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对峙
后来是怎么睡着的, 林纾清迷迷糊糊的。
只知道,好像,他一直都在她身边。
隔天,早八课, 林纾清起了个大早, 因为有拜托秦明缨顺道帮她带书, 所以林纾清从出租车下来,只用赶去主教楼就行。
祁闻是醒了,但林纾清没让他送。
他今天没课,正好能陪他们一起玩儿, 就不让他多跑这一趟了。
但林纾清是进了班,找到位置坐下才意外发现她昨天用祁闻的充电宝, 还在书包的外夹层,都忘记还给他了。
教室里有插座, 她索性找到多向转接头的备用充电器给充电宝充上电。
等到再坐下, 她手再往包里探, 摸到了一盒牛奶和一袋面包。
牛奶是她喜欢的低脂纯牛奶,而面包还是草莓口味。
无意间, 林纾清看着面包,轻轻笑了起来。
秦明缨走进教室就看到这一幕。
她愣了愣,疑惑摸了下脑袋, 就往林纾清的方向走。
“来, 英语书,笔袋, 笔记本, 都齐了。”秦明缨一样样从包里拿出来, 递到林纾清面前, 然后坐下,顺手就把空书包塞进桌肚,拿一支笔转起就开始神游。
林纾清那句谢谢还没说完,秦明缨就捂嘴开始犯困打哈欠。
她选课的生物钟一向要到上午九点半之后,这才七点三十五,她不困谁困?这课还没上,秦明缨就先崩溃了。
她头疼地手支着脑袋,泪花阵阵说:“简直不是人能过的日子。”
同样昨天上午上课,下午拍摄,晚上聚餐,怎么林纾清比她早到的都这么有精神,要说昨晚外宿还早睡,也不太可能啊。
秦明缨颓废靠在桌前,“宝贝儿,你精神真好。”
林纾清笑,笃定:“你昨晚肯定熬夜了。”
“哪能不熬夜啊?就昨晚——”这话题就像是开了闸,但秦明缨不知想到什么,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抬头看了眼教室前面的挂钟,又确认和手表时间无差,她叹气,还是说道:“就江枝雅,我是拿她没办法了。”
“枝雅?”林纾清微愣,的确,最近不仅秦明缨,她也发现她有不太对劲的地方,但因为不清楚具体,所以很多也不好多说什么。
林纾清问:“她怎么了?”
“唉,”秦明缨无奈停下笔,说,“她该问的不是她怎么了,而是她没事吧。”
秦明缨说:“就昨晚,你和祁闻走之后没多久聚餐就结束了,我当时也不想太早回去,就和大家分开,一个人逛街去了,谁想我逛着逛着还能看到江枝雅和那个学长那个”
话题颜色有变,秦明缨陡然噤声。
她这没经验的尴尬挠挠头,声音心虚放小,竖起三根手指就说:“我保证,我绝对没看完!”
“”林纾清哭笑不得。
她随她话说:“嗯,你没看完。”
“”秦明缨也藏不了了,干脆直击重点,“但是问题来了!”
“什么?”
“是江枝雅要走,那个学长不让,还把她扯过去低头的,我也不确定他俩是不是吵架了,大概两人那样了有十几秒吧,都没动,等到学长起身,江枝雅就直接甩了他一巴掌,脸上表情很难看。”
这个发展真就连秦明缨这“感情专家”都看不懂了。
明明昨天之前,江枝雅对那个学长都还挺热情的,这怎么一下之间,就成了这样
“他们两个掰了之后,我就跟着江枝雅走了点儿路,她大概也是之前就发现我了,扭头就拉我去喝酒,从头到尾什么都不说,就是很沉默。”秦明缨也糟心,边抓头发边说,“我这个人吧,一喝多了就忍不住,所以我们后面去ktv续了第二场,我原先想问问你的,但想到你还在祁闻那边,就没和你说。”
难怪林纾清看到她黑眼圈这么重,“那她现在状态怎么样?”
“就一般吧”主要是秦明缨自己也不确定,“昨晚都喝大了,我今早能起来,还是托的我哥的福,昨晚估计是他把我们送回来的,还给我手机定了早起闹钟。”
“不然我今天肯定要迟到。”秦明缨哈欠越来越大了。
林纾清想起昨晚睡不着时和祁闻的聊天,就秦明缨之前托她问的那件事
林纾清迟疑了下,和她说:“我昨晚问了,祁闻说他舍友的确是突然转过来的。”
“嗯”秦明缨迟疑地思考着一件事,“我之前有听江枝雅提过,她说她那个竹马是早就被清北保送了的,既然这么了解,那为什么昨晚看到他坐在北航那边,江枝雅会这么意外啊?”
“就表现的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秦明缨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这个问题,林纾清也给不出答案。
她只知道,祁闻那边是四人宿舍,抛开祁闻在外边租房不说,另外两个舍友都是家很近的本地人,平时不见人影大概率是回家。
江枝雅竹马不清楚住在哪儿,但林纾清听祁闻说过,他一般不回家,不训练的空闲时间,也就祁闻和他聊得最多。
知道他家里情况复杂,但也没多问。
该有的疏离和亲近尺度都把握得很好。
秦明缨看在林纾清这边也问不出什么了,干脆放任这件事慢慢发展,就昨晚喝酒,江枝雅自己都对感情不上心,那她一头热也没用啊。
秦明缨干脆拍拍手,喝了口水,换话题问:“宝贝儿,那你们呢?”
“我们?”林纾清就坐窗边,阳光扫过她的轮廓,把她整个人都衬得柔软。
秦明缨坏笑问:“你别和我说你俩昨晚一夜,什么都没有啊。”
秦明缨这人一向三分钟热度,就是感情也如此,虽然那晚她有承认她对秦听兄弟感兴趣,但那不代表她就一定要围绕那人去转啊。
最近的秦明缨格外看好林纾清这边,这对可是潜力股,不能不押。
但林纾清的确有在想他们之间的发展。
只是一切都还欠缺了点儿火候。
看林纾清支吾的样子,秦明缨就知道她碰壁了,她好奇:“是祁闻说什么了?”
“不是,”林纾清想了想,说,“是我觉得自己太慢热了,其实祁闻有暗示过我,但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复,就含糊过去了,我有想着要不要坚定一点,明确一点,但每次跃跃欲试的时候,都好像会打退堂鼓。”
他们的关系,好像在升温里处于稳定了。
要打破再上升,那就需要刺激元素了。
这点儿秦明缨熟,她摸了摸下巴,笑眯眯:“那点一把火烧起来不就成了?”
林纾清:“?”
秦明缨直接翻出手机里新规划好的日程,摆在她面前,下巴微扬:“宝贝儿,联办活动那边的赞助费我们已经拉到了,就差走流程了,等这次活动结束,听说是整个部门都要旁边湖湾洲野炊。”
“我上次不是刚查到一家新开的温泉会馆,主席说会和北航学生会的一起走,你说到时候——”
秦明缨一停,林纾清这右眼皮就跳了一下。
只听秦明缨坏兮兮地笑:“要不一次性生米煮个熟饭?”
林纾清:“”-
一次性生米煮个熟饭
这大概是林纾清今年听过最吓人的恐怖故事了。
关键秦明缨这人不仅说了,还像是来真的,什么泳衣啊、连体的还是衣裙的那天就开始兴冲冲在线上看了准备下订单。
她一个人看也就罢了,江枝雅那醉完一醒事全忘的缺心眼儿选手也乐得跟着一起瞎起哄,丝毫想不起来自己感情问题还不小。
林纾清除了无奈,根本拦不住她们。
好在每次秦明缨要定主意时,林纾清都会被祁闻带走。
而楚潇那边,因为傅芷卉学校那边,最多在帝都待一个月。
那这一个月,就是祁闻完全充当了向导,带着林纾清也一起玩了个痛快。
只是临近他们走不到一周,清北校学生会那边出问题了。
原先的女主席突然卸任,由原先大二任职校副部的航科院许晨禾接下校学生会主席一职,这消息一出,校学生会各部门里替女主席鸣不平的人当即都跳了出来。
许晨禾也是航科院的,是林纾清的直系学长。
但两人关系并不好,就因为林纾清当时入学时,无论是许晨禾似有若无的一些暧昧举动,还是年级里他有意找人压掉的花边新闻,都让林纾清对他心生芥蒂。
更何况,林纾清有祁闻的,她怎么可能再放心思在不及祁闻的人身上?
但校学生会那边,更多的人是替女主席鸣不平。
换位只是毫无预兆的一通公告,以女主席名义发的,但官腔至极。
——抱歉突然有了出国规划,后续有过协调,但依旧发现与校学生会的发展轨迹难以拢和,故做出如下决定。
——由许晨禾来接替担任校学生会主席一职,祝福校学生会未来发展更好。
但知情的竟然是,这个出国名额是许晨禾不要的,才会落到女主席这边,而且,交流小组动身在即,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给女主席准备。
这期间,女主席必须最快速度配合学校以申请到由校方发放的赞助补贴经费。
因为就凭女主席家庭的情况,必然还无法承担出国交流的费用,所以别人不要的,也是她视之珍惜的一个机会。
女主席性格温顺,听从了学校的安排。
大家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是林纾清从旁静看了这一切,目睹大家给女主席办的送别会上,女主席依依不舍的抱歉,还有许晨禾后续看情况出席例会的散漫劲儿,林纾清心里总是有答案的。
但还轮不到她来评判。
只是因为开学那会儿和许晨禾结下的梁子,现下落到林纾清身上的工作明显成了倍地增加。
从原先选择性的一周三次例会到现在每天必晚八点开会。
还有每次汇报工作,不仅是各部门部长,林纾清这边也必须作为干事进行工作总结汇报。
许晨禾点名她的事,她就得干。
除非她后面不想升部长和主席了。
但暗地里如此,明面上的许晨禾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林纾清。
林纾清知道,他想做戏给季圳然看。
但季圳然那边并不知道林纾清这边的情况,林纾清又一向不是会抱怨的人。
再加上校团委的工作也很多,平时和校学生会的交集也少,所以尽可能避免地,林纾清和他们见面变少了。
最先发现问题的还是池蕴。
听说许晨禾还是溪安一中的优秀毕业生。
再一回想,就发觉许晨禾居然就在他们那一届毕业典礼上出席过。
轮到校学生会又要借大办公室开流水会议时,池蕴这边看着登记簿上的林纾清名字,难免脸色不好。
她随口就问办公室这边值班的学妹:“刚才校学生会又来借办公室了?”
“是啊,”学妹都嫌烦了,“都说定了规定,一个礼拜最多只能借三次,他们学生会的倒好,一个礼拜借五次,要是碰上周末要开会的,还要借六次,这个月的数字都超标了,我都不好汇报,真不知道这一天天的,都在开什么重要大会?”
池蕴沉默了片刻,翻页往前看,以前借教室的名字都是部长,因为偶尔还需要和教办这边交涉能不能借到的情况,干事话语权不强,但现在居然全成了林纾清,池蕴眉头微皱,“这怎么连对接借教室的人也变了?”
提到这个,学妹一脸同情指着纸上“林纾清”三个字:“就之前作为新生代表拍宣传片的林纾清,论坛上人气还很高的学妹,这次也不知道那校学生会的主席是抽了什么风,我们值班的都说了这工作得和部长交接,他当我们胡扯,说了还派人小姑娘来,前面正巧还碰到上头闹矛盾,一下就压到林纾清身上了,就真是替他跑腿儿还得来看这边教办的脸色呗,说实话,小姑娘蛮惨的。”
池蕴脸色里显然有不悦。
但她定了定,只冷道:“我知道了。”
池蕴知道校学生会今天下午五点半定了例会,例会一小时之内开完好像许晨禾那边是申请了慰劳大家准备活动辛苦的聚餐。
这人平时做事效率有问题,关键时候搞虚头巴脑的功夫是真有一套。
所以池蕴直接问到了今晚校学生会的聚餐地点,发消息给祁闻的同时,也给季圳然发了条消息,是难得的可爱表情加餐厅定位。
她面无表情地撒娇:[我们今晚去吃这个吧!]
压根连一秒都不到,季圳然就被池蕴的可爱表情吓出来了:[?]
池蕴:[??]
季圳然吓:[吃错药了?昨天不才刚说要冷战?]
池蕴:[]
季圳然习惯性自我洗脑:[这是想我了?]
池蕴果然撑不过三秒:[闭嘴。]-
聚餐定的晚上六点半,林纾清赶到那儿的时候,许晨禾正好在招呼大家入座。
是有违大家对本专业刻板的印象,许晨禾长着张特别讨女生喜欢的温润样貌,桃花眼,高鼻梁,薄唇,日常戴着那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笑与不笑都给人如沐春风的儒雅,典型撩人而不自知的温和学长类型。
但秦明缨听到的传闻可不少。
传说中的人模狗样,现在可就坐在她对面。
见林纾清上楼,许晨禾顺手拉开身边的椅子,“纾清,这里还有位置。”
“”秦明缨看透了许晨禾最近的一波压榨操作,现在又看他搞这一出,更恶心了,她随手扯开椅子,直接起身过去拉林纾清坐下。
明着面儿,秦明缨这就算被穿小鞋了也无所谓道:“别理那傻逼,我们吃我们的。”
林纾清被秦明缨逗得笑得不行,看许晨禾吃瘪那样儿,也就只敢在小事上刁难刁难她们,更多的过分并没有,所以林纾清没和他计较。
她只顿了几秒,收敛笑后就抬头冷眼看了许晨禾,意思告诉他,要做的事,做完了。
许晨禾没碰过林纾清这么硬的钉子,喝了口酒,也不好多说什么。
中途,林纾清手机震动了下,是祁闻:[吃饭了没?]
林纾清:[在吃,校学生会聚餐。]
祁闻:[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林纾清:[好。]
她随手发了个定位过去,聊天就没再继续了。
似乎是年年传下来的,学长学姐就喜欢找新生一起喝酒,还有什么你我一比三开喝混酒论输赢的游戏,林纾清以前在祁闻身边,他从不让她碰这些,再加上林纾清本身酒量就不好,所以没喝两杯,她就难受得想出去透透气。
她前脚刚走出餐厅,拐到旁边连排挂着琉璃彩灯的小街,许晨禾后脚就跟着走出来了。
街道上,光影悠悠,深秋的风声略涩。
林纾清只简单穿了件米白色绒衫,里头是单薄的长衬,风一吹,难免有点儿涩意,她揉了揉胳膊,给祁闻打电话那边还没接。
她受不了这风,没两秒就想往回走时,身边突然传来刺鼻的烟味。
似曾相识,但不是祁闻以前那款。
因靠近的距离,林纾清皱眉。
她转身,就见许晨禾抬手摘下咬在嘴里的烟,淡吐烟圈后微笑朝她靠近。
林纾清疏冷的礼貌,“学长。”
许晨禾轻轻笑了下,正好站在她欲要往回走的道上,挡住她去路。
林纾清短暂的沉默,无形加重的疏离,许晨禾不介意地又笑了下:“这边正好风口,就穿这么一点,会不会冷?”
