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脏兮兮耳朵破一半的白又白,低着头专心致志地为千重月抹药膏。
他脸颊边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小脸苦哈哈的看着就让人忍俊不禁。
千重月一只手置于桌面上竖起来懒散地支着脑袋,目光冷淡地看着白又白为自己抹药。
这点小伤口她一向不在意,多杀两个人便能恢复如初,不过既然有人非要紧张兮兮地替她抹药,她便也懒得出声解释太多东西。
“好啦!”
白又白珍之重之地捧着千重月的手,抹完药膏后还垂下脑袋呼呼吹了两口气。
千重月抽回抹了药之后一片冰凉的手,看着眼前的傻瓜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转头兴奋地研究起放在古朴木盒中的白玉钥匙。
这白玉的手感很是温润细腻,上面雕刻的花纹栩栩如生,看着就不似凡品。
白又白盯着钥匙端详了许久,最后却是毫不犹豫地递给了千重月。
“尊主,那个人说只有神识强大的人才能够知道藏宝地在何处,你要不要试试呀!”
刚到手的宝贝还没焐热就被他拱手让出来,千重月也不知该作何表情。
她对这种兜着弯子的东西没甚兴趣,但见白又白眼睛里明晃晃的全是期待,她又鬼使神差地接过手来。
放出一缕细微的神识进入白玉钥匙之中,千重月脑海中瞬间门浮现出黄沙漫天的景象,而所谓的藏宝点,就被大片风沙掩盖在地下。
地点显现的的确很清晰,但问题是.....
这个地方是她现世的荒地,而这所谓的神秘藏宝点,一早就被她翻烂了。
沉默的千重月将白玉钥匙还给了白又白,抬眸面对着他炙热的视线,终是如实相告。
“没东西。”
直接将开头过程结尾全都省略掉的她,只简短地给出这么三个字。
显然误会了的白又白,愤恨地挥了挥手头上的东西,怒斥方才那魔修真不是东西,满嘴都是谎言。
“啊!这钥匙既然是假的,这什么膏不会也是假的吧!!!”
“快快快快尊主快擦掉,万一有毒!!”
焦急淡淡白又白扯着自己灰扑扑的袖子,倾身而来就要擦掉千重月手上的药膏。
跟他交流仿佛隔了屏障一般的千重月,无奈地叹着气将人拦住。
“东西都是真的,他不敢欺瞒本尊。”
“这钥匙确实可以开启宝库,但本尊数万年前便去过那宝库了。”
这回终于听懂了的白又白,瞬间门放松下紧绷的身子,喘着气拍了拍剧烈起伏的胸膛。
不过错失了宝藏的他还是有一点儿小小的遗憾,目光停留在漂亮圆润的钥匙上,微微有点儿出神。
“总感觉....这钥匙好像削圆的白萝卜.....”
受不住饿的白又白舔了舔下嘴唇,没忍住将晶莹剔透的白玉钥匙放到嘴里啃了口。
不出意外的,什么味道也没有。
尚未将神识收回的千重月莫名其妙僵了下,非常细微的痛楚往往并不会引起她的注意,可若是这产生疼痛的地方并不来自于身上的任何一处,她便不得不提起精神了。
“你是说,这钥匙像白萝卜?”
面不改色的千重月顺着白又白的话头往下走,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
对方毫无所觉地点了点头,指腹在花纹上轻轻搓了搓。
“那此物....可有白萝卜的味道?”
想验证方才的怪异感是否是错觉的千重月,头一回问出如此有失水准的问题。
她若是狠狠心抢过钥匙直接往白又白嘴里送就算了,偏生要兜着圈子诱哄人家。
所幸白又白也是个傻的,听到这话后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而后似是为了求证般,将像极了白萝卜的钥匙握着又舔又啃又吸溜吸溜的,肚子估摸着是真的饿了。
“尊主,没有白萝卜的味道啦,又不是吃的。”
“不过这个玉滑溜溜的还挺好玩。”
听着他天真的话语,千重月垂下眼眸半晌没说话,放在桌面上的手忽然攥起了拳。
她猛地站了起来,力道之大将椅子都撞飞了,硬生生给啃着玉的白又白吓得一激灵。
他手忙脚乱地跟着站了起来,不知道千重月又是发起了哪门子脾气。
结果半天没等到她的怒火降临,反而被口水糊得擦不忍赌的钥匙被她一把抢走,一句解释也不留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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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的白又白跑去魔宫后厨自力更生做饭去,他修为不精尚未辟谷,小命还得靠进食来维持着。
带他吃饱喝足回了寝宫,骤然消失的千重月仍旧未归,始终记挂着她先前怪异模样的白又白,跑去询问黑衣女子她的行踪。
“尊主吗?我并未看见她出宫去。”
“你或许可以去寝宫□□的温泉那里看看,她有时候杀....办完事的喜欢去泡一泡。”
看着白又白那副天真单蠢的样子,黑衣女子努力地美化着千重月的形象。
不是很喜欢水的白又白尚未踏进过温泉半步,听到这话也只能向黑衣女子道谢后,硬着头皮走进了寝宫□□。
寝宫□□特别大,景致布置得比妖界至尊的庭院还要奢华美丽上几分。
白又白一个人兜着圈子差点迷了路,最后只能吭哧吭哧爬上一座小假山,成功找着了某处正冒着汩汩白烟的地儿,那便是温泉的所在位置。
他穿过山水屏风踏入温泉前心里还有点儿小忐忑,想着一会儿若是见着了千重月美丽的躯体,他该如何反应。
结果步入温泉挥散掉眼前雾蒙蒙的水汽后,羞红着一张脸的白又白定睛朝千重月的身影望去,猝不及防看见了她穿着衣服泡在水里。
说不清楚究竟有多失望的白又白抿了抿唇,绕着不规则的温泉边缘一路来到她的身旁。
“尊主,你手背上还有伤,现在沾水伤口可能会感染。”
看见下午才用药膏处理好的伤,如今泡在水里都泛起了白,白又白不免有些担忧。
闭目养神的千重月没有理会他,双手沉在泉水里始终缄默。
“尊主,尊主。”
“我下午可是做了什么事惹你心烦了?”
