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怎么样, 这下是在正中间了吧?”
“再往左边一点?Ennnnm,总觉得是歪的啊!!”
在洪灾向白胡子海贼团宣战的第11个小时, 这场侵略战争出现了最终结果。
百兽——胜。
没觉得哪里意外的哈姆莱特和润媞在佩奇返回地面之前就已经开始换旗帜了,原本属于白胡子的海贼旗被哈姆莱特拆下,他像当初叠海军旗时那样,也将这面黑旗叠得整整齐齐,然后暂时放在了自己的长颈鹿背上。
但在更换自家海贼旗时遇到了一点困难。
被乔兹猛削一顿的男人半张脸都是肿的,他只能睁开一只眼睛, 所以看东西有点偏。
指挥无果的润媞开始跳脚,她转身跑去拽玛利亚的领子,试图把她晃醒,“喂!别睡了!快点起来换旗子!”
可惜她的摇晃除了让玛利亚的伤口流出更多的鲜血以外什么都没有发生,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恢复力惊人, 哪怕她们都是古代种。
“啧。”
感到不满的小姑娘一脸嫌弃但下手很轻地重新把玛利亚放回了地面, 她环视着一片狼藉的港口, 在发现确实找不到第二个已经清醒又足够高的大人后,润媞决定由自己来完成这件事。
解除半兽化的小姑娘直接跳上了长颈鹿的背, 她顺着它的脖子一路爬到了哈姆莱特面前,“举着我!”
被使唤的哈姆莱特耸了下肩,已经晋升为给赋者的男人真的被这个连见习海贼都还不是的小姑娘支使动了,他举着她,将她举到了法布提的入岛牌坊前。
“真是的,换个旗都这么磨蹭。”
额角不断滴血的女孩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那面属于百兽的海贼旗给系在了正中央, “这不就好了吗!”
其实一直在被耳鸣和眩晕困扰的润媞却表现的像个没事人一样, 撞不动钻石的小龙人把自己撞出了脑震荡, 可她早已习惯了不去示弱,所以一直在逞强。
但差不多也算是看着润媞一点点长大的哈姆莱特知道这小鬼是个什么德行, 所以在确认她已经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后,就直接把她扔到了自己的背上,“躺着吧,那样会好受一些,但是别吐我身上。”
“也别吐在那面海贼旗上。”
刚想顶嘴的润媞被后面这句话带偏了注意力,她有些不解地看着那个平整的小方块,“你留着它干什么?直接扔掉不行吗?”
“哼哼~”鼻青脸肿的男人突然像是起范一样的比出了大拇指,“这你就不懂了吧。”
“浪漫!无需多言!”
润媞:……
润媞:这是个傻子吧!!
于是等佩奇带着破破烂烂的乔兹返回地面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同样破破烂烂但似乎元气满满的部下。
佩奇:状态不错,看来下次可以再重一点。
转着些魔鬼念头的洪灾大人用绸缎将包括乔兹在内的所有白胡子海贼团的海贼都放回了他们自己的船里,然后直接将那艘像蓝鲸一样的外轮船给拖上了港口——要是放任这堆重伤病号立刻返回,那他们被半道埋伏的可能性差不多就是百分之百,所以在全员意识回笼之前就不要移动了,先当一阵子俘虏吧。
至于百兽这边的重伤病号。
佩奇看向早已忙活起来的随队船医,把空间留给了这些专业人士。
“那,那个。”
有一直在远处观战的市民大着胆子走向佩奇,虽说在这场循环里她没有来过法布提,可她在这场循环里水淹了圣地,所以其实佩奇现如今在平民们的眼里稍微带着一点滤镜,他们没有像害怕其他大看板那样怕她。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发现乔兹队长跟Lotto之间似乎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他们似乎……关系还不错?
所以真的很感激白胡子海贼团对法布提数十年如一日的庇护的市民们开始躁动,他们想要去看看他们的伤势,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帮忙提供一些治疗。
“请问,请问我可以去看看乔兹队长吗……”被魔女注视的人类逐渐收声,他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自己一定是疯了一边继续小声开口,“就,就看一眼?”
“可以。”
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的魔女点头应允,“去吧。”
“谢谢!!”
“非常感谢!”“医院的人呢?快叫他们过来!”“喂!前面的让一让,我是医生,让我先去!”
在出现第一个被允许靠近的市民后,原本安静的人群立刻炸开了锅,他们像是突然从冬眠里苏醒的某种群居动物,一刻不停地忙碌了起来,硬生生地把战场渲染出了一种热火朝天的气氛。
“咔嚓。”
有拍照的声音传来,那是最先靠岸的摩尔冈斯,他才没有其他观望者的顾虑,世经报社的社长大人一边迈着四方步一边发表着实时点评,“就没见过用这种方式收尾的战争。”
“看看他们,再想想Joker,啧啧啧,你这区别对待可真够显眼的。”
超大只的信天翁展开自己的翅膀,他单臂搂着她,也不嫌蹭上一身血的佩奇脏,“还有我跟黄猿,你是不是也有点偏心眼?”
直接揽着佩奇往市中心走的信天翁差点笑出阴影来,“说好的优先购买权呢!我不仅是第二个知道的,还没有减免和折扣!凭什么!就因为那死猴子会说情话吗?!”
“因为你比他有钱。”
没想明白‘说情话’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的佩奇直接将疑惑问出了口,“他和我说过情话吗?”
“我哪知道。”信天翁翻了个白眼,“他是你的情人,又不是我的,还有什么叫我比他有钱??有钱就不配有折扣吗!”
佩奇:……?
直面友人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指责,魔女却没有感到忙乱,她一条条地回应着他,“波鲁萨利诺应该是没有跟我说过情话,他不是我的情人。”
“我没有偏心,你们是在同一天挑货,都比别人更早,比别人优先。”
一路被摩尔冈斯半揽半挟着往前走的佩奇被带进了一栋小洋楼,那是世经报社在这边的落脚点,相似的建筑在这边还有很多,所以佩奇说的其实是大实话,摩尔冈斯就是要比黄猿有钱。
“他不会,也不能挑走太多,剩下的都是你的,不是很方便吗?”
这是洪灾与海军之间第一次做生意,也是海军第一次尝试背着世政开展自己的运输航线,向来对局势敏感的魔女看得分明,所以她知道黄猿不会在这次买太多,这才给出了104亿的小额减免。
那确实是小额减免,毕竟武器这种东西永远是最烧钱的,104亿可买不到太多重货。
几乎就要被说服的社长大人维持着自己那个带着点阴影的微笑,“勉勉强强吧,偏心的小混蛋。”
松开佩奇的信天翁往会客厅走去,但他没有关上洋楼的大门,因为他知道一会还会有客人登门拜访,虽然拜访的不是他这个屋主。
将所有灯都打开的大鸟趁着还没别人过来的间隙先跟佩奇同步了点自己这边的近况,“马尔科在给艾弗里下毒。”
佩奇:“……嗯?”
“第三种毒还是找不到对应的图谱,所以他直接当未知毒素治了,我也没听懂他那些太专业的词,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这是个神经类的子母毒。”
背对着佩奇泡茶的信天翁阴沉着一张脸,“器官能换,神经可没办法换。”
他将那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塞进佩奇的手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别让我知道是谁。”
那其实是一句威胁的反话,但佩奇不知道,所以她反驳了他,“要知道才行。”
“我会找到的。”
怒火冒到一半却被打岔的摩尔冈斯突然有点不上不下的,他眼角抽搐地用翅膀拍了佩奇两下,“嗯,好好好,一起找。”
“你知道他的母亲是谁吗?”被拍头的魔女忽然非常直接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收养他?”
她在他面露迟疑的时候及时地补充道,“不要对我说谎,会死的。”
摩尔冈斯:“……”
摩尔冈斯:“你这能力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哪有人真的从来不说谎的,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是人类的道理,不是我的。”不打算让摩尔冈斯拖延时间的魔女又问了一遍,“是谁?为什么?”
但说实话,好在此刻的魔女更关心答案而不是向摩尔冈斯解释她的‘道理’,否则她就会把他拖进那份无处不在的恐怖里,压垮他的理智。
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信天翁犹豫着灌了自己一口红茶,他掂量了一会佩奇的警告,然后选择了另一种形式的如实相告,“我答应过我的朋友要保守秘密,也不打算食言。”
不想违约的男人没有向魔女屈服,但他觉得奇怪,“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猜这第三种毒来自孕育他的母体,你猜我猜的对不对。”再次被拒绝的魔女小姐没有生气,她接受了这个回答,并用艾弗里的惯用句式将自己的猜测抛向了摩尔冈斯。
“……这可不是个会让我感到愉快的推测。”
本就可怕的表情愈发阴郁,一直嘻嘻哈哈的信天翁第一次有了点身为暗世界六帝王之一的影子。
但直面友人黑暗面的魔女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小口地喝着自己的那杯红茶,跟友人讲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打算,“你觉得让艾弗里取代唐吉诃德成为新的Joker怎么样。”
“人脉、影响力、货源、客源,他都可以有,不是吗?”
除了实力还不如一只鹅以外,艾弗里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彻底替换掉唐吉诃德,只要他能顺利地活下去。
而一旦唐吉诃德失去了身为中介的价值,黄猿是不是就不会再拦着她杀他了?她可不觉得自己的友人真的会在乎唐吉诃德那个曾是天龙人的旧身份。
事实上,无论其他人如何阻止又如何劝说,暂且听话的魔女都从未真的全然地打消过想要杀了唐吉诃德和砂糖的念头,她只不过是还没找到足以动摇规则的规则,又完全遵守着自己的友人正文,所以才一直都没有动手——拦在唐吉诃德身前的是被黄猿加注的价值,而拦在砂糖身前的,则是被鼯鼠加注的人性,以及童趣果实本身。
虽然佩奇依旧没能太剖析清楚人性的运转规律,但与价值相关的规律却不算难。
她觉得这是个可以突破屏障的好主意,而她只是‘稍微乱来’了一点罢了。
显然世界也觉得魔女提出的这个主意有些过于“好”了,祂也觉得黄猿不会再留下约束,除非祂去影响他。
可被影响的桎梏是无法再对魔女生效的,这是一条死路。
“……”
忽然走向失控的局面迫使世界立刻作出决定,于是祂第一次在她面前降临了,以一个不太温和的方式。
会客厅的落地灯突然在亮至最高点后爆裂散开,紧接着是壁灯,水晶吊灯。
一切与光明有关的东西都在抵达顶点后迎来了消亡。
“啪——”
有茶杯摔落在地的声音响起,不再端着茶具的摩尔冈斯在一片暗色中睁开了眼睛,祂俯视着正坐在自己面前的魔女,不算熟练地操控着这具身体。
“不、许、动、他。”
被警告的魔女扫了眼碎了一地的茶杯,她微眯起眼睛,久违地打开了污染的门,“从我朋友的身体里出去,愚蠢的东西。”
第112章
鼯鼠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作为第二个登岛的势力代表, 鼯鼠没有被已经陆续清醒的百兽们刁难,玛利亚甚至还跟他打趣了几句, 血淋淋的大美人坏心眼地往中将先生的正义披风上按血手印,然后被躲开了。
头顶‘不解风情’评价的鼯鼠面无表情地往市中心走着,并目睹了那栋洋楼在爆闪后陷入昏暗的瞬间。
有熟悉的阴冷与紧绷从前方传来,这出乎预料的发展让中将先生皱起了眉头。
“是你啊。”
身披染血和服的污染突然从庭院里冒出头,她歪着头打量鼯鼠,然后心情很好地从阴影里跃了上来。
“要握手吗?”
没有五官却能发声的女人向前伸出手臂, 却只能将指尖停留在距离佩奇90米的范围内,她有些苦恼地又走近了几步,“你不过来吗?”
鼯鼠:……
鼯鼠:……这是什么东西。
又一个污染迈出了门,她懒散地侧躺在花园的土地里,跟自己的姐妹说着风凉话, “你逗他做什么, 又不能吃, 九点会生气的。”
这是鼯鼠第一次直面污染体,他没有见过曾经的那些共生者, 所以没能察觉到区别。可若是马尔科身在此处的话,他就会发现这次应召而来的污染与过去曾出现的那群实在是有些不同。
首先是密度。在乐园开门后,居然就只有两个污染体出现在鼯鼠面前,这很少见。
其次是个体区别。主动现身的这两个家伙与过去那些像是复制粘贴一样的污染不同,她们居然有着各自的性格,并且明显有着更多的理智——即便是最先跟鼯鼠对话的污染也没有张开那张代表着想要狩猎的‘嘴’。
“不建议你继续往前, 13亿。”
随口给鼯鼠起外号的污染支着自己的头, 在出门后直接就地躺下的女人居然打了个哈欠, “等着吧。”
“可以让我摸摸看吗?”
紧贴着边界站在鼯鼠面前的污染倒是还没死心,她将掌心贴在乐园的壁上, 像是贴着一层玻璃。
“我出不去,但你可以进来啊,不想抱抱我吗?你不喜欢我吗?”
鼯鼠:“……”
确实没有继续往前的中将先生也没有后退,他就那样笔直地站在那只不断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手掌面前,观察着这些似乎与佩奇别无二致的人形生物。
除了没有五官以外,确实是一模一样的。
说起来,电话虫也无法模仿出佩奇的脸。
那究竟是不能模仿,还是不敢模仿呢?
转着些其他念头的鼯鼠没有理会那些针对他的邀约,他看向依旧暗着的洋楼,真的很有耐心地原地等待了起来。
“真棒,13亿。”
有鼓掌声传来,从躺姿变成坐姿的污染笑着夸了鼯鼠一句,“听劝的人类总是活得更久,你可别随便死了。”.
