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睡觉时间, 温栩烟也没等到司起的回归。
只不过晚餐按时送到，酒店房间也成功续时一周。一切都无需他操心，他可以在舒适的房间内随心所欲。
“您需要任何东西都可以告诉我们。”身穿酒店制服的女人站在门外, 对温栩烟毕恭毕敬地说道。
温栩烟对此很不适应,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在对方温和的眼神中关上门。
除了司起，他还是没办法同其他人十分友好地相处。
他抵着门, 喘口气, 确认制服女人已经离开后, 回到属于他的沙发上。奶白色的沙发很舒适，仅仅是窝在其中，盖一张毛绒绒的毯子，他就舒服地发困。但温栩烟还想再等等司起，一个人他的心底总事弥漫着一点挥之不去的恐惧。
温栩烟拿过手机随手翻动，突然界面上弹出一个消息框。
联系人不是他少之又少的好友之一，而是来自共同群聊的陌生人，头像是他的哥哥。
温栩烟的的心跳蓦地掉了一拍。
一时间，他动都不敢动，屏住呼吸看着消息框上方的“正在输入中”。
【1：听说你请假了？】
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 温栩烟不敢回应。
【1：你在哪？是不是生病了，我去看看你。】
温栩烟点开对方的头像，朋友圈对陌生人只显示三天, 全是有关温如生的内容。毫无疑问, 是他好哥哥的粉丝。
温栩烟完全不敢回应，甚至害怕手指碰到键盘, 他将手机放到了旁边的桌面上，抱住膝盖眼睁睁地看着对面一条接一条地发消息。五分钟过去, 对面的态度从最初的假装关心变成得不到回应的疯狂。
【1：为什么不回消息？】
【1：你在哪？！告诉我！！】
【1：离哥哥远点，我要杀了你！】
抱紧双膝的手指愈发用力，温栩烟闭了闭眼，任由手机随着消息抖动了半个小时，最终他实在受不了，冲上去关闭了定位，打开免打扰。
他有点害怕，不，不是有点，是非常。
他对娱乐圈并不了解，但也听闻过一些疯狂且恐怖的事情，眼下他无比害怕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就如司起在咖啡厅所说的，他不想死。
莫名其妙的，温栩烟开始思念司起，他明知道一个少年人也无法解决什么，但他就是想，如果对方在他身边就好了。
温栩烟蜷缩进沙发的角落，沙发略微僵硬的扶手和靠背给他提供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他抱着自己胡思乱想，他是不是想要得太多了。
对方只是给予他一点善意，他便如不知好歹地得寸进尺。他不该这样，他不该给司起带来麻烦，对方给予他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兴许他一辈子都还不完。
温栩烟突然握住自己的右臂，那里还残留着上次的咬痕。他咬了咬牙，闭上眼，用力按下去。被忽略的疼痛忽然翻倍，温栩烟发出短促的痛叫，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被尽数打破，他的眼角冒出眼泪，温栩烟没去擦，他挪动身子，躺进沙发的角落，感受手臂上的疼痛，小心翼翼地闭上眼。
不去看不回复就好了，没人能找到他。
自我催眠中，温栩烟陷入痛苦的睡眠。
凌晨三点，司起回到酒店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心心念念的烟烟像是瑟瑟发抖的小狗，只占据沙发的一个小角，在睡梦中眉头紧皱。
这是怎么了。
司起快步走上前，第一时间看到了桌面上的手机。温栩烟的手机并未设置密码，鬼使神差司起打开看了一眼，来自陌生人的消息还在弹，甚至不只是一个陌生人。
少年人眯了眯眼，将上述的所有号码登记在谢长情的备忘录中，随后将其尽数拉进黑名单。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为他的烟烟换个位置，昨天他睡在沙发上，司起就想要说了，卧室是留给他的。
只是，司起看了眼沙发上的温栩烟，无奈地摇头。他跑去浴室，用热水仔仔细细冲了下满是凉意的双手，确保不会冰到温栩烟，跑到客厅，放轻动作，小心地抱起少年人。
只是对于温栩烟来说，过热的体温会令他更加敏锐。
睡梦中的少年人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微微挣扎，但当司起真真切切地将他抱进怀里，他的脑袋贴进司起的胸膛，熟悉的心跳声通过耳朵穿进他的梦中，温栩烟停止挣扎，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猫儿似的窝了窝。
好痒。
司起被细碎柔软的发丝扫到脖颈，忍不住拉开一点距离。怀中熟睡的温栩烟不明所以，察觉到温度的远离，本能地伸开双手追过去，等司起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少年人的手臂圈住脖颈。
他感受肌肤上传来的温凉，无声叹气，尽可能放稳脚步带着人向卧室走。白日在两人外出上课时，酒店的保洁已经进行过整理，房间又是初见时的干净，司起将怀中人平稳地放在雪白的床铺上。床被很软，几乎是沾到的瞬间，温栩烟向内侧窝了下。
如此孩子气的动作在经历了过多倒霉事从而早熟的温栩烟身上并不常见，他总是一副生人勿进，将自己紧紧藏起的模样。司起略感欣慰，伸手从其身下拽出被子，为少年人轻轻盖上。
做完这些，他弯腰关了卧室的灯，只留一盏暖色的夜灯转身欲走。正在这时，一只手从被子中伸出，轻轻拽住了司起的衣角。
司起转过身，对上了温栩烟睡得迷迷糊糊但黑漆漆的眼睛。
“别走。”
少年人的声音软乎乎的，宛如刚出炉的松软蛋糕，带着股甜味，漫进司起的心里。
他以为是怕黑，安抚地轻拍被子，压低声音，“开灯了，不怕。”
温栩烟没松手，甚至拽得更紧些。
他往被子中缩了缩，小半张脸埋进其中，只漏柔软的发丝和一双眼睛。
温栩烟没说话，但是他的眼睛会说话。
他只是眨了眨眼，司起就败下阵。
“好，我在这陪你。”
说着他作势要将旁边的椅子拽到床边，见状，温栩烟纠结两秒，手指向上攀爬，拽住司起腰间的衣物，令少年人看向他的方向。
司起问道：“怎么了？”
不善言辞的少年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见司起露出讶异的神色，躲避对方的目光，笨拙地表达，“我穿了睡衣。”
莫名其妙，司起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了下，属于十八岁少年人的清爽温暖如春日微风吹进温栩烟的心底，他感觉脸颊微微发热。
司起说，“我也会穿睡衣。”
温栩烟不知道如何作答，但面对司起，他憋出了一个字，“好。”
司起拍了拍温栩烟的手，暂时将其从衣服上拿开，随即用最快的速度去浴室冲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毕竟他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体温还是太过于冰凉，而温栩烟由于恶魔体质的影响，体温远比正常人低，他不希望任务目标挨冻。
司起从另一边掀开被子，尽可能不弄出任何动静，但当他躺下时，本以为已经再次睡过去的人却转向他，目光静静地盯着他，像是确认他在不在。
司起低声说，“我好了，睡觉吧。”
比起温栩烟，他是天生的寡言少语，哪怕他想要说一些哄人入睡的话，他的脑海中也没有足够的词汇。
司起懊恼，这时，方才拽过他衣角的手再次越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探到他的身边。
司起没动，也没故意去看。他知道温栩烟脸皮薄，如果他的反应过大，反而会将人吓退。所以司起只是静静地等待温栩烟的下一步动作，但正如他所说，他的烟烟脸皮薄，犹如初到新家的小猫咪，仗着胆子凑到主人身边，又临阵生怯，退而求其次卧到主人的枕头。
或者说，拽住司起的枕头边边。
安静的夜色中，司起差点被逗笑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闭上眼在脑海中同谢长情交流。
对于好友，他的需求表达得更直白，司起要求好友将半个小时内的监控记录完整地发给他。除此之外，司起什么都没说，只是借助系统的监视器，静静等待温栩烟的再次入睡。
兴许是有了他的陪伴，温栩烟睡得很快也很熟，不过两分钟，司起便听到了规律的呼吸声。同时，他也感觉到了逐渐靠近的人。
不知道是恶魔体质的驱使还是其他，睡梦中的温栩烟本能地向司起靠近。少年人略感惊讶，但依旧张开怀抱迎接他。
相较于个高腿长的司起，平日正常站立便比其矮半个头的温栩烟现在更小一只了。
他蜷缩在司起怀里，额头抵着少年人胸口的布料，手指贪恋地拽着睡衣的扣子，整个人又乖又软，司起虚虚环着他，下巴抵住温栩烟的发。
太苦了。
他的烟烟真的太苦了。
他一定要烟烟过上原本的日子。
司起深吸一口气，摒弃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海中同系统复盘今日的发现。
根据上个世界的遭遇，司起担心自己会在任务完成后离开任务世界，所以除了给温栩烟提供一个稳定的住所外，他还想为其准备足够令后半生衣食无忧的财富。
但谢长情只能帮他这个外来者作弊，所以司起另辟蹊径，他重新阅读原著，尝试从中寻找致富的稳定道路，最终他决定开一家娱乐公司。
原著本身便以将娱乐圈为主，提及最多的除了温栩烟的事业线，就是少数几个贯穿全文的娱乐节目和重要配角，比如一档一出世便火爆全球的综艺，再比如几个被温如生发掘提拔的新星，和在其万人迷属性影响下主动投奔他的娱乐圈明星。
司起想做的便是根据原著抢先做出这几档娱乐节目，将未来的几个娱乐圈顶流收入自己旗下。公司可以招聘专业人员管理，完全不用温栩烟操心，他只需要去做他想做的事情，这些足够保证他不愁吃穿。
司起是如此计划的，但经过一天的行动他发现，开公司可行，做综艺可行，但是想捞走几个未来隶属于温如生的专属工具不行。看来这就是世界意识对他的限制了。
司起微微叹口气，不自觉地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些，他蹭了蹭温栩烟柔软的发，手臂隔着被子轻拍，低声道：“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少年人敛下眼皮，想起了从进入原著世家前他就想为其除掉的隐患，恶魔体质。
或许他有办法。
第72章 幸运星24
“系统。”
温栩烟洗完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略显红润的脸，沾了水珠，气色比之前好上许多, 终于有了少年人该走的模样。
第一次受到宿主主动召唤的好感度系统即刻上线, 对温栩烟的发问给予回应。
“宿主大人, 早上好。”
温栩烟轻轻应下，关掉水龙头, 指尖在镜面上滑过留下一串水痕, 他不确定地发问, “我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是吗？”
系统十分笃定，“是的。”
何止是好多了，简直是好了太多。
回忆初见温栩烟时，少年人已经被繁重的生活折磨的不成样子，明明漂亮异常的面孔却蒙上一层灰尘，眼皮总是耷拉着，行走时不自觉地避人，像是生活的边缘人，更像是垃圾桶里有自知之明的垃圾。
系统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心疼坏了, 它拼命地向温栩烟讲解自己的用途，试图帮助他好过一点，但温栩烟并没有接受。
他不想将无辜的人扯进他死水般的生活。
直到司起主动踏入这片死水, 亲自将他捞起, 视若珍宝地拥进怀中。想到这，温栩烟的思绪卡住, 他斟酌自己的用词，“视若珍宝。”
他不自觉地发问, 并不知道在问谁，“我的感觉是正确的吗？”