“之前族人们因为我的眼睛对我很是厌恶,我原先想着蒙上眼兴许会好一些,可他们仍旧很讨厌我。”
“我总是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但旁人若是因为我生气了,那一定是我的错。”
“所以狠不下心把眼睛毁掉的我,只能够选择脱离族群,独自一人生活。”
白又白盘腿坐在池边,两只手轻轻搭在千重月肩膀上,边给她按摩边和她说说话。
“尊主若是生气了,那定然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了。”
“我可以努力地去改正自己的错误,只要尊主你愿意说出来。”
“可若是我目前改不了了,希望尊主能够大人有大量,不要讨厌我,也不要同我计较啦。”
“离开族群一次便罢了,若是再离开尊主,那我也不想活了。”
他那软弱无力的手攥成拳垂落在肩上,力度同闹着玩一般。
千重月缓缓睁开凤眼,挂在长睫上的晶莹水汽折射出清亮的光芒,映得她分外好看。
她倏地抬手握住白又白纤细的手腕,不待对方反应,一个用力便将没多少分量的人拽入温泉中。
成片的水花炸开,狼狈不堪的白又白从水底下冒出头来,一双兔耳朵都被吓得冒了出来。
“本尊本想就此放过你的。”
千重月看着滴滴答答往下掉着水珠子的白又白,那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全都严丝合缝地贴在他身上。
没有听明白的白又白凑近了些,齐齐竖起两对耳朵来努力想要听懂千重月的话。
“那钥匙的滋味如何?”
千重月拽住他的胳膊将人拖到怀中来,两具温热的躯体在荡漾的水波中靠近在一起。
一圈一圈的涟漪还在往外荡着,温度适中的泉水莫名将白又白清隽的面庞蒸得发红。
“没什么味道啊。”
在千重月这里始终无法察觉到危险来临的白又白,歪了歪脑袋茫然地看着她。
心中没有半点愧疚的千重月低头与他对视,在将白玉钥匙从储物袋中拿出来的同时,转过身来不容拒绝地将白又白摁在了温泉边壁上。
背对着千重月的白又白心底生出几分慌张,他一双腿在池中晃荡起来,试图问清楚她想做些什么,可突如其来的疼痛令他猛地瞪大双眼,似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般痛苦。
白又白双手扒着沾着水格外湿滑的温泉边,用尽全力想要从池子里逃出来。
可力气胜过他千万倍的千重月,圈住他的腰身轻轻松松就把分离逃跑的他拽回池中,哭着闹着都跑不掉。
“既不知所味,那便再浅尝一次。”
心如玄铁般坚硬的千重月,如何会让自己送上门来的小白兔逃之夭夭。
数万年来不知味的她,遇上了懵懂无知却总是容易误打误撞的白又白,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将一缕又一缕的神识送入用来开启荒漠宝藏的白玉钥匙之中,千重月靠在白又白的身后,看着他仰着脖颈眨巴眨巴间门咬着牙落了不知多少泪,却仍旧没有放弃从她掌心中逃脱的想法。
“尊主我不要这样.....”
他现今说句话都艰难,泡在温泉里没过多久便止住了动静,浑像是溺水时绝望的倒霉蛋。
千重月探出一只手来,交叠在了白又白摁在池边缘的手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根入了他的指缝。
“听话些。”
她挺直腰身将下巴置于他的濡湿的脑袋上,柔软的唇瓣轻轻触了触那残缺的兔耳。
下一瞬,她将源源不断的修为通过钥匙送进他的体内,看着兔耳朵一点点生出新肉,最终恢复成原先的面貌。
而白又白在耳朵复原时狠狠抽搐了下,最终彻底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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