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啊！她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虽说一直在叛逆之路上渐行渐远, 但大和的厌恶与愤怒里其实一直掺杂着恐惧与服从。
很难说这种矛盾的心理是因为从小挨揍到大还是因为那份相连的血脉，但就像凯多会承认大和是[儿子]一样, 大和也承认着凯多是[父亲]，所以她一直在怀疑这副锁住自己的镣铐其实根本就不会爆炸，那只是他用来吓唬她的。
可大和又非常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残暴的大海贼，身为四皇的他说一不二，所以这份爆炸警告又平添了几分真实，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而在佩奇出现之前, 大和就没见过敢这么跟凯多说话的人，包括三灾在内，所有人都是恭敬的，大家都是服从者。
大和：但是佩奇她刚才在说‘做给我吃’的时候好嚣张！！怎么回事！听着好上瘾是怎么回事！！
与被放养的润媞差不多，其实也没人教大和什么东西, 所以她没反应过来是句式的不同才让她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那是魔女小姐最惯常使用的祈使句, 她向来如此, 也从未打算更改这个习惯。
一场无形的对峙消散在酒气里，察觉到洪灾‘不敬’的人寥寥无几, 但谁都没放在心上——百兽海贼团本来就是这样，这里提倡弱肉强食，能者上位。
他们可是海贼，是一群被利益捆绑的暴徒，有凶性可再正常不过了。而直面并接下这些凶性，允许每个部下来挑战自己就是海贼船长的职责。
“盘羊鲔鱼？”
确实没怎么关注过食材名字的船长先生看向人群中的厨师长, “鬼岛有这种鱼吗？”
厨师长：当然是没有啊！谁会把那种跟自家老大全兽形态非常相似的食材端上餐桌啊！！
“哈, 哈哈哈, 虽说没有盘羊鲔鱼，但是有新鲜的海虾！我先去给洪灾大人做海虾吃吧！”说完就跑的厨师长熟练地蹿出了会场, 没给任何人叫住他的机会。
不过其实点完餐的魔女没有真的很在意鬼岛有没有这些东西，因为她真正突然想吃的，是那些曾被她错过两次的食物。
可错过就是错过了，将第四场循环从真实中斩落的佩奇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但好在米娅还在，法布提港还在。
魔女小姐一直等到约克吹奏完那首曲子才出声，她走近他，仔细地打量着他，“你的儿子和你长得很像，但他继承了母亲的黑发。”
约克：“？？！”
总是毫无预兆就给出炸裂信息的魔女再次差点让身边的人心脏骤停，根本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个孩子的约克完全傻掉了，一直十分冷静的男人难得露出了呆滞的模样，“您，您认识米娅吗？她还活着吗？”
“您知道她在哪吗？！”
总是被连续问问题的魔女没有不耐烦，“认识。活着。大概知道。”
只能确定米娅会在七年后出现在法布提港的佩奇没有把话说死，却也没有立刻给出答案，“你打算去找她吗？”
“我……”
这个问题将有些恍惚的约克拉回了现实，他顿住了——他还能去找她吗？
在这个被天龙人和世政惦记着想要‘回收’的时候？在这个加入了百兽海贼团的时候？
可是他真的很想她，他想去见她，想要抱着她告诉她‘我回来了’。
“……”
独自在这乱世里抚养一个孩子一定很辛苦吧，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苦难呢……可是……
“……我，我。”
坐在台阶上的男人陷入了巨大的挣扎之中，他无意识地紧握着那支短笛，竟是差点就要将它给捏碎了。
佩奇盯着这个‘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下一句话的男人，已经对人类世界有所认知的魔女没有再像曾经那样说出些太过无情的话，知道他在纠结些什么东西的魔女小姐提醒着自己的新部下，“你是我的海贼。”
“你只需要遵守我的规则。”
佩奇伸手将那支可怜的短笛拯救了出来，她将它拿在手里看了两眼，“如果你不打算去找她的话，我就自己去了。”
其实只是在问约克要不要同行的佩奇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要去找米娅的决定，这是她自己的判断，她不是在问‘可不可以’，而是在问‘加不加入’。
“我要去！”
被佩奇宣示了主权的男人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思念，他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然后像是生怕佩奇不想带他一样的死死的握住了她的小臂，完全将那些什么尊与卑的事抛在了脑后，“带我去吧！”
“好啊。”
被请求的魔女再次轻易的答应了对方，就像答应不请自来的润媞一样，做着些会让砂糖怀疑人生的事。
她抽回自己的手臂，然后将短笛塞回约克的手里，“那就快点养伤，然后跟我一起去攻占法布提。”
刚好那片海域在白胡子海贼团第三番队的巡航范围，接米娅的同时还能摸一下乔兹的底，挺好的。
重新把约克按回台阶的佩奇没去管对方在听到‘攻占法布提’时头顶冒出的问号，她转身走向会场的最上首，那里有凯多为她备下的酒席位置。
这是属于洪灾的迎新宴，她是主角，所以那个席位也比任何人都要距离凯多更近，倒是方便了佩奇跟他说话。
“润媞和佩吉万是我的了。”
“哦？那个小鬼去找你了吗？可以。”
因为与这对姐弟的父亲有些旧交，所以凯多在他身亡后将他的两个孩子接了回来，收养在身边。
虽说做养父不算合格，但作为船长，凯多对润媞和佩吉万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他几乎是瞬间就猜到是润媞主动找了佩奇，并且一定很不客气。
终于落座的佩奇被奎因塞了一个缩小版的酒葫芦，“你总用那个海军的破瓷杯干什么，给，用这个，和之国的特产。”
只是这个在奎因看来是缩小版的葫芦对佩奇来说还是太大了点，它差不多跟她一边高。
而在佩奇坐下后，那个酒葫芦更是显得喧宾夺主，佩奇干脆就直接在眼神不好的部下面前消失了。
奎因：“……”
再次直面自己的新同僚究竟有多么一丁点大的奎因若无其事地又把那个葫芦拿回来自己用了，“咳，用瓷杯也没什么不好，一看就是战利品，多有格调！”
“白痴。”烬语气平淡地下了定论。
“你小子是不是找死？？”
两个资历最深的大看板又开始互飙杀气，可他们两个好像不这样就不会说话一样，所以早就已经没人会再觉得奇怪了，所有人都是该吃吃该喝喝，时不时的还会给在台上表演的游女鼓掌欢呼。
被奎因打岔的佩奇也没有被影响，不过经他一提醒，原本没想起来要用自己杯子的佩奇反倒拿出了那个瓷杯。她将酒盏里的清酒倒进自己的杯中，然后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兔碗和九里也是我的。”
“奎因已经说过了。”大口吃肉的凯多不甚在意，他低头瞧了眼跟传闻中一样有趣的女人，“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嗯，砂糖是我的，CP9送你。”确实只是在告知而不是在征求意见的佩奇想了想，继续说道，“等我的船改造好后，我会很频繁地宣战。”
“喔啰啰啰，向谁宣战？”这倒是件新鲜事，他还没有听说过。
“白胡子海贼团，我要去抢地盘。”新鲜出炉的第四位大看板面不改色的说着劲爆的消息，“还有BIG·MOM海贼团，我想要托特兰海域附近的那个彩蛋岛。”
这两个目标把奎因给听愣了，他弹了下烟灰，“嘶——等会儿，你要干什么？你这是打算开启全面战争吗？”
他没有问些‘他们不是你朋友吗’这类在百兽十分天真可笑的问题，而是就事论事的感到疑惑，“先不提白胡子老头的地盘都是些又分散又穷的破地方，你要彩蛋岛干什么，那地方完全就是个鸡肋啊，根本不值得为了它破坏平衡吧？”
“我需要十万零一枚彩蛋。”只是想要履行承诺的魔女其实不太在意那个岛，“如果和之国能收集到十万零一枚彩蛋，那我可以不要彩蛋岛。”
奎因：……这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不就是鸡蛋么，管大蛇要，凑得齐。”虽然唯恐天下不乱，但也不是真的患了失心疯的奎因有些无语，“还不到开战的时候呢，你要跟你男人玩情趣我不管，但是BIG·MOM那边你先别折腾。”
他瞥了眼醉醺醺的凯多，“那边让老大自己掂量，你别凑热闹。”
被隐晦提醒的佩奇完全没有接收到奎因的潜台词，不过单从字面意思来理解的话，奎因倒是不小心触动了比斯塔留在佩奇脑子里的关键词，以至于佩奇完全理解偏了。她跟着转头去看不停灌自己酒的凯多，然后说出了会让奎因理智断弦的话，“这样啊，原来凯多和BIG·MOM是情人关系么。”
“噗——！！”“唔噗——！”“咳咳——咳咳咳！！咳！”
所有坐在近前的海贼都非常同步的被酒给呛到了，他们惊天动地的咳了起来，差点就要翻白眼。
因为不想拿下面具所以根本就没吃喝东西的炎灾逃过一劫，他一言难尽的看向佩奇，替自家尚在醉酒的总督正了下名，“不是。”
“他们只是曾在一条船上，有些旧交罢了。”
而正被众人议论的凯多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也没当回事，他喝着会让常人酒精中毒的烈酒，仍旧在大笑着问佩奇还有什么要告诉他的东西。
“暂时没有。”
奎因已经把他们交涉过的一切都转告给了凯多，再加上她刚才新提的两件事，短时间内也就这些问题需要解决。
至于其他的承诺，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应下一连串请求的魔女小姐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变得异常充实，她总是有事可做。
这感觉还不坏，毕竟岁月漫长，总不能真的全睡过去。
“明天带我去兔碗看看吧。”洪灾向疫灾说道，“还有货和船，尽快给我。”
第102章
百兽海贼团新加入的大看板在刚上任的第三天就给和之国的国民找了个活——十万零一颗彩蛋。
这个征集告示被张贴在各乡的公告板上, 用一种非比寻常的速度深入了和之国的大街小巷。
不过这个国家没有复活节，所以国民们不知道彩蛋是个什么东西。
“听说就是涂上颜色和花纹的鸡蛋？”
“十万零一颗？！这也太多了……”
“好像没有截止日期, 但是想要凑齐十万颗还是太难了，我看咱们短时间内是别想吃到鸡蛋了。”
“咦？等等，你看这！”一直在读告示的镇民突然指向最后一行，那里写着‘直接送到博罗镇，有偿’。
“……有，有偿？真的吗？”“海贼怎么可能有偿啊……”“可是你看！它明明就是这么写的啊？？”
佩奇还不知道那句她让哈姆莱特添上去的话引起了什么骚乱, 她正坐在那辆被奎因改装过的野猪战车上体验在野地飞驰的感觉。
佩奇：“……”
兔碗的生态非常糟糕，有些类似荒漠，黄沙遍地，畸形的动物也遍地。
有数不清的工厂矗立在荒山之上，林立的烟囱里冒着滚滚浓烟, 连云都染成了黑色。
为数不多的河道里奔腾着被污染过的废水, 那水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是能反射出斑斓的晕, 也不知道都混进去了些什么东西。
于是魔女小姐继看到奥兹和会唱歌的茶杯后第三次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像是已经回家了一样。”虽说和阿诺特的污染比起来这里依旧算得上是干净, 可大体的感觉却是差不多的，弥漫的都是些死寂的气息。
“啊？你家这么垃圾的吗？”
听到感慨的奎因也跟着环视了一圈兔碗的生态，“这可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是啊，所以人类差不多都死光了。”注视着浓烟的佩奇有些奇怪，“你不是科学家吗？居然不会净化废气？”
她指向那些造型古朴的炼钢厂，“那是古董吧。”
被质疑技术的奎因不满道, “你是在小瞧本大爷吗？那种小儿科的东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可我干什么要给他们升级。”
“我又不在兔碗过日子。”
“……”
被反驳的魔女眨了下眼睛, 然后有些惊奇地看向奎因，她很少表达出如此明确的情绪, “你真的是科学家吗？”
“空气和水都是流动的，它们在循环，就像我一样，早晚会找到你们。”
“这不是通用常识吗？”
被质疑知识储备的科学家本家头顶青筋，“都说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我管他们干什么！”
“老子是海贼！又不是环境保护大师！！”
但是奎因确实没听懂什么叫‘就像她一样’，他琢磨了一会那句话的前后关联，然后同样惊奇地反问了回去，“怎么着，你也能流动和循环？”
答应过马尔科不再随便告知身份的魔女再次活用了比斯塔的小课堂，她选择了顾左右而言他，“当可以流动的载体被污染，污染就会如影随形，你不知道吗？”
魔女小姐拂过空气中的粉尘，她在滚滚黄沙中竖起了食指，“人类无法与污染共存，你们会被世界淘汰掉的。”
“……”总觉得自己被威胁了的疫灾抽了抽嘴角，“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这是什么新流行的挑衅方式吗？！”
“不是挑衅，是事实。”
难得愿意多说两句的魔女小姐给出了忠告，“世界会记住污染祂的存在，并给予报复。祂会孕育新的孩子，给予她更强的力量，然后让她进行大清洗。”
她抬头看向那轮被废气遮掩住的骄阳，“你好像已经被讨厌了，趁还来得及，快点道歉吧。”
突然被实名诅咒的奎因眼皮一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神叨叨的……”他没忍住也跟着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下了心理暗示，原本没什么感觉的奎因却突然觉得有点喘不上气，像是被什么深厚的东西压住了一样。
莫名感到不安的疫灾决定把话题拐到更安全的反向，他咳嗽一声，用自己不存在的下巴点向前方，“马上就到了，你要的大监狱。”
“里面不少人呢，那个小崽子不会感到寂寞的。”奎因偏头看了眼连接在野猪战车后面的笼子，“不过真的不收编她吗？童趣的能力多好用啊，你也太浪费了。”
这不是奎因第一次拐弯抹角的想要启用砂糖，作为被唐吉诃德自留的王牌，童趣果实就是很有用，只要运用得当，持有者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任何国家。
可惜被提问的魔女不厌其烦地说着‘不’，她一遍遍的否掉这个提议，一遍遍的拒绝着来自各方的劝说，于是现状在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没人能越过佩奇去利用砂糖，倒是成了变相的保护。
魔女本人对此尚未有所察觉，但被隔绝的“小魔女”倒是早就发现了这个事实，可她没有对此感到愉快，因为在砂糖的认知里，不被使用就没有价值，而没有价值的东西就是可以丢弃的，没有意义的垃圾。
虽说不算愉快，可砂糖也没有感到厌烦，如果非要让她找到一个理由的话，那大概是因为这段被Lotto绑走的日子是她难得能放肆沉睡的时光。
童趣的能力不是没有代价的，她必须时刻保持意识清醒才能保证玩具不会变回人类，也就是说，砂糖其实已经连续一年没有睡过觉了，她一直在吃一种从不眠菇里提取出来的精神类药物，比吃药还准时。
