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好久不见啊
顾少延有病。
这是楚以泽和他谈了三个月后最直观的感受, 因为他认为,一个正常的、二十一岁的男人是干不出来这些事情的。
比如,他们刚在一起没几天, 顾少延便搜刮了一圈的“份子钱”, 美其名曰以后通货膨胀, 货币贬值, 但楚以泽总觉得顾少延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这么一天。
再比如,他发现顾少延这个人很路痴,究竟能有多路痴, 大概是他出了门就不知道东西南北, 但唯独记得从宿舍到自己学院的路线,每天上课时都能看到他在门口鬼鬼祟祟好一阵, 然后贴着窗户瞪着两之眼睛偷看自己。
……
等等等等, 不过让他最难以接受的是,顾少延时常穿着小围裙哼哼唧唧地做小点心。
——可是他一米八啊!
他是个大男人啊!
还尼玛做粉红色的?
叫粉红萌萌兔!
不过很奇怪,顾少延每次费了老半天的劲做好后, 也不吃, 都是偷摸端出去,过半个小时再回来,只是手里的甜点已经没了。
楚以泽很好奇,他拿着点心出去干什么了?扔了?还是给别人了?
于是, 就在他正准备端出去时, 楚以泽探头提醒:不要浪费食物。
但等他回来后, 盘子里的食物便又没了。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后, 顾少延拉着楚以泽去了他的公寓, 一脸从容淡定地从烤箱里拿出自己做的果干和甜点。
“来,专门给你做的, 你先吃。”
楚以泽垂眼看了看,哼了一声,揶揄他:“是吗?还是说,只有这一次专门给我做的?”
果然,之前的甜点都给了别人,他一口没吃着。
淦,越想越气,他气顾少延怎么就不知道,他也喜欢吃甜点!
顾少延则是一脸迷茫:“可我,只给你一个人做过。”
很好,可以翻旧账了 。
“那之前的几次?”
顾少延心头一惊,耳尖悄悄泛红,他支支吾吾道:“我不会做,就自学,但每次一塌糊涂,就想着把残次品拿出去倒了。我以为你知道,还提醒我不要浪费,于是我又比之前更爱你了。”
说着,他还用手在胸口捏了屁大点爱心,笑的一脸傻乎乎。
但楚以泽发现了盲点,“我提醒你不要浪费之后?那些不能吃的报废怎么解决了?”
“我吃了。”顾少延羞涩道:“就是有点齁,还揦嗓子。”
“……”楚以泽往他胸口锤了一拳,不轻不重的,“你是傻的吧,不能吃的东西就扔了,我让你不要浪费是以为你拿着好的给扔了。”
“啊?”顾少延揉揉胸口,觉得痒痒的,但他立刻严肃道:“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会不把好东西第一时间给你?我最爱的是你。”
“也最喜欢你~”
顾少延在他唇角飞快落上一吻,然后跟得了什么大便宜似的,高兴的一跳一跳的上楼。
“我去泡个脚,你慢慢吃。”
桌上几盘子点心一口未动,楚以泽笑着摇头,是他想多了。
不过当初怎么就相中这么个傻子了?
他伸手挑着先吃那一块,但眼角的一点点余光瞥到了角落里的便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希望有一天,媳妇儿会用嘴喂我吃。
希望喂那块最小的,因为媳妇儿不让我亲。
然后还画了个小哭脸。
楚以泽颇感无奈,不是不让亲,是他对这方面还是有点抵触的,每次顾少延想和自己亲.热时,他都会想起当初陈欧铭说和未婚妻只是商业联姻,走走过场。甚至,陈欧铭还在订婚的当晚,在门外和另一个女人激.吻。
他还看到了陈欧铭和那个女人接吻时抬眼望向自己,深邃漆黑的眼底笑意尽显,还勾着唇角,拉着那个女人进了屋,不时,屋内传出阵阵淫靡的浪.叫。
当时他刚满十八,这些事情给他的冲击太大,也让他对陈欧铭的印象完全颠覆,始终不明白,那个对他温柔至水的邻家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后来陈欧铭告诉他,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他一直都在忽视而已。
真恶心。
思绪陷入深暗的回忆中,楚以泽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神有多狰狞。
直到楼上传来一声哗啦水音,他才敛回目光,低头看着手里的便签,微微叹气。
算了,已经决定重新开始,不要再沉思过去。
他伸手拿了一块点心,抬脚朝楼上走,推开洗澡间的门,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随后黑着脸,问:“你在干什么顾少延?”
顾少延顺着浴缸往下滑几分,像是未出阁的大姑娘,生怕被楚以泽看个精光,他一脸无辜道:“泡脚。”
“你泡脚用浴缸?”楚以泽指着他,又指了指浴缸,再一脸复杂地看着水里放的草药袋,纵着脸说:“你是泡脚还是泡人?就不怕自己腌入味了?”
顾少延还是一脸无辜:“泡脚的坏了,在垃圾桶里泡暂时没有闲置的垃圾桶,我也不养花,没有花盆,思来想去,只有浴缸最合适不过。”
“……”楚以泽抿抿嘴:“打扰了。”
嘭的一声关上门,顺带把手里的甜点给吃了,没走多远,顾少延就追着他到了楼下,急匆匆的手里还系着睡袍上的腰带。
“等等,等等。媳妇儿。”顾少延拉着他迫切问:“你刚才是不是手里拿着甜点来了?”
楚以泽点点头,不过他已经吃完了。
顾少延瞬间恍然大悟,觉得自己错过了一百亿。
“那、现在亲,还来得及吗?”
顾少延放出起自己小心翼翼的眼神,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如果后面再来个尾巴就好了,楚以泽想,那就跟大狗子无一二,“噗,跟金毛似的。”楚以泽笑他:“那以后就喊你顾冤种吧。”
顾少延:?
转折来的太快,顾少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心里不忘正事,一把捞过楚以泽的腰身,低头吻了下去。
楚以泽定时锻炼,所以肚子上也并非肉乎乎,小腹上隐约可摸出几块肌肉,顾少延的手绕着他的腰急切地抓了一圈,内心震惊着此人的腰细。
“别他妈摸了。”很痒。
楚以泽红着脸,刚和顾少延温热的嘴唇错开,那人又立刻凑上来,相比刚才,更加贪婪地撕咬吮吸,狠狠在他唇上碾磨。
楚以泽也不知道这狗币哪来的经验,吻得他都快背过去了也不见顾少延有多喘气。
客厅内传来渍渍的水声,时不时传出几声让人脸红的喘息,显然二人都情至深处,顾少延就像是一匹饿狼一样怎么都吃不够,一把抱起楚以泽,将人压在了沙发上,好在沙发足够宽大,或者该庆幸顾少延家里有钱,沙发都是大型号的,容纳两人绰绰有余。
感觉后背刚贴在沙发上,顾少延便疯狂扒自己的衣服,马上盛夏本身就没几件,现在被人三下五除二,上身轻易光溜溜的,露出细白的皮肉。
楚以泽憋红了脸,眼尾都氤氲上一层水汽,泛着情红,“行、行了。”
他勾着顾少延的脖子,轻轻喘着气,咬牙忍着那人在自己脖间乃至胸前“盖章”。
“顾少延,你先放开我。”
“别这样……”
这微微颤颤的嗓音一出,顾少延果然停下,他眯着漆黑的眸子,抬手安抚楚以泽,问他:“你害怕?还是没做过?”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点磁音,楚以泽觉得自己大腿根好像抵上了什么热滚滚的东西后,便知道为什么嗓子哑了。
“没做过,所以害怕。”楚以泽揪着他的浴袍,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等等,难不成你跟别人做过?”
顾少延一怔,“这到没有。”然后眼底带着笑意,轻轻伏在楚以泽耳边细语:“但跟你做一次,那就是做过了,放松点,我轻轻的,不疼。”
“放屁,把你那东西从我腿上拿开!”楚以泽听的面红耳赤,但抱着顾少延的手却越来越紧,一个劲的往人怀里钻。
“不拿开。”顾少延低头又轻吻上去,勾起嘴角,一脸坏笑。
“不拿开,放进去。”
“……”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晚上是怎么过去的,明明前不久还抗拒亲,这忽然就做完了,楚以泽大脑有些恍惚。
他只记得那天晚上他好像流了点泪,说完了这辈子求饶的好话,莹白的脚背松了又绷直,细长的大腿折叠又跪着,勉强撑到最后,肚子一烫,他抽了顾少延一巴掌,然后安心入睡。
总之怎么说呢,刚开始疼,是真的疼,疼的他几度要昏死过去,不过……有被爽到。
顾少延还是稍微可以信任一小下下的,对自己的动作已经温柔到了极致,还说了好多安慰的话,基本上是顺着自己的感受走的。
他觉得,顾少延应该就是带着他走出陈欧铭笼罩的阴暗下的人。
往后的几天,顾少延比之前更粘着自己了,甚至开始谋划以后他们办婚礼的地方。
“你计划这么早干什么?”楚以泽跟他走在回公寓的路上,端着一盘洗好的葡萄惬意地吃着,眼底带着笑意地瞥了那人一眼,“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到时候再商量也不迟。”
顾少延猛然抬头,严肃道:“嗯,你说的对。万一到时候你再喜欢上哪家姑娘不要我了,我就成‘寡夫’了。”???
“我去你的吧!”楚以泽推一把,把人推到一边,不过他很快又黏上来,嬉皮笑脸道:“跟你开个玩笑,我媳妇儿这么好,怎么会和别人结婚?那他肯定心里塞得全是我!”
楚以泽白了他一眼,继续吃剥好的葡萄,嫌弃他:“我跟你讲,我是个弯的,这辈子不可能再喜欢女人了,如果真的有可能,那也是下辈子。”
顾少延抿嘴笑了,飞快在他脸上啄一口,又一口,再一口,最后干脆抱着人亲。
“哎呀呀呀呀,顾少延!”楚以泽一手端着葡萄高举,一手抵着顾少延的脸使劲推,大喊:“你弄着我葡萄啦!”
顾少延啧了一声,一把端过葡萄,把人摁在怀里蹭,楚以泽被他蹭的发痒,一边忍不住笑,一边推搡着他。
打打闹闹的,越走越远,刚进小区,路灯下便站着一个人。
穿着长款贴腰身磨砂黑的风衣,伫立在路灯下,夜晚的凉风掀起他的一片衣角,也带动了他的发丝。
陈欧铭面容冷峻,沉着脸看他们一路打闹走来。
楚以泽也注意到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收敛了笑意,准备装作看不到走过。
可不巧,陈欧铭是专门在这里等他的,抬脚一下便挡了去路,冰凉的眼神有些贪婪地在他身上游走好久,最后定定落在他身旁人的身上。
先是陈欧铭冷笑一声:“好久不见啊。”
“楚、以、泽、”
第62章 分离
“确实好久不见了。”楚以泽握着顾少延的手, 不着痕迹地将二人隔开,淡淡道:“可归根到底,不也是我们没必要再见面了不是?”
“我今天, 是专门找你来的。”陈欧铭冷声道:“跟我走, 我们单独谈。”
“我跟你去。”
自从他开口的那一刻, 顾少延的目光便钉在了他身上, 想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人可能是楚以泽之前跟他提过的暗恋过的学长——陈欧铭。
不过听楚以泽说,他们俩两年前就没了交集, 断开了所有联系, 今天好好的怎么又见面了?
他将楚以泽挡在身后,冲着陈欧铭道。
只是陈欧铭悠悠扬眉, “你?”
“嗯。”顾少延也不屑地冷哼:“対你, 足够了。”
二人四目相対,正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火。
夏夜长,眼下刚到傍晚不久, 小区里多得是饭后散步的闲人, 他们三人正対峙在最显眼的路灯处,况且一个比一个长得出众,所以引来了不少打量的视线,楚以泽抿抿嘴, 瞥眼看到了陈欧铭紧握成拳的手, 随即淡淡收回视线。
“你们两个够了。”楚以泽対他们略微感到头痛:“赶紧说, 来找我干什么?”
语气中不耐烦尽显, 陈欧铭眼中眸光黯了黯, 最后垂下眼,道:“想你了。”
闻言, 楚以泽挑眉。
陈欧铭手中拳头紧了又紧,自暴自弃道:“今天来找你,是想问,我们还能不能和从前一样?”
他长得帅气,又带着点精雕细琢般的精致,他抬起略微羞涩的脸,用及其生硬的语气说:“楚以泽,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没有楚以泽的日子里,确实空.虚了不少,再也没人整天围着他闹腾,就算有,也都是一些胭脂俗粉气,声音腻,一点也没楚以泽的勾人。
曾经确实抱着玩玩的心态,耍了他四五年,最后厌弃了还想着把人操.够直接踢了就好,省的每天烦他,现在想想,也不完全是,他思念楚以泽把他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只不过一直拉不下脸而已,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没忍住来了这里堵他。
楚以泽如果态度好点,他可以原谅这人把他拉黑联系方式的做法。
“我去你大爷的!”
顾少延内心的火气腾地一下烧起来,两三步逼近,一拳重重挥在人脸上,把陈欧铭打的措手不及,踉跄后退几步。
楚以泽依旧是淡淡的看着,不过觉得周围好像有不少陌生的视线盯过来,他轻轻扯两下顾少延的衣袖。
“人太多,我们先回去。”楚以泽瞥陈欧铭,“我算了算你当初订婚的日子,想来你也该结婚一年了吧?现在来找我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和立场?你恶不恶心?或者是几年前玩的花如今收不住了?寂寞难耐就滚去找鸭子,别来烦我们。”
陈欧铭随意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听完他的话,脸色狰狞一瞬:“你!”