系统不明所以，“什么感觉？”
温栩烟又说不出口了，他摇摇头，用掌心擦去镜子上的痕迹，整理下衣物，走出浴室。
“我收拾好了。”
他主动走到司起面前，像是幼儿园里为了得到小红花主动找老师汇报进度的乖孩子。
司起正在联络房产公司的人，注意到干净整洁的温栩烟，下意识露出夸赞的笑容，他自然而然地说道：“烟烟好乖。”
说完自己都愣了下，向来情绪寡淡的脸上露出错愕，原本听到称呼还略感羞耻的温栩烟顿时放松下来，他瞥了司起一眼，走向摆好早餐的餐桌。不过怕司起尴尬，他还是给予了肯定的回应，“谢谢。”
围观全程的谢长情笑到打鸣，对于两人间古怪的相处方式无从评价，但是他很乐意看到如此有人情味的好友。
司起今日的计划是带领温栩烟去参观他选择的房子，同装修公司商定后选择一个喜欢的装修风格，随后再带温栩烟去他昨日直接买下的直接可以入住的新房子。
一直住在酒店也不好，房间少，空间也不大，他怕时间长了，温栩烟会感到不舒服。如果对于新房子很满意，司起直接带人入住，他们两人都没有什么行李，况且新房子距离温栩烟选中的楼盘很近，来往相当方便。
等他将这些事情都安顿好了，司起计划再给任务目标购入一些新衣服和生活用品，尽力将目前能考虑到的全部都做到最好。
只是一天的时间终究有限，计划再完善，同装修公司确认好装修的方向和基本风格后，天色已黑。
温栩烟站在装修公司的门口，仰头望着上方。他的视线穿越五彩斑斓的灯光，看向高楼大厦中央的一小片天空，他对着手心呼口气，感受热意在掌心一闪而过。
恍然间，他惊讶地发现大脑中渴求肢体触碰的声音小了很多，温栩烟不确定地找系统确认，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恶魔体质被暂时满足了，但也只是暂时的。随着宿主您同司先生的亲近，体质的需求会越来越大。”
说到这，温栩烟神情一顿，他突然回头看了看，并未发现司起的身影后又回过身。莫名其妙的，在听到系统说的这句话时，他的心理并没有什么排斥，甚至古怪地想起了早上在镜子中看到的脸。
他的脸。
温栩烟抬手，用手指描绘自己脸型的轮廓，末了，他没头没脑地问道：“我看起来怎么样？”
系统没听懂他的问题，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今早您已经问过类似的问题了，您看起来状态很不错，相信以后会更加不错。”
温栩烟张了张唇，哑然道：“算了。”
他并不是想问这个，但是也庆幸系统没听懂，因为回过神的他突然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个问题。
温栩烟失落又庆幸地松口气。这时，被对接人拖延好一会的司起从后方赶来，他快步走到少年人身后，手中是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奶茶越过温栩烟的肩膀，递到他眼前。
“久等了。”
司起说。由于他年纪过小，看起来很好骗，被对接人留下来扯皮好一会。只是可惜对方不知道他并不是什么人傻钱多的富家公子，而是个经验十足的成年人，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只会一无所获。
当然如果他推荐的东西讨温栩烟喜欢另说。
司起当真偏心得很，他看着温栩烟接过奶茶，动作不太熟练，甚至有点慢地剥掉吸管的包装纸，微微用力，将吸管捅入奶茶中。
“好喝吗？”
温栩烟闻言，乖乖吸一口，随即点了点头，好喝。他喜欢甜滋滋的奶茶，穿过喉咙的时候都是香甜的。
司起笑了下，心觉任务目标容易满足很可爱，又担忧太容易满足很可能被人骗，最终他决定什么都给温栩烟买，至少这样，没人能将温栩烟从他身边骗走。
少年人乖乖喝奶茶，耳朵尖通红，看上去像小兔子一样，司起只是一眼就喜欢极了，但又无法表露，只能装作很忙的样子，趁任务目标喝奶茶帮其整理衣物。
“今天我们没有时间看新家了，但是我们可以去吃一顿大餐。”
温栩烟的针织衫有一枚扣子系错了，司起弯下腰帮他解开重新扣上，背后大厅的灯光将司起的动作照得格外好看，好看到温栩烟不自觉停下喝奶茶的动作。
他咬开嘴里的珍珠，“嗯嗯”地回应，“明天也有时间。”
司起点点头，这句话倒是没错，只有温栩烟有空，他就永远有空。
少年人背对繁华夜色，对温栩烟露出温柔宠溺的笑容，“走吧，我们去吃饭。”
温栩烟攥紧手里的奶茶，跟上司起的步伐。他的脚步和心情一样雀跃，只是在两人即将走出大厦的灯光范围时，他后背一凉，猛地回头去看。
苍茫的夜色中，大厦的光宛如海上孤灯，光的周围黑得更加浓郁。
温栩烟的后颈生出寒意，他忍不住抬手捂住后颈的皮肤，眼底的喜悦尽数褪去，紧紧盯着光下的小片黑暗。
这种被盯上的感觉真是太熟悉了，每当他身边要发生什么倒霉事时，他就会生出如此感觉。
只是温栩烟环视四周，什么都没发现。
没人。
他的唇拉成一条直线，口腔里奶茶的香气残留无几，他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余光瞥向身旁的少年人。面对他的视线，司起若有所觉，本能地将人向自己身边拉拢。
“怎么了？”
略带担忧的神色清晰地映入温栩烟的眼底，关于危险的预感突然卡在嘴边，温栩烟缓缓地摇了摇头，举了举手中的奶茶，重复方才的话，“好甜。”
司起笑了下。他的笑容很好看，清清爽爽，带一点下意识的宠溺，仿佛温栩烟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温栩烟眨了眨眼，睫毛小扇子般，他敛下目光，咬住吸管，轻轻吸了一下，确实很甜。
司起没再说什么，他带着人快速离开大厦周边。对于危险的预感，他同样敏锐。按照原著的时间线，第二次特征置换也快来了。
他在脑海中询问谢长情。
【现在的好感度是多少】
谢长情将问题转述给温栩烟的系统，对面回复的速度很快，甚至有点讶异。
【20】
谢长情给出回复，附赠了一条消息。
【很巧的是，你的任务目标同样询问了这个问题】
司起向温栩烟投去目光，两人对视一眼，又彼此错开。
他说。
【是吗 】
【是，还问了另一个问题】
【是什么】
谢长情敲了敲脑袋，透过监控器看向两人相站的身影。
【他问，抵御下一次危险需要多少好感度】
交流间，司起同温栩烟坐上返程的车。车速飞快，不过十几分钟，两人抵达暂住的酒店。
玻璃门旋开，温栩烟跟在司起身后踏入酒店，路过前台时，正值换班的女人视线投向温栩烟。
她抬了抬手，叫住温栩烟，“请问您是温先生吗？”
她的语气无比正常，似乎只是询问一个小问题。
温栩烟停住脚步，他摸了下后颈，目光流露出少许警惕，同前台保持一定的距离，谨慎回答。
“是。”
女人公式化地笑了下，从前台下方的橱柜中拿出一个包裹。包裹打包得很用心，方形的纸盒子上方用丝带打了漂亮的蝴蝶结。
“今天有位女士前来找您，不过我们不方便透露住户隐私，只是答应帮她问问。”
温栩烟“喔”了下，没伸手去碰那份礼物。他想了想，正要说话，司起上前一步，他看向女人，神情严肃，“麻烦你拒绝这份礼物，然后再对方再来时，告知她这里没有温先生。”
女人愣了下，随即应下。
她将包裹收起，同司起点点头。少年人回头看一眼，圈住温栩烟的肩膀快步消失在电梯口。
这家酒店是不能再待了。
电梯门缓缓闭合，正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酒店外走进。她来的时间过于凑巧，令刚同司起交谈完毕的女人再次愣住。
不过秉持良好的素养，女人依旧将包裹推到身影眼前。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这里没有温先生。”
第73章 幸运星25
【他还问了另一个问题】
【是什么】
【抵御下一次危险需要多少好感度】
“所以需要多少？”
水汽弥漫的浴室内, 温栩烟双手撑住白瓷的台面，指尖用力。
系统低声回复，“30。”
温栩烟从支架上取出吹风机, 打开开关, 对手心吹一会, 等冷风变热举到上方，吹半湿的发丝。
热风吹动时会发出嗡嗡声, 声音不大, 萦绕在耳边像是一个独属于他的小空间。温栩烟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发丝, 思绪已经飘到了别处。
他要如何做才能提高好感度。
司起对他这般好，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好感。
【好感度+1】
系统想要拍拍温栩烟的脑袋，又无能为力。
【宿主您顺其自然就可以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他都看在眼里，好感度飞涨是早晚的事情，眼下短短几天能够达到二十，当真应了司起进入原著世界之前的话，他是为了温栩烟而来。
“但是危险要来了。”
温栩烟的脑海中闪过铁门坍塌时的场景，模糊的光线中，少年人紧紧将他护在怀中。他只听到砸下来的风声，感受到突然的昏暗, 眼底却只有司起并不宽阔的胸膛。
他不想再让司起再经历如此危险。
所以好感度再高一点就好了。
手指按停开关，风声戛然而止。温栩烟隔着脸肉按了按尖尖的牙齿，下定决定般走出浴室。
司起正在翻看网络上的言论, 经过时间发酵的言论更加过分了, 之前只是希望温栩烟远离温如生的粉丝现在直接将其判了死刑，言辞之激烈, 甚至带动了一些路人。眼下只要是能够看到的平台尽数沦陷，无数素未谋面的人因为温栩烟的倒霉要求其去死。
司起的胸口剧烈起伏两下, 余光瞥见洗完澡的温栩烟，关闭软件，看向对方，“要睡觉了吗？”
他装作如无其事的模样，在脑海中要求谢长情关闭温栩烟的网络。世界意识的强制下，他无法改变其他人的看法，他们是意识被操纵的附属角色，所有人都在为主角的美好未来铺路。
说不上谁更可怜。
司起温柔地拍了拍温栩烟的发，干燥温热的发丝令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温栩烟盯着他胸口的布料，格子纹路的扣子在他的眼底像是一个圈，将他圈在其中。
好一会儿，温栩烟说道：“你怎么了？”
他没回到司起的关心，他只看到对方的愁眉不展，像是佛挡杀佛的人碰到了将死的兔子，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司起的动作顿住，他慢慢收回手，方才所见的言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扯动嘴角笑了下，幅度很小地摇摇头，双手按住温栩烟的肩膀向卧室的方向轻轻推了推。
“没什么，碰到一点小麻烦，但是很快就能解决。”
他说着，温栩烟顺从他的动作向房间内走，走到门口时，温栩烟伸出抵住门边框，他说，“我还不想睡觉。”
司起愣了下，手心收力，他放开温栩烟的肩膀，垂下目光，去追温栩烟的视线。
他没说话，但眼底询问的意味呼之欲出。
温栩烟抿了抿唇，突然之间有点羞于开口。他该怎么表达自己过于暧昧的想法。方才司起隔着衣服触碰他的肩膀，他的心跳只比之前快了一点点。
事实当真如系统所说，随着两人关系的加深，恶魔体质的需求变得愈发大，不只是需要触碰，而是每次都需要比之前更为亲密的触碰。
想到这，温栩烟垂下眼皮，他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毛绒绒的袜子边边，以及毛绒绒的拖鞋，柔软的白色睡衣，一切都是司起为他准备的，他果然，不该犹豫。
面前的司起不明所以，但站了好一会，他想将温栩烟带到沙发上坐下。无论如何，舒舒服服地坐着比站着好。
司起闪出一点位置，想了想，担心任务目标是有什么心事，又转身想去小冰箱中摸一点对方喜欢的食物，都是他外出买回的，正是为了眼下未雨绸缪。
只是他才刚刚转过身，被衣袖遮住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温栩烟人没他高，手也没他大。
手指和手心的温凉贴合司起的手腕，他感受不同于自己的体温，站停在原地。