他又要靠近,林纾清下意识后退了更大的步子。
她直截了当的,“学长,我上次说过我有男朋友了。”
然而,许晨禾早在那次毕业典礼就关注到了林纾清。
她要是有男朋友,他怎么到现在都没见到,而且自知情林纾清和季圳然的兄妹关系后,季圳然虽没说破,但也警告过要他断心思。
所以直到今天,许晨禾都忍耐着,现在借着酒劲,才想放肆靠近一步。
但他喝酒不上脸,光看神色,根本分不清他到底醉没醉。
他很斯文地笑了下,指尖轻点烟身,灰烬扑簌簌落下,仅剩黯淡下烟头刺红的那抹光,他笑说:“只说不见,林纾清,这招学长可见多了。”
他越是笑,在这黯淡的夜下,就越加莫名其妙的压迫。
“如果你只是暂时不想恋爱,那我们可以慢慢磨合,但没必要用这种理由来回避我,我人很好的,不会逼你做什么决定的,知道吗?”
“我们就说上周那个举办活动出的问题,如果那时候你直接和我说,我不就能快速帮你解决了吗,何必要兜兜圈圈让学院老师都知道呢?”许晨禾摆出一派正直的模样,“纾清,我是主席,很大程度上,我们走近点,我完全可以更好地照顾你,那你这个干事的工作也能轻松很多,你说是不是?”
这话越听越窝火,林纾清和他撞上目光,平静至极的冷静,她说:“学长,我是干事,那我就做干事的工作,无所谓照不照顾我都能把工作做完,不需要你过多的费心,而且,我不知道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说我有男友是在骗你,我是真的有,这点,就对你,难道我需要撒谎?”
但真真正正的,林纾清撒谎了。
尽管她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说的有模有样。
现在并不是主席干事的工作环节,虽然还有学长学妹这层关系的施压,但林纾清有十足的底气去理直气壮地反问。
许晨禾却笑了,眼底似有几分哂意:“证据?”
怎么会有人这么没眼力见?林纾清突然就不爽了。
要是以前的她,可能真的直接就发火了,但多亏了祁闻,这么久硬生生把她带得连骨子里的脾气都成了温柔。
林纾清现在不想闹出更多麻烦,只冷声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证明的。”
说完,林纾清转身就要走。
但许晨禾直接拦在她跟前,猩光刺目到居高临下的威慑。
他眯眼,看样子是真的酒劲上来了,他的呼吸都是浓厚的酒气,很刺鼻,林纾清往左往右都行不通,她脸色难看,清傲拔起。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有一个要求,很简单,不是吗?”许晨禾正大光明地示好,“纾清,你知道的。”
林纾清被他烦得接连后退,气氛一时紧绷到两厢对峙。
兔子急了都咬人,林纾清彻底面无表情,拉起界限,“我男朋友就在北航,你需要我怎么证明?打电话,还是直接见人?”
眼见林纾清拿起手机,一通电话就要拨出去时,许晨禾最不悦激将法地脾气瞬间上来,他伸手就想去抢她手机,从后却蓦然袭来风声,暗影加速而来。
许晨禾的手差一点儿就要碰到林纾清,直接被陡然出现的祁闻一把挥开。
今晚夜色浓深,祁闻神色都冷冽逼人,颀长优越的身高又是绝对的压制。
他单手果断把林纾清搂进怀里,一条手臂控在她腰间,根本不需施加的力道,林纾清就被他抱得紧密,亲昵如恋人。
祁闻的胸膛起伏,林纾清知道,他脾气来了。
她一低头,才后知后觉刚才打给他的那通电话早就通了。
甚至记录的时长,完全是从她和许晨禾的对话开始。
夜风寒凉,林纾清有一瞬的慌神,她刚要和他说什么,就见祁闻浓墨深邃的目光直接撞进许晨禾眼里,冷傲又凌厉的。
他讥讽冷笑:“轮得到你来抢我的人?”
祁闻太具攻击性,许晨禾从未被压制得这么厉害。
他皱眉,一字都无法言说。
祁闻就神色绷紧,一字一顿,彻底风雨欲来:“谁给你的脸?”
? 52、告白
风声骤停, 空气都一度凝滞到压抑。
今夜,祁闻尖锐的冷戾一览无余,他越是收敛的脾性,越是仅对林纾清一人的温柔, 不代表他允许任何威胁的存在。
而此刻, 许晨禾触及的就是他的底线。
祁闻必然不可能容忍。
“纾清?”他微微勾起唇角, 偏头散漫看向神色紧张的林纾清,眼底的不悦的确燃烧危险,但他还有极强的控制力。
他搭在她肩膀的手微微下垂,落在她手臂上, 游刃有余地抚摸了下。
他在安慰她。
但再盯向许晨禾的眼神,祁闻眯了眯眼, 冰冷目光的倨傲,全是警告的意思, 他挑眉, 讽刺冷笑:“纾清也是你喊的?”
许晨禾在学校可是出了名的吃穿奢靡, 举止儒雅,料定家境必定优渥, 不然也不会有他随手一丢的交流名额,女主席无奈视如珍宝。
用钱甩出来的气场,却和祁闻这种浑然天成的截然相冲。
餐厅里还都是人, 许晨禾讲究脸面, 但怎么受不了这种气,他脸色也明显难看起来。
盯着林纾清在怀里乖巧温顺的模样, 简直和刚才对冲他的时候天差地别, 许晨禾觉得可笑, “小绵羊?”
他哂笑看向不置一词的林纾清。
语气暗讽至极。
林纾清冷眼和他撞上。
就在不远处, 几个人从出租车上下来,准备并行走进对面那家新开的火锅店时,一向好事儿的钟季寒无意朝马路对面看了眼,就意外捕捉到这一幕。
他微停脚步,转眼看向旁边弯腰替池蕴系鞋带的季圳然。
显然,这人是还没注意到。
但池蕴的敏锐比谁都强。
早在祁闻找林纾清之前,她就找了他。
这事儿关乎感情,找季圳然没用,要快刀斩乱麻,就得找祁闻。
但就现在旁观,池蕴却一时分辨不出落于上风的究竟是哪边,无声地,她皱了下眉。
等到季圳然起身,他一抬眼,就撞见对面寸步不动的三个人。
知情许晨禾的不要脸,但这次出奇,季圳然并不急着上前,反倒是在顾嘉辞和秦听那边下一辆车紧随其后到时,先让他们进去点菜。
池蕴想拉他进去,季圳然反倒把她扣进怀里,颇有意味地朝马路对面看了眼,“就不好奇会怎么发展?”
“还能怎么发展?”池蕴下意识说,“许晨禾肯定输。”
季圳然落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搂住,他只笑,漫不经意的,“就这样?”
池蕴疑惑看他,没懂他的意思。
季圳然只拿出池蕴常吃的糖果盒,轻敲盒边,糖果出盒,他慢悠悠喂了她一颗糖,就看戏眼神低笑:“带你欣赏一下林纾清护短的本事。”
果然,季圳然猜对了。
许晨禾那句“小绵羊”脱口而出时,祁闻明显搂住林纾清的力道微微加重,但就在他欲要开口时,林纾清先一步笑了。
只是,过于柔和的轮廓下的这抹笑,下颌微绷的冷意,不达眼底。
原先柔软的躯壳像是被她猛拽撕碎。
她脱离开祁闻的拥抱,第一次这么主动地牵住他手,带着他往前走了步。
两人重叠的身影都在地上将许晨禾的死死压住。
几乎让人透不过气的压迫感。
当下出自平时为人和善的林纾清身上。
锋芒毕露的冰冷。
她敛眸,皮笑肉不笑的冷漠,她冷笑睨他,“小绵羊?”
许晨禾眉头要皱,林纾清就先发制人压低音量的逼人,她淡淡质问:“你也配看?”
“”不止许晨禾,就连祁闻都在高二那年之后,鲜少见到这般的林纾清。
平时的林纾清,温柔,恬静,清雅什么有关于漂亮的词用在她身上,都相得益彰的绝不为过,从小大院家庭养出来的孩子,足够坚韧。
只是这一秒,这些词和林纾清仿佛都脱离了关系。
她终于表露出那个藏匿在保护壳下的自己,最真实的清傲。
是许晨禾难以接受的,却是祁闻为之久念的,温柔是她,冷芒也是她。
林纾清盯着许晨禾,握祁闻的手却不禁握得更紧。
似曾相识的画面,却不再是当初面对项季宇时还生涩的惧怕,这一刻,林纾清就和祁闻并肩而站,不再是谁把谁护在身后的局势。
“许晨禾,你是主席,我是干事,我们最好只有工作上的交流,其他的,望适可而止。”
现下,四目相撞,林纾清面无表情地盯着许晨禾,再没了甜美淡妆下的温柔,她微低的语调淡漠又疏冷:“干事该做的事,我一项不差全部完成,而你一而再三施压让我做事,你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么久了,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最好,别闹到撕破脸的那一天。”
许晨禾面色铁青,但林纾清句句中的,他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更何况,林纾清的话还在继续——
“我承认,未来升部长和主席有你的评分,但你搞清楚,这个位子,我不是非坐不可,可有可无而已,什么时候连这个都是你能拿来威胁我的资本了?”
无需祁闻出面,林纾清速战速决。
两边气势高低立下,许晨禾咬紧牙关的戾气,但林纾清目色清冷下的似笑非笑,全权压制。
她说:“所以,我的感情,根本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懂么?”-
全程,不仅是餐厅靠窗的秦明缨,还是街对面悄悄靠近的池蕴,都是震惊的状态。
也许真是时间过了太久了,池蕴几乎都忘了有脾气的林纾清是什么样了。
而秦明缨是震惊到手机全程录了视频,就是这对峙结束,她手机里视频无限循环,她都觉得开天眼的那种难能一见。
哈,她的小宝贝儿居然还有这一面?
秦明缨迫不及待就跑去和被一帮学长学姐狂灌酒的江枝雅分享了。
然而,戏都落幕了。
却还有某些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要说是谁,林纾清都不好意思提名字。
她是把许晨禾那烦人的赶走了,但同时,她又惊喜收获了一只乖巧狗狗。
祁闻完全没了刚才在许晨禾面前的嚣张,他背光而立,黑衬黑裤衬得他冷峻挺拔,但败就败在神色,他微垂眉眼,眼尾都荡下温顺依赖的弧度,他紧紧盯着林纾清,一眼都不能离开的喜欢,“清清。”
都嗓音微沉到这么喊她了
林纾清突然头皮发麻,她甩手就要把他丢开,但眼疾手快地,在她抽手瞬间,祁闻就快速伸手搂住了她。
一躬身,一低头,他温热的呼吸就隔着衣物,烫在她的肩膀上。
“嘶——”
林纾清被他呼吸扰得耳根都发烫,没忍住发麻,她倒吸了口凉气。
关键祁闻这人还蹬鼻子上脸地搂她更紧,像是晚一秒,他就再感受不到她的清甜了,祁闻故意埋头更深,呼吸加重到烫她肌肤,他低沉的嗓音,融化笑的微哑,他磁沉道:“清清,你刚刚和我告白了,你听见了么?”
“”这次暧昧的气氛,林纾清无语。
可能是亲昵过多的原因,再加上她刚才发了脾气,现在好像对祁闻这种靠近并不感冒,而且,说实话,他们好像也不是第一次抱了。
虽然听上去,林纾清觉得自己很像个渣女。
但她总不能撒谎吧。
几乎都感受到餐厅里同学们的八卦眼神了,秦明缨为首,林纾清尴尬到指尖都发麻,她被搂住腰了,祁闻现在就像个max版大犬挂在她身上,林纾清轻咳一声,都能感受到两人共振的心跳频率,缓和到加速到,快要极致吻合。
林纾清明明前一秒还无感的,后一秒却因为近在咫尺的祁闻的心跳,而再度悸动到肆无忌惮。
在他的怀里,再具杀伤力的尖锐都没入尘埃。
林纾清安静下来,双手从推他的动作到缓缓落到衣边,她微抿唇,妥协一般微垂眼睫,绵密扫过他肩衬,也柔软下了声调,小声说:“祁闻”
“嗯?”祁闻的低嗓抵着她耳骨往里钻。
林纾清原先还想抗拒一下,现下竟也有了无度的贪恋,她微微仰颈,脸颊擦过他衣襟,又羞赧又依恋地往他怀里靠,直到侧脸,她的半侧脸颊都贴近在他的心脏前。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静声感受藏在他呼吸里的心跳声。
好不可思议,理智残存,她几乎都要沉沦进去了。
但祁闻得意的话总是那么能破坏气氛。
等不到林纾清回答,他又喊:“清清。”
“嗯?”林纾清抬眼,想去看他。
但没碰上视线,他的声音先一步闯入她耳里,这次像是领悟更多,更惊喜,更激动了,他按捺不住愉悦,“你刚刚和我告白了,你听见了么?”
“”暧昧被打散,林纾清冷下表情。
“我什么时候?”她死要面子地冷声说,“我没有,你听错了。”
祁闻却忽地起身,他坏笑看着她,满眼都是宠溺的喜欢,他轻捏了下她脸蛋,炫耀道:“怎么没有,我都听见了,男朋友呢。”
“”林纾清这次多一秒敷衍都不想要了。
她撂下一句“骗人的”,转身就要走,但祁闻拦在她身前,伸手就把她搂进怀里,止不住地和她贴贴额头,就好像以前两人充电治愈时候的甜腻。
贴一下,又贴一下,好像怎么都不会过瘾。
林纾清被他闹得连走路都踉跄,抬手就推他脑袋,开口不悦也有软糯的撒娇,她自己都害羞。
“你好好走路。”她提醒他。
但现在祁闻满眼都是林纾清了。
两人你推我我黏你地正大光明往路口的方向走。
始终,之间都还留存着些微距离。
彼时,滴滴滴,反复的提醒声,绿灯最后倒计时十秒。
十、九、八、七
很快,最后三秒时,林纾清忽地感觉这个发展不对。
她刚才的确是脱口而出男朋友三个字,但那不是现况啊。
祁闻现在的模样
林纾清越想越不开心。
她一不开心,表情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祁闻越是在意她,越是最快速度感知到这一切。
他淡笑了下,搂她在怀,低头就轻吻了下她发心。
猝不及防,又前所未有,林纾清瞬间僵在原地。
祁闻却拿捏妥当地在两人还略有间隙时,忽地伸手,把她彻底扯进怀里。
这次是真搂紧她,两人严丝合缝的亲密,他俯身,掌心一遍遍地温柔抚过她柔软长发,低笑突然问她:“我看上去像是会在外面随便搂人的人么?”