“不许动他。”
已经能熟练发声的世界不再一字一顿,祂站在魔女面前,非常认真的同她说着话,“不许带走他。”
枕在佩奇腿上的污染轻飘飘的‘看’了祂一眼,她用食指卷着佩奇的发尾,没有插嘴。
明明已经展开了乐园,室内却只有这一个污染体出现,算上守在门外的那两个,也才只有三位而已。
“既然这么喜欢他。”魔女小姐依旧坐在沙发里,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怎么不让他一直做天龙人?”
“那是命运。”
“那又如何。”
迟滞的压迫感充斥着整间屋子,裂纹逐渐攀上周遭的家具,就连墙壁也开始摇摇欲坠。
来自世界的侵占太过霸道,摩尔冈斯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散,于是魔女也不再有耐心,“想保唐吉诃德就自己想办法来动摇我,但是现在,离开他的身体。”
“……”
“其实我还挺想咬他一口的。”从沙发上起身的污染走向摩尔冈斯,她向他伸出手,隔着几近于无的距离在他的面前游走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当那只手移动到信天翁的胸口时,污染突然一声招呼也不打的向前穿刺而去,但那团属于世界的意识分束在被抓住前就及时的撤了出来,祂开始回收。
“诶?别走呀?”
一直在试图逗鼯鼠说话的污染忽然闪身出现,她环抱住那团相当美味的意识体,直接张嘴咬了下去,“反正你那么大,这一团就送给我怎么样,我会好好吃光的~”
“给我留点。”用手臂洞穿摩尔冈斯身体的污染却没有给他带来实质性的伤害,甚至都没有将污染传染给他。
她抽出自己的手,接住直接昏过去的大白鸟,将他搂在了怀里,“还有这个,真的不能咬一口吗?”
“你们两个废话真多。”最后一位污染走进会客厅,她倚在那面已经变得破败的白墙上,“都别给九点惹事,考试呢。”
“嘁。”&“唉。”
只是被咬却没有被撕扯的意识团从那双禁锢着自己的手臂里挣脱,可形如蛛网般的污染已然顺着相拥的位置向内侵袭而去,于是祂只能将被染黑的位置二度剥离,然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脱离了乐园。
混进墨色的小碎片落入污染的手中,她接抛着那些小零食,笑得开怀。
至于摩尔冈斯,已经七窍流血的摩尔冈斯依旧被污染揽抱在怀里,但揽着他的污染不是还在惦记着咬上一口,而是在帮他加固灵魂。
“这个世界的意识都没有常识的吗?居然随便降临在普通人类的身上。”
唯一一个可以将污染转化成能量的共生体语含嫌弃,“还不如西娅。”
“这是祂的警告。”
同样起身来到摩尔冈斯面前的魔女抱膝蹲下,她伸手抹去那些从他口鼻中流出的红色,“如果我真的杀了唐吉诃德,祂就会杀了摩尔冈斯。”
祂倒是真挺喜欢那个粉茸茸的。
虽然也没见祂对他多好就是了。
完全就是被波及的信天翁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进来的时候还在精神抖擞地数落佩奇,一转眼的工夫就躺倒了,还差点魂飞魄散。
“修得好吗?”魔女问着自己的污染,“要是不行的话,我就回到上一个九点。”
现在才是晚上的八点多,也就是说,如果佩奇真的选择跳转时间的话,那刚才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无用功,所经历的一切也都变成了一场梦,她要重新从宣战开始再过一遍今天。
可那样的今天,就不再是今天了。
非常可惜。
非常非常的可惜。
但如果摩尔冈斯需要的话,她可以接受。
“不用,您就是小瞧我。”
有面孔逐渐从这个最不像污染的污染脸上浮现,她笑眯眯地搂住了信天翁,“修得好,但您要让我咬他一口才行。”
那是同佩奇一模一样的面庞,只除了眼睛,因为她的眼睛是灰蓝色的,也比佩奇要更圆润一点。
佩奇:……
“你可以咬他两口,但不准咬出伤口。”
难得有些无奈的魔女向这个跟她同时刻诞生的最初的污染让步了,修复灵魂这种事需要同为纯粹能量体的共生体来做成功率才更高,她的魔力流太过庞杂,反倒容易把摩尔冈斯的魂魄给冲散了。
“人类摸起来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也好想试试看。”
“别犯蠢。”其实同样在好奇的污染握住了另一个污染的手腕,“咱们两个只能摸到一把灰,回去吧。”
“不能再在外面待一会吗?”
“我觉得不能。”
懂得克制的污染与懂得诱惑的污染在距离摩尔冈斯很远的角落里排排坐,她们观望着那个长出眼睛的异类,然后非常整齐划一的在‘啧’了一声后回到了门里。
被同族实名羡慕的污染有些好笑的回头看了眼她们消失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眼挂在墙面上的钟表,“您忙自己的事吧,这边交给我就好。”
完全转化成能量体的污染脱离了乐园的桎梏,她向下俯身,直接融入了摩尔冈斯的身体里。在完全潜入之前,她甚至没忘记朝佩奇挥手,“明天见。”
在室内重归安静后,收起乐园的佩奇等来了鼯鼠,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正蹲在摩尔冈斯面前的魔女,并在环视了这宛如凶杀案现场一般的客厅后向她伸出了手,“换个房间吧。”
“我喜欢亮堂一点的地方。”
那是一只因为常年练剑而变得粗糙的大手,摸上去的手感不算太好,但很温暖。
将手搭上去的魔女借力站起,她像最开始那样挽上了鼯鼠的手臂,“那就换个房间。”
“他呢?”
突然被挽住的中将先生有些诧异,但他没有甩开佩奇,而是看向倒在地面的摩尔冈斯,“一起带走?”
“不用,把他留在这里就好,有人看着他。”
率先迈步的魔女把想要去将信天翁搬到沙发上躺着的中将扯得一个踉跄,双方都对对方的选择有些惊讶。
佩奇:鼯鼠什么时候跟摩尔冈斯的关系这么好了?
鼯鼠:……他不是她的朋友吗?就这么扔地上了?
其实真的不算温柔的魔女小姐眨了下眼睛,她在鼯鼠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指挥流年完成了这个在她看来多此一举的举动。
“好了,走吧。”
“……”
有些冒黑线的中将先生在被拽去二层的途中随口问着问题,“那些和你很像的是什么?”
“是污染,我的共生体。”
鼯鼠:共生?还是与污染共生?
共生的生物通常都是相互依赖,彼此有利的,倘若分开,则双方或其中一方便无法生存。
所以至少对于人来说,这不算是个好概念。
不再提问的鼯鼠推开二层会客室的门,然后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在他们上楼梯时先一步从窗口跳上来的CP9。
“罗布·路奇。”
喜欢亮堂地方的中将先生打开了客厅的灯,他审视着这个CP9的王牌,“又是长官指令?”
“不,我是来找洪灾要人的。”
半兽化的特工半蹲在窗框上,那条与佩德洛十分相似的长尾巴盘在脚边,很是吸引到了魔女小姐的目光。
但他不是毛皮族,他只是吃了动物系的猫猫果实,碰巧是花豹的形态罢了。
“那另一位呢?”
比摩尔冈斯更像屋主的男人好整以暇地看向壁炉里的煤灰,“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出来见见面怎么样。”
“……”
有黑色逐渐从煤灰中升起,并凝聚成了一只乌鸦的模样,“海军什么时候跟四皇走得这么近了。”
他打量着依旧挽着鼯鼠的佩奇,“这位Lotto小姐还真是如传闻中那样,交友甚广啊。”
被质疑的鼯鼠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他在找人——还差一个。
中将先生继续延展着自己的见闻色,却始终没能找到其他人,看来巴洛克那边没有派人来接触佩奇。
在鼯鼠尚在思考这只乌鸦是哪边的势力时,对乌鸦的能力很感兴趣的佩奇已经上手了。她走到壁炉边蹲下,就那样直接拿手去碰,也不管那东西有没有毒,究竟能不能摸。
突然被从头摸到尾的乌鸦沉默了,没来得及躲开第一下的男人不确定还要不要移动位置。
“你和我的浊很像。”只不过她的是蝴蝶,而他的是乌鸦,“我没见过你,你是谁?”
“乌鸦。”
由煤灰组成的乌鸦说着自己是乌鸦,而佩奇没有察觉到谎言的波纹,也就是说,这只乌鸦,真的叫乌鸦。
佩奇:“……嗯,人类在起名一道上果然很有自己的见解。”
蹭了一手黑灰的魔女拎起鼯鼠的披风擦手,她不再关注这只陌生的乌鸦,而是看向半蹲在窗框上的CP9,“来找我要布鲁诺?”
“你应该很清楚,离开百兽的布鲁诺只有死路一条。”蹭了鼯鼠一堆黑手印的魔女缓步走向路奇,“那个男人为了你们能活把自己送给了我,那么你呢,你来找我要他,是打算让他去死吗?”
“我确实收到了暗杀他的命令。”直面魔女的男人跳下窗框,他解除了半兽化,“但我认为这件事的最优解不是谁死,而是拿到True Lotto。”
号称CP9历代最强最冷酷的杀戮兵器的罗布·路奇向面前的女人伸出了手,却在再开口说些什么之前被鼯鼠回握了过来。
路奇:……
挂着礼貌笑意的中将先生不轻不重地跟CP9的天才握着手,“赌博不是好习惯,你还年轻,还是趁早戒掉比较好。”
第113章
虽说替换Joker的计划似乎是还没等实施就快要夭折了, 但替换CP9长官的计划还没有。
她就不信祂会像爱唐吉诃德一样爱着斯潘达姆。
只是房间里多出来的这只陌生乌鸦让佩奇无法将话题展开,所以她再次朝他伸出了手。
魔女小姐捧着那只依旧没有闪躲的乌鸦走到窗边, 像是在放飞信鸽一样的将他抛向了夜空,“晚点再来找我,现在不是你的时间。”
腾空而起的乌鸦在盘旋了两圈后真的飞远了,但在彻底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眼依旧在僵持的海军与CP9——事情似乎比他想的还要更加有趣。
但是不急,现在确实不是他的时间, 他需要跟Lotto单独聊一聊。
直接关上窗户的魔女回身看向握起手就没完的两个男人,“我有一个好主意,你们要听听看吗?”
不记得她第一个好主意就差点葬送掉他全部头发的鼯鼠挑眉看向佩奇,“有关哪方面的?”
“有关合作。”
失去摩尔冈斯的魔女也失去了能为她续茶的人,可魔女小姐依旧端着那个已经被她喝光的红茶杯, 像是单纯地在拿一个摆件。
同奎因一样能坐着就不会站着的佩奇重新坐在了沙发上, 很少会照顾他人节奏的魔女一上来就放出了相当炸裂的宣言, “我要把CP9的长官换成自己人。”
她看向同时顿住的两个男人,观察他们表情的同时等待起了或许会出现的来自世界的反扑。
但确实如她所想, 会为唐吉诃德降临的世界却没有为斯潘达姆降临,也就是说无论这个CP9的长官身上有没有命运,世界都不在乎。
看来他确实不怎么重要。
“这似乎不是一件应该跟我讨论的事。”
终于松开对方手掌的男人们分立两侧,他们都没有坐下,因为那不是一个能对攻击做出快速反应的姿势,他们都在防备对方。
不懂Lotto为何要跟自己谈论这件事的路奇意味不明地眯起眼睛, “我想你应该还没忘记我是世政的特工?”
“可你已经知道了, 所以如果这件事被泄露出去, 就说明是你做的。”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魔女打量着这个被布鲁诺保下的男人,“我会将之视为世政对我的宣战。”
路奇:“……”
“回答问题, 罗布·路奇。”叫着对方全名的魔女没有给出保持诚实的活命忠告,她直接开始了,“你在乎CP9的长官是谁吗?”
“啪——!”
在路奇开口之前,又一盏吊灯在爆闪后破裂,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再出现降临,于是魔女也没有理会这不痛不痒的警告。
但来自高维的对抗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深重,那是不可名状之物,是无处不在的恐怖。见闻色像是突然发了疯一般的尖声命令着路奇不许说谎,那早已不是背脊生寒的程度。
“……不在乎。”
佩奇没去管给路奇开后门的世界,她继续提着问,“想让布鲁诺活着吗?”
“……”
刚想给出否定回答的路奇忽然间像是出现了幻听,有絮絮不断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的话一遍遍地喃喃着响起,那声音吵得路奇头痛欲裂,吵得他开始感到眩晕和恶心。
“他还能活着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那般,被反复催促着说真话的男人到底是用了更加迂回的方式,而他这种无意识地反抗让原本对他无感的魔女升起了一点好感。
“看你表现。”她转着手中的红茶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个没有完全向世界妥协的人类,“继续做你的CP9,但不要来打扰我的安排。”
可知情不报同样是罪,佩奇就是在拖路奇下水。她让他知道不该知道的计划,看见不该看见的鼯鼠,却不讲清楚泄露的具体后果,不将报复局限在一小处。
她是在强制路奇跟布鲁诺共生,但这其实没什么难度,毕竟他不是不在乎CP9的长官是谁吗?
这是他亲口向时间作出的回答,饱含真实,不曾作假。
在那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散去后,属于CP9的王牌惊疑不定地审视着坐在他面前的洪灾——这是什么果实能力吗?第四种?
思索着其他事情的男人没有忘记给出回答,“可以。”
他忍耐着那些像是后遗症一般一点点出现在身体上的不适,询问着自己此行最开始的目的,“那True Lotto呢,我要做什么才能得到中奖号码?”