背对的姿势令他看不清温栩烟的表情，但对方少有如此主动的举动，司起忍不住担心，是不是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温栩烟看到了什么。
“你还好吗？”
“如果是网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背的布料突然受到外力，贴到身上。身后的温栩烟用额头抵住他的后背。
司起蓦地收声，身体下意识绷紧。
垂在身侧的手指握紧，司起被愈发达大的心跳声逐渐淹没。
温栩烟的声音轻轻的，像是飘动的纱。
“司同学。”
“嗯。”司起听到自己的回应，随即是震破耳膜的“咚咚”声。
“你还记得上次的意外吗？”温栩烟用力握住少年人的手腕，说到这嗓音有点沉下去。他并不乐意回想，但为了司起必须开口，或许他完全可以选择推开少年人。
“记得。”
温栩烟喉咙发干，“我感觉到了，最近又要发生意外了。”
他有点想改变自己的决定了，将司起推开分明才是最优选，只是他为什么会有点舍不得。
背对人的司起察觉到什么，被抓紧的手腕蓦地动了动，他睁开温栩烟的束缚，在对方一闪而过的失望中，反手握住他的手，手指并入，两人十指交缠。
“我不会走。”
温栩烟心底的石头突然落地，像是一道选择题被填上符合出题人想法的答案。
他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有一个可以抵御意外的办法。”
温栩烟说着，感觉自己喉咙发干的情况并未好转。
他吞咽下口水，说，“只要我触碰你就可以了。”
司起“嗯”了下，他很意外任务目标居然愿意将如此隐私的秘密同他共享。他强迫自己从紧张的状态中脱离，放松后背，以防将好不容易放下心防的温栩烟吓走。
“好。”
司起应下，没有感受到拒绝的温栩烟闭目松口气，像是做了很大决定一样，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能有一点过分，”这次的意外预感像是一道骤雨，顷刻间打破美好的平静，他没时间慢慢地提高这一点好感度，温栩烟想试试更为合适的办法。
司起说，“没关系。”
他大概猜到对方的想法了，他早就说过，只要是温栩烟，都可以。
身后的少年人浅浅应了声，没松开司起的手，顺着对方的手指走到少年人身前。
两人的手指从朝内相扣，换到十指相握，温栩烟稍稍用力，司起的手顺势向后退，手背抵住胸膛。
隔着手心，温栩烟感受到了独属于少年人的心跳起伏。
咚咚咚的，频率很快。
他张了张唇，什么都说不出，又闭上。温栩烟远没有看上去淡定，但他不能不做。
温栩烟晃了晃同司起相握的手，声音很轻，“我想咬一下。”
这样好感度会上升地快一些。
司起看着他，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温栩烟。
温栩烟感受到了他的态度，本就干的喉咙越发干燥，他问道：“哪里合适？”
问完他有点后悔，明明是他有求于人，口气怎么会这么强势。
温栩烟垂下眼，那就小臂吧，上次也是小臂。
少年人用了点力，只是很小的力度，司起的手完全任他摆布，手臂顺从地贴近他的唇。
这时，司起说道：“上次的伤口还没好。”
温栩烟的面孔上顿露懊悔，站停在原地，突然不知如何做是好。
司起抿了抿唇，露出干净的脖颈，“换这里。”
话音未落，温栩烟的眼底露出诧异，尚未来得及反应被反客为主地带进少年人怀里。过热的体温如岩浆，他深陷其中。
司起的手不知何时松开，撑住他的后腰。由于少年人过高的身高，温栩烟被迫微微踮起脚，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颈侧，深藏在体内的叫嚣如红灯转绿时的车流，他张了张唇，这次他什么都不用说。
尖锐的牙齿碰到温热的皮肤，发干的嗓子终于得到缓解。
【好感度25】
【请宿主再接再厉】
温栩烟缓慢地眨了眨眼，岩浆令他发晕，眼前的场景变得昏暗模糊，他的余光看见了远处的落地窗，浓郁的夜色前是被清晰映出的两道身影。
他们亲密依偎，似乎本该如此。
他只看了一眼，不敢再看，耳尖通红地闭上双眼。
酒店外，花坛旁。
熟悉的身影蹲在其中，她冷得全身发抖，但不肯离开原地一步。她的手里捧着手机，界面暗了又亮，不停有消息涌进。她看也不看，只在某个联系人发来时，她抖着手，按住语音框，说道：“蹲不到。”
对面“啊”了声，声音细细地回了句什么，她顿时暴躁，像是执意要打破一切的恶魔，“明天给他约出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见到他。”
第74章 幸运星26
梅丽丽一早就被两个学生堵在办公室门口。
年轻的女教师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人, 环住手臂，扬了扬下巴，“说吧, 什么事？”
随后她又看向许京呈, “我眼熟你, 你是几班的？”
许京呈支支吾吾地摸了摸脑袋，撞一下身旁的人, 正是温栩烟的前桌, 男生同样说不出话, 两分钟过去，梅丽丽有点不耐烦了，她见两人身上也没什么伤口，猜测只是拌嘴吵架，便想着先进办公室放包。
许京呈见梅丽丽的动作，连忙挡住人，将本次来的目的一股脑说出来，“梅老师，我是温栩烟的朋友。”
梅丽丽对他有印象，记得曾在温栩烟病房外见过他, 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许京呈干咽下，说话不是特别利索, “前两天, 温栩烟出院了，回学校我也没见到他, 我就有点担心他。”
说着，他觑一眼, 发觉梅丽丽并未生疑，胆子大了点，“我跟他吵架了最近也联系不上，就想借老师的口见见他。”
梅丽丽摆摆手，“你们之间的小矛盾自己解决，那你呢，你有什么事？”
女教师对许京呈的说辞没什么想法，再说了，她怎么帮他解决。
梅丽丽的视线投向前桌，小男生比许京呈还要紧张，结结巴巴地说，“老师，我想把这几天的作业还有笔记交给温栩烟。”
听到这，梅丽丽略有所思，她差点忘了这事。
前桌又说，“但是我给温同学发消息，没得到回复，就想着老师您能不能在群里说一声。”
前桌是某科的课代表，他怕梅丽丽不信，还将其他老师搬出来。好在梅丽丽答应了，她对两人摆摆手，径直进了办公室。
同事见她来得晚，端了杯热水问她怎么了。梅丽丽笑了下，将卷发拢起，用夹子夹住。
“我发现我们班同学还挺热心，怕那谁跟不上课，特意让我去提醒一下。”
同事不走心地附和道：“是吗？你确定吗？”
梅丽丽努努嘴，拿起手机在班里群里艾特了温栩烟。
温栩烟醒来就看到了这条消息。
近日来，司起再三嘱咐他不要去看网络上的消息，本就不怎么爱上网的温栩烟直接戒掉手机，况且在少年人的安排下，他每天都很忙，完全没时间关注其他。
也就是今天他过于担心司起的身体状况，早早醒了，查看少年人的状况，生怕对方因为他的决定，有任何不舒服。
好在司起还是同往常一样，语气温柔地同温栩烟说今日份的安排。
司起想在网络上的舆论和意外彻底到来之前，带温栩烟换个居住点，最好可以搬到新家去。新家在高档小区内，治安好，对于外来人员的监管更为严格，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今天的打算就是搬家？”
温栩烟坐在餐桌前吃饭，今天时间早，司起坐在他对面，少年人往嘴里塞一口煎蛋，吞下后问道。
司起给予肯定地回答，温栩烟念起方才看见的消息，吃饭的动作停下，他有点犹豫，危险预兆出现的关头，他并不想同任何人有接触，但艾特他的人是梅丽丽。
梅丽丽不是个坏人，而是他的班主任。
温栩烟纠结再三，同司起商议后决定折中一下。他同梅丽丽协商，将资料放进学校门口的保安室，他会在上课时间去取。尽可能避开人群和交流，温栩烟试图躲避危险。
梅丽丽对此没什么异议，她叫来温栩烟的前桌，示意对方将整理好的东西在大课间送到门卫去。前桌迫不及待地答应，走出办公室微微松口气，连忙将消息发给了不停给他发消息的人。
“十点，门卫室。”
对面没回复，但是消息框顿时安静，前桌知道对面是收到了。前桌收起手机，感叹糟糕的一天终于结束了，想到什么，他又摸出手机给许京呈发了条消息。
“别担心了好兄弟，成了。对了，那个疯女人没再给你发消息吧？”
收到消息的许京呈看向身旁的少女，默不作声地回道，“没有。”
回完，他收起手机不再看。见状，少女觑他一眼，“你确定要去？”
许京呈“嗯”了声，伸手拎过少女的背包，里面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什么。许京呈好奇去碰拉链，被一巴掌打开。
“你还是给我吧，一会儿你在旁边看，他要是想跑，你就按住他。”少女语气冰凉，仿佛在说一个死人。
闻言，许京呈不禁打个哆嗦，他垂下脑袋，用余光看旁边的人，心里生出一点想要逃跑的想法，很快又被莫名的力量强行压下。
他想了想说，“你不是说只是给他一个教训。”
少女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屏幕壁纸中的温如生格外显眼。她放回手机，没什么疑问地说道：“是啊，只是个教训。”
许京呈心觉哪里有点不对劲，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反而觉得算了，他总归要去。兴许他就是单纯地看温栩烟不顺眼，总之他必须去。
这个教训要落到实处的念头在许京呈的脑海里扎根。
校门外，温栩烟提前半个小时赶到。
他并没有贸然进入学校。危险的预感愈发强烈，哪怕已经有了系统的保证，温栩烟也害怕偶然。
他同司起在校门口对面的奶茶店坐下，店员疑惑地看他们一眼，见两人皆是头戴帽子，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实在看不见什么，便歇了心思。
温栩烟一动不动地看着对面，大课间的铃声敲响，校门附近多了乱跑的学生，很快又随着上课铃响起回归班级。
校门内空无一人，只有门卫室的保安大爷无聊地刷手机。
“你有看到人吗？”温栩烟问道。
司起摇摇头。
在刚才的课间，他没看到任何人进去，同样也没看到人出来，他猜测，“可能早就放进去了。”
温栩烟想了想，附和道：“毕竟大课间也很多，没看到也很正常。”
两人心知肚明，见状，双双起身向校门口走去。司起也提议过花钱找个局外人帮他取书，但提议直接被温栩烟否决。
如此做的下场只有两个，无关人士受伤，或者本次意外被强行挪到下次。
他很肯定，他心里有种直觉，意外无法逃避。
就如司起没办法损害温如生的利益般，故事的方向不可更改，因为世界意识时时刻刻在盯着他们。
只是可惜温栩烟不知道来龙去脉，他只能靠直觉。
两人快步走向校门口，临近时，目光越过大门栏杆向内看去。没什么人影，也没有异常。
温栩烟的心提得更高，他的身体比直觉更敏锐，每走进一步，他的指尖颤抖得越厉害。
不是害怕，是兴奋，是他体内流淌的恶魔鲜血在叫嚣。
温栩烟清楚地知道他又要长出奇怪的东西了。
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温栩烟抓住身旁司起的手，他抓得很用力，几乎扣进少年人的手心。
司起正在同门卫交谈，对方的年纪有点大，讲话没有想象中利落，他费了点口舌才解释清楚自己的问题。
保安摇摇头，又摆摆手，大声说，“没有！没有书，也没有人来过。”
司起眯了眯眼，深知果然如此。他提高音量道谢，随即格外警惕地环视四周，双手顺势将温栩烟护进怀中。
司起将人护得很紧，温栩烟甚至有点喘不上气，但他没有挣脱，少年人的力度能给他濒死的安全感。
温栩烟双眼泛花，腿脚发软，几乎是靠司起才能勉强站立。比上次更为有宿命感的传唤在脑海中响起，似乎是在确认他的身份和位置，温栩烟咬紧牙关不发声，但骨子里的疼痛和不适感终究是逼得他发出闷哼。
“开始了吗？”
司起直接将人抱起，后背贴紧门卫室的外墙，双眼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但他依旧一无所获。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他的上方响起。
“你在找什么？”