躺在笼子里的砂糖把自己摊成了一张饼，她轻飘飘地扫了眼又开始点她的疫灾，然后不出意外的听见了来自Lotto的拒绝。
在心底嗤笑的砂糖半阖上眼睛，不再去关注前面的两个人又在聊些什么，反正Lotto是不会把她交出去的，谁来都没用。
于是一路吃瘪的疫灾就这样憋屈着抵达了坐落在兔碗的采石场监狱，他在等待那些铁门升起的间隙里重重地吐着烟气，“真是的，随便你吧，也不嫌麻烦。”
根本就是没事找事！
大概是真的有点上头，往常能坐着就不站着的疫灾难得主动跳下了他的战车，气哼哼的率先走进了采石场的大门。他高声招呼着驻守在这里的部下，让他们过来集合。
“都来认认人！这是你们喜欢多此一举的洪灾大人！”他不停地吐着烟圈，“恭喜你们有了一个爱发疯的新上司！”
真正爱发疯的疫灾用大拇指指向身后，“以及一个新狱友！”
被大声做奇怪介绍的佩奇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她跟在奎因身后走进这个采石场，随意地四处打量着。
被放出笼子的砂糖也随意地四处看了两眼，她知道这里的情况，所以没有感到太惶恐。
和之国的监狱里关着的都是些因为不向黑炭大蛇和凯多低头而被捕的起义者，那些应该被关进监狱的恶人反倒都在外面潇洒的过着好日子，所以就算戴着海楼石手铐也没什么，那些会发生在监狱里的糟烂事反倒不会在这里上演。
没有换上囚服的砂糖站在一堆灰白条的暗色之间，像是一颗误入地狱的小熊软糖，只是安静地站着就能得到犯人们的怜惜。
砂糖：啧，她明明就没有退步，怎么Lotto就那么难以接近，她果然没有心！
被砂糖腹诽的佩奇极快地认了一遍人，然后就自顾自地开始了自由活动，完全没有想要社交一下的意思。
但新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怪人，所以也没人觉得不自在，他们互相打趣了几句，然后在奎因让随行干部搬出扩音设备后陷入了狂欢。
“哦！奎因大人！要来一场SHOW吗！”
“疫灾！疫灾！疫灾！”
“把舞台搭起来！！”
明明是充满了压迫与劳作的采石场监狱，却在奎因抵达的下一个瞬间无缝转变成了音乐会现场，音响横幅霓虹灯一样不少，可见他平时没少在这里演出。
砂糖有些无语地看向已经登上临时舞台的奎因——若是单论我行我素的程度的话，奎因跟Lotto根本就是不相上下，谁也别嫌弃谁。
在监狱最外层的大门合拢后，原本负责看管砂糖的海贼就不再盯着她了，他们跑去舞台附近加入了欢呼。
正式开启服刑生涯的砂糖有些沉默，她不太在意地扫了眼似乎是想要跟她搭话的犯人们，然后抬脚往佩奇的方向走了过去。
采石场是露天的，大多数牢房都嵌在石壁里，也有小部分建在密闭的室内。
白天是工作时间，所以此刻大部分牢房的门都是开着的，犯人们要在采石场里不断地开采和运送一些比成年男人还要更高的石块，每五块换一颗小圆子兑换券，而小圆子就是这个采石场里唯一的食物。
所以在所有牢房的门都大开着的时候，那扇依旧紧闭的牢门就显得十分突兀。
朝Lotto前进的砂糖瞥了眼那个特殊的牢房，她估计着里面是关了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否则Lotto不会在那道铁槛面前停留。
有激越的吉他声响起，通过音响传出后又回荡在采石场高耸的石壁之间，像是自带混响。
“哦耶——！Baby！”手拿麦克风的奎因一手指天，“站在这里的是谁！”
“啊啊啊！！！奎因大人！！”“是奎因大人！！”“奎因大人！！！”
狂热的气氛没能感染到砂糖一秒，她来到佩奇身后，轻声提着自己的请求，“您之前说过，我还有一次‘兑换’的机会。”
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后，砂糖逐渐摸到了一点佩奇的衡量方式，于是她试探着说道，“那我可以用名单交换吃葡萄的资格吗？”
托那个该死的臭话痨的福，砂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葡萄了。如果她这辈子真的就要被关在这个该死的采石场，那这个只有小圆子的地方简直就是真正的地狱。
不行，她受不了没有葡萄的世界！绝对不行！！
“可以。”
和砂糖预计的一样，佩奇没有再拒绝她。
但和砂糖预计的不一样的是，一直盯着牢房的佩奇突然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与在红港时一样，再次伸手点在了那副海楼石手铐上。
她又一次用那些不可思议的力量扭曲了这副镣铐，然后随手按上了她的发顶，“不许越狱，不许欺负人。”
停留在砂糖头发上的宽尾凤蝶扇动着翅膀，像是在说它记下了。
“我没看见女人。”
兔碗的采石场监狱一共有五处，它们像是花瓣一样的环着最中心的一处工厂。奎因带她们来的这个位于工厂正对面的采石场里关着上千个犯人，但包括监狱的看守者在内，佩奇没有看见一个女人。
一个都没有，全都是男人。
粗略环视过现场的佩奇看向被她按在掌心下的小姑娘，她知道这个幼崽在人类世界的审美看来应该是很可爱的类型。
但可爱的小女孩与上千个男犯人的组合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来自比斯塔小课堂的杂乱知识在佩奇的脑子里转了半圈后，又有鼯鼠的咆哮声在耳边响起。
……
其实根本就不想管砂糖的魔女停顿了片刻，最后到底是多说了一句，“你是来服刑的，不是受刑，自己看着办。”
“奎因出品！START！”
非常魔性又洗脑的音乐在尖叫声后响彻这座监狱，据说是被归类为Funk音乐的‘歌’以接近炸响的程度冲击向了魔女的耳朵。
“zimei，zimei，zimei，zimei！”
“zimei，zimei，zimei，zimei！”
佩奇：“……”
“要是瘦了就会太受欢迎！所以是故意不瘦下来的！Funk！”
自从来到和之国后就频繁听见神奇歌声的魔女默默回身望向正在舞台上蹦跶的疫灾。
奎因：“呀吼——！呦！！E——verybody！！为本大爷欢呼吧！哈哈哈哈！！”
被按头的砂糖倒是没有跟着看向奎因，她盯着佩奇的侧脸看了一瞬，然后移开了视线。
“嗯。”
可以被称之为是奎因自传的歌360°无死角的展露在魔女面前，于是魔女小姐在正式加入百兽的第三天用相当彻底的方式了解了一遍自己的同僚。
简单来说，就是她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类了，确实挺海贼的。
不再关注奎因的佩奇重新望向那个被锁在牢房里的绿色身影，她是真的没想到那个来自犬岚的请求这么轻松，居然就这样让她看见了一个赤鞘。
为了方便佩奇暗中寻找，犬岚曾将其他几个赤鞘的面容画给她看过，虽说画技实在是有待提高，可那几个本就长得十分有特色的赤鞘却很好辨认。
就比如面前的这个——河松。
他是鱼人族，有着橙色的长发和绿色的皮肤，即便被关在牢房里也戴着一顶斗笠，酷似河童的脸上还有着红晕，就，还挺可爱的。
……
一直在打量河松长相的魔女艰难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开始思考让赤鞘来教砂糖的可能性——既然是赤鞘九侠之一，那应该很有人性吧？
完全猜得到佩奇在琢磨些什么的砂糖有些抗拒的看向河松，但她仍然笑着开口了，“我就和他住一个牢房好了，您觉得呢，Lotto大人？”
“刚好我们彼·此·需·要嘛。”
一字一顿地小女孩再次见缝插针地开始给自己找价值，“我知道他是谁。”她有偷看过那些画像。
“反正我们都不能出去。”笑容甜美的砂糖全然不顾河松脸上越来越疑惑的表情，她无视了那些自他头顶逐渐冒出的问号，笑眯眯的朝佩奇比出了从猫蝮蛇老大那学来的心形，“那·就·相·亲·相·爱·好·了。”
第103章
在离开兔碗后, 佩奇先去九里转了一圈，在参观过各式各样被花式污染的土地和水源后, 魔女小姐对疫灾提出了表扬，“你很勇敢。”
被夸到有点发毛的疫灾眼皮微跳，他马不停蹄的把佩奇拎去了花都。
奎因：在看不见污染的地方她总不会再这么神叨了吧！
前来迎接他们的是名为狂死郎的□□老大，据说他已经被黑炭大蛇邀请，成为了将军的护卫。
回到繁华之地后，感到放松的奎因拍着狂死郎的肩膀, “这家伙是大蛇的御用兑钱商，手里多的是门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可以通过他换成钱。”
“奎因大人谬赞了。”狂死郎笑着看向面前的女人，“这就是百兽的第四位大看板吗？真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听说您现在没什么换洗的衣服，在下为您添置了几件, 已经送到您在九里的府邸了, 希望您不会嫌弃在下的眼光。”
“哈哈哈哈！你还是这么会讨女人欢心啊！”奎因大笑着拍向狂死郎的背, “行了，别堵在门口啊, 赶紧见一下大蛇，我还赶着回去改造船呢。”
两个男人就这样说说笑笑地抬脚走进了将军府，他们默认佩奇会跟着一起进屋，所以没有往后看。
可作为话题中心的魔女却没有跟上他们的步伐，因为她对黑炭大蛇毫无兴趣，所以不准备浪费时间去见他。
转身离开的洪灾太过理所应当, 以至于发现她转身的部下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谁也没敢上前去叫她回来.
花之都是和之国的首都，位于这个国家的正中心, 是最繁华的地方。
即便在新世界，和之国也是一个足够特殊的国家，这里每个大区之间的气候都不一样，它可以在同一天的同一时刻让春夏秋冬同时出现。
与比盛夏更加酷烈的兔碗不同，花之都更接近春天，这里有着永不凋谢的樱花，随时都能看见樱吹雪。
有手拿苹果糖的小孩子吵闹着从街头跑向街尾，玩着些将军与武士的游戏。
路上的每个人都在笑，她们穿着被称之为和服的彩色服装，非常漂亮。
这里似乎是个好地方。
初到花都的魔女对这里留下了还算不错的初印象，她扫落肩头的花瓣，走向那个正在糊纸灯笼的商铺，“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几乎不会出现在和之国的问题。
被询问的老者手指微顿，然后继续糊起了纸浆，“这是空船。”他慈和的笑着，“火焰祭典可少不了这个。”
“为什么？”
再次被提问的老者这次完全可以肯定面前这个黑发黑眼的女人是外来者了，因为她的这些问题都是和之国的常识，真正的国民绝不会对此感到疑惑。
“当然是为了让故去的亡者收到我们的消息。”头发花白的老人依旧浅笑着，“火焰祭典是吊唁死者的节日，越盛大就越能寄托对他们的思念。”
他将手中糊到一半的天空船递向佩奇，“要来试试看吗？”
“嗯。”
被平民邀请的洪灾大人居然真的就这样留了下来，她坐在一旁的小木凳上，学着对方的样子也糊了起来，竟然还像模像样的。
于是等终于发现佩奇根本就没踏进将军府的狂死郎一路找过来时，他有些愕然的发现那个在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Lotto·Dark居然在做手工。
狂死郎：……？？？
“洪灾大人。”试图引起对方注意的狂死郎试探着靠近，“怎么跑这来了，将军府的宴会可还等着您开场呢。”
“不去。”
早就看见狂死郎的魔女看在他给自己买了新衣服的份上多说了一句，“没兴趣。”
被直言拒绝的狂死郎嘴角微微上扬，“可是对我备下的酒席不满？”
发现对方突然换了自称的魔女抽空看了他一眼，“不是。”魔女小姐非常没有礼貌地直呼着将军的名讳，“我是对黑炭大蛇不感兴趣。”
“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一直在用敬语的男人突然向佩奇拔刀，他大笑着将刀尖对准了她，“真是的，你这样可是让我很难办啊。”
“就算是百兽的大看板，也不可以对将军不敬！”
“锵——！”
根本就没动地方的佩奇一边转着手里的天空船一边打量着那个正跟流年战成一团的男人——和之国的人都这么奇怪的吗？
这个人类一边用‘喜’喂养着她一边一脸怒容地朝她散发杀气，就跟又想去伤害别人又想被别人伤害的玛利亚一样奇怪。
“给。”
“嗯。”
佩奇接过老者递来的新纸页，两个糊空船的人就那样像是看舞台剧一样的看着街道上的刀光剑影，谁都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狂死郎老大可是很敬重将军大人的，你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对将军无礼呢。”
“没事，他打不过我。”
像是想要回应佩奇一般，流年突然不再收手，他绞住狂死郎的脖子，直接将他抡捶向地面，将他彻底的砸了进去。
“嘭——！！”
糊好天空船的魔女将自己的纸灯笼放回地面，她起身走向那个深坑，弯腰往下望去，“海贼以实力为尊，败者才服从规则。”
“我是海贼，所以在命令我之前要先战胜我，‘狂死郎’。”
被魔女盯住的男人扫落身上的碎砖块，他按住自己正不断往下滴血的额角，从低笑一点点变成了非常夸张的狂笑，“如此这般吗？”
“那看来凯多总督是战胜你了？”
“没有。”
被持续喂养‘喜’的魔女小姐歪了一下头，她朝坑底伸出了手，“所以他也不能命令我。”
被递手的狂死郎眯着眼睛望向上方，他意味不明的笑着，然后用自己蹭满泥土和鲜血的手掌回握了过去，“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加入百兽？”
借力站起来的高大男人轻松地跃回了地面，却没有松开佩奇的手。
“因为凯多有一座很棒的监狱。”
被抓住的魔女淡定地重复着这个给出过无数遍的理由，“我需要一座监狱。”
“呀——这可真是头疼，在下打不过你，那宴会可如何是好。”
重新将自称换回去的男人将佩奇往自己的方向拽了两下，“您真的不能赏脸吗？”
“不能。”
虽说无法理解这个言行不一的人类，可同时被杀气和‘喜’环绕的魔女却没有太过不耐烦，她堪称是好脾气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就像是真的被那些新衣服收买了一样。
魔女小姐就着被抓住的动作拍了拍对方的手心，“对我说谎是会被诅咒的。”
这个人类在向她做自我介绍的那一刻，时间察觉到了谎言，于是她便知道他不是‘狂死郎’。
但他确实很喜欢她，他似乎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她，几乎就快要追赶上马尔科了。
可佩奇能模糊地明白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喜欢，他的喜欢更接近波鲁萨利诺。
也就是说，他觉得她有用。
魔女小姐漫不经心地分析着这个叫自己‘狂死郎’的人类，因为对方的脸不在犬岚给出的画像上，所以她没把‘狂死郎’分在需要上心的名单里。
但新衣服与能量都是真实的，送出礼物的狂死郎误打误撞地迈进了安全圈——一旦魔女收下礼物，呈礼者便不再是猎物。
至少在礼物的重量被消耗干净之前，呈礼者都会得到庇护。
而确实已经在对和之国服饰感兴趣的魔女决定收下那些衣服，所以她开口提醒着对方，“别再对我说谎，会死的。”
被拍掌心的狂死郎心下一惊，突然感到紧绷的男人却依然维持着那个有些散漫的笑意，“美人果然都是危险的，您这样我真的很难办啊。”
“没事，奎因会让黑炭安静的。”
没觉得哪里需要在意的魔女抽回自己的手，她打算继续自己的花之都一日游了，这个区也很大，她可以走很久。
不过在离开之前，魔女小姐回身看向那个一直在糊天空船的老者，“你的船抵达不了彼岸，但我的可以。”
她指向自己的手作品，“用我的吧。”
佩奇没有询问对方的名字，因为这个人类的灵魂已经非常虚弱，应该是马上就要被时间带走了。
那就不问了吧，他们已经没有时间成为朋友了。
曾对萨奇强调过要自己友人活着的魔女安静地看着对方，像是在目送一场归途——时间会平等地带走每个人，这是真实，是规则，而时间她……不能阻止.
