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覃言


    半年多以前。


    朝言上京后, 总有一段时间能发觉到院子里好像有人盯着自己。但那种视线又没有威胁性,让他对自己的感知怀疑了许久。


    后来朝言一次上京,他随着邻居出来买点过年用的东西, 自己只需将钱交给老板即可。邻居出去了一趟, 让他在原地等待。


    自那天起, 朝言就碰见了一个人。


    他坐在一直光顾的茶楼里喝茶,身旁忽然坐下来了一个人。


    朝言以为是邻居回来了,问道:“这么早吗?”


    对面人不说话, 却轻轻敲了敲桌面:“九弟,你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你是谁?”朝言敏感的反问, 但这个声音,他觉得很耳熟。可偏偏想不起来,脑海里更加痛苦。


    但很明显,面前人也不喜欢跟他兜圈子。


    对面的人自顾自的饮起了茶,话语还有些冷淡:“你是被三哥折磨的失忆了啊,啧啧……可真难受, 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回皇宫, 一切可就乱了套。你那太子哥哥,也庇护不了你。”


    “失忆、眼瞎、你当时恐怕整个人都快死掉了吧。”


    这道声音很冷漠, 让朝言总有种记忆模糊的感觉。但那道伤疤不断的在撕扯他脑海里的回忆, 最终好像唤醒了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午夜梦回,最终让朝言在一次清晨想起了全部。


    他不是什么普通人。


    而严景倾给自己起的名字, 仅仅和他真名有一字之差。


    覃言。


    他是当今皇帝最不受宠的那个九皇子,生母病逝, 若不是那一副完美的容貌, 根本就不会有人记得他。当年皇后的儿子一出生就带了场大病, 年少时便被送出宫在寺庙里精心修养,皇后为了避免以后失去儿子会无依无靠,主动抚养起了他。


    但皇后又不是让他吃白食的,暗地里曾多次教导,母后待你好,日后只需尽心尽力辅佐自家儿子当太子。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如果太子覃越哪天身体不行了,皇后的这个养子同样可当做继承人。


    覃陟与覃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因此,覃陟讨厌覃深,因为唯一能够庇护他的也就是覃深。相反,覃陟的那些所作所为这么多年也都是覃深暗地里包庇着,要不然那些举动早就惊动皇上了。


    覃言被视为几位贵妃里的眼中钉肉中刺,和其他皇子结下了大梁子。但谁都不敢说,五皇子覃深对他,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但偏偏他是除了太子之外最受期望的一位,所以也不敢造次。


    覃陟不像覃深那般有城府,说得好是明面上冷暖自知,说的差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蠢材。他喜好女色,流连于酒肉之中,但偏偏对权力还有不小的野心。他恨覃言,对他百般警惕,更是拳打脚踢。


    从小的时候,覃言就被覃陟打过许多次。


    覃言为求自保,学习了很久的武功。他整日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好,直到生了覃陟覃深的生母燕妃病故,覃陟与覃深的靠山也就落下许多,于是覃陟就越发憎恶忌惮这个人。


    他想要除掉覃言,再用意外造成太子失足,这样唯一可以继承皇位的也就只有自己和覃深。


    他四处追着覃言,惹得覃言不得已躲了起来。


    那个疯子覃陟,最终为了让覃言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找人下了毒粉。可那群人没把握抓住覃言,让他给逃了。


    最后给覃陟的答复说:“没追上九皇子,药粉撒上去没多久,九皇子就看不清周围……一个失手就摔下了山崖,可能是……死了吧。”


    覃陟心想,死了就死了,不过为了确保万一,他隔天又派人去山崖底下搜寻,连个骨灰都没找到。山崖底下是条大河,能站脚的地方很少,从那上面摔下去的,肯定是掉到了汹涌的河流里面。


    但谁也没想到,覃言最后会通过那条河流,卷入了更远地方的一座山里头,并且被人救走。


    覃陟利用各种伪装,营造出九皇子失踪的消息。皇室秘闻不能传出去,这件事情也就惹得皇后心烦意乱而已,皇帝又不在意区区一个不受宠的九子。


    于是覃言就那样在皇室的眼中失踪了。


    想通了这件事以后,朝言当天久久不能平静。若是想不起来还好,他就可以和景倾哥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可他现在想起来了,皇室里覃陟狼子野心,覃深虎视眈眈,覃越肯定会有性命之忧。


    不管别人如何,皇后尽心尽力抚养他长大,为的就是保护太子覃越。


    他还不能倒,也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


    于情于理,都该报答皇后的养育之恩。


    新年后,朝言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又坐在了平常覃陟覃深会来的地方,稍微在里侧坐了些。后来终有一次,覃深真的又来到了他身边,淡淡问道:“想好了么?”


    “嗯。”朝言很冷静,“再过几个月,待我将孩子生下,我会跟着你走。但是,我需要眼睛的解药,五皇兄应该能为我办到吧?”


    关于他说到孩子的时候,覃深眉头皱了皱。他不是没发现,只是一直不想问,更不敢问。到了如今,覃深才很冷漠的说道:“皇室之人,为了一个农民的种,还要为他留下么?”


    “不必多言。再说了,若我带着孩子回去,只怕对自己更加不利吧。”朝言似乎就拿捏了覃深不敢对他怎么样的心思,话语很笃定,“五皇兄,就当是帮我最后一回,时间到了……我自然会走。”


    “好。”覃深说完话时,实际上的拳头早就握了起来。


    伦理纲常,血肉之亲,在他眼里通通都是不做数的。除了朝言自己明白,覃深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肯定覃陟也是逃不出来的。


    如今覃陟以为自己的靠山是覃深,可谁都没想过,所有人于他而言,都是棋子。


    若要有帝王之野心,必须摒弃所有。


    覃深在走时说了句:“阿言应该明白,若想让我帮你到底,你最后应该怎么做。”


    于是又相安无事的家中度过了几月,直到自己身体完全恢复,朝言才挑了个日子离去。覃深早就给他安排了回去的马车,但解药依旧没有送到。


    *


    回宫那一天,街上忽明忽暗,似有暴雨欲来。


    但不知为何,等他起身,昏黑的天似乎又抽身离开,整个天都被阳光浸染。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这诡异的天气让一旁的小厮嘟囔了几句。


    朝言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慢慢好转,能看见光。


    但唯一能解开屏障的只有解药,他还没有拿到。


    九皇子回宫,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彼时皇后在闭关修养,而太子终日被人看护着,同样不知什么情况。


    朝言还没有给自己喘口气的机会,晚上就收到了皇后的秘密传召。


    他也顾不得什么,当即就启程去了皇后所在的静心祠堂。夜里,皇后屏退众人,声音也嘶哑了一些。皇后一直是个聪明的女人,年轻时有着温婉之美,如今却好像身心俱疲,整个人都垮了。


    她跪坐在垫子上,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朝言的脸:“你这是被他所害吗,眼睛……眼睛怎么成了这样。”


    “母后先别担心。”朝言只得宽慰道,“眼睛的问题很快就好,我现在只想知道,太子哥哥是什么情况了。如今覃陟锋芒毕露,但他显然不是最大的对手,而是背后的覃深。”


    比起那个蠢材哥哥,覃深的手段就不知道高深到哪去了。


    皇后名唤李蕙,闻言便端正了坐姿,默默讲述道:“越儿的症状的确是中风之兆,但他现在意识清醒,却全身瘫痪。我都不知到底是怎么弄的,皇上早有怀疑覃陟动了歪心思,可覃深的手段太高明,没抓到任何把柄。”


