厅堂内,武者攻势迅猛,眼看郭宣和亲卫就要招架不住,一道月白身影横空出现。
不待看清,那身影便已到郭宣身侧,一脚踹飞持刀靠近的武者,然后让郭宣往后退,自己接过突围的担子,而周围亲兵在短暂滞愣后,几乎是瞬间便自然而然地跟随配合。
“阿城,看你了!”
郭宣捂住胸口往回撤,顺便将手中横刀丢给阿城。
阿城接过横刀,话不多说,一手持刀,一手打开飞羽匣,想用暗器开道,随即挥刀砍去。
所到之处,血花爆开,以不可阻挡之势迅速在包围中划开了一个口子,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我去。”
郭宣摸到躲一边的苏洛屿身边,眼睛一亮,指着阿城感叹,“爷,这和你当年真是一模一样!”
苏洛屿双臂交抱,白了眼郭宣,直言:“你是平日看温顺可人的阿城看太久,忘了他究竟是谁吧?当初雨夜硬碰硬,他可比这难对付多了。”
“可惜啊,忘的东西到底太多了,虽天赋异禀,筋骨清奇,还是远不如之前锋利。”
郭宣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但又摇摇头,提醒道:“爷,要是他没失忆,现在砍的可就是你了。”
苏洛屿不以为然,笑道:“机会只有一次,没了就是没了。”
郭宣回想一番,好奇问:“当时你和阿城缠斗许久,我们却没赶上,所以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景,竟让他失手了?”
苏洛屿瞥郭宣一眼,一挑眉,道:“当然是你主子我洪福齐天,神仙保佑了。”
郭宣:“……”
虽然阿城实力没有之前强劲,但经过几个月的修养调理,加上苏洛屿和郭宣的亲自传授,带亲兵对付起这些江湖武者完全不是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势如破竹。
很快,之前劣势翻转,苏洛屿一行人眼看就要冲出去。
本就焦头烂额的罗彬见状,赶紧带着几个胆大的门客冲出来,大喝道:“护驾世子爷!”
苏洛屿这才注意到远处被遗忘的罗彬,嘴角一勾,手上捏过一颗石子扔出去。
随即,上一刻嚷嚷着护主的罗彬突然就脚一滑,重重摔了个狗啃泥,十分滑稽。
郭宣噗嗤一笑,道:“该。”
“都给我上!别忘了你们的爹娘妻女在谁手里,你们要是今日失败,他们也别想活!”
徐文袁瞪着一双赤红的双眼,怒吼着催促,甚至自己拿过弓箭,朝这边射箭。
“呦,徐老爷还会射箭呢?真是文武双全啊。”苏洛屿看着弓都拿不稳的徐文袁,大声地冲他赞美了一句。
徐文袁闻言眼里癫狂更甚,大喝道:“苏洛屿!你欺辱我,折磨我,当着我面杀牧娘,你不得好死!”
武者因苏洛屿自己暴露,加上徐文袁威逼,当即一股脑儿全朝这边冲来。
阿城见状,和苏洛屿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选择亲自回守,而是让一部分亲兵去保护苏洛屿,自己则带着亲兵继续往门口杀去。
郭宣拔出身侧亲兵佩刀,不禁抱怨:“我去,爷,你把他们往这里引干嘛?我还想借阿城的光歇会儿呢,我受伤可重了。”
“别装了,少废话。”苏洛屿说着单手掐住一名武者的脖子,咔地一声折断,随手丢到一边,哪有半分中毒的模样?
不多时,阿城握着染血横刀斩下守门者头颅,并触动飞羽匣暗器击杀偷袭的武者,随即一脚揣开了厅堂大门,可谓从容不迫,一气呵成。
这场胆大妄为的刺杀就此暴露无遗。
赌局已败,徐文袁手中弓箭落地,眼中癫狂退散些许,理智也终于回笼。
就在郭宣上来一脚踹他膝弯,逼迫他跪下就范时,他凭借多年商行斗争磨砺出来的敏锐,突然就从蛛丝马迹发现了端倪,猛地看向苏洛屿,气不打一处出:“是你!是你!”
他该想到的,他该想到的!牧娘将他们的女儿藏匿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突然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突然就要为她娘报仇?
而苏洛屿又怎么可能来徐府赴宴毫无防备,只带了郭宣和十余亲兵,还喝下他派人奉上的茶水?
还有所谓的城公子,哪里是什么金屋藏娇的美人,分明是和他一样杀人不眨眼的修罗!一把待时而动的利剑!
苏洛屿负手站在台阶之上,只是看蝼蚁般俯视了一眼徐文袁,然后抬眸看向罗彬。
罗彬会意,不待苏洛屿说什么,便立即当场发令,直接调用阡州守军,迅速将徐府所有人控制,并让人立马封锁整个阡州以盘查。
“可惜了,好好的一场茶宴。”
苏洛屿轻叹一气,让郭宣协查现场,转身穿过尸山血河,来到阿城身边。
阿城靠过来,突然想要拥抱苏洛屿,但随即意识到自己满身是血,便止住了脚步。
苏洛屿看出阿城心思,两步上前,一把拉过阿城打横抱起,俯身笑问:“明明打架打赢了,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
“你还中着毒呢!”阿城惊呼一声。
苏洛屿故意掂掂怀里的人,让人不得不抓紧自己衣襟,得逞后才敷衍解释:“我已无妨,郭将军医术高超,顷刻便已妙手回春。”
阿城近距离感受着苏洛屿有力的心跳,这才松了口气,同时仰头去看苏洛屿。
他其实很喜欢苏洛屿这样抱着自己,温暖的怀抱就像是一叶扁舟,安稳载着他向前,去哪里都好,去哪里都不重要,因为只要抬眼就能看到他,还有他放心暴露在自己面前的脖颈弱点。
阿城看着看着,将溅了血的手在袍袖上擦干净,犹豫了一番,还是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苏洛屿的脖颈。
苏洛屿几乎是瞬间起了警戒,往后仰脖,随即带阿城拐进墙角,借一旁树枝挑开帷帽,低头直视阿城。
但阿城只是无辜地眨了下眼,疑惑地看着他,甚至还带着点伤心。
明明刚经历了一场杀戮,却好似一个得不到蜜饯的小孩。
“我就是看仲默脖颈好看,想摸摸。”阿城捏捏空无一物的手指,收回来,随便找了个理由,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苏洛屿看阿城委屈地低下头,目光也跟着温柔下来,心头竟生出几分酸涩,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道:“这有何妨,阿城想摸便摸。”
阿城闻言抬头,又是一副微笑模样,然后小心翼翼伸手,抚摸上苏洛屿的脖颈。
山峦起伏间,温热的指尖缓缓试探和游走,在虎狼脆弱之处肆意徘徊。
但阿城大概是忘了,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当排除危险可能后,这意味着什么。
“阿城,你真好看。”苏洛屿感受着自己喉结滑过阿城的手指,感受着怀中人温软的身躯,下意识将人抱得更紧。
阿城还没察觉不对劲,闻言疑惑道:“满身是血,蓬头垢面,哪里好看了?”
“不,很好看。”
苏洛屿当即反驳,语气不容丝毫置疑。
就是要这样的小兽才好看,刚刚扑杀完回笼,乖乖地窝在自己怀中,单纯而不自知地引诱自己,完全不知道危险已经触发。
“仲默?”
当温热的气息扫在颈间,阿城终于察觉出点不对劲,忙收回手,开始转移话题:“方才打架时,我特意把玉佩收进袖子,你看……”
阿城话未完,苏洛屿已经单手将他按在了墙上,不待他反应,另一只手捏住下巴,俯身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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