在花之都游逛的魔女不紧不慢地丈量着这片土地，并在日落时分走到了边界处，期间无论是海贼还是武士都没有再来打扰她，因为奎因确实如佩奇所想的那般，让黑炭大蛇保持了“安静”。
奎因：哈？这个傻了吧唧的紫色冬瓜有他的能源重要吗？谁管他啊！
在洪灾离席后，一切连锁反应都被疫灾用非常粗暴的手段强按了下去。百兽的作风就是这样，奎因尤甚，他才不会去在乎弱者都想些什么，有时候甚至不会给合作者面子，因为他比他们都强，凯多也不会在他们之中选择对方，这是来自科学家的傲慢——黑炭没了还可以再有红炭绿炭，可他奎因可是只有一个！
尤其是在Lotto加入百兽的现在，就算和之国突然没了也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他们两个合作，这世上就绝无敌手！大哥早晚可以成为海贼王！！
对one piece无感的奎因下意识地认为Lotto也对one piece无感，他甚至都没考虑过要跟Lotto联手干掉凯多自己上位的事。时不时叫嚣着海贼就是会背叛的疫灾却没想过自己要背叛谁，他在百兽待的很舒心，他喜欢这个能随意研发武器和病毒的地方，喜欢这个能让他随时登场的专属舞台。
而被疫灾挡下烦乱杂事的洪灾也确实对one piece和篡位都无感，她是来这个世界考试的，她的考题是友人帐，是一场名为社会实践的最终之旅。
财富、名声、地位，都不在佩奇的考虑范围内，她只在乎友人、社会，和实践。
对考题题目有着独特理解的魔女逐渐从繁华走向了荒凉，她来到了一个名为惠比寿镇的地方。这里明明紧挨着首都，却破落到像是应该出现在兔碗。
可与花之都一样，这里的每个人也都在笑，就连弧度都差不多。
突然出现在街道上的女人与周围打着补丁的众人格格不入，显眼极了，于是逐渐有人围了过来，他们不远不近地站在两旁，有些新奇地看着她。
“哎咦呦！真是位让人眼前一亮的大人物啊哟！”
一个包着头巾的，笑容十分夸张的男人突然从人群中蹿了出来，他踩着一种很有节奏的舞步，在向佩奇靠近的同时若无其事地将村民们往后推去，“哎呀，真是位让人着迷的大人，就算没有表情也像是一幅画呢！”
“啊，所以。”男人上下翻转着手臂，在不存在的太鼓鼓点里表演着节目，“您是……来收彩蛋的吗？哎咦呦？”
第104章
“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有彩蛋的样子。”
被奇怪的人类围着跳舞, 佩奇却没有感到不耐，她看向时不时传来微弱声音的人群, 那是他们的肚子在叫，被萨奇科普过食物之于人类意义的魔女知道，这是饥饿。
“为什么不吃东西？”
“哎呀，那当然是因为没有东西吃了呀，哈哈哈！”
“哈哈哈！是啊，就算要饿死了也没办法嘛。”“谁说不是呢, 哈哈哈哈！”
有村民开始附和这个戴着头巾的男人，他们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大笑，每句话里都带着笑声。
“妈妈，我好饿啊，哈哈哈哈哈！”“乖, 哈哈哈！睡着就不饿了, 快睡吧, 哈哈哈哈！”
佩奇：“……”
佩奇看向那个用舞蹈把自己和众人隔开的男人，她没太在意他为什么知道她是谁, 魔女不关心这个。
但这个男人正在对她献舞，那确实是一种舞蹈，也确实是在为她而跳，他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想要安抚下那些潜在的恶意。
其实根本就没打算找村民麻烦的洪灾大人眨了下眼睛，她的视线跟着那个正在跳舞的人类游走, 然后向他伸出了手, “你好。”
过于日常的开场白让正在迈步的阿康脚步一顿, 他维持着那个大笑的表情看向伸到他面前的苍白手掌。
“我是佩奇，很高兴认识你。”
“……哎哟, 我叫户野康，大家都叫我太鼓艺人阿康，请多关照，哈哈哈！”
可在户野康刚要伸手回握的时候，佩奇突然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个对她说谎的人类——又一个。
这难道是什么和之国的风俗习惯吗？
称呼自己为‘户野康’的男人只有155cm，也就只比西娅高了6cm，佩奇觉得自己可以很轻易的揪住他梳在脑后的发髻，于是她真的这么做了。
大概是见了太多2米，3米，4米，甚至6米、8米的人类，突然看见这么个比自己矮的，跟西娅差不多的小东西，让魔女小姐产生了一点亲切感。
但她这抓人参娃娃一样的手法可是一点都没让户野康感到亲切。
握手不成反被揪头发的男人安静了半晌，然后尽量欢快地提问道，“是不是我的手太脏了？我可以先去洗个手，哈哈哈！”
“对我说谎是会被诅咒的。”时间向让自己感到亲切的人类发出了免费的忠告，“别再对我说谎，会死。”
这是比威胁更接近威胁的忠告，但户野康确信自己没有察觉到杀意，这女人的身上甚至没有恶念，所以他大着胆子去接话，“哎呀，真是位温柔的大人。”
在说完这句实在是非常出格的评价后，被揪住的户野康特意多等了几秒钟才继续开口，他是在观察佩奇的反应，想要借此评估她的危险性。
“虽然听上去很吓人，但其实是在担心我会死掉啊，哈哈哈哈！”
提着一口气的户野康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的蒙对了佩奇的意思，他作出了100分的解读。
“嗯。”
真的给出回应的魔女松开手里的发髻，她像拍砂糖一样地拍着这个比她大了快40岁的男人的头顶，将没有方向的话题引回了最初的那个，“所以你有彩蛋吗？”
“哈哈哈！确实没有呀。”
连一口饭都吃不上的村落又怎么可能有鸡蛋，就算有鸡蛋又怎么可能让它变成彩蛋。
食物如此珍贵，他们会心怀感激地吃掉的，吃得一干二净，可不会拿去跟不知道会不会守约的海贼做交换。
被萨奇反复强调过不可以让人用饿死的方式去黄泉的魔女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抬脚走进那些破破烂烂的街道，环视着那些呈现在面前的，完全可以被称之为是废品的一切。
她是在找‘重量’。
奉行交换原则的魔女试图找出些对她有用的能量，好让‘有偿’这件事能进行下去。
惠比寿镇有许多居民，但他们就像曾经的烟雾与海水一样，没能像那簇水墨红梅一样被魔女看在眼里，也不曾得到魔女的怜惜。
会送礼物给友人的魔女却不会送礼物给不在意的人，得不到时间偏爱的生命就得不到那条可以直达顶点的捷径，可好在即便没有捷径可走，规则却没有忘记为他们留下名为公平的门。
代理人：去交换吧，无论是情绪价值还是真金白银，无论是信念还是重量。如果无法靠自身去打动时间，那就去交换吧，去向时间献祭，去付出价值。
时间会给出回应的。
因为这是规则。
“那个木梳。”
一路走走停停的魔女终于看到了一个携有重量的小物件，“送我。”
一直跟在佩奇身后的户野康探头瞅了一眼，“哎咦呦，这是我给户子准备的一岁生日礼物呀，哈哈哈！”
他又开始跳舞了，“连梳齿都断了两根，这种东西怎么能让大人使用呢，哈哈哈哈哈！”
从不废话的魔女直接从戒指里拿出了足以覆盖这把小木梳价值的黄金，那是她从G2支部里抢走的金条，和之国不用贝利，这边流通的是金银。
“你送我那个木梳，我就送你金子。”
自有衡量标准的魔女小姐换算的非常清楚，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确实是刚好能动摇户野康的数量。
在这个一个小锅就能卖出30银的国家，如果不是金子就根本无法买来足以让全部村民饱餐上至少一顿的食物。
而被佩奇拿在手里的金条虽然制式与和之国不同，可从份量上来看，足够他们吃上一周的饱饭了。
户野康不知道是自己对养女的爱重才换来了这些金子，他以为这是佩奇在找借口提供帮助，感到惊讶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无意识的发出着笑声，脚尖却已经转向了梳子的方向。
要换吗？
……
当然要换！
虽然不知道这个海贼为什么会对他们施以援手，但既然有手伸向了他们，那就一定要抓住才行。
要活着。
他们必须活着才行……
还有9年……再等9年就好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阿康我的眼光还不错，真是捡了个好东西回来呀！”
自称着‘阿康’的男人没再牵引出诅咒的波纹，于是佩奇便知道至少‘阿康’确实是他。
她看着那个过于活跃的身影走进大开的房门，将那把被搁置在小矮桌上的木梳拿给了她。
非常守约的魔女在得到木梳的同时将金条放进了户野康的手里，“不用特意改变它的形状。”
她点在那个属于世政的钢印上，“百兽会知道这是我的东西，去找海贼买食物。”
被洪灾给出去的东西必须能流通，甚至于金条的持有人都能短暂的得到一份类似狐假虎威的庇护。
魔女小姐愿意为这个让她产生亲切感的人类花上几秒钟去考虑后续，她给了他洪灾的金子，这比金子本身的价值更加贵重。
自觉已经观察完首都的佩奇不再在惠比寿镇逗留，她唤醒自己的蝶阵，在群蝶的簇拥下开始往九里飞。
打算去看看狂死郎都给自己买了什么衣服的佩奇完全没有要跟奎因告个别的意识，她自顾自地离开了花之都。
没打算住在鬼岛的洪灾直接要了九里的博罗镇，那里住着的都是些负责管理九里的官员，以及少许富人和武士。
有两名真打驻扎于此，他们是吃了人造恶魔果实的给赋者，并且在迎新宴的现场与佩奇见过面。
他们分别是腰上长出半头狮子的霍尔德姆，以及下半身变成马匹的斯皮德。原本身为旱灾部下的两名真打也随着博罗镇一起改为归属洪灾，百兽海贼团内部的权力划分在洪灾加入后逐渐开始变动，并隐隐出现了全新的倾向。
亲自接回Lotto的疫灾几乎就是洪灾的天然绑定盟友，而被Lotto带来的三万人即便已经被打散分去了适合他们的各处也无法改变他们与Lotto之间的从属关系，再加上自投罗网的润媞与佩吉万，明明只是空降的大看板却用近乎恐怖的速度构建出了属于自己的金字塔。
看上去只是在随处闲逛的魔女悄无声息的侵袭着整个海贼团，她游刃有余的制造着黑炭与百兽的矛盾，破坏着原本稳定的利益框架，在拿走疫灾的大区后又盯上了旱灾的团队，开始切割他的真打。
所以说，与洗衣服相比，处理这些与友人相关的事实在是算不上麻烦，她擅长这些东西。
在抵达自己在博罗镇的府邸后，直接降落在庭院的魔女看了眼被她晾在阳光下的天青色长裙，属于鬼蜘蛛的血迹被她用冷水洗去了，虽说过程有些波折，但结果还算不错，至少她确实把它洗干净了，嗯。
拐进衣帽间的魔女拉开那扇属于衣柜的大门，然后被面前挂得满满当当的和服给震住了一瞬。
佩奇：……
佩奇：狂死郎果然很喜欢她。
她拿出一件印有枫叶的香槟色和服比量了一会，然后默默地回头看向循声找来的斯皮德，“好难，不会。”
她转身走向那个像是半人马一样的女人，“帮我。”.