    “如今皇上的确对他二人起了疑心,但覃深的表现又不疾不徐。现在我怀疑,覃深莫不是想太子崩逝,日后直接来逼宫……”皇帝年岁已高,加上近些年种种原因,让那二人的势力扩大了起来。


    李蕙有这个怀疑是理所当然。


    朝言听后闭了闭眼,内心有些煎熬。


    景倾哥,怕是以后不能和你相伴一生了。他必须担起这个责任,严景倾的救命之恩已报,可皇后的抚养之恩还没有报答。


    如今皇后一脉落难,皇室岌岌可危,朝言不能再这么躲藏下去了。


    煎熬过后,朝言很果断的对她说道:“明日朝堂之上,我会重新返回去。我要先看朝堂之上再议论什么,也好明白这个方向。太子哥哥,等明天下朝后我会去看他。”


    这么说完,李蕙倒是很欣慰。


    到了目前,她才握着朝言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默默说道:“这些日子里,是不是受了许多苦?你可是怎么过的?”


    皇后这样问,朝言还是不能说。


    他并不能告知自己已为别人生过孩子的事情,除了五皇子覃深无可奈何的被他知道,但再也不能放出任何一个人听见了。


    这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保护,更是对严景倾和自己那两个孩儿的保护。


    若是被覃陟知晓了,后果不堪设想。


    朝言明白,对于覃深这样的聪明人来说,他那个哥哥几乎是可有可无。若是逼急了,恐怕连哥哥都要出卖。越是城府深,心思就越难猜测,覃陟可能都还不知道,自己在弟弟的眼里,几乎就是个棋子罢了。


    与皇后这一叙,朝言也知道了大体的方向,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而目前他要等待的,就是覃深为他带来眼睛毒素的解药。


    一切复明以后,才能慢慢完成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只有这一章是受视角,主要写他自己的感受罢了。对啦,攻的人设在想起来自己是谁后会大有转变!因为失忆让他失去了一些与生俱来的东西,但马上就能切大号了!


    第26章 故人


    距离朝言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两日。


    严景倾整个人有些疲惫, 垂落在一旁的发丝显得整个人有些憔悴。但这副相貌无论再憔悴,依旧是有着凌乱美的。


    他怀中抱着女儿,一旁的床上放着刚刚才吃饱的儿子, 喂了些东西才又看了眼外面的天。


    朝言是主动出去的, 并且无人带领, 那么最后给他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对方可能想起来自己的家世了,要么就是有原因的回去了,要么就是……嫌弃他了么?甘愿放弃自己生的儿女, 也要回家。


    但严景倾马上就把这个念头给抛弃了,他知道, 朝言不是这种人。


    当初阿言对他告白时那般热烈,情难自禁,还有他的种种表现都清楚的知道……朝言分明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也不知对着儿女望了多久,外头许姨和张婶走进来又来探望他。两人一看严景倾这副模样,心下有些难受,于是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关于两个人是如何认识, 如何结亲在朝言失踪后严景倾就告诉了别人。


    许姨有些悲伤,坐在那望着刚睡去的孩子说道:“先别这么悲观, 倒是还有几种可能。”


    “你说朝言那孩子会武功,那肯定是他以前家世比较危险, 说不定是回去报仇之类的……又或者家中有什么重要的事, 不能现在就牵扯到你,所以才不辞而别。”这些猜测许姨都是往好了想。


    但张婶可没她那么乐观, 嘴有些毒了:“先这么找,若是一两年找不到的话, 别怪我多说。你现在还年轻, 而且如今家中那几块地都赚了不少钱, 就算带着孩子也不愁再成一次亲。这有了孩子,家中还是得有个人看着,要我说就……”


    但话还没说完,严景倾忽然做了个决定。


    他对许姨说道:“许姨,明日我会带着孩子启程去外面找找朝言。就像你说的一样,万一他遇上了什么危险,我也不能坐以待毙。若你们能看见朝言回来,那就先让他不要走。我每隔三天会回来一次。若是在京西没有任何线索,我再考虑出城,到那时就不能这么频繁回来了,一周……”


    “房子我会再找骆行岸商量商量,但不能退。若是退了,哪天朝言回来……就连住的地方都没了。”严景倾的声音很平稳,其他人甚至都没听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许姨听着听着喉咙有些哽咽,相处一年多了,自家的两个孩子也很爱找朝言玩,谁能没有感情?她曾经还教过朝言和面,两个人一起做饺子,还有朝言教儿子练习剑术。


    谁能想到……这么一对年轻人,为什么会遇到这种变故。


    她还有一个最坏的想法,那就是朝言可能要上街去买什么东西,但遇到了什么不测。别人可能早知道他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施用了什么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这么失去了联络。


    唉……但不能抹杀有情人的信念,许姨心想,那就让严景倾去找。


    让他找下去,能找到最好。


    找不到的话,以后再慢慢劝,要不然这么小的孩子没有了,那该多难。


    严景倾的行动很快,在家里清扫了一半的东西,将孩子的用品以及盘缠带在身上,就那样背着马车上去了。


    他现在身上的钱若是盘算一下在外客栈需要花的钱,那也得两三年才能花光。


    但没办法,朝言的下落未明,严景倾作为他的丈夫不能这么不管。就算知道有其他的原因,也得知晓对方的安全才行。


    襁褓中的孩子都还太小了,连一声爹爹都不会叫。


    甚至还没有开始长牙。


    清晨时分,太阳都还没完全出来,严景倾就将马车里弄好了。其实他完全可以将孩子先寄养在王生家中,自己一个人出来寻找大约更方便些。


    可严景倾有些害怕。


    他已经失去了朝言,孩子若不在自己身边,始终没有安全感。


    若是日日夜夜都能看着孩子在身边,他也有找下去的希望。接下来的几天,严景倾几乎逛遍了整个京西,连街上的人几乎都快认识完了,依旧没有看见熟悉的面孔。


    有些公子哥和达官权贵,什么时候会出去玩的时间严景倾都要一清二楚。


    而且京西这片属于三皇子的管辖之地,这段时间三皇子也不曾过来了。严景倾深知,朝言一定不在京西了。


    那么在往前不远,穿过两座小山,那里就是京城。


    天子脚下……的那片区域。


    犹豫了一天,但在京西实在是没有线索,而严景倾也想到了朝言的身份可能不是简单的达官贵人,大约更尊贵些。


    难道是住在京城的一些厉害人士?