可他们二人走的果断,并没有再回过头看他,陈欧铭一肚子气没地撒狠狠瞪了一眼不远处围观的几人狼狈离开。
顾少延前脚上了楼,后脚陈欧铭的信息就发来:楚以泽的男朋友是吧?我知道你是顾少延,也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随后,又是一条:
你们会分手的。
我会让你们分手。
顾少延回复:
我打算在这个夏天向他求婚,你猜,楚以泽会不会答应?
刚发送完成,他反手将人拉黑。
脏东西,见不得。
“顾少延!”
楚以泽走几步忽然转身,一脸严肃:“我可以向你解释,你想听什么?”
怔愣一瞬,顾少延反应过来楚以泽口中的“解释”是指什么,莫名心头一动,觉得楚以泽可爱。
他走过去,抬起手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口,问:“那你告诉我,他有没有欺负过你?或者打过你?告诉我,我现在抄家伙帮你还回来。”
“噗。”楚以泽瞬间被逗得噗嗤一笑,刚才的郑重瞬间消散,他也抬起手,覆上顾少延的手背,道:“打我?这倒没有,不过他挺渣的,欺负我不懂事,而刚好我这个人又死心眼专一,被他吊着,喜欢了好几年。”
其实何止这些。
顾少延皱眉,干脆捧着他的后脑勺,狠狠贴上去,细细碾磨,品了好一会的香甜才把喘不上气的人儿松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休息。
“那你以后,不许喜欢他了。”
楚以泽笑了,趴在他怀里蹭蹭,又抬起头,眼神坚定道:“从我跟你在一起时,我心里早就没他了,以后也没他,装的都是你。再者说,刚才都说了我死心眼,认定一个人就是一个人,除非你不干人事,让我伤心了就把対你的感情当皮球踢。”
顾少延被他说的心里直痒痒,一把将人抱起,快步走进卧室,欺身上去,把人压在身下,他抬起手按压楚以泽红润的唇瓣,嘴里喘着热气:“在畜生,也不会像陈欧铭那样,跟别人结婚吧。”
楚以泽不悦,抬起手勾着人的脖子深深吻下去。
这样的气氛里,提到陈欧铭总觉得晦气。
暖黄的卧室里,二人交叠在一起,唇齿相交,断断续续的喘息与呜咽声,让人听了脸红。
“哎,顾少延,你能不能轻点?”
“……嗯。”、“宝贝儿,你先把裤子脱了?”
“脱裤子?为什么?脱了就能把你腹肌分我一半?”
“可以,我有六块,脱一次给一块。”
“明白了。我下次穿十条裤衩子勾.引你。”
顾少延:?-
上次见过陈欧铭一次后,又过了两个月,此时的楚以泽刚好上大二,正值开学第一天,他如同行尸走肉般起床洗漱,浑浑噩噩的去上课。
已经两天没见顾少延了,这人最近总是早出晚归,就为了论文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
也理解,都大四了。
不过顾少延好像并没有继承家业的意思,更不打算带着他见一见父母,每次提到这个问题,他便会扯东扯西,刻意回避。
听说顾少延和他父母的感情并不好,也可以说是恶劣。
那既然如此,楚以泽也能理解,他一年前在病房见他父母那次,也总觉得他父母太过于强硬,现在见了也只会闹不愉快,再等一段时间吧。
不过他父母倒很好说话,楚以泽老早的在高中时就跟父母坦白自己性取向的事情,他父母先是愣了一下,又说自己找対方向就好。
既然不能见顾少延父母,那先见一见他父母也是好的,于是,他在和顾少延谈了没几个月直接把人带回去了。
好在顾少延说话油嘴滑舌,把他父母逗得乐呵呵的,対他们算是勉强接受了。
冤种少爷:明晚回去~
冤种少爷:猫猫笔芯~
:想吃点什么?
:你自己做。
冤种少爷:吃你。
:[微笑脸]
冤种少爷:那吃饭。
:嗯嗯,我先上课了。
冤种少爷:媳妇儿啵一个!
:[死亡微笑脸]
顾少延又发来了一个不敢说话的表情包,看的楚以泽噗嗤一笑。
“内个、你好啊,楚、楚同学。”
声音柔和,但这人说话好像有点不利索,脸颊挂着两团红晕,不知道是憋得还是紧张的。
楚以泽站起身子,“同学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那女生胆怯地抬眼望他,褐色的瞳仁里多了几分笑意,激动地扯着他的一片衣角:“你好,我叫姚雪,和你一个系的,还在同一个班级,已经两年了。只不过是……你好像从来都没注意到我,所以我想来和你打个招呼。”
楚以泽礼貌一笑,轻轻地抽回自己被扯起一角的衣服,“你好,政治生的课程较多,我平时都在研究课程,対周围人的关注较少,有太多同学都没来得及认识。”
姚雪听后,深深一笑:“没关系,只要你认识我,还记得我就够了。”
记得……她?
楚以泽绞尽脑汁,以最快的速度在他大脑里搜索姚雪这个人,但他好像并不熟悉。
“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请问我们是因为什么认识的?”
姚雪嘴角的笑意瞬间冷了几分,褐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狠色,随即垂眸,呢喃道:“呵,上次就是这么说的,记性不好?看你压根是懒得记,看来陈欧铭说的不错。”
“啊?”看着她呢喃了一会,楚以泽内心有些着急,快上课了。
姚雪抬头,眼底意味深长,不过还是带着点笑:“那我再介绍自己一次,我叫姚雪,是从高一开始,就和你在同一个班级,一直到现在,我们已经做了五年的同班同学了。至于是怎么认识的,是因为那天我被人拖进巷口凌.辱时,你救了我。”
楚以泽又低头想了一会。
好像……有点印象,但印象不多,毕竟那个小巷口偏僻阴暗,最适合干一些坏事,而且他当年救过的人海了去了,怎么可能每个都记住?
“啊是你啊,姚雪好久不见,你好你好。”楚以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淦,真的快上课了啊姐。
姚雪歪头,“我听别人说你谈了対象,是不是经常来门口偷看你的那个人?”
“嗯,是他。”楚以泽低头羞涩一笑:“他挺好的,高二时,他还救过我。”
这下,姚雪嘴角彻底没了笑意,眼中冰凉一片,开口讥讽:“是吗,那你记性挺好的,高二的事情都还记得。”
唯独不记得她。
楚以泽觉得她说话莫名其妙的,高二対他来说不过才过了三年,怎么会不记得?
又这么焦头烂额的忙了几天,楚以泽有时候饭都来不及吃,找急忙后的便往图书馆跑。
早些年一直到今年春天,他再忙每天都要吃一顿火锅,不知道是他是南方人的原因,还是个人口味,就是特别喜欢吃辣,再加上他又有喝啤酒的习惯,这么糟蹋下去,成功胃痛,连夜被送去了医院。
从此以后,顾少延就控制着他的饮食,而且还不让他喝酒,经常和他一起去的火锅烧烤店,再也没去过了。
啧,距今已经好几个月没吃了,那现在吃一顿,应该没事吧?
况且医生说他是轻微胃病,吃点药就好了。
今晚上带顾少延去一次!
想着,楚以泽觉得一会也坐不住,收起书本资料就往寝室赶。
顾少延前几天就说回来,一直拖到了今天。
淦,大四这么忙?
兴奋冲冲地回到寝室,满怀期待地推开门,但依旧空荡荡的不见人影,搞得楚以泽内心都空了一块。
还没回来……都五天了。
发消息也不怎么回。
正想着,手机便适时响起。
冤种少爷:媳妇儿,近期不回去了。
:?
:你把话说明白,什么叫“近期”?
冤种少爷:就……今年不回去了。
:???
“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了三四遍(虚脱)终于发出来了,明天继续!
其实我也没想到这个回忆篇能拖这么久来着,看样子,大概还有四五章
第63章 喜欢的要命
冤种少爷:听我说, 我给你解释。
冤种少爷:是我父母,把我送到了国外,暂时不允许我回去。
:这么突然?
:是因为知道了我们俩的事?
那边沉默了, 看来被自己说准了。
:谁透露的?
冤种少爷:陈欧铭。在前几天他们家的宴会上。
冤种少爷:你不用担心, 我在这边很好, 只不过是经常被人看着。
冤种少爷:我没骗你。
楚以泽揪心的疼。
都这个时候了, 顾少延竟然担心这个。
:方便说地址吗?
冤种少爷:方便。但你不要来。
冤种少爷:毕竟在国外,而且这里都是我父母那边的人。
楚以泽还是问他要了地址。
:我父亲在这里有朋友,你有困难了他可以来帮你。
:你照顾好自己, 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今天我回家一趟, 看有没有办法。
冤种少爷:慢慢来,不急, 我只是被变相软.禁而已。
冤种少爷:[哭]
冤种少爷:我想你了。
楚以泽轻轻叹气。
:方便开视频吗?
冤种少爷:不太方便, 如果被发现我偷偷联系你,恐怕我父母要来找你麻烦了。
冤种少爷:不过可以发照片。
冤种少爷:要连拍的那种。
:……
楚以泽很少自拍,捂着手机左右看看, 确认没人, 才僵硬地举起手,生涩的拍几张照片。
:不好看。等我去学摄影,每天拍给你。
冤种少爷:过几年你就大三了,大三下学期开始就特别忙, 还是别学了, 不然你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嗯……
:想你。怕你忘了我的样子。
顾少延:!!!
他瞪大双眼, 呼吸停滞, 憋着气跟楚以泽腻歪了几句后, 手机一撂,转身疯狂锤床。
啊啊啊啊啊——
楚以泽对他怎么这么好啊!!
为什么他不会飞?现在他恨不得立刻闪到楚以泽面前, 狠狠地拥抱他!
竟然为了他学摄影……
顾少延躺在床上,抓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来回滑动几十次,把楚以泽发来的那几张照片看了又看,生怕下一秒就能给忘了似的。
他瞥眼,看着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的戒指。
——他给楚以泽求婚用的。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被绑来了国外。
他又扔了手机,眼神无望,耳边还响着一楼客厅和走廊来回踱步的脚步声,那些是他父母雇的保镖,除了睡觉,其余都必须得跟着,他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时机。
现在才明白,自己从前抗拒父母对他的控制,在他父母眼里是有多么可笑,或许,他们会认为自己还处于十几岁的青春叛逆期罢了。
如果有一天,等他羽翼丰满,有了与父母掣肘的能力时,会不会不一样?
毕竟,现在他逃回去了,依旧会被轻而易举的再绑回来,到时反而会对自己更不利,好歹现在自己还能自由使用手机。
顾少延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总得试一试吧,不能让他媳妇儿整天跟他一起担惊受怕的。
他起身,拿起床头上的戒指盒,意味深长地落下一吻,然后藏起来。
放心吧宝贝,早晚有一天亲自给你带上-
楚以泽那天上完课立刻回了老宅,急匆匆的,神色慌张,楚母见了揉揉他的脸,一脸宠溺:“二泽,吃饭了没?今天回来这么早。”
楚以泽抓住楚母的手,急忙问她:“妈,先不说这个,我爸呢?”
楚母:“你爸还在公司开会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他母亲察觉到不对劲,拉着人坐下,轻轻问:“怎么了?”
楚以泽忽然泄气:“我和顾少延的事情被他父母发现了,现在人已经被带去国外,学也转了,现在回不来,我怕他出事。”
楚母问:“想找你爹商量对策?”
楚以泽点点头。
楚母心疼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抓个橘子,低头给他剥起来,说:“这件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今天也和顾少延的父母见过面商谈好了。”
楚以泽抬起头,眼神茫然无措。
“顾少延的父母呢,意识是不许我们过问,你和顾少延的事情,他们可以当没发生过,以后不论出什么事情,都不会牵扯到我们家。”楚母抬头,掰了一小半橘子塞他嘴里。
橘瓣在口腔里炸裂,泛着丝甜,甜的他心尖发苦。
那顾少延的父母意思很明确了,是在以楚家当做要挟,让他在顾少延和楚家之间选一个。
选顾少延;顾家一定会把他们家当成制裁目标,两家势力,从市场上,楚家略胜一筹,但从权势,他们家肯定会挨一拳,打的他们站不起来。
或者后者,可他怎么能对顾少延弃之不顾?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漂泊异国他乡?如果能过去看看也是好的,不过顾少延父母这是势要断了二人的联系了。
他有些颓然。
楚母眼珠子一转,看出了不少东西,她放下手里的橘子,问他:“不想断?”
楚以泽心口跟割了一刀一样,钻心的疼。
让他怎么舍得断?