冷漠，充满恨意的女声，司起看过去。门卫室高高的房顶上出现一道身影，并不高，逆光站着，令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听清对方的意图。
“原来你们两个都背叛了哥哥。”
咔嚓一声的闪光灯响起，司起被迫眯了眯眼。
他的大脑敏锐地意识到意外已经开始，身体本能地抱着温栩烟正要远离，这时，另一道更高的身影出现在门卫室的房顶。两人紧挨着，对司起丢出了自以为正义的惩罚。
小臂大的瓶装胶水从高空落下，精准砸在司起身上，又滚落在地。巨大的外力令外瓶碎开，胶水漫延一地，劣质的味道无比刺鼻。
司起皱着眉背过身，这时，七八个瓶子丢出，它们像被人凭空捏爆，在半空中炸开，烟花般的胶四散，即将落到司起身上时，被一股外力隔开。
【好感度系统已启动，检测到好感度已达标，自动为宿主开启意外防御模式】
听闻机械音的司起松一口气，但系统所给予的守护只能坚持一小会，期间还是有少量的胶水落到两人身上。被胶水沾上的皮肤发烫，司起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顾不上自己，垂头看一眼怀中的温栩烟，又看一眼黏糊糊的地面，牙关一咬，抱着温栩烟跑向远离校门的方向。
在他身后，少女掏空背包，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丢出，她发疯般地大叫，“去死啊啊！”
司起头也不回，直到对方攻击不到的角落才倚墙停下。过于突然的奔跑令他喘气不止，但他却将温栩烟抱得更紧，生怕怀中人掉下去。
“你还好吗？”
少年人气息不稳地呼唤，在他身前是蔓延一地的胶水路，身后是冰凉的墙。
怀中的温栩烟双眼紧闭，身体不住地打抖，嘴唇发白，微微张开，凑近听能听到微弱的，满带恐惧的声音。
“别靠近我”
司起的心一沉，晃动温栩烟，试图让他清醒。他并不知道恶魔特征置换的过程是什么样，但看上去一点都不轻松。
他的烟烟不能再吃这种苦。
司起叫了一辆车，顶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和糟糕的脸色，对司机说，“去医院。”
出租车飞出，司起将温栩烟圈在怀中，双眼盯着前方，心想再快点。
他太过于焦急，怀中人每一声痛苦的闷哼都在拨弄他脑海中紧绷的弦。司起发现，最痛苦的不是意外的降临，而是温栩烟的痛苦。
“烟烟。”
少年人心疼地用手指拨开温栩烟的额发。他的手指沾染了少许胶水，胶水将温栩烟的发丝粘黏成一簇簇，令两人看上去同样的可笑。
司起察觉到自己的手并不干净，他抿紧唇，收回手。正在这时，一条细细长长，如黑线般的尾巴绕过阻碍物，轻轻柔柔地圈上少年人的手腕。
司起顿住，他看了看昏迷的温栩烟，又看了看那条尾巴，视线最终落到尾巴的尾端，是一颗可爱的小爱心。
少年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做出什么表情，他说，“烟烟，你还好吗？”
小爱心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第75章 幸运星27
拥有尾巴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温栩烟坐在会诊室外的金属椅上, 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眼下的时间点，走廊内人并不多，隔一会才有一个人经过, 面色麻木, 也不会注意到他。
身后的会诊室没关门, 大片的光从医生背后的百叶窗闯进，穿过正在同医生交谈的司起, 在门口形成不规则的光块。
温栩烟转了转视线, 看向光块。脑海中的思绪回来少许, 他眨了眨眼，感受后背下方，尾椎处的古怪感觉。
如他所说，拥有尾巴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现在在他的蓝白病号服下方藏着一团尾巴，或者说一条。
温栩烟回忆过去，他只看过屈指可数的漫画，里面出现尾巴的场景更是寥寥无几，但毫无例外在漫画作品中每一个尾巴都是黑色的线。
只是当他真正拥有尾巴，他还是会惊讶，原来尾巴真的是一条线吗？
而且那些作品中也从未提及长出尾巴的感觉, 温栩烟眨了眨眼，浓郁睫毛投下的阴影盖住眼底的情绪，脸色苍白宛如精致娃娃般的少年人左思右想, 只能模糊形容这种感觉。
像是养了一条小狗, 它很调皮，会跟随他的情绪摆动, 做出符合他心情的动作，又会在他有意识控制时乖乖听话。
温栩烟似乎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抬起头, 环视四周，在充满消毒药水中的走廊中，控制他的尾巴悄悄绕过他的腰，探出病号服，露出黑色扁平的小心心。
温栩烟抿紧唇，生疏地同它招招手，算是打招呼。小心心一顿，下一秒雀跃地晃了晃，迫不及待地奔向少年人的指尖。
温栩烟的唇微微张开，隐约中他听到了尾巴一闪而过的意识。
“想要和主人贴贴。”
温栩烟惊讶地张开口，接住了冲上来的小心心。
轻飘飘的触感抵住手心，他下意识捏了捏，刹那间，身体过电般颤抖。温栩烟的大脑瞬间空白，全身各处的神经发出熟悉的叫嚣。他身子发软，慢慢从椅子上滑落，双膝跪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会诊室的司起面色一凛，撞开椅子跑到走廊。他一眼看到软倒在地上的温栩烟，动作飞快地将人抱紧怀里。
司起的大脑做出紧急决策，抱着人冲进会诊室。从头到尾没来得及起身坐在原位医生的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迷茫，随即秉持职业素养快速起身来到两人身边。
他正要查看温栩烟的状态，心里已经做好急救的准备。
正在这时，埋在司起怀中的少年人艰难地露出脸，满脸绯红地对医生摆摆手，“我没事。”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模糊不清，但司起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少年人猛地将温栩烟压进怀里，对面前的医生表达歉意，“是我多虑了，他没事。”
温栩烟的呼吸逐渐滚烫，尽数喷洒在司起胸前的衣服上，少年人察觉到怀中人抓紧他的衣服，心知要立刻离开会诊室。司起不等医生的回复，再次道歉后抱着人一路快走，回到了温栩烟的病房。
单人病房只有干净的药水味，司起飞快环视一圈，抱着人坐到靠墙的小沙发。眼下他终于找到机会查看任务目标的情况。
司起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温栩烟顺从地从他怀里露出小半张脸。相较于在会诊室，面上的色泽愈加红润，往日莹白的肤色透出粉，因为方才埋在他的怀中呼吸，脸颊看上去湿漉漉的。一双漆黑的眸水亮，眼皮半阖着，睫毛被沁出的眼泪沾湿成一簇簇，此时仰着脸向他流露出略带恳求的言语。
“帮帮我。”
温栩烟说完，自感羞耻地咬住下唇，侧过脸，只留通红的耳朵尖给司起。少年人抿抿唇，感觉怀中人发凉又柔软的触感，哑声问道：“我需要怎么做？”
阵阵风中和药水味中，司起的大脑不自觉地回想起好友交给他勉强能够称之为资料的东西。
如何安抚一只小恶魔，最根本是要满足他所需。
温栩烟需要什么，司起的目光落到少年人青涩漂亮的脸上，他的手指动了动，想去碰隐藏在唇齿间的尖锐牙齿。
正在这时，细细长长的黑线碰了碰他的手臂。
司起讶然回头，小爱心有模有样地对他晃了晃。瞥见这一幕，温栩烟闭上眼，彻底不敢看了。
小爱心表现得如此明显，司起明白了什么，他将温栩烟往怀中抱了抱，空出手，放轻声音小声问道：“是要碰碰它吗？”
温栩烟将脸重新埋进少年人怀里，双手拽住司起的衣襟，从嗓子眼憋出字眼，“是。”
话音未落，他埋得更深了，司起几乎能感受到小腹处的温凉呼吸。
他向来不会拒绝温栩烟，少年人一只手抵住温栩烟的后背以防人从自己的怀中掉出，空出的手则停在小爱心前方，相对试探后慢慢地，蜻蜓点水般碰了碰爱心的尖尖。
仿佛碰到了一只很有厚度的纸片，古怪又熟悉的手感令司起微微一怔，随即他看向怀中的少年人。温栩烟方才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被碰一下尾巴对他来说像是刺猬被摸到了柔软的肚皮。
越界又毫无保留的亲密接触。
司起听到了脑海中来自系统的提示音。
【好感度+1】
少年人垂下头，额发的阴影盖住双眸。通过监视器，谢长情看清了好友的神情，冷淡的脸上是一闪而过的克制。
“这样够了吗？”
司起询问怀中的任务目标。
温栩烟没说话，只是细细长长的尾巴向前动了动，小狗般试探着贴近司起的手背，在少年略带犹豫地张开手掌时，乖乖闯入司起的手心。
“原来是不够。”
司起得出结论，在温栩烟的默不作声中，微微用力，将小爱心握进手里。
滚烫的体温瞬间穿透把薄薄一片的爱心，通过黑色细线无比清晰地涌进温栩烟的全身各处。比会诊室外更为过分的过电反应出现，温栩烟在司起怀中剧烈一颤，好一会才稳下呼吸。
他几乎是咬紧牙关，死死憋住喉咙里的叫声，“谢谢。”
司起眸色暗了暗，意味不明地将人圈进怀中，轻轻拍对方轻颤的后背，“会好的。”
他心底更多的还是心疼。
他的烟烟。
“唉。”
低声的叹气模糊光影下相拥的少年人，窗外的微风被挡住，在缝隙处发出无意义的低鸣。
在好感度系统的保护下，第二次特征置换称得上安全度过，司起带温栩烟进行了全面的检查，除了多了条不能被人发现的小尾巴，并没有任何异常。
两人终于松口气，抽出时间搬去了新房子。
新房子离学校还算近，空气和环境也很好。
温栩烟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视线越过窗看向下方的绿化带和更远处的车流马路。
窗外正在下雨，天空阴沉，细细的雨丝密集地落下，在窗外形成雨幕。温栩烟的手指按在窗户上，盯久了雨丝，意识有点恍惚。
但不等他细想，身后的门向外打开，司起带着一身寒气站在玄关处，他语气自然地问道：“怎么不开灯？”
他似乎只是找一个话题，好打破房间中的沉默。
距离两人搬进新房子已经过了两天，许是突然有了一个真正名义上的家，温栩烟表现出了轻微的不适应，他有点沉闷，话也跟着少了很多。
当然并不排除其中含有上次在病房中亲密接触的原因。
司起少见地猜不透少年人的心思，只能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湿漉漉的雨伞靠在玄关处，伞尖抵住地板，残留的雨珠顺流而下，洇湿一小块地板。
司起抬手打开灯，开地屋内的小灯，暖黄色的光为客厅的家具蒙上一层光晕，像是色调偏暗的油画。司起知道，温栩烟喜欢这种氛围，会让他感到舒适。
果不其然，落地窗前的温栩烟回过身，他穿了一身司起亲自为他挑选的衣物，家居且舒适，遥遥看过去，便令人觉得温柔干净。
他的嗓音也柔柔的，“你回来了。”
温栩烟踌躇两秒，径直走到司起身前。
亲密空间之内，他有点不知道如何同少年人相处。同之前在酒店不同，当时的他还能够清楚地意识到眼下的同住是暂时的，但现在真正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的身份就变得模糊。
加上近日来他少有地做梦了，梦中司起摸他的小尾巴，他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以至于醒来人都是傻的。
他第一次郑重且严肃地思考，自己对这位新来的同桌究竟是什么感觉和态度。
他们真的是同命相连，互帮互助的好朋友吗？
温栩烟没人说，只能闷在心里自己翻来覆去地想。
他停在司起身前，看着少年人脱下被雨水打湿少许的外套，本能地上前接过。
只是他的动作令司起顿了顿，他静静地看向温栩烟，在对方细长漂亮的手指即将碰到外套时，转手将其背到身后，从口袋摸出一瓶热乎乎的甜牛奶塞进温栩烟的手心。
“热的。”
他寡言少语。
温栩烟愣住，油画般的光为他镀上一层晕开的色泽，司起笑了下，晃晃手里的另一袋东西。
“先吃饭吧。”