    为了证明这个猜测,严景倾再一次踏上了路途。


    架着马车在路上的时候,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哭了起来,严景倾无法,只得先停下来哄了半天的孩子。


    孩子好不容易止住哭闹,严景倾才松了一口气。等他缓过来以后,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渐晚。这么走在路上不太安全,他又往前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家客栈落脚。


    为了保存体力,严景倾让店家多煮了一个鸡蛋,混着肉丝和鸡蛋全部吃下去,胃才终于暖起来。他深知现在的自己无疑是顶梁柱,身体不能跨。


    好在面汤足够热乎,分量也大,严景倾还让老板帮煮了米糊喂孩子。


    因这是去京城的路,所以平常来客也许多,这会儿天色黑了许多客人都已经在楼上睡下,老板才坐下来跟他唠了几句。


    “怎的一个人带孩子,孩他娘呢?”老板坐下来想给严景倾送点酒不收他的钱,反正就这一杯。但严景倾怕晚上有醉意看不住孩子,连忙拒绝了。


    严景倾双眼有些黯淡,比原先那双星眸丧失了一些光彩,不过仍是俊美。每逢到客栈的时候,总会有不少人跟他搭话,因为都好奇。


    谁让这样一个俊美之人,单独带着两个孩子。


    严景倾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我此番去京城便是去找我的夫郎。”


    “他眼盲,曾失忆过,生下孩子不久后就失踪了。我怀疑要么是仇家找上门,要么是他想起来什么自己走了。”严景倾没有说其他的理由,这些话一听老板几个才若有所思起来,纷纷感慨道是个苦命人。


    于是再次在这里落脚,休息了一夜。


    隔天严景倾带着孩子出发,给马儿吃了许多东西后继续往前走。也不知看遍了多少次的山,形形色色的风水图,已经将他整个人都弄的波澜不惊,没有半点起色了。


    走至晌午时,京城就已经到了。


    果然与其他城镇大不相同,这里的人们穿着打扮就更富丽些,那上好的布料与首饰都足以彰显与其他地方的不同。还好,严景倾还是有点存款的,不至于在这个地方消费不起。


    这么漫无目的的找肯定是不行,严景倾先找了个价格还可以的客栈将行李放了进去,随后找了个布匹将婴儿抱在自己身上才往外走。


    即使被人围观了些,他也混不在意。


    但很快,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没看清,严景倾就发现孩子身上有些发热。他顿时就怀疑大约是这两天周车劳动,小孩子更容易感冒,这才急匆匆的抱着他去找外头的郎中。


    郎中是个有些年岁的老头,看见是孩子表情也很镇定。


    看病的时候,严景倾只得在一旁等待。他垂眸未敢闭眼,店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抓药。老头说只是普通的风寒,为孩子弄了点药,并叮嘱道:“需煎服几次,这药不算苦,但婴儿肯定还是抗拒些。你需仔细的喂进去,保证能喝下酒盅那么多即可。”


    酒盅的分量对于成年人来说已经很少了,但这是孩子,所以别想着太容易。严景倾回了句好,然后才从兜里掏出钱递给了老先生。


    他还未走远,忽然发现排队的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人一直盯着自己。


    严景倾问道:“这位老先生有什么事吗?”


    “没……”那人愣了一下,随后喃喃自语道,“就是觉得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


    过后,他又别过脸去:“可能是眼花了吧。”


    严景倾有些不知所以,但事情已经完成,他将背上的包裹弄好,这才抱着两个孩子一起离开。但刚出门,后面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又跟了上来,对他说道:“看你也是有缘分,不知你住哪啊,我也好有个念想。”


    见严景倾有些不想回答,老头开始卖惨:“我在这个地方,已经逗留快四年了。只因我一个侄儿,当年跟着我来这里做生意,可我一个没看好,他就被奸人带走了,连尸骨都不曾找到。我见公子眉眼与他有那么一丁点相似,若是有机会……再让我多看几眼吧。”


    这一番话,不仅让严景倾感觉到同病相怜。


    他叹了口气,如实相告:“明月客栈,我就在那住。”


    告别了老人,他才急匆匆的带着孩子回了客栈里。和厨子告知了情况,这才借来一口小锅,将药材全部熬上。


    严景倾等了许久,十分艰难的给宣予喂药。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严景倾:老实、乖巧、为人踏实且正直。


    换大号的严景倾:嗯……


    第27章 回宫


    严景倾并没有第一时间等到那个老伯。


    他在客栈里照顾孩子了两日, 直到隔天天气转好才决定再次出去转转。京城里的人来往太多,每天都是形形色色的各种人群,甚至都没有重样。


    除了一成不变的那些老板, 摆摊的, 路上的行人却是每天变化着。


    这种陌生的感觉, 让他有些不适应。


    正吃过饭,老板还在跟其他客人闲聊。


    “今日几位皇子皇后要在城内那座高塔上举行祭祀,啧啧……也不知中了什么邪, 皇室里的人一直在折腾。”那几位客人应该算是本地人,并不是外来的, 对京城里的情况还了解比较多。


    老板似乎叹了一声:“不过应该也是有用的,否则之前太子还在病床上,这几日听说已经恢复了一大半,可以正常说话了。”


    “祭祀典礼……”严景倾喃喃两声,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当初在京西那个三皇子与五皇子的容颜。


    有什么记忆似乎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随后猛地钝痛起来。严景倾不耐烦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道:罢了, 左右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不如去一探究竟。


    吃过早饭, 离祭祀典礼的时辰约莫还差一会儿。


    但越往后去人就越多, 普通群众上不了高塔,但不代表那附近没有落脚的地方。严景倾将两个孩子抱好, 默不作声的离开了客栈。


    身后晚来一步的老头就这么错过了彼此。


    巳时,皇宫的马车早已围堵了四周。此次祭祀皇帝并没有来, 只有皇后与其他五位皇子。当今祟国, 共有十三位皇子。


    免去死去或者夭折的那些, 统共只剩七位。


    而这偏偏七位皇子,有三个都尚且年幼,还有一个天生智障,脸也长得与常人区别很大,从出生起就被丢入了冷宫。


    虽说是有个老宫女照顾,但明眼人都知道,这种是原本就要被抛弃的。皇帝并不缺儿子,这种没有未来的孩童他也不会上心。


    太子之权势,有能力的也就目前这四个。


    而九皇子覃言,基本算是傀儡之人,顶多算是皇后养的一个后手罢了。


    一些老百姓不敢靠太近,都是跪在一旁行礼,从严景倾的视角来看也就只能远远的望见轿撵。他沉思了一会儿,心想反正看也看不见,不如在他们回宫路上先找个地方休息。


    到时候若是离得近,自然也能看见里面的人。


    于是便没有白费力气待在这高塔之下顶着烈日等,严景倾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去路上找回宫路上有哪些地方可以暂时待一会儿。


    这一段路上并不算空旷,严景倾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家稍大的酒楼停了下来。这个地方专门接待达官贵人,可以说是皇室里许多人的消遣之地。


    但天子脚下,当然没有明着的□□场所,所以这是一家正规的酒楼。


    名叫“花曜阁”。


    倒是诗情雅致,基本上用于皇家场所。当然严景倾可不敢赌什么,因为只要一进这里,不花费高一点没有人可以为他服务。


    他想了想,还是先在树下歇了歇脚。


    但很遗憾,之后皇宫的轿子之走了两个,剩下那两个不知道去了哪。严景倾心想出来一趟也没碰见什么有用的,正想回去,谁知眼睛一瞥竟还真的看到了那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站在街角的最里面,周围人不算多,但偏偏位置靠里,没有人能注意到他。


    而那个人似众星捧月,一身月白色衣衫,飘逸出尘。朝言头戴发冠,气质绝佳,不知身旁站了一个谁,两人似乎正在议事。


    那可是几位皇子的轿撵,此时谁都不能再次上前了。


    严景倾心思微动,终是找了个人问道:“那是几皇子啊,怎么好像以前从未见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旁边人说话,顿时又觉得太大声,声音马上小了下去,“皇后代为养大的九皇子,先前一直在深宫里培养着,这会儿让他一直露面,可能……马上要新立太子了吧。”


    也都只是猜测。


    那两个人站在那里走的速度飞快,很快就进了旁边的花曜阁。皇子进去以后基本算是包场,不会再让外来之人进去。


    严景倾有些怅然若失,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九皇子……叫什么?”