“我高二落水那次,是顾少延救下的我。”楚以泽眼角蓄满泪水,视线一片模糊,他绷着身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楚母也惊讶了,“我就说那个声音不像是大人的嘛,竟然是他。”
“妈,可我真的喜欢他。”楚以泽睫毛轻颤,再也忍不住的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心里的疼痛冲破牢笼,涌向他的每一根血管,但又何止是疼,还有那说不到尽头的苦楚。
“妈,我喜欢他喜欢的要命,我真的好喜欢他,我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真的不能再失去了。”
看着楚以泽哭的可怜,楚母胸口发紧,心疼的她差点喘不上来气,连忙把人护在怀里安慰:“听话啊二宝,没事了,等你爹回来了再好好商量,乖哦不哭。”
经楚母这么一顿安慰,楚以泽像是漂泊已久终于找到避风港似的,紧紧抱着他母亲,想要在她怀里汲取温暖。
一想到顾少延在国外孤独的生活,他就忍不住难过,也忍不住立刻冲到陈欧铭面前,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内心想着,其实他确实这么做了。
他爸回来后,也表示自己毫无办法,只能委托在国外的朋友照顾顾少延,只要他有什么需要,一定第一时间帮助。
后来楚以泽又耐着性子等了半个多月,朋友那边终于有了消息,但不是什么好消息,说顾少延父母那边控制的一丝不漏,连只苍蝇都不放进去,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有这一手。
具体其他消息,还是得等,等他们总有疏忽的时候,等自己人总有办法的时候,而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
那既然暂时解决不了这个,那他就先把陈欧铭这件事情解决了。
他被陈欧铭别墅里的保姆带到他房间门口,楚以泽沉着好大的性子,盯着面前的檀木门才忍住没直接踹开。
“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了你半个多月了。”陈欧铭打量着门口站着的人,从头到脚,贪婪地游走在他身上的目光黏腻阴冷。
楚以泽抬眸,目光凶狠,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根本不打算和陈欧铭客套,开口便是交锋,小保姆识相地快速下楼离开。
陈欧铭双手环胸,轻轻倚着门框,随心道:“没有为什么,觉得好玩而已,反正只是把人弄到国外,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你说的倒是轻巧。”楚以泽咬牙,想狠狠的和人打一架,但是内心想想,还是极力忍下。
别冲动,打架解决不了问题。
“我喜欢他,我和他在一起了,而且以后也会好好在一起。”楚以泽胸口起伏着,“你明知道……你知道的,他父母是手腕狠硬的人,一直不解释我们,一旦得知,肯定会把我们分开。那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做?你真是半点见不得我好?”
自从听到他面前的话后,陈欧铭的脸色唰的一下就黑了,压低声音道:“喜欢他?”
随后,他嗤的一声冷笑:“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们一起长大,你从初中就开始喜欢我,当时你还说会一直喜欢我,喜欢我一辈子。怎么这么快变心?又喜欢他了?”
“嗯?还是说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陈欧铭抬手,指腹轻按楚以泽柔软的唇角,语气发狠:“你贱不贱?”
喜欢顾少延什么的都是放他妈的狗屁,楚以泽从前眼里只有他来着的!
楚以泽一听,快速闪过去,抓着他的肩膀曲起膝盖重重的往他肚子上怼了好几下,陈欧铭闷哼几声。
楚以泽快气疯了,怒目而视,死死揪起他的衣领:“你他妈的骂谁呢!是,我小时候是喜欢你,一直到高二喜欢的也是你!可然后呢?是你一直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故意他妈吊了我四五年!让我整天跟个傻逼一样围着你团团转,你自己看看你做了什么!”
楚以泽一件一件地细数:“当初,是不是你故意让全校人知道我是同性恋的事情?是不是你跟他们站在一起对我冷嘲热讽?是不是你故意让我看到你跟那个女人接吻?又是不是你,口口声声地骂我恶心、骂我脏?”
他眼神里满是难过,“既然觉得我不干净,就跟我断了啊,现在算是几个意思?我到底哪里惹你了?我哪里的罪过你!”
陈欧铭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笑的桀骜,笑的变.态。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自从你走了之后,我就发现我喜欢上你了,没了你,我一个人总觉得孤独寂寥。”陈欧铭眼中好像有深潭,望不到尽头,“就算找几个跟你长得像的鸭子,也操不出来那种感觉。”
他俯身,侧在楚以泽耳边,细声道:“他们的‘陈哥哥’,没你喊的勾引人,我硬不起来。”
这么长时间不见,陈欧铭和从前还是一样,满嘴的污言秽语,听了让人恶心。
恶心的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从前的那些不堪往事,无法泯灭在他脑海里的羞辱性的语言,都刻在了他骨头上,只可淡忘,无法抹去。
陈欧铭的到来,每见一次,就如同在提醒他、一遍遍地在耳边低语,他在和陈欧铭的这段暗恋里,多么愚昧可笑。
楚以泽眼神空洞无神,嘴里呆呆道:“哼,兔子不吃窝边草,你竟然想回头?我看你才贱,你才是最贱的那一个!”
胸前的力道消失,他松开了陈欧铭,整个人魂不守舍,踉踉跄跄地走了。
陈欧铭舌尖抵着口腔内则的软肉,看着他的背影,忽地笑了,眼中多了几分偏执。
楚以泽是他的,从头到脚,乃至每一寸肌肤,都得是他的。
哪怕是死了,也得跟着自己一起下地.狱。
第64章 相见
自那天以后, 楚以泽便不再见陈欧铭,几次那人想来学校找他,都被保安拦下不给进。
幸亏他多留了心眼知道陈欧铭不会善罢甘休, 提前和保安通了气。
不过, 陈欧铭说喜欢他, 他真的信了。但他也不信, 像陈欧铭那样的人,对谁不是三分钟热度,连他也一样, 指不定, 这种是个人就会说的“喜欢”在某一天里,陈欧铭也同样说给其他人, 所以他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这几个月, 他都在和顾少延联系,目前看来,顾少延的情况不算太差, 每次给他发消息都会得到回应。
这就足够了-
“小楚啊, 过了暑假就要大三了,离毕业也没多远,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小杨趴在教室后窗台,撑着半边身子朝楚以泽那边问道。
相貌干净隽秀的青年瞥了他一眼, 细白的指尖翻动手里的名著书, 思考道:“不打算干点什么, 准备毕业当老师, 就在这里。”
小杨好奇:“为什么?不准备继承家业?当老师多没意思啊。”
确实没意思。
“但我要在这里等着顾少延。”楚以泽垂眸, 语气略显固执,“他说过, 会回来找我。我们俩就是在这里认识的,也应该在这里重逢。”
一提到顾少延,小杨抿抿嘴,整个人都泄了气一般,他低落道:“我也想他,但顾哥他父母跟颗炸.弹似的,稍微碰一下就着。现在啊……我连在他们面前提一提顾哥都不行。”
“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小杨叹气,摆摆手直身离开。
安静坐在教室的青年没有说话,低头继续看书,可捏着书角的指尖用力到泛白,细看脊背也绷得笔直,不知道过了多久,空中的骄阳渐渐没了身影,冷风吹,黒木疯狂摇曳,校园陷入一片黑暗中,但教室里还微弱地亮着灯,坐在那里的青年依旧安静,只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啜泣声。
没过多久,楚以泽就去学了摄影。这门是门技术,更是艺术,学起来也不难,把他忙学业余下的时间刚好足够应对。
一到晚上,顾少延的信息会准时到来,楚以泽就和他聊自己干了什么,学了什么,时不时炫一下自己新得的宝贝摄像头,给他发几张自己拍摄的照片什么的。
顾少延说他很喜欢,还不绝口夸赞,说等他回来拍给他看。
……好。那你也记得做甜点给我,我带你去吃火锅-
楚以泽放了暑假,在开学就是大三了。
暑假这两个月里,他大半都用来学摄影,有时候还会跟着拍摄团队去拍摄,一去就是好多天,剩下的时间一半用来学习,一般用来防着陈欧铭。
也不能是说防着,而是装作看不到。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和陈欧铭就像是被下了咒似的,到哪都能看到,陈欧铭倒也没上来直接拦着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搂着不同的男男女女亲热,当着他的面,和别人腻歪。
有时候是在清晨的公园里,有时候是在街道商店,还有时候是在他眼角不经意瞥到的轿车里,等等等等。
后来,他干脆尽量不出门,等到开学了,就直接不回家,把学校当家,一忙就是到了寒假。
顾少延经常带他去的那套公寓卖了,小杨早就毕业去不知道的地方创业了,顾少延和他在这里的几个朋友也都一个个离开,再到失去联系,他的寝室里,也来了几个新的室友,不过不是同一个专业,平时话也不怎么说,也算过的安稳。
很快,楚以泽便毕了业,他和几年前说的一样,没有去继承家业,也没有出国深造,而是留在了这所学校。
除了学校和顾少延的微信外,他们两个的念想早就无迹可寻了。
他现在竟然觉得怕了,他怕如果有一天顾少延也不在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岂不成了可笑?
事实也是如此,顾少延刚开始也是各种思念,每天都是信息轰.炸,后来逐渐平淡,再到后来的刻意疏远,直到现在的感叹号的小红点,和那几千条发布出去的信息,以及几十条申请好友被忽略。
——顾少延把他删了,电话和联系方式也一并拉黑。
就像他从前对待陈欧铭那样。
可他没有像陈欧铭那样过,他没有和别人上过床,也没有玩弄顾少延四五年,他每天都捧着手机,盼着顾少延的一句我回来了。
可顾少延知道吗?万一他和陈欧铭一样不要自己的怎么办?万一他、他……
楚以泽不敢想。
他立刻打电话询问父亲在国外的朋友,那叔叔说,顾少延在一年前就搬走了,去向不知。
“小楚,抱歉,这件事叔叔原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的,今天你既然开口问了,那想必也是猜到什么,我也不再隐瞒。”电话那头安慰道:“不过我会继续留意,等有了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走了?
一年前就走了……
“艹。”楚以泽手臂一软,瞬间卸了力气,手机垂直滑落在地板上,“啪嗒”一声,屏幕摔了个稀烂。
“骗我……”楚以泽咬牙切齿,浑身气的发抖、手脚冰凉,他颤着声,怒道:“你他妈的敢骗我,顾少延……”
姓顾的,你做的太绝了。
国外这么大,你让我上哪里找你?
泪水再也忍不住,即使他一遍一遍的擦,但永远擦不完。
他瘫倒在沙发上,蜷缩进角落,这个时候,他除了抱一抱自己之外,没人会来安慰他了。
心里,就像是刀子狠狠的一遍遍插,再用力拧一圈,割的他血肉模糊,疼得他喘不上气。
可被伤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他废物?
明明有了陈欧铭前车之鉴,他为什么还要再重蹈覆辙,让一个人揭开自己的伤疤,再毫不留情地补上几刀后,潇洒离去。
什么都没留下,顾少延什么都没留下。
他甚至没跟自己道个别,就连早在一年前搬走的事情,也从未跟自己提起及过。
他可以忍受顾少延一个月两个月哪怕半年不回他信息,但他不可以接受顾少延单方面的宣告结束。
顾少延是在骗他,是在躲避他父母的眼线,是有不可言说的原因。
不然从前把他当成心中至宝的人,怎么会不告而别?
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楚以泽的眼睛乍然睁开,身体腾地一下坐起来。
可眼前场景早就变了,从简约的公寓换成了单调的病房,他床边还坐着哭成泪人的楚母。
楚母见他醒来,一把抱住他,哭着一遍遍喊:“二宝,我的好儿子,你快吓死妈妈了,呜呜呜——你答应妈妈,答应妈妈千万不能做傻事啊,妈妈没了你不行啊二宝,二宝……我的二宝。”
楚以泽安慰地拍拍她的后背,一脸茫然地望向楚父。
楚父皱眉叹气道:“刚才你叔叔察觉到不对劲,再给你打过去时你已经关机了,于是他赶紧通知我们去找你,等我和你妈到的时候,你已经躺在沙发上晕过去了。”
眼睛通红,跟核桃似的高高肿起。
“抱歉,让您二老担心了,是我的错……”楚以泽垂眸,内心一阵颤动。
怎么又忍不住想哭。
楚父点点头,不忍心看楚母继续哭下去,起身扶开她,让秘书带着去休息,他继续留在这里,和楚以泽说点话。
“顾少延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楚父问。
楚以泽:“嗯。”
顿了顿,他抬眼,迫切问:“那他也是迫不得已、被逼无奈的是不是?”
顾少延不可能不要他的,顾少延这么爱他,怎么舍得?
楚父抿嘴,表情凝重,“从小我便教你行善积德,多做好事,就是为了让你对世上的感情看的淡一点,小楚,你要知道,一个人的爱情固然重要,可现实比这些更重要,所以你要自己给自己做心理疏导,不要让自己一直沉迷在幻想的世界里。”
楚以泽怔愣。
楚父语重心长:“爸爸希望你每天健康快乐,不想见你整日疯疯癫癫。”
“可我,我不明白顾少延为什么这么做,我没有对不起他,我、”楚以泽跪坐在床上,抬起眼,眸中多了几分乞求:“爸,你再帮帮我,我不想让我的感情这么不明不白。”
看他这个样子,楚父也心疼。
“我这边没有消息,顾少延从来都没联系过我的人。”楚父抬手,为楚以泽擦去眼角的泪,“我看你瘦了,别再住学校宿舍了,搬回家来吧。”
楚以泽不止是瘦了,还憔悴了不少,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不比从前,没了灵光。
他呆呆地点头答应。
在那里住,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他上班开车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被楚母强行按着,他无奈在医院多住了几天才回去上课。
没了顾少延的日子,楚以泽好像又回到了高三那年的样子。
平日里对人有说有笑,谈吐大方,看似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则每到晚上,他就会失眠,怎么也睡不着觉,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有时候会起身,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月亮。
他的笑容变少了,话也变少了,得空时就坐着发呆,如果没人打扰他,他可能会干坐一整日。
他在想,他真傻,顾少延都见不到了,他依旧守在这所学校里等。
就这么等啊等啊,又过了两年,他都等习惯了,心也渐渐尘封起来,在经过楚母的一番劝说下,他才勉强答应让人把自己推出去,随便找几个地方玩两天。
玩两天吧就,自从他在学校任职政治老师后,就没怎么出来玩过了。
于是,他挑了个单反和几副支架装在背包里背在身后,选了个晴朗的天就出去了。
今天他准备出去采风。
“少爷,这个背包给我吧,天气太热,您先打把伞。”秘书打着伞一路小跑追上去。
“你怎么跟过来了?”楚以泽结果伞,问他:“是不是我妈不放心,让你跟着过来的?”