他越过温栩烟，走向餐桌，动作自然宛如没看出少年人的所思所想。
温栩烟的指腹捏紧手心的甜牛奶，垂在身后的小尾巴突然轻快地晃了晃。
“喔。”他慢半拍地应道，走向司起对面的位置，“来了。”
第76章 幸运星28
近两日阴雨连绵, 气温骤降。
司起担忧温栩烟的身体，特地下楼买了滚烫的粥和几份小菜。他将其一一摆开在餐桌上，从厨房拿了两双新筷子和干净的碗碟。
筷子递到温栩烟面前, 他停了下, 伸手接过。眼前的场景已经逐渐成为他的习惯, 眼下他才有点意识到不好。
他是不是有点被照顾得太好了。
温栩烟轻声说，“谢谢。”
然后夹了口菜, 小口吃着。司起买的饭菜都很合他的胃口, 或者说吃惯了便宜面包和泡面的他并不挑食。刚出锅还热乎的糖醋肉烫到他的舌尖, 他慢慢吃着，甜滋滋的味道填满味蕾。
“好吃。”
开启话题的人又变成温栩烟。
闻言，司起将盛菜的盘子向温栩烟的方向推了推，他的手骨骼明显，移动盘子时，温栩烟能够看到手腕内侧的青色血管。他不禁看了两眼，垂下目光，假装被碗里的饭菜吸引住目光。
司起一无所觉，假借吃饭的空隙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第二次意外的场景在发生当天被有心人发到了网上，本该成为民众共情的两人却在世界意识的有意操纵下成了欺骗温如生感情狼狈为奸的小情侣。
见状, 司起直接断了温栩烟的网，省得任务目标注意到网络上的舆论生出不好的情绪。
至于一切意外的出发点和当事人温如生成功实现隐身，不管束粉丝, 更不出面发言, 甚至删除了同温栩烟兄友弟恭的微博，断了和司起的联系。
看来他是察觉到了真相。
司起面不改色地往温栩烟的碗碟里夹菜, 在脑海中谢长情讨论。
如此下去的结果，无非是温如生完成五次置换, 成功夺走温栩烟的人类身份，按照原著走向成功巅峰。而司起则任务失败，眼睁睁看着他的任务目标运势全部被抢夺，真正意义上成为世界的边缘人。
或者稍微好一点的结果是温栩烟靠好感度躲过意外，在司起的安排下，孤独且避世地度过一生。
【不然你还想怎么办？】
谢长情靠进转椅，本次任务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个月，虽说世界内外的时间并不对等，但一坐就是一天，他还是感觉无聊。
他将双腿架在桌面上，随意说道。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司起食不知味地进食，思考两秒，反驳了好友的话。
【还有更好的办法】
想到什么，谢长情精神一振，眯了眯眼，神情莫测地看向监控器中的好友。明明还是十八岁少年人的模样，他却意外地看到了略感熟悉的好友的身影。
谢长情突然笑了下，又恢复成原本的神态。
差点忘了，司起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十八岁的毛头小子，而是组内鼎鼎有名的的0718。
谢长情耸耸肩，转动视线看向司起对面的温栩烟，这才是十八岁的少年人，无知弱小，宛如暴雨之下瑟瑟发抖的花，令人充满保护欲。
念及此，谢长情注意到了温栩烟的目光，他愣了下，发觉自己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目光，复杂的情绪中是过于浓郁的情感，感激，注视，还要毫不自知的心动。
蓦地，他笑了下，笑声在司起的脑海中格外突兀，他说。
【你们开心就好】
反正他的任务已经结束，怎么选择是他们的事情。
话落，司起将筷子并排放在空掉的碗上，坐直身体看向对面的温栩烟。
温栩烟吃饭慢，不似司起吃饭只是用来满足基本的存活需求。他细嚼慢咽地享受每一口食物，由衷地喜欢吃饭，只是今天他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察觉到对面的少年人放下碗筷，咀嚼完嘴里的食物也跟着放下。
司起问道：“吃饱了吗？”
温栩烟感觉不出，佯装饱了点点头，随后主动起身收拾碗筷。司起见不得他做这些事，紧跟着站起来，将空掉的碗碟叠放在一起，匆忙间，两人的手碰到一起，画面宛如按下了定格键，两人谁也没抽开。
温栩烟眨了眨眼，视线不自主地落到同司起的相贴的地方。他没开口，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眼下这种情况分明只要两人继续做该做的事就能悄无声息地化解，但现实就是谁也没动。
他们似乎都有心事。
不过僵局并未持续太久，司起率先打破沉默，“我想要请你帮忙。”
温栩烟的睫毛蓦地颤了颤，他没问是什么忙，只说，“好。”
司起没料到对方会答应得如此顺利，但也不意外，他扫过相碰的地方，手背在温栩烟的指尖一滑而过，两人分开。
他说，“我有点压制不住自己的体质了，所以需要你帮帮我。”
他用含带一点恳求的语气说出了谎言，温栩烟听明白了，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什么都有，复杂得令司起没看懂。
温栩烟又应下，随后他拿走司起手中的碗碟，垂头向厨房走，“我来洗吧。”
说着，他脚步停顿，回头看一眼依旧站在桌边的少年人，声音很轻很轻，“你可以先坐着等我，一会我洗完了会帮你的。”
话音未落，温栩烟的背影消失在厨房的琉璃门内，司起愣了下，听到从厨房传来的水声，不知手脚该放在何处地甩甩手，随后跑去浴室更为认真地洗手。
他说谎只是想借由两人的接触尽快提高温栩烟的好感度，因为只要足够高的好感度才能保护任务目标免受大部分危险的伤害，才能令他下次意外发生时，没有司起的保护，也能安全度过。
正如他所说，第三次特征置换引发意外时，司起不会守在温栩烟的身边。在他的计划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一旦计划成功，温栩烟将再也不同承担恶魔体质带来的痛苦。
洗完手的司起想了想，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等待。这个位置最为明显，无论温栩烟从哪个房间出来都能够第一眼看到他。
司起将干净的双手搭在膝盖上，听见厨房水声渐停，不自觉曲起指节敲了敲。他临时抱佛脚，在脑海中翻阅曾经草草阅读过的资料，试图从中找到不暴露谎言又能够提高好感度的方法。
提高好感度无非是满足恶魔体质的需求，无非是吸食一点血液，被捏捏尾巴，可司起完全没有尾巴，眼下可供他选择的选项只有一个。
在温栩烟略带拘束地走出，站在厨房门前时，司起猛地合上资料，将其丢进谢长情的桌面回收站，暗自清清嗓，对有点不知从何开始的少年人说道：“过来。”
他的言语很简短，但并不凶。温栩烟听着如此略带命令意味的话，心底的某根弦被翛然触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自己会无缘无故信任司起的原因，明明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年人，却好像拥有掌控一切的能力。
温栩烟收敛起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乖顺地来到司起的身边。他没坐下，站着同少年人对视。凑近些后被掌控的感觉愈发强烈，似乎他做出任何举动，身前的人都不会意外，但又同含带卑微的屈服不同，温栩烟并不感觉被强迫，相反他无比自愿。
“怎么帮你。”
哗哗雨声中，昏黄温暖的灯光下，司起抿了抿唇，不知为何，他的唇有点发干，他说话变得模糊，同晕散到最边缘的风灯光一下。
“并不麻烦，很快。”
司起示意温栩烟到自己的身边来，温栩烟打量他，尾巴从身后探出小心心，雀跃的模样看上去比温栩烟诚实很多。
“就像你之前所做的，我需要咬一下。”
话说到这，温栩烟明了。只是当两人的身份对调，他莫名觉得羞耻，窗外分明是看不见任何人影的高楼大厦和雨幕车流，他却总觉得要被人发现了。但对他提出要求的人是司起，他不能拒绝曾帮助过自己的人，况且他隐约也不想拒绝。
温栩烟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出现在耳边时，像是陌生人在说话。
“请问我需要怎么做？”
说着，他弯下腰，主动拉进两人间的距离，将细瘦白嫩的脖颈暴露在司起的眼前。
司起摇摇头，手心试探地按住对方的肩膀，将人拉下。温栩烟顺从向下的力道，顺势蹲在少年人和玻璃茶几的夹缝。
他真的很瘦，哪怕如此蹲着，也感觉不到拥挤，反而是领口处衣服的褶皱和若隐若现的锁骨让他看上去更像是符合恶魔的美食了。
司起只看一眼便挪开目光，他示意温栩烟垂下头，只是对方垂下的角度依旧可以窥探到他并不锋利的牙齿，随后轻而易举地戳破他的谎言，所以司起放轻力度，在其他任务世界中常年杀人于无形的左手轻飘飘地按住温栩烟脆弱细白的后颈。
“低头，再低点。”
他需要对方无法侦破他的谎言，即使充满善意，它也是个谎言。谎言最好的归宿就是无从察觉。
温栩烟低下头，甚至主动撩开略长的发丝。
他的后颈真的很漂亮，线条干净柔美，被灯光轻轻包裹着像是充满色泽的珍珠。见状，司起本能地闪避目光，在温栩烟的配合中，张开唇，俯下身，贴进对方的后颈。
几乎是触碰到的瞬间，脑海中系统提升音叮叮当当地响起。司起眼底滑过不可思议，目光收敛，近距离落到近在咫尺的脖颈。
任务目标的皮肤很滑，带着水雾和清淡的沐浴露香气。
不过他下不去口。
蹲在下方的温栩烟同样发觉了这个问题，但是他的大脑已经来不及思考，他像被塞进了一团棉花，棉花丝勾缠他的意识，将他的每一处神经都变得绵绵软软。
他的身体发软，脑海中下意识想到，原来有的恶魔体质不用戳破皮肤就能够令人眩晕，并且心跳加速。
第77章 幸运星29
司起的谎言持续使用了两三天, 直到温栩烟的好感度足以抵抗下一次的意外，少年人终于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场善意的骗局。
温栩烟多少习惯了司起的触碰，一下被推开, 脸上露出失落的诧异, 身体也流露出本能的眷恋。
他看着空荡荡的怀抱, 说不出话，只用湿漉漉的眸子盯着眼前的少年人。
司起同样看着他, 只是他没有温栩烟的好耐心, 终究在对方的注视中败下阵, 圈住少年人的手腕，将人虚虚地抱进怀中。
司起解释，“还差一点。”
温栩烟没有任何挣脱的举动，他侧耳倾听司起的心跳，似乎想从中判断出什么。只是少年人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温栩烟突然想到从未关注过的问题。
“你也会遭遇意外吗？”
发生在他身上的糟糕同样会发生在司起身上吗？
司起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打入沉默，看向温栩烟的眸底多了丝一闪而过的惊喜，他的回答有点跑偏，“你是在关心我吗？”
此话一出，温栩烟的脸颊慢慢泛粉, 不过在他本就红的脸上并不明显，他避开少年人的视线，忍住下意识的嘴硬, 点了点头, “是。”
司起给予他如此多的关心和照顾，他不为所动才是假的。
话音未落, 司起突然笑出声，那笑声轻轻的, 含带温柔和一点来之不易的欣喜，听得温栩烟面红耳赤，本能地好奇少年人现在的模样。不过当他垂头去看时，坐在沙发上双臂环在他腰间的司起将他向前拽了拽，他只看到对方埋在他腰腹间漏出的发丝。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温栩烟的腰间，穿透薄薄的衬衫，令他的皮肤微微发痒，但温栩烟没有躲开，他慢慢地环视四周，将周围的场景一丝不落地收进眼底，然后他再次看向司起。
温栩烟抬起手，试探着用手指触碰少年人的发丝。同司起冷淡的外表不同，他的发丝很软，穿插在手指间像在摸柔软的雪，令人流连其中。
只是温栩烟迟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他停下手，再次询问他的问题。
“所以你也会遭遇意外吗？”