“那是友人帐,不是大乐|透,我只欢迎朋友,不欢迎赌徒。”不打算将友人帐作为交易筹码的佩奇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地重复着鼯鼠的话,“赌博不是好习惯,你还年轻,还是趁早戒掉比较好。”.
在将不请自来的客人都打发走之后,佩奇不再腰背笔直的坐在原处,她懒散地向后倚去,将自己陷进柔软的靠背里。
这里没有外人,不需要保持礼仪。
从杀伐果断的洪灾到偷闲躲静的佩奇只需要一秒钟。
她招呼着鼯鼠过来一起坐,“站着干什么,你不累吗?”
目睹全程的鼯鼠有些莞尔,但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身去小厨房烧了一壶水,“这么喜欢摩尔冈斯的茶?”就没见她放下过那个茶杯。
“喜欢,也喜欢鼯鼠的茶。”
在被信天翁念叨了一路‘偏心的小混蛋’后,魔女小姐居然都记得两边一起夸了,勉强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其实鼯鼠与路奇一样,都算是被佩奇给拖下水的人,他们甚至还互为可以指控对方的人证,互相拿到了对方的把柄。
但与被时间和世界夹击的路奇不同,鼯鼠刚才可没感觉到什么不寻常的气息,在他的视角里,佩奇和路奇就只是在很简单的一问一答罢了。
“刚才那个计划是怎么回事,你是已经有人选了吗?”
没找着茶叶的中将先生给佩奇倒了一杯白开水,“百兽的人?”
“还没有人选,但不会是百兽的人。”
说着喜欢鼯鼠的茶的魔女也不讨厌鼯鼠的白开水,因为她喜欢的不是后面的名词,而是前面的人,她喜欢的是‘鼯鼠的’和‘摩尔冈斯的’。
“不是百兽?”可她刚才不是说要把CP9的长官换成自己人吗?
“嗯,你们自己挑。”捧着杯白开水的魔女在那些升腾的蒸汽里眨了下眼睛,“应该会有那种立场偏向海军的政府人员吧?没有的话就培养几个。”
“等有人能确保自己可以接替CP9的长官后,我就去杀了斯潘达姆。”
杀死一个人类很简单,但只是杀死一个人类的话就有些浪费了,他可以死得再有用一点。
鼯鼠:“……”
心情有些复杂的中将先生张了张嘴,却没能真的说出些什么,他也像佩奇陷在沙发里那样坐到了她的身边,将头仰靠在沙发背上。
“自己人?”
“嗯。”
在已经能够理解这个人类社会的运转规律后,其实从不迟钝的魔女小姐已经能明白鼯鼠在复杂些什么了,于是她伸手戳上了他的侧脸,“这是以礼还礼。”
“我以前欺负过你,所以现在把CP9的长官赔给你。”
“……欺负过我?”
不知为何,鼯鼠发现那些跟他有关的过往总是有点……与众不同?无论是最开始的‘还钱’一说还是现如今的‘赔礼’一说,都跟其他人有点不一样,实在是过于……
脑子有点卡壳的鼯鼠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这件事,于是他放弃了这件折磨自己的事,直接将疑惑问出了口,“什么时候?”
“就是我在G1默写德雷斯罗萨情报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刚驱使完污染灭国不久,是最危险的时候,也是会让这些拥有见闻色的人类最难受的时候。
可她却在他对面坐了一上午,还不让他说话。
回想起往事的魔女很认真地朝自己的友人道歉,“我的污染又开始外溢了,坐在我身边很不舒服吧,抱歉。”
几乎已经快要忘记这件事的鼯鼠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到底是把教训的话说出了口,“你对友人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只是这种程度的过失完全不值得你去赔礼,友人不是这种脆弱的东西……我是说,你的付出已经完全失衡了,当恩惠超过太多的时候反而容易结仇。”
明明是既得利益者,鼯鼠却只感到头疼,他看着一脸问号的小姑娘,试图让她明白什么是升米恩,斗米仇,“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有着足够真诚和坚定的态度,若是他们已经习惯了你的超额付出,你却不再给出同样的价值,他们就会怨恨你。”
“这也是人性。”
曾让佩奇去做一个‘有人性的海贼’的海军先生开始在无知无觉中为自己留下的规则加注,“那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它随时都在变化,包括朋友也是,你的每一个朋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你要分清楚究竟谁值得获得你的友谊,绝对不要盲目。”
突然被拎去上课的佩奇停顿了片刻,她喝了一口已经变温的白开水,决定纠正一下鼯鼠对自己的错误认知,“我没有盲目,也分得清真和假。”
虽说确实还不能完全明晰人性这种东西,但魔女小姐有自己的衡量标准,所以她伸手抚上了鼯鼠的肩膀。佩奇摸着那些肩章,就像曾经的每一次那样,“你值得,我知道。”
“而且我又不是没有事要你做。”
那些属于以藏和乔兹的鲜血逐渐在佩奇的身上干涸,她开始感到不舒服,于是再一次拎起鼯鼠的正义披风擦向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年底吧,让泽法把宾兹借我用用,我需要他的力量。”
躲开玛利亚的鼯鼠却没有躲开佩奇,他任由这个无礼的小朋友在自己的荣耀上蹭着煤灰和鲜血,“宾兹的茂盛果实吗,你是想催生植物?”
“是催生粮食。”
虽然她自己也能催生,可这种缩短生长周期的事涉及了时间,而涉及时间的能力无法彻底剥离污染,所以她催生出来的东西不能吃。
“茂盛和倒退都很有用。”不知为何总是在鼯鼠眼里头顶‘不省心’和‘好骗’标签的佩奇在今天向自己的友人展露了非常可靠的那一面,“所以再大胆一点,你们可以更强。”.
等摩尔冈斯再次清醒的时候,呈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似乎即将报废的洋楼和明显已经洗过一个漫长的澡甚至都已经吹好头发的佩奇。
摩尔冈斯:……?
被流年搬到二层卧室来的信天翁有些茫然的坐起身,然后龇牙咧嘴的痛呼出声,“嘶——!!”
摩尔冈斯:什么情况?!啊??谁趁他睡觉的时候揍他了吗??
摩尔冈斯:不,等等,他怎么会突然睡着的?!
“发生了什么?”信天翁有些发懵地看向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所有曾来拜访的客人都已离席,他一个都没见着。
于是佩奇简单地给摩尔冈斯讲了一下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她告诉他那些出自她之手的计划,告诉他都有谁曾来过,甚至没有忘记告诉他为什么会昏迷。
只是这过于坦诚的答复直接让信天翁信息过载了,他艰难地理解着佩奇口中的‘降临’。
“……总之,我就是被两个偏心眼之间的战争牵连了是吧。”
再次笑出阴影的社长大人努力的挥散掉那些凝聚在心底的寒意,他向拿自己衬衫当浴袍穿的魔女伸出了翅膀,“赔偿呢!快点给我折扣!”
“来个大的!”
第114章
百兽在法布提休整了一周, 乔兹他们却在第二天就离开了。
直接把外轮船搬下港口的男人在临走之前甚至没有忘记帮萨奇采购一批海虾,明明吃了一场败仗, 可乔兹的心情却很好,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跟佩奇打上一场了。
在给白胡子海贼团送行的时候,佩奇给以藏打包了很多和服,那都是狂死郎买给她的。
已经得知狂死郎真正身份的魔女没有多嘴,但她觉得这对以藏来说算得上是一份有意义的礼物,所以她将自己的衣服分享给了他, 即便那些下摆对以藏来说实在是有些短。
“和之国的服饰很漂亮。”
在艰难地清洗过那件被鲜血浸染的香槟色枫叶和服后,佩奇换上了另一套印有橘色蜻蜓的天蓝色浴衣,她指着身上的那些小图案,“我可以让它们真的飞起来。”
无法想象动态和服是什么模样的以藏轻笑出声,“好啊, 那就让它们飞起来, 大概会很美吧。”
浑身缠满绷带的男人伸手摸着魔女的发顶, “法布提就先交给你了,但我们会抢回来的。”
“要好好地保护它。”
“好。”
讨厌告别的魔女平静地向友人们告着别, “出航吧。”
“回去要好好养伤啊,以藏队长,争取不要留疤。”坐在港口边沿的特洛伊叼着根青草,他相当自然地跟白胡子海贼团的众人们挥着手,一副要送人的模样,“至于乔兹队长, 啊, 您就随便吧。”
贪图美色的绳绳人忠诚于所有美色, 也只偏爱美色,所以他很随意的朝乔兹摆着手, “拜拜!”
乔兹:“……你小子。”
在送走白胡子海贼团的众人后,法布提正式移交到了百兽的手里,与不收保护费的纽盖特不同,佩奇是会索要供奉的,她可是一个很合格的海贼。
但或许是因为佩奇与以藏他们之间的气氛太好,也或许是因为她曾允许他们在那场攻防战结束后加入救援,总之已经更换靠山的市民们没有太过惊慌,即便是得知要上缴19%的收入也没有太过抗拒。
与万国相比,只是19%的收入而已,这实在是不算什么。
但玛利亚相信这些平民之所以会产生大量的安全感,一定与约克的表现脱不了干系——那个找到妻子和孩子的男人直接进入了傻爸爸的模式,玛利亚就没见约克那么笑过。
不,应该说她就没见男人那么笑过,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见识到传说中的‘丈夫’和‘父亲’。
“就像被夺舍了一样。”
同样缠满绷带的大美人依旧烟酒不离手,她缓慢地呼出口中的烟雾,有些不可思议,“这真的是同一个人?”
那些过往的冷静与审慎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不苟言笑的男人却在法布提喜笑颜开,实在是非常的……
几乎没与健康的感情打过交道的玛利亚不再说话,她轻磕着自己的长烟斗,在半垂下眼睫的同时微扬唇角。
还不坏。
虽然好像蠢了点,但这种感觉还不坏。
同样在观望的润媞皱了皱鼻子,“他真的收得上来贝利吗?”
“该不会那女人一求情他就答应了吧?!”
“很有可能。”盘腿坐在半空的哈姆莱特一本正经地说着歌剧台词,“爱情!就是会使人盲目!”
“那这也太盲目了一点?”斯皮德有些咂舌,“跟病毒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听到同款评价词的佩奇看了哈姆莱特一眼,但她没有加入这场讨论,而是就那样远远地望着正在中心广场散步的一家三口。
有温润如珍珠的明光自约克的灵魂深处亮起,那光填满了他的裂缝,让他短暂地重归了完整。
“走吧。”
没去跟米娅打招呼的魔女突然出声,她看着那位同样在发光的友人,没有靠近,“法布提就先交给约克代管,咱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率先转身离开的魔女收获了一连串的小尾巴,佩吉万有些不解的追问着,“不是说要把那个厨师带回和之国吗?”
“嗯,但不是现在。”
佩奇低头看向这个终于要开始长个的幼崽,“返航之前我会来接他们的。”
在法布提逗留了一周之久的洪灾大人就这样平淡地离开了,她也没要谁来送行,以至于很多市民都是在发现那艘停在港口的白鸦号不见了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佩奇给约克留了三分之二的部下,还把戴夫戈和金拉米调拨给了他,于是再次出航的白鸦很有些轻装简行的意思,即便是在做过必要的补给后也显得很空旷。
非常擅长使唤人的佩奇直接起用了特洛伊充当临时厨师,于是又当俘虏又要管饭的绳绳人开始发牢骚,“你出航都不带后勤的吗?”
“我有带船医。”
“只带船医有什么用!航海士、舵手、厨师,你是一个也没带啊!”
被数落的魔女眨了下眼睛,她伸出食指,给特洛伊看那只停留在她指尖的宽尾凤蝶,“航海士。”
她又指向自己的脚下,那是属于白鸦的地板,“舵手。”
至于厨师,佩奇原本是打算直接接走米娅的,但是那些明光太过温暖,所以她突然改了主意——在发现自己在无意中将[生死相隔]推向[久别重逢]后,魔女小姐决定给这两个被她改写历史的人类放一个家庭假。
反正特洛伊是四番队的人,他跟了萨奇那么久,一定会做饭。
确实会做饭的绳绳人眼角抽搐地看着那根指向自己的手指,“厨师。”
正在做铁板烧的临时厨师落下最后一铲子,他头顶青筋地大声吆喝了起来,“都滚过来吃饭了!王八犊子们!!”
“哇哦,这么快就好了?”“好香啊,哈哈哈,我开动了!”“来了来了!”
虽然特洛伊的语气非常恶劣,可被称之为“王八犊子们”的海贼却没有恼火,毕竟饿肚子的人不打厨子是海上共识,他们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干部们早已被特洛伊喂饱,所以现在挤过来的都是最普通的海贼,他们嬉皮笑脸地钻进厨房,开始给特洛伊吹彩虹屁。
“好吃!”“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再来一份炒面!”
“闭嘴!!他大爷的!老子不是百兽的厨师!!”
侧坐在吧台椅上的魔女就在这热火朝天的时候冷不丁地开口了,“你是谁的祭司。”
她在这个被烟火气填满的开放式厨房里问着那些理应远离人间烟火的问题,“神名是什么?”