佩奇一直在九里待到了九月末。
期间她不断地在九里的土地上游逛，博罗镇、捡漏镇、农园、编笠村、伊达港等等等，所有归属于九里的地方都被她走了一遍，包括已经被毁掉的御田城和已经变成山贼领地的桃源头山。
佩奇甚至在头山找到了另一个赤鞘，明明她都还没开始认真寻找。
过于频繁的出现让九里的众人记住了这位大看板的脸，也记住了她那个说不上来是可爱还是可怕的脾气。
新上任的洪灾大人谁的面子也不给，她根本不在乎什么将军不将军，和之国的规则在她面前根本就是形同虚设，可以说是非常的海贼。
有样学样的润媞更是在本就无差别攻击的前提下更上了一层楼，自从她拎着佩吉万也跑到博罗镇来住后，愈发放飞自我的润媞几乎快要变成了九里的一霸，嚣张极了。
而那艘属于佩奇的战舰则是在奎因的疯狂改造下以他灌自己红豆汤的速度在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完成了蜕变。
“这是杰作！”
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满意的奎因惬意地弹着烟灰，“它已经领先于时代了。”
今天是9月29日，和之国的火焰祭典，鬼岛的金色神乐节，终于踏出九里的洪灾被早就在等她的疫灾攥在手心里一路先杀到了鬼岛的港口，他朝她炫耀着这个同样刚完工没几天的战舰，“你怎么比我还宅，快点给它取个名，我要给它作首主题曲！”
被高举在半空的洪灾大人注视着不远处的海贼船，她盯着那艘通体漆黑的战舰看了一会，然后又去看那面印有‘LOTTO’字样的黑帆。
“就叫‘白鸦’吧。”
“哈？你管它叫白鸦？？你是色盲吗？！”
“少管我。”
第105章
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但不仅仅是因为今天过节。
被佩奇砸到直接停摆的德雷斯罗萨终于在九月末重新走上了正轨，SMILE工厂再次开始运转, 但因为少了玩具做苦工，所以产能完全无法与之前相比。
人造恶魔果实的数量呈断崖式下跌，待发货的订单却堆积如山，好在暗世界本就等级分明，所以没人敢跟凯多叫板，那些紧赶慢赶才赶出来的果实全都被送到了鬼岛。
所以今天是一场久违的晋升筛选大会, 所有等待者都可以参加，但因为果实数量不够，所以是按加入百兽的时间长短来排位的。
等待者们将在吃下SMILE后随机成为给赋者或爆笑者，这是一场完全依靠个人运气的大比拼，跟Lotto的玩法有些像, 所以刚好排在这一次的哈姆莱特死死的扒着佩奇的胳膊, 试图蹭到一点运气, “Lotto大人！千万要眷顾我！！”
“让我中奖吧！”
被部下搂住手臂的魔女眨了下眼睛，她拍拍那颗荧光绿的脑袋, “几点开始？”
这个问题难住了哈姆莱特，因为这件事从来没有固定的时间，都是等奎因大人叫他们过去。
“不知道几点，我们都是等疫灾大人叫的。”
因为喜欢观赏等待者们上天堂或下地狱的表情，所以往常都是奎因在负责这件事，这次也一样。
“嗯, 那就晚上九点之后再开始。”洪灾大人直接替疫灾做出了决定, 她将黏着她的哈姆莱特从身上撕了下去, “先去会场吧。”
其实直接用蝴蝶就能筛选出有效果实的魔女却没有这么做，因为她没打算剥夺其他等待者挑选自己命运的机会——每个等待者都是自己从果实堆里挑选自己的人造果实, 然后直面自己选择的后果。
佩奇没打算插手，也不觉得这场筛选有什么问题。他们是海贼，选择这个身份就意味着要接受随时都要战斗的命运，无论对手是什么。
但她不介意让哈姆莱特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若是能成为给赋者那便罢了，若是不能，那她就单独给他找一个真的恶魔果实。
这是她的以礼还礼，所以可以说是哈姆莱特自己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这是他应得的。
走进会场的佩奇一眼就看见了台上的布鲁诺，发型宛如牛角的男人站在一群真的长角的海贼中间，倒也不显突兀。
他接受了凯多的邀请，在加入和去死里选择了加入。
或许是世政的特工们总是在执行潜伏任务，所以潜伏经验异常丰富的布鲁诺掌握着各种五花八门的潜伏技能，就比如现在，他正跟一个长手族一起调整演唱会的设备，均衡器、混响、噪声门等等等，就连舞台的灯光也不在话下，堪称是得心应手。
所以先不论其他人有没有接受一个CP变成伙伴的事，反正奎因是瞬间接受了，他已经开始跟布鲁诺称兄道弟，直言他们有缘分。
“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哈哈哈！”他大力地拍着布鲁诺的后背，差点把他的伤口重新拍开。
“奎因。”
站在台下的佩奇开始叫人，“过来。”
“啊？干什么？”真的被叫动的男人灵活地跳下高台，非常对不起他那一身结结实实的肉。
魔女小姐向他伸出手，“smile的筛选大会让我开场，把钥匙给我。”
突然被剥夺乐趣的奎因刚要拒绝，却在开口之前同样联想到了这件事与乐|透之间的相似之处，他抑扬顿挫的‘哦’了一声，然后向佩奇比出了大拇指，“确实啊，由你来开启这场筛选会增加更多的趣味性！”
他将钥匙从口袋里拿出，然后直接抛给了佩奇，“我就当一回观众吧，哈哈哈哈哈！”
只是疫灾再次忘记了他的洪灾搭档只有178的事，所以当那把足有半米的铁制钥匙砸向佩奇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一场袭击。
“啊啦，怎么能对女孩子扔东西呢。”
玛利亚在那把钥匙即将从抛物线的顶点掉落时替佩奇接住了它，然后转手塞进了自己的胸口，她朝佩奇抛了个媚眼，“我先帮您收着。”
没能派上用场的流年在停顿了片刻后又盘回了魔女的脖颈，重新打起了盹。
但在佩奇抬手前就先自主移动的颈环引起了烬的注意，他察觉到了这个与情报不符的细节——那枚颈环原来不需要用手接触就能发动吗？
……这倒是件好事。
否则就凭她那慢吞吞的移动速度，在碰到颈环之前就会被敌人腰斩。
“你太依赖外物了。”
坐在舞台边角的炎灾突然开口，他语气平淡的说着陈述句，“会死的。”
那个男人坐在自己合拢的羽翼里，宽大的黑色双翼拢在身侧，被那簇在他背后安静燃烧的火焰映照出起伏的阴影。很少跟别人说话的露娜利亚族的遗民向另一个特殊种族的‘遗民’发出了忠告，“外物就和外人一样，永远不可信。”
佩奇看向那个正坐在角落等待凯多前来的男人，这是继代理人之后，第二次有人试图让她开发自己的身体力量。
不过还没等佩奇有什么反应，被直言不可信的流年先一步暴走了。
它猛然延伸出一束分支，然后狠狠地锤砸向炎灾停留的位置，直接将会场的地面给抡穿了。
“嘭——！！”
发不出声音的流年开始无限地延长身体，它用这个世界的通用语在空中盘出了一个又一个词，以及标点符号。
‘人渣！’‘变态！’‘神经病！’
显然一直跟佩奇绑定的流年确实有很认真的听奎因说话，因为它用的都是奎因的惯用词。
闪身避开攻击的烬重新落回地面，他不太在意地瞥了那些词组一眼，然后像是发现了新的问题点一样的又插了流年一刀，“有自我意识就意味着无法百分百控制，你不应该留下这种程度的隐患。”
在流年再次暴走之前，佩奇伸手握住绸缎的尾端，将它拽了回来。
“我知道。”
无论是身体的隐患还是流年的隐患，她其实都知道。
强制将流年变回颈环的魔女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外形与天使十分接近的男人，她没对自己的怠惰与大意做过多的解释，却也没有像反驳代理人那样去反驳他。
她的不死鸟曾在FOOD VALTEN叮嘱过她不要小瞧人类，他说人类的欲望往往是超出想象的，即便是被称之为‘神’的种族也已经快要灭绝了。
过往的信息在此刻被串联了起来，无论是马尔科口中的快要灭绝的‘神’还是奎因口中的没死绝的‘神’都在此刻有了清晰的模样——这个在用自己的方式提点她的男人，应该就是那个‘神’吧。
不过是已经被人欲所吞没的神？
可人类……对他的欲望是什么，他们做了什么？
“人渣！你都对我的舞台做了什么？！找死吗？！”
明明是流年砸坏了场地，奎因却指责起了烬，“赶紧给我补好！！否则我就拔了你的破羽毛！！！”
“这种为了噪音而搭建的舞台毁了正好，省的聒噪。”
“哈？？你竟然敢说老子是艺术是噪音？？我今天非炖了你不可！！”
于是当凯多抵达会场后，看见的就是又要打起来的两个人，以及被锤烂了一半的大厅。
凯多：……
不省心的部下、又要翻修的家、永远叫不来的儿子，以及像是永远在重复一样的每一天。
早已习以为常的总督大人转头看向正在观战的佩奇，“听说你不想看见大蛇？”
“那就别去阁楼了。”
因为醉酒而在初见时便将形象碎了一地的男人完全没有感到难堪，也没有想过再树立一下什么威严的船长形象之类的事，他就那样平静地跟这个不断制造着冲突和矛盾的新人说着话，包容着她的怪脾气，“今天是火焰祭典。”
其实根本就不耐烦这些“大人之间的社交”的总督大人揽过主动依附过来的黑色玛利亚，他回视着正盯着他看的洪灾，“花之都很热闹，去过节吧。”
这场一年一度的祭典在百兽入驻和之国后变成了将军与总督一年一次的大聚会，黑炭大蛇会带着轮值的武士前来鬼岛参加这边的金色神乐，所以比起庆贺，这个节日在凯多眼里已经更多的偏向了工作。
怪烦的。
所以向来对自己人十分包容的总督大人纵容了洪灾的任性——不想见就不见，又不是非要见，他也不想见。
环着凯多肩膀的玛利亚直接挂在了他的身上，她亲昵的贴着他，挤压着他，“啊啦，可是洪灾大人更想参加咱们的金色神乐。”
“而且她还要主持稍后的筛选仪式，您别赶人啊。”
佩奇看了眼再次帮她说话的玛利亚，她突然发现但凡是玛利亚在场的时候她就几乎不用说话，因为她已经替她说完了。
于是其实真的不算勤快的魔女小姐很简单的‘嗯’了一声——她说的对，她就是这个意思。
被自家大看板敷衍的总督大人莫名的有些想笑，他无所谓的摆摆手，“想去哪就去哪，整个国家都是百兽的，随你喜欢。”
不再看洪灾的总督回身招呼起了其他的部下，“去把那个洞补上。”
他带着挂在他身上的玛利亚一起抬脚往里走去，“酒水都备齐了吗？厨师长人呢？叫他过来。”
那个男人一边发号着施令一边往阁楼的方向走，与几乎不管杂事的纽盖特不同，凯多是有参与到管理中的，甚至有时候管的比烬还要更杂一点。
他真的很喜欢百兽。
佩奇望着那个即将走远的背影，她突然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等等。”
被叫的凯多应声回头，“怎么了？”
“把钥匙给我。”佩奇朝玛利亚伸出手，她看着她那副似乎十分兴奋的模样，很直白地表达了担忧，“一会你该忘了。”
被索要钥匙的女人红唇微弯，也没觉得这是洪灾在当众给她难堪，“确实。”
她笑眯眯地将手探向自己的胸口，然后将那枚钥匙递向佩奇，“请一定要用钥匙好好开门，而不是用砸的哦。”
“好。”
确实就是为了避免二次破坏才想起来提前要钥匙的魔女点了下头，她抱着那枚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大的钥匙转身走向奎因，叫停了他跟烬之间毫无营养的口水战。
“神乐，奎因。”
“快开场吧。”.
布鲁诺的灯光秀真的很秀，他同时操控着好几排的按钮，将整个会场渲染得十分热烈。
不过奎因的金色神乐与佩奇以为的金色神乐不太一样，不，应该说是完全不一样。
“QUEEN！！”
“让你们久等了！一年一度的金色神乐！好好享受吧！哈哈哈哈哈！”
在一声非常狂野的嚎叫后，闪亮登场的奎因摆出了自己的招牌造型，他高举麦克风，在一众尖叫和欢呼中扬声高问，“OK！鬼岛！！”
“准备好嗨起来了吗？！！”
“呀！！——呀！！！奎因大人！！”
被金色的光束与尖叫环绕的站在舞台下方的佩奇：……
注视着奎因的魔女已经忘记了要学人类那样时不时地眨一下眼睛，她一瞬不瞬地望着正在放声高歌不停点名的男人，难得的有点放空。
而在她长久的不再眨眼后，那种非人感突然就浓郁了起来。
一动不动的[女人]站在一堆大呼小叫的人类之间，既割裂又怪异。
于是已经开始往外走的烬顺手把佩奇攥在手里带走了，他将那枚被她抱在怀里的钥匙捏了出来，随手揣进了口袋，“晚点给你。”
从不多话的男人也只有在涉及奎因的时候才会抱怨，“都说了没什么好听的。”
在走出会场后，烬把佩奇放回了地面，他扫了眼她的和服，以及那个被斯皮德精心画上的妆容。
黑发黑眼的女人不再毫无气色，涂抹在眼尾和薄唇上的红色就像她和服上的枫叶一样引人注目。
但在那种非人感的衬托下，这份美丽不由得就有些诡异，像是什么摄人心魄的鬼怪。
“你是什么？”
曾被询问过身份的炎灾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他看着这个站在自己影子里的女人，“也只剩下自己了吗？”
然而佩奇没有回答这两个问题，她同他聊着节日，“我要去花之都看天空船。”
“要一起吗？”.