圈住温栩烟的手臂僵住，很快会恢复余原样，但温栩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抽出手，按住司起的肩膀，稍稍用力，就将少年人从自己的腰间剥离。
身上的白衬衫残留曾被关照过的痕迹，温栩烟看也不看，反复打量司起的神情，蓦地一凌，“会，是吗？”
司起垂下头，试图躲避。
他并不想欺骗温栩烟，但为了后续的计划，他不得不如此做，况且他所做也不算是谎言。
温栩烟手指收紧，将司起肩头的衣物弄得皱巴巴。这一瞬间，他几乎无法想象司起是如何度过之前的意外。他有外来系统的帮助，但是司起呢？
温栩烟的瞳孔收缩，指尖越扣越紧，几乎要将少年人的衣物弄破。当他注意到这点时，顿时松开手。
“抱歉。”
他道歉，嗓音里是懊悔和对自己无能的心疼。
温栩烟在脑海中询问系统，他的语气略带疯狂，不停地向其求证，好感度达标后属于他的意外防御是否能够给到司起，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更多地帮助自己的好同桌。
好感度系统同样疯狂地给谢长情发消息，不知道司起计划的它无比焦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说错话。毕竟它清楚地知道，司起根本就不会遭遇任何意外，也不需要系统提供的保护。
但根据谢长情回复的消息，系统沉默良久，最后在温栩烟近乎狂轰滥炸的询问中回复了两个字。
“不能。”
温栩烟垂在身侧的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此时无论他的身体在恶魔体质的驱使下多么兴奋，心里都凉成一片。
“那你那你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里染上克制不住的哭腔，温栩烟才发现自己似乎有点爱哭。
司起想了很久，或者说装作想了很久，他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眼底毫无波澜，满满当当地映出温栩烟的身影。
“只要你安全就好。”
话音落，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下，温栩烟心想这分明没什么好哭的，但不知为何，他的眼泪就是克制不住，似乎再不落下，以后就很难表达自己的伤心了。
司起心疼地看着泣不成声的任务目标，站起身，将其重新拥入怀中。他轻拍温栩烟的后背，将其当成小孩子般哄。
“不哭了，没事的。”
司起轻声说，他的嗓音在温馨的客厅中散开，又被窗外浓郁的夜色打碎。司起看向窗外，在脑海中再次确认。
【查询任务目标当前的好感度】
【好感度查询中】
【查询成功】
【当前好感度为50】
【已达到下次特征置换的防御线】
司起无声叹气，捧起温栩烟哭得惨兮兮的脸，低声询问，“烟烟想不想回学校？”
他需要给世界意识一个可下手的机会。
温栩烟不知道他的目的，他哭得脑袋发晕，听见司起的询问什么都想不起，只是用泪朦朦的双眼看向他，说道，“你要跟我在一起。”
他不信系统的话，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无论如何，他想试试。
闻声，司起面露无奈，学着温栩烟的动作用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将人按进怀中，“好。”
他尽量。
司起动作很快，征求温栩烟同意的第二天，便同梅丽丽联络，在女教师的反对中回到了校园。
对此，梅丽丽很是不解，她三番五次地同司起说，现在网络上的舆论对他们两人并不友好，校园中也有一部分容易受舆论影响的学生，在年级中已经流传出如果两人返校就如何如何的言论。尽管梅丽丽做出了制止的行动，但结果甚微。
所以她作为二人的班主任，于情于理都不希望两人返校，生怕会出什么问题。但司起仅仅只是通知她，当两个少年人站在她面前时，梅丽丽只能无奈扶额。
她仔细打量两人的状态，发现甚至比在舆论发生前还好，又无奈又严肃地说道，“今天我会看着你们，然后明天还是给你们批假，好好在家歇着，等网络上的舆论过去了再说，知道吗？”
说着，她指了指司起，不甚理解，“作为一个天天上课的高中生，凭白得了几天假期不应该开心吗？”
“还有你。”她又看向温栩烟。从事教育行业几年的女教师敏锐地察觉到温栩烟看向司起的目光不对，但眼下正是下课时间，办公室人多口杂，她不好说什么，最终微微叹气，念起网络上对两人的形容，挥挥手让两人先行离开。
事实如司起所料，两人返校的消息只用了一堂课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年级。世界意识的有意操纵下，连正常上课都成为一件困难的事情。不过想想也是，他们两个可是网络上的大红人，放在哪里都有人围观。更何况，是放在一个没什么八卦有点蚊子大小的动静就能引起骚动的学校。
一到课间，高三四班外面就出现不少人，不过在梅丽丽的有意交代下，班内的学生不情不愿地将外人挡在班外，这也算是帮了司起一把。但还远远不够，他在脑海中同谢长情利用作弊的方式，在学校内发现了一处被人忽视，几乎没人光顾的地方。
是一间废弃已久的舞蹈室，正好在这座教学楼的顶层。
上课期间，司起找个借口出了教室。以防意外突然降临，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顶层，切断楼道内的监视器，从口袋找到提前准备好的钥匙，推开眼前尘封已久的门。
许久没有使用的舞蹈室冰冷，落满灰尘，司起在里面转了一圈，从自带的休息室中拖出五六把椅子，他将其工整地叠在靠门的墙边，又去楼下买了一把锁，放置在椅子上。
锁的钥匙，则在他返回教室后交给了温栩烟。
“这是什么？”
温栩烟握紧钥匙，又按照司起的要求将其揣入最为隐秘且不容易丢失的口袋。
司起看进他的双眼，眼里是不容拒绝的严肃。
“最近一段时间我要离开你。”
此话一出，温栩烟猛地怔住，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道：“你要去哪？是你身上的意外要降临了吗？”
“不行，你必须要跟我在一起！”
温栩烟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放大，话音刚落，班级内静悄悄的。等他回过神时，感受到了周围人好奇探究的目光。
温栩烟自知失态，垂下脑袋，将自己躲进书堆后方，但询问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司起。
司起心情复杂地看向少年人，他并不在以周围人的目光，只是面对如此的温栩烟，他有点说不出话，只是再难也是为了他的烟烟。
司起张了张唇，近乎失语地闭上，随即他从桌面上拿出一张空白的纸，唰唰写到。
“如果在学校碰到意外，过于危险就去六层最左边的舞蹈室。如果能够跑出学校，则去附近小区的保安室”
司起提前安排好了人，不过他只是向其下放任务，并未告知真相，以防其生出什么危害温栩烟的心思。写完后，司起将纸条塞进温栩烟手中，现在的他稍微可以说话了，他的双手握在温栩烟的手外，他无比严肃地说道：“烟烟，一定要记住。”
他将钥匙放在温栩烟的桌角，在下课铃敲响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温栩烟看着司起的背影，一把抓过桌上的钥匙，咬咬牙，追了上去。
只是无论他跑得多快，都没找到司起。
温栩烟气喘吁吁，眼泪直往下掉，他随意抹一把，在脑海中询问系统，“他是不是自己偷跑出去躲意外了？”
好感度系统从谢长情口中了解到一点，无力又心疼地叹气，“回去吧。”
温栩烟一碰就炸，他没了初见时的冷漠和漠不关心，他大声质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系统不会反驳，良久，痛苦地劝告，“回去吧。”
温栩烟不服气，只是他转遍了学校，什么都没发现，他顶着一张哭湿的脸站在教学楼下方，突然泄气，哽咽道：“系统，我是不是太爱哭了？”
系统疯狂摇头，意识到温栩烟看不到，又连忙否定，“不是的，不是因为你爱哭。”
温栩烟吸吸鼻子，突然捂住胸口。
怎么在这种时候。
他用力眨眨眼，眼泪砸落在地，手机从口袋滑落，他用手去抓，拾起后踉跄地向教学楼内跑。
预感太强烈了，似乎下一秒危险就会降临。
第78章 幸运星30
几乎是在司起赶到温如生所在片场的同时, 谢长情收到了来自好感度系统的消息。
【第三次置换开始了】
【宿主已经出现意外预兆】
谢长情将消息转给司起，步伐匆匆的少年人步伐一顿，差点原路返回, 但想起早已定好的机会, 又咬牙忍了回去。
他压低用来掩盖五官的帽子, 径直进入片场。过程同想象中一样，并不太顺利, 但在金钱和世界意识的有意放行中, 司起只浪费了一点时间。
他最终站到了温如生的面前。
对方刚拍摄完, 坐在角落的矮椅上休息。不知名的小助理为他披上毯子，递上热水，舒适无比的状态令司起攥紧了拳头，但只是一瞬，他面无表情地站着。
温如生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站姿笔直的少年人，对凑上前面露好奇的同事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多事。
“你来有什么事？”
温如生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他明知两人对彼此的情况都心知肚明，但故意不撕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只当近日来的毫无联络是双方都忙于工作。
司起见他这副模样, 懒得多言。在他的计划中，合作对象从来都不是眼前这个自以为掌控全局实则任人摆布的男人。
司起沉默不语，温如生眯了眯眼。按照他所想, 对方前来无非是为了温栩烟的事情, 但眼下的态度却有点奇怪。关于网络上的舆论，温如生一直看在眼里, 也故意放任其愈演愈烈，反正一切都有利于他, 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想到这，温如生嘲讽地笑了下，他当真觉得眼前的人有点可笑。好言好语将他带入一个任务世界，又编造假任务来欺骗他，最后却送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不会是没料到原著世界的世界意识会告诉他真相吧，温如生不屑，但依旧维持笑眯眯的模样打量司起，他有意叫只有双方才能听懂的称呼，“0718，你是为了我弟弟的事情而来吗？”
望向虚空的视线终于落到身前的小丑身上，司起看着他那副被世界意识惯坏的模样，要笑不笑地说，“是。”
温如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似乎真的被世界意识惯坏了，司起懒得点破他。
温如生将装满热水的保温杯放在身旁的桌上，将怀中的毯子向上拽了拽，“是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这句话也不算错，司起顺着他的话说，“是。”
温如生又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少年人的回答一步步验证他的猜想，他更深一步地对自己的猜测坚信不疑。
温如生又躺会去，对司起说，“所以是需要帮什么忙，用微博澄清，还是让他回温家。”
自从温栩烟和司起从温家离开后，温如生只偷偷关注过两人几天，后面他发现世界意识会主动将相关情况告诉他便不再主动，况且在谢长情的篡改下，他一直以为两个人没了钱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加上网络上的舆论风波，他连看戏的心思都没了。
可怜虫罢了，还不如让他好好享受这个世界。
温如生环视四周，在脑海中同世界意识沟通。同司起有点相似，除了第一次见面，需要合作的时候，世界意识很少说话。温如生基本上是按照小助理安排好的日程完成工作，获得大量的报酬，随后花天酒地。
