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松手
顾少延没说话, 蹲在他面前,轻轻舀起一勺汤放在嘴边轻轻吹着。
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用温柔到极致的手法, 几乎是哄着自己吃饭, 如此让人温暖安静的场面, 不论换上谁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但在楚以泽这里,却是刺眼的痛。
“我知道你想逃走,但我劝你不要再费心思, 我不会让沈清规进入这里, 陈欧铭现在也被我的人监视,还有躺在病床上的那个江初白……哼, 只要你一离开这里, 我不会保证江初白会不会安然无恙的出院。”
其实这话说出来之后,顾少延内心也多少有点发憷,但此时的心痛早就淹没了其他情绪, 他只想把人锁在身边。
顾少延捏着勺子把鸡汤送到人嘴边, “还有,你在学校的工作,我已经帮你辞退了,以后, 你就安心待在这里, 想要什么告诉我, 我都满足你。”
闻着鼻尖浓郁的香味, 楚以泽胃里翻江倒海, 恶心的想吐,开口道:“我要你放我出去。”
“除了这个。”
楚以泽转头, 眼睛红了一圈,“可我只要这个。”
顾少延嚅动嘴角,失落地将鸡汤放下,望着他苍白憔悴的脸,心疼地将人搂在怀里,哄道:“工作很累别去了,你现在这么瘦,怎么让我放心你出去?还不如辞了,省得你山城风城两头跑,就安心住在这里,不好吗?”
闻言,楚以泽发怒,一把推开顾少延,顾少延被推个踉跄,倒在茶几上,后脑勺在桌角重重挨了一下,他额角的淤青刚褪,现在又新伤添旧伤。
可楚以泽压根没理会顾少延疼的紧眉,他现在心里的怒火不比顾少延的少。
他的工作没了,唯一的工作没了,不仅如此,还要被顾少延关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切断他与外界所有的联系,甚至拿江初白作为筹码威胁他,断绝他一切能逃出去的可能。
顾少延轻飘飘的一句“没了”,他的工作就轻易被丢弃。
凭什么?
他坐直身子,拿出一副几乎仇视的目光瞪着顾少延看。
顾少延被他看的心里突突直跳,又难过又害怕。
难过楚以泽为什么这么狠心,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他错了他可以改,而且已经在改了,但楚以泽为什么不能多给他一点点时间,就一点点,可眼下的情况,他更多的是害怕,万一他时间不够,楚以泽以后不要他,跟别人结婚了怎么办?
“滚。”
顾少延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噏动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明天来看你”。
“别来了,我嫌烦。”
“总归要吃饭。”顾少延站起身,凌乱的头发显得他有些狼狈。
现在楚以泽的一日三餐都是顾少延一手负责,他每天就是公司和别墅两头跑,再怎么强装的身体也经不起如此高能度消耗,他现在人也跟着虚弱了许多。
“不用给我做饭了,谁的我都不会吃。”楚以泽淡淡道。
“你想绝食?”顾少延不可置信。
“你逼的。”楚以泽望着某处发愣,他现在看不到顾少延的表情,“反正“死”过一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你敢!”那人一喝声,气的脖子粗红,一路蔓延到头顶,三两下揪起楚以泽的衣领,但又怕弄疼他,连忙松了手。
“你就这么想走?留在我身边这么难吗?非要我他妈的跪下来求你是不是?”顾少延把他拉到自己怀里,牢牢地按在胸前,忍者绞心的痛,一字一句道:“我真的在改变,你能不能看看我,我真的在弥补我曾经犯过的错,我想要对你好,想把你捧在手心里疼你,只要你愿意,我能比以前对你还好,好一千倍一万倍。”
“让我看你?”楚以泽开口讥讽:“你是在恶心我吗?”
顾少延闭上眼,默声不开口,只是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好像抱得紧一点,就能让二人的心里的更近一些。
但心理又莫名涌上一股酸涩。
楚以泽从来没对他说过如此伤人的话。
他的宝贝儿从前对他那么好,可以为了他不喜欢酒气立刻戒酒、为了给他拍出一张最完美的照片,在如此繁重的学业里腾出时间去学摄影、为了他的一句我回来了苦苦盼了四年……等等等等。
只是可惜,顾少延眼拙手笨,愚昧不可及,把这么好的一个人硬生生的推出去,在他们这面纯白的墙面上划开巨大的一条裂缝。
随后的四五天里,顾少延都没再出现,不知道是在逃避还是躲在角落里伤心,但楚以泽懒得管,他现在觉得自己像是一具被抽干灵魂的壳子,空荡荡的。
他像往常一样,抿两口早饭之后,便坐在沙发上发呆,就连身边什么时候多出几个人都没发觉。
午不闻站了一会,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开口道:“夫人,夫人?夫人!”
喊到第三声,楚以泽终于反应过来,他扭头,睁着两只无神的双眼,不咸不淡地点点头。
看着他这副半人半鬼的样子,午不闻心都揪到了一起,他心疼道:“夫人,您可以出去了。顾总在山城给您新买了一套别墅,您可以先住在那里,如果不喜欢也可以换,还有您的工作,顾总……没有帮您辞退,夫人还是可以照常去上班的。”
楚以泽死寂一片的眼神中终于多出几分生气,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起身,反复跟午不闻确认:“是真的?现在就走?”
午不闻用余光撇着楚以泽激动的双手,眼神一垂,“嗯,夫人先上车,行李有人帮忙收拾。”
“麻烦了。”楚以泽激动之余又想起来什么事,“把我送到山城就可以了,别墅什么的,告诉你们顾总还是算了,我已经和他离婚,也不用再整藕断丝连那套了。”
午不闻:“这些话我会带给顾总的。”-
他被顾少延带走的太匆忙,原本想的是上午拿离婚证,下午带着行李租房子的,不过现在看看也差不多,只不过是拿离婚证和租房子中间隔了将近一个月而已。
他收拾好行李,没好意思让人把自己送到山城,而是在机场那里直接让午不闻走了,他独自一人飞往山城,反正很多次了,他早习惯了。
飞到山城,刚好到下午,简单吃了个路边摊,担心今天找不到房子,就先找租了酒店。
白天他要上课,腾出来时间就用来奔波租房,晚上熬夜做ppt查资料,偶尔还要被学生揪过去看论文,来回折腾,忙的他焦头烂额,不过比起枯燥平淡的别墅日子,他更喜欢这样充实的生活。
忙了将近半个月,整个人奇迹般的胖回来了,不仅如此,房子也终于找到了心仪的。
就在复华大学附近,原主人临时要去国外当交换生,左右房子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出租还能赚点钱,好巧不巧的楚以泽出去买个早饭的功夫就撞了个正着,两三天就把合同签下来,第四天原主人走了他后脚就搬进去了。
虽然以他现在的财力加上原身的钱,足够他在市中心买下一套房子,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心买没彻底静下来,等以后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他再去想吧。
他搬进去后,又重新在之前的那栋别墅里找到了自己那辆白色的自行车,不过放的时间太久有些地方已经生锈掉漆,他又给重新翻一遍,得亏他学过美术,不然还真不会上漆。
又这么平常过了几天,果然,已经开始不太平了。
他某天出门扔个垃圾,墙角里就飞奔来一道黑影一把扑到他怀里,楚以泽差点摔倒。
“楚哥!”
迟冬钻到他怀里,一个劲的乱蹭。
“怎么是你?”楚以泽皱眉,推开他把垃圾扔了就上楼,迟冬被嫌弃了也不打紧,就在背后跟着。
“当然是我了,我这不是想你了吗,顾少延那边说你在养病,我不相信,就经常蹲在复华门口等你,果然不出我所料,昨晚上刚好看到你下班,于是我就在你门口等着你出来~”迟冬像个小孩子一样,在他背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听到最后一句,楚以泽一愣,“你该不会从昨晚上就开始等吧?”
迟冬心虚地戳戳手。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楚以泽握着门把手,瞥过脸问,但却没有开门的意思。
“有啊,我刚才就说了,我是想你了。”迟冬抬起明亮的眸子,满脸期待地问:“楚哥,你看我都等了你这么久了,你就当是心疼心疼我,让我进去喝杯茶好不好?”
我想你了……
楚以泽的大脑瞬间打了个激灵。
他怎么差点忘了,迟冬之前还跟他表白说喜欢他来着!
“既然见面了,那就把话全部说明白吧,省得以后还要再见面纠缠了。”
迟冬脸上的笑容一僵,隐隐觉得不对劲。
“你之前对我的表白我没忘,但是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可能喜欢你。你比我更清楚,你曾经对我做过什么。”楚以泽一脸冷漠:“换成是你自己,你会接受你前夫的小情人对你告白吗?说实话,你的喜欢对我来说,除了会给我带来恶心,什么都没有。”
迟冬被他说的,眼神下意识闪躲。
“就凭你从前当小三勾.引顾少延这件事情,你就已经配不上我了。你太脏了迟冬。”
楚以泽瞄了他一眼,进屋关上门,将迟冬隔在门外,徒留他一个人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确诊又加了好多,解封遥遥无期,总之这个月的生日是过不了了(躺平)
这一章写了好几遍的,兴奋地想要炫耀我的六千字,然后删的一干二净,有点委屈了就是说,感谢在2022-04-09 23:33:45~2022-04-12 23:1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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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偷窥
他不知道迟冬是什么时候走的, 回到家里后他便闷在卧室里大半天。
今天他没课,难得的清闲,但躺在一张伸手摸不到边际的大床上, 睁着眼望着白花花的吊顶, 心里竟然也有了一丝落寞。
为了避免让这份落寞转换成对顾少延心痛的念头, 他立刻起身收拾一下, 急忙赶到了市医院见何书。
他回来的第一天就去探望了一次,那个时候的何书还正处于昏迷中,毕竟当时被陈欧铭手底下的人用石头在头上砸了个洞, 没死已经是万幸。
他急匆匆赶到医院, 透过门窗看到堆满各种仪器旁边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额头被严严实实地包扎好, 面色蜡黄, 整个人瘦到脱相,一点也不见两个月前和他一起爬山时得意的样子。
楚以泽皱眉,心疼与愧疚感在胸口逐渐蔓延。
他对不起何书, 明明是他和陈欧铭的破烂摊子, 平白无故的连累了他。
何书背后垫着三四个枕头才能勉强撑着身子,他没有行动力,只能张开嘴被他妻子喂白粥,楚以泽进来后悄悄关上门, 然后将手里给他买的滋补品放在柜子里。
“小楚, 你来了?”何书的妻子放下碗, 拿起餐布给何书擦干净嘴角, 然后才起身。
“嗯, 嫂子,他醒了多久?”楚以泽皱眉, 看着坐在床上双目呆滞的那人,内心就更加难受和愧疚。
何书的妻子和比他大几岁,身材有些微胖,不过说话与气质很柔和,她抬手抹掉眼角的眼泪,温声道:“三四天了。医生说他昏迷时间比较长,所以恢复起来比较缓慢,今天能睁眼已经算好的了,他醒来的第一天也就是能动个手指。”
一时间,病房里的沉闷感压抑着楚以泽。
“对不起。是我的错。”
“不。”何书的妻子却轻轻摇头,眸中含泪抿着嘴角道:“不是你的错,你和小书一样,都是受害者,你不必道歉,也不用自责,更不要为真正的罪魁祸首背负骂名。”
楚以泽抬头,何书妻子温柔的眼神中带着点沧桑,随即逐渐坚毅起来,“虽然陈欧铭他们家有钱有势,但为了小书,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告他们,我们是活生生的人,不应该被当成草菅肆意玩弄。”
她说出这番话后,楚以泽被惊了一下。
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底下竟然藏了一颗如此刚强的内心。
他后面又安抚了一会她的心情,然后又帮忙前前后后照顾何书,一直忙到深夜他才回去,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查一下课表,看看自己哪天没课,没课的时候就去帮忙照顾何书。
不过他也有深思今天何书妻子说的话。
他们的生命并非贱草。
楚以泽内心沉闷,从抽屉里找出那包莫名来了兴致至今未拆封过的香烟,又从角落里扒出一只打火机,穿着睡衣,一个人去了阳台。
他没有开灯,漆黑的夜色中一点火光忽明忽暗,楚以泽双臂张开撑在扶栏上,右手两根手指间夹着一根抽了几口的香烟,他右手在白色扶栏杆上轻轻滑动,甚至能感觉得到右手掌心的那一道伤疤。
他就这么安静地待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被冬夜的冷风吹了这么一会,他也清醒了不少。
虽然他的内心还是无法彻底忘记顾少延的痛,但他现在还活着,路还是要往前走,不过这条路会很长,走着走着,估计就把顾少延给淡忘了吧。
他缓缓吐出嘴里的白烟,昏暗的月色中,凌乱的头发与泛着红的眼尾格外明显,给他精致的五官上平添了几分脆弱与颓感。
楚以泽掐灭手里的香烟,回头时,眼角不经意瞥到了楼下的停车位。
他租的这套房在三楼,在这个阳台的位置,不难看到此时楼下的停车位中有一辆格外显眼的大G,靠近车门的位置站着一个人,穿着纯黑色的风衣,站在冷风中抬头望着自己的位置。
楚以泽内心瞬间慌了,他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总以为他把自己放了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短短半个月而已,这段痛苦的经历还是追着他不放。
“嘭”!