火焰祭典是吊唁死者的节日，越盛大就越能寄托对他们的思念。
露娜利亚族的亡灵数不胜数，这些在各种极端环境下都能存活的种族如今近乎灭绝，就连烬也差点折在世政的人体实验里。
还是当时同为试验品的凯多在越狱时带走了被铐住的烬，他才得以存活。
真的被佩奇带来花之都看天空船的烬站在暗处仰视着那些腾空的星火，那里没有他放飞的船。
但佩奇看见了她的船。
那艘出自她之手的天空船真的升空了。
有密密麻麻的文字被写在那艘纸船上，它们乘着晚风一路向上，前往天国。
这点距离对魔女来说不算远，所以她依旧看得清那上面写着什么。
[若菜，我今年92了][很想你][今年的橘子也很好吃][你种的花开了][孩子们都活着][我很想你][都已经努力的活到92了，再去见你就不会挨骂了吧？][过节真好][我很想你][……]
他写了很多‘我很想你’，很多很多。
火光照亮了天空船，也照亮了天空。整座花之都都在唱‘歌’，不止一艘纸船承载着重量，它们都在魔女的眼中留下了痕迹，无言地诉说着人类之间的爱与想念，温柔又厚重。
但火焰祭典是吊唁死者的节日，所以这份盛大的背后是数不清的亡灵。
“和之国死了很多人。”
“这世上无时无刻不在死人。”依旧站在阴影里的烬不再望向天空，他低头看向重新记得眨眼的鬼怪，“哪里都一样，都是地狱罢了。”
第106章
佩奇在花之都逗留的时间太久, 以至于哈姆莱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要开启筛选仪式的事，所以他抱着必死的决心给佩奇拨了个田螺。
说到田螺, 这是和之国的特产，功能类似于外海的电话虫，只是体型比较小，信号也比较弱，在跨区使用时需要借助带头大螺传送念波。
但在那个号码即将被拨通时，是脚步声先一步传来, 被哈姆莱特盼星星盼月亮般盼望着的洪灾大人自己回来了，在九点整的时候。
与人类不同，魔女可从不会忘记自己答应过的事，也向来准时。
重新走进会场的佩奇突然被布鲁诺打了一束追光灯，金色的光落在香槟色的和服上, 衬得魔女像是一簇白日焰火。
“OH！WOW！看看这是谁！”奎因怪叫着指向正走向他的佩奇, “是你们的大乐|透啊！”
“让我看看都有谁想要晋级！！大声地叫出来！！”
“是老子！！”“啊啊啊当然是本大爷！！”“我！！”
突然头顶新外号的魔女小姐在快要吵翻天的人群里瞥了奎因一眼, “润媞，撞他。”
“好哟！”
原本坐在一旁吃比萨的小女孩突然原地起跳, 她在空中半兽化成了小龙人的模样，然后在又一次落地后向奎因的方向蓄力，“润头枪！”
“唔噗——！”
身为动物系·龙龙果实·古代种·肿头龙形态的能力者，润媞的头枪威力堪比火炮，更别提她还长着尖锐的弯角，完全就是杀伤性武器。
连见习海贼都还不是的小润媞在洪灾的指使下公然袭击了疫灾, 她一头撞在他的肚子上, 直接把没有闪躲的奎因给撞飞了。
“噗——咳咳, 咳咳咳！臭丫头！！！你还真撞我啊？！！”
“佩奇大人讨厌被起外号，你不知道吗？”浅绿色的粗壮长尾巴在一扬一落间砸碎了舞台的木板, 以下犯上的女孩子却完全不心虚，她相当傲气的站在那斜睨着奎因，“是你活该吧。”
依旧坐在台下的佩吉万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时刻紧张润媞了，他虚着眼睛看向舞台上的谋杀现场，没有停下吃东西的动作。
佩吉万：没事，反正有洪灾大人在，老姐她死不了。
同样不觉得会发生流血事件的众海贼们在台下笑成一团，倒是把气氛又推上了另一个顶点，欢乐到都快不像百兽了。
依旧在用追光灯追踪Lotto的布鲁诺一边在心里转着些‘不像百兽’的事一边随手按上了电子琴的琴键，左右手同时工作的原CP轻松地摆弄着这些小东西，没有发现Lotto在音乐响起时看了他一眼。
在穿过会场后，佩奇用钥匙打开了那扇锁着人造恶魔果实的门，烬在返回鬼岛后直接去找凯多了，所以这枚钥匙现在是由流年拿着的。
跟在佩奇身后的给赋者们鱼贯而入，他们一箱箱的往舞台的方向搬运着装满smile的箱子，边搬边笑着互相打趣，顺便打赌这次究竟能升上来几个人。
给了奎因一头锤的润媞也跑来凑热闹，她没有解除半兽化，所以要比往常高上许多，依稀看得出一点长大后的模样。
她是佩奇身边第一个有明显生长迹象的人类，13岁正是女孩子发育的高峰期，润媞恨不得一天一个样，与被凝固在10岁的砂糖完全不同。
她随手捡起一个掉落在地的人造果实，“这东西真丑。”
润媞将那个长满圆圈的苹果扔回木箱，“成功率也不怎么——喂！你在摸哪里啊！！”
正握着润媞尾巴尖的佩奇没有被咆哮声吓退，她伸手抚上那层浅绿色的坚硬皮肤，“失败的smile会让使用者失去微笑以外的表情，所以你们是试图转变过惠比寿镇吗？”
“凯多大人才不会去转变那群老弱病残，谁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不想再被摸尾巴的润媞直接解除了半兽化，她气哼哼的朝佩奇发牢骚，“成天摸来摸去的，你当我是狗吗？！”
“不是狗，是润媞。”
不打算反思自己的魔女直接握上润媞头顶的弯角，然后就那样拽着她往前走，“该去开场了。”
“你自己去就好了吧，干什么带上小女子！还有！松手！快点松开！”
装听不见的佩奇就这么一路拎着润媞，并直接把她扔上了舞台。站在台下的魔女小姐率先鼓起了掌，“快开始吧。”
润媞：“……啊？哈？？我来开场吗？！！”
才刚从台上蹦下来不久的小女孩重新回到了台上，并直接一步到位地站在了众人的期待里，她看着那些用狂热的眼神盯着她的等待者，在有些不明所以的忙乱中高举起右臂。
润媞学着奎因往年的模样，也像是在给一场百米竞赛发号施令那样向下挥手，“START！！”
于是早就等在白线外的海贼们一拥而上，用各自最快的速度朝那颗被自己选中的果实伸出了手。
“这个是我的！谁都别跟我抢！！”“你才是，别跟我抢！那是我先看中的！！”
被润媞称之为难看的果实被众海贼争抢着，他们异常亢奋地向前伸着手，并在夺得smile后立刻咬上一口。
“哈哈哈！失败了啊。”“没有变化吗？哈哈哈！怎么会没有变化！”“哈哈哈哈哈！”
与接连不断的咀嚼声一起响起的是逐渐开始递增的大笑，失败的等待者在吞下果实的一瞬间变成了爆笑者。
那是百兽海贼团内部独有的称谓，是专门用来划分身份的梯度标签——等待者、爆笑者、给赋者、真打、编号者、凌空者、大看板，以及总督。
所有身处底层的海贼都是等待者，他们需要吃下smile才能得到晋升。当然如果实力够强的话，就算没有果实能力也可以得到晋升，百兽是实力至上的地方，不会太拘泥于形式。
站在木箱后的润媞直面着那一张张突变的笑脸，她突然感到恶心，于是很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恶感，“看着真让人火大。”
“像鬼一样啊！”
“嘁，真是不懂得欣赏的小鬼。”倚在一旁的疫灾哼笑出声，“这是乐趣，乐趣懂吗？”
“实力不够强的渣滓们就是要付出代价才能继续活着！这可是世界的规则！”
吃完晚饭的佩吉万安静的走到佩奇身边站定，他看了眼站在台上发癫的奎因，没对他口中的规则发表什么评价，而是学着佩奇抱着双臂的姿势也抱臂围观起了这场筛选。
“要带走新诞生的给赋者吗？”
“嗯。”被提问的魔女肯定了这个会跟她一起去被污染的河流里钓怪鱼的小棘背龙，“都是我的。”
谈话间，这场筛选仪式终于出现了第一个胜者——原本只有两条腿的男人突然长出了第三条、第四条，乃至第六条腿，原本正常的紫色长发也突然向上挺立，并在尾端长出了属于蝎子的毒弯钩。
身体的异常没能让戴夫戈感到恐惧，他已经被喜悦给填满了——这场豪赌是他赢了！！
“咦？咦咦咦？？”哈姆莱特惊疑的声音传来，他的视线突然开始拔高，看不见背后的男人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但其他人看得到，他们看见他的背后长出了一只完整的长颈鹿。
不，也不能说是完整，因为那只长颈鹿没有脑袋，所以是哈姆莱特变成了它的脑袋，他与它共生了。
佩奇：……
说真的，但凡换一种动物都不会让佩奇感到微妙，她看着那只似乎是因为头太沉于是开始四腿打颤的长颈鹿，陷入了沉默。
但哈姆莱特本人倒是对此很满意，“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提前蹭一下好运是有用的！！”
他控制着还不太熟练的新身体转身，大笑着朝佩奇的方向比剪刀手，“快看！我成功了！”
“……嗯。”
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的魔女祝贺着自己的部下，“恭喜你。”
但是来自长颈鹿的视觉冲击促使魔女多问了几句，“你喜欢长颈鹿吗？要不要换成别的？”
“不用！就这个了，哈哈哈哈！我喜欢这个！”
“……好吧。”
被长颈鹿一秒带回阿诺特的佩奇没忍住转头多看了布鲁诺一眼，然后在他回视过来之前移开了视线。
算了，他喜欢就行，就这样吧。
在佩奇被西娅那不存在于此刻的魔音环绕时，第三位给赋者诞生了。
这次的胜者是一位粉发碧眼的大美人，有尖角从她的头顶长出，除此之外竟再无其他的什么变化，像是在被上天眷顾。
金拉米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身体，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居，居然就这样吗？！”
有轻笑声从后方传来，那是正独自走来的黑色玛利亚，“真是个好运的孩子。”
不再梳着发髻的女人披散着那头及腰的金色长发，有毫不遮掩的餍足之意挂在她的唇边，让望向她的海贼们面红耳赤。
在佩奇应声回头后，玛利亚向她展示夹在自己指尖的恶魔果实，不过她的那颗是真的，“凯多大人送给我的，看来我们要变成同伴了呢。”
她搓捻着那颗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小的果实，在眼波流转间向自己选定的大看板俯下了身子，“喂我吃好不好？”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变成电灯泡的佩吉万：……
小佩吉万沉默的开始横着迈步，他一蹭一蹭的想要离开这个气氛突然变得诡异的地方，却被忽然一跃而下的润媞给砸了回来。
“喂！你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女人！离佩奇大人远一点！”
“……老姐，先从我身上下去再说话！！”
被玛利亚撒娇的魔女倒是十分淡定，她接过那颗长相奇怪的恶魔果实，然后真的喂给了玛利亚。
不过玛利亚是连着佩奇的手一起咬进了嘴里，她吞咽下那颗据说很难吃的果子，却没有松开佩奇的手。
直接就地侧躺下的女人慵懒地支着头，她用牙齿轻咬着佩奇的手腕，“既然都已经收下小润了，那再收下一个我怎么样。”
“我也不喜欢给男人当部下呢。”
被咬手的佩奇看向那双直视着自己的碧绿眼眸，“可以，但你不是很喜欢凯多吗？”
“啊啦，真讨厌，那根本不一样。”
在听到那声应允后，一直暗地里悬着的心终于平缓地回落，玛利亚不再咬着佩奇，她用空着的那只手轻握上佩奇的小臂，用对话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听说您有两个男人，他们好吃吗？”
有异样的感觉自腰部以下升起，玛利亚知道那大抵是果实的能力在生效，但她还没有做好自己要变成其他模样的心理准备，所以没有低头，而是继续问着佩奇问题，“您更喜欢谁的味道？”
作为野生的大喇叭，但凡是被奎因知道的八卦，那不出两天就会变成被全团知晓的常识，所以玛利亚是知道这位洪灾大人同时与白胡子海贼团的一番队队长以及海军本部的黄猿大将是情人关系的。
无论哪一位都足够令她惊讶，但她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
“我没吃过。”
被捏手的佩奇看向玛利亚的下半身，“是蜘蛛，很像络新妇。”
“……蜘蛛么。”好像，好像还可以。
短暂僵住的玛利亚往自己的脚尖看了一眼，“络新妇是什么？”
“是妖怪。”
自始至终就没在这个世界发现过妖怪的魔女看向真的很像妖怪的黑色玛利亚，“这颗果实还不错，不算弱，凯多是喜欢你的。”
确实不算讨厌，这颗恶魔果实是凯多特意为玛利亚找来的，那是动物系的蜘蛛果实，但是是少见的古代种·格氏玫瑰古狼蛛。
算是亲手为这个女人打开了加入百兽海贼团的后门。
尝试着站起来的玛利亚在转了一圈后试图将身体变回去，与人造的smile不同，真正的恶魔果实能力者是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的，所以她成功了。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力量，而在得到力量的同时似乎还得到了少许的爱，这个认知让玛利亚感到愉悦。
于是愉悦的妖怪小姐高举起了过于淡然的魔女小姐，她将她握在双手之间，像是捧着一座用象牙雕刻而成的小像。
“为什么不吃吃看呢，明明都那么美味，你一定会喜欢的。”
知道玛利亚在指谁的佩奇想了想，“虽然没有吃过他们，但我吃过佩罗斯佩罗，他很甜。”