“”林纾清愣了下,抬头一霎,祁闻扯笑低头。
他目光正中她软软的小耳朵,只随手一挑,就感觉到林纾清更为局促的绷紧。
他笑:“还想要我怎么表现,我们清清才有感觉呢?”
“”这话真像烟花炸裂一般,猛地在林纾清眼前炸开,五彩缤纷的浓烈滚烫,他热息烫得她心都慌了,连滚到嘴边的话都虚成了气音。
“祁祁闻”
祁闻却少有地没应,而是垂头,散漫的姿态,他的目光无意在她鼻尖流连,随即逼近,鼻尖擦过她的。
林纾清呼吸微顿,被他热息扫过眼睫。
他慢慢勾起唇角,压声在她唇边,他微眯眼,眼底泛过流光:“这时候,难道不是先喊一声哥哥?”
林纾清眼睫微颤。
他笑,气音低旋,歪头,咬耳她:“暑假背你回家那晚,不是挺会撒娇的么?”
“”这几句话,一下子勾起了林纾清快要沉没的记忆。
她那晚到底说了什么,现实帮她回忆——
“你”她模糊了视线,下巴垂在他肩头,咬字逐渐再不清晰的轻柔,“你在”
许久,风声都寂静。
她才低不可闻地在他耳边说道:“我的心里。”
“祁闻哥哥。”
这下,就像漫天撒落的烟花,林纾清连目光都迷乱了。
她讷讷地看着他,双颊都绯红发烫,她局促到连蜷缩的手都握紧泌汗,难以控制,紧张到了极致,“你你说什么?”
她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
那四个字,情不自禁。
而临街,路灯终于绿灯变红灯。
疾步快行的人们都渐渐放缓了步伐,像放慢的旧电影,映在霓虹下,连璀璨都成了一幕渲染。
风过发梢,卷着不知名的花香。
迷过她眼,林纾清忽然像是醉了,醉在祁闻眼底那一泓深潭里。
心跳在快跳,血液在滚烫。
什么细枝末节的情绪,都像在两人对视里,烧出难以言喻的心悸。
林纾清明显声息快了。
也许是刚才,也许是现在,突如其来的氛围感,都让他们感情有升温的迹象,随时,随地。
秦明缨那句“那点一把火烧起来不就成了”还近在耳边。
现在,他们就像是在烧一把火,而手执火棒的人,这次成了祁闻。
林纾清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就在她思绪纷乱时,祁闻弯腰,目光深邃又张扬,“清清。”
他在喊她。
在这风声缭乱的夜下。
霓虹光影,深秋都显得暧昧。
被风吹乱了心,林纾清呼吸微滞,眼底小鹿开始乱撞。
祁闻俯身,揉她脑袋的动作不断放缓,他眉梢微扬,意气风发,“我是答应过要和你慢慢来。”
他笑:“但没想到,最先等不及的还是我。”
他等了很久,等着她成长,等着自己最先着迷,难以自拔。
很多话,这时候说,都显得尤为冗长。
但祁闻还是勾起唇角,如沐春风的含笑:“这么久了——”
他的义无反顾,撞进她凌乱的森林,沉沦一场童话。
在她虚浮亲昵的目光里,他说:“哥哥这么喜欢你。”
“不是没在追你。”
? 53、温软
十七岁时, 他在昏暗的教学楼,告诉她,转学回来,是有想见的人;也是十七岁, 他在静悄的篮球场, 告诉她, 她足够耀眼,是比任何人都要过于的耀眼
以至于耀眼到,照亮他整个寂淡的世界。
前十八年,祁闻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很简单, 只有四个字。
优胜劣汰。
类似于向上竞争的生存法则,别人的嬉笑玩乐, 是祁闻的随同父母出入大型商业场合,文化、礼仪, 甚至是举手投足拿捏的优雅。
他从不让人失望。
林纾清听季圳然说过, 虽然季家也算条件好的, 但和祁家的完全不同。
季家是军人世家,而祁家是商业世家。
祁闻爷爷那一辈的生意还做在国内, 但到祁父那时,投资就开始外扩向海外,傅家也是在那时候交熟的。
两家协力, 祁家才很快在海外站稳脚跟。
所以比起国内, 祁家顾及公司,全家现在必然更倾向于生活在国外。
这也就有了当时祁闻随手一填的那张志愿, 学校为什么在海外。
因为那是祁家给他的未来规划。
在规划的那条路上, 祁闻按理绩优, 让所有人赶之不及的优秀, 这样金融毕业,一流证书,他走上从商这条路才会更加顺利。
但他们从没想过,祁闻表面的优雅,很多时候都只是假象。
越是温文尔雅,他骨子里越冷,甚至伴随戾气的冷漠。
他只是在藏匿逆骨,扮演着一个所有人都信他懂事的角色。
而这一场场戏,祁闻以为是无止境的。
直到他意外住进了南溪巷口,住到了季家旁边的那栋老洋房里。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有生活气。
无论是季圳然小时候好事不做净做坏事被季老追着用鸡毛掸子打的场景,还是林纾清每次嘴上敷衍着说会帮他,但真教训起来揭短比谁都强的小白眼狼本事,都让这里烟火气十足,前所未有的新鲜。
在这里,祁闻看到了另一个,不属于优胜劣汰的温情成长环境。
当所有孩子都觉得他冰冷无法靠近时,是林纾清第一个走向他,疑惑歪着脑袋问完他是不是新搬来的,就笑眯眯地自我介绍,你好呀,我是林纾清,就住这隔壁,以后就是邻居啦,多多关照!
也是别人背后嚼舌根说他坏话时,季圳然第一个站在他身边,一副我看谁还敢胡说八道的逞凶样,张口就和他称兄道弟,他盯着他们就说,这我兄弟,一个个眼睛今天落家里了是吧,人都没认清就给我胡扯,想怎样?
次次闹到最后都是鸡飞狗跳。
祁闻却意外地爱上了这里,他原以为所有的成长都是祁家所谓的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但在这里,他听到了那句,理想,是你竭尽所能的想要。
这是季老语重心长和他说的。
如果只是你某种固有观念的认定,那孩子,那还不算你的理想。
理想,要架设在你绝对的想要里,是你即便看不到结果,也愿意为之长久竭尽所能去努力,去争取的想要。
季老活了这么多年了,也算阅人无数,他早就看出祁闻性格里的克制,小小年纪,就有这种克制的冷静,无奈和林纾清偶尔的模样似曾相识。
家里还有一个搞不明白,季老当然给祁闻一套完整的解决方法论。
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祁闻和林纾清两个人会走到一起,越来越亲密。
祁闻看上去对什么都冷淡,但冷静表面下,却比太多人都要情感汹涌,他掩藏了太多,所以不了解他的,不仅窥探不到他的情绪,更窥探不到他的内心。
例如,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林纾清的
例如曾经,妹妹,你向来独一无二的珍贵;
例如从前,因为找不到你,这时候,我想见你;
例如过去,林纾清,我也可以是你哥哥的以哥哥的名义关注,以哥哥的身份去疼惜,甚至于,超越哥哥的所有,去喜欢
这条成长路,看似很长,但他们只是缺席了彼此三年。
短短三年,他们有更多的三年去填补,去盈润,去让所有黯淡都亮起光泽。
所以一年又一年的按捺,汇聚而起,成了今晚的那句——
“这么久了,哥哥这么喜欢你,不是没在追你。”
霎时间,鸣笛声骤响,红灯分秒跳绿。
马路上,原先定格的画面很快就被缓缓前行的车流打破,一切由静而动,背景按了加速般在不断放快。
什么都像是虚幻。
欢笑声、脚步声、呼吸声各种各样的喧嚣在他们对视的这一眼里,都被无限度放大,下一秒,又都在风声里淹没。
林纾清盯着祁闻那双浓墨如深的眼眸,咫尺之间。
不知名的激素发酵,她的声息被浓烈压制,很快,她的脉搏、她的心跳,甚之于她的血液温度,都在积聚的激动里强烈发烫,直冲头顶。
林纾清连步调都发软了。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她以为她是镇定的,但真的到这一刻到来的时候,什么所谓的冷静原来都会凌乱到稀碎,她没站稳,不小心往后的那一小步,腿软就让她直接陷入了踉跄。
祁闻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看她一脸恍神的样,失笑,嗓音依旧含哑:“怎么了?”
“”林纾清紧抿唇,她想她是该给个回答的,但这瞬间缺氧的感觉太强,她一时都说不出话。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林纾清控制不住地盯着祁闻那双含笑如春的眼睛看。
他的眼睛太好看了,桃花眼的勾情,散漫又慵懒,好像都不甚在意,又什么都含情脉脉,一笑,眼尾弧度就微挑,更让人无力抵挡的深情。
这一眼,连夜风都不断升温。
林纾清强忍住惶然,她是有话想说的,但一抬头,无意就借着错角撞见了祁闻额角那道浅浅的伤痕。
不知在哪里伤的,伤口很新,浅薄一丝血意已经成了痂口。
也许再难以隐匿的喜欢,会就此化为不知所措的心疼。
前一秒,林纾清还不知道说什么,但这一秒,林纾清眨了下眼,眼眶瞬间就泛了红,她想关心的,却没敢碰,只在周围稍微手指一下。
“这里,怎么了啊?”
空气一瞬的安静。
祁闻原先只是淡笑,但这句听完,笑意更深了。
他伸手,屈指轻弹了下她额头,很轻,风都感受不到的力度,他唇边噙笑,语气悠悠:“什么意思?”
“什么?”林纾清顺着他勾起她下巴的方向,抬眼看他。
祁闻无奈笑说:“给我一句答非所问,这是拒绝的意思?”
“”林纾清顿了几秒,摇头。
“那是——”祁闻故意拖长话音,越是放慢的语速,越像是一字一顿,直接用了劲往林纾清心上砸。
这要她再能冷静,也挡不住了。
林纾清耳根瞬间红到异样,倏地,一辆自行车来,祁闻顺手一勾她肩,林纾清就朝他怀里摔去。
要比刚才那个拥抱还要鲜明的情感碰撞。
这一秒,擦出了火花。
林纾清整张脸埋在他滚烫起伏的胸膛,空气凝滞,呼吸骤快,铺天盖地都是他的味道,她快要呼吸不过气。
可就是很奇怪的,刚刚还心脏乱跳的,这瞬躲进他怀里,就像跌跌撞撞还是陷进了一口港湾,夜幕下,港湾沉静又波澜。
一如,林纾清失控环上他腰身的手臂。
再明显不过的回答。
祁闻垂眸,低头就是她白皙脸颊边的绯红,他低笑,磁沉的嗓音慢慢地、一点点地磨过她柔软耳骨,发了疯地引导,发了疯地宠溺。
什么,都在这过耳风声里缭乱了,沉沦了。
“考虑好了么?”祁闻单手环在她肩颈,手掌本可以搭在她肩膀上,他却抬起,轻轻挑逗她耳朵,林纾清有躲,但根本躲不过。
祁闻笑了,低声问:“不喜欢我?”
林纾清摇头。
“那是不想回我?”祁闻又问。
林纾清还是摇头。
那祁闻只能笑着轻吻她耳朵,呼吸撩拨她理智里的最后那丝坚忍,他欲要起身,但迟迟没有动静。
终于,林纾清说:“没有,不喜欢你。”
“嗯,”祁闻很有耐心的,“所以”
“所以,”时间都一下子静默了,喧声寂静后,只剩林纾清温软可人的那句,“我好喜欢你的”
祁闻眉眼微动。
林纾清从他怀里出来,微微抬头,就撞上他深邃极致的目光。
她呼吸稍停,目色清亮,什么都在紧张里有蓄待发,她轻轻抿唇,很小声又依赖地喊他:“祁闻哥哥。”
所以,我好喜欢你的。
祁闻哥哥。
祁闻倏然就笑了,他轻挑一下眉,“会比我喜欢你还多?”
林纾清眨眨眼,刚想说有吧
祁闻就扣住她下巴,抬起,垂眸那瞬,他骤然变深的目光急剧往下压。
伴随着陈述,他缱绻的热息把她都拢住,不由自主拉着两个人一起下坠,他的唇坠入温软,连带着他低沉的嗓音,都变含糊,“那——”
“伤口这么疼”他勾唇,故意放慢语速。
“妹妹这次想怎么哄我呢?”
? 54、泳衣
“我”林纾清的话还没说出, 祁闻唇息的热度就汹涌压了下去。
林纾清猝不及防,后颈就被祁闻拢住,被迫抬起,他炙热的呼吸瞬间将她紧紧束住, 快要逼停她的理智。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祁闻的目色越发浓深。
十厘米, 五厘米,一厘米
同时,路灯最后十秒倒计时。
十秒、九秒、八秒
绿灯跳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如林纾清骤停之后疾速冲出的慌乱。
“祁闻!”不知是惧怕,还是更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林纾清的呼吸快到极致,风过, 她忽地伸手,挡在两人之间。
她的手挡住他胸膛, 尽管他胸膛的温度快要烫到她撑不住。
但点到即止的玩笑, 就是祁闻, 也只会到这一步。
他的妹妹脸都通红了,他怎么还舍得继续?
祁闻弯唇, 只是顺势热息擦过她脸颊,一触即离的亲昵,他偏头, 低眼就暧昧压声在她的耳边, 轻轻的,蛊惑的, “怎么了, 妹妹?”
“”林纾清实在脸皮厚不起来, 甘拜下风地垂脑袋, 嘟囔,“你别在外面这样”
“嗯,知道。”祁闻善解人意说,“很多事,的确外面不太方便。”
“”林纾清都被他搞无语了,她原先还羞赧的,碰上他这厚脸皮的,真是小巫见大巫,她抬眼,狠狠一眼给他看回去。
她手戳他胸膛,正大光明的,“我同意了么?”
祁闻一顿,“什么?”
经过刚才,林纾清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的清醒,她压不住嘴角忍不住上扬的弧度,只能逞能地眼睛微压,压出浅浅的戾气。
故意扮成他平时那副锐利冷淡的样,她冷冷道:“你只说你在追我,哦,我知道了。”
“?”
祁闻缓缓地挑了下眉,似乎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荒唐的笑直接从他唇边跃了出来,他眉梢轻挑的慵懒,“哦,你知道了?”
“”林纾清一语而出的局促,就此被他撞破。
似是觉得好玩儿,祁闻还故意漫不经意地学着她的语调,淡淡问:“知道什么了?”
“”林纾清脸躁心更躁,扭头不看他,却还是抵挡不住他深情的目光。
林纾清握紧拳头,手心都要发汗了。
巧的是,两人僵持,祁闻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本不想接电话,但忽地瞥到来电提醒,他顿了几秒,坏笑接起电话。
那头很快响起季圳然毫无波澜的嗓音。
“在哪儿?”
一句开场,祁闻淡笑,和他兜圈儿,低慢的嗓音,伴随他弯下的身体,直到和林纾清避无可避地对视,他慢悠悠说:“有妹妹在的地方。”
季圳然那头啧了一声,受不了他。
“就一句话,一会儿来不来唱歌?大家都在,你既然和林纾清在一起,要不把她也带来?”