被说中了,秘书讪讪地点头。
“行了,你回去吧,老头子整天会都开不完,你就别跟着我瞎转悠了。”楚以泽摆摆手让人回去,秘书也听话,没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楚以泽笑笑,打着伞一个人走了,他打算去郊外的一处山野采风,那里清静,自己也准备过几天在那里野个营什么的。
没走多远,他来到了热闹的街市上,一个人站在街头低头沉思。
他是打车去呢,还是一个人走着等累的受不了再花两倍的价钱打车去呢?
就这么想着,一时间入了神,直到背后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圆乎乎的小球咕噜噜地滚到他脚下,在他裤腿处堪堪停下。
“抱歉。”身后一道柔和的女声响起,楚以泽转过身子,是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女人。
那人指了指他脚下的毛线团一样的小球,小心问道:“楚以泽,你能不能帮我捡一下?”
楚以泽弯下腰捡起递给她,皱眉问:“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们好像没有见过。”
女人拿着小球的手瞬间顿了一下,抬起脸,一脸纯真的问:“嗯?你怎么把我忘啦。”
“啊、啊?”楚以泽茫然,“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
中午太阳大,两个人就这么站着,楚以泽贴心的把手里的伞递给她,那人却后退一步,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说:“你已经忘了我三次了,果然,我就知道你记不住我。”姚雪语气发狠,捏着小球的指尖逐渐泛白,她怒瞪楚以泽,质问:“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记住我一次?哪怕只记住我的名字也行。”?
楚以泽觉得有些奇怪,退后几步刚想离开,面前迎来一个人,那人步子稳健,一身条纹黑西装气势逼人。
淦,她对象来了。
楚以泽将伞压低几分,想装作看不到直接离开的,但听到那人的男朋友开口后,他却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
什么男朋友?他看的清清楚楚,那人分明是顾少延。
“老公~”姚雪歪头,张开双臂一把扑在人怀里,亲昵地蹭蹭。
可她的眼角余光一直落在撑着伞的那人身上,幽幽的,好像吃人一般。
“我妈喊你过去。”顾少延冷着脸,皱了皱眉。
他低头,觉得姚雪再看什么人,于是顺着她的视线扭头,刚巧不巧,与转过身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楚以泽撞了个正着。
顾少延死寂的眼中多了几分涟漪,他有些贪恋地望着离自己仅有几米远的人。
着短短的两三米,却如隔了一条银河那么远,二人都不知道怎么过去,只能悲切相望,被这三步远的距离劈成两半。
“楚、”顾少延的话在口腔里打了个转又回去了。
楚以泽将遮阳伞收起,故作冷静,“我刚才听她,喊你老公?那你现在是她的丈夫?”
姚雪一把抱住顾少延的手臂,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当然了,不然这么热的天,我总不能一个人撑个破遮阳伞出来吧,毕竟阿延会心疼的。”
楚以泽捏着伞柄的指尖一紧,眼神死死地盯着顾少延,催促道:“说话。”
顾少延眼神无奈,但瞥到楚以泽背后的两道身影后,又敛回刚才冷峻的模样,任由姚雪抱着自己。
“嗯。”
第65章 他的订婚宴
楚以泽目眦尽裂, 胸口剧烈起伏着,眼角红的像是要滴血。
顾少延抿抿嘴,别过眼不再看他, 冷声道:“你走吧, 别在这呆着了。”
“顾少延。”楚以泽抓着手里收紧的伞, 狠力砸在了顾少延的身上, 摇着头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喉咙就跟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真他妈窝囊。
“阿姨~”
姚雪瞬间眼前一亮,松开顾少延的手臂就朝着楚以泽的身边走, 他这才发觉, 自己旁边竟然多了一个人,皮肤保养得很好, 看起来也就比楚以泽大个七八岁。
但楚以泽认出了她, 她是顾少延的母亲,顾少延曾经拿过照片给他看。
顾母臂弯处挎着包,脸上挂着笑, 伸手把姚雪的手轻轻握下, 悄悄对她说:“小雪呀,没等急吧?阿姨刚才在母婴店逛了一会,来晚了。”
一说到母婴店,姚雪先是瞄了几眼楚以泽, 见那人果然在看自己, 脸唰的一下红了, 她依偎在顾母的怀里, 撒娇道:“阿姨~我和阿延才多久啊, 你就要买这些东西,听着怪不好意思的。”
几句话把顾母逗得哈哈笑。
遥想多年前顾母见自己的第一面, 那个眼神能有多嫌弃,他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再放到此时和对姚雪的态度对比,简直天上和地下。
楚以泽忍不住刺心。
他垂眼,颓然离去。
还是和四年前一样的酷暑天,热的人心情烦躁。
顾少延回头,望着人清瘦的背影,眸中黯然失色。
此时今日,他连挽留人的勇气都没有。
算了,自己也没脸见他了。
“别看了。”顾母眼梢微眯,睥了人一眼,“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顾少延敛眸,勉强撑起笑脸。
顾母也笑了,将姚雪的手塞给他,“乖,去和雪儿挑婚纱,妈妈就不跟着了。”
顾少延根本没有伸手接的意思,姚雪也没搭上去,而是又和顾母撒了会娇,缓和一下母子间的氛围才走。
路上,姚雪在车上,整个人格外恬静。
顾少延也没说话,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眼神焦躁不安。
“刚才楚以泽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姚雪开口。
顾少延:“嗯。你不用在意,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是你所导致。”
姚雪抬手捏了捏斜在胸前的安全带,忽地,她笑了,明亮的眸子里望不到底的深意-
楚以泽那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到了家里什么话都不说,脱了鞋倒床上就埋头大睡。
他把自己关了两头,这两天他滴水未进,一会清醒一会困倦,总之是昼日不分,直到听到楚母在门外细微的哭泣声,他才有了意识。
本来就清瘦许多的他又饿了两天,整个人看起来都脱相了,把楚母吓的,这几天连公司都不去,什么会议全推了,每天在家里琢磨怎么给楚以泽做饭吃。
眼看着是自己亲妈辛辛苦苦坐了好久的,楚以泽也舍不得看楚母失落,就顶着饱腹感,硬着头皮吃下去,这么半个月下来,体重终于恢复到从前,甚至更胖一点了。
“你等会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楚以泽低头扒拉饭,听到楚母说话,他抬起头,一脸疑惑。
楚母没说话,放下筷子就去了楼上换衣服。
“你先吃饭。”楚父也不吃了,拿起餐布擦擦嘴角,一脸平静道:“是有个老朋友的儿子今天订婚,特意邀请了我们一家子。”
楚以泽点点头,不知道是哪家的富二代要结婚了。
学校早就放了暑假,他也不用去上课,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连手机都懒得看,更别提什么新闻,所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谁?”他应该不认识。
楚父抿抿嘴,表情有些为难,半天,他才说:“去了就知道了。”
奇怪。
楚以泽觉得不对劲,两三下赶紧扒拉完碗里的饭,就被楚母拽着去试衣服,折腾了他好久,终于在一件银白西装和常服之间选出了后者。
“妈,你自己看,大夏天带个围巾真的好看吗?”楚以泽都无语了。
楚母冷着脸,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他头上,“就你事多。”
但她还是把围巾换下来,在他胸前别了一个蓝白色的宝石胸针,还没有巴掌大,但却是她花了大价钱和不可估的人脉才买回来的。
“嘶,这么郑重啊。”楚以泽更好奇了。
究竟是谁的订婚宴,能让他穿的如此郑重?
订婚宴热热闹闹,可他们竟然从后门进去,并没有看到订婚宴主人和主人的父母,而是被服务生领到离红毯最近的一张桌子处,这里是全场观感最好的位置。
“谁啊谁啊?”楚以泽都快耐不住他的好奇心,一个订婚宴如此隆重盛大,几乎邀请了商业界有头有脸、响当当的人物,看来这家人不简单。
楚母拢了拢披肩,一脸凝重,“二宝,别问太多。”
楚以泽“哦”了一声,果然乖乖闭上嘴。
不过坐等了一会,他又忍不住好奇。
他们来参加别人的订婚宴,不走正门反而从后门进不说,为什么现在快开始了也不见主人公和他的父母?
“安静。诸位安静一下。”主持人迈着小步伐兴高采烈地上来,手里握着话筒,讲了一大堆感谢的话。
楚以泽又环顾一周,实在忍不住:“新郎新娘人呢?”
“等会上来。”楚父回答。
“哦。”
又听主持人废话说了一大箩筐,楚母忽然扯住他的手。
“怎么了?”楚以泽侧过身子,但眼神忍不住乱瞟。
怎么总觉得……有两道黏糊糊的东西盯着自己看?怪难受的。但找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
“二宝,答应妈妈,不论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冲动,好不好?”楚母脸上浮出几丝淡淡的担忧之色。
楚以泽被说得满头雾水,“妈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冲动?”
楚母垂眸,额角好像白了一根头发,“我找大师给你算过命,大师说你一生路途平坦,只不过在你26岁,也就是今年有一大劫,如果过得去,后半生儿孙满堂,多子多福。要么,尚未可知。”
“封建迷信靠不住。”楚以泽心中自然不信。
因为建国之后不许成精。
“大师说,教你多做好事,积德行善,来年必有大用。这也是从小我给你灌输的,希望以后你的‘善’能救了你的命。”楚母叹气,恳求道:“所以二宝,答应我,今天不要胡闹,就坐在这里,订婚宴结束后和我们一起回家。”
前面说了一堆恐怕就是为了后面这一句。
还未来得及细品,楚以泽眼神一怔,瞬间坐直了身子,死死地盯着台上。
台上那人周身花团锦簇,一身黑西服装撑得板板正正,他压着唇角,眼尾低垂着,纤长的睫毛在眼角处勾出完美的弧度,剑眉星眸,五官惊人的帅气。
顾少延挺直脊背,站在台上,睥睨全场。
天之骄子四个字像是从出生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楚以泽察觉到不对劲。
不是订婚宴吗?顾少延怎么在……
精致昂贵的水晶灯恢弘大气地镶在天花板上,垂在半空,从次面八方涌来的灯光聚焦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女孩穿着婚纱,简洁精巧,一步一步,满目深情地走到顾少延身边,然后抬起那只白玉般的手,与顾少延十指相扣。
每一分一秒,都变换成银针,一根根刺入楚以泽的心脏,扎的血流不止,血肉模糊。
他才意识到,这竟然是顾少延的订婚宴!
他来参加的是顾少延的订婚宴!
“各位好久不见,或者说,也不常见。“顾少延开口,低沉有力的嗓音中总带着点冷意,听不出是喜是怒。
楚以泽就这么坐在幽暗的台下,一脸死寂地盯着他介绍。
在顾少延说到“我妻姚雪”时,楚以泽终于绷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身,把楚母和楚父吓了一跳。
“二宝……”楚母几乎下意识就抓住了他的手。
“我去趟洗手间。”
他花光身上所有力气,用最柔和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会场,跌跌撞撞跑到了洗手间,他第一时间用凉水给自己洗脸,试图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显然不管用,这么做,他的心只会更疼。
“哗啦啦啦——”
水龙头如同瀑布一般砸在楚以泽的头上,莫约半分钟后,楚以泽隐约感到头痛才停止,他抬起脸,看着镜子里如此狼狈的自己,不禁红了眼眶。
发梢还滴着水,一点一点濡湿了他的外套,也流过了他的脸上,他抹了一把,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真没用……”楚以泽吸了吸鼻子,一股子的酸劲和委屈瞬间涌上来,他看着镜子里哭成泪人的自己,狠狠地砸了一拳,又不够,再砸一拳。
他像是在泄愤一样,一拳接着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向镜面,直至破碎成蜘蛛网状的玻璃溅满了血渍,他打到骨肉模糊才罢了手。
是泄愤吗?哼,到头来不还是成了自虐?
楚以泽太难过了,心痛盖着肉痛,他现在多想痛晕过去,然后一觉醒来发现这都是一场梦,都是他的噩梦。
“真没用。”
他嗓音抖得不成样子,咬着牙忍着止不住的泪水,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你确实没用,眼睁睁看着顾少延搂着姚雪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像一条可怜的狗躲在角落里不敢面对。”
陈欧铭慢悠悠地走来,眼神扫过楚以泽每一寸角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见到呈到面前的美食,掩盖不住的兴奋。
陈欧铭走过去,抬手钳住他的下巴,轻轻问他:“顾少延现在正和姚雪接吻呢,你要不要去看看?走的快一点,或许还能赶上。”
楚以泽一脸不可置信,一把推开他,“我和他怎么样,用不着你管。”
陈欧铭悄悄扬起眉梢,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看着如此卑微的楚以泽,内心竟有几分怜悯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他啊,啧啧啧,你对他可真是一往情深啊,让人唏嘘。”陈欧铭说:“那你知不知道,和姚雪结婚这件事,是顾少延亲自跑到他爹妈面前求的?”