    旁边人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覃言,不过你可不能大声呼叫皇子名讳,小心遭来杀身之祸。唉,不过以后……恐怕是要变天喽。”


    皇室的动荡,无疑是整个国家的动荡。


    所以他们的一举一动平民百姓也必须关注着,并且四处传播。严景倾很清楚,刚才那个就是朝言。


    他没有看错。


    恍惚间严景倾明白了什么,原来朝言是落难于此,他恐怕早就想起来了,这么急匆匆的就回了皇宫一定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了。


    但很显然……他的朝言回去了。


    现在站在面前的是九皇子覃言,两人不可能再有以后。


    但严景倾从心里好像又有一种心安感。


    他平安无事就好,至于其他的……自己也帮不上忙。如果让覃言暴露了曾经的身份,恐怕性命也难保。


    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大和他的孩子。


    在花曜阁待了好半天,严景倾才决定带两个孩子重新回家去。回当初的那个朝家村,做生意什么的他可以考虑从头再来。


    但真的到这一刻时他才明白,有些命中注定的事情,那么就真的躲不掉也逃不开。守到日暮,他亲眼看见覃言和其他几人一同离开,而那双眼睛似乎也已经痊愈。


    果然与李彦北说的没错,害他之人的药粉来自宫廷秘方,解药同样来自于宫廷。皇宫里似乎有许多问题,但他一届平民百姓,又怎么可能干涉。


    终是失意的离开了此处,严景倾再没敢回头。


    过了一夜,京城起了大风。


    严景倾在哄好儿子女儿睡觉后,自己好久都没有睡着。


    就连他睡着以后,梦里依旧不太安生。


    但那一刻,严景倾看见了寂静森严、充斥着压抑之气的深宫。他看见缠绵病榻的男人穿着玄黑色的衣服,衣上绣有五爪金龙。


    那个地方恍然有些熟悉。


    一旁的皇后则是嘴里不停念叨着:“皇上……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你我应该像个法子应对,凭空等待又怎知何时能到来……”


    这些奇异的画卷终是揭开了他四年多的疑惑。


    直到天亮,严景倾垂眸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个孩子,恍觉大梦一场。他都快忘了,失去记忆的不止朝言一人。


    明明自己也是那个身世不明的人。


    严景倾觉得十分荒唐,眼神一瞬就与先前不同许多。他还没带着孩子下去,楼下就传来几道奇怪的声音。


    其中一个声音,是他昨日遇到的那个老者。


    他唇角又勾起,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那老者似乎也看不太清,正在找着自己的位置。严景倾就那样腾出了一边手,低声道:“张老先生可小心些,省的被人撞到。”


    “多谢……”老者刚想对他道谢,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称呼,整个人一震。


    他连忙回头,没想到正是昨个认识的那个似曾相识的公子,双眼一瞪。张鹏张嘴啊了一声,声音一顿一顿道:“你、你怎知我姓张?”


    “我都认出张老先生了,你昨日还说我眼熟,今天还反倒问我?”严景倾似笑非笑的看着张鹏,明明手上和背上还抱着个孩子,可那气度却忽然就大不相同。


    仿佛一瞬间被踱了层金光,连气场都变了许多。


    张鹏还想说什么,严景倾就略微前倾:“老先生,隔墙有耳,还是换个地方说话罢。”


    话毕,严景倾带着张鹏回了自己住的那个房间。一盏茶水喝完,几乎就与张鹏讲清楚了大概。


    大约四五年前,严景倾正值年少,那时他才十六岁,被父亲带着外出游猎。但经过一处高山之地,里头似乎埋伏的有敌国刺客,从那时起便将少太子掳走。


    他所在的国家国号为丘,国姓为颜,他原先的名字也是叫——颜暝。


    虽是十六,但少年亦有惊天奇才,颜暝当时与快十多个刺客搏斗,体力不支才落了下风。但他仍然夺去了一半刺客的命,心想着就算死也不能被活掳了去,最终跳下山崖不见踪影。


    而当时被行刺的帝王一军因没保护住太子,以为落入到了敌国的手中,从此结下深仇大恨。可后来不断有人去打探情况,带来的结果都只有一句,太子恐怕身死。


    丘国的人与覃言所在的皇宫规矩完全不一样。


    丘国人早有制定一妻一夫制,崇尚纯洁的男女之情,当今国母身体不好所以只生下了一位皇子。


    严景倾从那次失踪,就让皇帝的心悬浮了许多年。


    皇帝深爱严景倾的母后,对他也同样愧疚了大半生。所以当年照顾他最多次的张鹏老太监主动请命,守在姜国的京城,就算方法笨,但如果太子真的生还或者是被姜人掳去,也好有个交代。


    姜国的一些大地方,几乎都有几个丘国的眼线。但这么多年,严景倾从没有出城过,所以再也没遇到过。偏偏和朝言成亲以后出了城,阴差阳错……就这么碰上了。


    如今全部事情严景倾都想了起来,深觉自己也有许多事情要做。


    他叹了口气,对张鹏说道:“明日便启程回去吧,如今姜国正在内斗,暂时管不到丘国。可如果父皇身体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出乱子。”


    “好,太子想起来了就好。”张鹏眼角有泪。


    但他收回情绪后,又看到在严景倾手中逗弄的孩童,欲言又止道:“不知太子这是……成亲过了吗?那这俩孩子的生母又去哪了,可要一同带回丘国?”


    “带回去是不可能了。”严景倾心想,他俩的母亲早跑了,又不可能直冲冲的去姜国皇宫里抢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人设要大变了,想起来后的严景倾就不再是老实的小农民景倾哥啦……杀伐决断的丘国太子要来了~~~每日一辛苦带娃。


    第28章 商议


    准备回去时, 严景倾在深夜写了两篇书信。当然,他不是寄给马上就要到的丘国父皇母后,而是另外两个人。


    临走之时, 严景倾问道:“安排在姜国的人有多少?”


    “大约三十位, 有不少布衣暗卫。”张鹏恭敬回道。


    他思索了一会儿, 对张鹏吩咐道:“命两人前去京西的一处住所,将这封信交与许姓妇女。剩下这封同样交予两位暗卫,前去昆山的朝家村, 交予一位姓王的人家。”


    安排完后,张鹏问道:“难道这是曾经太子居住过的地方么?是要给他们报平安?”


    “差不多。”严景倾阖眼, “这两位曾经有我的嘱托,我若走了,自然得给个回信。其他的话不必再问,以后我再处理。”


    夏月最后一天,丘国终于迎来了他的朝阳。


    当一袭布衣的严景倾踏上了皇宫那条路,身旁的声音就没有断绝过。


    “太子……太子回来了!”


    “太子比当年更高了……差点还认不得了呢。”


    “还好……还好能回来, 皇上应该也能高兴起来吧?”