他略显惊慌,一把将阳台的门拉上,还没走几步,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好几声。
“宝贝儿,我想你。”
“别抽烟,有烦心事可以告诉我。”
“别走,让我再看会你。”
“算了,你早点睡,我再呆一会,不上去找你,一会就走。”
“晚安。”
看到这几条信息后,楚以泽立刻把电话卡抽出来折断,然后把手机关机。
之前没拉黑是想给顾少延留最后一丝情面,不过眼下看看,完全没这个必要了。
不过,顾少延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搬家的事情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楚以泽瞬间明白了,顾少延估计又布了一些人跟着自己,毕竟经常干了,现在基本上是信手拈来。
他回了房间,但是没有睡觉,就在房间里提心吊胆的坐着,生怕顾少延突然闯上了楼。
一直待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楼下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估摸着是顾少延走了,楚以泽这才躺下补了个觉。
但也没睡多长时间,中午还有课,他要赶着去上课,上完课后还要跑到艺术系那里,处理那几个学生递来的问题。
简单在食堂吃个饭,休息几分钟,他就要整理答辩,忙完也基本到了该吃晚饭的点了,他看了课表,明天晚上九点有一节课,他就去买了晚饭,提着去医院看何书。
走在路上,周围僻静的吓人,楚以泽内心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股感觉升到一半,他就发觉自己身边跟着一辆车。
黑色的轿车缓缓落下车窗,露出陈欧铭那张俊美的侧脸,他扭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楚以泽:“上车。”
一看到陈欧铭那张脸,楚以泽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强忍住冲动,才没把晚饭一把呼到这个人的脸上。
他开口质问:“陈欧铭,你是不是早就过来了?”
陈欧铭歪头,好像没听懂:“我只尾随了你一分钟。”
“我说的是另一种。”楚以泽没有停下脚步,“还有,你是不是在我快要恢复记忆的时候,给我喂了什么东西?你那天在山顶上,给我打的是什么药?”
这些,他还没弄明白,当时在医院里,顾少延什么都没告诉他。
第73章 计划
“看你比我更清楚。”
楚以泽抿嘴。
顾少延高烧住院时、在复华演讲厅里, 或者其他记不起来的时候陈欧铭递来的水,里面没少给他下紊乱记忆的东西,只不过那根针管里的剂量比之前几次都要重, 所以让他本就应该恢复的记忆再次受到刺激, 阴差阳错下还提前了不少。
见楚以泽迟迟没有上车的意思, 陈欧铭等的不耐烦, 推开车门先下来。
见人朝自己逼近,楚以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
“不许退。”陈欧铭沉着脸:“你这么怕我干什么, 我还能吃了你?”
“吃了我到没有, 不过也差不多了。”楚以泽甩开那只伸来的手,“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还有脸来找我, 但你现在肯定明白, 我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
陈欧铭捻捻抓空的手指,低着头忽然笑了一声:“行,既然你不想见我, 那我也不勉强你, 我现在就走,不过——”
他伏下身,贴着楚以泽的耳廓,低声道:“你和顾少延离婚时, 我很开心。”
“你也监视我?”这是楚以泽的第一反应。
陈欧铭一脸无所谓, “这是担心你, 如果你遇到了危险, 我可以第一时间赶过来救你。”
头一次见人把跟踪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楚以泽开口:“恶心。”
如此刺耳的嫌弃, 陈欧铭从前没少听,听的多了, 心里也就不在意了。
任凭楚以泽怎么说,总之,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让楚以泽和顾少延离了婚,那楚以泽就成了自己的掌中之物。
到时候,谁来也抢不走他的楚以泽。
一想到在不久的以后,楚以泽会回到高中的时候、那样全心全意地对自己一个人好,他几乎忍不住想笑出声。
“明天再来看你,到时候给你看个宝贝。”陈欧铭垂着的手再三犹豫,要不要摸一摸楚以泽的发丝。
最后也没抬起来,怕吓到人,以后疏远了自己怎么办?
楚以泽瞪了他一眼,担心手里的晚饭再耽搁一会就凉了,于是不再和陈欧铭多说废话,疾步离开这个不怎么宽阔的街道。
陈欧铭就这么痴迷地盯着他的背影,清瘦又笔直,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把人抱在怀里,捧到心尖上疼着宠着。
然而又忍不住在内心唾骂自己,从前怎么就没想过对楚以泽好点?如果他能早点发现自己对楚以泽真正的心意,早点和人好好的在一起,他们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曲折了,更不会有顾少延什么事。
“就快了,不急。”-
经过近段时间的照顾,何书的情况一直不见好转,但也没恶化,医生说何书受伤的位置是大脑,不像断胳膊断腿接上了养养就好。这种要耐心配合治疗,恢复起来相当不容易。
楚以泽在两头忙的期间,见了一次沈清规。
也不是他特意去找,只是这几天都在忙着躲陈欧铭,不会轻易出现在除学校和医院之外的地方,所以沈清规提前在医院等他,还和他一起为了何书的病跑前跑后。
说实话,楚以泽觉得听惊奇的。
沈清规平常这么冷淡的人,竟然能为了一个人抛开公司的重要公务,专门忙这些只有秘书助理才会干的事情。
沈清规听他说后,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的一抹笑:“之前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
楚以泽没听懂,“啊?”了一声。
“没什么。你现在想吃点什么?”
何书睡下后已经很晚了,何书的妻子跟着一起休息了,住院部寂静无声,只剩下他们两个还饿着肚子刚得闲。
“吃火……嗯,几公里外有一家餐厅,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沈清规好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楚以泽忽然扭捏起来:“我这不、实在想不起来附近哪个菜馆子适合你了。毕竟像你一个大总裁,我总不能请你吃路边摊吧?”
他上辈子从不缺钱,楚家的家产放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不过他从小就被散养惯了,吃过最奢华的厨师,也经常出现在喧嚣吵闹的街市里的路边摊。什么样的都体验过一遍了,他还是觉得路边摊的小吃最舒服,想怎么来怎么来。
但他是一个比较随性子的人,可人家沈清规和自己不是一类人,从小就是生活在上流社会,被当成精英中的精英来培养的沈家继承人,让他蹲在马路牙子上吃盒饭?他实在想不起来那画面。
谁知下一秒,沈清规开口:“那你就带我去吃路边摊。”
他眼廓微睁,随机又恢复平常:“行。”
虽然嘴上答应,但他还是顾忌着沈清规肯定会不习惯,所以找了一个比较大一点的地方,和上次跟顾少延去的那个露天烧烤店差不多,只是这个比较小,人也比较少。
“老板,鸳鸯锅!”楚以泽极其熟练地喊出声。
其实喊出来的那一刹那,他都有些愣了。
之前都是顾少延帮他喊来着,上大学的时候,他得知自己喜欢吃火锅,于是有空就带自己来。刚开始的顾少延还不能吃辣,就连鸳鸯锅也嫌辣,回回都是辣得红着脸回去,后来慢慢好了很多,但麻辣锅里的还是不能碰。
一想到这些,楚以泽原本浮在云端的心情忽然坠落到了地底。
“你在想什么?”沈清规见他坐在这里后就一直不说话,自己就去端了几碟小菜,回来这人依旧是闷闷不乐。
“没,想起来一个人。”
沈清规将手里的小菜摆齐放在桌面上,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那把老旧的椅子与另一个雪白干净的掉了个个。
“嗯,我刚才又去叫了几个菜,等会就上。”他的视线在楚以泽脸上转了一圈,清明的眸子中若有所思。
“我听说最近顾总很忙。”他垂眸微笑:“我几次去见他都被拒之门外了。”
“他确实是忙。”一说起来,楚以泽又想起,这件事午不闻跟他提起过。
说是沈、陈两家竞标的土地出了点问题,陈家的地皮是从上一任原主人手里买来的,但当时向上头汇报时,隐瞒了土地实际占有面积,前几天上头派人来查,果然发现了不对劲,隐瞒土地实有面积不是什么大事,但经仔细一查才得知,原主人从前是倒卖土地的,这块地皮就是他从前倒卖的来的。
现在这块地皮上的所有建筑物全部视为违章建筑,陈家已经被勒令拆除,而且地皮也被主管部门依法回收,陈家手里的土地证和沈清规拿着的土地开发证明都不具有法律效应,但沈清规可以起诉,又重新救活了这张证书。
也就是说,这场竞标中,陈家由于不可抗力的因素被踢出对局,但现在土地使用权和土地证都不再沈、顾和陈三家里,而是由主管部门收着,所以目前来说,亏的最狠的就是陈家,紧接着就是顾少延。
顾少延是打算利用这块地皮搞开发的,但是现在地皮出了问题,沈清规亏损没怎么多,大不了换地重来,但他不能,顾宇已经准备了这个项目,资金已经投进去了上百亿,如果眼下贸然转出去,恐怕难。
但陈家也不是傻子,土地证被回收后,他们又从政府手里购买了50年的土地使用权,所以眼瞎局面又回到了之前的僵持不下。
陈家不同意沈家开发,但沈家又有开发证明,而顾宇投进去的钱已经收到了打击,眼下必须选出来一个倾向帮助夺取了,顾少延有意向沈清规,但陈家几乎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和陈家合作,毕竟陈家和顾宇的合作繁多,一个谈不妥,像陈欧铭那样的人,指不定就在其他地方给顾宇使小心思了。
陈欧铭是眼下最巴不得顾少延赶紧死的那个人。
“陈老爷子年龄大了,前段时间还听说受伤住院,估计咽气也就这么几天了。”沈清规淡淡道:“现在陈氏已经完全由陈欧铭定夺,看来,我和这块地皮无缘。”
楚以泽安慰他:“说不定最后胜出的是你呢。”
沈清规抬眸,眼中情绪不明,“我现在在朋友的公司工作,平常在他们面前说不上什么话的,陈家家大业大,我何必自讨苦吃跟他抢。”
接着他又说:“我还不如转移目标,不必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楚以泽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起脸与他对视一瞬,摇头叹气道:“那确实可惜了,如果这块地皮在你手里,发挥的价值应该会更大。”
听着像是在惋惜,但实际上在故意透露着点东西。
刚巧,火锅刚好,店主将火锅端出来,放在圆桌中央,又送来沈清规点的烧烤,连接上插盘,顿时,鸳鸯锅里又咕噜滚动着,滚烫的热烟捂热了冬夜的寒冷气。
楚以泽筷子还没拆封呢,眼角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
不远处停下两辆车,一前一后下来了两个人,走的有些近了被灯光一照他才看清楚,来的是陈欧铭和云烁。
看到云烁,他竟然觉得有些沧桑感,人也没从前精神了。
楚以泽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云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没有少爷~
感谢在2022-04-13 23:03:01~2022-04-14 19:5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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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闹剧
“云烁。”他开口喊了一声。
可但云烁是明显来找人的, 直接错开他,矮身和沈清规低声说了几句话,沈清规立刻不悦地皱起眉。
陈欧铭没有多留, 片刻后就走了, 临走前还斜眼瞄了自己几下, 他清楚的看到刚才的眼神中比平时多出几分怨恨。
他表情一滞, 刚想开口就被沈清规打断:“刚才云烁告诉我,小白.精神状态不怎么好,也不配合治疗。”
一提到江初白, 内心便不由得浮起那晚, 太荒唐了。
楚以泽选择沉默。
顿了顿,他又长舒一口气:“是小白的错, 他在这件事情上处理的不妥当, 一切后果需得他自己承担。”
“不过——”沈清规拖长尾音,沉淡如水的眸子转向楚以泽的身后,多了几分怒气。
楚以泽不明所以, 只见他捋了捋袖口, 起身大步跨来,拳头握的咯吱响。看着人几乎红了眼,楚以泽内心吓了一跳,下意识扶着扶手做出防备。
不过沈清规显然不是冲着他来的, 二话不说, 揪起自己身后的陈欧铭狠狠甩了一拳, 立刻从耳后传出陈欧铭痛苦的闷哼。
他转过头, 见陈欧铭被沈清规摁在了桌子上也不甘示弱, 侧头躲过挥来的第二拳,翻身扑向沈清规。
两个人没多少交集, 但像是八百年没见的仇人一样,双双打红了眼。
“陈欧铭,你住手!”