楚以泽怔愣住了。
“你不知道?看来顾少延有意瞒着你了,那他对你也不怎么样嘛。”
陈欧铭走来,牵起她的手心疼了好一会,“怎么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看来你是真的心疼了。早知道这样,当初你就不应该和他在一起。”陈欧铭趁着楚以泽发愣的功夫,轻轻将人拥在怀里,低头伏在他颈窝,细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思念的让他发疯,
“你在四年前跟了我多好?没名分而已。”陈欧铭轻闭眼睛,几乎要忍不住血液中的躁动,想立刻怀里柔软的人压在身下,肆意欺.凌。
“其实我也会疼人,我也可以对你特别好,保证比顾少延好,你想让我什么时候陪你就什么时候陪你,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也得让你摸一摸。”陈欧铭在他脸侧落上轻轻一吻,小心翼翼问:“试试吗?如果你不信,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回忆篇就完结了,开始收尾了
第66章 迟暮(回忆篇完)
“那你带着我去一个允许同性恋结婚的国家吧。”
楚以泽任由陈欧铭抱着, 抬头仰望洗手间上面吊着的镜面天花板。
镜面中的他自己都从未见过,如此的无望,眼神中再也没了往日风光, 一片空洞。
他呆呆道。
见人可能是松动了, 陈欧铭激动地几乎忍不住笑出来, 他抖着手连忙答应道:“好、好, 都听你的,我他妈什么都依着你,我们去爱尔兰, 我们移民, 就现在,好不好?”
他略显兴奋地与楚以泽对视, 全然忽略了那人脸色的苍白。
“还有。”
陈欧铭一脸期待:“你说。”
“我要你和秦怡离婚, 和我结婚,然后向媒体公布。”
秦怡就是陈欧铭的那个未婚妻,在五年前就结了婚。
一个对于陈欧铭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甚至他只需要动动手指, 或者一个眼神就能解决的事情。
但他犹豫了。
见状,楚以泽扯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
看吧,他们对你的爱,都是草菅, 只有你傻会全信。
陈欧铭为难道:“小泽, 虽然我和秦怡结婚是商业联姻而已, 但你知道在这场婚姻里面, 她带给我的利益究竟有多大, 我、你再换一个吧。”
“你再换一个好不好?除了这个,我保证, 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急了,抱着楚以泽作势就要亲下去。
楚以泽侧脸,与陈欧铭错开,“滚。你既恶心又虚伪,我现在对你,只有嫌弃。”
“你、”陈欧铭一噎,瞪了楚以泽好一会。
良久,他忽地笑了。
他道:“嫌弃就嫌弃,起码还记得我不是?反正现在顾少延不要你了,你除了我,还能有谁啊?只要我现在稍稍对楚家使点手段,以后,就只有我会睡你了。”
听到“对楚家使点手段”后,楚以泽满脸震惊,一把推开他,三两步上前抬腿给了陈欧铭好几下,不过陈欧铭眼疾手快,在挨第三下时一把抓住楚以泽的脚踝,楚以泽瞬间失去重力,被陈欧铭揪着领子摁在冰凉的墙壁上。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楚父怒喝一声,气的直瞪眼,“放开他。”
不知道楚父什么时候出现的,陈欧铭暗骂了几句,不甘地松开楚以泽,退后几步。
“爸?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父抿嘴,瞪了他们两个一眼,低吼:“都滚出来。”
他背着手,身后跟着俩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洗手间,没走多远,便看到本应该在台上浓情蜜意读着宣言的二人以及双方服蜜都坐在了他们那桌。
楚母温和地笑着,一点也不失优雅风度,亲切地说话逗着今天的一对新人,说的姚雪满脸通红,抱着顾少延的手臂就朝人怀里靠。
楚母见状笑笑,就像是不知道顾少延和楚以泽的事情一样。
楚以泽瞪了一眼陈欧铭,那人还在朝着自己坏笑。
“以泽,过来。”楚母一转头看到了他,招手唤人坐过去。
她这一句,让整桌人都注意到了这边,楚以泽尴尬地扯扯嘴角。
楚父眼神提醒楚以泽后,立刻换上一副笑呵呵的样子,过去跟他们谈话。
楚以泽看过去的时候,刚好顾少延也转过脸,四目相视,竟然是顾少延先收回目光,撤下放在桌上的手。
这个动作,狠狠地扎了一下楚以泽的心。
那根细长的手指上带着订婚戒指,银色的,花纹复杂缠绕,而且上面的碎钻随便扣下来一个都能换辆车,更不用提姚雪手上那颗鸽子蛋了。
楚以泽垂眸,乖乖坐到楚母身边的位子,与顾少延隔了两个位子,刚好被挡住,看不到他的脸。
“诶,陈家的那个小儿子呢,怎么不把他喊来一起?”楚母拍拍楚父。
楚父给他剥了一颗葡萄,小声道:“跟小泽打了一架,怕一会饭桌上出事,让他去别桌了。”
楚母皱眉,不过看楚以泽乖乖低头塞饭的样子,心想应该没被打着。
“这十几年不见,小楚和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顾母眼睛笑的弯成月牙,但眼底不见几分喜意,“你刚从后门进来的时候,阿姨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楚以泽不说话,继续往嘴里塞饭。
楚母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笑道:“是啊,你看你这孩子,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打声招呼,多没礼貌?你爹平时怎么教你的。”
他带着点宠溺的意味,拍了一下楚以泽的后脑勺。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顾母敛了笑意,“今天是阿延订婚的喜庆日子,你打他做什么?”
楚母转过脸,“小楚虽然二十多岁了,但在我面前永远都是孩子,他做的不对,我当然要教育。”
接着,她看向顾少延,意味深长道:“这儿子犯了错,干了什么畜生事,当然得好好教训一顿,不然等那天骗了哪家的孩子,跟两三个人不清不楚,我后悔也晚了。”
楚以泽塞饭的手一顿,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来。
顾少延垂眸,又迅速抬起,唇角扬起一个刚好的弧度,拿起酒杯起身敬楚母,温和道:“楚阿姨说的对,但我想,以泽……不是那样的人。”
这下好了,他一开口,楚以泽彻底没心情吃饭了。
楚母举起酒杯,轻抿一口,眼神明亮,瞥他:“看来阿延很了解我家二宝。”
顾少延下意识瞄了一眼楚以泽,不过那人好像在发呆,并未注意到自己的目光。
“嗯,我和他同一所大学的,军训时顾哥也很照顾我,一来二去就熟了,平时没事时也互相串个门。‘楚以泽握紧手里的杯子,高脚杯盛着红酒,深暗的像一滩人的血液。
他忍着内心的剧痛,站起身举酒杯,看着穿着婚纱与西装的二人,开口:“顾哥,抱歉,刚才来的时候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我自罚一杯,略表歉意。”
说完,他将酒水一饮而尽,又迅速添满,“刚才的事情,我道歉了,顾哥应该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顾少延皱眉,小声提醒:“你胃不好,别喝了。”
姚雪抬起手娇嗔似的打了他一下,像是在开玩笑一样,指着楚以泽,“那这一杯,就当是没带礼物来罚的!你顾大嫂订婚了,你一个当弟弟的竟然空着手来?哼。”
她甩个眼神,一旁的服务生立刻会意,端着一整瓶红酒悄悄站来。
看着一桌人挪来的眼神,楚以泽抿嘴,看来,这一整瓶都得他喝了。
他饮完手里的那杯,服务生立刻满上,而不是三分之一。
“这一杯,就罚你……没有及时祝福我和阿延订婚。”
姚雪一脸凶巴巴地咄咄逼人,其他人都当是看笑话一样随着她闹。
楚母和楚父气的眼睛都憋红了,也不见姚雪收手,硬生生的逼着楚以泽喝完了大半瓶,楚母见楚以泽脸都白了开口制止,姚雪这才不甘地放过他。
但顾母垂眸,好像是在盘算什么。
顾父疑惑地问了一句,“这小楚是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楚以泽咬紧后槽牙,指尖死死扣着腿上的肉,勉强维持住仪态。
他好疼,疼得要命。
胃里钉子钻孔一样的疼痛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现在可能要去医院。
但这是在顾家的订婚宴上,他不能贸然离场,除非是去世,不然再疼也得忍着。
所以,他现在压根没有心情笑。
“既然喝不了酒,你又逞什么能?”顾少延冷声道:“回去吧,别呆在这里。明明是我的订婚宴,一个劲的让他们关心你而忽略小雪算什么事?”
楚以泽忍着疼,“抱歉。”
楚父担忧,但眼下他还不能走,便让保镖带着楚以泽先回去。
楚母气不过。想开口但被楚父按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楚以泽哪管得了这些,使劲浑身力气才被保镖扶着到了车上。
“别回家。”他一到车里立刻捂着肚子,疼的死去活来,秘书拿着手帕,心疼地为他擦干额间细汗。
“快去医院,我胃疼。”
保镖见自家少爷疼成这样,一秒钟也不敢多耽搁,路上几乎把油门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
楚以泽早就痛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一天一夜,胃里的疼痛感消失了,但很快,心里的钝痛更加厉害。
他眼角含泪,看着坐在床头的父母,思考了很久。
后来,他向学校告了一段时间的假,听楚母的建议,找了很远的一片海,在海边住了几个月。
楚母说,想让他散散心。
早上,他爸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说顾少延要结婚了,在年底的除夕夜那一天。
他听后不禁笑了。
这姓顾的真会拿刀扎人啊,专挑最薄弱的地方狠捅。
得知消息后,楚以泽在海边的礁石上坐了一整天。
大脑没有任何思考,也不是在发呆,更不是在思念从前和顾少延的日子。
他只是想来这里吹一吹海风,他好久都没这么直视过大海了,上一次,还是在六年前。
只不过窗间过马,物换星移,他如今连海边的水都不敢碰,只能坐在礁石上,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楚以泽曲起一条腿,双手惬意地搭在上面。
湿咸的海风扑面而来,身上穿的那件花衬衫衣角被掀起,胡乱毫无节奏地在腰间拍打。
他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缓出一口气,喃喃道:“楚二泽,如果有下辈子,千万别再当什么同性恋了。”
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迷茫,“娶个好女孩吧,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像个寻常人一样。”
像个普通人一样,出生、中考、高考,但也不能太平淡,最好再暗恋个校花什么的。
说完,那股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他难受地蜷地指尖,颤的像是得了痉挛。
但想起顾少延握着姚雪的手,端着就被敬酒时、顾母说让他们生孩子时,自己还是难过。
说到底,不会释然了。
“楚以泽。”
背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楚以泽转头,微眯起眼睛仰头望着那人。
姚雪穿了一条雪白的连衣裙,上面不带任何装饰和花纹,素净的衣服几乎和她雪白的肌肤融为一体,像极了一只没了生命的白蛾。
“涨潮了。”姚雪轻声说。
楚以泽回头。
确实涨潮了,刚才离自己还有四五米远的海滩,眼下已经触到了礁石。
“你怎么来了?”楚以泽问:“来度假?”
“不是。”姚雪侧目看他,“见一个人。”
“嗯。”
淡淡的应了一声。
姚雪好奇,“你不问我找谁?”
“嫂子出来找哪个朋友是自己的自由,或许顾哥已经问过,我为什么要问?”
楚以泽内心自嘲,站起身绕过姚雪准备走,但姚雪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脱口而出:“我在找你啊。”
这礁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容得下两个人,但楚以泽总觉得还是有点狭隘,不然他怎么会觉得拥挤,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找我,干什么?”楚以泽疑惑,抽回自己的手。
姚雪掌心一空,眼眶中泪水打转,“你说呢,我喜欢你。听到没楚以泽?”
楚以泽脚下一滑,满脸不解。
“嗯?”
“为什么,我们……之前见过面?”
“哼,果然,又是这句话,除了这些什么‘我们之前见过吗’‘你叫什么名字’之外,你对我还有其他的话吗!”
姚雪像是一颗被点燃了的炸.弹,几乎把这一辈子藏在心里的东西全部炸出来。
楚以泽大脑光速运转,但还是没有想起来从前在哪见过姚雪。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你提示一下,我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他只对自己在意的人保留记忆,其他不重要的人他压根不会认真记。
他真的想不起来姚雪啊。
“我不想再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你了!我也受够了你总是遗忘我,楚以泽,一句话。”姚雪指着楚以泽嘶吼:“你到底跟不跟我在一起!”
“你冷静,先平复一下心情。”楚以泽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人只有他妈妈一个,但他妈妈很少生气,就算被自己惹生气了,那自己撒个娇就没事了。
但姚雪是他真正意义上接触过的第一个女人,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说啊!”姚雪咬牙切齿,红着眼睛逼着楚以泽说出答案。
“你开什么玩笑,我和你不熟,当然不会和你在一起。”楚以泽觉得莫名其妙,“还有,你已经和顾少延订婚了,还是好好的准备你们年底的婚礼吧。”
“婚礼?什么婚礼?谁爱结谁结,和我有关系吗?”姚雪抹了一把泪,目光凛然,悄悄将手伸向口袋。
“你什么意思……哎呀算了,你们几个的事情我管不着。”楚以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真的管不着吗?可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你而起?你凭什么说管不着?”
姚雪沉声道,楚以泽也愣住了。
这一切都因他而起吗?
当初不应该和顾少延在一起?
不,或许他不应该在某个夜晚发现自己暗恋陈欧铭。
那也不对啊,当初是陈欧铭先勾自己,然后又吊着自己这么多年,这一切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他不欠谁的,但谁都觉得他才是最该还债的那一个。
姚雪的手刚摸到口袋里的东西,她抬眼,眸子皆是狠戾。
“姚雪!你在干什么!”