靠得太近,林纾清听清了全部。
但一看时间,她迟疑,今晚发生了这么多,要是时间一晚,回不了宿舍,那
后面的情况可想而知。
林纾清抓住他衣袖,轻轻摇了下脑袋。
祁闻笑着伸手,一把把她勾进怀里,林纾清毫无准备,就被他搂了个满怀。
但祁闻很绅士手,他只是手臂搭在她肩膀,隔着衣服,轻轻地将她拢住。
林纾清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只僵硬在原地。
而祁闻散漫的语调就压在她头顶:“时间不早了,今晚就算了,要玩,下次再找机会。”
说这话时,他低眼,只能看到林纾清安静低垂的一颗小脑袋。
怪可爱的,他唇边忍不住弧度更深。
“还有什么事要说?”他轻抚她的软发,直截了当。
“”季圳然大概也没想到祁闻会拒绝这么彻底。
就是刚才,季圳然本来有机会看戏看完全程的,但就在林纾清往前走那里,钟季寒突然一通电话就把他急匆匆叫走了。
现在听祁闻的声音,似乎压着什么,季圳然默了好几秒,鲜少出奇地善解人意问:“你俩吵了?”
耳根子好的林纾清:“?”
祁闻看到她讷讷抬头的模样,忽地笑叹了声气:“没有。”
“没有那叹什么气?”季圳然心想总算直觉对了一次了,唉,这两个,又闹什么?他下意识就把矛盾点压到许晨禾那边去了。
连带得,季圳然的声线也冷了几分,他很干脆,不等祁闻接话就说:“那玩的事情下次再说,你先送她回去。”
“行,挂了。”祁闻说完,电话就径自挂断。
季圳然简直连迟疑都没有。
祁闻大概能猜到这人理解力强歪到哪儿去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
因为祁闻现在满眼都是林纾清,他的重点,是林纾清。
就连过马路,他都改牵着她手走。
林纾清躲不过,只能放任彼此十指交扣的亲密,不是没这么牵过,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人紧张。
祁闻的掌心炙热,很快就浸起她的清凉,带动她的体温都慢慢升高。
林纾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场新的对话。
因为她刚才的话,他们好像处在一种明不明暗不暗的困难里,明明稍微转一下回答,他们或许就能有更亲昵的关系。
但林纾清感觉自己好像不小心搞砸了。
以至于走到地铁站的这一路,她都在反思里越想越懊恼。
但无奈的沉默,她只字难言。
直到地铁站的提醒声里,本次列车终点站,清北大学站。
缓速而来的列车,停在他们眼前。
林纾清倏然抬眼,透过车窗,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么久,祁闻一直都在看她,沉默带着笑的。
“在想什么?”祁闻问她。
林纾清认真思考,“在想”
就在她半天给不出个答案时,祁闻垂眼一笑,笑意更深,“在想,要怎么让我更喜欢你?”
他抬手,指尖就勾住她发丝,绕到耳后。
“”林纾清几乎都感受到他指腹擦过自己耳朵的热意了。
但根本不等她回应,祁闻就扣住她后脑勺,笑着弯腰,定定看她,低声坏笑地咬耳道:“看来,我追得还不够热烈,妹妹居然还在犹豫——”
林纾清愣愣转眼,撞见他那颗黯淡却格外妖冶的泪痣。
她目光都微晃。
祁闻却只是偏头,暧昧撞进她眼底,低低的,他问:“那这次多久比较好呢?”
“一周,”他笑,眼眸微敛,“还是一个月,嗯?”-
“所以,你说多久了?”几天后的体育课上,秦明缨七喘八喘跑完八百米训练,精疲力竭半挂在林纾清身上,嘴上说累了,眼睛却清亮。
尤其是真八卦出新进度,秦明缨别提多激动了。
但林纾清哪是一问就说的人?
没一会儿,全体集合。
体育老师大致讲了几个球类抽测计平时分的方式,就组织大家自由锻炼,秦明缨这不得加把劲笑眯眯跟在林纾清身边。
但等了半天等来的答案,只是林纾清深思熟虑的:“一周好短,一个月就好长,所以我给他点了个算数平均数。”
“?啥?”秦明缨可能刚跑完步,有点儿大脑缺氧,“你给他算了算数平均数?十五天?”
林纾清认真点了点头。
“”秦明缨就没听过比这还离谱的对话。
她耷拉下眼,嘴角扯了扯,手拍了拍林纾清肩膀,严谨道:“说实话,宝贝儿,幸好你没和他算调和平均数,我是不是还能理解为,你挺疼他的?”
林纾清闻言笑了下,理所当然的,“那我肯定疼他啊。”
“”一波暴击,果然,学霸的爱情,魔法打败魔法,秦明缨这板上钉钉的学渣还是不得不认输。
但念头急转,秦明缨突然想到什么,掐指一算,“诶,不对啊。”
“什么不对?”林纾清疑惑。
秦明缨环视了圈操场,纳闷,“今天不是该轮到我们和土木那边一起上体育课吗?土木的怎么都没见人影?”
正巧铃响,林纾清拿着水杯从休息椅上起身,她边往下走边说:“你不知道啊,土木这几天都外出见习,不出意外,这周我们白课应该都碰不上枝雅。”
“啊?”秦明缨惊讶,“就她高烧到三十九度的也没请假吗?”
林纾清无奈,“枝雅请了,但土木院最近不是新上任了系主任?那个系主任最擅长的就是当课不给及格,看样子应该是枝雅的假没批的下来。”
“傻逼吗?三十九度还不能请假见习?那个自习不是自愿报名的吗?怎么现在又搞起统一了?”秦明缨火气很冲,“是不是要烧傻了才给批?”
“”
两人正好离开操场,路过土木学院,秦明缨这话说得这么响,林纾清都尴尬地拉着她快走了。
秦明缨路见不平就要说:“而且,宋潋姐当时不给交流生名额不就是因为大二专业课被卡了个五十九分?后来又因为再次评定,一年后才重新确认阅卷出现了些许误差。”
宋潋姐就是校学生会的前女主席。
但后面解释的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秦明缨心疼江枝雅,有些话也自知说得重。
林纾清还是很快安抚下了她。
秦明缨就说:“最近都没好好玩儿,等江枝雅回来,我们三个一定要好好嗨一下!”
“嗯,好。”林纾清笑说。
因为体育课是提早下课,所以早其他教学楼半小时到的食堂,根本没有抢菜的困扰,林纾清站在江南菜一块的窗口,习惯点了两个菜,秦明缨就拿着麻辣烫的叫号牌笑眯眯走过来。
她指了下墙上时间,给林纾清看。
林纾清纳闷,没懂,“十一点半了?”
“不是,”秦明缨说,“是月中了,距离我们湖湾洲的聚会只剩下不到一个礼拜啦!我刚刚就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原来是这个!”
知道是要出去玩,但林纾清没秦明缨那么兴奋。
比起玩,似乎祁闻的电话更让林纾清开心。
两人聊了一路,秦明缨都八卦跟在旁边,祁闻本来想晚点儿再打的,但秦明缨扬言有什么不能打的!打!她绝不打扰!
林纾清笑着和他通话了。
聊了下午饭,聊了下上午的课
聊天好像是走到了瓶颈。
但正如秦明缨所说,他们身为学霸的恋爱,是一定要魔法打败魔法的。
所以,当着祁闻的面,秦明缨拆了新到快递的包装,随即,在林纾清毫无预兆之下,她直接把那套分体性感款泳衣怼到了林纾清身上!
“看!祁闻快看!你的漂亮妹妹!”秦明缨嚣张起哄。
“”林纾清黑脸。
空气瞬间死寂。
短短的静默后,祁闻盯着镜头里当场涨红脸,咬牙切齿到满脸都是“秦明缨!我今天一定会打死你的!一定!”表情的漂亮妹妹,慢慢挑起眉梢,轻笑起来。
很无奈,他的妹妹,连生气都这么可爱呢
? 55、房间
但林纾清那边很冷酷地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只剩下面对黑屏的镜头, 祁闻一人坐在宿舍里愉悦地笑。
宿舍外忽地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带了点儿沉,似乎夹杂着什么。
直到走到宿舍门外, 停顿了一下, 祁闻敛笑抬头的刹那, 一身黑衬黑裤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往里走,眉目的冷意,浸透浑然天成的矜贵。
是和祁闻有过之无不及的气场。
只是比起祁闻当下的温和,纪宸枫的更显几分冷冽冰凉, 他解开衣领,冷白色的肤色就透出一道很浅的红痕。
像是被勒出来的, 结痂的地方还带着几分血色。
祁闻皱眉,刚要起身, 纪宸枫就走到他面前, 很淡的嗓音, 裹挟疲倦和沙哑:“你订的几号飞机?”
祁闻知道他说的是要和祁霂予一起回去那事,但祁霂予原定的日子一再延迟, 现在的祁霂予和楚潇完全是在陪着傅大小姐瞎玩儿,玩到她爽为止才会回去,谁会知道到底几号出发?
而且祁闻想林纾清一起, 还要配合林纾清那边的时间。
一切, 就成了未知数。
只是这个问题,现在从纪宸枫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奇怪。
祁闻本想定睛看他, 但纪宸枫身上烟酒味太重, 混杂在一起, 甚有某种不知名的暧昧女香, 大白天的会有这种味道
祁闻再平静的神色都掀起了波澜。
据他所知,纪宸枫家里也是做生意的。
只是和祁家的迅势不同,纪宸枫家里最近的近况似乎并不好,再看他兜里拿出来的白花,发生了什么,纪宸枫不说,祁闻都能猜到。
但白花和烟酒女香同时出现
祁闻冷声问他:“你从哪儿回来的?”
纪宸枫抬眼,撞上祁闻的无波目色。
纪宸枫凌厉的眉眼微压,就压出几分惯常的警惕,这个眼神祁闻见过太多次,尽管纪宸枫已经有够收敛。
显然,纪宸枫憔悴的神色,祁闻能够断定,除了大前天,前天,再加上昨晚,他还是没闭眼怎么休息。
祁闻也是在祁霂予回国之后,才知道祁霂予那边已经有了进家里公司的想法,祁闻不可能,那只剩祁霂予了,正好祁霂予从小就没什么感兴趣的,读不读金融只是废了点儿时间学习罢了。
祁闻也是从祁霂予那边知道,他和纪宸枫原来是认识的。
祁、纪两家以前有过合作,关系还不错。
这次纪家出事,纪家长辈似乎又有意找祁家,想念着旧情请求能够帮帮忙。
所以纪宸枫这边有想和祁闻打好关系的意思,尽管两个人之前早就见过,但不熟才是事实。
现在,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纪宸枫能和祁闻一个宿舍。
祁闻明眼就知道,但他没多说什么。
而祁闻那句“你从哪儿回来的”,还是让纪宸枫淡笑了下,不达眼底的。
他嗓音很沉,说:“不是你想的那种地方。”
“除了烟,其他都是意外染到的。”纪宸枫垂眸,尽力不打破祁闻对他那丁点的好印象,但话到嘴边,总是有些难以启齿。
“所以”飞机的问题,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问第二遍。
就这段时间经历的,纪宸枫一朝从顶端坠进深渊,亲情、友情、爱情任何关乎于人心与信任的关系,都让他不堪重负。
所以他有努力在和祁闻打好关系,但两人终究难聊。
唯一的牵扯,似乎仅仅林纾清和江枝雅的关系交好。
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纪宸枫该动的念头。
纪宸枫沉默,很多秒后,还是沉默。
他感觉经历过这些天,他已经快要麻木到感知不到再多了。
但医生的话还近在耳边
纪宸枫这次不说也得说。
他咬紧牙关,正在措辞要开口时,祁闻盯着他颓废的模样,只是突然问:“你想我怎么和你保证?”
“什么?”纪宸枫一愣,眼眶里都熬夜熬红了血丝。
祁闻已经从祁霂予那边多少听说了纪宸枫这边的情况,纪宸枫也有努力联系祁家长辈,得到的回答不好不坏,所以他只能在祁闻这里押一注。
按照祁父的意思,看在之前的情谊,他的确有变相答应纪宸枫这边一起。
但在此前提,祁母很久不见林纾清了,要祁闻最好别一个人回来,要回,就带林纾清一起回。
祁闻是早知祁父那边态度的,既然可以期待,那就没必要搞拿捏人短处讲谈资这一套,他坦然道:“飞机是下个月月末最后一天,上午十点半。”
纪宸枫眼底划过一道光。
祁闻只说:“你可以和我们一起。”-
而有关于北航破格以高分录取纪宸枫,和纪宸枫调入祁闻这边宿舍的一系列情况,祁闻都没兴趣知道。
最近的训练,纪宸枫渐渐从缺席到次次都来,考勤是不出问题了,但不代表他们关系能有所变好。
主要是,祁闻心思都在林纾清身上。
该和纪宸枫周旋情绪的是江枝雅,那就与他无关了。
林纾清听到纪宸枫这边消息的时候,已经在去往湖湾洲的大巴上了,湖湾洲以洲著称,是要先坐大巴到渡口,再坐观光游轮进洲心区域的。
所以活动特地定在没课的周末,这样方便外宿,也方便大家玩得尽兴。
两校联合定在了洲心最抢手的那栋别墅里,标配的泳池和大花园,临近就是温泉岛、日暮楼这类的打卡景点。
自然,经费不够他们花,每个人还自掏腰包自愿出了点儿费用。
加起来也不多,足够支撑大家在这疯玩两天一夜。
只是在清北和北航两边男女生分配宿舍的时候,两边副主席很一致地玩起了抽签选房的游戏,据学长学姐说,这对学长学姐自从大一一起宣传两校开始,就打着和谐共进的名号开始搞各种游戏,像真心话大冒险已经完全不能让他们满意。
从替喝酒到发展成互喂酒,再到现在的男女混宿抽签房间,简直每次都能稳狠一脚踩在暧昧躲躲藏藏的那些人身上。
“这里有谁在搞暧昧的!我不说啊!但你们呢——”站在最前面的清北女副主席忽然就甩起放满抽签纸条的纸箱,配合眼神一一游走过去,她坏笑,“有多少还躲藏不公开的,今晚可别被我们抓到——”
话落,猛地一下,纸箱被扣在桌上。
女副主席从弯腰姿势站起身,她眯眼扫过一圈,尤其笑眯眯最后定坐中间,紧挨着祁闻的林纾清身上。
空气一瞬安静。
林纾清眨了眨眼,几乎都要被女副主席看透心思了。
满脸都像是以前上课老师要点名,大家习惯性回避视线的心虚,林纾清战术性低头,很不自在地抓了下脑袋,真像在躲什么。
而祁闻余光扫过她微红的耳朵,没忍住,很轻地笑了一声。
林纾清耳朵更红了。
“”女副主席可是早就发现这对不对劲了,她感受到大家暗示的眼神,清了清嗓,忽地眉目一挑,“纾清?”
