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里透着焦急,花梨也不由得心慌,急促地喘息。
脑海中的快意在累积,可就是无法爆发,仿佛莫名缺了一些什么东西。
心一横,她主动抱住韩序的脖子,贴在他耳边轻语。
灼热的气息钻入耳朵里,连同意想不到的话语,信息素波澜四起裹挟而来,像一场绵延不绝的春雨。
这样老实的人怎么能说出......见惯风浪的韩序竟也忍不住脸红,小声反驳她的胡言乱语。
“什么功夫了得,多人一起,别乱说,你先放手,我去开门。”
箭在弦上,花梨不知怎么地突然生出反骨,偏不放手,甚至扯开了韩序的衣服。
“嘶”韩序吃痛,见她不肯罢休,只好强忍痛楚把人抱在怀里,姿势别扭地起来去应门。
敲了半天,门把手终于转动,傅知谙整理了下手上的资料,刚要推门进去,就发现门仅仅开了一条小缝。
“有事?”
狭窄的缝隙后头,没开灯的房间光线昏暗,韩序的身影和神情被深邃的幽暗笼罩,看不真切。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傅知谙却从中听出了不悦。
基地正是多事之秋,傅知谙没有多想,只是把他刚研究出的新异种的特性一五一十地汇报。
“......以水泥和混凝土为食,即使吃人也不会消化,若是去高速路附近搜索,说不定能找回那位队员的完整尸首。”
听到这话,花梨眼睛一亮,激动之下,嘴里的动作大了点。
韩序按着门把的手猛地收紧,下颌绷紧,努力挤出一个字:“好。”
“那,我去找尖刀队准备搜索?”
“嗯。”
话音刚落,门已经合上。傅知谙转身,打算去楼下大病房。
刚走了几步,他忽然顿住脚步。
错觉吗?将军房间里好像有一股熟悉的信息素。
可是上回跟将军提建议之后,整整两个月,将军没有找过花梨一回,连体检结果都保留着增生症的结论没有改过。
应该是不信任她吧。
哎,最近熬夜太多,感知能力都紊乱了。傅知谙想道。
结果,他走到大病房门口,就听到傅彩蝶的尖叫,一会儿说她毁容了,一会儿说要找疯子算账,一会儿又说要韩序出来见她,中间夹杂着何子文的敷衍。
“医生说肿胀会消的,傅二小姐你不用担心。将军跟花梨有很重要的事情,他们很忙的。”
“忙?受伤的人明明是我,他跟那个疯子忙什么?他到底去哪了?他为什么抱着那个疯子?”
聪明如傅知谙,马上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地调转步伐,却又怔愣地停住。
就算韩序和花梨在一起,他有什么资格过问呢?
他又不是她的谁,他不是同样两个多月对她不闻不问吗,他不是,还亲口建议韩序跟她亲近么。
胆小鬼,活该。
金丝眼镜后的黑眸一片黯然,因为新发现而激荡的心情跌入谷地。傅知谙看着报告上密密麻麻的字,觉得每个字都像在嘲讽他。
艰难地扯扯嘴角,自嘲地笑,他闭了闭眼睛,压下满腔情绪,推开了大病房的门。
另一边,单人病房。
终于演奏到高潮,花梨翻身倒在床上,手脚软软,眼神迷离,信息素犹如风吹云散,风暴逐渐消弭。
反倒是出力更多的韩序状态稍好,只是渐渐消散的清甜信息素让他有种说不上的依赖,恋恋不舍。
蹭蹭她的脖颈,他低头,看见了沾满口水的外套,遭殃的t恤,半身的痕迹。
没断奶吗?
从柜子里取了替换的衣服,他进浴室打理好自己,又接了一盆热水,想帮某人清理。
没想到出来后,他只看到一个飞奔出门的背影。
良久,空荡荡的室内响起一声叹息。
花梨发现一件事。
这种奇怪的疏导虽然会带来短暂的不应期,但缓过来之后,整个人会特别舒服。
比如她现在,浑身有劲,思绪清楚。
必须尽快赶到周岚出事的地方带回她的遗体,以免被别的异种破坏。
至于韩序为什么要帮她,疏导到底意味着什么,以后再说也不迟。
病房外停着一辆车,司机站在走廊上,手里拿着一张表在填。
下一秒,身边刮起风。什么玩意“嗖”一下过去了?他疑惑抬眼,惊恐发现车子竟然被人开走了。
光天化日在军营里偷车?好大的胆子!