陈欧铭在远处吼了一声,姚雪警惕地撤回手,狠狠地瞪他一眼。
“你怎么也来了?”
楚以泽看见陈欧铭就下意识地往后退。
礁石能载人面积本就不是特别宽阔,姚雪抓准时机,趁着楚以泽后退的功夫掏出防狼喷雾一顿猛喷。
“我靠!”楚以泽差点没被喷断气,赶紧捂住口鼻,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
姚雪冷笑,她可不打算戏耍一下的,伸出手,将此时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一把从礁石上推下,自己还踉跄着,差点跟人一起掉进海里。
“姚雪你疯了!”陈欧铭拼命朝着这里跑。
姚雪全然不顾,只是死死地盯着在水里挣扎着浮起身子的人。
刚才她拖延楚以泽那么久,眼下潮水已经刚好足以让楚以泽溺死在里面。
她知道楚以泽的小腿,更知道他不能游泳。
眼下,能救楚以泽的只有她一个人,她将是唯一的救命绳索。
像极了当初,她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巷子里被迫强.奸时,楚以泽出现救了她,就像一束光一样。
如今的位置互换,在心理上给了他极大的满足,以及接近病态的爽感。
陈欧铭喘着气跑来,刚爬上礁石,又立刻脱了衣服一跃而下救人。
姚雪冷眼旁观,望着即将来临的夜幕,又看着水里挣扎的两个人,她呢喃道:“我的父亲是同性恋,我的母亲是同妻。当初是我爸骗了我妈,所以才生下的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堵在巷子里没人救吗?那是因为我一回家,那个姓姚的畜生就会家.暴我,自然姚家也没人在意我。所以,在我妈自.杀后,我就只有你了。”
姚雪淡淡一笑,一身纯白的连衣裙淡淡泛着光,“谁让你当初救了我?从那以后,我便偷偷跟.踪你,才发现,你原来那么好,笑起来比天上的月亮都好看,所以我才会喜欢你,明白了吗楚以泽。”
海水里的挣扎渐无,又过了半小时,彻底没了动静。
姚雪眼中波澜不惊,极其平静,只是弯下腰,捡起陈欧铭脱下的外套,一并扔进了海里。
她下了礁石,稳步走向海边的宾馆,片刻,她在一棵树下停步,回头凝望,露出一个悲切的笑脸。
她在来之前,已经动用手段驱散了所有人。
是的,只要楚以泽不答应和她交往,她必定杀了他-
楚以泽死了。
毫无预兆。像是一颗炸.弹,落在了这座城市。
一时间,各大平台媒体争相报道,关于楚以泽死亡的消息瞬间登遍各个头条热搜。
下午,一干二净,相关话题全部被删除。
取代的,则是陈欧铭离世的新闻。
晚上,姚雪于自家天台上被警方逮捕。
案发地点有摄像头,而姚雪来回的路线车票也有记录,现场周围也有被驱除过闲杂游客,等等等等,罗列出来的每一条证据都将姚雪钉死在上面。
两条人命,她被判了死刑,刑期就在楚以泽死后的第十天。
由于这件事情,姚家曾经非.法集资、挪用公款、非法强占、洗钱等等数不胜数的罪名全被曝光。
第二天,姚家破产。
楚以泽出殡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顾母哭的泣不成声,绝望的嘶喊,只不过短短几天,就白了头发,楚父咬着嘴唇,眼底一片乌青。
二老都被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步步带着棺材里的儿子走到墓地。
“二宝……不是说明天回来吗,妈妈给你热了饭,怎么到现在也没人吃。”楚母哽咽着,看着楚以泽沉重的棺材被一点点掩埋。
天公不作美,偏是这个时候,雨却越来越大,下的眼前一片模糊,重重地砸在了楚以泽的棺材上,融进了泥土里,将松软的土壤混实,像是生怕里面的人跑出来似的。
急切的大雨中参杂着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深深刺痛了顾少延的内心。
他不敢露面,不敢见楚以泽下葬。
他怕楚以泽见了他之后觉得恶心。
顾少延狼狈地蹲下,痛苦地呜咽着。
楚以泽死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姚雪执行死刑的那天,顾少延去见了她。
她大不似从前,消瘦了许多,眼中淡然,丝毫没有将死之人的恐惧。
说了好久的话,顾少延简直不敢相信,姚雪竟然会暗恋楚以泽这么久。
临走前,他听到姚雪一个人独自呢喃:“不爱我,那就死,必须得是我亲手杀死他,不然,我下去就找不到他了。”-
楚父楚母把自己的股份上交给国家了,之后又变卖了所有的家产,一半捐出去了,一半留着。
他们带着楚以泽生前的遗物,去了世界上每一个角落。
他们要永远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不会再分开了。
而顾少延和从前也没什么大不同,该上班上班,该开会开会,有时也会为了顾氏的股票忙的焦头烂额。
所有人都认为顾少延放下楚以泽的死,包括顾父顾母。
只是在一个月后的某个夜晚,顾少延没有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而是独自驱车去了墓地。
——那里有楚以泽。
“少延哥,节哀顺变吧。”小杨拍拍他的肩膀,看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照片里,有个十七八岁的明朗少年,风华正茂。
“谁都不会想到,小楚走的这么突然。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你也该清醒了。”
顾少延低头沉默不语。
小杨见状也不说话,转身走了。
只不过转身时,眼角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不知道呆了多久,大概凌晨了。
顾少延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哑声道:“这个,原本是我在四年前就打算给你戴上的。”
“可惜了,它到现在都没见过属于自己的主人。”
“现在给你带上,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无人应答,眼前只有冰凉的墓碑。
顾少延小心取出两枚戒指,一个带在自己手上,另一个则放在楚以泽的墓碑前,他看了一会,蓦地笑了。
“对不起。”
“我爱你。”
他俯下身子,轻轻在碑前落下一吻。
这一句我爱你,迟到了整整四年。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篇终于写完了,累瘫
第67章 一笔勾销
“嘀——嘀——嘀——”
耳边不断回荡着仪器转作的声响, 冰凉的声音像是无数只枯槁的触手将他从回忆里生生撕扯过来。
“他醒了,醒了。”
“楚以泽?”
“医生!快,他醒了, 夫人醒了。”
“……”
经历过一阵嘈杂吵闹后, 不知过了多久, 楚以泽才再次有了意识。
他缓缓睁开眼睛。
昏暗的病房内寂静无声, 他呆呆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隐约能感到身旁有人。
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
见人苏醒,顾少延瞬间从椅子上弹跳起身, 连忙上前查问:“渴不渴?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现在能不能开口说话?楚以泽?你——”
“滚。”
楚以泽面无表情, 连瞥眼的动作也懒得做。
他垂下眼睫,略微为难地抿抿嘴, 想了一会才开口:“中午你醒了一次, 现在已经是深夜,我担心於笑川和燕绥他们几个再吵到你,就先让他们回去了。”
“你先别动, 我去找医生给你看看。”
楚以泽躺在病床上, 手臂和胸前还贴着电子心率设备,嘀嘀个不停,吵得人头疼,但他像是没听到一样, 如破旧的玩偶一般失去了神采。
“我让你滚。”
俩人都沉默一阵, 良久, 顾少延忽然松口气, 紧绷的肩膀也无力地垂下来,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极为难看的笑容。
“我知道你全想起来了,现在恨不得掐死我。但……起码把身体检查好了, 等出了院,我让你好好地打我一顿。”
全想起来了……
想起了自己被人糟践的喜欢、堪比凌迟的日夜、好不容易被人从深渊里拽出来下一秒又被捅了一刀、等了一个人四年成了笑话。
最让他难过的,还有他的父母,他再也见不到爸妈了。
明明都忘了,为什么又让他想起来,为什么再往旧伤痕上补一刀?他明明什么都没了,为什么不能把过去的记忆也一并丢了?
楚以泽胸口起伏几下,眼中逐渐恢复生气,他说:“我被姚雪推倒海里后,其实我没死。”
顾少延不可置信地抬眼。
“在我落水的哪一刻,我来到了这里,推门的动作其实就是落水准备挣扎的动作。”楚以泽的眼尾悄悄红了,“来到这里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还同时拥有了假性记忆。”
所以什么普通的家庭父母、大学暗恋的校花都是假的,但又不完全是假的,毕竟他父母真的请过教练教他防身之类的。
真真假假掺在了一起,盘错交织,又结生出一个新的‘楚以泽’。
“我本来可以这么什么都不明白的活下去,我本来可以像个平凡的正常人生活,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为什么还要我再面对这些?!”楚以泽痛苦道,语气愈发崩溃。
顾少延心疼道:“我、”
“滚,都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楚以泽起身一把拔了身上的仪器,掀开被子就朝着门口跑,顾少延眼疾手快,翻身把他摁在床上,双手死死按着那人肩膀,“楚以泽你冷静!你现在刚醒,不准乱动,医生马上就到!”
楚以泽挣扎道:“我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你当初一声不吭的走,四年后回来就和姚雪订婚,你不是要和她结婚吗?你不是要和她生孩子、过一辈子吗?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那你还拒绝和我离婚干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你知不知道我这四年是怎么过的吗!你让我怎么冷静!”
“别说了!别说了……算我求你,我求求你。”顾少延几近哀求道。
他像疯了一样手脚并用的从顾少延的怀抱里挣脱,但一个沉睡一周后刚苏醒的人怎么敌得过?他看似有精神,但其实虚得很,没几下就被牢牢摁住,刚巧医生赶到,二话不说给他来了一管镇定剂,楚以泽四肢软的跟面条一样,又睡过去。
他在医院养了整整一周,不见顾少延,也不见任何人,白天就在医院公园的长椅上发呆,晚上就和天花板干瞪眼,一句话也不说,面如死灰。
后来午不闻看着实在吓人,硬着头皮问了顾少延,当天顾少延便来了医院,那是他自从一周前的晚上后第一次来这里。
楚以泽穿着雪白的病号服,坐在公园草坪上的秋千长椅上面,侧头轻轻倚着,双目空洞,只能从他拖鞋尖悄悄动着来回荡秋千才分辨出是个活人。
楚以泽长得好看,更贴近于另一种意义上的美,明朗帅气,让人看一眼便觉得时光美好的感觉,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个易碎的白瓷娃娃,浑身上下泛着丧气。
顾少延胸口浮起阵阵闷痛感,但同时涌上喉间的委屈像是一把利刃横在上面。
他现在很想上去抱一抱楚以泽,什么都不做,就抱抱。
如此简单的要求,哪怕是一个平常人的请求楚以泽也会答应,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难如登天,别说抱,估计说上一句话,楚以泽便会爆.炸崩溃。
不过,这些也都是他一手造就的,怪不得旁人。
“带他回风……山城吧,别墅不用太多人,把之前的保姆佣人遣走吧,只需要有人定期打扫就行,剩下的就王叔和刘妈,你也常去看看。”
顾少延隔着栅栏和一条小道,凝望着公园那处安静的人,开口吩咐午不闻。
午不闻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的疑惑感,但什么都说,点点头,看了看楚以泽,又歪着头望着顾少延,问:“顾总,你不过去看看夫人吗?夫人这段时间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过了一会,顾少延呼出一口气,“不看了。”-
楚以泽终于出院了,消息被放出来后,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来看他的竟然是於笑川。
於笑川跟个小孩子似的,一会喝喝茶,一会拨弄着花园里开的娇艳的花朵,楚以泽就坐在凉亭下,看着於笑川好奇地戳戳蜜蜂屁股,结果被满院子追着跑,冷清的后花园传来阵阵嚎叫。
“我日,不就是戳一下吗,至于追我半小时?”於笑川骂骂咧咧地走来,生闷气似的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水就往嘴里灌,成功被滚热的茶水烫出猪叫。
一系列下来,楚以泽原本郁闷的内心哭笑不得。
“你说冷一会再喝的,转头就忘了。”楚以泽说道。
於笑川别扭了一下,瞄到楚以泽憋着笑的嘴角,忽然恶狠狠道:“不许笑!”
“嗯。”楚以泽抿茶,看了一眼时间,“我下午有课,你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吧。”
“啥!你还上课?”於笑川咋呼道:“你刚出院顾哥同意让你去?”
楚以泽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最盼着我和顾少延离婚吗?现在你快如愿了,所以我去上课不需要经过他同意,你不用惊讶。”
忽然就这么被噎了一嘴,於笑川略微尴尬:“我、这不是小南又要走了吗,还谈了对象,这下彻底和顾哥不可能了,所以我才……”
他嘟囔了几句,干脆自暴自弃:“哎呀呀呀,行了,我承认,我有错我认罚,我和你道歉。”
楚以泽无动于衷。
於笑川腾地站起身,表情郑重严肃,仿佛在宣布国家大事的样子。
“我这次发自肺腑的向你道歉,是我的错,我承认,自从你和顾哥订婚结婚乃至我上上……上上次见你还巴不得你俩离婚,甚至,还不知死活的怂恿、教唆顾哥利用五千万人民币和别墅豪车的诱惑你离婚,从上,我和你道歉,对不起。希望,不对,我认为你要原谅我。”
楚以泽皱眉,强调:“认为?”
於笑川又吊儿郎当地一坐,“当然了。抛开从前不谈,现在你是自愿和顾哥离婚……等等,你要和顾哥离婚?!”