“啊?”被点名的林纾清僵住,抬头感受到大家热切的眼神,她瞬间大脑卡壳,停止思考了。
女副主席热情道:“你第一个,开门抽签!”
“”
“林纾清!林纾清!林纾清!”男生们一个个跟着起哄起来。
林纾清在大家围观里走上前,看着眼前被挡得严实的箱子,忽地紧张咽了下口水,她顿了几秒,好奇小声问:“那如果是不熟的两个人抽到一个房间,怎么办啊?”
说这话时,祁闻随意后靠椅背,唇边慢慢噙起淡笑,似乎一点儿都不紧张后续的发展。
北航那边的男副主席一秒接收到信号,重咳一声,随即带气氛大喊:“诶!这现在可不能问啊!游戏才刚刚开始!”
但倏然间,他又话锋一转:“这么好奇!难道是——”
“有喜欢要一起的人了?”
“哦~”大家瞬间打岔又是异口同声起哄,“有喜欢要一起的人了~”
“”林纾清被他们搞得又气又笑的,头疼还是伸手去抽了签。
一开,数字六。
林纾清愣了下,下意识攥紧纸张,步调慢慢往后退。
下一个轮到秦明缨。
秦明缨搓搓手,兴奋往前跑,是明知现在玩的只是气氛和心跳,最后当然不可能不熟的男女混宿,所以秦明缨更放了开地玩儿。
一抽,开,她一秒从笑变成耷拉眉眼,回头就朝林纾清挥手,演戏可怜道:“宝贝儿,我们能有多少的几率在一起呢~”
“咦,”男女副主席嫌弃同声,“下一个下一个!”
就这样,大家接二连三抽完,直到祁闻,最后一个。
按理是该有纸的,但现在,箱子空空如也。
男副主席瞬间讨巧道:“最后一位当然是没有数字可选的,因为啊,我们要看看今天是哪位幸运玩家能把我们祁闻带回家!”
意料之外的游戏规则变动,祁闻抬眼,看向一脸坏笑的两个副主席,轻轻挑了下眉。
随即,下面一圈人都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认彼此的数字是不是贴近。
该配对的数字,越来越少。
最后只剩下三、六、九这三个数字。
江枝雅展开纸,“三!谁?”
人群里忽地伸出一只手,畏畏缩缩的眼镜小男生,“我。”
最近不知发生什么,元气恢复的江枝雅顿时流露出渣女描摹的目光,轻轻扫着,一笑:“那我们俩?”
“”男生当场小脸通红。
下一个,北航一个学长:“九,有么?”
“”无人回应。
祁闻盯着学长一脸无辜看来的目光,不置一词地扯唇笑了下,似有敷衍。
下一个,秦明缨:“我我我!六!有哪个小宝贝儿是六呢!快快出来!!!”
“”林纾清安静几秒,微笑说,“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秦明缨当场搂住林纾清就是狂笑,小哈巴狗高兴地狂点头,“宝贝啊宝贝,我就知道我们是天选的一对——”
只是这话说到一半,秦明缨忽然察觉到一道泛着凉意的目光,芒刺一样抛扎在她身上,“”
秦明缨愣了愣,慢慢收敛起亲昵搂林纾清的举动,很保守地接连往后退。
林纾清:“?”
秦明缨连笑都不敢了,全程被祁闻盯得如芒在背。
这他妈!她就是高兴一下抽签抽到他准女友了,这男人怎么这么吓人?!
秦明缨在心里骂,表面还是很没有骨气地赔笑再赔笑,“额那个那个”
林纾清没懂,疑惑的眼神,“明缨,怎么了?”
啊!秦明缨暴走!
林纾清慢一拍感受到祁闻无声控着全场的冷傲。
这人就差在脸上写“你和她睡那我和谁睡!不行!不行听见没!”的威胁狂怒表情。
林纾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祁闻扫她一眼,勉强找回理智。
但他的表情还是摆在明面的不太好。
是连两边副主席都没搞明白的情况。
男副主席一个眼神(凶巴巴):纸条咋回事啊,怎么变成两个六一个九了?不是两个九一个六吗?
女副主席也一个眼神(崩溃):我咋知道!这纸条不是你昨天准备的!
男副主席:
是连大家都闻到这空气里弥漫的不寻常硝烟气了。
林纾清无奈看向祁闻,她刚想说什么缓解气氛,下一秒,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秦明缨直接团了那张纸条往嘴里塞,嚼吧嚼吧咽下去,上前就抓起北航学长的手,猛地往后一拽,把他扯自己身边。
学长一脸懵逼,瞧着自己白嫩的皮肤都快被秦明缨掐住的红印,他后知后觉轻啊了一声
这啊得林纾清懵,秦明缨也懵。
在场的人从没想到学长这么个猛男身材的人还能柔弱啊出这一声。
连祁闻那表情冷淡的都嘴角抽了抽。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
林纾清为难地瞧着秦明缨和学长这对混搭,梗涩道:“明缨,你”
“我那个我”秦明缨结巴半天,忽地扭头撞了眼祁闻,后遗症大发地摸着脑袋惊惧道,“我操!六九我怎么都能看错?!”
“六九,那可是六九诶!”秦明缨吓得语无伦次。
“”林纾清目睹秦明缨看到祁闻就怕的异样表情。
她一下就想到前两天她提到祁闻最近和秦听见面不少的事,秦明缨那欲言又止的样,显然是有什么事发生。
林纾清眯了下眼,看向祁闻。
没想祁闻只是扬眉淡笑,气定神闲接过她眼神。
甚至还颇有意味地,他给她再抛出一眼:原来抽的是六号啊
更晦深暧昧地,似在邀约:那今晚,一起去六号么?妹妹。
? 56、猎物
全场这么多人, 就他们两个人眉来眼去最为明显,往常林纾清看他一眼,祁闻立刻会接收信号地更加温柔,但奇怪, 今天没有。
甚至似笑非笑的, 他深邃眼眸里融混的感情, 更明目张胆的喜欢和欣赏。
就差把“林纾清,我的”敲字摆在脸上了。
林纾清被他看得头疼,作势唬人的一眼抛去,没想祁闻更肆无忌惮了。
一众准备上楼时, 祁闻直接熟稔走到林纾清左边。
而行李箱在她右手,他顺势伸手, 修长的手臂从后要隔空绕过她腰身。
倏然风起,吹动了林纾清那件单薄碎花的衬衫, 衣襟喧嚣一瞬, 她白皙纤瘦的腰线外露, 本该觉凉,可连半秒都不到, 祁闻温热的手臂就似有若无地一擦而过,蜻蜓点水的交触,酥酥麻麻, 心悸波澜瞬间被掀起。
林纾清僵了一下, 顿时四肢的局促,定在原地。
因为祁闻极强的存在感, 无限放大, 林纾清快要感受不到其他一切。
殊不知, 她滞愣垂头的那几秒, 祁闻的唇边微不可察地牵起一抹弧度。
他收回手,带她走上楼,两个人径直按照安排,往走廊靠阳台的朝阳房间走。
当然不会是男女一间房混住这么露骨的安排。
但也很近,林纾清的房间就在祁闻旁边。
一墙之隔,窈窈心切。
傍晚是一贯的烧烤流程,因湖湾洲夜风偏大,所以女孩子们原先准备的短衣短裙,忽降的温度下,似乎不能再穿。
但女副主席最大可能不让大家扫兴,吃完饭正要各自打算回去休息时,她忽然神秘地从包里掏出一串门票式的纸张,在大家面前挥了挥,目光全被吸引来。
“这里的温泉,难道不是晚上泡最舒服?”女副主席笑说,“前面活动大家辛苦了,所以安排好了温泉犒劳,祝享受愉快。”
底下停顿一秒,蓦然全员激动欢呼:“好诶!晚上泡温泉!我要泡”
聊天一下子就燃起来了。
林纾清却冷不丁和秦明缨撞上一眼,满脑子划过出发前她拧巴不打算那件泳衣,但秦明缨还是悄咪咪塞进自己塞子,最后被她发现的哭笑不得场景。
当时原话,秦明缨坚定:“宝贝儿!这么漂亮的泳衣怎么能不带?!”
林纾清无奈,“这个肚子都没遮住,太露了”
林纾清明显有迟疑,但不是不能说服。
“这个嘛”秦明缨短暂沉默,眼尾一扬,就笑得像只小狐狸,她轻轻挑了一下唇,狡黠问,“谁说清纯泳衣只能有清纯感呢?”
林纾清一下没跟上她节奏。
秦明缨只是走到她面前,倾身,淡笑压低声线,和她悄悄话说:“宝贝儿,清纯是钓系的基调,但若隐若现的性感,才更是绝杀呢,你说对吧?”
“”
画面一下调转回来。
林纾清满脑子都还是秦明缨那句“宝贝儿,清纯是钓系的基调,但若隐若现的性感更是绝杀呢”,以至于秦明缨给她抛出暗示眼神之后不断混入大队伍后退,林纾清都没能跟上去。
几分钟后,林纾清上楼换衣服时,房间里已经没了秦明缨和江枝雅两个人的身影,只剩下手机震动一声,几秒,又是一声。
一看,是她们三个人的群里,她们开始一唱一和搞RAP了。
江枝雅:[看!]
秦明缨:[这天多暗!]
江枝雅:[那天暗适合——!]
秦明缨:[搞!暧!昧!]
江枝雅:[搞谁的暧昧!]
秦明缨:[林纾清和祁闻的!]
江枝雅:[大声一点!]
秦明缨:[林纾清和祁闻的!]
江枝雅:[那是——!]
秦明缨:[亲吻CP!]
于是两人异口同声发来语音:“林纾清你给我穿了性感泳衣直接往上干呐!!!”
林纾清:“”
“滋”的一声,又一条消息进来。
是祁闻:[衣服换好了么?等你一起下去?]
林纾清听着门外脚步声靠近到停下,她盯着摊在床上的那套泳衣,别扭到小脸涨到通红,手忙脚乱间,她只含糊回了句话过去:[你先下去。]
祁闻那边没多问,只说好。
但林纾清很快就听到门外又有人经过,然后祁闻和那人打招呼说话的声音了,很沉,很慢,慵懒在笑。
是下午抽签九的学长:“在这干嘛呢,半天不走,难不成——”
“哟,你小子”后面说了什么,林纾清没听清,但祁闻的话,她听清了。
只有含笑淡声的一句:“越宝贝脸皮越薄,还不得等着?”
“”学长没忍住,啧了一声,“靠,真就糖精都没你齁人,走了。”
说完,甩手挥摆一下,他就头也不回地快步下楼了。
三楼客房区很快只剩一门相隔的林纾清和祁闻。
林纾清靠近在门边,似只听声音就能感受到祁闻的所有,太神奇,她心脏砰砰跳,祁闻终究没在这久留,他给了她准备的时间。
等到林纾清换好衣服,披上女副主席刚联系好人发来的浴袍下楼,别墅区已经寂静可闻了。
温泉池离别墅区不远,但需要过一条灯火皆明的小路。
林纾清看群里大家都分享了各自的温泉池位置,有主打养生药汤的,也有更为女生们喜欢的玫瑰池,秦明缨和江枝雅就在那边。
翻了一圈,有点到祁闻的,但祁闻没回。
祁闻只回了林纾清:[泡完和我说一声。]
虽然磕他俩的人不少,但祁闻并不打算现在就趁人之危。
林纾清回了个“嗯”,就选择性地往淡淡清香的芍药池方向走。
她喜欢芍药,比起玫瑰,更喜欢清浅的芍药。
但一众泉池,芍药池似乎并不怎么受人喜欢。
或许是位置较偏,又或许旁边池味道清冽到压住了芍药池的味道,温泉岛这边特意把芍药池设置在了最边缘的休息亭后边。
最幽静压制的一块小角落,此刻白雾缭绕,林纾清没看见池里有人。
她乐得自在,走到池边,用脚尖点了下水温,有点儿烫。
她慢慢适应地踩着台阶往下走,却在踏上倒数第二级时,意外一个转眼,撞见正闭眼闲散靠在池边的男人。
毫无着缕的光裸上身,肩颈,胸膛,腹肌,每寸线条都在水雾里勾勒得若隐若现,劲瘦性感,似是闻声,他睁眼,也向林纾清站的位置看去。
一瞬,两人目光相撞。
祁闻平静的目色微晃,他冷锐的下颚微微绷紧,目光不禁落下,瞳色随之浓沉,不知在想什么,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唇线变得平直。
“”气氛一度变得尴尬。
林纾清恍然,浅瞳全是雾气。
她下意识想止步,但动作快于意识地,她的步伐已经失控更快地迈了出去,收都收不回来。
再到无意踩空,根本来不及思考。
她整个人就踉跄地要往水里滑。
分秒都不到,祁闻已经起身,快速靠近,他人在台阶之下的水里,如此,依旧长身玉立。
林纾清滑下的脚正好碰上他的膝盖。
祁闻只一弯腰,掌心就护住林纾清的脚腕,像电流迅疾扫过,林纾清全身都麻了,她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而下一瞬,是连祁闻自己都未多加思考的伸手。
他直接揽住林纾清的肩膀和膝窝,稍一起力,就轻而易举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一举动简直吓到了林纾清,失重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心慌,她惊呼一声:“祁闻!”