咆哮到一半的绳绳人有些诧异的看向佩奇,他没想到她居然会对他的过去感兴趣,“不是什么太出名的神,我是非加盟国的人,你知道的,非加盟国嘛,都很惨的。”
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特洛伊在废了一圈话后给出了回答,“Flora,弗洛拉,哈哈,没听过吧。”
佩奇:“……”
得到答案的魔女小姐用指尖轻点着吧台,“我听过。”
这是七点钟的名字,她怎么会没听过。
有零散的信息碎片逐渐串联到一起,无论是世界对魔女莫名的敌意,还是居然会刻印在人类基因里的警惕似乎都在这一刻拥有了答案——如果不曾受到伤害,祂没有理由在她抵达的第一个瞬间就开启反击,连个观察期都没有,就仿佛笃定了她是个祸害。
而且,魔女明明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命,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生物链里才对,可属于人类的见闻色却知道她是狩猎者,这很奇怪。
这是比世界政府从建立之初就开始强调要瞄准女人的头颅进行攻击更加奇怪的事,毕竟与世界的反应相比,世政的决定实在是不算重要,她其实不太关心这件事的原因。
“弗洛拉么。”
敲击吧台的魔女没有在意绳绳人惊讶的表情,她现在感觉有点微妙,因为她大概知道弗洛拉会做些什么。
这个只在她诞生之初来见过她一面的姐姐,算得上是阿诺特的支柱之一,代理人有给她讲过七点钟的习惯——她确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外出狩猎,且每次都满载而归。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大抵是曾做过她的猎场,被她满载而归过。
……嗯。
愈发感到微妙的魔女小姐看向又开始朝海贼咆哮的绳绳人——还有这个,一个祭司?
……看来她连信仰都抢过?
佩奇回忆着那幅挂在盘古城廊道里的巨型油画,那是有关神乐的记录,她当时只是觉得那幅画很写实,还感慨过看来在与天沟通这件事上每个位面都是一样的。
可如果那场神乐是出自七点之手的话……嗯……
一直在被世界针对的魔女小姐突然就理解了这件事,她觉着,这可能跟人类世界里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差不多。
祂确实有理由抵触她。
走出船舱的魔女站在二层的露台上往天边望去,她瞧着那轮半卧在云层间的太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要去哪?”
有绚烂的青焰在白日中绽放,从天而降的不死鸟轻落在魔女的身旁。
“西海,花之国。”
没有转移视线的魔女依旧抱着双臂站在原处,她若有所思地跟马尔科分享着自己的新想法,“这个世界比我以为的跟我牵连更深。”
她当初明明是随机挑选的考场,那是浩如烟海的星图,这个位面究竟是有多幸(dao)运(mei)才会在不到千年的时间里连续两次被时间魔女选中。
“我姐可能是拿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歌谣,重要到需要我来还祂一份因果。”魔女小姐偏头看向正耐心听她念叨些推测的不死鸟,她伸手抚上他的眼角,“虽然麻烦了点,但能遇见你,也不错。”
第115章
今天是10月5日, 马尔科的生日,但是是在特洛伊多嘴后佩奇才知道的。
“生日。”
没有生日概念的魔女算了下时间, “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是37岁。”
“是啊,所以完全不想过啊喂。”
被佩奇带去船长室的马尔科耸了下肩,“越来越老了yoi。”
魔女小姐看着好像确实不太开心的不死鸟,决定陪他一起长一岁,“那我今天也过生日吧, 现在我24了。”
“……哪有这么过生日的。”被佩奇用奇怪的方式安慰,马尔科有些失笑,他接过佩奇递给他的酒杯,“你的生日是哪天?”
“我没有生日,但我有生时, 在九点。”翻开字典查找生日含义的魔女补充道, “所以之前都是按年份算年纪的。”
生日, 指人出生之日。
临时补课的魔女看着那个词条下一连串的‘生日蛋糕’‘生日祝福’和‘生日愿望’‘生日蜡烛’等等等陷入了沉默。
佩奇:……
佩奇:……人类的生日还真是像神明的祭祀一样繁琐。
什么都没准备的九点钟开始回忆白鸦号上都有些什么,蛋糕可以让特洛伊现做, 但她没有蜡烛,也没有生日礼帽。
默默合拢字典的九点将那本大部头塞回了书柜,她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转身走向正倚坐在她办公桌上的马尔科。
“等我一会。”
直接推门走人的魔女就这样把马尔科独自扔在了屋里,实在是过于干脆利落了。
被抛下的男人眉毛微挑,他举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 然后发现这居然是香波地的泡泡酒。
他起身走向那个被装得满满当当的酒柜, 并在左侧发现了整整三列泡泡酒。想起往事的男人拿起其中一瓶摇了摇, 金色的酒液在琉璃瓶子里打起了旋,很是好看。
“……唉。”.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正在顶层做日光浴的玛利亚将墨镜推到头顶, 她扫了眼佩奇根本就没乱的衣服,“找我?”
换上泳衣的游女更显美丽,那些被乔兹打出来的瘀青也更加显眼,但玛利亚毫不在意,她随意地展示着这些遍布在身体上的伤口,因为她知道这里没人会因此而嫌恶她。
“送我你的蛛网。”
佩奇将手里的细绳举起,她将这个刚从特洛伊身上揪下来的绳段展示给玛利亚看,“我要做生日蜡烛。”
“啊啦,生日蜡烛?”被自家上司过于可爱的仪式感惊到,玛利亚没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
身高八米的大美人笑眯眯地伸出手,她将佩奇攥在手心里,笑得花枝乱颤,“人家千里迢迢地来见您,您就这么把人扔下了?”
白胡子的一番队队长是不可能跟她们一起去西海的,所以这是一段有倒计时的重逢,时间明明都已经不多了,她的小上司却还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形式主义上。
哎呀呀,那位不死鸟先生还真是可怜呢。
决定抗命的游女不仅没有送魔女蛛网,还把她手里的绳段给拿走了,“听我的,今天不需要生日蛋糕和生日蜡烛,也不需要准备生日礼物。”
“可是书上说——”
“别管什么书了,您是海贼,海贼都是自己定游戏规则的。”
从太阳椅里起身的游女直接将魔女扔回了一层,她朝她摆着手,“去做点你喜欢的事。”
逐渐头顶问号的魔女小姐有些茫然——她喜欢的事?
思考无果的佩奇两手空空地回到了自己的船长室,她在关上门后看向正在观察她书架的马尔科,“海贼是怎么过生日的?”
“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也有可能不过。”转过身的不死鸟意外地收获了一个拥抱,他低头看向环住自己的佩奇,“去哪了?”
直接把手伸到衬衣里面的魔女小姐顺着不死鸟的脊柱开始往上摸,比常人温度更低的手掌让她的触摸变得异常明显,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指尖在什么地方。
“去找玛利亚要蛛网,但是被拒绝了。”
将手按在马尔科后心处的魔女眨了下眼睛,“她要我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瞬间明白黑色玛利亚在指代些什么的马尔科有些无奈,他将那双作乱的手从身后揪了出来,“看来你喜欢到处乱摸的事已经在百兽传开了喂。”
麦色的大手很轻松地就能将佩奇的两只手腕攥在一起,单手控住魔女的男人直接把她拎到了沙发上,“在和之国过得怎么样?”
被佩奇抚过的地方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没有男人能在面对心爱的女人时无动于衷,可这不是他想要的开场。
眸色微深的不死鸟直接开启了一个全新的话题,“有没有遇见什么有趣的事?”
佩奇看向那只依旧捏着自己手腕的大手,他们两个的肤色差别很大,这份色差加剧了这份禁锢的存在感,所以佩奇完全没有被马尔科带偏注意力,“为什么要抓着我?”
感到不满的魔女开始试图将手臂抽出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没在摸不死鸟了。”
答应过马尔科会去学习什么是爱的魔女真的有在认真观察,她观察着火焰祭典的天空船,观察着黑色玛利亚的歌,她观察着约克与米娅之间的明光,也没有错过维奥莱特的弗朗明哥。
她已经知道喜欢与喜欢之间也是不同的,那是名为爱的战争,是一份截然不同的感情。
这场战争有关分享与思念,即便他们生死相隔。
它有关欲望与快乐,像是深不见底的沟壑。
那是排他,是占有,是从枯骨中丛生的血肉,清透又浑浊。
“我没在摸不死鸟。”魔女再次重复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像是跳错拍子的舞步,那颗属于马尔科的心脏逐渐乱了步数。
依旧没有放开魔女手腕的男人逐渐睁大了眼睛,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比任何东西都更要让他惊喜的生日礼物。
真的不是故意挑在今天来找佩奇的男人连呼吸都轻了一瞬,他的魔女小姐终于回答了那个最初的问题——他是谁。
她在喜欢着的,究竟是谁。
低笑出声的男人不再拎着佩奇,他将她揽进怀里,稍微有点用力,“看来确实是在旅途中学到了不少东西啊喂。”
他俯身去吻她,“你要跟我同一天过生日?”
提出问题的男人却没有给佩奇回答问题的间隙,他吻着她的眉眼,吻着她的鼻梁,然后吻向她不再是淡色的红唇,“给我点时间,我去给你选礼物。”
被放开手腕后,佩奇再次抚上了马尔科的脊柱,她按压着那些起伏的骨节,终于找到了能说话的机会,“我们是海贼,海贼自己定游戏规则,所以不用特意去选。”
学东西很快的魔女现学现卖着黑色玛利亚的话,那双不算温暖的手游走在马尔科紧实的后背,“我们可以是彼此的礼物。”
咚咚——咚——
本就错拍的心跳错的更严重了,明明只是这场战争的初学者,佩奇却总是可以说出会让马尔科沉沦的情话。
但或许就是因为那不是什么‘情话’,才会让人沉沦。
她是真的想要带他去海底看珊瑚,哪怕他是能力者。她也是真的想要做他的梧桐,哪怕他只是一个人类。
而现在她在说他是她的礼物。
明白礼物之于佩奇意味着什么的马尔科愈发收紧了这个拥抱,将脸埋在佩奇颈肩的男人开始升温,他变得更烫了。
“……你啊。”
可马尔科在佐乌见过被欲望充斥的佩奇是什么状态,他见过她有温度的模样。
所以他知道这个已经开始回应他的女人此刻就仅仅只是想要摸摸他,她的手依旧是凉的,她没有真的想要他。
感到苦恼的大海贼用鼻尖蹭着佩奇的颈窝,有些懒散地发着牢骚,“真是败给你了,简直就是折磨啊喂。”
佩奇:“……嗯?”
刚想伸手继续去摸刺青的魔女再次被马尔科攥住了手腕,他拎着她,将她扔出了船长室,“去祸害特洛伊吧,我要先冲个澡。”
打算征用佩奇浴室的男人“冷酷无情”地关上了船长室的门,将房间的主人赶出了房间。
但佩奇完全接受了这个理由。
因为她也喜欢冲澡。
流动的水流就像是流动的她,她与它都可以循环,她们是一样的。
于是真的去祸害特洛伊的魔女又从他那揪走了两节细绳,然后重新站在了玛利亚面前。
玛利亚:……
黑色玛利亚看着去而复返的小上司,她又观察了一遍她的衣服,然后发现只乱了一丁点。
玛利亚:……
玛利亚:……哦?原来白胡子海贼团那边玩的是纯爱吗?
爱好拳击与恋爱的游女将爱好睡觉与冲澡的魔女抓在了手里,她有些无语的看着那两条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细绳段,“生日蜡烛?”
“嗯,生日蜡烛。”
魔女小姐向她的络新妇比出了2的手势,“帮我做2根,我也要过生日。”
再次被佩奇过于孩子气的发言逗笑,玛利亚乐不可支地捧着她的牙雕小像,“行,我帮您做蜡烛,但我要做3根,因为我突然也想过生日。”
几乎就没过过生日的黑色玛利亚笑眼弯弯,“好不好?”
“不行。”
这是出乎预料的拒绝,因为佩奇其实很少会去拒绝这些不算麻烦的小请求。
但魔女小姐已经知道爱是一场排他的战争,这场战争只能有一个获胜者,所以她拒绝了玛利亚,“这是我和马尔科的生日,所以只做2根。”
依旧比着剪刀手的魔女用另一只手摸上了玛利亚的红角,“但我会记得给你过生日的,在真正属于你的那一天。”
第116章
特洛伊到底是把生日蛋糕给做出来了。
并且一连做了两个。
传承了八百多年才断的旧教让这位末代大祭司掌握着许多与佩奇重叠的‘常识’,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Hot Spring时就用爱重来形容马尔科的感情, 他是知道有‘重量’这种东西存在的。
莫名其妙跑到百兽来加班的副厨先生也算是半个心甘情愿地在厨房里忙碌着,各种戒律挨个破一遍的男人唯独不去碰身负重量之人,他知道那东西有多难得。
被玛利亚搓出来的蛛网蜡烛不是枯燥的直立模样,她捏出了一只飞鸟和一枚圆环,然后将飞鸟蜡烛插在了那个属于佩奇的蛋糕上。
正在给蛋糕裱花的特洛伊看了眼跑来捣乱的黑色玛利亚,他觉得这个世界可能是已经疯了, 否则怎么会发生百兽海贼团的干部给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副过生日这种可怕的事情。
他们可是敌人。
是会互相下死手的那种敌人啊!
“为什么一定要是圆锥形?”正在裁纸的润媞提出了质疑,“方的不行吗?”
“我可没见过方形的帽子。”正在给白纸上色的佩吉万试图想象方形的生日礼帽是什么模样,“那太怪了。”
“也有王冠造型的。”跟着一起给白纸上色的哈姆莱特插话道,“但是那个形状有点难剪,还是算了吧。”
找不到彩色纸张的众人找到了一摞白纸, 但没有人会用纯白的礼帽过生日, 所以他们开始给剪裁好的白纸上色。
但白鸦号上也没有涂料, 所以正在被众人当油画棒挥霍的,是那些被奎因订购给佩奇的全色系彩妆。
斯皮德毫不心疼地搬出了所有的口黄口绿口青口蓝口紫等等奇怪的口红色号, 负责给佩奇上妆的半人马大手一挥,“随便用,趁早用光!”