事发突然,楚以泽愣了几秒迅速做出反应,跑过去硬生生的将二人分开,自己只身挡在沈清规面前。
原本还沉浸在喜悦中、兴冲冲地来找楚以泽的,没成想还没碰到人脸上就挨了结实的一拳,脸上皮肉像炸开了一样痛,陈欧铭顿时被气的上头,抓着人就回击,闷声打的难舍难分。
眼下又见心心念念的人关心着另一个男人,陈欧铭气的胸口疼,指着楚以泽:“你让我住什么手?你没看到是他先动的手吗,凭什么要我让着他!我被打了,我现在很疼,楚以泽,你能不能先关心关心我?他算你什么人,才和你认识多久!”
楚以泽一把挥开他的手指,侧头悄悄关心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清规摇摇头,内心总觉得刚才和陈欧铭打的不够解气,没一刀捅死那孙子。
不过一想到江初白还在医院里躺着,他还是忍下了那股冲动劲。
毕竟以后还要摁着陈欧铭去给小白磕头认罪。
他眼眸微深,看向眼前这个满脸怒火的男人,嘴角一勾。
沈清规身前有楚以泽护着,他肯定不会继续和这个人打了,不过下一秒,自己肚子上突然挨了一记猛踹,骨裂似的钝痛席卷全身,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楚以泽一把拉住沈清规的手臂,怕上了头,一会再把周围的人都引过来了。
“别打了,我先带你处理一下伤口,你嘴角还流着血。”
沈清规虽然是先动手的那一个,但陈欧铭比他高大有劲,脸上的伤一点也不比他的少,青青紫紫的清淤落在他莹白的皮肤上尤为明显,楚以泽看着揪心疼。
陈欧铭微微颤颤、忍着腹上的剧痛撑着椅子站起来,狠狠地被眼前二人刺痛了眼。
“姓沈的放开他!别他妈的装孙子,只会躲在他背后装什么王八,过来继续跟我打!”陈欧铭忍着腹上剧痛低吼着。
语气中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但楚以泽像是没听到一样,不仅没有回头,还扶着沈清规走了。
“楚以泽、楚以泽!”
疯狂的怒吼并没有让楚以泽过来,反而让这边的异动更加招眼,人群三三两两的围来,包括火锅店的老板。
老板见好好的生意被人闹了事顿时气急攻心,一看到陈欧铭还有追着人上去再打一架的架势,立刻喊来几个伙计把人给拦下,人群持续骚动着,老板趁乱还朝着陈欧铭肚子上再加点力道解气。
“你这是怎么了,忽然上去吓了我一跳。”楚以泽把沈清规扶到离陈欧铭最远的桌子,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心里又忽然想起来之前顾少延说的话-
那你信不信,今天江初白进医院,很有可能是陈欧铭打的?-
他当是顾少延随口的一句玩笑话,现在仔细想想,当是顾少延虽然先笑了一声,但说的时候格外严肃,并且以他对陈欧铭的了解,现在看看还真说不准。
“江初白的伤,真的是因为陈欧铭?”他问。
沈清规接过纸巾,擦去嘴角的血,点点头,说:“你前脚走,他后脚就带着一群人来了,小白告诉我你给他做的投影仪被陈欧铭带走了,走之前他被带来的保镖拖拽至浴室……”
他说到这里便停顿不再继续,但楚以泽内心猜出来个大概。
他离开江初白的公寓一直到他收到云烁的信息,中间隔了得有五六个小时,然而这五六个小时里,江初白饱受非人般的虐待与殴打。
“对不起。”楚以泽无力地松下肩膀。
“小白不怪你,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没做错,错的是小白,还有陈欧铭。”沈清规望着他,“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去见小白一面,他每天都在想你。”
楚以泽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陈欧铭那里。
人群乱糟糟的,陈欧铭此时红着眼睛,被几个人反剪手臂,牢牢的摁在桌子上,浑身挣扎着想来自己这边,不过没撑几分钟就来了一群人后面还跟着鸣着笛声的警车。
“别担心,我提前通知了秘书让他报警,现在交给他就行。”沈清规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凌乱的衣服,慢慢悠悠道:“抱歉,打扰了你吃火锅,我们可以重新点一份。”
“算了吧,你的伤口要紧。”
不远处,警车里下来三个警察,秘书上前说了几句,然后指着陈欧铭,警察立刻把人拷走,然后秘书十分配合地也跟着去了警局。
待人都走了之后,看热闹围成圈的人也三三两两的散去,经过一场闹剧后,火锅店的生意反而比平时人流量大了许多,老板乐呵地忙前忙后,把刚才的不愉快全部抛之脑后。
他们跟老板到了个歉并且塞了点钱就回了楚以泽的住处,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翻找医药箱。
这个是楚以泽以备不时之需买的,以为这辈子也用不上,没成想这么快便派上用场。
他手法不算太娴熟的帮人擦拭伤口,上辈子活的随便,大伤去医院,小伤用纸擦,没弄过这些的楚以泽连上药的受都是小心翼翼的,不过还是疼得沈清规瞪着眼睛吸气。
走的时候沈清规忽然开口:“我可以借住一晚上吗?”
“嗯?”楚以泽被问的没反应过来。
“之前是因为工作原因才来的山城,但这次有点不一样,来得匆忙,把房子这事给忘记了。”沈清规脸上的微笑恰到好处,“据我猜测,警局根本关不了陈欧铭多久,他大概今晚上就会出来,我担心他第一时间来骚扰你。”
“哦~那你的意思是——”楚以泽有些诧异地扬眉:“当我贴身保镖,免费苦力?”
沈清规被他逗笑了,顶着满眼柔和的月光:“你喜欢就好。”
……
深夜,楚以泽擦着头从浴室里走出来,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内心一惊,第一反应是可能陈欧铭来了,他想着一会怎么开门。
“我来。”
沈清规比他提前洗漱好,此时头发已经半干,身上穿着和自己一样的睡袍,挡在他面前开门。
楚以泽担心陈欧铭搞什么忽然袭击,就站在他身后,房门被打开的哪一刻,双方都愣住了。
顾少延脸色铁青,僵硬地看着他们二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尤其是楚以泽周身还氤氲着一圈水汽,看样子是刚洗完澡。
这幅场景,换了谁都忍不住会往别处想,顾少延更是。
“你果然在这里。”顾少延气的胸口疼,一把撂下自己开车几乎跑遍了整个山城才买到的名贵药材,黑色塑料袋颓然倒在地上,里面滑出来几颗根部还带着泥土的山参。
这药材珍贵又难找,等他去的时候早就被人截胡带走了,他又自己带着工具,在山头上顶着寒冷刺骨的温度找了一整天,他不仅花了比平时更高的价钱,就连他那双定制款的皮鞋都蹭掉了好几块,还细细碎碎地沾着泥土。
顾少延气笑了:“亏我还想着你清瘦了许多,想买点补品亲自给你熬来补身体,没想到,你竟然背着我,和他?”
顾少延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寒气,砭人肌骨的凛冽冻得楚以泽打了寒颤。
“你来干什么?”他不悦开口。
见来人不是陈欧铭,沈清规不动声色地让到了一边。
“我刚才听到他们说你和他在医院附近跟陈欧铭打了一架,然后你就把人急匆匆地带到家里来,连饭也来不及吃。”顾少延抬手抵着门框,以防楚以泽把他关在外面,“起初我还担心你受伤,放下电话立刻赶过来,没成想是我打扰了你们,耽搁了你们的好时光。”
他说着,冷觑一眼神情漠然的那人,总觉得他身上的睡袍碍眼。
“你发什么神经?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脑子想的都是龌龊事?还有,我们两个离婚了,我带谁回来和你有关系吗?”楚以泽弯腰捡起那个黑色的塑料袋和滚到一边的山参,气的咬牙,一把甩到顾少延怀里,“顾少延,你闹够没有!你又派人监视我了是吧?不然听说,你听谁说?谁他妈会告诉你这些!”
估计从他踏出顾宅的那一刻起,他的所有行动轨迹都被人监视了,果然,那晚上猜得不错,不然顾少延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自从你上次把我关起来之后,我对你的耐心已经被耗尽了,你是什么小孩子心思我管不着,但我是个成年人,时间有限,没那个时间陪着你闹。”楚以泽握持门页,低声怒吼:“你别再来烦我了,带着你让人做呕的深情滚远一点,你做的这些事情,除了让我觉得恶心,除了给我带来困扰之外,什么用处都没有。”
顾少延凝视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待久了的缘故,只觉得浑身冰凉。
“我、”
他欲言又止,看着屋内的两个人,内心又逐渐不甘心。
“我不走。”
“滚。”
顾少延指着沈清规:“那凭什么他能在这,我就要滚?”
“他和你不一样。”楚以泽挡住他的视线,手依旧紧紧握着把手,铁了心的不让顾少延进来,“他是我朋友,所以能进来,而你呢?你充其量算个前夫,如果放在上辈子的世界里,你连我的前夫也算不上。”
上辈子连婚都没结,甚至名分也没有,如果放在外人眼里,说他是给顾少延做了几年情.妇也有人相信。
顾少延听着心凉了半截,手臂颓然垂下,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满脸无措。
“嘭”!楚以泽毫不犹豫地关上门,连带着那些顾少延满头大汗挖了一天的土找出来的宝贝,像是丢破烂一样,看都不看一眼。
他指尖小心攀上门把,碰了碰上面残留的温暖。
怎么办,楚以泽好像真的不要他了,不是气话,真的不要他了。
好像他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楚以泽什么都不喜欢。
顾少延此刻迷茫,孑然一身行走在沙漠中的迷茫。
他在国外公司刚起步就被针对时、投资几十亿眼看就要崩盘,无人给他指点迷津时的孤立无援,他都没有怕过,甚至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但此时他却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办,也没人来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楚以泽好像清楚他的软肋,总是能轻而易举的两三句话把他伤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他甚至不能靠近,也不敢靠近。
他呆呆地看着紧闭的门,自言自语:“放心,我知道错了,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给你送,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对不起,今天是我的错,是我一时没忍住幼稚了。”
他现在要弥补楚以泽,他很清楚。
毕竟,像那种抱着冰凉的墓碑,一句又一句说我爱你却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日子,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楚以泽躺在床上,手机震动几下。
——知道你没吃晚饭,我给你带了,就挂在门外的把手上。
不想吃扔了也行。
早点睡。晚安。
等明天我再来哄你。
第75章 早餐而已
上次的号码被拉黑了, 这个明显是顾少延新换上的,楚以泽懒得看,以同样拉黑的方式处理, 随后将手机关机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 天蒙蒙亮, 他从枕头底下摸索出遥控器, 按下开关,窗帘自动打开,刺眼的强光一下子把人激精神了。
楚以泽顶着鸡窝头, 自动忽略楼底下吵嚷的声音, 踏着拖鞋打开次卧的门,入眼的只是空荡荡的房间和整齐叠放在床上的睡袍。
沈清规管理着一个大公司, 平常得老早就得赶过去处理一大堆事务, 最近又遇上陈欧铭这事,更是忙的焦头烂额,昨天下午挤出来的一点时间实属不易。
他后撤几步, 抬手拿下门页上的便签, 劲瘦的字体印着一句话:公司忙,先走,晚点来见你。
楚以泽深吸一口气,把纸条揉乱握在掌心里。
“叩叩叩”
打开门, 顾少延顶着新添的伤痕, 一脸别扭, 手里还提着早餐。
“我给你带了早——”
“以后别来了。”
楚以泽撑着门框, 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关门, 但顾少延快他一步挡下,立刻激动:“你现在都不愿意问我一句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他帅气的脸上几处紫青斑驳确实显眼, 有些地方还泛着血渍,看样子,刚才楼下传来的吵闹声的源头应该是他,或者还有其他人。
但显然,楚以泽并不想在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心思,握着门把就往外推,但顾少延比他劲大,二人僵持了半天,门页愣是没动一星半点。
最后楚以泽先放弃,冷觑他一眼回卧室换衣服了。
见样子就是懒得搭理自己了,顾少延有几分洋洋得意地挤进门,拎着早餐就去厨房忙活,等楚以泽换好衣服,见他一个人正坐在餐桌上,撑着头百无聊赖地拨弄碟子里的小菜。
“换好了?”顾少延看见他立刻支起身子,抬手用手指试了一下碗身的温度,“还热着,快来吃早餐。”
“谁让你进来的?”