却还是惯性勾住了他脖颈。
一时水流潺潺,重速更剧,水的重量牵引得林纾清浴袍的腰带都散了,一条带子飘在池上,顺势扯下林纾清护到现在的浴袍。
霎时,林纾清身前一片冰凉。
林纾清脸色都变了,她刚要遮,抬眼却生生撞进祁闻眼里,浓墨,幽邃。
过于意外的意外,到底乱了谁的心。
林纾清再拿不出冷静。
而祁闻,下颚线条绷得比刚才更紧,连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都快比这浓夜还深沉,里头酿着太多复杂情绪,混乱交织。
每一秒,都似激起欲来的风雨。
林纾清一颗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抬手要遮,祁闻就落手降了高度,将她放入水里,覆热的温度,裹挟住林纾清所有的彷徨。
然而,祁闻没起身,依旧保持着两人咫尺暧昧到极致的这十几公分。
林纾清如鲠在喉,看着他,愈发抑制不住浓烈发酵的情绪。
这池,就像催化剂。
强劲,有力。
两厢沉默的结果,是祁闻只深邃盯着她,目色无一寸下移。
林纾清却无意从他的眉眼,看向他的鼻尖,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都在强忍某种情绪。
一如祁闻的深沉开口,异乎寻常的低哑,快磨到她心骨都酸麻。
他低头,一吻落在她耳边,就没克制住,用气音咬着字低喊:“清清。”
“嗯?”林纾清眼睫微颤,勾在他颈间的指尖蜷缩,血液都在滚烫,肆无忌惮倒流。
她快要受不住,然而,一切才是开始。
祁闻落唇的位置,从她耳根,慢慢地,到她侧颊。
热息袭来,将心温都炙烫热烈。
他盯着她,冷静,优雅,占有欲极强,就像盯着自己垂涎已久的猎物,寂静又危险地靠近。
林纾清快被他的声息淹没。
直到那句——
“妹妹这次想怎么哄我呢?”同时划过他们脑海。
这次,却成了低哑至极的沉声:“清清,哄我。”
林纾清都不及思考。
不由分说间,祁闻的吻就强势压了下来。
鼻息,唇齿,终于都是他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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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ouu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57、十年
他的唇温极烫, 像夜下执起的那把明火,仅仅覆上,就烧得她心野荒芜,林纾清眼睫不自禁地发颤, 明明怯却, 却没有躲开。
像是天然就有站在引导位的傲然, 祁闻眼底浓深又倨傲,一对比,林纾清就像那只迷雾森林里的懵懂小鹿。
浓雾迷热,她声息焦灼, 脸颊绯红发烫。
感受他轻咬住她唇,吻更缱绻的悸动, 她勾住他的手难以自控,骤缩又展开, 掌心紧贴住他。
渐渐, 林纾清眉目都是惶然的青涩。
一举一动, 都如是引绳,牵着彼此的心, 炙烈到都快喘不过气。
祁闻呼吸她的呼吸。
他没退开,透着一层稀薄的空气,像是尝到甜头, 他哑然低笑, 手更是漫不经意顺着水流环上她肩。
林纾清紧张之间,就被祁闻入目到极致。
两人的亲昵, 在偌大的温池, 显而易见。
这下, 她彻底躲无可躲。
一点点感受林纾清的指温, 微凉,紧扣心弦。
祁闻无声沿着她手臂,轻抚地,慢慢地掌心覆着在她手腕间,扣住,引导她同样手环住他。
林纾清动作有僵硬,祁闻只是轻轻笑了一声,低沉的嗓音就磨在她耳骨。
“这样就怕了?”他笑着垂头和她额头相贴,低眸望她。
那汪幽邃泓潭,快把林纾清深溺。
她抑制不住狂热的心跳,垂眼,脸红小声:“有人的”
“那又怎么?”这一声,祁闻倾身,趁她不备,轻吻了下她耳朵,淡笑道,“我亲的是我的清清,有什么问题?”
这股笑声,伴着气音,快把林纾清的耳朵都笑得酥软。
她呼吸微停,又猛地散开,一池的浓雾,都把她迷乱。
“会被看见的”林纾清躲在他怀里,怎么都抓不住旁边的浴袍。
原来,不是浴袍远,是她被亲得都没了劲。
祁闻看在眼里,慢慢弯起唇角,他故意往前走,一步又一步,林纾清被他逼到池心中央,两人进入深水区,池水高度没及她心腹之上。
林纾清抬头,眼底划过一丝慌乱,“祁闻”
是柔软无依的无措,“我不会游泳的”
她声音好轻,轻到都在这清纯的眉眼里,糅合出了极致引人的清媚感,祁闻的神色微顿,预料之内的变深。
他一手搂住她,一手抬起,撩起她散落被打湿的长发,绕进,扣住她脖颈,他慢慢勾唇,低声哄她:“有我,你怕什么?”
“”林纾清嗓音极低,目光时不时扫向旁边可依的装饰假山,“那也不行我们——”
话没说完,祁闻就慵懒的慢调问她:“我们什么?”
她被他笑得心慌,“我们”
“想说还没确定么?”祁闻稍一低头,就轻吻到她唇角。
又一下,林纾清被他吓得抬手就要捂嘴,但慢了一拍,祁闻压住了她手,他散漫目色看她,悠悠淡笑:“亲都亲了,怎么,现在不想负责了?”
“”林纾清又羞又气,她眉头皱巴巴,破罐子破摔,“是你先亲的!”
祁闻难免忍不住笑意,“我先亲的?”
“对!”林纾清突然顾不上害羞了,小脾气上来,她理不直气也壮地盯着他,“就是你先亲的!”
“那还不是看妹妹太漂亮?”这话,祁闻说得极轻,只给林纾清听。
“”唰的一下,林纾清脸更红了。
她受不了了,这人太犯规了。
果然,火气起来都不到五秒,祁闻就给她熄了。
林纾清腮帮子鼓鼓,粉嫩的脸蛋都透着抹娇俏,更多的,是连祁闻都没见过的俏皮,清媚若有若无,让他着迷。
片刻的沉默,林纾清像是还在赌气。
而祁闻根本连预兆都没给她,就猛地扯了下她手臂,林纾清猝不及防,整个人直接被带进他怀里。
祁闻搂着她往就近池中心的假山后游。
仅仅几秒,林纾清就被压在隐晦逼人的假山身后。
这下,再没人能看清他们半分。
晦暗深空的月色渐渐隐匿,林纾清被祁闻的身影笼罩。
她刚要说什么,就见他使坏地低头,似在拿捏地承认:“刚刚,是我先亲的。”
“但是,怎么办?”他话锋急转。
林纾清右眼皮狠狠一跳,当即不好的预感,“什么?”
“我们清清太漂亮了,”他肆无忌惮地扣起她下巴,温热的吻就又压了下去。
这次,他没了笑,眼底深不见底的蛊惑,厮磨她唇,嗓音彻底含糊不清。
“勾得我魂都没了。”-
林纾清回房间,整个人的脸都还是涨红的。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江枝雅闻声从洗手间走出来,就看见林纾清一个人站在门口,局促到背脊紧紧贴着门,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遮住她的眉眼,看不清她表情,但很清晰,她的手背不断在脸颊和嘴唇间游移,飘忽不定。
江枝雅愣了几秒,直觉林纾清这状态好像不太对。
“纾清?”她疑惑地靠近,只当是林纾清是温泉泡久了。
毕竟二十分钟前他们就都回来了。
算算时间,林纾清这该去了有一个半小时了。
秦明缨还在厨房准备搞点夜宵吃吃,所以房间里只有过来借浴室的江枝雅,现在,江枝雅喊了林纾清一声,林纾清都没回应。
江枝雅更迷惑了,她甚至紧张她是不是不舒服,快步走近,“纾清,你没事吧。”
林纾清一下就从分散的意识里抽身。
她猛地抬头,“啊?”
愣愣的样子,江枝雅一眼就注意到了林纾清别样的唇色,了解她的都知道她唇色很淡,平时会涂一层淡淡的有色唇膏,是不用口红的。
而现在这个颜色
江枝雅前一秒还是紧张的,但这一秒,她心里:!!!牛逼!!!
江枝雅简直是想都没想,就拿起手机一通电话拨出去,对面秒接,“干嘛?”
就听那声音,秦明缨现在一定满嘴塞满了吃的。
“你快!快上来!”江枝雅也是个磕CP狂人,她都激动的开始语无伦次了,天,这进展,真就要么没有,要有一飞冲天!
秦明缨还在那偷摸着吃蛋糕正上头呢,江枝雅这莫名其妙的激动,她咽完随口就问:“咋啦?厕所又上堵啦?”
“”江枝雅倒也没想到她们开场就这么有味道,她翻了个白眼,句句中的,“你的亲吻CP!上不上来!”
“oh!我操!你等我,我马上上来!”秦明缨托起蛋糕盘就往楼上跑。
全程,林纾清:“”
咚咚咚的脚步声,很快,秦明缨在外面喊:“开门!”
江枝雅赶紧把门打开,没想迎来的是秦明缨滑跪一般的靠近,她弯腰就是蹲在坐在床边的林纾清面前。
眼见林纾清就快挖个地洞钻进去的窘,秦明缨顿了几秒,“WOW——!!!”
林纾清:“”-
而另一边,祁闻这边的房间照样的热闹。
祁闻回来的晚,他们先回来的已经先开始组局打牌了,因为都泡完温泉,所以不方便喝酒,就用汽水代替。
一室的热闹,一轮对牌玩完,有人提议搞点新玩法。
正巧,这时候,祁闻冲完澡进门。
所有人的目光定在他脸上,全体静默几秒后,北航副主席这边突然喝了口水,猛地呛到,打破了整个环境的冷僵。
大家各怀千秋地笑,男副主席更是把目光直接放到祁闻身上,“祁闻,一起玩啊,老规矩,划拳定先后?”
说完,他就从桌下拿出了一组匿名抽签的牌。
是下午女生那边已经玩完的游戏,现在轮到他们这边。
虽然一贯来说,他们聚在一起除了喝酒就是打牌,不太会玩真心话大冒险这种,更何况,真心话大冒险还是早就被男副主席pass的游戏。
但现在,不知怎的,大家竟都起了点儿兴趣。
尤其是正对祁闻坐的男副主席。
祁闻人高腿长的,两跨就坐到了沙发正中区域,他慵懒地后靠沙发,从始至终都有在认真听男副主席说游戏规则。
那眉目愉悦的,真是旁边人都一眼看透有好事发生。
但没人问,都很会选择性保留好奇。
直到彻底发挥在游戏上。
一张卡片分正反两面,正面是第一个问题,反面是接续第二个问题,两个都回答完了,才算完。
第一个抽到的,正面就是:“喜欢一个人,你最长能有多久?”
是祁闻抽到的问题。
大家一致看向他。
光影之下,祁闻侧脸被照得半明半暗,明是温柔,暗是凌厉,交相糅合,最终成了傲然柔情的笑,一众期待下,他顺手接过卡片,扬起眉眼,优雅又沉稳。
“十年,甚至更久?”这句,他故意用反问,勾起大家好奇。
而第二个问题,问:“有过倦怠期吗?”
祁闻默了几秒,就在大家以为他会迟疑给出回答时——
祁闻只是姿态散漫的懒意,随手开了瓶汽水,气泡声伴随浓烈香气,弥漫散开甜腻感。
他不知想起什么,眉眼微深,喉结微滚,低眸轻笑,低念:“倦怠期?”
众人噤声。
只有他淡淡低笑道:“怎么可能会有?”
字里行间,全是炫耀的意味。
“”终于,这次是大家的沉默。
原来,和祁闻玩儿,他们才是必输方。
? 58、巧克力
意有所指的话, 直接表明了这几个月大家的猜测,全是真的。
他祁闻就是喜欢林纾清,清北校花。
而且,他就是有自信她就是他的。
一直以来, 祁闻这种擅长主动进攻的人, 不是拿捏不到机会, 而是他认定要和林纾清恋爱,就认定这是一场弥足珍贵到必不能有差错的爱情。
所以这么久,他都在耐心地把主动权一点点亲手交到她手上,直到, 她毫无迟疑彻底选择他。
这是他对她毋庸置疑的疼爱。
没人能够想象这条路上的双向奔赴,他们各占多少, 祁闻也从不会多说什么。
没确定关系之前,他是保守的, 是一定尊重林纾清的。
但现在, 这份保守注定会蜕变到耀眼张扬极致。
因为
就在二十分钟前, 他的清清依偎在他怀里说,喜欢他。
那当时的祁闻说什么了啊。
他只是低头, 轻轻一吻蜻蜓点水在她唇上,作为最后仪式感的结尾。
林纾清受不住地轻颤一下,祁闻笑了, 他缱绻又暧昧地吻她唇角, 不忘轻蹭一下她水雾的眼尾,微哑的嗓极低哄她。
“多多指教了, 女朋友。”
女朋友
这三个字就像藏匿在林纾清心里的风铃, 摇晃摇晃的, 真是连这清皎的月色都要在这动听声里醉了。
没被追问多久, 江枝雅和秦明缨就打岔把话题兜别处去了,是真看林纾清害羞到要把自己藏起来,她们都替她高兴,但起哄可一样不少。
林纾清耐不住,最后笑着躲到阳台上去了。
还不忘,把窗帘拉上,彻底断了她俩八卦的心思。
彼时,夜下的风不失深秋会有的冷冽,却意外地,林纾清感受到了温柔,拂面,仅仅像是浮羽轻擦而过,只觉柔软的惬意。
有一阵没一阵地,隔壁传来那帮人的欢笑声,隔着门,多少听不太清,但好几次,林纾清就从中听到了祁闻的名字。
不知觉地,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已经连耳朵都会泛红了。
林纾清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偷偷笑了下,心里裹了蜜般的甜,唇角压都压不下弧度。
滋滋滋——
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甜蜜的回想,林纾清看了眼来电提醒,池蕴姐。
没多迟疑,林纾清笑着接起电话,“池蕴姐。”
池蕴那头还挺吵,前一秒还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后一秒就猛地静下来,像是空气都被抽空的紧绷
也许是气氛感染,林纾清一下就滞了唇边的笑,很快,慢慢收敛起来。她没听到池蕴的回答,就又好奇地试探了声:“池蕴姐?”
“是我,你池蕴姐抱着垃圾桶在吐呢。”季圳然冷冰冰的嗓音骤然在电话那头响起来,一听就很不爽。
这情况,准没好事。
林纾清安安静静的,一下子没敢说话。
然后,就响起池蕴在那头吐完,乍听“悲伤欲绝”的话:“季圳然,你一个礼拜凶我八十八次,我要和你分手。”
季圳然冷笑,声音越发低沉,一副不好惹的腔调:“分手?池蕴,我给你宠过头了是吧。”
林纾清:“”
熟知池蕴虽然酒量是比季圳然好,但也没好到哪儿去,更何况,池蕴喝醉酒还容易发酒疯,林纾清有幸见识过一回。
明摆着,现在的池蕴就在发酒疯。
空气紧绷的寂静,忽地,啪的一声重响,不知什么砸在地上,林纾清的耳朵贴近电话,就被池蕴突然拔高的音量吓到了。
哇的一声,池蕴直接哭了:“八十九次了!季圳然你垃圾!”
季圳然真是被她气笑了,他压着言辞,一字一顿的嚣张:“我垃圾?那你还不是喜欢?”
林纾清:“”
她觉得她可能有必要挂一下电话。
但季圳然没放过她,林纾清那句温顺的“哥池蕴姐那你们先聊”的话刚说到一半,季圳然就不爽啧了声,问她:“祁闻呢?”
林纾清默了几秒,很有眼力见地同样低下语气:“我和他不在一起。”
“不在一起?”这题倒是在季圳然意料之外,他顿了几秒,沉声,“他没陪你去湖湾洲?”
“”林纾清突然有不太好的预感,只说,“来了,他在隔壁。”
“那把电话给他,”季圳然言简意赅,“我打他电话,他没接。”
“我有事问他。”他说。
林纾清刚想应,隔壁就传来哈哈哈哈的大笑,显然气氛正当好,她想了想,认真说:“你有什么问他的,不能问我么,万一我知道”
这话冷不丁听上去没错,但细细揣摩一下,额外亲昵的味道
难怪林纾清说完“知道”两个字就紧急噤声了,感觉再说下去要露馅什么的。
但现在的她,没什么好露馅的啊,林纾清突然莫名自己的保守。
好在季圳然现在没心思没在意这类细节,他只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问林纾清:“祁闻很疼你?”