她是绝不可能让这些颜色出现在佩奇大人的嘴上的!绝不!!
特洛伊:……
放弃思考的特洛伊决定专注裱花,白鸦号上没有奶油,这是他手打出来的白奶油。但与礼帽同理,生日蛋糕怎么能只有白色呢, 所以劳心劳力的绳绳人用库存的各路食材制作出了天然色素。
特洛伊:这跟他想象中的远航不一样!!
但无论绳绳人嘴上怎么抱怨, 那双手却是一刻也没消停。他给马尔科的蛋糕裱上贝壳与波浪, 还画了一只白鲸,而那个属于佩奇的蛋糕则被他裱上了层层叠叠的花瓣, 且同样画了一只白鲸。
发现特洛伊在搞小动作的玛利亚意味深长地轻哼着,却没有真的出言阻止。
她盯着他的脸瞧了半晌,“是我喜欢的类型呢,可惜太小了。”
被调戏的特洛伊丝毫不慌,在情场游走多年的男人朝玛利亚吹了声口哨,“你想要多大的?我都可以变。”
作为一个由绳子组成的大号巫毒娃娃,特洛伊可以在发动能力时任意改变体型大小,所以他确实可以变。
双方都没有开玩笑,于是这个角落的气氛突然开始凝滞,眼瞅着就要往□□的方向跑。
“喂!你们两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垃圾!不要耽误时间!”
已经做完生日礼帽的润媞开始催进度,“快点啊!”.
将部下指使得团团转的魔女本人却没有在做些与生日有关的事,她正窝在自己的专属摇椅里,跟冲完澡的马尔科聊着些与此时此刻的日常场景完全不搭的话题。
她将那只落在指尖的宽尾凤蝶展示给他看,“这是我在出发之前派出去的浊,它找到了艾弗里的母亲,就在花之国。”
跟着摇椅一起缓慢摇摆的魔女向头发尚在滴水的男人伸出了手,“陪我晒太阳。”
这间船长室虽然建在一层,采光却非常好,层高也很夸张,因为百兽海贼团里从不缺高个子,所以按照百兽习惯改建完的战舰对佩奇来说就有些过于夸张了。
她甚至还没有她卧室的窗户大。
被召唤的马尔科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他单臂抱起这个懒散地仰靠在他面前的女人,然后自己坐进了那个摇椅里。
抢走洪灾大人消遣方式的一番队队长将自己的魔女小姐揽进了怀里,充当人肉靠垫的同时也没忘记继续那个不太令人愉快的话题。
“他不是不想让咱们去探究这些过去吗?”
“但只有你答应了,我只是说我知道了。”
知道不代表同意,况且她已经在佐乌明确地拒绝过艾弗里了,所以她不是在违约。
佩奇将停留在她指尖的浊放到马尔科的肩膀上,然后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去摸刺青,“子母毒是什么东西?”
不想再去冲一遍冷水澡的马尔科第三次攥住了佩奇的手腕,再次单手控制住魔女的人类坏心眼地把她的两只袖子打了个结,“你可以理解为是兵与将。”
知道佩奇对战争一事更敏感的男人直接用她能快速理解的方式做类比,“子毒就是兵,只要没有身为将的母毒发出命令,兵就不会轻举妄动。”
“可你知道的,将令难违,抗命与逃跑都是死罪啊喂。”
被封住袖口的魔女盯着那个结看了半晌,然后直接从衣襟的位置探出了手臂,“艾弗里身体里的是子毒?”
这套印有橘色蜻蜓的天蓝色和服是浴衣的款式,是一种通常被和之国国民穿在炎热夏季里的服饰,也就是说,浴衣是单穿的,里面没有襦袢。
“对,而且似乎是依赖类的子毒,但他应该是还没接触过母毒,所以还没有成瘾。”眼瞅着佩奇就要脱离袖结的束缚,用一种更考验他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已经见到春光的男人一边解说一边重新把探出衣襟的手臂塞了回去,并随手在领口也打了个结,“神经类的毒素若是拿不到对应的结构式就无法完全解析,也做不出完全无害的解药,摩尔冈斯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我在给艾弗里下毒。”
“只能先这样了。”
既然解不了,那就以毒攻毒吧,总归是条活命的路。
被打了两个结的佩奇:……
“解开。”
“不解。”
直接拒绝的不死鸟笑眯眯地搂着被他系成小粽子的魔女小姐,“这也是我的以毒攻毒yoi。”
“你的毒性太烈了,我也是会上瘾的喂。”
佩奇:“……?”
没有感知到谎言的魔女逐渐头顶问号,她什么时候给他下毒了?
想不明白的魔女决定先不思考这个问题,她顺着马尔科刚才的话继续聊着艾弗里,“所以如果我的推测正确,那真正中毒的其实是他的母亲,并且很有可能就是在孕育他的那段时间里中的毒。”
“我觉得他不是被抛弃的。”
回忆着摩尔冈斯说辞的魔女下意识地想要竖起食指,然后失败了,“……”
“可如果艾弗里对你说谎,你不是会知道吗?”
“确实,所以他没有说谎。”如果说谎者不知道自己口中的话是谎言,那么他就不算是对时间说谎。时间只是无法容忍被欺骗,却不会怪罪已经被欺骗的人类。
“总之我会去花之国亲眼看看的。”结束这段话题的魔女开始专注于解领结,她从领口的位置探出手指,一点点地拽着那个居然还挺结实的结扣。
这一次马尔科没有再阻止她,他看着那些纤细的手指落在天蓝的衣襟上,看着苍白拂过暖橘。
专心在这场恶作剧里自救的佩奇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她依旧耐心,且平静——不懂玩笑为何物的魔女同样没有玩闹的概念,她的过去不存在‘童年’这种东西,所以她没有‘童趣’。
于是察觉到这场缺失的不死鸟总是时不时的会逗上她一会,做着些他早就不会再去做的幼稚事。
帮佩奇将两个结扣都解开的男人将那些褶皱抻平,然后帮她穿好了衣服,“从新世界到西海需要横跨无风带,想好要怎么过去了吗?”
“直接开过去。”
重获自由的魔女不忘初心地摸向那些漂亮的刺青,“刚好试验一下海王类的基因里有没有留下来自魔女的印记。”
马尔科已经听佩奇讲过有关弗洛拉的事了,事实上,马尔科几乎知道他能知道的所有事,可以说是最了解佩奇的人类,没有之一。
所以其实他能比任何人都更方便地驱使这份来自魔女的力量。
他能通过佩奇做到许多事。
但自第四场循环起,从佩奇推开那扇能见到纽盖特的门开始,这些属于白胡子海贼团的人类就从未诞生过类似的想法,也约束着会产生这些想法的部下。
他们不愧是被世界精挑细选着选中的安全阀,但祂没有想到这些安全阀门中居然会诞生一个胆大包天的疯子,他居然要还她自由。
而在名为马尔科的阀门率先松动后,那扇名为以藏的门也解开了自己的锁。
拼命用各种方式给魔女上枷锁却惨遭枷锁背刺的世界:……
“那特洛伊呢,他还需要远航吗?”
用着绳绳人自用指代词的男人将手插进佩奇的五指之间,他仰靠在那把几乎不会出现在海贼世界的摇椅上,眉眼微弯的注视着侧坐在自己身上的魔女。
有阳光穿过那扇过大的窗户,金色的光芒落向金色的发梢,也散落在魔女的黑发间。
“他可以远航。”
“以祭司的身份?”
“以厨师的身份。”
“……?”
有些愣神的马尔科没能及时拦住佩奇的另一只手,无论被制止多少次都可以心平气和地继续伸手的魔女到底是摸到了自己想摸的地方。她将手掌贴在他的胸口,“我不需要祭司,但我的部下需要厨师。”
佩奇已经不会再忘记人类是会被饿死的这件事了,所以决定给米娅放家庭假的魔女开始管不死鸟要人,“把他借我用几天。”
发觉到转变的马尔科加深了笑意,“好啊,记得还我就行yoi。”
还想再说些什么的马尔科被一阵捶门声打断了,那是催完玛利亚后跑来催佩奇的润媞,“都没完了是不是!不是说要开生日派对吗?!出来啊!!”
九里的新任治安官大人对生日派对非常感兴趣,感兴趣到在捶门无果后直接破门而入,她完全不管这两个寿星究竟在腻乎些什么东西,直接举起那把摇椅就要往外冲。
这是个过于考验马尔科心理素质的登场方式,所以他及时地跳下了摇椅,但没有放下佩奇。
突然失去战果的小女孩不满地转头,她将摇椅放回地面,然后居然就要去上手搬马尔科。
马尔科:……
马尔科用空着的那只手按住了这个朝他撞过来的小女孩,然后拎着她的领子带着她一起走出了船长室,“走吧,去吃蛋糕了喂。”
刚要发火的润媞立刻被这句话安抚好了,说风就是雨的治安官大人举臂欢呼,“好耶!蛋糕!!”
最后才赶来的三个人甫一抵达船头就被哈姆莱特喷了一身的彩色纸片,那都是佩吉万一小张一小张上色才凑出来的手工礼花,所以哈姆莱特直接被斯皮德削了一顿,“你跟小佩抢什么玩具!给我放下!”
“我是海贼!当然要用抢的!我又没玩过!!”
两个给赋者吵吵闹闹的绕着临时搭起来的简陋场地跑起了圈,半人马头顶青筋的追在头上长人的长颈鹿身后,实在是非常的引人注目。
无论看几遍都觉得微妙的马尔科收回自己的视线,他将手里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放回地上,然后看向另一个跑来找他的小不点。
“给,礼帽。”
手拿方形生日礼帽的佩吉万试图让这个出自润媞之手的离奇形状得到认可,“它可以从现在开始流行。”
“哈哈,谢了。”
马尔科接过那个被涂了大片黄色和紫色的甚至都不算平整的手作品,然后直接戴在了头上。
但被佩吉万递给佩奇的生日礼帽就要正常许多,那是他自己做的,圆锥样式的普通款。
“快来切蛋糕!”
“不对哦,是要先吹蜡烛才行,小润。”
其实都没过过正常生日的几个海贼将自己的常识拼拼凑凑着拼出了这场乱七八糟的生日派对,最后还是特洛伊站出来主持的大局,“是要先唱生日歌。”
他清了清嗓子,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咳,虽然已经很久没唱歌了,但这可是我的老本行。”
还要再自夸几句的绳绳人听见了打火机被按开的声音,佩奇直接点燃了那两支造型各异的蛛网蜡烛,然后看向马尔科,“许愿吧。”
火光倒映在魔女漆黑的眼底,过于相似的场景让前任大祭司瞬间噤了声。
“愿望么。”其实从不许愿的一番队队长看向正在燃烧的飞鸟与圆环,他微眯着眼睛,“那就希望大家身体健康吧。”
“你呢?这也是你的生日,一起来许愿怎么样?”
被询问的魔女低头看向火光,她其实也从不许愿,“我希望你如愿。”
因为她向来是实现别人愿望的那个人。
“这个不算,再许一个。”
眉头微皱的男人开始朝佩奇靠近,他牵过她的手,将她从火光后带到了火光前,“许一个自己喜欢的愿望。”
被认真注视的魔女眨了下眼睛,她想了一会,然后真的想到了一个喜欢的愿望,“那我希望你不会再阻止我摸你。”
魔女小姐完全不顾突然被酒呛到的玛利亚,她在马尔科有些失笑的目光中竖起了自己的食指,居然莫名带着些坚定之感,“嗯,就这个了,我会实现这个愿望的。”
第117章
不死鸟没有逗留太久, 就像玛利亚想的那样,他是不会抛下海贼团独自离开新世界的。
而白鸦的航行速度很快, 佩奇没有因为马尔科前来就减慢或暂停她的行程,所以这只是一场短暂的重逢。
在抵达无风带后,魔女小姐直接释放了自己的魔压,她站在船沿上往海面看,等着看有没有海王类会冒头。
但别说是海王类了,这片被魔压覆盖的海面连个小水花都没有, 安静到不可思议。
陪着佩奇一起观望海面的玛利亚百无聊赖地拄在船沿边,“一条鱼都没来吗?真没劲。”
佩奇:很好,看来海王类也曾在七点的狩猎名单上。
魔女小姐不再盯着过于平静的海面,她站在连微风都没有的静止之地发了会呆,然后突然向玛利亚问道, “要跟我做朋友吗?”
“……啊啦。”真的有在惊讶的黑色玛利亚连烟斗都放下了, “我也能和您成为朋友吗?”
“我觉得可以。”
佩奇翻出那本沉寂了许久的友人帐, 她将它翻到那个原本留给鬼蜘蛛的第37页,然后将这页递向了黑色玛利亚, “你好,我是佩奇,很高兴认识你。”
这不伦不类又没前没后的招呼让被问好的玛利亚有些无措,但她也只是无措了一小会。
没有带笔的游女却会随身携带眉笔,所以她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化妆品,“那我就收下这个身份了。”
佩奇看着那支在第37页游走的眉笔, 她记得在最开始的时候, 以藏也是用眉笔签下名字的, 虽然没有成功。
终于再次增添页数的友人帐像是终于开始转动秒针的钟表,它向前推进了一格。
“你们在干什么?”
跑来凑热闹的润媞探头看向被当成桌面的船沿, 然后自告奋勇地举起了手,“我也要写!”
她不满地看向佩奇,“我们不早就是朋友了吗!”
“……等。”再次制止失败的佩吉万绝望的捂住了自己的脸,“等等啊老姐……”
被质问的魔女低头看向理直气壮的小女孩,她与她对视了两秒,然后点了下头,“你说得对。”
接受质问的佩奇将友人帐递向润媞,润媞却在拿到友人帐后先写了佩吉万的名字,同样没有带笔的小姑娘也是用的玛利亚的眉笔,“小佩,你在第38页,别记错了。”
佩吉万:“……啊??!”