楚以泽不动,冷声问。
顾少延露出茫然:“我是来给你送早饭的,放心,我不久留,你吃完我立刻就走。”
此时,桌子上的早餐粥还冒着热气,顾少延一脸期待。
楚以泽颇感头痛。
前段时间还强硬地把自己关了半月,撕碎离婚证、跟踪监视,现在又跟个没事人,或者说是一副无辜的样子讨好自己。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楚以泽一时恶心顿起,从沙发上捞过自己的棉服,嫌弃:“以后别来了。”
“等等!”
看着人要走,顾少延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我以后可以不来,你起码先把早饭吃了。”
“我保证,你前脚吃完,我后脚就滚蛋,好不好?”
如此卑微的态度,谁见了也不敢相信这是顾宇那位意气风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总裁,对待楚以泽,顾少延的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
但楚以泽就只会觉得好笑,“你自己吃吧,门不用锁,等我回来,我会另寻一处新住处。”
“你就这么嫌弃我?连一顿早饭的时间都不愿意耽搁吗?”顾少延质问。
楚以泽撇过头,内心忍了忍,深吸一口气,颤声道:“我已经耽搁四年了,实在没多少时间能陪你继续耗下去。”
他马上27了,以后还能有多少个四年陪他消耗?
爱顾少延的代价太大,而且这种所谓的“爱”指不定哪天说没就没,他消费不起,也不敢消费。
“我刚才,来找你的时候碰到陈欧铭了,他当时就蹲在楼下,你应该不难猜出他是在等谁吧?我这一脸伤全是他打的。”顾少延苦笑,又坐下,低头闷声:“你说陈欧铭都这么积极了,我能一动不动吗?反正啊,你也别嫌我烦,我、我现在只能装孙子才能赖着你,不然万一哪天我一个不注意,你就被姓陈的给抢走了,到时候我怎么办?”
“看着你俩好?”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嘴唇,“那比杀了我都难受。”
“我要去见小白,没多少时间和你说话,你走不走?”楚以泽咬牙,硬生生忍下胸口的那股酸涩劲,站在门口等着顾少延走。
“看来你一句话也没听进去。”顾少延看着一桌子的早餐,又摸了摸脸上的伤,自嘲地笑了一声,“行,我走,不碍你的眼了。”
他起身,脚步墨迹地走到门口,颇为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生怕楚以泽反悔赶他走的一样。
但没有,他下了楼,在车里躲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到楚以泽下楼,他立刻直起腰注视。
楚以泽手里拎着他带来的早餐,看分量应该是一口未动,随手一扔,丢进了垃圾桶,顾少延看着他逐渐模糊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
没事儿,大不了明天接着带,他爱扔不扔,时间久了,总不能一顿也不吃。不让进去就不进去了,他挂在门口总行了吧?
楚以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自己,那十年二十年总会松动。楚以泽说不喜欢他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再谈一次恋爱,他顾少延有本事让楚以泽爱上自己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反正不可能有第三次。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呆了好一会才驱车离开-
楚以泽手里拎着东西,呆呆地站在病房门口。
他和江初白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了,这次见面,不知道要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跟人说话。
总之,江初白那晚上的表白,不论是喜欢原身也好,还是他也好,都已经成为他内心一块割不掉的疙瘩。
但是,江初白怎么说也算他半个学生,自己难免会心疼。
他犹豫再三,一口气推开门,“小白。”
温润的嗓音传到江初白的耳朵里,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苍白脆弱的脸上没有一点血丝,空洞无神的双眼中闪过惊诧。
楚以泽又说:“抱歉,我来晚了。”
再次开口,江初白终于确认这沉稳的声调就是楚以泽的,他没有看错,是楚以泽来了。
“我都等你三个月了,你怎么才来……呜……”江初白从落地窗前的毛毯上爬起来,均码的病号服跟麻袋一样套在他身上,领口大开,露出一片白花花的皮肉,和凸出来的锁骨。
楚以泽惊讶,江初白怎么消减这么多?
他伸出手,让江初白扑在自己怀里,一抱人的身体更是凉的不得了,这房间里的空调还呼呼地开着,怎么人身上一点温度也没有?吓得楚以泽立刻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把他裹起来抱到床上,再捞过被子,严严实实的把人塞的密不透风。
“我喘不上来气了。”江初白露出两只溜圆的大眼睛。
楚以泽忍着笑,“喘不了就算了吧,总比冻死在外面强。”
江初白听了之后,两眼立刻弯的跟月牙一样,语气兴奋:“老师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足足攒了三个月。”
楚以泽看着他,“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那……”江初白抬眼,“你现在还生我的气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真服了自己这个老六了,再也不吃瓜了。感谢在2022-04-16 22:46:24~2022-04-18 22:4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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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放过他一次
生气?
他没有气, 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逃避几个月,其实应该是江初白生他的气。
楚以泽垂下眼帘,“我们两个不用说气不气这些话, 毕竟都做错了。今天我来找你, 是想和你把话说明白。”
江初白乌黑发亮的眸子一黯, 染上一层淡淡的悲伤:“说明白了, 你就打算不见我了。是吗?”
楚以泽默然。
其实见不见面这种事情说不准,指不定在某天,两个人在没准备的情况下, 拐个弯就见着了。
或者像他和顾少延现状, 他已经把话挑明了,不想再看见顾少延, 可依旧架不住那人死皮赖脸的粘上门, 再不想见面也要见面。
所以,在没办法预知的情况下,他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我是来告诉你, ‘楚以泽’死了, 在另一个世界。”
听到这句话,江初白表情突然一僵,随即淡笑一声。
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也可以说是早有预料。
“他福薄, 生时天妒英才, 死后也没人为他哭一场。”江初白闭上眼, 缓缓吐出一口气:“老师, 我明白了, 我爱他。”
他睁开眼,像白纸一样的面色透露着苍离破碎感。
“我刚开始想不明白, 为什么我会对你心心念念。”江初白坐起身,后脑无力地靠在墙壁上,“现在知道了,我对老师的喜欢只是仰慕,是站在‘因为你是楚以泽’的前提上,你做什么我都会喜欢,所以,在你穿越来后忽然变了样,对于我来说,是新鲜感盖过了心底最真实的感情。”
“在医院待这三个月,我有无数次想要见你的念头,思念的在深夜辗转反侧。”他说:“可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恍惚间,以为是楚以泽回来了,我不敢置信,再看一眼发现你是你,不是楚以泽。”
听他静静讲完,楚以泽突然鼻头一酸。
“嗯,你想开了是最好的。”他安慰:“孙海死了,‘顾少延’也死了,另外陈欧铭欠他的那一条命,也还了,‘楚以泽’下辈子会好好的。”
“他的遗体已经被我父母下葬,虽然是顶着我的名义,但好歹入土为安。”
他和‘楚以泽’都是身穿,顶的也是对方的名义。他现在是顾总前妻,‘楚以泽’是那个楚家英年早逝的儿子。
“……嗯。”
“他的遗体已经被我父母下葬,虽然是顶着我的名义,但好歹入土为安。”
他和‘楚以泽’都是身穿,顶的也是对方的名义。他现在是顾总前妻,‘楚以泽’是那个楚家英年早逝的儿子。
“……嗯。”
江初白闷声应一句,然后缩进被窝里不出来楚以泽又安慰了他一会才走。
刚才说到原身的事情,其实楚以泽也在强忍着难过。
对于原身,他一直抱有好感,不论原身做过什么事情。
离开了医院,楚以泽又赶去学校上课,他教大三的,平时排课不是特别多,但是课下指导足够让他焦头烂额的忙上一天,所以从江初白那里走后,他就差睡在学校里了。
不过还有是为了躲顾少延,可以说是每天早晨,他都能看到准点蹲在楼下或者站在门口等自己睡醒,如果他开门就进,不开门就在外面站着,不论楚以泽怎么说,他都铁了心了也要把早餐送到他手上。
楚以泽要是懒得搭理他,他就进来坐一会,碰巧赶上心情不好,就依依不舍的离开。
有时候他真的搞不明白,一个市值几百亿美元的集团董事长,每天都这么清闲?
忍了他一周后,楚以泽搬家了。
其实也不算搬家,只是找了离何书近一点的房子,临时租了俩月,两个月后就放寒假了,到时候不用学校医院小区三头来回跑,不然他真的吃不消。
换房子的事情,他谁也没通知,因为知道通知和不通知没什么两样,只要顾少延和陈欧铭想找他,他也没地方可以躲,正好,他也不打算再躲着了。
把东西零零散散地全部搬过来,他几乎收拾了一整天,中间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不过庆幸的是,乔斯就住在他楼上,中午的时候过来帮忙,一直到晚上才全部忙完。
“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做饭。”
楚以泽怀着十分自信走进厨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淀,他就不信自己做不成一顿饭。
乔斯洗完澡刚出来,听到这句话后,他兴奋地摘下头上的毛巾,一边哼着歌去阳台吹风,一边忍不住给楚以泽报了几道想吃的菜。
半个小时后,乔斯在一家高档餐厅落座,楚以泽点了一份烤肉,还有几道配菜。
“我刚才给维修师傅打过电话了,说明天一早来。”乔斯绷着下颚,总觉得有些想笑。
楚以泽抿嘴,别过头默声。
丢人,太丢人了。
怎么会当着外人的面把厨房给点了?
幸好火势不大,及时扑灭,没有蔓延危机他人。
“咳、嗯……”乔斯呲一下嘴,缓解面部憋笑憋得酸疼的肌肉,试图转移话题:“少延哥呢?怎么不见他?”
“不知道。”楚以泽疑惑:“他来干什么?”
他的态度太过于寡淡,乔斯嗅出一丝不对劲,身体立马贴过去问:“你俩咋了?吵架了?”
“没。”楚以泽喝水,杯口抵着嘴唇,“离婚了。”
说完,他一饮而尽,朝着乔斯身后微咪起眼睛。
“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乔斯炸了,一脸惊讶。
“最近,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楚以泽低头,随便敷衍他几句。
乔斯点点头,知道楚以泽应该不会想多提这方面的事情,于是就闭嘴不再说,开始和拉着他谈论起自己的事情。
自从aiw号游轮沉了之后,他公司市值一路下跌至警戒线,乔斯钱多,也随性,想着多陪陪自己父母,索性把苦心经营多年的公司转卖了。
“后来他们都说我傻,等以后公司回温了有我后悔的时候。”乔斯鼓着腮帮,吹起额前的一抹碎发,“可我这个人就是随性,想一出是一出,管他们怎么瞎比比,我就要陪我爸妈,哪也不去。”
楚以泽不明白:“那你为什么会在医院附近租房子住?”