他什么都不用担心，但温如生心底还是绷着一根弦，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里只是个任务世界。
对于本次司起找上门来，世界意识装死不回。温如生浅浅思考，决定暂且静观其变，看看眼前的少年人想做什么。
两人之间的氛围陷入沉默，直到温如生感受到什么，面色微变，正欲站起身时，司起开口了。
他说得很直白，直白到令人发笑，“我想回温家，不想再继续这个任务了。”
说罢，他直勾勾地看向温如生。男人憋笑，强行压住嘴角才给司起回复，“那我的弟弟呢，他怎么办？”
司起说，“你说呢？”
他看上去对拯救温栩烟没什么兴趣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温如生眯了眯眼，似乎在考虑其中的真实性，“任务失败也不要紧吗？”
说到这，司起稍稍露出一点点不耐烦，他流露得恰到好处，真实到刚好可以打消温如生眼下的疑虑，“我不喜欢这种任务。”
这句话可信度很高，温如生听说过有关司起的传闻，战斗疯子，热衷参与一切杀戮任务，所以当他说出这种毫无逻辑的原因时，他莫名其妙地相信了，但秉持最后一点怀疑，温如生冷下脸，指了指自己方才躺过的位置，“在这等我，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话音未落，他烦躁地抓一把头发，快步消失在片场的角落。
【正是现在】
脑海中谢长情说道，司起“嗯”一声，左右看了看，快速跟上温如生的步伐。
他一直记得温如生为博取他的信任在咖啡厅所说的话。
——在每次置换开始时，都会有看不清面貌的黑衣人找到他，接触黑衣人就会开启置换。
在司起的耳中，黑衣人等同置换的必要条件。
司起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到黑衣人，然后同其背后的人达成合作。
至于合作的真实性，少年人耸耸肩，将其抛之脑后。
温如生的速度不算快，但所走的路径很是偏僻，不过倒也方便了司起的躲藏，他将自己隐匿在一处拐角，亲眼看着黑衣人猛地出手将温如生打昏，摩挲着从他身上扯下什么虚无的东西，随后在虚空开了一道细缝丢进其中。
司起神情一顿，不知作何评价，谢长情对此倒是积极。
【原来置换是这样的，还挺粗暴的】
所言极是，司起“嗯”了声，相较于温栩烟那边的特征突然出现，温如生这边当真是相当粗鲁。
【好了现在到你出场了，再不出现它可就要消失了】
谢长情不嫌事大地说风凉话催促好友，司起一个闪身出现在黑影面前，在对方受到惊吓，欲图逃跑时，踹了地上的温如生一脚，确认对方毫无反应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同你合作。”
“或者说你背后的人合作。”
在虚空撕开裂缝试图逃走的黑衣人蓦地停住脚步，它回头看向司起，似乎在思索其话中的真实性，这点司起方才在温如生那里体会过了，此时不急不躁地任由对方看。
不知过去多久，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黑衣人远离了裂缝，慢慢踱步到司起面前。这下少年人终于看清了它的模样，如温如生所说相差无几，他确实看不清它的面貌，因为它根本没有脸，像是一团黑色的物质，学习人的模样，支撑起衣服活动。
司起碾了下地面，问道，“你是谁？”
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依旧问出了这个问题。不过如他所料，对方并未回答，反而继续上一个话题。
“你想要怎么合作。”
它的声音宛如刚学会说话不久，不太流畅，停留在可以令人听懂的地步。
司起抛出早已准备好的计划，“你想要世界按照原著进行是吗？”
黑衣人的身影顿了顿，迟疑两秒，才回复，“是。”
只是这断档的两秒令司起不得不在意，但他没多问，只是将疑惑压在心底，小心地观察对方，“我帮你。”
无非是帮助温如生登顶，令温栩烟继承全部的恶魔体质。
黑衣人闻言，冷笑下。很明显，它并不相信司起，没有利益交换的交易等同欺骗。
它走到司起面前，距离很近，几乎贴到司起的脸，“你要什么。”
司起丢掉用来糊弄温如生的小儿科似的谎言，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很简单，放过温栩烟。”
早料到会如此的黑衣人冷笑，它转身向依旧停留在半空中的裂缝走，“不可能。”
司起紧追不舍，他有把握达成这场交易。
“为什么？”
黑衣人踢了下地上昏迷的温如生，“我不要身上有恶魔体质的人。”
司起从中品出了什么，心底笑了下，抛出计划。不得不说，真是要什么来什么，他说，“由我来继承温栩烟身上的恶魔体质。”
黑衣人蓦地停下脚步，它回头看司起，哪怕它一言未发，但司起依旧察觉到了对方的疑惑，他没解释，只是说，“我会实现你所想，帮助温如生走到原著的结局，而你，将温栩烟身上的恶魔体质转移给我。”
说着，他又补充一条，“全部。”
从进入任务世界前他就很在意，究竟要如何才能将温栩烟身上的恶魔血液转移走，现在有办法了。
司起的脑海中浮出任务目标的脸，他勾了勾唇角，笑容比之前格外真诚。
黑衣人听懂了他的话，但并不理解原因，它迟疑一会，司起有所察觉，抛出了自己在近段时间所创立的公司。
公司依旧在他的名下，他所说的是有关原著后期令温如生从国内火到国外的综艺，相关的策划已经完成，成了司起的优势。在这一瞬间，司起生出一点不可思议，他想，他从未关注过原著中这两个综艺由谁所做，眼下的一切如是发生，令他都有点不可思议。
看见几份挑不出毛病的综艺计划，黑衣人终于有了触动，它指了指地上的温如生，只留下一句话。
“你帮他，我帮你。”
司起笑了下，发自内心地说道：“合作愉快。”
第79章 幸运星31
温栩烟缩在空荡荡的舞蹈教室, 全身发热，心却凉透了。
他蜷缩在地板上，汗水冒个不停。
“好难受。”
他迷糊地张开唇, 蜷缩在地板上, 双手抱住膝盖。
温栩烟感觉自己的眼睛很痛, 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了，令他痛不欲生。
他试图去揉眼缓解自己的疼痛, 但又抬不起手。他的恶魔体质又加重了, 或者说在每次意外降临时, 他都会变得无比渴求。
他想见司起，但是一想到对方正在某个地方承受跟他一样的痛苦，甚至在意外到来时，只能狼狈躲避，弄得满身是伤，他就忍不住连着自己的痛苦一起哭出声。
温栩烟呜咽不停，他将自己抱得更加紧，恨不得将骨头都捏碎。
大脑模糊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还要继续活着。
他想起了方才的意外，算不上见过面但有过多次交集的少女连同几个伙伴同时出现在教学楼的高层。她们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哪怕他站在教学楼底下，根本看不清对面的眼神，都能感觉到浓烈的恶意。
几乎是对视的一瞬间, 温栩烟的意外预感全面飙红, 他身体一软，差点倒在教学楼下方。正在这时, 几个少女从背后拿出放置在窗台上的花盆。曾经用来装饰和绿化班级的花盆成了可用来行凶的道具，连盆带土一同从高空落下。
如果是好感度不达标的温栩烟, 他简直不敢想象，恐怕此时已经是一滩烂泥了。
关键时刻，身上的好感度系统成功兑换防御机制令他死里逃生，他扒住楼梯的栏杆用最快的速度跑进司起所说的顶楼教室，随后用椅子上的锁将门锁死，他得到了微弱的安全感，也就在这时，伴随意外而来的需求爆发了。
“他在哪？”
温栩烟抑制不住地哭泣，边哭边问。
系统也不知道，手脚无措地安抚，可这起不到一点作用。整个舞蹈室都是温栩烟的哭声，他哭得嗓子发哑，难受地用双手捂住脖颈。
正在这时，一双漆黑的鞋凭空落在他身前。
不仅仅是鞋，是人，一个全身漆黑的人。
温栩烟看不清他是如何出现的，他害怕地向后爬，哑声质问，“你是谁？”
黑衣人摇摇头，不知道眼前这种怯弱的人有什么拯救的必要，但念起方才所答应的要求，只能说，“你命真好。”
温栩烟费力睁开眼，他正对着舞蹈室的镜子，偌大的镜子映出空荡的教室和古怪的人，他嘴硬着说，“不好。”
换来的只是黑衣人的冷笑。
“想要太多也不是件好事。”它俯身，冰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望向温栩烟。地面上湿淋淋的少年人费力地抬起头同它对视。他说，“有人愿意帮你就是件好事。”
温栩烟咬唇侧过头，几乎是从强压痛吟中往外挤字，“帮我的人不在这。”
黑衣人微微摇头，留下最后一句话，“所以说，你还是命好。”
此话一出，温栩烟刚想反驳，却被强硬地捏住后颈，黑衣人稍稍用力，他所剩不多的意识陷入黑暗，最后浮现在眼前的是黑衣人面无表情的脸和司起的脸。
温栩烟呜咽声，彻底昏死在地上。黑衣人扫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将手指伸向他的双眸。在靠近眼皮时，它的手指如雾气般散开。只是一瞬，什么东西从温栩烟的眼中被取出。
偌大的教室中只能听到一声冷笑，从镜子中看去时，只剩下躺在地面上的少年人。
当温栩烟再醒来时，舞蹈室的门大开。他本能地想躲，一双手将他紧紧抱住。
“烟烟，别怕。”
温栩烟愣住，原本干涸的双眼溢出泪水，他眨了眨眼，向上望，却被温热的手心盖住双眸，他顺势闭上眼。
“你累了，睡吧。烟烟，我带你回家。”
温栩烟哽咽地应下，他抬起虚弱的双手死死抱住司起的脖颈，将自己的脆弱和想念尽数袒露。温栩烟发现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哪怕他使劲逼自己，也只能磕磕绊绊地说个囫囵。
“我想跟你说话。”
司起抱住怀里人站起身，温栩烟轻得像一片羽毛，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甚至这句话都比他重。
司起心疼地抱紧人，他抬起脚步向门外走，语气很轻地回复，“说吧。”
温栩烟张着嘴巴摇摇头，他只能说到这。
清瘦的少年人闭着眼流泪，泪水滚落他的嘴角，温栩烟尝到咸味，第一次无比痛恨自己的嘴笨。
为什么活了十几年连一句话都讲不明白，他的心理乱糟糟的，意外发生的后怕，孤身躲避的无助，黑衣人的冷漠嘲讽，还有翻倍的想念，在司起的怀里尽数化成了眼泪。
“唉。”
司起将一切尽收眼底，只能低低地叹出一口气。作为一个凭空出现的任务者，他又何尝不自责，如果他能出现得再早点就更好了。
他的烟烟。
司起抱人踏入教学楼的走廊。正是晚自习的时间，走廊中灯光通明，双眸紧闭的温栩烟察觉到灯光，不适地将脑袋埋得更深。他没办法忘记，伴随意外降临在双眸上的疼痛，只要一想死就微微发抖，但现在仔细感受，温栩烟又失去了那种藏在骨子里的疼痛。
他似乎好了，还是说，他已经习惯了。
温栩烟顿住。此时，司起抱人踏进楼梯间。由于铁门的阻挡，楼梯间的光线昏暗，仅能够看清台阶。温栩烟从司起的走路幅度中猜出两人的位置，他微微抬起脑袋，眼皮颤了颤，试探地睁开眼。
眼下的空间足够黑，司起并未阻止少年人的动作，任由对方小心谨慎地一点点掀开眼皮。
无比清晰。这是温栩烟睁开眼后的第一感受，疼痛只停留在他的记忆，他眼中的世界毫无彼变化。这令他无比欣喜，他试图挣扎，想起自己还在司起的怀中又乖乖地缩回去。
“我没事。”
他说。声音小小的，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
司起“嗯”了声，绕过一个转弯，猩红的双眸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以后也会没事的。”
司起的话带着毫无根据的安抚能力，温栩烟只是听到便信了，他依偎在少年人怀里，盯着自己随着走路小幅度晃动的脚尖，左手拽着司起的衣襟，小小地应下。
会好的。
司起抱人走出校门，等候已久的司机按响喇叭，“滴滴”两声，司起弯腰将温栩烟放进后座。当两人对视时，后方驶过一辆车，它的车灯晃得温栩烟睁不开眼，也没看清少年人脸上的异样。等他回过神时，司起已经坐到前面，他对司机说，“开车吧。”