震惊到差点裂开的佩吉万想要去抢润媞的眉笔,“不是,等会儿?!佩奇大人没说要跟我做朋友!!你在干什么啊啊啊!!”
“小女子在第39页!”
直接跑开的润媞根本没给佩吉万捣乱的机会,她头也不回的冲向了远处,“哈姆莱特会在第40页!而斯皮德会在41!!!”
“快住口!!不要自作主张啊笨蛋老姐!!把友人帐还回来!!”
几乎就要以为他们姐弟俩会命丧于此的佩吉万有些惊恐的回头去看佩奇,却发现那个黑发黑眼的女人在点头,她居然在说‘知道了’。
而看似莽撞的润媞也没有再继续往后写,她没有写奎因,没有写烬,也没有写她的凯多大人。
那本游动着金鱼的友人帐在佩吉万有些呆滞的目光中回到了佩奇的手里,他还没能消化掉自己居然也能跟佩奇做朋友的事实。
接过友人帐的魔女翻看着多出来的那几页,然后给出了很中肯的评价,“字太丑了,等到花之国之后我给你买点字帖。”
被当面嫌弃的润媞在玛利亚的掩嘴轻笑中用超级洪亮的声音表达了自己的拒绝,“不要!少管我!!”.
当那艘同时悬挂着代表百兽和Lotto的旗帜的海贼船真的出现在西海后,整片海域都陷入了某种肉眼可见的惶恐之中。
作为天然屏障的无风带失去了它的保护作用,这片西方蓝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巨大的恐怖砸中了。
马林梵多开始不断的收到来自西海王族的紧急调令,电话虫的叫声响成一片,到处都是‘布鲁布鲁布鲁’的声音。
“啊啦啦,怎么跑西海去了。”
正在剥彩蛋吃的库赞慢腾腾地捏着那些小碎壳,“我不喜欢吃水煮蛋啊。”
“要我去一趟吗?”
“让卡普去。”
正在筛选官员名单的战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中将就足够了。”
说着不喜欢水煮蛋的男人却一口一个水煮蛋,这些正常大小的鸡蛋对他来说就像鹌鹑蛋之于普通人,所以完全没有负担。
被拒绝的库赞也没反驳,他将那些散落在桌面的彩蛋壳扫进垃圾桶,然后起身往门外走,“我去洗个手。”
视元帅办公室的独卫如无物的大将一路溜达了出去,他将停在楼下的自行车扛在肩上,然后在风吹过的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目睹自己同僚翘班的黄猿收回往楼下望的目光,“西海啊。”
那个恶魔之子也在西海呢。
同样在元帅办公室蹭茶喝的大将回头看向战国,“古米尔的工资卡有动静了吗?”
古米尔中将的工资卡被抢这件事混在G2支部遇袭和军舰被百兽开走这两件大事中间,显得是那样的不起眼。
可无论是战国还是黄猿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件事的微妙之处——工资卡,它是与世界银行绑定的,只要使用就会有记录诞生,其实没什么隐私可言。
而身为百兽的大看板,佩奇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买东西,她的部下会为她准备好她想要的一切。就算她心血来潮想要购物,使用现金也比使用工资卡要方便得多,现金又不需要密码。
除非,她是故意的。
“她在花之国买了两箱字帖。”
依旧没有抬头的战国继续筛选着名单,但他没有忘记敲打黄猿,“库赞那小子已经跑了吧?你就别再离岗了,去帮萨卡斯基处理点工作。”
战国不仅没有将工资卡冻结,甚至还照常给‘古米尔’发着工资,他将这件遗失物从当初那份十分壮观的毁损报告中抹去了,悄无声息。
至于真正的古米尔,他现在拿着的是卡普的工资卡,而卡普现在在用的是战国的钱。
不过在库赞翘班之后,战国决定把这份差事平移给这个臭小子——既然都已经蹭上卡普的船了,那就当一阵子卡普的移动钱包吧!
正好让他知道知道养这堆吞金兽的艰辛之处!!
眼镜突然开始反光的元帅先生终于舍得抬一下头,他看向依旧赖在窗边没动地方的黄猿,“怎么,你有意见吗?”
“耶~我可不敢有意见哟~”
总觉得战国已经开始冒黑气的波鲁萨利诺笑眯眯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让我去瞧瞧萨卡斯基又在跟什么东西较劲~唉~真是可怕啊~”.
花之国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国家,这里的国民尚武,甚至有着属于自己的水军。
“虽然说是水军,但其实就是花之国官方承认的海贼。”
正在吃糖葫芦的特洛伊随口给佩奇科普着有关花之国的常识,“和七武海的形式有点像,说不定世政就是从花之国找到的灵感呢。”
直奔花之国而来的白鸦没有受到阻拦,他们顺利地靠岸,顺利地登岛,然后顺利地开始逛街。
原本如临大敌的护卫队在跟了一段路后逐渐摸不着头脑,没有想象中的冲突发生,也没有国民受伤,那个走在最前面的洪灾居然是在一路刷卡付账的。
老蔡:……
原本想将这伙人拦在国门外却被不想跟四皇起冲突的王族下达观望命令的老蔡看向手里被特洛伊塞进来的冰糖葫芦,“……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这还看不出来吗?体验生活啊。”已经开始吃烤鱿鱼的特洛伊用下巴点了点前方热火朝天的主街道,“你们这办游神会呢?”
被‘体验生活’四个大字砸了一脑袋的老蔡嘴角抽搐地看向这个理应出现在白胡子海贼团才对的男人,“你怎么会在百兽的船上?”
笑面巫·特洛伊,8亿6000万贝利,一个比部分队长级人物悬赏金更高,知名度也更高的海贼。
“你都不看报纸的吗?”特洛伊哥俩好似的拍着这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护卫队队长的肩膀,“当然是因为战败所以当俘虏了嘛。”
老蔡:……
老蔡:一个可以自由活动还随便花战胜方贝利的俘虏??
“哎呀,我好像听见了爱神在召唤我。”
特洛伊突然将吃了一半的烤鱿鱼塞进老蔡的手里,他扯出几张餐巾纸擦擦嘴,又剥了颗水果糖含在嘴里。
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引起了老蔡的警觉,但一手糖葫芦一手烤鱿鱼的老蔡没能来得及拽住即将开屏的笑面巫,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路冲向主干道旁的二层露天茶楼,然后在他们家公爵大人面前单膝跪地献上了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水仙花。
老蔡:“你给我滚下来!!”
是了,没错,这就是笑面巫的悬赏金居然比以藏还要再高上一截的原因。沉迷美色的前任大祭司不拘美色的身份是什么,只要是女人就行,所以被他拐带走的王公贵族也不在少数,堪称是所有丈夫和父亲的心腹大患。
正在吃旋转薯塔的润媞也跟着抬头看向那个被特洛伊示爱的女人,“她把凯多大人穿身上了?”
那同样是一个黑发黑眼的女人,纯黑的立领旗袍上有着用暗线绣出的盘龙,确实会让人联想到凯多。
“凯多是蓝色的,那条是黑色的,不一样。”
正在喝冰糖雪梨的佩奇看了眼翻飞在那个公爵附近的宽尾凤蝶,她继续往前走着,没有想要管特洛伊的意思。
前方鼓声震天,那是游神会中必不可少的锣鼓队,听到声音的魔女打算先去参观一下这里的民俗文化。
“这个国家……”佩奇抬头望向远处的人山人海,有些惊讶,“……人好多啊。”
第118章
成吨的鞭炮在齐鸣。
应该是有成吨的, 否则不会整个国家都在轰鸣。
望不到尽头的欢庆队伍似乎将整个花之国绕了一圈,他们载歌载舞, 高声呼呵着各自的调子。
两米多高的神偶比比皆是,也有三米、四米、五米,乃至十米的神偶在宽阔的街道上昂首阔步。
一台台轿撵被众人扛在肩头,人们狂热地踩着震天的鼓点,大声地祈着福。
没有人在意混进人群中的海贼,此刻的国民只在乎他们的神有没有尽兴。
润媞和佩吉万早已被哈姆莱特提溜到了自己的背上, 佩奇也侧坐在斯皮德身后,唯有玛利亚依旧自在,足有八米的大美人根本不会被人群淹没,她一身轻松的走在最前方,为跟在她后面的哈姆莱特和斯皮德开着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红角与身高让她看起来与那些神偶有几分相似, 被她拨开的人群竟也没有慌乱, 就连头上长人的长颈鹿与只会出现在画本上的半人马都没有被围观, 因为此刻的街道上也不乏同样令人惊奇的装扮。
佩奇打量着那些充满了重量的神偶,这里其实没有神降临, 但这些累积的重量却足以让人造的神明诞生。
那是人神,也确实只有人神才会去在乎人。虽然祂们的力量与真正的神明相比十分微弱,可祂们却愿意倾其所有去庇护信仰自己的人。
这个国家……人和人神都挺多的。
因为能够看到的维度比别人更多,所以出现在佩奇眼前的事物也比其他人眼里的要多得多,简而言之,魔女小姐被吵到眼睛了。
于是当佩奇发现那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乌鸦开始向她俯冲之后, 她竟然是主动抬手在等着他来带走她。
总觉得这个发展哪里不太对的乌鸦:……
突然被撂下一句‘你们先自己逛’就背上一空的斯皮德:……??
与曾经那个跟正常乌鸦大小一致的状态不同, 此时的乌鸦十分巨大, 并且长出了两个脖子,有着两个头。
被鸟爪抓住小臂的佩奇对这个模式很熟悉, 但她更习惯坐在鸟背上,而向来知行合一的魔女也直接付出了行动,她踩在那只一直随行在她身边的宽尾凤蝶上,借力翻上了乌鸦的背。
突然被踩的乌鸦:“……”
“你好像要比传言中的更活泼一点。”
因为不想把浴衣弄脏所以没有坐下的魔女有些新奇的踩着那些软乎乎的煤灰,这是继玛利亚之后第二个让她觉得像妖怪的人类。
“我们去哪?”佩奇没在意乌鸦对自己的评价,她向来不在乎自己在人类世界的名声,“别离花之国太远。”
“不去哪,就在天上。”
一直在攀升的男人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的云海,他带着佩奇来到了天空之上。
在连空气都变得稀薄后,乌鸦终于在这个他认为十分适合密谈的高度停了下来。更多的乌鸦分身从双头鸦的身体中飞出,它们盘旋在高空,为佩奇制造出了一小块落脚点。
往常都是自己制造“乌云”的魔女愈发觉得有趣,她开始在那些乌鸦身上迈步。连蝶阵都能如履平地的魔女自然也不会在鸟群上失去平衡,她走得很稳。
有人类的形态逐渐在最中央凝聚,他大概有两米六,戴着一个嵌有金属的喙型面罩,身披黑色羽毛大衣,穿着同色系的黑色长裤。
他没有穿上衣,却系着一条淡紫色的领带,那是他身上唯一的色彩。
名为乌鸦的人类却与佩奇有着相似的肤色,他们都足够苍白,足够病态,足够黑漆漆。
绕着乌鸦缓慢转圈的魔女心情很好地打量着他,“你和我很像。”
作为最晚诞生的魔女,母亲的污染已经根深蒂固,所以她是被污染侵蚀的最严重的那个孩子。她的每一个姐姐都有着自己的颜色,也不像她这样毫无血色,她们要比她健康得多。
所以佩奇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跟自己十分相像的家伙,即便他是个人类,即便他是个男人,可佩奇还是觉得亲切。
但是乌鸦没有头发,佩奇也没有涂指甲油,他们还是不太一样的。
两个白得不像话的人就这样在高空对视着,做了充足准备的乌鸦却发现站在他面前的Lotto与资料里完全不同,他没有感到紧绷,没有感到危险,他的见闻色甚至都没有给出预警。
“找我什么事?”
不再绕圈的魔女走向站在中央的人类,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腰腹上,然后满意地发现他们两个真的几乎没什么色差。
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而终于发现一处与情报相吻合的表现的乌鸦则是终于打消了拿到假情报的顾虑,他没管那只搭在自己身上的手,Lotto喜欢触摸他人,他知道。
“你听说过革命军吗?”
打算循序渐进的乌鸦先抛出了一个问题,但在七年后围观过战国那像演讲一样的情报大公开的佩奇比乌鸦以为的知道的更多,所以他听到了一个完全在预想之外的回答。
“我知道,那是蒙奇的军队。”
“……??!”