“啧、还不是他们催着我相亲,烦死了,这东西是相亲能找到的吗?要是碰着喜欢的了我不早就上了?至于寡到如今三十岁。”他挠挠头,“跟我爸妈大吵一架离家出走,等他们二老气消了我再回去,不然非打死我不可。”
楚以泽觉得好笑:“只是不去相亲而已,至于对你下重手?”
“嗨呀,你不知道,要是这么简单,他们舍得揍我?”乔斯趴在桌子上生闷气:“还不是因为我没帮陈老爷子?其实也不能全赖我,就因为那块地闹出来这么一串子破事儿,现在让我入股,以后指不定还得闹出来什么幺蛾子呢,我才不跳这个坑。”
楚以泽一顿,若有所思起来:“我听顾少延说,这块地是用来开发旅游项目的吧?我看规模不小,旅游景区建起来后还能炒一波周围的房地产,顺带和顾宇新上线的游戏《和平荣光》联动宣传,怎么看都是双赢的局面。”
“是少延哥赢,眼下最火的手游就是这个了,玩这个的一般都是年轻人,旅游游客受众目标也基本是年轻人,但我是入股投资。”乔斯叹气:“眼下陈欧铭和沈清规僵持不下,我万一帮错了人,损失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楚以泽听了之后内心了然。
其实乔斯说的委婉了,不是他担心帮错人,而是他帮谁谁才会赢。
陈家和沈清规之间看似缠的乱七八糟,往深处扒也没那么复杂,只不过是都企图消耗对方,看谁先松嘴。
这么耗下去,损失最大的无疑是沈清规,陈家家大业大,有的是金钱和时间跟他磨下去,但沈清规的背后却没了沈家,而且按照他的性子,是绝对不允许晏子舒插手这件事情的,所以,沈清规最近忙的头疼,都是为了这件事。
“难为沈清规了,一个人独自抵挡整个陈家。”楚以泽干笑一声,盯着乔斯身后的眼睛愈发深邃。
陈欧铭此时就坐在他们后面的位子,撑着下巴,一脸慵懒地朝着自己放电。
楚以泽咬咬牙,收回目光。
看来,他身上的伤是养好了。
“也是,不知道陈家发了什么神经,如果眼下放弃这次竞标转向其他地方的话,赚的钱可不比这个少,也可能是我目光短浅,不懂里面的门道。”
乔斯看了一眼手表,起身道:“我先去趟洗手间。”
他走后,陈欧铭一点也呆不住自己的位置,起身就在楚以泽对面落座,敲着二郎腿,一脸得意。
“刚才他说的话你应该听得懂,现在陈家实际掌权人是我,这个竞标我也是势在必得。”
如今的陈老爷子说句不好听的,濒死之人而已,他膝下只有陈欧铭这么一个儿子,日后财产也肯定是归他的,现在陈欧铭这么跟自己说,无非就是在告诉他。
陈家完全可以不用和沈清规耗下去,直接快刀斩乱麻,把这块地给收了。
但他没有,相反,还选择了最愚蠢的一条路。
为什么?因为他的对面一个是顾少延,一个是沈清规。
顾少延不用多说,陈欧铭目前最恨的人就是他,另一个是沈清规,说起来,陈欧铭和沈清规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偏偏要在这次竞标上拖着沈清规不放,大概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对自己的一番‘表白’。
他知道沈清规当时肯定是假话,但落在陈欧铭耳朵里就变了味。
陈欧铭在他看来就是个傻逼,几个大老爷们,非要搞争风吃醋那一套。
“听的懂,现在你是要把沈清规背后的公司拖死在这场竞标里。反正陈家你说了算,所以,你今天屈尊降贵的来找我,是为了给我一次求你饶命的机会。”楚以泽一脸平静地问他:“对吗?”
陈欧铭坐在后面听完了他们俩的对话,而坐在这的开口第一句就是关于这次竞标的事情,意图太明显。
“你说对了一半,我确实在为难沈清规,但我没想让你求我,而是我求你。”陈欧铭话锋一转,语气诚恳:“求你搬来和我一起住,我把竞标给他。”
闻言,楚以泽挑眉。
他就知道,陈欧铭不会突然性情大变,甚至装都懒得装。
“你确定?如果我搬去住,顾少延知道了,他会怎么办?”
楚以泽几乎拿捏死了顾少延。
这句话听起来自负又自恋,实则他是摸透了顾少延的性子,清楚顾少延的手段。
“大不了来嘛,反正陈家和顾宇合作不少,他难不成一刀全给切断了不成?”陈欧铭此刻内心愉悦,颇有兴致地和楚以泽耗下去,“他上辈子能为了自己在国外的事业抛弃你,这辈子也会一样,更不用说是一家比前世翻了好几倍的资产。”
说起来前世,楚以泽又想起来,“我和顾少延的事情,就是你跟顾夫人揭发的吧?”
“当然了,其实何止这些,就连姚雪都是我私底下安排他们结婚的,不过也不一定,没了姚雪我还会换其她人。”陈欧铭语气轻松:“我不担心你知道这些,反正你早晚知道。还不如我亲口告诉你,这件事情我能做一次,就能做第二次,如果你乖乖听话,其他人不会被我牵扯进来的。”
又是威胁。
楚以泽皱眉:“别为难沈清规了,他是无辜的。”
对面那人不为所动,他吸气,扭头看向窗外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良久,他才说:“等沈清规手里拿到土地权后,我就搬进去。”
妈的,他刚搬过来。
陈欧铭听到后顿时喜笑颜开,一口答应:“行,小泽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勉强放过沈清规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不完了,好困……
今天依旧是没有少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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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暗格
“不过。”
他开口, 打断了陈欧铭嘴角的笑意。
“你要搬出去。”
“可以,我不会干扰你的私生活。”陈欧铭犹豫了一会,小声问道:“那我总可以时不时的看看你吧?时间不长, 一小会就行。”
语气透露着小心翼翼的感觉。
见眼前人用如此诚恳而又卑微, 楚以泽恍惚一下, 若不是他知道陈欧铭背地里是什么脏样子, 还真的以为他有多清白。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我什么时候搬进去?”
一句普通的问话,但落在陈欧铭耳朵里就莫名演变成了——
什么时候放过沈清规?
“今晚。”
陈欧铭不爽, 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刚好, 乔斯从洗手间出来,陈欧铭现在不太方便露面, 匆匆离开了。
回到别墅, 他遵守约定下令陈氏退出竞标,转向天星娱乐的项目。
“陈总,您吩咐的房间已经收拾好, 全部按照楚少爷的喜好重新装修了一遍。”
秘书将装修图片发给陈欧铭, 这是在他一个月前就吩咐的,前两天终于完工,明天搬进去刚好。
陈欧铭看着数百张图片,呆呆发愣。
他之前给楚以泽下药实属下下策。顾少延意外恢复记忆, 和楚以泽还有婚姻关系, 做起事情来比自己方便许多, 不然也不会短时间内引导楚以泽怀疑自己, 况且当时楚以泽正处失忆阶段, 顾少延趁机趁虚而入,把上辈子做过的事情一笔勾销也是指日可待。
所以, 在楚以泽可以疏远自己时,他心慌了。
一种爬上心头的漂浮感让他恐惧,他担心上一世楚以泽离他远去的场景重蹈覆辙,所以他当时只能在国外寻求一种能改造人体大脑结构的药品。
——让楚以泽永远失忆。
那他到时有的是办法让楚以泽和顾少延离婚,离婚之后,顾少延再也别想见到楚以泽,到时候,楚以泽彻底是他一个人的所有物了。
所以,他提前下令按照楚以泽的喜好风格将别墅翻修,内心痴想着总有一天他会搬进来与自己同居。
虽然中间出了点差错,楚以泽意外想起了所有的曾经,不过结局还是好的。
楚以泽还是回到他身边来了,不是吗?
陈欧铭洋溢着愉悦的心情,手里拎着一个大盒包装,步伐轻快地推开画室的那间门。
他还记得,楚以泽在上高中时向自己透露过,他以后当游泳员退役了,就转行学美术去,后来楚父也有意培养,不过楚以泽在经历那一次高烧失忆后,就放弃了这个。
但陈欧铭喜欢看他提笔专心画画的样子。
不过楚以泽没有,他正弯腰跪在地上,一脸专注地搭建自己的艺术品。
一只用枯萎掉的树皮“画”出来的老虎。
“出去。”
楚以泽没有回头,冷冷开口撵人。
陈欧铭尴尬一笑,“我来给你送个东西,你看了我就走。”
楚以泽充耳不闻,继续摆弄手里的“老虎”。
见人不搭理自己,陈欧铭失落垂下眼眸,矮身把自己手里的精致包装盒放在地上拆开,轻轻推倒楚以泽身侧。
“小泽,你还记得你大一暑假和顾少延在波兰旅游吗?我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了,只记得你当时拉着顾少延,满心欢喜的给他看你自制的投影,还问他喜不喜欢。”
陈欧铭低眼,盯着自己亲手制作出来的高仿品,回忆道:“其实我也喜欢,后来碰到你想让你也给我做一个,但是你不愿意。”
他眼中闪过一丝委屈。
“所以我只能自己做一个了,你今晚陪我试试看,好不好?”
楚以泽顿下手里的动作,久久没有回头,开口便在陈欧铭内心扎一刀:“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跟踪我了?”
他回头,面上波澜不惊,“在医院里、在餐厅対面高楼里,那闪过的快门光亮,都是你在偷拍我,是不是?”
“是。”陈欧铭低头乖乖承认,“还有好几次。”
说完,屋内沉默半晌,两人谁也没比谁先开口,一时静的可怕。
“带上你的东西,滚。”楚以泽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一份僵局。
陈欧铭脸上的无措与委屈消失一瞬,他愕然抬起头,满眼错愕。
他好像意识到,曾经対自己堪称百依百顺的楚以泽,原来対自己也会冷漠。
而楚以泽対上他的视线,原本就対他抱有警惕,眼下又难免会读出来别的意味。
“你又要害我?”
用最平淡的语气揭开陈欧铭最心虚的伤疤。
游轮大爆.炸、展馆蒋总污蔑楚以泽、给他下.药……细数起来,他每一次対顾少延下手,都莫名会牵扯进楚以泽。
“我清楚你在想什么,你也很好奇为什么每次的目标不是我,但最后受伤害的却成了我。”楚以泽平淡说:“因为你压根就没考虑到我的安危,你在游轮上安装炸.弹,威力足以将巨大的游轮一分为二,但你却比我先跑了。”
他直接扔了手里的木头,“后来你跟着搜救队在孤岛上找到我时,嘴里不停的说着错了,可事后你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不然你明知那药的副作用足以让我变成痴呆,但你还是给我用了,不是吗?”
陈欧铭的脸从惊愕到飘忽再到现在的震惊,变脸堪称精彩。
“谁告诉你的?”
“怎么?杀人灭口?”楚以泽嗤笑:“不过在你身上,也是正常。你除了这些,还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陈欧铭哑然。
满脸不自在地僵硬道:“没有,你忙吧,我先走了。”
陈欧铭起身,后退两步夺门而出。
顺带撤走了守在别墅里的保镖,看样子,是在告诉楚以泽,他想改过。
但楚以泽洗干净手,打开窗户一把将那昂贵而且价值不菲的投影仪扔出窗外,准确无误地落在院子中央的喷泉里。
恶心。
一想到这个投影仪是仿照他送给江初白那个做出来的,他喉间就跟卡了一口屎一样反胃。
想了想,他若有所思,悄悄去了二楼,保险起见,他给沈清规通了电话。
“那个小保姆说的是二楼左右数第二个房间是吗?”