    已经完全顾不上和其他熟悉的人说话,严景倾一路直行, 步伐稳健而镇定。孩子正给张鹏抱着,他连衣服也没有来得及换, 一路去了父皇所在的乾心殿。


    一进屋就闻到了很浓重的草药味, 有些刺鼻。


    但这里很明显已经被药味覆盖,严景倾眉头轻皱。


    那天说要回去, 张鹏早就派人快马加鞭送至皇宫,一听见动静皇后马上跑了出来。眼见着儿子回来, 她终于是忍不住踉跄的走了过来, 伸出手保住了严景倾:“暝儿……你终于回来了。”


    因失而复得, 皇后的话语有些哆嗦,生怕这是梦境。


    直到许久过后,苏烟终于从悲伤的情绪缓过来,整个人长长松了口气。这是如释重负的表现,她这才从地上起身,仔细的观察如今的严景倾。


    比起当年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太子,如今的严景倾更加稳重以及镇定,就算身上衣服如此轻薄也抵挡不住身后的贵气。


    苏烟很仔细的说道:“儿啊,你父皇如今还在昏睡中,你就在旁边与我说说话吧,也许他能听见。”


    “是,母后。”严景倾在床榻旁坐下,与苏烟讲述了当年是如何失踪的。


    “我被一个教书先生所救,当时我所在的位置并不在那座昆山。因他也是个猎户,四处走南闯北,正好碰见了与姜国刺客厮杀的我。我随他在朝家村住了一年多,他就因病去世,后来我就一直在那住了。”讲到这里,严景倾声音微顿。


    但话还没说完,外头突然传来张鹏的通报声:“启禀皇后太子殿下,两个孩子如今都醒了正在哭闹,大约是想要太子去安抚……”


    话音未落,一旁皇后有些疑惑:“孩子?”


    严景倾顿了顿:“母后收到的信中,难道张鹏没说过这件事吗?”


    “没有,大约是事情匆忙,他只在信上说,找到太子,即日回宫。我实在太高兴了,也没有再去多问其他事。”毕竟那两个孩子其他暗卫也没有看到过,只按照张公公所言行事而已。


    他起身:“母后随我一起来吧。”


    两人动身暂时离开了乾心殿,严景倾又让张鹏回去照看皇帝,这才带着皇后来到了大殿里。彼时两个孩子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因周围人群全是不认识的,所以都扯着嗓子哭。


    见严景倾气味近了,孩子终于停了下来,严景倾将儿子递给了苏烟,自己将女儿抱起,两边一起哄。


    直到让宫女带来羊奶,喂饱孩子后才消停。


    严景倾慢吞吞的解释:“在朝家村,儿臣也救了一位眼盲的人。与他在山中成亲后才去的外面京城,但不瞒母后,对方是姜国皇子,似乎是想起来自己是谁后就偷偷跑走了。孩子自然留给了儿臣,所以儿臣才一路带回了丘国。”


    他说的这样波澜不惊,好像真的只是过客一般。


    但丘国人有丘国的规矩,苏烟只是觉得有些异样,但仍慈爱的看着小皇孙:“无妨,留给我们也好,正好让他平安长大。只是这几□□堂有些不稳,你父皇身体没有好转,明日怕是要让你代为上朝。”


    “儿臣知道。”严景倾垂眸。


    “你这些年受了太多苦,母后也不想你一回来就要面对这些乱起七八糟的事。”苏烟很苦恼,她的鬓发其实已有花白的迹象,但面容依旧年轻。


    人说操劳过度,的确会一夜白头。


    严景倾深知这个道理,他也从未说过累这个词语。


    生长在这个地方,就没有说不的机会。眼下也就只有他能挑大梁,再没有人可以做丘国的顶梁柱了。严景倾说了声好,随后问道:“儿臣马上去了解近期发生的事,尽量先解决眼前之危是最好。”


    “嗯。”苏烟回后,又想起什么,“这两个孩子今天就跟本宫留在乾心殿吧,也省的你夜间操劳。”


    “那就多谢母后。”


    与母后谈论完毕,严景倾这才返回东宫。


    在浴池里洗漱完毕,严景倾被人伺候着换了衣裳。


    一袭月白色锦绣华服,腰间系有圆环玉佩。严景倾穿戴整齐后,又端正坐在那铜镜面前,他闭着眼在心中盘算着些细小的事。


    此后有婢女正为他用圆梳整理那如瀑的墨发,还小心翼翼的将发丝全部别好,戴上发冠。严景倾再次睁眼,整个人已截然不同。


    再不是当初朝家村里那个只会打猎下地的男儿郎,如今却是手握天下事的掌权太子。没关系的,他心想。


    夜间下起了小雨。


    严景倾依旧还待在御书房,手上抱着的仍是积攒了许多天父皇还没来得及看的奏折。奏折上说,近些年丘国边境有些不稳,希望陛下能够严查镇守涂玉关与望城的那些人。


    亦或者是城中查到了谁贪污腐败,能够快速处理的事情。


    但这折子有了些日子,父皇是何时病倒的?他还在疑惑,忽听外头张公公喊道:“太子殿下,大将军江枕求见。”


    “让他进来。”严景倾刚刚回来,即使是一切记忆都想了起来,但难免有些生疏。


    记忆里的江枕一直是父皇的得力助手,曾经还被人赋予过杀神的称号,一生没打过败仗。虽不知夜里到访有何事要谈,但本身严景倾就打算找他。


    江枕一进来,两眼有些红,马上跪地道:“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将军快请起。”虽江枕今年正好六十,但威风仍不减年少时,严景倾从幼年时便十分仰仗这位将军。


    见太子殿下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并且依旧那般玉树临风,江枕有些老泪纵横:“陛下若是看见你好好的,应该也能早日醒来了……唉,陛下找了殿下那么多年,一直都对我说他太悔恨,当初竟然没能追回殿下的下落。”


    “世间之事本就是无常预料,父皇也不能太自责。”严景倾让江枕在位置上坐好,这才谈起了一些事。


    先是盘问了这些天各个大小州郡的情况,确定没有异变后才开始考虑那些老臣所说的边境有危险一事。严景倾将整个丘国与姜国的地图放置在桌上,与他商量:“孤听说涂玉关最近有些不太平,这个异动是从父皇病重时才发现的,难不成是有人勾结了姜国人?”


    “涂玉关……”江枕喃喃几声,“镇守涂玉关的是延西将军的次子,那孩子我见过,军法纪律一向严明,应当不像是他出事。”


    “明日你派人去探探情况。”严景倾镇定道,随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江枕向来是心直口快,从来不与人绕弯子,即使是太子也一样。他马上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有心事,不妨说出来一同商量?”