司机诡异地看司起一眼，他不太放心地询问，“你还好吗？”
司起头也没回，“请开车。”
两人的一问一答并未引起后座上温栩烟的注意，他从温热的怀抱转移到冰冷的车厢，略不习惯地调整姿势。这还是他第一次未同司起坐在一处，温栩烟缩进靠窗的角落，尽可能将自己缩成一团，试图抓住身上所残留的少年的热量。
车程过半，温栩烟的体温有所回暖，甚至比平时高了一些，他小小舒口气，放松手脚，向前挪了挪，暗暗地离前座的司起更近些。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司起并非是好朋友那么单纯。
只是他真的可以吗？
温栩烟微不可查地咬紧唇，在出租车驶过车流交叉的红绿灯时，在窗外光怪陆离的灯光中埋下脑袋，他抵住前座的靠背，看向不甚清晰的脚尖。期间他用力眨眨眼，发觉在楼梯间的发现似乎不是错觉，他的眼睛当真没有很痛。
温栩烟一愣，随即立刻在脑海中呼唤系统。好感度系统已经得知了司起的计划，面对两人时皆是感官复杂，此时被温栩烟召唤，第一反应是想要逃避。
但它是个一切以服务宿主为主的系统，它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温栩烟的问题。
温栩烟很有礼貌，只是他的问题令系统感到压力，因为它无法将真相告知。世界意识虽不能完全掌控它和谢长情，但它一直在冷静地窥探，温栩烟别想从任何地方知道一丁半点，除非世界意识默许他知晓。
比如他被迫成为恶魔的事实。
【请问本次的特征置换是什么？】
系统支吾两秒，在温栩烟进一步的询问中给出了答案。
【是眼睛】
恶魔的双眼是猩红的。
答案同温栩烟所想的一样，只是不知为何本次置换结束，他的身体状况却与平常不同。念及此，他从口袋摸出手机，后怕又侥幸地打开摄像机，他开了闪光灯，强迫自己睁大双眼。
“咔嚓”一下，他难受地闭紧眼，但又很快睁开。温栩烟打开相册，犹豫两秒果断点开方才拍摄的照片。
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一丝猩红，甚至连血丝都没有。
果然置换失败了吗？
温栩烟不知道其中情况，只是念起盘旋在脑海中近一天的念头，他侥幸又错不及防地掉眼泪，他至少多像正常人了一点。
如果可以更多一点，他是不是可以喜欢司起了。
温栩烟如此想，在出租车停到目的地下车时，不由地多看了司起一眼。
下一秒，欣喜的他冻结在原地。
温栩烟颤着声，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的脑海中浮出系统对恶魔双眸的形容，猩红。
第80章 幸运星32
面对温栩烟的问题, 直到进入房间，打开灯，司起才给出回答。
少年人微微俯身, 眼神是温栩烟从未见过的冷漠和温柔。
温栩烟任由对方捧住他的脸, 他讶异地发现, 相较于之前，司起的体温同他相差无几。
这时, 他听到了少年人熟悉的嗓音, 他还是温柔地喊他烟烟。
他说, “烟烟，你看，我没骗你。”
温栩烟回想起司起说过的话，他们同命相怜，他也需要温栩烟的触碰。原来是这样吗，温栩烟试图说服自己，但很快他试图挣开少年人的双手。他指向自己的眼睛，语气是有点压抑的激烈，“不，是我害了你。”
相处一多月以来, 他从未在司起身上见过任何有关恶魔的特征，他早该想一想，对方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但司起只是稍稍用力, 令他不得不看向自己。他用猩红的双眸望进温栩烟眼中, “你不相信我吗？”
一闪而过的怀疑又沉入湖底，温栩烟不是不怀疑, 而是他不想也不能怀疑司起。存活在这个世界的十多年，只有司起似乎是用真心对待他。
温栩烟半阖眼, 没回应没拒绝，只是避开对方的眼神。
这已经是妥协的表现，司起笑了下，他的笑容有点牵强，但并不明显。少年人松开手，转而将人拥进怀中。
他们拥抱过很多次，但眼下司起感受到了除开心动外其他的感觉，是来自身体本能的颤抖和欲求。全身过电般，他死死咬住嘴唇，猩红的眼里是猛然浮出的凶意。
他想到了原著中对眼下情况的描述，恶魔本能。
他被驱使了。
司起眯起眼，危险的信号在他眼底一闪而过，他又恢复成温柔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圈住怀中人。
温栩烟的温凉体温像是一块玉，妥帖地穿透衣服触碰到他的皮肤，他头发发麻，恨不得将怀中人用力揉进骨血中，令其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但他怎么可能这样对待他的烟烟。
司起的手臂爆出青筋，按住温栩烟后腰的手指指骨用力到发白。温栩烟吃痛地吸气，但什么都没说，他乖顺地缩在少年人怀中，眼圈还是红的。
他说，“我的眼睛本来该变成红色的。”
说罢，他艰难地抬头去看司起，黑白分明的双眸同猩红相对，灯光和阴影恰到好处地将两人分隔。
温栩烟继续说，“可是我没变，你变了。”
他很难说其中没有关系。
司起盯着他，目光克制不住地要吃了他般，温栩烟咬紧牙，生出丁点怯意也死死压回心底。他想从司起嘴里得到一个答案，或者说一个可以让他信服的事实。
司起明白他的想法，松开咬紧的牙关，一字一句不容拒绝地说道：“因为我没被满足。”
温栩烟呼吸一哽，上一秒还硬气且泪朦朦的眸子登时无措地眨了眨，后腰上的力度愈发大，他的怀疑被直白的表达尽数打破。他哽咽下，宛如任人宰割的小白兔用最后的一丝硬气反问，“所以只要需求被满足，眼睛的红色就会下去吗？”
司起面不改色，“是。”
温栩烟新信了。近期他同司起的接触尽数在他的脑海中回放，他沉默地红了耳尖，接受了少年人的解释，许久后他说，“我应该怎么做？”
他的语气是略带清醒和羞耻的肯定。
司起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猛地将人压进怀中。温栩烟的眼前一片黑，双手无助地抓住少年人胸前的衣物。
他听到司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这样，别动。”
两人的身影尽数融进灯光的阴影，温栩烟轻轻地“嗯”了声。
在近乎妥协的亲密接触后，司起眼里的猩红尽数消失。温栩烟彻底信了他的话，平时在同少年人有意无意的接触中也会放松自己的防备，好满足司起的需求。
只是司起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温栩烟对他的忍让和包容。某一个相拥的瞬间，他会生出自己同眼下糟糕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念头。
随着恶魔体质的继续转移，他可以肯定地说，他会对温栩烟的想法愈发多，如果有天他做出什么糟糕的事情，他一定会悔之莫及。
所以他的时间不多了。
在司起同黑衣人达成合作后的第三天，他同温栩烟返回学校上课，长时间的缺课令温栩烟有些赶不上进度，几乎抽出时间便在看书，他完全没了关注外界的心思，少有的空闲时间也尽数给了司起。对此，司起喜闻乐见。
按照他同黑衣人达成的合作，温如生身上的恶魔特征以及温栩烟身上的恶魔特征会全部转移到司起身上，没了恶魔体质的困扰，任务目标想必会好过很多。
只是运势同体质并不完全挂钩，被剥夺的运势无法回到温栩烟身上，他的倒霉还会持续下去，而且伴随恶魔特征的转移，原著中所定义的“伴随每次置换而来的意外”会变成一个不确定因素。
换句话说，司起很难预料继续遵循眼下事情的发展，下一次意外会在什么时候降临。所以他需要在无法忍耐体质所带来的本能需求彻底无法承受前，把温栩烟的好感度拉满。
他知道这对温栩烟来说，会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但如果能换来他未来的前途坦荡，顺风顺水，司起不觉得有什么。
念及此，少年人转过头，支起下巴，细细打量身旁认真做题的温栩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直白，唰唰滑动的笔一顿，温栩烟抿了抿唇，侧过脸对上司起的双眼。
“怎么了？”
正在上课，温栩烟只能偷偷同司起对口型。
司起小幅度地摇摇头，更为认真地看他。他看得实在是太为细了，从温栩烟背后的窗，窗外天蓝的色泽，缝隙中飘动的窗帘，五颜六色的书，水墨尚未阴干的字迹，最后落到温栩烟的脸。
司起早就说过，温栩烟生得无比漂亮。
曾经的他像是蒙了一层尘，灰扑扑地被人搁置在角落，现在这层尘掉落大半，露出了他天生的光亮。
几乎令人挪不开眼，生动活泼有活力地停驻在司起眼中，令他久久开不了口。
见状，温栩烟不解蹙眉，往司起的方向凑了凑。
司起知道他在观察他的眼睛。只用了短短几天，温栩烟便养成了看他眼睛的习惯。他的双眸太明显了，稍有不明显就会露出猩红。每到这时，温栩烟便会小心地放松自己，伸出手将他拥进怀中。
少年人身上同他如出一辙的香气弥漫在鼻尖，在司起脑海中，他已经动作凶狠地埋进温栩烟的肩窝，感受他羞耻的颤抖，和怦怦跳动的心跳。
司起不再是上个世界一无所知的任务者，他明白温栩烟的放纵和脸红代表什么。他也知道他自己。
司起的眼里盛满笑意，温栩烟没看到猩红，又注意到他的笑容，颇为不解地重复，“你怎么了？”
少年人用余光扫一眼讲台上的老师，又看一眼后墙的钟表。距离下课没几分钟了，也许只是一道题的时间，他的心思滑过无数思绪，好一会才开口。
“我有点不舒服。”
不知道温栩烟愿不愿意分给他一道题的时间。
闻言，温栩烟彻底放下手中的笔，满脸严肃地看向他。
“哪里不舒服？”
他小声开口，目光一刻都没离开眼前的少年人。
许是他太专注太担心了，藏在衣服里的小尾巴悄悄探出，借助课桌的掩盖探到司起身旁。
司起微不可查地看了看小尾巴，又看向温栩烟，笑了下，摊开手心，“这里。”
温栩烟眨了眨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少年人的手心。他完全没从中看出什么问题，但司起也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温栩烟不得已又耐下心仔细看。正在这时，司起突然收回手，捏了一下旁观疑惑的小尾巴。
几乎是一瞬间，温栩烟如被摸了尾巴的猫，脸颊爆红，想跳起来又强行压制住，转头趴在桌面上，只露出柔软的黑发。
“怎么了？”换做司起凑上去。
埋在手臂里说话闷闷的，温栩烟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真切，但格外鲜活。
“你做什么捏我的尾巴”
他的尾巴同他共享感觉，明明只有薄薄的一片，但当司起尽数将其捏住时，温栩烟感觉自己似乎被捏进了少年人的手心，他无处可藏。
温栩烟被自己羞耻的想法震惊，埋进手臂里迟迟不抬头。他的尾巴还被司起捏在手心，他见对方迟迟不回应，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对方小小地逗弄了，说话时声音里都带着不自知的羞愤。
“你放开它”
司起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
这时，下课铃响起，两人的对话声被炸起的吵闹淹没，绵长的铃声中是窗外突降的暴雨，雨声猛烈，将树叶打得歪七扭八。
司起看向窗外，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寒冷冬季到来前的最后一场雨。
念及此，他的嘴角笑容消失，松开手，动作很慢，像是一场缓慢的告别。
温栩烟不明所以，扬起透粉的小脸，问道。
“怎么了？”
他将司起的脸印进心里，交出满腔欢喜。
【好感度+1】
司起又摇头，接住对方的喜欢，叫他的名字。
“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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