“嗯。你小心点。”
楚以泽一改刚才的冷漠感,嘿嘿一笑,带着点憨:“放心吧,想投影仪那种小零件组装起来的东西都易如反掌,区区开锁而已,手到擒来。”
说着,他掏出一大把铁丝,手里握着钳子,蹲在门口撬门锁。
“别挂断电话,我担心陈欧铭一会会折回来。”
“随便他,放心,他现在不敢対我怎么样的。”
穿越一次后,楚以泽发现自己比之前好像聪明一点了,也可以说是更加清醒。
虽然顾少延陈欧铭他们一个二个的认错挺诚恳,但他也不会跟软柿子似的任人拿捏。
道个歉就原谅?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楚以泽就是这么想的,他不会让陈欧铭这么逍遥自在,他要把陈欧铭送到监狱里去,如果可以,他还想推动陈家破产。
这个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的,所以,他要利用顾少延,利用顾少延的性子,让他动用顾宇上下的力气也要把陈家斗到股市崩盘。
那他现在刚好可以借用“被迫搬来这里,为保全沈清规与陈欧铭同居”再合适不过了。
顾少延来不了这里,毕竟有陈欧铭拦着,所以他现在只有和陈家斗,彻底撕破脸也要弄死対方。
正好,为他在这里搜集陈欧铭的犯罪证据争取了不少宝贵时间。
他算了算,按照顾少延的性子,他最多在这里待上三四天左右。
所以他必须在这三四天里,找到小保姆嘴里的密室。
他开了半天累的满头大汗,吭哧吭哧的终于勉强撬开锁,不过推开门就是一间正常的办公室而已。
“应该有暗格。”
楚以泽听着慢慢摸索起来,过程中避免沉默的尴尬,他一边找一边忍不住和沈清规闲聊。
“那个……内小保姆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医院躺着。”
“哦。”楚以泽头部倾斜,抖着肩膀夹手机,继续问:“那你当时是怎么找到陈欧铭扔出去的小保姆啊?”
而沈清规似乎也颇有耐心的解释起来:“那晚谈完业务后,被迫跟那些人去了酒局,我还以为是寻常喝酒,其实和我想的也一样,不过后半夜他们喝的太多,半醉半醒的拉着我去了一个地下黑色酒吧,在最底下那一层包厢里,我发现了这个小保姆。”
“那你怎么认出来的她?”楚以泽不解:“你该不会一一记下了陈欧铭身边人的样子吧?”
“倒也没有,是我趁那几个人喝醉套出来的话而已。”沈清规有些苦恼:“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不会安慰人。”
楚以泽听了后噗嗤一笑:“那小保姆又缠着你了?”
自从沈清规把人救下来后,那小保姆一醒来就抱着沈清规不撒手,干什么都得拉着他。
不过也正常,那小保姆被救下来之后,满身伤痕累累,主要集中在经常被制服遮挡的位置,紫青伤痕遍布全身,腰侧和大腿根还有烧焦的痕迹,后背爬满了鞭痕,还有其他大大小小令人难以启齿的伤口,不难想象出,当时她究竟遭受了什么样的非人般的待遇。
而她,只不过是意外发现了陈欧铭的秘密而已,却直接被陈欧铭差人折磨了一顿,随手扔进一家黑酒吧充当妓.女,受尽了折磨。
所以,她在醒来后,才会出于本能意识地向沈清规靠拢。
而沈清规表面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其实私底下也和表面差不多,只是不习惯和别人过于亲近。
“那小保姆嘴里吐出来不少东西,不过就目前最有用的就是暗格里的密室了,听小保姆叙述,那里面有不少东西,足够给陈欧铭判刑了。”
“希望吧。”
沈清规说:“小保姆的验伤报告和口供我已转交给律师,等开庭后当关键性证据。”
“沈总意外的可靠。”楚以泽慢慢摸到了书架旁边,开玩笑道:“啧啧啧,你这么优秀的人,不找个老婆可惜了,不然这样吧,等这件事情结束后,你跟我一起相亲去,我给你物色个好姑娘,怎么样?”
沈清规轻笑,声音温润朗朗:“你又取笑我。”
“轰——”
楚以泽找到暗格了!
书架缓缓打开,楚以泽眼前瞬间换了一片天地。
“找到了?”
“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没有顾总(躺平)
明天,明天就有了,以后顾总再也不会离开在二泽的身边了感谢在2022-04-19 22:55:25~2022-04-22 23:0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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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证据
书架的背后隐藏着一间幽静的小密室, 空间足够宽阔,放着两张大型金丝楠木制成的桌子,雪白的墙壁上和天花板都满满当当的贴着照片, 就连站人和沙发上都堆积着大摞纸张。
待看清这些里面都是什么后, 楚以泽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满眼的震惊。
这里有数不尽的照片和经过图画的纸张, 但每一张里面都有他的影子。
楚以泽皱眉,他不觉得陈欧铭这么做能有多深情,甚至相反。
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而后悔时弥补给他的感情, 根本不值得让人心疼。
他没有动这些照片,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发现了一个磁带。
“沈清规,你那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播放磁带?”
他仔细观察着手里的磁盘,一点一点地扫轮廓。
“有, 能带出来吗?”
楚以泽点点头, “能。”
沈清规:“需要人来接应吗?”
“不用。”
有陈欧铭的允许,他目前可以随意出入这里,只不过,按照陈欧铭的性子, 大概会和顾少延一样派几个人暗地里跟着自己。
他将磁盘放到原本的位置, 临走前, 为避免察觉, 他小心擦遍所有触碰过的地方, 将门反锁后,他迅速起身把自己关进屋里, 他必须在明天晚上之前,弄出来外观与那个磁盘一模一样的仿制品出来。
陈欧铭疑心重,稍有不对劲他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自己,所以他要在陈欧铭发现那扇门有撬锁的痕迹之前,把那盘磁带带出去。
根据小保姆嘴里的描述,那盘磁带里应该有不少陈欧铭留下的证据。
次日,天色昏暗,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层冰凉的薄雾中,老旧欧式别墅屋顶上还落着几只黑色,黑色雕花铁门严丝合缝地关闭,巨大的别墅冰凉至极,远远看去一片死气。
“咣!”的一声巨响,铁门猛烈地颤动着,接着又是一声更响亮的撞击声,那铁门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从中间折开。
这坚固的铁门竟然被用最粗暴的方式撞开,夸张地断成两半。
仆人惊慌失措,从大门里跑出来查探情况。
门外,数十辆黑色轿车,非常拉风地排成两列,以堵死的方式横在别墅门口,而门口,则乌泱泱的围了一群穿着黑色风衣的保镖,终于,停在中间的那辆黑色帕加尼车门缓缓打开,从车厢内从容不迫地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男人异常英俊,五官轮廓线条清晰,仆人也被他的容貌惊呆了一瞬。
顾少延摘下皮手套,抬脚踩过倒下的铁门跨进去。
男人意气风发,声势浩浩荡荡的进来,仆人终于意识到这人绝对是冲着陈总来的,于是不怕死地在他面前一横。
“抱歉,未经陈总允许,您不得进入。”
则顾少延冷瞥他一眼,锐利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屑,跟在他身后的保镖立刻冲上来,三下五除二把那仆人摁倒在地。
那仆人大惊:“你们这是非法私闯民宅!是要坐牢的!放开我,滚,滚开!唔——唔!”
保镖捂住他的嘴,驾着他拖到一边,而剩下的几个保镖,以同样砸门的暴力方式将大门打开,顾少延抬眼,便看到从楼上神色慌张的陈欧铭,一边扣着领口的纽扣,一边迅速下楼。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陈欧铭这才发现来的人是顾少延,扣纽扣的手立刻停下,不由得直起胸口,不疾不徐地下楼。
果然,任哪一个人在情敌面前,都不会做出任何掉价的事情。
陈欧铭胸前开着两颗未来得及扣严实的扣子,隐隐露出健硕的胸肌,他随意地抓了两把头发,加上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竟意外地有了几分慵懒的味道。
“我看这天色还早,不知道顾总哪里得来的清闲功夫来我这里喝茶。”陈欧铭瞥了一眼砸的稀巴烂的大门,眉毛不由得一挑:“看来顾总进门的方式有些特别。”
话音刚落,午不闻便立刻从顾少延身侧绕过去,将手提箱打开,里面是整捆叠好堆满手提箱的现金,他矮身放在茶几上,推倒陈欧铭面前,脊背站的直直的,道:“陈总,这里是五十万现金,顾总以三倍的价格赔付给您。”
陈欧铭看都没看,一把将钱掀翻,哗啦啦的撒了一地。
“顾少延你什么意思!就算要拿钱羞辱人也得看是谁,你觉得我他妈缺这有的没有五十万?”
顾少延始终没有侧过脸看他一眼,而是死死地盯着楼上某个地方,冷声道:“拿不拿随便你。”
“我今天,是来接楚以泽回去的。”
闻言,陈欧铭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不太幸运的告诉你,小泽搬进来之前,我对他没有进行恐吓和威胁。”
意思就是楚以泽自愿来的了。
午不闻担忧地看过去。
似乎顾少延眼中也闪过诧异,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那是你和他的事情,现在我要把人接回去。”
“别痴心妄想了,他不会跟你回去的,我想,现在小泽心里,估计恶心你恶心的要死吧?”陈欧铭拨弄着额前垂下的一缕发尾,嘲笑道:“不然他为什么在恢复记忆的第一时间就要和你离婚呢?”
顾少延听着,身侧拳头悄然攥紧。
“找人。”
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表情冷峻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掉出来冰渣子。
接收到指令,那群虎背熊腰的保镖气势汹汹地涌进来,陈欧铭那边的人还未来得及赶到,此时他也慌了神。
“顾少延,这里是陈家不是你们顾宅,轮不到你在这里为所欲为!”陈欧铭倏底站起身。
顾少延面无表情,侧过脸,眼尾稍稍一压,开口嘲讽:“你和他分开我没从中作梗,是你自己不珍惜,一边和别人结婚一边又觉得后悔。”
顿了顿,他补充:“当然我和楚以泽为什么分开,我想你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你将我和楚以泽的事情告诉了我父母,也是你偷录下我和楚以泽的聊天记录,更是你毁了我在国外多年的心血。”
当年,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个投资成功了不仅可以挽救回公司,更能让他在业界名声大噪一把,吸引更多的招标。
可惜,陈欧铭将他的事业毁于一旦。
所以,顾少延此刻几乎用尽了全力压制着内心的猛兽,表面上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
他恨不得三刀六个洞捅死陈欧铭。
“所以呢,是我干的又能怎么样?最后还是我大发慈悲,把姚雪推给你让你借机回国,不然你早就死在国外了。”陈欧铭抛开那些保镖搜查房间的杂乱的声音,忍下此刻的屈辱。
“是吗?那还多谢你让姚雪故意靠近我,不然我也不会知道,当初楚以泽为什么放弃了游泳。”顾少延眼角瞥到他背后不自然的僵硬,道:“你猜他恢复记忆后,会不会连带着想起这件事?如果他想起来了,还会对你有什么好脸色看吗?”
“你、”
陈欧铭指着顾少延的鼻子,还想再说什么,但被楼上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住手!大早上的烦不烦!”楚以泽穿着睡袍,站在二楼满脸烦躁。
那些人立刻停了动作,而午不闻看到的第一眼先惊喜的喊了一句:“夫人!”
顾少延立刻顺着声音,焦急地寻找声音的主人。
楚以泽似乎是被吵醒了,头发凌乱,声音也比平时沙哑许多。
“陈欧铭说的没错,他确实没有威胁过我,是我自己自愿搬进来的,跟别人没关系。”楚以泽搭上二楼的大理石扶手,睨着一楼众人,平静道:“你走吧,我现在在这里过的很好。”
顾少延甚至没有听他讲完,几乎是用跑的速度上了搂,急匆匆的还在拐角处趔趄一下,不过来不及照顾形象,急不可耐地抓住楚以泽的肩膀,但又一想起楚以泽刚才的一番话,他张张嘴,欲言又止。
“我没想过要因为你迁怒旁人,我只是、只是……”他垂下眼睑,耐心解释:“我昨天早上找你,但是你不在,后来我去了复华,复华那边告诉我你昨天没课,我很害怕,我怕你一声不吭的走了,你不要我了,于是我动用了全部势力,几乎找遍了整个山城,昨天晚上才收到消息,原来你前天晚上搬到这里来了。”
楚以泽透过他的眼睛,几乎一眼望尽眼前人的惊慌。
“那你现在已经找到我,可以走了。”楚以泽用力掰下来那人扣在自己肩头的手,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我不走,我要带着你一起走,陈欧铭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的!现在留下你一个人只会给他伤害你的可乘之机。”
顾少延恨不得立马拉着人就走,再也不要踏进这里,但当他看到楚以泽的刻意疏远时,又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于是,他也退后几步,表示自己绝没有强迫的意思。
“你放心,我不碰你,我、我会按照自己说过的话,一切都按照你的心思来。抱歉,我刚才碰你,是我冲突了。”
顾少延双手举过头顶,生怕楚以泽误会。
他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习惯了,但你就算再怎么厌恶嫌弃我,起码不要住在这里,好不好?”