楚以泽:……
懒得再和他解释什么,楚以泽起身简单收拾一下去上课了。
请了一周的病假,还好有代课老师。
晚上,他回到别墅,见门口多了一辆黑色的车,但是车里没有人。
大概是顾少延回来了。
他推门刚进客厅,果不其然,客厅正中央摆放的大型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气压低的吓人。
楚以泽目光下移,看到了他面前摆放着一份资料,上面清晰地写着几个大黑字。
——离婚协议书
那是他出了院后让人草拟出来的,他签完字便让午不闻给顾少延送去,当时午不闻不小心翻开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腿差点吓软了。
“吃饭吧。”顾少延淡淡道。
楚以泽不动,“你先签了,签了再吃也不迟。”
顾少延攥紧拳头,心中怒火隐隐发作,他咬牙强撑:“吃饭,这种事情,以后不准提。”
“不准提?为什么?凭什么?你都能和姚雪结婚,我为什么不可以离婚?”他盯着眼前的这个人,内心觉得可笑。
“我和姚雪结婚,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什么都没做,甚至嘴都没亲,订婚和结婚不过是走个过场,等我借她们家势力壮大到足够和我父母掣肘时,我会和她离婚。”顾少延耐心解释道:“这是我提前和她商议好的。”
见这人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甚至露出一丝理所当然的样子,楚以泽的心就跟针扎的一样。
“可我落水,是姚雪推的我,在我落水的那一刻,我和‘楚以泽’身体互换逃过一劫,或者换一种方式来说,当时,和陈欧铭一起死在海里的,是另一个‘楚以泽’。”他深吸一口气:“还可以换一种说法,当时死在海里的人,也是我。”
“我死了,你也死了,那我们从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楚以泽走过去,把离婚协议书推过去几厘米。
“顾少延,我们离婚吧。”
第68章 离婚
顾少延顿了顿, 低着头悄悄红了眼睛,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抬起头, 盯着楚以泽咬牙切齿道:“不离。”
楚以泽缓缓闭上眼睛, 直起腰, “离了吧, 没意思了。我们之前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了。”
“说不离就是不离,什么没意思?那里就没意思了!我爱你, 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楚以泽我真的没有喜欢过别人,我从来都没喜欢过别人。”
顾少延激动着说道, 像是个受了委屈诉苦的小孩子一样, 走到了楚以泽面前,红着眼睛抓住他的手,“我知道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情, 我不该不告而别, 不该和别人结婚,但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不想这样,可是, 当时我母亲逼着我, 如果我不和姚雪结婚, 她就会对你下手, 我、我只能这样了。楚以泽, 你看着我,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吧,啊?看在我这么几个月对你的份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楚以泽面无表情,一把甩开他的手,抬起眼质问:“我问你,你是不是自.杀了?”
“是,我是自.杀,在你后一个月。我当时接受不了你死亡的事情,一直躲着不敢去见你,我总觉得你没死,你是在骗我。”
楚以泽拽起他的手,撸起袖口,在白皙精壮的小臂上,那支鲜红的玫瑰娇艳欲滴,像是用活生生的人血画上去的。
看来,顾少延是割.腕自.杀了。
“不过还好,是上天眷顾我们又让我们在平行时空相遇了,上天都希望让我们在一起,所以楚以泽,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裂痕。”
顾少延粗声喘着气,血红的双目骇人,他抓着楚以泽的肩膀,语气兴奋到了极点。
“还和从前一样,我、不,不用和以前一样,你就好好的呆在我身边,你什么也不用做,我找人伺候你,想要什么我都给,我不会打扰你更不会干涉你,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别离婚,我们没必要非走到离婚的那一步。”
耐心听他说完,楚以泽依旧无动于衷,“你说你母亲逼着你和姚雪结婚,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初你母亲强制性的把你送去国外甚至你在国外形成自己的势力时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把我蒙在鼓里,跟个傻子一样被你们耍的团团转。”
顾少延一怔。
“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告诉我,哪怕一个动作、眼神,我都能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没有。哼,你就承认吧,其实是你不想说而已,是你觉得我不需要知道这些,你是在保护我的名义下才去做这些看似‘屈辱’的事情,所以我必须理解你。”
楚以泽使劲浑身解数,努力在他面前维持冷静。
他的全身都在用银针扎一样难受。
顾少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瞪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以泽嘲讽他:“虽然我没接触过商业这种东西,但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出来,你内心也想借着姚雪家的势力的是吧?因为能省去很多麻烦,你说你母亲逼着你娶妻,只不过是内心自.慰,给自己找一个脱罪的理由。顾少延,其实你压根就没那么爱我,你和陈欧铭没什么差别,都只是想操.我,对吗?”
说完,楚以泽眼神绝望,脸颊早已流满眼泪。
“不、不是……不是!我没有,我真的爱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我爱你,我爱你啊!”
顾少延急道。
他在国外唯一学会的就是伪装,哪怕顾母对他和姚雪疑心,无时无刻的不在试探他,但他都镇定自若见招拆招,丝毫不畏惧。
只是在楚以泽的目光下,再精致的伪装也无所遁形,他仿佛被扒光了一样裸.露在外,无所遁形。
除了一遍又一遍的“我爱你”之外,他再也找不出其他话证明自己的内心。
“爱我?我记得,你在订婚宴上,是和姚雪接吻了对吧?”楚以泽深吸一口气,略有些疲惫:“顾少延,高二你救过我一命,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的,离婚吧,别再纠缠了。”
“我错——”
楚以泽打断他,“别说什么错不错了,我们不用再讨论这些,把字签了吧,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他记得,当初原身来的时候,也是独自一人,什么都没带。
如今,他也孑然一身,从顾家彻底剥离,也算是圆了原身生前的愿望。
“我不离,我不签字,我不能失去你。”顾少延摇着头,独自呢喃。
楚以泽凝视他,“你自己考虑一晚上,我不想和你耗太久,我的耐心只有三天。”
说完,他转身回了主卧,立刻反锁门,开始收拾行李,不再管楼下的顾少延黯然伤神。
这山城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天气,前一天还阳光明朗,到了晚上便开始狂风大作,天蒙蒙亮时,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等楚以泽醒来,窗外已是瓢泼大雨,硬生生的往地面上砸。
他收拾好,拖着行李下楼,却瞥眼落地窗前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手臂颓然地垂在沙发一侧,细长莹白的手指夹着一个空酒瓶,他细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气。
他回头,装作没看到,拽着行李走出门。
“站住。”
顾少延哑声道。
楚以泽没有停脚,依旧朝门外走。
“我以后不结婚了,我可以发誓,你能不能不要走?”
顾少延小心翼翼地询问,挣扎了一下失去重力的身体,晃悠着站起身,抬起迷茫的眼睛,几近乞求的目光看着他。
楚以泽脚步一顿,回头看他,“明天,我们去办手续。”
顾少延眼下一身酒气,估计和他怎么解释,都是在浪费口舌。
在他距离门口两三步远时,大门忽地关上了。
“咣——”
震耳欲聋。
楚以泽一把扔了身上的肩包,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顾少延,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关起来吧?”
眼下四处无人,着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格外的空荡与寂静。
顾少延被说的脖子一梗,硬邦邦道:“没有。”
“那你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顾少延抿嘴,扭头不看他,“你出去没有住的地方,况且还在下雨,你让我怎么忍心把你丢在外面?就住着吧,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不来这里就是。”
“不住了,既然离婚,就不要搞什么藕断丝连那一套了,房子什么的我都不要,你之前给我的那两张金卡我放在了你的书房,你一进门就看得到,两张卡里的钱我没动。”
桌子上的协议书还是在昨天的那个位置,丝毫未动。
楚以泽看了几眼,匆匆收回目光。
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酒壮怂人胆,顾少延几步走到楚以泽面前,把人抵在冰凉的大门上,低头深深吻下去,手掌抓住他的双手,紧紧锁在胸前,好像只有这样,楚以泽才能感觉得到他内心炽热的喜欢,和说不尽的爱意。
顾少延像是发疯似的吮吸楚以泽柔软的嘴唇,贪婪而又急促地品尝怀里抱着的人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心尖,魂牵梦绕的思念。
楚以泽憋红了眼,双手被死死地桎梏着,顾少延沉重的身体压在他身上,动弹不得,而且,他双腿.间好像挤进来了什么东西,烫的他一个劲的往回缩,但他身后是坚硬的门,他逃无可逃,于是内心一急,抓住机会狠狠地在顾少延嘴唇上咬一口。
顾少延疼的闷哼一声,立刻松开他,随即口腔里传来一股子的铁锈味。
顾少延立刻委屈起来,把楚以泽抓的更紧了,他抬起明亮的眸子,轻轻吻下那人的嘴角,又转头去撕扯怀里人的衣服,迫不及待地在他胸前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
任凭楚以泽怎么挣扎,他都不松手,最后,顾少延的手开始伸向细瘦的腰间,楚以泽终于开口:“顾少延,你住手!”
“住手!”
在一声怒喝下,顾少延才从情迷中恢复清明,他呆滞着看着眼前人几乎赤.裸的上身。
楚以泽把他推开,生气地扣上扣子,将身上的点点滴滴遮在衬衫里。
“你隐瞒我四年,我不怪你;你和姚雪谈婚论嫁,我也不再恨你。至于我的死,你是有责任,不过我昨晚上说了,你曾经救我一命,现如今全抵消了,我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什么未来。至于你爱过谁还是只喜欢我,都不重要了。”楚以泽攥着行李箱把手,如同手里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他换了几口气,平静道:“顾少延,好聚好散,别让我恶心你。”
“好聚好散?呵,什么狗屁的好聚好散。”
顾少延哼笑一声,不过更多的是自嘲,自嘲他现在内心疼痛难忍,想抱一抱眼前的人诉诉苦都是痴心妄想,不过也怪不得别人,这都是他一手造就的。
他不甘心:“我以后不见你,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出现你的视线里,换句话说只要你愿意,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一句话,我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干什么都行,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得给你摘下来。这样,能不能不离婚?”
顾少延恳求道:“我保证,以后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你,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绝对不会再让你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你以后什么事情都不用告诉我,你可以把我蒙在鼓里,或者你只要吩咐,都不需要你出手,我帮你把我耍的团团转。好不好?”
如此小心卑微,想想都觉得可笑。
上辈子做梦都想的事情,却在死了一次后全部实现,果然,一切都来得太迟。
“没用的,别再徒劳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想你不会不懂。”
他看着顾少延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地黯淡下来,沉默了一会,忽然笑出声,简直比哭还难看。
顾少延转身,三两下签好了名字,随后把钢笔一摔,头也不回地走了。
随即,背后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外面围着一众保镖,撑着黑伞伫立成两排。
午不闻完全呆愣,跟抽干净了魂魄似得六神无主地站在门口,他心中钝痛,艰难开口:“夫人,你真的不要顾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近期疫情肆意,各位小天使务必做好防疫准备,配合社区做核酸检测,带好口罩,不要乱跑,爱你们,照顾好自己哦~
第69章 囚
次日, 天际泛起鱼肚白,晨光还未穿透云层,整个城市笼罩上了一层微弱的光亮。
高大的建筑物上, 庄重严肃地刻着几个字——“民政局”。
顾少延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气压, 看着眼前的小红本子, 缓缓闭上眼睛。
民政局里格外寂静, 偶尔几声皮鞋踩踏发出的啪嗒的回音。
“你现在住在哪?”
顾少延终于开口。
楚以泽起身收起自己的小红本子,“租的房子,不是很大, 但一个人住刚好。”
他将离婚证装好, 眼睛看着顾少延,“联系方式我没拉黑, 如果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 你以后不用来找我。”
顾少延突然失笑,内心泛起阵阵刺痛,“我又不知道你的地址, 上哪找你?”
“可你知道我在哪里上班, 想找我还不是轻而易举,所以,说不说地址又有什么用?”他把黑色肩膀斜跨在背上,转过头不再看他, 推门走了。
和顾少延离婚是个大新闻, 他甚至离婚证都没捂热, 网上立刻就跟炸了锅一样, 所有新闻报社热血沸腾, 撸起袖子就准备搞几个大新闻,于是, 他理所当然的被蹲了点,路上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群人,把楚以泽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瞬间,他的嘴边好像有上万字话筒,严丝合缝式把他压下去。
“跟我走。”
他被挤在人群中间,差点被踩踏时,耳边忽然多了这么一道低沉的声音,他来不及看清眼前人,手先一步被牵起,拉着他从人缝中钻出去。
不知道跑了多远才停下,楚以泽警惕地观察了一会,确定没人追上来,他才缓口气。
“你没事吧?”
熟悉的嗓音仿佛在十几分钟前就听到过,楚以泽被吓的一激灵。
顾少延抱住他,轻轻锁在怀里,“抱歉,我把他们忘记了。”
楚以泽皱眉,一掌把他推一边去,顾少延被自己推了一个踉跄,紧实的后背砸在墙上,他又忍不住委屈起来。
“我没有和姚雪接吻。”
一提到这事,楚以泽就心累,他说:“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重点,我和你离婚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你瞒着我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无异于在告诉我,让我做你的情.妇。不仅,其实你回过头不难发现,你和我的那六年里,瞒了我太多事情,从我高中时落水到我说的,甚至连你在国外的计划我都不知道。”他耸耸肩,眼中全是难过。
“我没有想过要把你当情.妇,从来都没有的念头,而且我和你解释了,我和姚雪是形婚而已,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婚,我是没有告诉你我的动作打算,但我怕你知道的太多……”他不知道怎么说。
“你明明可以借助楚家的,我们家能帮到你的不比姚家的少,只是你不愿意拖我入泥潭是吗?”