    见人这么说,严景倾才娓娓道来:“丘国与姜国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如果不早日除掉这个心头之患,恐怕父皇的事情一旦暴露,对方就要采取行动。不瞒老将军,孤流落在外时,正巧在姜国地界。”


    什么?!姜国地界?江枕瞪大了双眼。


    向前只是疑惑太子会不会被带入姜国,没想到疑惑成真,严景倾还真的在姜国生活了足足快五年之久。


    严景倾继续给他解释:“姜国如今陷入夺嫡内乱,孤先前还在怀疑,为什么太子病重其他几位皇子都还是我行我素的样子,而且皇帝纵容那位三皇子横行霸道。现在想想,也许皇宫藏着一个秘密,那就是真正病重的人……其实是皇帝。”


    江枕这回竖起了耳朵,他是个粗人,虽懂兵法计谋,但夺嫡这些事情却是不解其意的。所以严景倾很耐心的解释了原委,并且笃定道:“皇帝病重,太子的确是有重疾,所以他们不停的在筹划各种事务。我倒是觉得,不如趁此时发兵,一举拿下姜国……才能彻底解决外患。”


    一句话说完,严景倾又淡然补上了一句:“不管姜国最后结果如何,若是我们能赶在他们皇帝变天前拿下姜国,才叫真正的没有后顾之忧。否则父皇的病也隐瞒不了多久,新上任的皇帝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振民心,绝对要发动战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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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苏醒


    严景倾几乎一夜未曾阖眼。


    白天也顾不得累不累了, 穿上朝服,代为父皇上朝,群臣并没有人有异议。因国规于此, 苏烟的身体也不够好, 当年也只生了一个。


    本朝例子不是没有, 若皇后实在没有别的子嗣,可从宗族里过继一位。但没有到最后一刻,父皇和皇后从不放弃寻找, 一直也就没有过继。


    加之原先的皇帝身体极好,也就是今年才落下重病。


    下朝以后, 严景倾终于感到有些疲累。他依旧坐在御书房,半眯着眼,似乎能在原地睡着。但很快,又有几位大臣来报。


    于是只能在这里开一个简短的会议。


    前来议事的人似乎都是江枕叫来的,其中有六路统领以及都督三人。原是他昨天说的攻打姜国一事,若真准备打这场战役, 确实要做好十足的准备。


    他流落在外足有快五年之久,不了解姜国的军事强到了什么地步, 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江枕作为大将军,几句传唤自然就将其他几位有统率能力的人全部都叫了过来。


    “太子说要攻打姜国, 怎么个打法?”说话的人是嘟督尉迟崔, 为人刚正但态度十分古板。


    丘国皇室里这些年迈的人几乎都是跟着父王走南闯北许多年了,每一个都可以说是忠心不二。


    要利用好这些人, 才能有治国之法。严景倾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对每一个人态度都是恭敬的。


    说话时他的嗓音有些干涸, 严景卿都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喝过茶水。嗓子都有些发哑了, 他才拿起茶水喝了几口。


    太子这般模样, 几个人心知肚明。


    丘国正处于内忧外患中。


    严景倾润好嗓子后才镇定的开始指挥:“眼下我想到了两种方法。”


    “这两种方法的决断是父皇能否在三天内醒来。”严景倾话语微顿,“第一种,是最激进的打法。”


    “届时朝中大小事物由皇后过问,孤带领十万大军先冲姜国边城而去。而将军则是换条路走,孤有一条路线……可以暗中攻破。”


    那条路线是他生活四年之久的昆山朝家村,如果让江枕从昆山而过,直去昆山脚下的叶城,拿下此地就相当于占领一处高地。


    昆山那个地方,对姜国有着暗中之线,兴许可以突破内防。但有顾虑的就是叶城的人马是一个不知名小辈镇守,也不知其本事如何。


    但他相信老将军。


    太子这样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什么说这种打法很激进。几乎是明着告诉姜国,我们要强取。


    到时候战场上兵戎相向,比的就是谁厉害谁赢,谁不敌谁输。


    但的确很冒险,几乎没有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何统领沉声又问:“太子说还有第二条方法,那么第二条呢?”


    严景倾放下了茶盏。


    随着茶盏的落下,他缓缓说道:“那就是如果父皇醒来,就可以给自己留后路。”


    “姜国的皇后正在想把太子转移出去,她肯定是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太子活下来。孤对京城有些许了解,届时乔装打扮,想办法劫持那位太子。”严景倾看向其他三人,“事情迫在眉睫,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悄悄潜入姜国京城,打听姜国太子的下落?”此时的尉迟崔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这个方法的确可行,若是能搅黄对面的夺嫡一事,让他们把计划打乱,也许就能趁虚而入。”


    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认为还是第二种方法可靠。毕竟谁都不想国家陷入危机当中,但眼下最大的困境就是皇帝依旧没醒。


    严景倾闭了闭眼:“再等两天……再等等父皇。”


    他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只要父皇苏醒,就意味着丘国有了内支撑的人,到时也可做外援。


    只要父皇坐镇宫中,严景倾就不用那么着急,只需悄悄的完成任务即可。到时给他的时间就充裕许多,但如果父皇一旦醒不过来,时间就紧迫起来。


    这就是两种方法的唯一途径,实行哪一种完全只看皇帝一个人。


    话已至此,方法也都摆在眼前,不做是不行。几个人都默认了这两种,江枕看严景倾一直揉着眼,不免慈爱道:“太子殿下先别操劳,若是不睡觉把身子搞垮了也不行。臣等稍后就告退,殿下还是歇息一会儿吧。”


    严景倾默默不语。


    其他两位虽也是粗人,但也不愿太子陷入这种环境中,马上说道:“太子还是先休息吧,就算军情紧张,人也不是铁打的。”


    “嗯,都先退下吧,孤会休息。”屏退众人,严景倾才将那些卷宗放回去,并让张公公进来整理。


    他直接回了东宫,终是在床上歇下。


    之后的两天,丘国风平浪静。


    眼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到,但迟迟没有等到严景倾想要的好消息。


    彼时他坐在大殿内,恍然看着桌上那炷香,从燃起到熄灭。


    “好像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殿外有小太监大声传报:“太子殿下,陛下他醒了!!”


    几声呼唤,严景倾瞬间从座位上站起,立刻前往乾心殿。放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他也不用再想那个危险到极致的法子。


    似乎从他回来的这一刻起,丘国的曙光就从未停下。


    乾心殿。


    “父皇……父皇!”严景倾跌跌撞撞的走过去,病榻上那个熟悉又苍白的面容好像瞬间高兴了起来。


    睿帝虽满眼沧桑,但好像从睁眼看见儿子的这一刻,他的眼神就亮了起来:“我的儿……”


    他后面的话严景倾没有听见,但却被苏烟收入耳中。


    睿帝说的是:“父皇能再看到你好好的回来,说什么也得好起来。”


    大殿内的光瞬间都照了起来,苏烟此时站起去开了扇窗,为里头换点空气。


    父子俩好好的寒暄了一会儿,直到后面才开始议起政事。因严景倾这些年也不在皇宫,所以后来有谁出类拔萃他都不知,也不知该如何用人。


    先前的老将他认得,但后起之秀却是不清楚。


    几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皇宫里能改变的事情可太多了。


    “若是准备悄悄前往姜国京城的话,最好再带一个人同行。你两个做接应,总比单人行动方便一些。”睿帝背后靠着枕头,但好歹说话气息淳厚,那么应当是无大碍了。


    一个人说话的气息最能看出来他的身体好不好。


    严景倾也放下了心:“儿臣没有认识的其他人了,以前相识的那些世子都是文墨之流。”


    但他幼年时一起玩的那些人几乎都是文雅之流,喜好吟诗作对。叫他们做内应是行不通的,必须文武双全的人来结伴同行才是最好。


    若是劫持那个太子的力气都没有,那谈何灭国啊?