“你也可以尝尝看。”
被润媞坐在身下的佩吉万有些无力的举起了手，“等等，佩奇大人，我很确定您和玛利亚小姐完全没在聊同一件事。”
被迫趴在地板上的小少年在三位各具特色但都异常不让人省心的‘姐姐大人’的注视下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换个话题吧，真的，拜托了。”
被认真拜托的魔女看向似乎已经放弃挣扎的佩吉万，11岁还不是人类男孩的发育期，所以他还是小小一只，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你们几个，明天跟我一起出航。”
真的开始换话题的魔女开始点将，她俯视着他们，叫着他们的名字。
“还有你，玛利亚。”
依旧被高举在半空的洪灾大人看向自己的新部下，“明天跟我一起走。”
从未离开过和之国，也从未想过要离开和之国的游女愣住了，“……去哪里？”
“去外面。”
佩奇回忆着玛利亚的歌，又琢磨了一会佩吉万的话，慢了半拍才听懂玛利亚意思的洪灾大人说出了更加可怕的话，“外面的猎物更多，你会喜欢的。”
第107章
和之国的海域附近有一个在佩奇看来很奇怪的结界, 它阻挡不了什么东西，也聚拢不来什么力量, 唯一的用处似乎就只有强制暗示。
生活在这片暗示里的生命轻易不会诞生向外的探索欲，他们生活在一个被划定好的范围里，不得离开。
这片海的门是关着的，除非凯多突然诞生了想要远征的念头，否则整个百兽就像是静止在了和之国一样，几乎不会动地方。
外来者尚且如此, 那自小生活在和之国的玛利亚就更是这样了，她根本就没产生过类似想要出去看看的念头。
这不仅仅是因为和之国长达数百年的闭关锁国，更是因为世界拿走了她对外的探索欲，祂不让她们离开，于是她们觉得外面的一切都无聊透顶。
或者更严重一点, 有些人格稍弱的人类干脆就直接失去了‘外面’这个概念。
站在白鸦号甲板上的魔女抬头望向那个即将抵达的结界边缘, 她突然朝就站在她身边的玛利亚问道, “感觉怎么样？”
“还好吧。”
黑色玛利亚不知道佩奇在看些什么，但她也抬头望着天边的阴云, “外围的天气一直这么差的吗？”
“好像真的是这样，我就没见外围的天晴过。”作为此次随行部下中进出和之国最多的人，哈姆莱特相当自觉的当起了解说人，“但是再往外走一点就好了，几乎都是晴天！”
随着哈姆莱特逐渐上扬的语调，白鸦号也终于抵达了结界所在的位置, 它没有丝毫停顿地穿了过去。
像是翻过了一页书, 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 暗礁与急流便悉数退去，就连海面也像是换了一种蓝。
本就高悬于天的太阳逐渐从云层中显露身影, 毫不吝啬地向海面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
在连海风也变得柔和后，有更多的声音陆续出现在玛利亚的耳边，她开始看见展翅的飞鸟，看见跃出海面的粉色海豚，以及那一望无际的，像是永远也看不到边界的真正的汪洋。
“感觉怎么样？”佩奇又问了一遍。
“……还不错。”
第一次离开和之国的游女恍惚间觉得连空气的味道都变得不一样了，她有些贪婪地做着深呼吸。
黑色玛利亚在阳光下舒展着手臂，将身体拉抻出了一个极美的弧度，“还不错。”
至于那两个小的，佩奇根本就不用问，因为他们正在甲板上兴奋地跑来跑去，换着面的往船沿下探头，活像是在秋游。
在确认大家的状态都很好，没有因为离开结界而产生什么排斥反应后，佩奇拿出自己的电话虫，开始为这场秋游预约活动项目。
“布鲁布鲁布鲁。”
“布鲁布鲁布鲁。”
“喀嚓。”
“纽盖特。”直接给白胡子本人打过去的洪灾大人在哈姆莱特瞬间石化的表情里开启了她的首次宣战，“我现在要去法布提港插百兽的旗，白鸦的航行速度很快，你要快点派人过去，别迟到了。”.
“法布提？”
听完转述的萨奇试图思考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然后成功地失败了，“她抢法布提干什么，那地方除了海虾以外也没什么出名的资源了吧？”
陷入回忆的萨奇捋了一遍佩奇进入新世界后的行程，“而且她根本就没去过法布提，怎么会对那里感兴趣？”
“你怎么知道她真的没去过。”
正在保养枪支的以藏接了话，“或许只是咱们忘记了。”
他将重新组合好的武器插回枪套里，然后主动向纽盖特请战，“这次就让我和乔兹去吧，她大概就是在叫我们。”
“确实。”早在Hot Spring 泡温泉的时候乔兹就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只是没想到居然隔了这么久才发作，也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发作。
再次摸向自己后脖颈的高大男人有些无奈，他的见闻色又开始尖叫了，“总觉得不会太轻松。”
其实很想跟着过去但确实是不能跟过去的马尔科按住了跃跃欲试的比斯塔，“两个队长级已经足够了，再多的话，倒是白胡子海贼团小气了喂。”
佩奇是在以百兽大看板的身份宣战，虽说她那比起宣战更像是在相约下棋一样的平淡语气实在是让人提不起什么紧迫感，但‘是大看板’在宣战这件事是没有改变的。
去两个队长就已经足够了，这是属于白胡子海贼团在面对百兽海贼团时的底气与傲气，与佩奇本身无关。
只是，虽然自己不能过去，但马尔科点了特洛伊出列，“你跟着以藏过去看看。”
作为当年亲手把特洛伊扛出死人堆的人，马尔科知道他过去曾是什么，也知道他不是徒有虚名，“要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就联系我。”
原本只是坐在一旁吃瓜的特洛伊没想到居然还有差事会落在自己身上，“嗯？哦，好，没问题。”
得到保证的马尔科微叹了一口气，他斜了眼正坐在船头钓鱼的老爹，“别装听不见啊喂，刚才应战的时候不是很开心的吗？”
“库啦啦啦，你看着安排。”
就是很开心且完全不打算掩饰一下的白胡子抛甩着鱼竿，“我又不能过去，你们自己玩吧。”
坐在纽盖特身边陪他一起钓鱼的艾弗里推了下自己的遮阳帽，“没事，我猜佩奇大人早晚会把你也拖下场，到时候咱们一起玩。”
“库啦啦啦啦啦！那我可就等着了！”
“啊！你小点声啊！！”钓了一上午却连根水草都没钓上来的小白鹅用不输于纽盖特的大嗓门大叫了起来，“我的鱼都被吓跑了！！”
马尔科：“……”
决定眼不见为净的男人转过了头，他伸手拍上乔兹的胳膊，“我配几个一番队的船医给你yoi。”
大概猜得到佩奇在打什么主意的马尔科像是安慰一样地又拍了他两下，“不算是件坏事。”
实力太强有时候也是一种烦恼，这不是在炫耀什么优越感，而是事实——当能够与自己相匹敌的对手越来越少，就意味着需要全力以赴的战斗也越来越少，可实力这种东西，就是需要在生死一线中挣扎才能有所突破，所以在升到一定的高度后，他们往往很难能再进一步。
尤其是像乔兹和他这样防御力几乎拉满的人。
所以马尔科觉得，他早晚会步上乔兹的后尘，也会被佩奇拎去好好地直面一下自己的极限。
不算太抗拒的男人笑着将乔兹推向了外轮船的方向，“快出发吧，小心迟到yoi。”.
因为没有使用防窃听电话虫，所以佩奇拨给纽盖特的那通电话跟公共广播也差不了多少，所有在四皇领地附近安排过情报点的势力都能截取到片段。
不过这是佩奇故意的，这是她放到台前的开场曲。
“布鲁布鲁布鲁。”
“布鲁布鲁布鲁。”
“喀嚓。”
在给第二个号码拨电话时，佩奇拿出了那个防窃听电话虫，“让浊带你去看武器，货轮是分散移动的，没有百兽的标志，一共12艘，你可以慢慢挑。”
“耶~听上去很棒呢。”同样截取到宣战片段的大将比其他人获得了更多的信息，因为佩奇说的是白鸦。
她是在说安全。
正在调整布控级别的大将慢悠悠地问着自己的折扣问题，“会便宜一点的吧？”
被提问的魔女没有立刻给出回答，而是先跟黄猿讲起了她从佩罗斯佩罗那听来的事，“据说我的友人帐在暗世界被称之为True Lotto，页数就是中奖号码。”
佩奇看向那个被奎因安装在甲板上的乐|透机，“既然中了乐|透的人会有奖金，那拿到True Lotto的人也应该有奖金。”
魔女小姐翻着自己的友人帐，算起了海军可以兑换的金额，“鼯鼠13亿，你14亿，泽法15亿，艾恩16亿，宾兹17亿，库赞29亿，一共是104亿。”
“你可以直接减去104亿。”
出乎预料的减免方式让波鲁萨利诺正在签字的手一顿，他在这一刻想了很多，就比如‘果然鼯鼠要比所有人都更早遇见她’，再或者‘虽然有猜过自己的名字也在友人帐里，但没想到居然那么靠前’。
但盘算着各类信息的黄猿说出口的却是生意，“可是这样只能一次性减免，我可是想跟你长久地捆绑在一起呢。”
波鲁萨利诺用着不算准确的词汇来形容着他的目的，但效果是一样的，他知道佩奇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
然而听得懂的佩奇却没有如他所愿的给出稳定的折扣，而是提出了条件，“如果你能帮我想办法拿到鬼蜘蛛的名字，那他一个人就是37亿。”
想要和鬼蜘蛛交朋友却在鹰派的作风面前有些犯难的魔女将问题转移给了黄猿，她要他来帮她。
“这可真是让人心动。”不再签字的男人沉吟了片刻，铅灰色的钢笔在修长的手指间不停地翻转着，“你觉得卡普中将怎么样？有没有想要交朋友的欲望？我可以给你们牵线哦~”
想让鬼蜘蛛承认佩奇是朋友可不算简单，至少短时间内都是不可能的。
这些鹰派的同僚啊，可不是用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能打动的理想主义者。
“不用。”
卡普又不是鹰派，她不需要这种帮助，她只是想要鬼蜘蛛。
但佩奇也没有想要为难黄猿的意思，所以她将减免的次数扩充了，“不仅是这一次，往后的每一次你都可以直接减去海军在友人帐的总金额。”
也就是说，如果佩奇今后又交到了属于海军的朋友，那这个可以被黄猿使用的总金额就会变得更多，乃至全覆盖。
“……”
一直聊着些生意问题的波鲁萨利诺突然放轻了声音，“那你要怎么办呢？”
“赚不到钱的话，无论是百兽还是和之国都无法再继续维系生活了吧。”
忽然被友人担忧的魔女却没有感到哪里需要被担忧，她看着自己的电话虫，向身为人类的友人科普了一下身为魔女的自己是如何在世间行走的，“我不需要从人类的手里获取资源。”
“浊已经在找无主的贵金属矿了。”
魔女小姐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可靠的话，“所以不要再顾虑这些小事，这不是问题。”
“去看武器吧，这是你的True Lotto。”
第108章
白鸦号是在日落时分抵达的法布提, 佩奇远远的就看见了早已守在港口附近的船只，在发现来的人确实是以藏和乔兹后, 魔女小姐满意的点了下头。
她久违地放出了自己的八面盾，却不是为了防护些什么，而是为了给自己的部下当移动踏板。
约克、润媞、哈姆莱特、佩吉万、黑色玛利亚、戴夫戈、斯皮德、金拉米，刚好一人一面。
至于其他的等待者和爆笑者，佩奇直接用流年连接了两艘船，延展的红绸变成了最坚固的路, 这位来自百兽的大看板竟是一声招呼也不打的直接开启了她的侵略战。
这场战（qiu）争（you）在佩奇看来是一场可以适用于双方的热身活动，她这边的8个人都新的不得了，属于个顶个的派不上什么用场，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需要到战场上实战。
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一直在朝法布提港逼近的白鸦开始自发调整舰炮的方向，却在即将瞄准对方的时候遭到了制止。
佩奇用脚尖轻磕着它的甲板, “别急, 还不到你首秀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跟奎因在一起待久了, 佩奇也开始使用他的那套类比词来形容现场，“先做舞台吧。”
她看向一马当先的以找死之势冲向乔兹的润媞, 像是介绍景点一样的向顺着红绸一路纵跃到白鸦的以藏介绍道，“那是九里的新任治安官，看上去是不是很可靠。”
“……你代管了九里吗？”
“嗯，因为我觉得你会喜欢。”指节微动间，数条分裂开的绸缎旋转着绞向刚刚落定的以藏，“为什么不让我帮忙呢, 你明明知道我做得到。”
说着帮忙的魔女却没有手下留情, 因为她同样想要知道以藏的极限在哪里, 她要他们迈过去。
飞身闪开绞杀的以藏将霸气灌注在子弹里，然后朝佩奇所在的方向接连扣动着扳机, “帮忙？你是想帮我夺回和之国吗？”
武士出身的以藏同样会使用那些直接破坏物体内部的武装色，所以佩奇没有选择格挡，而是直接踏向红绸来到了半空，“是啊，不好吗？”
越来越多的绸缎在空中游弋而过，它们卷起那些奎因特意给佩奇准备在白鸦号上的利刃，然后自发地跳起了弗朗明哥。
像是有无数个维奥莱特同时出现在甲板上，她们围着以藏跳起了会将他送去黄泉的舞蹈。
不过被围攻的以藏没有惊慌，他在提速的同时否定了佩奇，并再次给她上了一课，“小姑娘，即便是海贼的世界也是讲道义的。”
与在第四场循环时不同，其实第五场循环的以藏没有跟佩奇相处多久，他没有曾经的那个他与她亲近。