这里是陈欧铭的领地,今天他也是趁其不备带着人来而已,如果以后再想要进来,可就难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他此刻最在意的事情是,楚以泽宁愿和昔日仇敌住在一起,都不愿意接受一顿自己送过的早餐。
楚以泽对自己是不是一丁点爱也没了?
“我知道陈欧铭不是好人,但站在我的角度去看,你又能好到哪里去?所以——”楚以泽哼笑一声:“我住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吗?不如在这里清静,起码每天早上没有人来烦我。”
“你不喜欢我以后不送了,你想清静我就离你远点,我——”
“别说了!”楚以泽别过头,深吸一口气,还想说什么,但被顾少延抢先一步。
“我顾宇旗下的一家乙游子公司已经开始和新月谈合同了。”
楚以泽皱眉,新月公司……好像是陈欧铭放弃竞标后资金准备流入的下一个目标?
就这么连夜被截胡了?
“不管我的事情。”楚以泽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一楼沙发正中央坐着的男人,面色阴沉,眼神审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自己刚才惹你不开心,所以想用这个消息哄哄你,别生气了。”顾少延说:“对不起,太久没有哄过你,有点生疏了。”顾少延落下手臂,远远望向他。
“让你手下的人都出去。”楚以泽看着这些乌泱泱的人群,不由得蹙眉。
妈的,顾少延怎么提前来了?他正准备今晚上带着证据出去呢,经这么一闹,又得往后推迟几天。
顾少延立刻示意保镖们出去。
“你也走,别再来打扰我的清静了,再说一次,我在这里过的很好。”楚以泽看了一眼一楼脸色阴沉的陈欧铭,悄然道:“我现在不需要你的关心。”
声音低低的,但是一字不落地传进顾少延的耳朵里,沉默了一会,他收回黏在楚以泽身上的目光,“嗯,我听你的。”
随后,他利落的带着午不闻走了。
楚以泽也有些诧异,以为顾少延还要和他纠缠一会。
“宝贝儿。”
陈欧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侧的,脸色愉悦,眼中也多了许多兴奋,“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很喜欢。”
楚以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他当然知道陈欧铭会听得到,不然方才和顾少延说话时也不用这么刻意避着,生怕让陈欧铭觉得他想逃离这里。
“我去睡觉了,下午还得去上课,你别来烦我。”
楚以泽绕开他,路过时一把被陈欧铭钳住手臂,他歪头:“你今天很让我惊喜,希望你以后也是这样。”
也是这么讨厌顾少延。
“下午我送你去上课。”陈欧铭微笑道。
“随便你。”
楚以泽用力甩开他的手,径直回了卧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立刻给沈清规发了信息。
【楚:今天下午三点半左右,能不能想办法支开陈欧铭?】
【楚:刚才顾少延来找人闹了一顿,我怕陈欧铭到时候怀疑。】
【沈清规:陈欧铭下午没有会议或者行程,想拖住他有些难。】
【沈清规:我和陈氏没有太大的合作,小项目出问题他不会亲自过问的。】
【沈清规:我想,你可以将这件事情告诉顾总,顾总他会有办法的。】
【楚:算了,我想办法。】
【沈清规:嗯嗯,我准备几路人去接应你。】
他关了手机,压在胸口的那块石头始终没能落下。
—
车内,顾少延闭目养神,午不闻在副驾驶如坐针毡,时不时回过头偷看后座的男人。
“顾总……”
“去把裴宇喊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幽幽:“还有,通知新月总经理半小时后来见我,我有事情与他商议。”
“啊、好的。”午不闻回过头,犹豫了一会,还是咬牙硬着头皮开口:“那顾总,夫人怎么办?今天我们是可以直接将夫人带回来的,这里对夫人而言太危险。”
“他不想回来,我不能强迫他。”顾少延细细回忆着今天楚以泽对他说过的话。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顾少延不是总裁,是顾宇集团总公司的董事长,按理来说是该喊顾董的,但后来顾少延嫌弃这个称呼不好听,就改成了顾总。
啧,咕咚~
第79章 逃跑
陈家宣布放弃山城的那块地皮后, 转手投入与新月公司的新项目,不过陈欧铭有意防备顾少延,所以中间让陈氏旗下的事务所牵桥搭线, 这样就在两家中抹去了顾宇集团的存在, 即使出了什么意外, 他起诉就会方便很多, 法律也会偏向自己。
但即使他算计的如此缜密,还是被顾少延钻了空子。
“说什么狗屁的负债人享有优先股?分明是挖我墙角!还明目张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截的是我的项目!”陈欧铭气的面红耳赤, 一把挥去桌上大半的合同, 叠放凌乱的纸张哗啦啦地撒了一地。
小秘书抱着文件,肩膀轻颤, 漆黑的瞳仁中遮不住的紧张, “陈总,现在我们……要不要去和他们谈一谈?”
“谈?谈个屁!有什么好谈的?啊?好端端的忽然冒出来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债权人?沈清规什么时候成新月的债权人了!这分明是那个姓顾的给我下的套!就等着看我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跟一个小破公司合作,然后在要签定合同时横插一脚!除了他, 谁还有着闲工夫?”
陈欧铭气的不打一处来, 烦躁地扯开胸前领结,一把抽出小秘书怀里抱着的文件。
“可、这消息已经传遍了,现在热搜一轮一轮来,根本撤不掉。”小秘书抬手擦了擦鬓角, “陈总, 陈氏股票已经开始有下跌的趋势了, 而且根据市场最新一轮的报价来看, 如果我们最近再没有什么大项目, 总部里的那几个股东又要生事端了。”
陈欧铭扔了手里的文件,冷哼一声:“股票不跌也没见那几个老不死的有多老实, 他们早就想造反了,只不过差个理由罢了。”
“那我们——”小秘书等着陈欧铭的指使。
陈欧铭深吸几口气,“先回公司总部。”
他下了楼,正见楚以泽坐在落地窗面前摆弄手里的相机,安安静静的,眼神极其专注,就连额角细细密密地出了一层薄汗也没察觉,陈欧铭原本阴郁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
“这个相机……我好像没见过。”
陈欧铭抽出胸前西装领口的手帕,轻轻地擦拭。
“是我专门给沈清规的,你当然没见过。”楚以泽头也不抬,及其敷衍。
一听到沈清规,陈欧铭嘴角挂着的那一抹淡笑彻底没了。
“我们两个好好的,你提他干什么?”他不悦。
听到他这样说,楚以泽斜瞪他一眼,继续调摄像头的数值,“也没见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被这么嫌弃,陈欧铭也不恼,“你才搬来两天而已,能和我开口说话已经算好了,至于共同话题……时间久了,那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明明是说出来胁迫楚以泽的,但听着更像自.慰的话语。
楚以泽懒得搭理他,陈欧铭又待了一会,拉着他说了好多话,说他们曾经的事情,说自己那个时候有多么不是东西,但是他一提起高中时,楚以泽看他的眼神中总会多上一层怒意。
明知道他在生气什么,陈欧铭就是不敢说出来,他也不敢提起,最后上赶着买笑脸说明早上赶回来给他做早饭。
“找人看着点,尤其是后门和前门,连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过。”陈欧铭出了门后立刻吩咐秘书,不过他略一思忖,补充:“让他们几个注意力道,千万别伤着人。”
小秘书谨慎地低头:“是,陈总。”-
楚以泽依旧坐在落地窗前摆弄相机,但耳朵一直在关注着外面的声音,直到陈欧铭彻底走后,那仆人静悄悄过来,俯首询问楚以泽今晚上的菜系。
“我要……吃关东煮,不要你们自己做的,我要吃街边买的。”楚以泽别过头。
这位于高档区域的别墅群里,也有不少专门配对的超市,不过都是随便一件东西都能卖出天价的同档超市,根本不会出现关东煮这样的小吃,所以他特地要求吃街边买的,一来一回也要好久,为的就是支开仆人。
本来以为那小仆人要推搡和劝诫几句,但意外地只是顺从地点点头,就准备出门了。
“诶等等!”楚以泽制止了他,顺手从沙发上捞了一件棉服给他,“外面冷,你别冻着了。”
那小仆人乖乖穿上就走了。
也不知道陈欧铭从那里招来的人,一个个跟木头玩具一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平时他吃饭时,就在旁边恭敬地站着,甚至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动。
原本以为顾少延那边的就足够麻木和听话了,没想到这边更夸张,起码顾少延那里的会背着他们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赶紧跑,反正他待了两天实在受不了了,总觉得一个个的吓人,整栋别墅里没有一丁点人气。
小仆人走了,楚以泽利落地从相机里抽出那根隐藏已久的特质铁丝,他左右看看上了楼。
还好还好,自从陈欧铭今天凌晨忽然过来时,他就提心吊胆的不敢睡觉,生怕他发现了书房门锁,但幸好顾少延那边出手及时,这才下午陈欧铭就被支走了。
楚以泽进了书房的暗室后,又照着小保姆说的位置,找出来不少东西,但陈欧铭的那些相对机密一点的东西还是无迹可寻。
“陈欧铭疑心重,平时又小心谨慎,他不会允许那些犯过的事留下一丁点证据。”沈清规淡在电话那头定道:“你先出来,我的人在附近留意着呢。”
楚以泽挂断了电话,将口袋里那个一模一样的磁盘塞到原磁盘的位置后,带着其他的证据溜出去了。
一出门他就犯了难。
艹,陈欧铭竟然派人蹲他!
那只能用自己利落的身手去翻墙了,他借着溜达的名义出去观察了一圈,发现十分钟后后院那面爬满月季的墙壁有人换班,他必须在两分钟之内爬出去。
简单!
他偷偷摸摸地等了十分钟,等那个人一走,立刻跑到那花圃下面躲着,楚以泽抬头目测,左臂一时间,把自己的背包扔出去,那里面装了不少东西,还足足塞进去一架长柄。
只是肩包扔出去的那一刻,好像闷闷的发出了什么吃痛声音,不过他急着翻墙,没怎么注意。
楚以泽刚坐到墙头上,立马和后院里冲出来的两个保镖来了个六目相视双方都傻了眼。
不过保镖反应很快,立刻以比他快几倍的速度翻上墙头,随后,又乌泱泱的来了一群人,目测是他们来之前也惊动了前院的保镖。
楚以泽还没找到落脚点,瞬间慌了神,眼看那几个保镖爬上墙头朝着他扑过来,耳侧很及时地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下来。”
带着一点熟悉的磁性,还有一点蛊惑性,简短的两个字节像是一根救命绳索,让楚以泽忍不住靠近抓紧。
“陈总吩咐,不许伤害楚少爷!”
随着一声提醒,楚以泽身后的保镖立刻收回腰间的匕首,他也毫不犹豫地朝着墙下的男人跳过去。
不过楚以泽并没有落在顾少延的怀里,而是以顾少延为支点,借着他的力道翻身站稳了脚跟,他一把捞起被自己扔到一边的肩包,拉起来顾少延就跑。
“快跑!哎,你车呢?”
楚以泽头也不回,拉着顾少延就是一路狂奔,从杂草树林里穿过绿化带跑到了马路上,但这里一片空旷,别说车了,连根毛也没有。
“我没开。”顾少延说:“如果我开车来,会被人发现。”
楚以泽不可置信地转头:“那你还敢来救我?”