“”开头就是这种问题,林纾清默了,果然,她后悔接话了。
然而,季圳然那边压根就没打算等林纾清一个确定的回答,他感受到林纾清的沉默,就淡嗤着自问自答:“我就知道。”
林纾清感觉对话发展不妙,就把问题抛回去了:“你知道什么?”
季圳然也不和她见外,有话直说:“知道祁闻从小就把你当小女朋友养着。”
“”林纾清哪敢听这么让人心动的话,她再没了平时的淡定,听完当场就炸了,“你别乱说!什么小女朋友!”
季圳然好笑道:“不是小女朋友,那是什么?”
林纾清:“”
然后,林纾清听他很不做人地说:“难不成,你真当他能和我一样当你是妹?”
“”刚才那点心动话语算是被季圳然败了,简直轻而易举,林纾清是真的无语,甚至有那么一秒很想翻他白眼。
但她还是忍住了,理都不理季圳然。
季圳然那边还得照顾池蕴,也没那么多时间闲扯。
言归正传,他问:“那你说说,祁闻是怎么疼你的。”
“”发展又一次偏离轨道,林纾清猝不及防,“什么?”
“我说,”季圳然那边隐约有池蕴的呢喃声,没两秒,他连嗓音都变了,只很紧地咬字道,“我想学学,祁闻是怎么疼你的。”
“”林纾清再次沉默了。
这是什么诡异的发展
以至于林纾清太沉浸于思考,连隔壁房间阳台门开的细碎声都没察觉到。
阳台,少女,凉风吹起的发梢和裙摆。
多么一副生动艳丽的景象,无限明媚。
祁闻眼见这一幕,指尖拨动的巧克力包装都放轻了动作,他淡淡勾起唇角,放轻步调靠近。
压缩这短短两米的距离,空气里的甜度又重新在燃升。
悄无声息地,再度赋予热恋甜腻的氛围。
很快,祁闻走到林纾清身后。
就在站定的一瞬,林纾清转身,她是被风吹得冷,要转身回屋,没成想这一转,她整个人都撞进了祁闻怀里。
扑鼻而来的清冽味道,是独属于祁闻的热息。
林纾清还没来得及反应,张唇想说话的那秒,祁闻就顺手剥开了那颗巧克力,轻轻抵住她唇瓣,喂进她嘴里。
随即,祁闻身穿的长款风衣展开,伸手轻轻松松就把林纾清搂进了怀里。
两人同时感受彼此高低的体温,直到持平的稳衡。
彻底的连心跳都狂热。
“”林纾清眼睛眨了眨,牙齿不经意轻咬开巧克力的外层,里头更甜的夹心就随之蔓延而来,原先只是一般好吃的味道。
现在如期,成了最好的味道。
林纾清喜欢这个甜度,享受地眼睛微微弯起,无声笑成了月牙。
而手机只在她手里定格了几秒,就被祁闻顺势借走。
他先看了眼来电显示,随后深黯地先把手机拿远,弯腰和她说悄悄话:“刚才在聊什么?”
独剩季圳然那头一人的沉默。
那层隔膜打破,祁闻更为正大光明地亲昵。
林纾清都被他的呼吸挠痒了,她笑眯眯地边吃着巧克力边小声说:“他找你,你自己问他。”
祁闻淡扬了下眉,含笑地接起电话就放在耳边,“什么事?”
连开场的话都没了,够直接。
季圳然倒是愣了愣,问:“手机又到你这了?”
祁闻悠悠的目色肆然溺在林纾清浅瞳里,他一贯碰上兄弟的玩味不着调:“怕妹妹拿着累,我心疼。”
“”一开腔就是季圳然熟悉的腻味,他无语地开始忍了,“祁闻,和我说话,你可以正常点。”
祁闻好笑问他:“我怎么不正常?这通电话,不是你找我?”
“”果然,一物降一物的招儿,季圳然默了默,果断问,“行,你就说,你疼林纾清,怎么疼的?”
祁闻似也愣了,“什么?”
他下意识垂眸和林纾清对视了眼,只见林纾清纯净眼底的无奈。
那祁闻大概明白了。
他笑,只调侃:“兄弟,你这种情况,可不是听听经验就能解决的。”
“”季圳然真是忍不了这人信手拈来的炫耀,他语气都变生硬了,但还在硬撑,冷道,“那你说,怎么解决?”
“哄人呢,要对症下药。”祁闻慢条斯理地笑了笑,置身事外道,“但很可惜,我都只会哄妹妹,你的问题,看来我是帮不了了。”
“”不仅电话那头,连电话这头的林纾清都滞住了。
不知道那颗小脑袋瓜里面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季圳然只在思索过后,很笃定地说出一句:“你俩在一起了?”
“”这话跟警钟一样,林纾清还没准备好呢!
就在祁闻要应时,啪的一下,林纾清眼疾手快地抢过电话,挂断,直接塞进兜里。
动作一气呵成到离谱,前所未有的夸张。
祁闻倒是被她震到了几分,但还是游刃有余地摸了摸她脸颊,垂眸,瞳孔有笑,但更多的是不解和无辜:“怎么了?”
林纾清一时没接话。
祁闻就嗓音沉沉,展露服软的腔调,有熟悉至极的委屈,现在施展起来是更随心所欲了。
“关键时候挂电话,”他话越说越慢,慢到快要没底,渐渐,他的眉眼都垂下,“难道是不想承认了?”
这后面的几个字,真的说的好委屈啊。
林纾清忍不住心软了,“不是。”
祁闻垂头,鼻尖就擦过她的,他疑惑,“那是——?”
林纾清竟开始抠字眼了,“就你刚刚说啊,你都只会哄妹妹。”
她手指抠抠,不好意思的,但也很不满!
她猛地抬头,一脸正派的,“你几个妹妹啊?!”严肃巴巴地问他。
“”祁闻顿了下,似不可思议,又似额外爆满的惊喜,他眼底划过流光,只淡哑了嗓音,“刚刚,问什么?”
林纾清:“”
祁闻是在明知故问,但林纾清哪里好意思再问下一遍。
她就不吭声,小脸蛋看似清瘦轮廓鲜明,但缩着脑袋挤在一起,稍一鼓气就会压出肉嘟嘟的可爱感,她囧地定在原地,满脑子都在想挖地洞的事。
祁闻却越看她越可爱,越看越喜欢。
他也不追问了,只弯腰,坏笑道:“我有几个妹妹,这么想知道啊?”
还拖腔带调的。
林纾清原先气是装的,现在倒是真的气了。
她刚要抬头质问,下巴就突然被祁闻扣住,她眼神一滞,继而就被他带得抬起,生生撞进他深笑迷人的瞳。
呼吸,心跳都有默契地同时停拍。
林纾清几乎感受不到其他。
她讷讷盯着他看。
耳边倏然响起他的低语,诱人般的慢速:“那是不是该先知道,我只喜欢妹妹的甜呢——”
最后的尾调,上扬又低沉,祁闻整个人的视线高度也在慢慢往下压,直到咫尺,直到和她平齐,他不受控制地盯着她的眼,还有她的唇。
他呼吸微停那几秒,他上前,和她鼻尖相蹭。
肤表的温度,渗透得血液都渐变滚烫。
两人终于又到了声息流连的这一步。
这一次,祁闻不高不低的声线,抵在她唇息间,他扣住她后颈,漫不经意地,一点点靠近
他细腻描摹她的所有,唇边浅浅勾起。
“我的妹妹,有多甜”他轻声蛊惑道,“我有机会知道么?”
入目她的青涩,他一字一字,轻轻说:“给我这次机会,嗯?”
作者有话说:
妹妹:嗯,好。
祁闻(继续不做人.jpg
我:人齁死了,勿念
? 59、锋芒
今夜, 注定,连风都亲热甜意的。
一场美梦,也许破晓都未止。
但祁闻还是在似有若无的满足之后,放林纾清走了。
妹妹脸皮薄, 多少还得担待着, 原话, 后来祁闻回房间再电话敷衍季圳然时笑着说的话。
季圳然算是看透了,他倒也没这么贱骨头没事跑来听人秀恩爱,单刀直入地,他略过“请教”一说, 直接道:“行了,说正事。”
“现在就你一个人?”季圳然问。
“嗯, 怎么?”这房间虽刚才还有人串门,但住起来祁闻是分配到一个人的, 他现在脱下风衣, 随手挂进敞开的衣柜里, 就近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 一副闲散姿态等他说话的意思。
季圳然说:“就问你点儿事”
说来说去,还在兜圈,难免奇怪。
祁闻下意识调没了电视声音, 沉默静下心等他说。
骤然沉下的氛围, 季圳然问:“之前你不是说你那初中那三年转学是因为楚潇?”
“嗯。”祁闻淡应。
“那当时的情况,池蕴没两天也转走了, 听说也和楚潇那件事有关”提及池蕴, 季圳然总有几分束缚感, 连带着他一贯放纵的措辞都收敛了, 他默了几秒,低声忐忑问,“那你知道池蕴转走的原因么?”
“知道的话,现在告诉我。”季圳然语气很诚恳。
也许是碰上池蕴的所有事,季圳然的锋芒就会敛尽如此。
但怎么想,都不该是正处在热恋期的季圳然会说的话。
祁闻神色有迟疑,但不知想到什么,他慢了一拍,问:“是发生了什么?”
季圳然没打算含糊,干脆实话实说:“上次七零二搬走之后,除了聚会,我都找不到池蕴人,我以为是她忙,但刚刚要不是她发错定位,我都不知道她一个人都在外面喝醉了”
后面的事,季圳然没再补充。
可寥寥几语,已经可想而知两人发展的问题。
而今晚这通电话,季圳然就想要一个直截了当的回答。
所以他和祁闻说:“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祁闻也不是完全知情,过去的事,很多都被模糊化了,但他很清楚,“那时我只是碰巧离开和池蕴是一班飞机,更多的,我和你知道的一样,就是当时负责楚潇案件的警察是池蕴她爸,池蕴转学回帝都,有她爸的意思。”
除了这个,祁闻说不出更多。
可关键是,这些,不也是季圳然知道的么?
祁闻疑惑他刚才那句“听说也和楚潇那件事有关”的紧张语气,到底还隐晦掺带了什么?
然而,等不及祁闻多想,季圳然就放淡声调简单一句:“嗯,知道了,谢了兄弟。”
但好像并没有就此为止,祁闻还听出季圳然有话要说的意思。
果然,很快,季圳然就换话题问:“听他们说,你们明天还有爬湖湾洲镶山的安排?”
“嗯,明天上午出发,下午回学校。”旁边房间时不时又传出大笑的声音,一帮人像是笃定了今夜不嗨不睡,诚了心要闹到天亮。
但祁闻没他们这么好的精神,他昨天刚下训练,今天就被拉过来,昨晚也没睡好,现在撑了一天多少有点儿累了。
他捏了下眉骨,微阖上眼的疲惫,但也很轻地笑了下,担保:“放心,一定送妹妹安全回去。”
“ ”这话说的,把他季圳然当什么人了。
季圳然在电话那头淡嗤了声,又回归一贯的冷淡,他说:“就说刚才那通电话你俩的窃窃私语,还说你俩没在一起,你觉得我会信?行了,我也没这么不大度,你俩这么想恋爱我难不成还能给拦着?”
要说一年前,季圳然以身作则盯着林纾清不给早恋那会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祁闻光是想想都忍不住笑了,调侃:“是不是终于觉得有我护着妹妹,你能更放心了?”
“”季圳然也是佩服他这自信,无语,“你话都这么说了,我还接什么?”
要是有面镜子,大概能照亮季圳然冷眼睨他的眼神。
所谓,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当下的季圳然就是如此。
但季圳然越是这样,祁闻越想到林纾清那小脾气撒起来,好像比起季圳然,更是有过之无不及的震慑人。
好像从小到大,林纾清的脾性就是要更内敛,更收得住的。
但也因如此,林纾清其实更不好惹。
光是看项季宇和许晨禾两边,就够清晰。
不仅不好惹,还特别护短。
尤其祁闻,成了要被护的短之后。
毋庸置疑,这人是更擅长自我攻略了
祁闻只要想到林纾清气呼呼小脸蛋鼓起的模样,他就忍不住笑意更深了。
但这在季圳然听来,就很恐怖,还很惊悚,他难以置信的嫌弃语气问他:“你没事吧,大晚上的,这是又得了‘林纾清综合症’了?”
祁闻听完,只补充:“不加点前缀?”
“什么?”季圳然一时还想嘲讽他,没跟得上他节奏。
祁闻就玩味淡道:“不加个迷恋么?”
“”
“简称,迷恋妹妹综合症。”
“”
这次,大概连空气都死寂了。
两边谁都没说话。
就这么僵持了几秒钟。
突然——“操!”
实在忍无可忍,季圳然大骂出声。
而后,啪的一声,他就很不留情面地把电话挂了。
祁闻当场笑到肩膀发颤-
隔天早上,楼下餐厅统一吃早饭。
林纾清困蒙了,就因为昨晚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凌晨四点多才迷迷糊糊睡着,现在七点被叫起来,自然脸色不好,胃口也一般。
清北女副主席自大一进校开始就报名参加了烹饪社,对,就是那个高校很少开设的社联奇葩独苗,烹饪社。
学是没学到什么,就是又菜又爱做饭,尤其要在大家都在的这类场合,大展拳脚。
但太可惜,不是糊了就是焦了。
早饭质量让人堪忧。
最后还是北航男副主席紧急救的场。
这全过程,林纾清就蔫蔫地坐在一排最边上,脑袋昏昏沉沉地手撑着脑袋只想睡觉。她原先想等祁闻下来说声早安的,但不知道祁闻一大清早的在忙什么,迟迟没下来,她又犯困,自然,没一会儿,眼睛都要闭上了。
殊不知,她迷蒙着眼,要睡没睡的这间隙,祁闻已经拎着外套和行李踩着旋转楼梯下楼了。
错觉视角,林纾清困哒哒闭上眼的瞬间,祁闻就在楼上撞见了。
他故意没踩出鞋子的声音,一级一级往下走。
在众人都好奇惊叹到接二连三去旁观男副主席大展身手时,餐桌上没剩几个人,注意力更不会在困懵了的林纾清这儿。
那唯独只关注林纾清的,那必然只有祁闻了。
他很快走下楼,轻手轻脚把行李箱放在旁边,和大家的放在一起,随后再放缓步调几步走到林纾清身边。
这下,似曾相识的画面,祁闻的步伐顿了下。
像极了之前高二期末联考前的那周复习。
那会儿,林纾清的状态还处于成绩下滑的彷徨里,她只顾病急乱投医地题海战,以至于做题做到晚自习都犯困。
那时的祁闻在林纾清,都只是一个陪伴者的身份。
因为什么都不确定,什么都毫无所知。
未来的一切在他们奋进的日常里都是不敢加以想象的模样。
没人敢说,他们未来一定会是什么样。
但就是辗转而至地,他们成功站在了彼此身边。
祁闻现在由高及低望着林纾清的眼神,微泛了点儿光泽。
可就在下一秒,林纾清的手腕微偏,撑住的下巴就顺势滑了下去。
眼见要磕上桌面,祁闻眼疾手快地伸手轻轻托住了她下巴,慢慢地,一点点地,任由她安稳趴到桌上。
只是这次,林纾清没再像高中那时一样困到睡着,而是惊醒。
尽管脑袋还犯晕,她还是起身。
一眼就看到祁闻,林纾清轻轻揉了下自己脸,努力清醒地小声说:“你好慢。”
祁闻就近坐在她身边,在无人观赏的区域,他一个人独享林纾清眉目的清澈,淡笑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故意咬字问她:“等了多久,就嫌我慢了?”