她不是他种出来的花。
但他愿意为这朵正在生长的年轻生命多倾注一点感情，他愿意再教教她。
“既然你要去做百兽的海贼，就不要对百兽不义，不要去背叛你的船长。”
以藏知道佩奇在指些什么，可他们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胜利，而不是不择手段的赢，那和大蛇又有什么区别，御田大人想要的绝不是这种开国。
他不需要，也不想佩奇是因为帮他做些什么而对百兽出手，那或许确实是帮助，可那同时也是不义。
她是来这世上交朋友的，没道理要她来背负他的责任，这是属于光月的复仇，所以必须由光月来亲自了断。
他不希望她卷进这些属于人类的波折里。
跟以藏一起提速的流年一点点的追赶着他，它将他逼到了自己的最高速，然后用比这个速度还要再快上一截的频率攻击着他。
不断叠加的力量节节攀升，在又一次冲撞后，流年终于找到了那个能破开以藏防御的力道，于是第一道伤口出现在以藏的手臂上，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被上课的佩奇没有阻止流年，她看着那些洇在以藏衣服上的红色，第一次开口反驳了他，“你知道吗？在战场上抱有这种想法的人通常都会死。”
“这是战争，以藏。”
对战争再熟悉不过的魔女居然开始反过来给自己的引路人上课了，“战争只谈输赢，只看结果，如果无法在战争中获得胜利，那将毫无意义。”
“所以我们会赢。”
被利刃追逐的男人开枪打碎了那些刀剑，“用光月的方式赢。”
“……”
……光月。
说起来，即便是犬岚，也只是在拜托她打听一些同伴的消息，却没有请求她做些什么会动摇百兽根基的事。
光月的方式……竟然如此天真吗？
被绸缎拱卫在半空的魔女俯视着那个逐渐被逼向船沿的男人，落日的余晖洒落在他那头已经散乱的长发上，坚持己见的人类毫不动摇，从灵魂深处传递出的气息美得惊心动魄，那是一首非常清透的‘歌’。
……是了，这就是以藏，他就是这样的人，可这样的人，真的会死在战场上。
真正的战争容不下天真和善良，怀德者先输，有道义的人先死，她已经见过太多太多相似的失败，她知道那不是一条生路。
叫停流年的魔女用没有利刃的绸缎卷住来不及闪躲的以藏，她将他拽到了自己的面前，“赤鞘九侠我见了四个，用浊找到一个，剩下四个不在现在。”
“月狮化的猫蝮蛇确实不算弱，可就算其余八个都是这种水平，他们也打不过凯多。”
“你也不行。”
有些生气的魔女揪住了以藏的领口，“除了纽盖特和我，你不认识其他能打赢凯多的人。”
“而如果我不在，纽盖特就会死在七年后，可光月留下的门是开在九年后，你要怎么用光月的方式赢。”
“你会死。”
以藏有些诧异的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眸，他还是第一次听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那就死。”
被质疑的男人异常洒脱地笑了起来，“我是光月的武士，不能让御田大人蒙羞。”
不知为何更加生气的佩奇连眸色都深了一瞬，可她到底是按下了自己这没来由的怒火，“不行，我不想你死。”
长达二十多年的克制让佩奇习惯性的先约束自己，她将那些莫名翻腾的情绪扫向一边，然后松开了以藏的领子。
……算了。
算了。
没关系。
她是不会让他用这种方式走向终点的，所以……就这样坚持下去也没什么……
不打算再去劝说些什么的魔女将自己的人类朋友扔回了利刃里，她看着他重新游走在生死一线，居然有些想要叹息。
算了，这不是罪，以藏没有错，他不应该被改变。
就按着他喜欢的方式继续往前走吧。
……她也不是很想去改变他。
夕阳一点点地坠入海平面以下，世界愈发昏暗，但在夜色真的吞没这片战场之前，有路灯一排排亮起，法布提的港口被这些人类的造物彻底点亮，宛如白昼。
“哎呀，你说说你，欺负我们家美人队长干什么，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办。”
与散漫的发言一起登场的是那些铺天盖地的黑色长绳，它们顺着每一条绸缎朝前探去，像是非要挤入五指间的另一只手，将利刃捆缠了个彻底。
直接把另一处战场抛在身后的特洛伊顺着红绸一路溜达了过来，他跳上白鸦的船沿，半眯着眼睛往上望，“明明就很健康嘛，小佩奇，突然发什么疯啊？”
作为最能感知到佩奇究竟意味着什么的男人却没有对她产生过恐惧，如果说在最开始的时候特洛伊还会保有一点警惕，那在Hot Spring的沙滩边将她错认为故土后，特洛伊就彻底升不起什么警惕了。
毕竟她与他曾侍奉的旧神是那样相像，即便他知道她们完全不一样。
被打扰的魔女没有停下她的攻击，她依旧驱使着流年用超过以藏极限的速度逼迫着他。但她也没有割开特洛伊的绳子，而是就那样任由他将她的刃重新封上，让流年变回了钝器。
突然出现的特洛伊让佩奇想起了那件被她暂时搁置的事，开始一心二用的魔女朝绳绳人伸出了手，“过来。”
被召唤的前任大祭司抓了抓头发，他有些苦恼地环视着现场，“我可不会飞啊。”
流年：飞什么飞，下去吧你！
被绳子缠绕到有些闹心的绸缎突然一把卷住这个站在船沿上的人类，像是将猎物拖入洞穴的蟒蛇，竟是直接将他拖进了白鸦的船舱。
它绞着他，就那样一路向下，然后把他塞进了小黑屋。
佩奇：……也行。
默认了流年举动的魔女决定晚点再去找特洛伊，她回身看向那个属于乔兹的战场——与她这边一样，那边也是在单方面的碾压，只不过是乔兹在碾压。
高壮的身躯没能成为他的弱点，看似笨重的钻石人却有着远超常人的敏捷度，以一敌八也完全不在话下。
根本撞不动乔兹的润媞第一次感到了头痛，她捂着自己已经开始流血的前额，却更加跃跃欲试。
至于玛利亚。
她同样在跃跃欲试，只不过她想试的点与润媞不太一样。
“居然是钻石吗？”
最喜欢收集宝石的女人连眼睛都亮了几分，“外海果然有趣，居然会有这种能力者。”好想带回去！
总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陪练的乔兹抽空看了眼站在半空的佩奇，然后发现她居然在给自己鼓掌。
“做得好，乔兹，但你要再凶一点。”
真的在鼓掌的佩奇开始给乔兹上难度，“我要开始炮击法布提了，你确定要再留手吗？”
如果一直被这八个人骚扰，可没办法保证防住每一颗炮弹啊。
乔兹：“……”
原本保持安静的白鸦在魔女话音刚落后开始移动，数十门口径不一的舰炮同时对准了法布提。明明没有人在操作这艘船，它却能令行禁止，比士兵还听话。
乔兹伸手捏住那个又朝自己撞过来的小女孩，古代种的恢复力与防护力确实棘手，这小东西像是不会昏厥一样，总是隔一会儿就爬起来。
“放开我姐！”
哦，对，还有这个小不点。
乔兹直接将润媞甩向佩吉万，将这两个古代种一起砸飞了。
只是这次他确实用了更多的力量，所以两个小恐龙直接砸落在了法布提的街道，深深地嵌进了地里。
“这是你的部下吧，你要我凶一点？”
与古代种相比，那些人造恶魔果实的动物系能力者就没有这么抗揍了，不再收手的乔兹三两下就解决了大半，于是尚且留在船上骚扰他的就只剩下了约克和玛利亚。
曾经因为被天龙人取乐而被强制喂下的恶魔果实现如今变成了约克的力量，虽然他非常不喜欢变成银环蛇的自己，可如果这份力量能让他与米娅重逢的话，那便也没什么了。
银环与狼蛛，两种毒物，各有各的棘手处。
如果不下重手的话，还真有点难办。
可被提问的佩奇却没有给出回答，她直接开火了，“瞄准港口，白鸦。”
对两边一视同仁的魔女展露着自己无情的那一面，她可不管什么重不重手，受不受伤。
这是战场，她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这很正常。
“Fire。”
而被流年缠成毛毛虫的特洛伊此刻正在用头发拨电话，他是在给马尔科打小报告。
“哎呀，队长，你女人她欺负我，你管不管啊？”
根本就没挣扎的绳绳人听着外面炮火连天的大动静，懒洋洋地换了个方向继续躺着，“不过也别来太早啊，我觉着我好像要有一场远航，先让我玩几天呗？”
第109章
白鸦的火力覆盖范围非常之广, 威力也很可怕，被奎因改造过的长距离火炮可以造成极大的破坏, 他甚至还把高射炮给改装成了可以近地使用的模式，是如果换个位面就会直接上军事法庭的程度。
但这些火炮对奎因来说都只是开胃小菜，他在搞明白佩奇的能量是怎么释放的之后，捣鼓出了一款类似于激光炮的主舰炮。
虽然暂且没能找到可以承载佩奇能量的超导体，造不出超导储能器，但这不是问题, 因为奎因知道根本就不需要给白鸦储存超强度的电流，直接用佩奇就可以了。
奎因：她自己就是能源，还储什么能啊！直接上啊！
所以白鸦真正的杀手锏其实是那门口径非常夸张的主舰炮，以及配置在主炮两侧的副炮。
但因为不是完美的超导，所以这些舰炮是会被能量本身消耗的, 它们早晚会承受不住佩奇的力量, 然后完全崩解。
所以奎因最近一直在研究到底怎么提升金属的抗性, 他总觉得如果他真的能搞出来这么个玩意儿，那别说是红土大陆了, 就算是要佩奇直接轰穿这颗星球也不在话下。
科学家先生不知道自己随便臆想出来的东西是真的，那把被佩奇从考试开始就在惦念的配枪就是这样的东西，它不仅能完全承载起她的魔力，还能承载起她的污染，那是她真正的半身。
但奎因是造不出这种超规格武器的，即便是阿诺特也只有一把, 那是代理人翻了好几个位面后自己造出来的, 甚至动用了她自己的规则。
其实代理人也可以给七点钟造一把, 但七点不需要这种外物，只是因为九点钟太弱了, 她才会额外给她创造出这么多东西。
而被代理人称之为‘太弱’的九点此刻正在用碾压的方式逼迫着战场上的每一个人——不许后退、不许减速、不许停。
别管是百兽还是白胡子，所有正在参与这场攻防战的人类都在被动地全力以赴。
哦，除了特洛伊。
他可能真的就是来秋游的。
但乔兹就没有他那么好运了，被佩奇重点关照的钻石人像是变成了移动靶，在被百兽围攻的同时还要应付那些密集的炮弹。
他毫不怜香惜玉地给了释放幻雾的玛利亚一肘击，然后在蓄力起跳后将那些瞄准身后港口的炮弹逐一踢飞。若是实在来不及打落，他就会让那些炮击轰在自己的身上，反正是绝不会让这些攻击落在法布提的。
这是老爹交给他守护的地方，他绝不会让这座岛受到伤害，就算是佩奇也不行。
已经开始有点恼火的钻石人直接抓着约克的头将他掼进了海里，接触到海水的巨大银环立刻变回了人形，但他却没有沉没，因为退居二线的流年早就填满了近海，它托举着每一个跌落进海水的人，无论他属于谁。
与一上来就直面佩奇于是早早抵达极限直接被消耗到昏迷的以藏不同，同时被动兼任陪练的乔兹还没有完成他的陪练任务，所以佩奇还没有亲自下场。
被肘击腹部的玛利亚却在疼痛中笑得更艳了些，“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需要好好调教才行。”
有黏稠又坚韧的蛛网从她的十指指尖飞射而出，直接捆缚住了尚在半空的乔兹，将他硬拽了下来。
那些蛛网像是延展的手臂，直接将乔兹按在了甲板上，以一个不太和谐的姿势。
压在乔兹身上的玛利亚一拳锤在了他的太阳穴，那是足以将头颅捶碎的力道，但显然对乔兹来说还远远不够，她甚至没能让他的钻石出现裂纹。
“闪开！别碍事！”
早就撞得头破血流的润媞第不知道多少次从地上爬了起来，全兽化的小姑娘像是没有痛觉一般的再次向乔兹发起了攻击，而与她同时抵达近前的还有那一连串即将越过安全线的炮弹。
乔兹：……
乔兹：没完了是不是！！
耐心彻底清零的钻石人一把扬起黑色玛利亚，他单手撕扯开那些比钢铁还要再牢固上几分的蛛网，直接拿它们当鞭子用。
然而被炮火与玛利亚牵扯心神的乔兹一个没注意就被润媞结结实实的给顶了一下，被撞得一个踉跄的男人眼角抽搐的看着自己把自己撞晕倒地的小恐龙，不是很确定她这次又能晕多久。
“老姐！”
像是一场接力赛，另一个刚从昏迷中苏醒的难缠小鬼又开始朝乔兹发起冲锋。
乔兹：这些古代种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在远处围观的佩奇忽然觉得这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下不去死手的乔兹跟恢复力超强的3个古代种之间像是陷入了什么僵局，莫名其妙地开启了一种另类的循环。
“……咳。”
有轻咳声响起，听见声音的佩奇回头看向从昏沉中苏醒的以藏。觉得乔兹那边还要再等上一会才行的魔女落回甲板，她缓步走向完全脱力的以藏，然后像最初的最初那样，抱膝蹲在了他的面前。
重伤的男人半倚在角落，完全散落的长发有些凌乱，发尾坠在甲板上，像是已经与漆黑的白鸦融为了一体。
无论如何都不肯改变主意的人类得到了魔女的回应，她不再试图去改变那个名为光月的胜利方式，也关上了名为等待的门。
“我还没有在和之国交过朋友。”
因为她在等以藏开口叫她来帮忙，只要他开口，她就会开启大清洗。
但她不确定都有谁是以藏的敌人，所以哪怕已经在和之国待了一段不算短的时光，佩奇却没有往友人帐上添哪怕一个名字。
她要她的友人们活着，所以她不会写必杀之人。
佩奇伸出手，将以藏胸前那缕被鲜血浸染的长发握在了手里，有些不高兴，“你的胜利里不需要我。”