可以说从这场见面开始,佩奇就没有哪一步是踩在乌鸦的节奏上的,她完全把他带乱了。
“找我什么事?”心情很好的魔女不介意面前的人类答非所问,她非常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我是革命军的军队长,想要邀请你加入。”在沉默了片刻后,乌鸦打算直接打直球。
他将那些被参谋总长罗列出的话术都扔到了一边,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来与Lotto沟通。
毕竟他所认识的Lotto实在是与资料里的Lotto大相径庭。
“我是海贼,也只打算做海贼。”先一步拒绝乌鸦的佩奇却在拒绝过后向他伸出了手,“但我们可以做朋友。”
听说过True Lotto极难得到且还容易殒命的乌鸦其实根本就没打过友人帐的主意,可缘分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打着主意的罗布·路奇一无所获,没有想法的乌鸦却被中奖号码抽中了。
“你好,我是佩奇,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是乌鸦。”可以说是非常茫然的男人却没有错过这只伸向自己的手,两只同样苍白的手交握在一起,“很高兴认识你。”
所以说传言是多么的不可信,交朋友哪里就‘极难又容易殒命’了呢,只有想要赌博的人才会面对这些难关。
鬼蜘蛛曾说过佩奇的立场就是她喜欢,她的一切出发点都是她喜欢,他说得没错,她就是这样。
连小孩子都知道要跟自己喜欢的人交朋友,交朋友是为了让彼此开心,而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所以那些带有目的的靠近往往都无功而返,这也是战国明明都已经知道True Lotto之于海军意味着什么却仍然只派了一个卡普来西海的理由。
她需要的是朋友,而不是只想着利用她的阴谋家。
在大将时期就以‘智’之名享誉四海的战国元帅已然明白要如何与Lotto相处。从那场Lotto与泽法偶遇的海难开始,一直在观察佩奇的男人通过那一份又一份行为追踪报告搞明白了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她几乎就像是面镜子,善会映照出百倍的善,恶会映照出万倍的恶,所以重点在于以诚相待,以及说人话。
于是元帅大人将身边‘诚’到有些过分的老伙计一脚踹来了西海,这种说人话说到直接终结掉自己仕途的蠢货倒是最适合去跟Lotto接触。
战国:西海与你有缘,滚去抽奖吧!
卡普:哈?!!
直接被战国打包扔来西海的卡普中将非常不满,在看到那个蹭自己船的浑小子后就更不满了,“谁让你上船的!”
“啊啦啦,别这么无情嘛,卡普先生。”
躺在太阳椅里的库赞伸了一个懒腰,他悠闲地望着头顶的蓝天,计算着还有多久才会抵达花之国。
“嗯?”
突然看见一个小黑点的库赞推了下自己的墨镜,他半眯起眼睛,“那是个——”
哦,那是从天而降的佩奇。
是的,那是从天而降的佩奇。
在意外收获一个新朋友后,佩奇提前看见了正向自己这边靠近的军舰,而乌鸦没有在自家上司的老子面前现身的打算,所以佩奇自己过来打招呼了。
上一个从云端自由落体的还是想要玩自杀的凯多,显然他的大看板很好的继承了他的这个爱好,同样正在自由落体的佩奇以一个库赞完全没有想过的方式登场了。
下意识起身的男人伸出双臂比画了一会,“好像不太好接啊。”
要是让这种冲击力落在军舰上,估计会直接将军舰砸穿吧。
不过佩奇不需要谁来接她,她真的只是来打个招呼,而不是打算自杀。
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劳碌命的流年在距离军舰还有千米的时候就开始工作,但这是它的老本行,所以没有当武器那么费劲。
层层叠叠的绸缎开始延展,丝织品独有的质感让它在快速移动中流光溢彩,即便没有图阵亮起也足够耀眼。
一切附加在魔女身上的多余的力量都被流年反向抵消,它拥着她,托举着她,将她平安地带到自己的友人面前,一如往常。
出自代理人之手的造物在拥有名字的同时拥有了义务,它要替自己的造物主保护好这个小魔女,即便它其实觉得她不需要被保护。
从天而降的魔女向还没有收回双臂的友人举起了双手,她站在那些漂亮的红色里,嘴角带笑,“我想要一个拥抱。”
这真的是一种进步,魔女小姐已经没有再直接上手了,她有记得将自己的欲望说出口。
可这种过于直白的诉求对人类来说还是太热情了一点,但好在被她索要拥抱的人类足够坦率,也没有产生什么会污染这份感情的画蛇添足的杂念。
真的给出拥抱的男人接得住这份来自时间的友谊,他甚至还给了她一个举高高,“怎么跑西海来了?”
“来解决问题。”被举起来的魔女真的在笑,她竖起了食指,“以及旅行。”
第一次见到佩奇笑颜的库赞也跟着笑了起来,“啊啦啦,心情这么好吗?那看来这是一场值得期待的旅行啊。”
第119章
一艘船上下来的人, 却在短时间内分成了三路。
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身为俘(chu)虏(shi)的特洛伊正在遭遇人生中的滑铁卢。
“哎呀姐姐, 这么刺激的吗?”
被海楼石铐在床头的特洛伊瞄了眼紧贴着自己侧脸的匕首,“其实我也会玩几个花样,要不你给我解开,让我给你露一手?”
被称之为姐姐的女人没有说话,她眼含笑意地开始移动匕首。锋利的刃刺破小麦色的皮肤,却又将力道控制的很好, 只是将将破了一层血皮。
可那伤口却着实不算短。
从脸颊开始,一路划过脖颈,锁骨,然后来到早就不着一物的胸膛,竟是像要直接将他给活活剥开。
被公爵大人带回府邸的男人没能成功地采到花, 但成为花肥的可能性倒是正在增加。
鲜红的血液逐渐渗出皮肤, 它们先是顺着伤口向四周晕开, 然后又在重力的呼唤下沿着身体的弧度滚落。
“笑面巫?”
与含着笑意的双眼一样,公爵大人的声音里也饱含着笑意, 倒是比特洛伊更接近‘笑面巫’这个称号。
“你是自己来找我的,还是得了命令才来找我的?”不再下划的匕首回到了特洛伊的脸上,她另起了一条线,眼瞅着就要把刚才的动作再重复一遍。
比起疼痛,这些浅薄的伤口更接近一种难耐的痒,很容易让人忽略掉受伤的事实。
可血流多了, 是会死的。
将虐杀与调情紧密结合的女人就像她的审讯手法一样, 任谁都知道她危险, 可就是会下意识地忽略掉这份致命的隐患。
或许要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才能清醒也说不定。
但特洛伊不是来当猎物的,他是来猎艳的, 顺便当下斥候,“看来艾弗里的性子是随了他的养父?他跟你确实不太像啊。”
突然被叫破了身份,公爵大人却没有慌乱,她的手依旧很稳,并且已经划完了第二条线,“看来是得了命令。”
“明明是白胡子的人,却会听百兽的调遣,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
“哎呀,那都是次要的,我可是冲着姐姐的美貌来的。”
手铐铐住了特洛伊的手腕,但他的手指是自由的,所以不打算再继续被雕刻的绳绳人打了个响指,“我都快变成黄瓜丝了,你倒是来帮帮我啊。”
这声召唤引起了公爵大人的警觉,她放开了见闻色,却没有感知到有外人在附近。
但感觉不到才是正确的,因为特洛伊在招呼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那株被他送出去的水仙。
被随手扔在地毯上的水仙花用叶片挥开压在它身上的衣服,然后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疯狂增殖,直接暴涨到近乎填满整间卧室。
轻易分开两个不和谐的人类的植物绞缠住了其中的女人,并在解救特洛伊之前先用叶片扇了他一巴掌。
特洛伊:……
特洛伊虚着眼睛看向那株站在自己胸口的水仙,“不就是掐了你一朵花吗?至于吗?我这可是在干正事。”
水仙:呵。
那是曾被西西里安迫害过一次的原本属于乔凡尼的水仙,在被佩奇带走后正式转变成了魔女的水仙,并在白鸦诞生后被佩奇种进了船长室的花盆里。
一丛水仙,一树山茶,跟那把摇椅一起,被佩奇摆在了会落满阳光的窗前,那是专属于她的小角落,她通常都会在那里躲懒。
特洛伊在下船之前特意跑过去现摘的花,他在无毒的山茶和有毒的水仙里选了有毒的这个,并在下手之前说清楚了是用来干正事。
被用来当调情工具的水仙花:呵,正事。
属于镣铐的钥匙被花枝从抽屉里翻了出来,它非常嫌弃但下手十分利索的解开了特洛伊的海楼石手铐。
重获自由的绳绳人翻身坐起,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然后笑嘻嘻地看向被水仙顶到天花板上去的女人,“别这么凶嘛,我跟艾弗里可是好哥们。”
事实上,从见到这个女人开始,特洛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真的是来当斥候的,也是真的冲着她的美貌来的。
也就是说,好哥们是真的,但想睡她也是真的。
笑面巫这8亿6000万的悬赏金里可没有一贝利是白来的,转职成海贼的前任大祭司可是有认真的做海贼,他是在认真的放纵着自己。
“本来还想在家访之前先联络一下感情,没想到居然失败了,看来我的魅力有所下降啊。”开始自我反省的特洛伊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难不成是因为晒黑了?”
被花枝束缚在天花板上的公爵大人依旧面带笑意,她就那样笑着注视着自言自语的特洛伊,不曾惊慌,也不曾打断他。
不过受到冷落的男人没有觉得自己是在自讨没趣,他起身站在那张被血迹浸染的软床上,向屋顶伸出了手,“你该庆幸是我来的,否则像你这样一看就充满了秘密的大美人,站在那位面前的那一刻就等于是站在了黄泉面前。”
“哎呀,就这么死掉实在是太可惜了,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是正确的沟通方式。”
他用食指勾缠着那些与佩奇相似的黑发,丝毫不掩饰自己曾经调查过她的事,“不是会弹琴吗?音乐可是宇宙通用语,所以不能说真话的时候就弹琴吧。”
“天会知道你在说什么的。”.
明明是俘虏,却擅自做出了行动,想要成为双方的润滑剂。
不得不说这份心意确实是好的,但实际效果却不大,因为他预判错了佩奇的做法。
特洛伊是站在人类的角度去看待的这件事,而人类通常都会在乎原因和真相,所以他担心会有意外出现在寻找真相这一环节。
可佩奇不是人类,她的视角与人类完全不一样,在乎的东西也不一样,在她眼里,排在第一顺位的是解决问题。
是拿到毒素的样本或解药,好让艾弗里能够健康地活下去。
只有当这件事被解决,她才会再去关注其他的方向,所以在发现特洛伊提前去找被浊环绕的公爵时,佩奇根本就没去管他。
魔女小姐通常不会绕过副将去劝说主位,这也意味着她通常不会绕过主位去找副将的麻烦。
所以在马尔科用兵和将去类比子母毒后,佩奇就再没考虑过要去找子毒的持有人。
她直接奔着母毒去了。
所以她来到了花园。
花之国的花园,一望无际,却只有一种颜色——红。
“这是笙歌花。”
重新变回乌鸦的男人落在佩奇肩上,声音低沉,“是问柳的主要原材料。”
“问柳是什么?”
“是二十年前突然流行在暗世界的兴奋剂。”用了委婉说法的男人补充道,“销量很好。”
正在打量花田的魔女看了肩上的乌鸦一眼,她突然问出了与公爵大人差不多的话,“你是专程来找我的,还是为了笙歌而来?”
“都有。”
花之国在西海,所以这边原本是西军的军队长在跟进度,可没人能想到前几天还在新世界搞出大新闻的人转眼便跑出了伟大航路,直奔花之国而来。
虽然意外,但对于革命军来说,这不失为一个能与Lotto继续延续话题的机会,但比起还没跟她见过面的莫里,显然是已经有所接触的乌鸦更合适。
只能说做出这项安排的龙确实是有几分运道在身上的,但凡他换个人来接触佩奇,都不会有乌鸦这么顺利,更不会轻易地拿到True Lotto。
直接从空路闯进皇家花园的两个人没有惊动任何守卫,今天是花之国的游神会,所以往常会在花园轮值的园丁数量锐减,为数不多的那几个又因为无法参加游会而心生惰意,以至于居然都没有发现根本就没有掩藏身形的佩奇。
有数只宽尾凤蝶停留在那些轻盈的花瓣上,明明只是植物,却有着宝石般的光泽,无风自动,质薄如绫。
有些像流年。
被浊带到花园的魔女俯身去摸那些花,“只有花之国有笙歌吗?”
“不,但只有花之国知道怎么把笙歌变成问柳。”
“不仅仅是问柳。”
直接将花朵摘下的魔女将它举到了眼前,“它还可以变成别的东西。”
既然浊会带她来找它,就说明至少在今天以前,这世上不再存在完成品的母毒,所以浊将她带到了能制造出母毒的笙歌面前。
可只有一种花是造不出毒药的,它必然也像问柳那样,只是母毒的主要原材料罢了。
“革命军想在花之国做什么吗?”
“嗯,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个国家跟Joker的地下交易线,也找到了制造问柳的工厂,这次来就是为了毁了它们。”乌鸦看向那朵被佩奇拿在手里的花,“……但是,没想到会有海军出现。”
佩奇和海军都算是意料之外的变故,革命军原本就是定在游神会这天发起奇袭,结果现在只能先按兵不动。
但也只是先按兵不动。
制造问柳的工厂和掌握着这项技术的人都必须在今天消失,已经有太多太多的家庭因为这种毒物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二十年了,不能再等了。
“不用在意海军,他们是来抵御百兽的。”将笙歌随手扔回花田的魔女重新向浊下达了指令,她增加了大量的关键词,以免再次出现缺漏的情况,她甚至没有忘记带上乌鸦的目标,“去找子母毒和问柳的制作人。”
“能够制造它们的人,手中有配方的人,知道配方的人,以及配方本身。”
“实验室,工厂,掌权人,获利人,知情人——”
也不知道是哪个关键词触发了这些蝴蝶,属于浊的图阵突然从佩奇的腿侧亮起,紧接着,有大片大片的宽尾凤蝶疯狂的向天空飞去,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佩奇:“……?”
乌鸦:“……!!”