“好久了”林纾清说着说着一顿,她下意识低头看时间,十分钟都不到,一下子没了底气,“哦,就几分钟。”
她声音更小了,垂眼变乖,“好吧,错怪你了。”
软软的话能从林纾清嘴里说出来,祁闻闻所未闻的新鲜,他凑近了点儿,有意用声息扰乱她,“刚刚说什么,没听清。”
“”林纾清果然怕痒,再加上旁边还这么多人呢,她一下羞得就推他脸,拧巴道,“没听清,我也不说了。”
祁闻笑说:“行。”
林纾清:“?”
光是看他这不怀好意的笑,林纾清就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
就在她准备说什么时,祁闻突然趁她不备,伸手就掌心扣住她后脑勺,他轻扬唇角的刹那,张扬又肆意。
两厢对视。
他干脆一下吻在她唇上,笑意绵绵:“那就只能罚你一个早安吻了,宝贝儿。”
“”-
后来一直到集体上车,林纾清都怎么没搭理祁闻。
好在没人看见,不然就大家的起哄兴奋劲儿,肯定不会再放过他们。
但躲得过初一可躲不过十五,刚上车,秦明缨就在后排颇有兴致地开始嚷嚷起来最近一部热播小甜剧里最新更新的吻戏片段。
“哇!宝贝儿!你看!亲了亲了!”
“哇!宝贝儿!你看!还是餐厅吻!”
“哇!宝贝儿!你看!还就差摁在餐桌上的吻!早安吻诶!!!”
“”光是“宝贝儿”三个字,林纾清就够有罪受了。
她头疼地刚要转身说什么,祁闻最后几个上车,像是早就锁定目标,他直接走到林纾清这偏后排的位置,瞧着林纾清这欲盖弥彰占位又摆明着要一个人坐的意思,祁闻垂眸,轻轻笑了一下。
那声笑就痞雅地磨过林纾清耳,让她止不住红了脸。
她不看他,但祁闻的话还在漫不经意地说,“妹妹。”他喊她。
要说“妹妹”这两个字林纾清不是第一次听了,但现在怎么听这么奇怪,压抑的前调,像是在铺垫什么汹涌。
林纾清眼睫轻颤了下。
她没吭声,余光只见祁闻熟稔拿捏地垂下眼睑,压出眼睫淡淡的阴翳。
熟悉至极的模样,林纾清右眼皮狠狠跳了下。
不行了,再不说话要收不住了。
眼见林纾清要说话,祁闻却更快地指向林纾清身边这个位置,然后再指向全车还剩下的那个靠近司机的第一排空位,径自无声委屈了神色。
祁闻向来拿得起就放得下,现在当着秦明缨和江枝雅两个观众,更生动形象地描述了一番,什么叫可怜小狗摇摇尾巴。
“”林纾清感受到身后两个人看她那不争气的眼神,额角抽了。
僵持之后,林纾清还是认命地要拿书包。
只是,她那手还没碰到书包呢,祁闻就先拿起,坐下之后熟练放在自己身上。
目的达成了,小狗心满意足地弯唇微笑。
“”林纾清大概都不知道无语两字该怎么写了。
但这出戏,很快就被打破。
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
五分钟后,谁都没想到,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的许晨禾会出现在车前门,原先大家都很欢笑的气氛,在看到许晨禾之后,很一致地全部陷入沉默。
有许晨禾在,整个校学生会就是沉闷的气氛。
只可惜,某些人还不自知。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后排靠窗而坐的林纾清。
只是,现在的林纾清注意力完全在祁闻身上,两人缓解之后,又变得有说有笑。
林纾清不敏感,祁闻却敏感抬头了。
隔空,他和许晨禾的目光撞上。
针尖对麦芒,一撞即锋芒的毕露。
感受到许晨禾毫无收敛的目光,祁闻只收起到此为止所有的微笑,他冷下神色,盯着他,几秒后,悄无声息,淡淡挑起眉梢。
睥睨间,祁闻眼底,终于只剩蔑视的味道。
? 60、伪装
这抹蔑视里, 似乎还藏着点儿难言的意味。
并不是看到对手的那种,也不是上次餐厅外蓄势针对的那种,而是难以描述的,更多冷漠意味。
很像下马威, 很有威慑力。
但这不该是一向温和有分寸的祁闻会给出的表情。
林纾清最先注意到了, 但到底不明所以是个什么情况。
她只感觉不好, 安静之下,就伸手轻轻揪了下他衣袖,小声喊他:“祁闻。”
祁闻的思绪一下抽回。
他闻声偏头刹那,目色一秒复变温和。
林纾清看着他, 好奇在他面前晃了下手,随后就什么话没说, 很笃定地顺着他手腕慢慢牵上他手,两人亲昵地十指交扣。
这也算是给安全感的一种方式吧。
林纾清在心里默默地想, 她总不适应把话坦白挂在嘴上。
可林纾清的这点儿想法, 祁闻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
不等两人再说什么, 秦明缨坐在后面突然震惊啊了一声,声音不大, 但前后两排的人还是很统一地疑惑朝她那边看去。
感受大家的目光,秦明缨意识自己太吵,一秒收敛。
她很抱歉地打完招呼, 就一把揪住江枝雅, 两人一起凑到前排林纾清和祁闻座位之间的缝隙边,秦明缨指着手机就和他们小声说:“你们帮我看看!这是不是就是我们当时在溪安一中毕业照上看到的女生?”
照片是秦明缨看的那部剧的场景截图。
而她说的一中毕业照, 是林纾清和祁闻这一届毕业的操场大合照。
就因为林纾清和祁闻两人各在清北和北航的人气, 两校论坛上那些狂磕亲吻的, 其中不失同溪安一中毕业的校友。
很快, 两人高中每一时期留档的合照就流露出来。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他们那张上百人的集体毕业照。
太过明显,祁闻当时完全无视镜头,站在高位只看林纾清。
而秦明缨比较眼尖,磕完他俩之后,第一时间又意外注意到了站在二排东侧最边上那根本不引注意地方的一个女生。
乍一看,女生站的位置就抛光模糊了,大概是这张镜头失焦没拍好,隐约能看到她纤瘦的模样,也能看到她穿的是别于其他人校服的古装拍戏服,可就是怎么都看不清她长相。
目测应该是个美女。
因为秦明缨高中那会儿,竞赛之后有和林纾清一直保持联系,知情他们学校的确出了个去演戏的艺术好苗子。
那盲猜应该就是照片里这个女生了。
只是这样的女生一般不都要被安排在最中央的么?怎么完全被晾在一边没人在意?看样子,好像还是从戏场赶回来的,妆没卸,戏服也没换的。
真敬业啊
秦明缨心里想说。
但还是很奇怪,因为她印象里能从溪安一中这种名声很大的星级高中毕业的学生,不保送也有各种985高校任意挑选,发展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秦明缨没想,林纾清给她的答案,是:“她高考弃考了。”
“啊?”秦明缨皱眉,“为什么啊?”
林纾清没说理由。
但这里面似乎藏了很多事,秦明缨也不好意思多问,只最后从林纾清那边知晓了女生的名字,是和现在电视剧宣传的演员表上不一样的名字。
这意味着,连名带姓,她全换了,不留过去一点痕迹地光鲜靓丽。
而现在网上那些说喜欢她会一直支持她的人,其实根本不知道她原名,甚至是她前两年是什么模样。
一切在老熟人面前,越发讽刺。
当下,林纾清盯着屏幕,脸色还是没掩住地微微沉了些。
祁闻同样没说话。
越发静默的气氛,很不对劲。
秦明缨没跟得上他们节奏,愣了几秒,忐忑看了眼手机,又看他们,迟疑道:“是怎么了么?”
林纾清没答。
祁闻只在沉下目色后,淡淡说道:“意外,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
的确是该意外了。
因为镜头拍到的不是别人。
而是高二下学期很长一段时间都让池蕴陷入校暴,甚至想要牵连上季圳然那边的校暴受害当事人,谢莘雅。
现在,她有个很好记又看似很旺事业的新名字。
叶舒凌-
一直到后来车至镶山脚下,阳光明媚时分。
上山一路,林纾清和祁闻都像是忘了刚才车上想到的事,自然强大的治愈感,两人爬山爬着爬着又斗起嘴来。
林纾清爬得气喘,祁闻还气定神闲的,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地不慢反快,嘴上还说:“我这是很久没锻炼了,需要热身而已。”
“嗯,”祁闻顺着她跟在她身后,慢调哄着,“也就热身了一小时。”
“”林纾清气呼呼地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瞅他,满眼都在努力凶巴巴,但奈何她五官过于小巧精致,越有小脾气加持,祁闻就越是看得喜欢。
他笑了,在这上坡路上走得不及她,还能靠优越身高垂眸看她。
见林纾清还拧巴着踮脚也够不着他的高度,没一会儿就从斗劲儿慢慢到蔫巴,她火气大,但并不影响她垂头丧气。
两人僵持半天没说话,林纾清就忿忿吭了一声:“没事长这么高干嘛!”
祁闻直接笑着弯腰配合她了,“那现在呢?”
他深邃的目光撞进她眼里,笑意悠悠的,“妹妹还满意么?”
“”林纾清默,真是拿他没办法。
她一张脸还绷着。
两厢对视,祁闻没忍住。
他伸手,轻捏了下她脸蛋,淡笑说:“怎么越看越可爱,嗯?”
“”林纾清真是被他这笑都搞清凉了,再加风一吹,她很不争气地连刚才生什么气都一下子忘了。
碰巧这会儿接二连三的,落在后面的好几个人赶超他们。
就此,林纾清被动承受大家一道道“哎呦走这么快是在这儿干嘛呢?”的坏笑目光,怪八卦的,他俩那事儿都不用他们自己爆,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下,林纾清也没了掩藏的心思,她局促地挠了挠脸颊,随后就像一鼓作气般,直接抓起祁闻手腕,就羞得低头,催促他:“好热,赶紧走!”
只是,紧接着,祁闻跟在她身后的同时,他慢慢地,毫无人知地一点点指腹蔓延擦过她掌心,似点了一把火,燃至十指交扣。
林纾清有愣,但很快,祁闻就熟稔反客为主。
这次,他牵着她往山上走,笑里透着惬意-
镶山不高,不到两个小时,一行人就都爬上了顶峰。
从他们的站位,从镶山顶峰俯瞰而下,云雾里看整座帝都,巍然壮阔到护城河都蜿蜒至深。
今天说好午饭在山上解决,两边副主席已经事先预定好了餐厅,不是景区内的,价格就还算适中。
安排好大家进餐厅后,就有几个人先说下楼点菜,里面就有一路都闹哄的秦明缨和江枝雅两人。
林纾清没下去,祁闻就陪着她。
中途吃饭,祁闻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他一走,包厢里的气氛像是一瞬间就不对劲了。
林纾清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只能零星察觉到大家望到她身上的目光,多了点儿什么。
而许晨禾几次进包厢又几次出包厢,全程都在讲电话,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等到他再一次进包厢,再看向林纾清的眼神也变得很奇怪。
林纾清有如芒在背的不适,但她没说话。
终于,叮的一声,手机接连响动。
林纾清一看,是江枝雅的消息:[事发突然,女副主席刚发给我问我的,你看看。]
一张截图,加一封pdf文件。
打开了,意外是有人匿名举报许晨禾私生活混乱加学风不正的图证,加上文字阐述校学生会主席这个位置不该许晨禾来坐的各项原文文件。
虽是匿名,但下面清清楚楚写着,这封匿名举报信出自校学生会。
像是根本不怕被查到身份。
匿名信上印的黑白图片,虽模糊,但隐约能将许晨禾对号入座。
似是就此就想要摁头他德不配位。
而江枝雅就坐在林纾清旁边的旁边,还一个劲低头紧急发着消息。
她转发的那张截图,是女副主席刚才过来询问她的情况,似乎校学生会每个人都要被问,而奇怪的是,女副主席发的这张截图,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林纾清的名字。
渐渐,联系上大家异样的目光,林纾清意识到了什么。
但没问她,不代表没问祁闻。
祁闻是北航的,按理是不知情的,但无奈两校交好,事情一出,北航男副主席那边消息就发到了祁闻手里,似是在试探他林纾清那边的情况。
这么久以来,有传许晨禾有意针对林纾清。
这么多人里,许晨禾上位主席,明面上只和林纾清一人有了过节。
那
大家的猜测不谋而合。
祁闻却在看完消息之后,皱眉了。
因为点开那张举报信里的照片,很模糊,也能认出某个身影,算认识。
一路从吃完到回学校,祁闻还是先送林纾清回宿舍。
宿舍门口,祁闻先哄她说:“晚上一起吃饭,我来找你?”
林纾清看着他,安静点了点头。
林纾清知道大家的猜测,但她很淡定,因为不是她做的。
所以撒娇抱了下之后,林纾清有给他传递这件事她能自己解决的意思,祁闻揉揉她脑袋,慢道:“有事打我电话?”
林纾清小声说:“知道啦。”
随后,林纾清很快上楼。
可就在祁闻要转身离开的刹那,突然几道鼓掌声响起。
祁闻敏锐抬头,就见本该焦头烂额处理这棘手情况的许晨禾,从斜倚树下的位置慢慢站起身,故意一般,他走上前,不忘不明意味地朝楼上挑一眼。
许晨禾淡嗤,“什么时候你祁闻还是这么好性格的人了?”
语气熟悉到,仿佛两人早就认识。
但祁闻还是那副不置可否的漠然,并没搭理。
争锋相对在无声的对峙里再度燃起。
然而,两人的状态不再如上次周旋,而是积压经年岌待爆发的利刺感。
祁闻只冷眼扫他一秒,就像是戳痛许晨禾某处一般。
他气急败坏地一把扯下那道彼此都在伪装的隔膜,冷笑。
“祁闻,真是好久不见。”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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