顾少延一脸茫然:“想着你不会见我,所以我来偷偷的看看你。”
“……”楚以泽抿嘴,略显不悦地别过头。
“他们知道我是谁,不敢追过来的,你放心。”顾少延一脸笑盈盈的,动了动那只被楚以泽牵过的右手的指尖,嘴角也闪过一丝羞涩,“你现在要回哪里?我可以送你。”
楚以泽没说话,自顾自地背起来背包就走了。
反正逃出来了没人追,证据也完好无损地在手上,他慢慢悠悠地独自回了自己在医院周围租的那套房子。
顾少延就在他身后,沉默地跟了一路。
“我知道你今天对我说的话不是真心的。”临近门口,他忽然开了口:“所以,我回去就命令新月那边的人暂停与陈氏的合同,并且将一笔债务移接到沈清规身上,这样他就可以以顾宇债权人的身份获得新月项目中百分之十三的优先股份。”
楚以泽无动于衷,只是别有意味地挑了一下眉毛。
顾少延垂首,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微笑,但极淡,没人能看得见,“你别误会,我……不是想用这个要求你什么,而是想问,是不是做到了你口中的‘喜欢’?”
万万没想到,顾少延竟然会说这个。
“做不做得到我都不喜欢你了,所以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没什么用的。”楚以泽现在连生气都懒得去想了。
萦绕在他脑子的,全都是何书和江初白。
至于他和顾少延?
他目前没有任何关于顾少延的计划。
“之前是真的没发现,原来你说话会这么伤人。”顾少延抬头,自动和他拉开距离,但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他。
“不过幸好,我想过你会说这句话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不然又要哭了。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几个印着萝卜的创可贴递给楚以泽,“你刚才被花刺划伤了脸。”
明明一路跟着他,但顾少延离开去买创可贴时他却没有发现。
顾少延目光炯炯,满怀期待。
他举了很久,楚以泽还是没有接的架势,甚至开始思考怎么拒绝。
“你拿着吧,你拿着我明天早上就不来骚.扰你了。”
楚以泽皱眉,抬手抓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困……
早点睡哦~
ps:商业权谋纯属个人瞎编乱造,非专业人士,所以请各位千万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当真(低头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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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发烧
楚以泽回来的第二天, 陈家宣告陈氏破产。
消息从天而降,就像是一颗炸.弹轰然砸下,接着以最快的速度蔓延全国, 网上讨论的火热, 热搜更是直接瘫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打了楚以泽一个措手不及。
他手里的证据甚至没来得及放出去。
于是, 他先去了沈清规那里。
陈氏破产, 沈清规那里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波及,一切如常,不仅如此, 他甚至还有了清闲功夫带着自己在公司逛了一圈。
一直到了中午, 楚以泽找了一家清静点的餐厅。
“陈家破产,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昨天还股市不至于导致陈氏连两天都撑不住。”楚以泽看着菜单, 终于提起了今天来的正事。
实在是太让人惊讶, 又太过于可疑,一时间真捉摸不透陈欧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究竟是大限将至前的拉人入水, 或者是有其他的阴谋?
“要破产很快, 陈氏最近负债累累,破产的事一夜之间而已。只是在此之前,陈欧铭并没有向国家申请保护,大概是带着攻击性的目标对准人去的吧。”
沈清规淡淡的提了一句, 等到楚以泽点完菜, 他又补了几个, 几个服务员走后, 楚以泽不解地抓了好几把头发。
显而易见, 陈氏破产,这次是冲着顾宇去的, 顾宇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入股,成为陈氏十大股东之一,如今破产,那么陈氏旗下所有债务的十分之一也将要由顾宇承担,并且顾宇与陈氏的所有合作项目被迫终止。
这么一打击,顾宇损失不小,若不是之前顾少延减少与陈氏接触,否则这次要元气大伤了。
原本以为他们要争个一两年的,结果半个月都没撑到,那他之前有意刺激二人……
沈清规抿了一口热茶,抬眼便看到楚以泽的表情从无动于衷到不解再到如今五官都快邹到一起的愁眉苦脸的样子,他不禁莞尔。
“那些证据复印好了,我已经移交给律师,算算时间,大概三天后正式开庭,不过——”他刻意停留一瞬,将手机里的视频文件发送给楚以泽,“这是我从磁盘里调出来转成文件样式的,你看看。”
搞得这么神秘,楚以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才打开。
这一打开不要紧,看清楚主人公是谁后,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是‘楚以泽’,准确点来说,是‘楚以泽’生前被陈欧铭偷拍的视频-
“砸了它,全都砸了,一个也别留下!不用怕,有顾总善后,那个姓楚的不敢动我们的!”
“就是就是!快,你们几个去内室,那里面的值钱一点!”
“楚以泽,自从你进了顾家的门后,顾总碰过你一次吗?真以为你逼婚顾总就能飞黄腾达了?你自己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整天顶着一张如丧考妣的脸,你连给人家阮少爷提鞋都不配!”
“别说人家阮少爷了,就连迟冬也瞧不上他,他啊,就跟蹲在我们家的丧家犬一模一样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不算太大的画展的一片混乱场景,出去被安保掩护着离开的,剩下一批都是乌泱泱的人群,有的甚至带着专业工具锤,把墙面都砸了个稀巴烂,那些画就更不必提,从门口到走廊再延至各个内室全部被丢成一堆,撕碎后被泼上了水,一些人拿着椅子凳子当场‘毁尸灭迹’。
他们狞笑着,一边指着楚以泽的鼻子嘲笑、谩骂,又一边不停地各种起哄,里里外外将楚以泽包围,不给他逃出去的机会。
如果没有他身旁护着的身材高大的保镖,那些人估计早就伸出蠢蠢欲动的手了。
看着‘楚以泽’苍白憔悴,没有一丝血色可言的脸,他不由得呼吸变得沉重。
原身表面上波澜不惊,甚至连一个害怕的眼神也不施舍给他们,只是孤零零地站在包围圈内,漠视着周围的一切杂乱。
他知道,这些人如此肆无忌惮,皆是因为这些是‘顾少延’准许的,事后有人撑腰。他一个外人都明白的事情,原本不比他知道的少,也正是因为全都看透彻了,所以就不在乎了,干脆动都懒得动一下。
“别说了,什么如丧考妣啊,人家楚少爷的爹妈还在天上看着呢~万一被那两个老不死的听到了,回头半夜所我们的命怎么——啊!!!”
其中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男孩正一脸笑盈盈的说着,忽然耳边一阵嗡鸣,接着就是剧烈的撕碎□□的疼痛。
‘楚以泽’赤红着双目,抄起板凳准确无误地抡过去,硬生生地打断了厚实的木头,那个小男孩倒在血泊中,捂着自己的手臂,痛苦地嘶喊。
然后视频到此一转,再次亮起就到了医院,不过是偷拍,楚以泽看不清太多,只能透过那一段夜色下的病房内,原身穿着病号服。
那是自己穿来的医院。
原身微微颤颤,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脸惊恐失措,脸色像白纸一样,头发被抓乱的凌乱,一边哭一边无声嘶喊。
将死之人也不过是如此。
视频戛然而止,黑了屏幕,楚以泽久久不能回神。
这明显是陈欧铭的拍摄手法,因为之前他就这么教过自己,所以,原身的死并不是和陈欧铭有关,而是陈欧铭一手策划来的!
他当初查看原身备忘录,里面只有寥寥的一条指引自己去找陈欧铭的。
原身与陈欧铭并无交集,为什么要去找他?怕不是原身早前就见到过陈欧铭,又和他说了什么,以至于原身看到自己画展被砸后,疯癫状态下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找到他。
那晚上,他翻出来的几张照片和那醒目的血字,也是陈欧铭写的,故意用来刺激原身的,根本不是迟冬干的,迟冬是教唆那些人砸了画展,前提是在陈欧铭的指使下,背了黑锅。
“他在录视频的时候,估计想记录下来原身是怎么死的吧?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我先来了。”
他收齐了手机,内心沉甸甸的。
上一世,陈欧铭跳下海救自己时,那水里的是已经发了疯的原身,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所以陈欧铭是被他拉着,拖溺死在水里的。
因为陈欧铭会游泳,除了这个,他没理由上不来。
所以一切都解释通了。
“他谋划了三年的路,都是为了你。”沈清规说:“这三年里,他无所不用其极,想尽办法的拉开‘楚以泽’和‘顾少延’之间的距离,不用露面就能达到自己所有的目的,看来我对他的了解还是太浅。”
不论是迟冬、孙海、阮知南或者那些砸画展的兔儿爷,甚至连‘楚以泽’和‘顾少延’本人,都被陈欧铭利用了。
陈欧铭想尽办法、大费周章地将‘楚以泽’不幸身亡这条路顺畅地走下去,就是为了自己铺路。
陈欧铭知道有一天自己会来。
“他不该杀人,不该波及无辜的人,‘楚以泽’是无辜的,他不应该被这么对待。”楚以泽又想起至今躺在病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何书、整日郁郁寡欢的江初白等等等等。
沈清规垂眸,若有所思地转着手里的戒指:“所以,陈欧铭必须得到报应,不然对不起那些枉死的人-
陈氏破产后,顾宇上上下下忙成一团乱麻,高层连夜召开股东大会,顾少延更是连续两天高强度工作,睡眠加在一起不足五小时。
所以,楚以泽在门口看到顾少延的时候,他蹲下倚着门就睡着了。
他刚从沈清规那里回来,对完证据资料后,又和律师谈了很久,眼下已经是凌晨了。
“顾少延?顾少延?”楚以泽走进推两下他,试图叫醒这人。
但是顾少延睡得好像更死了。
“啧!”
楚以泽心里有点不耐烦了,顾少延这么大个块头,现在堵着门,他不醒自己也进不去,于是抬手拍了拍顾少延的脸,这不摸不要紧,一摸吓了他一大跳。
顾少延这么烫?跟火烧的似的。
“顾少延、顾少延你醒醒啊,你发烧了,哎!你吃药了没?顾少延!”他厉声,但顾少延皱眉啧了一声,把垂在他面前的手拉到怀里继续睡。
楚以泽:……
实在没办法,他只好给午不闻打电话。
对方瞬间接通。
“夫人,你知道顾总在哪吗?我找不到——”
“他在我门口蹲着呢。”
对方忽然噤声。
“你现在过来把他接回去吧,我把位置发给你。”
对方滋滋啦啦了一阵,又是沉默。
“喂,喂?”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楚以泽翻了个白眼。
没办法,为了明天不让自己门口多一具死尸,他只能把顾少延拖到里面,把人扔到沙发上。
“他娘嘞,是你照顾我还是我伺候你啊?醒醒,喝药了!”
楚以泽自己都奔波劳累了一整天,现在哪还有什么闲工夫去哄人?见顾少延没反应,直接掐着人的脸把药灌进去。
顾少延红着脸咳嗽两声,竟然真给尽数咽下去了,接着又呓语了两句,倒在了楚以泽的怀里,顺势将人一起压在了沙发上。
“我靠,放开我,我要去睡觉了!”
楚以泽被顾少延抱在怀里,鼻尖还抵着那人滑腻的西装衣料,萦绕着淡淡的沉木香。
顾少延此刻浑身炽热的要命,楚以泽抵着他脸侧,掌心还被那一圈新长出来的青色胡茬扎的泛红。
他咬咬牙,“顾少延,我知道你听得见,放开我。”
那人不说话,只是把他搂的更紧一些,下巴也若有若无地蹭着楚以泽的发顶,一副亲昵又委屈的闷声声叫嚣着顾少延此时内心的不满。
“再不松开,我就把你扔出去。”
楚以泽沉声说道。
显然,比起被扔出去,顾少延还是选择了今晚睡沙发,轻轻亲了他一口发梢,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得到解脱后,楚以泽瞬间从沙发上跳起来,本来是想抬手给他几巴掌来着,但是一转眼就看到顾少延脸颊泛着两团绯红,嘴里若有若无地发出模糊的闷声,这挥到脸边的巴掌却怎么也下不去。
“算了,就今天一晚上。”楚以泽找出一床被子直接仍在他身上,恶狠狠道:“明天早上就走人。”
听着耳边空调打开运转的声音,被子下的男人,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追妻路漫漫~感谢在2022-04-27 23:47:54~2022-04-29 23:3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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