他立马追上去,可是两条腿跑不过四个轮子,没几秒车子就不见踪影。
完了,那是傅教授的车啊。司机欲哭无泪,赶紧转身去找人。
一路开着车出大营,花梨一边回忆曾在赵大喜那儿看过的简易地图,一边调系统记录。
她穿过来的那个晚上,因为没赶到基地在野外过了一夜,遇到过好几个异种,也许里面就有那种像蛇又像龙的新异种。
“山隐,塑叶五加,找到了,是这个。”
【伊蛇:e级,混乱种,地下生物,独居,喜食混凝土。
体长超过十米,外形粗大似蛇,无鳞,有爪,皮与爪皆不可食用。
但内脏软嫩,烹制三小时即成蛇羹,补肾益气,是无上美味。】
不知何为,“补肾”两个字比其他字大了一号,十分显眼。
没有理会系统暗搓搓的调侃,花梨眉头紧皱。
对付f级的陆齿鱼已经很麻烦了,而伊蛇不但等级高了一级,而且体型硕大,还像传说中的地龙一样,翻身就是地震,凭她自己根本没法对付。
但愿不要碰上吧。
此时刚过晌午,不少人在家午休,街上没多少人在走。即便如此,当花梨开车驶过,依然引起了议论。岗哨认出车子,以为是傅知谙,没有阻拦。
出了基地,越野车径直驶入山林间,犹如来到主场,优势一下子就出来了,底盘够高,车身够稳,动力够足,就是油耗看得人胆战心惊。
不过此时此刻顾不上担心那么多,要是能顺利找回周岚的尸体,无论想什么法子她都会赔车主一箱油。
距离尖刀队出事还不到一天,加上初秋夜里霜寒露重,土地泥泞,地上的纷乱脚印清晰可见。花梨驾着车,顺着印记一路往南,开出去大概有八公里之后,眼前便出现了一条高速路。
或者说,高速路的废墟。
再往前车子没法再走,她果断把车藏在树后,迈开两条腿,在废墟之间蹒跚行走。
系统早已开启,她一边望着右侧闪着光标的字幕,堤防伊蛇回头,一边在乱七八糟的公路废墟里翻找。
她当然知道,在没有探测设备也没有搜救犬的情况下,想要仅凭一双眼睛从这堆石头里找到周岚的尸体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北堂则说过,伊蛇是连车带人一起吞下去的。它以混凝土为食,而不是向陆齿鱼一样吃金属,说明它消化不了汽车。
既然消化不了,意味着它会把汽车排出来。那么只要找到汽车,就能找到周岚。
思路对了,过程依然是艰辛的,挖挖找找半个小时,一无所获。
花梨没有气馁,更没有放弃的念头,只是直起腰活动下酸疼的关节,就低头继续找了。
四周寂静无声,潜藏的危险仿佛随时会冒头,移开,翻看,寻找,太大的石头移不动,就把头伸进去,扒拉着,使劲瞅。
时间变得漫长而又缓慢,不知道什么时候,废墟之上多了一个人。
正憋着气,想挪开大石头的花梨只觉手中一轻,那块差点把她的腰都闪了的硕大石头已经被移开,乖乖躺在另一侧。
她抬起头,看向来人。北堂则吊着一只胳膊,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试图露出友好的笑容,却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没有理他,花梨看着脚下的洞口,刚要跳,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
“放手。”她沉声冷喝。
话音刚落,北堂则已经一个闪身跳进了黑黝黝的洞里,随即里面传来他的声音:“这里没有。”
拳头紧了紧,花梨一声不吭地走开,继续去别处搜寻。
没等到任何回复,北堂则只好从洞里找石头垫脚,解开绷带,先把受伤的左手伸出去,横着卡在地上,然后收紧核心,挣扎着出了洞口。
见花梨离得远远的,他垂头丧气地走向相反的地方,高大的身影满是落寞,用一只手在石头堆里艰辛地寻找,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大狗。
很快,陆陆续续赶来的尖刀队和搜救队加入了搜索,花梨特意一个个叮嘱,千万要留意车子。
人多力量大,不久就有了发现。
“有声音!就在这下面。但是石头太多了,大大小小都有。”
“挖。”
随着北堂则的命令,所有人忙起来,搬的搬,抬的抬,挖的挖。
谁知就在快挖通的时候,地面陡然震颤起来。
异种来了。
字幕冒出红色感叹号的预警,昭示着伊蛇的到来,众人惊逃。
“队长!快走!”
“你先走。”北堂则推着队友,看了看仍然在挖掘的花梨,咬牙道:“本来就是我的错,我已经丢下战友一次了,不会有第二次。”
“队长你!哎!”劝说不了的队友抹着泪跑走。
地面晃荡得厉害,北堂则摇摇晃晃地来到花梨身侧,帮她搬开石头。
花梨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看着她冷冷的样子,北堂则忽然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没等花梨发火,他就低下头拼命挖土,依稀可以听到一句低沉的“反正死而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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