    睿帝思考良久,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沉声道:“你不是说与江老将军见过面吗,那你可知他的小儿子也被人称作是小虎。”


    “小虎?”严景倾能听懂这个称谓。


    他知道江枕曾经被人称过丘国虎臣,足以证明力量之强悍。但江老将军的大儿子出生时奶水不足,身体不好于是就没让大儿子练武。


    大儿子几乎是平凡的过了半生,作为将军之子正常成家立业,一生未立寸功。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名门子弟,也没有连续都出厉害的人物。


    但江枕这个小儿子也丝毫不输他父亲的威风,先前严景倾并没有见过。


    后来他失踪那几年,江老将军腿伤犯了在家修养过一年,那一年里是由江枕的小儿子江恕代为前往边关。


    平定边关骚扰的一些少数部落,江恕的威名从此名震天下,睿帝也就给他称作了小虎臣。


    江恕——字玉知。


    “他和你年纪相仿,你们两个可结伴隐瞒身份,一切也都好下手些。”睿帝对这个孩子倒是很赏识。


    其实严景倾知道,曾经父皇确实对老将军的大儿子有些许遗憾,但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也改变不了什么。


    江枕也无可奈何,大儿子先天条件不好落下病根,从此不能习武,这也怪不到他头上。但出生武将之家,难免被人嚼舌根。


    睿帝与江枕关系甚好,也替他遗憾了些。后来这个小儿子的出现,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也弥补了将军一家的遗憾。


    “那儿臣明日就去拜访将军家里,儿臣也想先见识见识再做决定。”严景倾也松了口气,父皇苏醒,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好。”


    接下来的计划就照常进行,当然严景倾所说的潜入京城远不止他两个,而是需要外面有人隐藏住。


    至于昆山那个地方,正好可以做将军那一行列大军的藏身之处。剩下的兵马,最好到姜国边界前就要埋伏好位置,到时只需听到命令再上前行动。


    一切计划都在有序进行中。


    隔天严景倾早做好了准备,他没让江枕带着儿子来,而是自己登门拜访。


    让太子前去,倒是好大的面子。


    江枕昨天还没听说过这事,今天还在家中待命呢,没想到直接听到太子上门的消息。


    他有些惊奇,马上出来相迎。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能看到阿言了,不过阿言其实是不知道真正的景倾哥有多帅hh虽然眼睛好了,但他还是没见过自己老公的嘿嘿。


    再放一下预收,下一篇写这个《当咸鱼穿成江湖高手后》


    云白一觉醒来,整个人正躺在红色轿子里,外头横尸遍野。


    他整个人一惊,自己竟然穿到了正追的小说里!而他的人设则是江湖第一蛇蝎美人,而此时的剧情进展到杀了怀王的未婚妻,自己顶包上去,在新婚之夜与王爷拼命!


    可穿进来的他仍然是那个病弱的自己,完全与江湖高手毫无关系!回想起这一篇章节甚至跟萧雾深打的不相上下差点没命,云白心想:芭比q了。


    为了隐瞒自己毫无内功的身体,还有各大人士的追杀,云白要想活命貌似就只有一条出路:讨好怀王让他罩着自己!


    于是新婚当晚,萧雾深看见第一美人高手主动上缴各种凶器,并且抱着他的大腿哀泣道:“你听我解释,我费尽心机过来只是想嫁与你,并不是想要你性命……”


    萧雾深:“有点怪……不确定,再看一眼。”


    为了让萧雾深相信自己是个恋爱脑,云白努力的做个贤内助,成了他府中的漂亮花瓶。


    但他这么努力,在萧雾深的眼里依旧很提防。


    “给我做饭,肯定是汤里下了毒。”


    “还在屋子里点熏香……香水有毒。”


    “嗯??要给我侍寝?肯定是带着匕首来的。”


    直到某天,萧雾深一不小心幸了对方,才知道这家伙是真的身娇体弱!侍个寝而已,他竟然两天下不来床!


    因这一层关联,后来的萧雾深看着他总有一股爱怜。后来他知道未婚妻并不是云白所杀,这才终于信任了云白,并且深爱古灵精怪的王妃!彼时各大高手追上王府,要怀王给个说法。


    萧雾深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本王的王妃明明身娇体弱,又怎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云白:咸鱼躺qaq以后凡事都有王爷罩着哒。


    第30章 重逢


    “老将军快快请起。”


    严景倾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弄的太张扬, 与江枕在门口说明情况后,才进了将军府。


    虽说这件事情很冒险,但江枕心想, 这也是给小儿子锻炼的一件好事。虎父无犬子, 若是连这种胆量都没有, 又怎配做他的儿子?


    他非常豪爽的答应道:“能与太子相陪,是犬子的荣幸。”


    两人相约来到将军府的练武场,严景倾终于看到了他说的那个小儿子。


    果真是年纪不大, 却英勇非常。


    江恕一身白衣,骁勇善战, 容貌倒是少年气,但那些招数一看就知道力量不小。


    见有人来了,江恕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过来先是看见了他父亲,随后才意识到身旁这位就是失踪多年的太子。


    他有些诧异,但马上行礼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严景倾仔细打量了一番, 心下倒是有了主意。


    几人坐在了将军府的凉亭里,婢女上过茶后马上就离开了。


    严景倾开门见山, 倒是从不拐弯抹角:“孤有一个计策,需要你去执行。”


    “臣定万死不辞。”江恕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立刻表了衷心。


    将军府的这些态度, 都让严景倾感到无比的欣慰与敬佩,他嗯了一声:“好, 那么后日我们就出发。孤已让六路统领到达瞿县,你随我以及张公公前往姜国的京城去, 你我不能带兵马, 否则会惊动对方。”


    “这些兵马全部都要藏在姜国外, 只要我们两个拿到了那个把柄,就可以发出信号让将军他们立刻来攻城。”严景倾将卷纸上的地图一处一处指了出来。


    他为什么对姜国地图这么熟悉,也都是阴差阳错在那里生活了四年之久。严景倾想起朝家村的那些人,心下倒是有些遗憾。


    他得留下朝家村的活口。


    起码不能对朝家村的人赶尽杀绝,毕竟是养他之地,严景倾也没有狠到那种地步。


    两日的整顿,做足了一切准备后严景倾才带着江恕出发。至于为什么要带着张公公,原因倒也很简单。


    两国的人来往并不是那么容易,又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直接进入姜国地界。


    严景倾和张公公身上都带有身份的公文,他身上的是昆山朝家村人士的公文。而江恕的身份也就简单了,直接跟着张公公去,佯装远方侄子即可。


    当年张公公为了寻找他的下落,费尽千辛万苦,才在京城里落足。张鹏在京城有一家不大也不小的铺子,勉强算个小掌柜。


    路上花了两天,严景倾才重新回到姜国京城这个位置。这回他身上可带了不少银钱,世家公子这个名号算是暂定了。


    “太子打算如何打听消息?”江恕小声问道。


    “你忘了。”严景倾看了一眼他,“这里是姜国,可不能这么称呼。”


    江恕有些慌张。


    不过严景倾很快就嘘了一声,淡然道:“就称呼我为许公子吧。”


    他也想不到任何化名,倒是脑子一热,出现了许姨的名号。严景倾有一个怪想法,又想给朝言暗号,但又不想明目张胆的跟他说自己的身份。


    算了,可真是纠结的很。


    严景倾吩咐他:“皇室里的人倒是经常拜访一家酒楼,但那个地方寻常人的身份好像进不去。不过若我们想知道的话,只能趁晚上看看有没有机会。”


    “好。”


    后来的几天,严景倾去那个地方带江恕走过好几次,但都很可惜……从没有碰上过任何一位皇室的人。他在心里想,难道皇宫里是出了什么事么,倒是没有再上京城了?