成群结队的墨蝶已然暴露了他们两个的位置,但乌鸦没有在意这些小事,他注视着那些四散的蝴蝶,突然有些心底发凉。
这个国家的人很多,所以很难养,可花之国异常繁华,在缴纳过天上金后依然十分富裕。
收集过Lotto情报的男人知道她这个能力的使用方法,所以他知道这些黑色的蝴蝶是去寻找关键词的,可那些关键词背后的人与建筑却绝不可能有这么多,只除了……获利人。
……这个国家的人……很多。
可这些宽尾凤蝶更多,他们完全可以人手一只。
乌鸦:……
“原来如此。”显然佩奇也想到了同样的事,但她联想到了更多的问题,就比如艾弗里为什么那么抗拒她来寻找下毒的人,又为什么要把解毒跟世界和平联系在一起。
“看来只是销毁工厂和暗线没什么用。”
直面蝶群的魔女抬头望向王宫的方向,她站在这片红与黑之间,直接剥开了那层血淋淋的真相,“笙歌是烧不干净的,只要这个国家还想继续喂养自己的国民,他们就会继续种下去。”
“问柳与花之国是共生的。”
但她要找的是子母毒,而不是问柳,魔女不关心兴奋剂的事。
可她的新朋友似乎不太开心,于是魔女小姐收回望向王宫的目光,转而看向了肩上的乌鸦,“需要帮忙吗?”
“刚好百兽与海军都在,我们可以发起战争。”
“……不,等等,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让花之国消失。”有些混乱的乌鸦下意识地拒绝了和战争有关的一切,“让我想想……等我先想想……”
“让花之国消失?”答应过黄猿不会再去灭国的魔女也确实没有再考虑过这个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向花之国宣战又不能解决问题,你们不像我,杀不干净的。”
魔女小姐指向那些遮天蔽日的宽尾凤蝶,“要解决这个才行。”
“花之国的人很多,只有让他们不再依靠笙歌而活,问柳才会死。”
“你们要解决的,是这个。”
第120章
蝶群极快地笼罩住了街道, 像是扑面而来的黑潮,即便没有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也会令人心生惶恐。
游神队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散, 人们惊慌的躲避着那些怎么看都很不详的蝴蝶,却怎么也逃不过。
每个人的头顶都落下了一只浊,也有少数人的身上落下了第二只、第三只。
被蝶群绕开的卡普放下了手中的啤酒,在与佩奇分别后,海军是按原速度抵达的花之国,所以卡普一行人其实才刚在这个露天酒馆里坐下没多久。
直接进入度假模式的卡普原本根本就没拿这次的行动当回事, 在他看来战国纯属多此一举,没事找事。可这群影响到他喝酒的破虫子改变了卡普的主意,“那小鬼又在搞什么??她怎么又开始折腾了?!”
库赞倒是没被影响到,他继续往嘴里送着炸虾片,“这是在找什么全国都有的东西吧。”
可既然全国都有, 那为什么还要用找的?
另类的洪灾淹没了整个国家, 它像是一个行动信号, 迫使原本静止的各方同时行动了起来。
“不是要去破坏工厂吗?快去吧。”朝王宫前进的魔女开始赶人。
“接下来是百兽与海军之间的战争,你们可——”佩奇突然不再出声, 她看向那只长在花蕊里的眼睛,跟它对视了片刻,“恶魔果实的能力还真是千奇百怪。”
最没有资格说别人的能力奇怪的魔女目送着那只眼睛变成花瓣飘散,紧接着又发现了逐渐消失的耳朵,“要灭口吗?”
“别,那是妮可·罗宾。”认出罗宾能力的乌鸦及时地阻止了佩奇, “让她知道这些也没什么, 她不会多嘴的。”
“……”
突然听到友人之子的名字, 感到惊讶的魔女连脚步都停下了。
妮可·罗宾,奥尔维亚的女儿, 奥哈拉最后的历史学家,曾劝她多笑一笑的孩子。
今年……应该已经21岁了吧。
重新开始迈步的佩奇回想起了自己曾在佐乌时感到疑惑的问题,她不认为一个受到掣肘的海军大将有足够的精力将最后的历史学家看护长大,所以当时有猜测过还存在着其他的力量加入了这场放养。
毕竟就算先不算别人,光是凯多就已经足够对历史正文感兴趣,而以凯多的性格,他又怎么可能没想过要去将罗宾抢回和之国。
“你们在保护妮可·罗宾?”
“也就是搭把手的事,总不能真的放任那孩子被抓走吧。”被询问的乌鸦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保密的,自从Lotto做出将天龙人的奴隶变成百兽的海贼这件事后,她在革命军内部的可争取指数就变得非常之高,连带着军队长们对她的初始好感也非常可观。
“历史正文很重要,世界需要能读懂它的人。”
“世界不需要,是人类需要。”
不符合人类逻辑惯性的话让乌鸦感到疑惑,毕竟人类总是下意识的把自己等同于世界。
佩奇伸手把这只依旧停留在她身上的黑鸟捧了下来,然后又蹭了一手的煤灰。那些黑色让她把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转了个弯,变成了与之前的话题毫不相关的日常,“把你的煤灰带走,不要弄脏我的衣服。”
她指向那个印在肩膀上的黑脚印,“很难洗的。”
突然被嫌弃的乌鸦:……
展开翅膀的乌鸦在飞离那双手的同时发动了能力,他带走了所有的黑色,“那就祝我们旗开得胜吧。”.
由于马尔科在离开之前又烧了佩奇一遍,所以她现在正处于消失在见闻色里的阶段,但佩奇需要百兽和海军找到她,所以她用了一点物理的手法。
“轰——!!”
有熟悉的蘑菇云在佩奇离开花园后自笙歌身上腾升,那座华美无比的皇家花园就这样湮灭在了奎因的烈性炸药之下。
喜欢使用热武器的佩奇在戒指里囤了很多奎因制造的小玩意儿,她总是能把他的造物开发到令人费解的程度。
依旧在朝王宫前进的佩奇没有回头去看那个被她搞出来的大场面,也没有留在原地等其他人找过来,因为她知道他们的速度都很快,完全可以在她走远之前赶到。
“小王八犊子!!你干什么呢?!!”
佩奇:瞧,她就知道他们会很快。
有拳风裹挟着相当霸道的力朝佩奇的脑袋砸去,但也仅此而已,卡普没有使用武装色。
“嘭——!!”
“——嘶,老爷子,你这拳头够重的啊。”
本就在王城附近的特洛伊第二个赶到,只剩条沙滩裤的绳绳人是用缠绕了武装色的手臂硬接的这一拳,差点没把他震飞。
被抢了工作的流年不满的给了特洛伊一绸缎,然后从他身后探出分束,张牙舞爪的跟卡普示威。
依旧在匀速前进的佩奇回头看了眼特洛伊身上极具特色的花纹,“你去纹身了?”
“哪有这么纹身的,我可是差点被做成琴弦。”继兼职厨师后又开始兼职护卫的俘虏先生用拇指抹去那些依旧在往外渗的血珠——刀刃被涂了抗凝血的药物,他的伤口完全没有愈合的趋势。
他瞄了眼被群蝶荫蔽的天空,同样有些不解,“怎么突然就开打了?咱不是来家访的吗?”
“你不是已经去访了么。”
不打算借助外力的魔女就这样用着被烬称之为比蜗牛还慢的速度一步步往前走着,陆续赶来的百兽与海军就那样随着佩奇的移动而移动着战场,在连花之国本土的水军也加入后,魔女小姐彻底变成了一个移动的台风眼。
各式各样的能力在她附近轮番上演,枪鸣不断,风声亦不断。
或许是因为有佩奇的高调在前,同样陆续开始行动的革命军也不再遮掩,他们几乎是同时引爆了那些分布在不同方向的炸弹,将制药厂炸了个底朝天。
但他们的炸药没有佩奇的威力大,所以只有巨响和灰烟出现在四处,将正在混战的三方都惊了一瞬。
一直没有动用武装色的卡普突然提速绕过了非常抗揍的润媞,他直接展臂搭在了佩奇的肩上,而佩奇也没有躲,“那边干什么呢?”
“在炸问柳的工厂。”
“你的人?”
“不,是你儿子的人。”
“你还认识我儿子?”
“不认识,但我认识你孙子。”
“哈??”
突然在台风眼里聊起天的两个人像是在饭后散步一样,在这一片混乱里过于醒目了。
“卡普先生,请注意形象,不要跟海贼勾肩搭背。”一刀背将佩吉万抽飞的博加特面无表情的提醒着自己的上司,“我不想在第二天的报纸上看到奇怪的谣言。”
而库赞则是自始至终就没加入战场,他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正慢悠悠地跟在这场台风的后面,也匀速地往前走着,像是在断后。
破坏力最强的四个人都没有动真格的打算,但其他人倒是打得热火朝天,尤其是八宝水军。
“卡普!!”
“八冲拳奥义!无锥龙·无锥钉!!”
有奇怪的人大喊着奇怪的招式名称猛然跃上高空,他用尽全身的力道向下俯冲,并从头部释放出了相当强劲的冲击波。
虽然叫喊的是卡普,但佩奇也在这个袭击者的攻击范围里,毕竟卡普只是私仇,佩奇才是这场动荡的主谋。
“哦!青椒!好久不见啊!”
被杀气锁定的中将呲着一口大白牙,他抬头跟他打招呼,并随手从佩奇的手里抢过颈环扔了过去。
突然被人类使用的流年:???
向来喜欢战斗的中将这一次却没有全身心地投入战场,他偷懒般地抡起了绸缎,“你去王宫干什么?”如果只是帮革命军牵制花之国和海军的兵力,那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她没道理非要往王城的方向走。
“这个国家的国王已经尽力了,但他做得不够好,所以我打算去换一个。”魔女小姐用换套衣服一般的口吻谈论着王位更迭的事,“你们又想要正义又想要和平,那就只能用这种麻烦的方法。”
佩奇看向熟练使用流年的卡普,突然很怀疑他是不是背地里偷偷练过怎么使用软兵器,但她也只是随便想想,没有要改变话题的意思,“你觉得正义与和平哪个更重要?”
“那还用说,当然是都重要。”
“这是单选。”
“……”
在卡普陷入沉默的时候,博加特突然朝佩奇发动了攻击,因为位于中心的那两个人实在是过于和谐了。
他真的不想在第二天的报纸上看到奇怪的谣言。
“玛利亚之网~”用蛛网包裹住博加特的玛利亚将他摔在了地上,“玛利亚镇静~”
“你这名字会不会太敷衍了一点。”斯皮德将流樱缠绕在箭支上,在拉满弓弦后瞄准了博加特的眼睛,“这么着急做什么,没看见佩奇大人正在问话吗?”
一刀劈开蛛网的男人翻身挑飞了箭矢,他看向拦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人,将刀背换成了刀刃——这样也行,这样也算‘正常’。
周遭的混乱没有影响到中间的两个人,知道这枚颈环可以自主行动的卡普直接把它扔下了,他开始活动肩膀——就算有斗争,只要没有伤亡事件发生,卡普就会称之为和平,所以其实这个正在跟随佩奇缓慢移动的战场在卡普看来就是和平的一部分。
“老夫讨厌你这个问题。”他开始压腿,“换个王就是正义了?”
“不算正义,只是阶段性的正确而已。”佩奇伸手叫回因为被卡普丢到一边而开始炸毛的流年,她看向好像要开始进攻的男人,“既然你没有派系,那要不要试试看相信我。”
魔女小姐竖起了她的食指,“我有一个好主意。”.
“轰隆——!!嘭!嘭嘭——嗙!!咚——”
被海军中将一路轰击的魔女被动的加快了朝王城靠近的速度,于是那片围绕着佩奇的台风也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三方人马几乎是瞬间便杀进了宫殿里,但与有所克制的八宝水军不同,无论是百兽还是海军都是些大开大合的招式,这也意味着有大批量的华贵装饰被摔得粉碎,那些碧瓦飞甍与雕梁画栋都在极快地坍塌。
颇有些大厦将倾的意味。
可他们必须破而后立,这是啄壳。
“快点住手!!不许破坏王宫!!”
名为青椒的男人及时伸手扶住了被折断的穹顶支柱,“你们是要拆了这里吗?!!”
“是啊。”
用绸缎卷住卡普拳头的佩奇指节微动,直接把他抡向了王城之外,扔得极远。
她看向那个用蔬菜命名自己的人类,“世政不是会对加盟国负责的吗?你怕什么。”
从戒指里拿出《加盟法例解说大全》的魔女将其翻到了讲解世政义务的篇章,她看着那些印在书上的白纸黑字,“这是规则。”
“没有监管人的规则又有什么用。”
有声音在一片吵嚷中由远及近地传来,细高的鞋跟踏在布满裂痕的大理石上,清晰可闻。
“差不多就行了吧,花之国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有碎石从高空坠落,却在砸到来人之前被特洛伊用能力抽飞,未曾伤她分毫。
可公爵大人的视线却没有改变过,她与回身看向自己的佩奇对视着,“开个价?需要多少贝利才能离开这里?”
即将彻底坍塌的大厅开始接连不断地落下碎石,但那些巨大的石块纷纷被绸缎与绳结拦下,有截然不同的防护逐渐在对视的二人头顶升起,宛如横倒的幕布,那是大片的红与黑。
“为什么要保护王族?”手拿法典的魔女有些不解地歪了下头,“你们不是敌人吗?”
“花之国高于一切。”
依旧面带微笑的公爵将那朵有毒的水仙别在了耳后,纯净的花朵点缀在黑发之间,像是在葬礼上落下的白,“我要我的国民活着。”
有越来越多的人神汇聚到她的身边,像是有八方神明来贺。
但被围在中间的人类不知道有人神降临在附近,她依旧无知无觉地站在原地,站在魔女的对面,“从我的国家离开,洪灾。”
被下逐客令的魔女没有移动脚步,最会抓关键词的魔女小姐听见了那个被一带而过的小型假设,“所以只要有监管人存在,你们的规则就有用了对吗?”
将书收回戒指的九点钟用指节抵着自己的下颌沉吟了片刻,“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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