顾少延抬起血红的眼睛,眸中透着震惊。
多半是的。
楚以泽干笑,“我爸经常说我不是干生意的料,看来我看的还是很透彻的。”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但是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我爱的人独自面对外界的伤害,而我却蜷缩在他背后昂然自得,所以我和你离婚,不仅仅是你想的那些,还有我不想要这样的喜欢。”
他强忍内心难过,“我会忘了你的,你也别记得我了。”
“我忘不掉,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顾少延一把拽住他的手,也可以说是掐着不让走,“所以你不能走。”
他的声音立刻沉下来,像是想尽一切办法后,走投无路的威胁。
“那如果我走了呢。”楚以泽拽开他的锢的自己生疼的手,但他比自己强壮许多,不断的反抗反而挑拨起了顾少延心中的怒火。
“你走?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只要让我找到你,我一定会把你抓起来,关在房间里,哪都不准去。”
楚以泽一听,当即怒火中烧,但双臂被死死箍住,他只能瞪着赤红的眼圈。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顾少延,我昨天告诉过你,别让我恶心你。”
“够了!”顾少延忽然低吼,“什么认错受罚、低三下四的给你道歉的都是狗屎!以前对你温柔对你好,想着万一你哪天恢复记忆了能原谅我,千方百计的讨好你,可你还是要和我离婚,楚以泽,你的心真是石头做的。”
顾少延语气愈发激烈,眼睛盯着他死死不松开,楚以泽意识到不对劲 ,开始剧烈挣扎起来,顾少延一个反剪将他轻松压制,垂在他耳边道:“别以为只有你学过防身。我给过你咱俩好好相处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
“放开我,我下午还有课!你是不是有病!”
顾少延现在已经处于暴怒状态,那里还有理智去管他下午有没有课,掏出手机二话不说打了个电话,没几分钟,便乌泱泱地涌进来一群保镖,强硬地把楚以泽拖拽塞进车里。
“回风城。”
那里是自己的老窝,想做什么比几百公里外的山城方便很多。
保镖立刻将车驱往机场,为保险起见,乘坐的是顾少延的私人飞机,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多的人力把楚以泽几乎是绑着回到了顾宅。
久别的欧式别墅,熟悉而又陌生,里里外外豪华的让人想死在里面。
楚以泽被一群保镖扔进一间房,啪嗒一声从门外上了锁,他的心也跟着沉到了地面。
他没想到,顾少延竟然会做出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自己被关起来了。
为了防止他逃跑,身上的证件现金手机什么的全被收走了,他现在身上空荡荡的。
“顾少延!”
他怒喊了一声,但无人回应。
房间里很单调,除了一张沙发和书架之外,就剩下一盏小形台灯可供自己消磨时间了。
虽然他的职业是老师,平时要研究许多资料,可那些都是工作需要,他私底下并不喜欢看书,甚至看一眼都觉得困,所以他现在宁愿摆弄这盏小台灯也不愿意去看书。
窗户倒是没装防盗窗他可以跳出去。可这是五楼。
天渐渐暗下来,可房门还是没有开锁的迹象,楚以泽从干着急到学会遣走烦躁,独自坐在沙发上看月亮,没多久便入睡了。
不过夜里很冷很冷,他衣服有些单薄,房内也没开空调,冻得他浑身打哆嗦,可困得打架的眼皮实在睁不开,只能蜷缩起身体,窝在角落里。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身前忽然一暖,随后被什么东西抱起来走进了一个特别温暖的空间,来不及思考就沉沉睡去。
第70章 悲凉
意识朦胧间, 总觉得好像有条虫子在自己脖间爬行,所到之处浮起微痒,楚以泽紧了一下眉, 抬手挥过去。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打愣了两人。
自己身上哪有什么虫子,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侧着惊为天人的俊脸,舌尖抵着被扇的地方,白皙的脸上泛着红, 看来下手力道不小。
“顾少延?”
楚以泽看到这张脸, 心中怒火蹭的一下上来,一把推开顾少延, 一脸愤怒地下了楼, 但还没出大门,就被成群的保镖拦住了去路。
“你走不掉的,这里到处是我的人。”顾少延穿着睡衣缓缓走来, 双目赤红一圈, 一脸难过,“还有你的证件手机也在我这里,不用想着陈欧铭他们会来救你,除非我开口, 不然谁也带不走你。”
“你这是非.法囚.禁!违法的!”楚以泽气的胃疼, 抄起茶几上的杯子往他身上甩, 不偏不倚, 顾少延额头重重挨了一下, 他侧头,疼的闭眼。
其实这些比其他如凌迟般的心根本不算什么。
“我管他什么非法不非法, 他要抓人就来抓,破产就破产,我不在乎!”顾少延攥紧拳头,低声颤抖道:“我他妈只要你,只要你别不要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不论是什么惩罚,我都认了。”
楚以泽在原地站了很久,顾少延也跟着他站了多久,一直到楚以泽重重叹了口气,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保镖互相示意,退出去关了门。
“我们已经离婚了。”楚以泽用手指给他比了一张不存在的“离婚证”。
这句话好像点醒了顾少延什么,他连忙从抽屉里掏出两张鲜红的小本子,宣泄似得死了个粉碎。
“下午,我们去复婚。”他说。
楚以泽被气笑了:“上午离婚下午复婚?你当人家工作人员好玩呢。”
“可以往后推时间,一个月、三个月、一年甚至十几年我都可以等。”顾少延眼中露出一抹狠色:“但我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我,离开我的视线。我知道,我关不了你一辈子,但是我可以和你纠缠一辈子,不论以后你和谁在一起,我都会搅黄你们,甚至赔上整个顾宇。”
楚以泽望向他的眼神逐渐迷茫:“你在国外的这四年里,究竟学会了什么?”
明明站在他面前的顾少延和从前一模一样,可丝毫不见当年的意气风发,他们两个距离不过一尺远,但在无形中,好像隔开了无数道墙面,楚以泽惊讶于这从未对他表现出的狠戾。
不论从前还是失忆后的顾少延,从来都没有威胁过他。
“我也不想闹成这样,可是我从前对你的好,你就像是没发生过,非要和我离婚,我究竟……我是错了,但你连一个机会也不给我,直接宣判对我死.刑。”他又自嘲似的冷笑,“不对,死.刑犯还允许上诉,我却直接被你给扔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疼?”
顾少延缓缓靠近楚以泽,矮身蹲下,抓起他的手覆在自己胸口上。
“把你关起来是下策,最后的办法了,虽然你早晚会出去,但在你出去之前,起码能为我争取一次机会,我想改变,我想要成为你喜欢的样子。”顾少延目光炯炯,认真道:“我真的是喜欢你的,比真金还真。当然,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没关系,你就像平时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剩下的,都交给我。”
他好像是入魔了一般,看着楚以泽的目光愈发痴迷,尤其是楚以泽半敞开的睡袍下的斑斑点点,那是他留下的紫青色的印记。
不过,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要让眼前这个人,彻底成为他的。
楚以泽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可内心并非无动于衷,等顾少延说完后,立刻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手极狠,顾少延侧头,嘴角已经明显有了血迹,白皙的脸上有几根指印清晰可见。
“你对我做那些事情时,有没有心疼我?又或者在我死后呢?”楚以泽抽回自己的手,胸口抽疼,“不过这些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一个大男人,再说就矫情了,可我也是真的心疼,顾少延,我再也见不到我爸妈了,我甚至没有来得及跟他们道别,也不能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我现在只能被你关起来,听你诉苦,说心疼,那我又何尝不心疼?我没有比你好过多少,所以我现在不想顾及你的心情,只想以后和你再也不要联系。”
顾少延觉得周围空气被抽干净了,胸口发闷的痛。
“我以后会拥有自己的人生,过我自己的生活,可能会孤独终老或者结婚生子。”
“不可能!想都别想!”一听到‘结婚生子’顾少延就爆.炸。
楚以泽无奈,他平视蹲在自己面前的那人,双目通红,眼底一片黑青,而脸侧好像冒出了许多胡茬,一夜之间憔悴了不止是一星半点。
“你阻挡不了的,因为在你选择背对着我时,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了,以后我们各有各的路,不会再在一起了。”楚以泽语气柔和,但说的话却伤人,每一个字都化为锋利的白刃,一刀一刀地朝人身上扎。
“一命抵一命,从前的事情,我不怪你,今后,我也不想再见你。”他说:“还有,这是我一直想说的话,你失忆时到底没害过我,恢复记忆后对我也是百般爱护,但是,我真的好恶心你抱过迟冬,讨厌你利用迟冬引我吃醋的样子,尤其是游轮那次,你要和别人在那张床上做.爱,是我回想一次就忍不住恶心的场景,恶心的我想吐。”
楚以泽的眼神吓人,顾少延都忍不住想闪躲。
不知道是被说的心虚,还是自己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将楚以泽留下。
“我和迟冬没有做过,和其他人更没有做过,我只是想用他们让你吃醋,多在意在意我,我不喜欢你的视线关注陈欧铭,我慌了,我当时真的慌了,甚至忍不住乱想,万一以后你和我离婚了被陈欧铭抢走了怎么办?你这么讨厌我,肯定会和陈欧铭在一起。”
不知不觉中,顾少延半蹲着的姿势已经变成下跪,他双膝触地,手忙脚乱地抓住楚以泽的手,而憔悴的脸早就铺满了眼泪,“我和你吵架、死皮赖脸的搬过去山城和你同居,都是想离你近一点,让我在你眼里多占一点位置,我、我混蛋,我不是人,我从前做的事情简直畜生不如!”
忽然,他话锋一转,上一秒还在乞求,下一秒就换了不容拒绝的语气:“但是,你和别人别说结婚生子,哪怕是牵个手,我也得给他连着胳膊一起砍了,我说到做到。”
他目光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不敢亲一亲楚以泽的额头,于是站起身,俯视道:“你安心呆在这里,不用想着出去。”
说完,他逃也似的上了楼。
往后的几天,楚以泽果然踏不出别墅一步,甚至连院子的铁栅门都不能靠近,他也没自讨苦吃想着逃走,而是静下心,等待时机。
对于顾少延这样的人,不能硬碰硬-
顾宅不同于山城,这里有很多间画室,占了五楼一整层,楚以泽只是上去走了一圈,便深深被折服。
他不懂画,对美术也不过略懂皮毛而已,但他见过原身的画后,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抓进去再收回来。
他没想到原身温润的一个人,竟然能画出如此的作品,不光是配色,就连整体设计、构图、和手法都让人惊叹,其实这里不完全是画作,还有诸多手工艺品,不过大多数都充满压抑和黑暗,只有极个别的颜色比较鲜艳明朗。
他猜想,这大概是原身在这栋别墅生活四年时的心境历程吧。
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和数不尽的情人,原身所承受的痛苦与委屈,不是他能想象的出来的。
楚以泽越想越难过,去了几次五楼后,便再也没踏进过。
别墅里没什么能引起他兴趣的了,后来的几天,他去看了后花园的鲜花,开的正好,不过去了几次也没去过,平时没事就靠在长椅上或者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发呆。
一坐上就是一整天,不论刘妈和午不闻怎么劝,也不肯开口说一句话,顾少延去哄他,他只是潦草瞥他几眼,后来连看也懒得看。
没过几天,顾少延重新装修了二楼,把一层的健身器材全给扔了,换上了各种珍贵的胶卷摄像头,还分出三楼一半的客卧,全部改成了摄影棚,方便让楚以泽一睡醒就去摆弄他的摄像机。
可方法还是没找对,顾少延满心欢喜地布置好后,楚以泽压根没进去过一步,依旧整日发愣,人都瘦了一圈。
顾少延不敢去问他要什么,不然得到的回答永远只有三个字“放我走”,他不会放人走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所以谁也没开口提过。
两人之间的交流大幅度减少,顾少延什么话题都提过一遍了,也不见楚以泽对他笑过一次,经常是他抓着楚以泽的手和他扯东扯西,自言自语,有时候楚以泽被问烦了,也会敷衍个“嗯”什么的。
顾少延内心酸涩。
怪不了别人,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半个月,楚以泽眼瞧着越来越瘦,人又无精打采的,顾少延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连公务都堆积到晚上处理,白天都在思考着怎么让楚以泽吃点饭。
期间云烁来了无数趟帮他整食谱或者开药,但都在楚以泽不在的前提下。
顾少延迄今仍向外界宣称楚以泽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丝毫无苏醒的痕迹,至于他们离婚的事情,还没爆出来就被压下去了,知情者基本上都被捂了嘴。
顾宇集团在媒体界关系网及其密布,甚至延伸到了国外主流媒体,可谓是只手遮天,所以关于顾宇集团的黑料几乎没有,正面形象早就被公关团队做的滴水不漏,无料可扒。
至于顾少延的那些桃色新闻,只要顾少延说他是假的,那就是假的,真真假假混合掺在一起,自然就都信了。
所以现在,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楚以泽是被囚.禁了。
就连楚以泽的朋友,因为顾少延早就不允许他们探病,根本没机会见面。
“所以,你最好吃点东西,不然,我就要灌你了。”
楚以泽双目空洞,扭头看着窗外的夜景,他瞥了一眼顾少延手里端着的汤,又想起那些堆放在角落里没人吃而干枯掉的点心和丹果,忍不住冷哼。
他讥讽:“顾少延,你知道我们之间有多悲凉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一哈:这本是现在架空,所以没有离婚冷静期(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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