“……不是胜利不需要。”被揪头发的以藏有些无奈，但他真的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抬手制止她了，所以他只是缓声解释着，“是战争和仇恨里不需要。”
“我希望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是一场值得回忆的旅行，而不是什么千篇一律的泥沼。”真的很疲惫的男人在这个害他受重伤的罪魁祸首面前相当放松地向后仰去，他用头抵着身后的墙壁，居然有些懒散，“‘太拘束了’，这是御田大人的口头禅。”
“可人活在世上，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束缚住，没有人能做到真的无拘无束。”
“但你明明可以的。”
露出笑意的男人想要伸手摸摸佩奇的头，但在尝试过后也只能移动两下指尖，于是他放弃了这个想法，“稍微乱来一点也没什么吧，就让我看看不被拘束的旅行是什么样的。”
第五场循环的以藏没有再教佩奇什么常识，因为他遇见的是已经被七年后的他教完常识的佩奇，所以他对她有了新的期待，他想知道不拘束的活法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重点在于是不拘束的旅行，而不是不拘束的战争，地狱已经够多了，他想看看人间。
他喜欢的那种人间。
“……”
有歌不断的从以藏的灵魂深处传来，歌声盖过了炮火的轰鸣，盖过了佩奇耳边的一切。
于是她明白了他对光月的眷恋与思念，明白了他对那份自由的疑惑与向往，也明白了他对她的爱与重。
他是在难过。
他有在难过的，可武士不会流泪，所以即便已经很难过了，以藏仍然在笑。
“……不被拘束的旅行么。”
松开以藏发尾的魔女在翻手间拿出了那个沉寂了许久的拼色相机，然后在以藏有些愕然的表情中对着异常狼狈的他拍了一张照，“像这样？”
收回相机的魔女不等自己的以藏再开口说些什么就主动向前倾身，她‘稍微乱来一点’的将这个男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任由他的鲜血洇湿她的衣襟，“你和你似乎也是不一样的。”
原来自己和自己之间也会有所区别吗？
是因为时间吗？因为间隔了七年？
魔女小姐用不死鸟蹭自己的方式也用下巴蹭着以藏的发顶，她开始按自己的习惯拆分关键词，“稍微乱来的、值得回忆的、不拘束的、旅行。”
被按住的以藏慢了半拍的回想起了这个被他多次制止过的举动，被反复强调不许随便拥抱的佩奇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过界了，她甚至都已经很少去摸除了马尔科以外的人类，尤其是提出这条规则的以藏本人。
但是现在规则被加注上了新的规则，她可以稍微乱来一点了。
佩奇：真好。
佩奇：不能帮忙就不能帮忙吧，这不是问题。
以藏：……
以藏：……这臭丫头一天天的除了惦记着抱他就不能想点别的东西吗？！
心情瞬间变好的魔女小姐将这四个新诞生的关键词加注进了以藏过往约束她的每一条规则里，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解放了什么的以藏目前只是觉得有点头疼，但他现在是真的没力气再推开她，所以佩奇第一次成功的，真真正正的，长久的，抱到了这个她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的人类。
与过往那些只是浅抱一下就被推开的情况不同，这一次的拥抱足够亲昵，虽然只是单方面的。
无法转头的以藏不知道，这个才刚刚把他狠狠折腾一顿且即将去狠狠的折腾乔兹的女人正在笑。
但不是那种被污染的笑。
如果非要类比一下的话，那大概应该是与奥尔维亚摸到历史正文时差不多的表情。
魔女小姐拥着自己的友人正文，她勾住了这个提笔在时间上落下友人规则最多的人类的小指，用明显是带着笑意的声音索要了承诺，“可以，我答应你，但你不许反悔，不要毁约。”
“……唉，好。”被这少见的笑意带着也开始有些莞尔的以藏偏头轻撞在佩奇的脑袋上，“不反悔。”
第110章
乔兹不知道白鸦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等他终于把那几个像永动机一样不断回到战场上的古代种彻底捶晕后，他发现重新站到船沿上的佩奇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心情很好？”
转着肩膀的男人眼皮微跳, “但我的见闻色可是都已经快要会说话了，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让你觉醒。”
确实心情很好的佩奇往前迈了一步，“但一次就觉醒应该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打算让你多濒死几次。”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乔兹开始感到一言难尽，“是因为觉得我弱？”
活动完肩膀的钻石人回忆了一会自己究竟做过些什么会让佩奇觉得他不够强的事, 然后确信没有这样的事发生，也就是说，被嫌弃的应该不是现在的这个他。
其实并不排斥对战的男人突然就觉得气顺了一些——七年后的他关现在的他什么事，只要他比七年后的乔兹强，他就不会变成他。
同样主动往前走的乔兹看了眼倒了一地的双方部下, 这场大混战的时间足够久, 现如今除了他跟佩奇以外, 剩下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脱力了。
乔兹：嗯？特洛伊哪去了？
乔兹：算了，不重要, 反正死不了。
“如果想让我濒死，至少也要毁掉一座岛，你应该不会想要毁了法布提吧？”
确实，身为闪亮果实的钻石人，乔兹的防御力非常惊人，通常的物理攻击对他来说几乎就是无效的。
可在被考试规则限制后, 现阶段能被佩奇使用的大多数招式都是物理攻击, 那些不太物理的通通都是必死的杀招, 她只是想让乔兹濒死，又不是真的要送他去黄泉, 所以根本不能用。
这种大概率会发生的纯物理碰撞将会造成非常可观的破坏，绝不是双方的海贼船能承受的，也不是法布提能承受的。
他们需要换个地方。
不想离开太远的魔女小姐环视了一圈现场，在接连否掉数个承载物后看向了正在海里摸鱼的流年。
流年：…….
“轰隆——！！咯——咯嘭！！！”
放下望远镜的摩尔冈斯有些咋舌，那两个跑到天上去对轰的人发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连十海里开外的地方都清晰可闻。
原本笼罩在上空的云层早已被拳风撕扯成碎片，此刻明月与群星相伴，高悬于顶，照亮了那片绵延千里的红色，倒是方便了摩尔冈斯在夜色中观察现场。
他是自己跑来的，一是为了这个大新闻，二是为了跟Lotto好好聊聊什么叫‘优先购买权’——排在第二位的还能叫优先吗？！凭什么等他接到消息后拿到的货都是被那个黄猴子挑过一遍的啊？他甚至还没有折扣！！
“——轰！！嘣咔咔——！！轰隆！！”
接连不断的轰鸣像是雷暴，高级武装色在全力挥击中带起了黑闪，与亮起格纹的光滑绸缎交替着在半空中闪现，像是一场视觉盛宴。
但作为盛宴的其中一方，流年只觉得麻烦。
又当场地又当对手的颈环整个环都很暴躁，它只是一个护具！护具啊！！是护具啊啊啊！！
“嘭——！！”
狠狠落鞭的颈环将无法咆哮而出的话化作了力量，它相当用力的捶打着这个过于抗揍的大块钻石，然后又自己承接了自己打出的力道——冲击所过之处，充当着地面的绸缎同样亮起了一环扣一环的图阵，防御着这份来自自己的破坏。
流年：……
流年：啊啊啊啊这个臭钻石！！真是烦死了！！！
越来越多的分束狰狞着高扬而起，不打算再像面对以藏时那样循序渐进的流年直接把强度给拉满了，它开始疯狂的抽取魔力，力保每一鞭都要抡捶出鹰眼的效果，它清晰的记得那次斩击用的是九万六千兆，那它就凑个整，直接十万！！
愈发明亮的格纹近乎将天空照亮，连接在时间魔女身上的绸缎肆无忌惮的挥霍着魔力，它用着鹰眼的力量与黄猿的速度，狂风暴雨般的向下扑去，像是想要直接杀了乔兹。
只可惜它选对了速度，力量却没有跟上，不断挨锤的钻石人虽然确实开始吃力，却依然没有出现哪怕一条裂缝。
流年：……
流年：这是人？这玩意儿真的是人类？？啊？？？
因为过于近距离的接触，乔兹也开始像当初的波鲁萨利诺一样，感知到了那些从绸缎身上传递出的情绪。举拳与红绸对轰的男人有些惊讶，“这是活的？”
“它可以是活的。”
被绸缎环绕着站在远处的佩奇给出了同样的回答，她抬手摸上那些显露出光亮的图阵，然后向其中倾注了更加磅礴的力量，“很奇怪，你比七年后的你要强。”
或者说，是七年后的乔兹被削弱了。
“又是你干的？”
“啊？”
以为佩奇是在跟自己说话的乔兹下意识的感到疑惑，然后他就被突然攀升的力道给捶飞了。
钻石人感觉到了疼。
能不疼么，魔女小姐直接把颈环要走的魔力量给翻倍了，那是连流年都开始感到夸张的能量流。
被惊到的颈环犹豫了半晌，最后到底是撤下了自己的速度，让分束与乔兹的速度保持持平——它有点怕自己真的把这颗钻石给锤死。
出现第一道裂缝的钻石人咳出了一口血，可他却没有恼火，而是精神奕奕地从下凹的绸缎地面里跃了上来。
白胡子海贼团第三番队队长将钻石化的双拳对碰在一起，他眼神发亮地望向那些不断在眼前游走的红色，“再来！”
流年：……这个考场有毒吧！
而那个真的在被时间魔女搭话的对象却没有出声，祂沉默的注视着正在上演的一切，没有插手，也无法插手。
祂与她是同维的，谁也影响不了谁。
只是随口一问的时间魔女也没有再次出声，她同样安静地注视着正在上演的一切，没有插手，也不打算插手。
他与它玩的好像还挺开心的，那就继续吧。
继续朝着濒死迈近，然后打破那道被加注在身上的枷锁，向死而生.
同样在十海里开外的地方放下望远镜的鼯鼠按了会太阳穴。
百兽、白胡子、世经报社、巴洛克、CP9、以及一艘势力不明又没有显眼标志的陌生船只。
哦，对，还有他所代表的海军一方。
都已经这么混乱了，黄猿还要把这次行动划分在低预警里吗？
莫名有些被噎住的中将先生沉默地放下了自己的手，他在叹气的同时举起了自己的电话虫，“一切正常。”
正常个海王类！
“耶，那就辛苦你先盯着点，我要先回一趟本部，毕竟鸡蛋的保质期可不太长。”
满载而归的波鲁萨利诺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计划外的几箱彩蛋，他回忆着那些海贼转告给他的话，语气微妙的跟鼯鼠分享着自己的新发现，“据说小佩奇曾经答应过阿鹤，要给参与进顶上战争的十万个海兵都过复活节，但她不认识所有人，所以打算直接送给战国元帅。”
先不提这个‘顶上战争’是什么东西，被提及的数量可是十万，这种量级的军队召集只会发生在与四皇开战的时候，而回想起最初佩奇叫他黄澄澄这件事，几乎可以肯定是在工作时间与她相识的黄猿开始怀疑他们就是在这场‘顶上战争’里相遇的。
十万颗彩蛋可不是小数目，这次被送到他面前的也不过只有几千颗，也就是说这大概会是一场相当漫长的相赠。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被波鲁萨利诺关注的，是这十万零一里的零一。
如果‘十万’代表的是海兵，那这颗被单独分出来的，点名要送给卡普的红色彩蛋是怎么回事。
既然要过的是复活节，那就说明这颗彩蛋的主人应该是死过。
而鉴于被佩奇使用的词汇是海兵而不是海军，那就说明这十万人中大概率是不包括将领的，所以死去的应该不是卡普本人。
一个在顶上战争中死去的，不是海兵的，代表色疑似是红色的，与卡普关系亲密却依然死去的，人？
……卡普中将可不是那种会让在意之人比自己先死的男人，除非这个人不得不死。
波鲁萨利诺将那颗被单独转交给他的红色彩蛋拿在手里仔细的打量了片刻，却没有将这件事也分享给鼯鼠，他随口拉扯着些别的东西，“看来短时间内总部的食堂是不缺鸡蛋用了，说不定咱们的年礼也会变成彩蛋呢。”
“复活节？”同样抓到重点的鼯鼠将真正想要问出口的问题在嘴里转了半圈后又咽了下去，他挑了个更轻松的话题，“复活节不是在三月吗？现在就开始送彩蛋了？”
“谁知道呢，大概是因为每一天都是复活节吧。”波鲁萨利诺轻转着那颗绘有火焰花纹的红色彩蛋，“每一天都是新生？”
彩蛋象征着生命与繁荣，这倒是个好兆头，比洪灾强。
不过没想到鹤中将还跟佩奇有过这样的一段对话。
将红色彩蛋单独揣进口袋的男人听着从电话虫中传来的隆隆巨响，他突然很认真地跟鼯鼠聊起了自己的判断，“比起鬼蜘蛛，果然还是鹤中将和卡普先生更适合交朋友对吧？”
“战国元帅和火烧山也不错，其实古米尔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的工资卡可是还在佩奇手里呢。”
真的是在为了折扣而在认真讨论问题的黄猿被鼯鼠挂上了电话，惨遭嫌弃的大将慢吞吞的拖着长调子开始点评，“耶——真是越来越暴躁了哦——鼯——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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