    但这个疑惑很快又被消除。


    夜里,严景倾一个人在街角的药铺拿了点驱寒化瘀的药给张鹏用,没成想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穿着便衣出行的朝言。


    他心思微动,不由分说的跟了上去。


    但又不能暴露自己,他动作很慢,不疾不徐的隔着五六个人的距离跟着对方。朝言也不知是要去做什么,似乎有重要的事。


    严景倾原想就这么跟下去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但很快他又敏锐的发现有一队人也在悄悄的跟着对方。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他只好走的极慢,对周边环境有了些许的印象后才走上去。


    但等他跟上去时,好像已经落了一大截距离。


    虽说有些冒险,但严景倾又怕是朝言遇到了什么危险,他直接看了眼四周,踏上了房梁之处迅速的追寻对方的踪迹。


    大约追了有半条街的距离,严景倾终于看见朝言到底是去了哪里。


    那是一处隐蔽的小道,但朝言还没有走进去,就直接对着另外几个人使出了暗器。严景倾踩在房梁上,半蹲了下去,垂眸看着这场争斗。


    很显然,这些人的确是追着朝言而来,但他们的打斗场景……


    有些不对劲。


    朝言于对方是招招毙命的招数,这是一种狠辣的手法,但那些暗卫却处处有保留,显然并不想要他的命。


    严景倾算是看明白了,暗卫的动作显然是想要朝言身上的东西,可惜对方就是不给。


    原本朝言还占着上风,但无奈寡不敌众,加之可能是眼疾依旧没有痊愈,在一处灯明之时,他似乎犹豫了一下,马上就被其中一个人敲了一闷棍在胸口。


    很快,朝言向后退了一步,像是首领的暗卫站出来:“九皇子何必如此拼命,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必定不要你性命!”


    严景倾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朝言倒是没有反抗,而是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我身上可没有什么你要的东西,倒是你们,不如直言说是覃深派来的不就好了,又何必弯弯绕绕。”


    暗卫哼了一声:“九皇子是个聪明人,如今皇宫自由人只有你一个,何必白费力气。太子殿下身体不好多半是个短命鬼,若是江山放在他的手中,岂不很快就玩完了?!五皇子才是天命所归,只要你愿意,将来不也能享受荣华富贵?”


    废话有些多,严景倾还在好奇这些暗卫的身份,各个都将自己包裹的那么好,显然也是不想暴露身份。那么这群人的首领,大约也是姜国皇宫里的朝堂之人!


    他能想到的这一步,很显然……


    朝言也想到了。


    只见对方淡然叹了口气,忽然对着那些人说道:“武宁候,不用你藏什么,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即使将我杀了,也给不了你要的东西。你若再用那欲盖弥彰的衣服遮掩自己的容貌,以此来掩盖自己伙同五皇子以下犯上谋权篡位的事实,就别怪我今日自刎于此,将来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话音刚落,对面那一群黑衣暗卫全都僵了一下。但被称作武宁候的人仍端正站在那,似乎陷入了两难之地。但很快,他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罢了,不过在下奉劝九皇子一句,明日早朝……五殿下还是希望能看见你的身影。否则,太子可就不一定保得住了。”


    他说完冷哼一声,一群黑衣人迅速的隐藏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站在风中的朝言好像一片薄纸,瘦的没有了半点气色。严景倾还想观察什么,又听见他说:“阁下在等什么。”


    “?”严景倾没有立刻做出行动。


    朝言似乎很累了,已经不想再躲避:“你是哪一方的人,不妨直说,是要我性命还是与他们一样的理由?”


    难道他们皇宫还有好几种派别吗?除了支持五皇子一党,太子一党,另一个党羽又能是谁?严景倾见自己隐藏不住,只好飘飘然从屋檐一跃而下。


    朝言望见他的身影有些疑惑,显然是没认出来。


    当然,朝言的眼睛是回宫以后才好起来的,认不出来很正常。


    严景倾并没有暴露自己身份,而是切换了一种声线,让自己变得更低沉:“被九殿下发现了,不过在下不是皇宫中人,而是……”


    他想了想,给自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碰巧看见有人跟踪你,由于好奇心使然,所以悄悄的跟了过来。没想到碰到了这种大戏,着实有些惶恐。”


    一番措辞,让朝言听的半信半疑。


    为了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身份,严景倾马上对他报户口似的说明了情况:“在下姓许,是京城人士,我父经商,铺子就开在京城里那家林氏染坊旁。我倒是学过不少武艺,略有点功夫罢了。我见公子模样甚好,又被一群这种黑衣歹人追踪,下意识的以为……”


    他话语顿了顿:“以为他们要劫色。”


    这番面不改色的胡诌,让朝言顿感莫名其妙。不过因报户口那一堆底细都给他说了,所以朝言倒是有些相信了对方。


    严景倾又很懊恼的说了句:“不小心听见了你们的对话,在下也不是故意的。不过九殿下,我与父亲都是吃姜国粮米长大的,最不想国家落入五皇子手里。恕草民逾越,若是可以的话,我愿追随九殿下一同保护太子,护我姜国!”


    一番话说的是忠心耿耿,严景倾自己都快被这等忠心给感动了。


    朝言:“……”


    他有些无语凝噎,但见这人说话时都带着一身正气,话语也放松了些:“那你说说,自己有什么本事?眼下的困境,已经不是我能掌握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攻有个大胆的想法,先攻入敌方内部哈哈哈。对了,我想了一下自己还是继续写主攻视角的好,因为发现从这个视角切入下一篇文的梗貌似也很有意思!大家来专栏收藏一下吧,qaq《老婆变成江湖高手后》


    当今皇帝懦弱无能,全靠怀王尽心辅佐,皇后党羽视他为眼中钉,不惜安排了一桩婚事以那男子为饵给他。


    萧雾深本想找个机会将这人给做掉,没成想新婚之夜,当他挑开盖头时,面纱下竟是那位江湖传言的蛇蝎美人云白!清楚对方可能是收了钱财为买自己命而来,他立刻想跟对方打起来。


    下一秒却没想到这人瞬间将身上的凶器全部给自己上缴,并抱着他的大腿真情哭诉道:“怀王殿下,你要相信我,我爱慕你许久,千方百计才嫁到你府上……我没有想害你,呜呜呜呜。”


    萧雾深:“有点怪……不确定,再看一眼。”


    大婚后,为了掩盖真正未婚妻已死的事实,他不得已带着云白假装那位未婚妻来掩人耳目。


    萧雾深知道此人内功浑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现在不杀肯定是有别的想法。他与云白于是相敬如宾,但却在一次又一次的相处中破大防!


    云白那厮成天想着法子在他面前找存在感,又是做饭又是给他按摩的,似乎要把小白兔的形象表演到底!


    萧雾深:“汤里绝对有毒。”


    于是倒掉。


    萧雾深:“屋子里还点熏香,肯定有毒。”


    于是又偷摸灭掉。


    直到某天,他在宴会上不幸喝了惨有某药的酒,回来后就带着云白巫山相会,隔天才知道……这家伙是真的身娇体软弱的要命!侍个寝而已,也不至于两天都下不来床吧?


    从那天起,萧雾深的眼神就变了,对云白总有种怜爱之情。


    后事情败露,有云白的仇家找上门来,萧雾深破天荒的开始撒谎:“本王的王妃明明身体娇弱,又怎会是你们所说的魔头?”


    再后来他才明白,原来云白不是要骗他,而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受是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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