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典礼
整个大礼堂都被凉风贯穿, 烈阳炙烤着玻璃窗沿,攀过深红色的高帘,斜斜撒进礼堂前排,祁闻背光看她, 光影就像是撒在他肩上, 将他棱角都虚化温柔。
这一眼, 看进林纾清心里,她不知觉抿了下唇,落在校裙边的指尖不受控地微微蜷缩了下。
是悸动在等不及喧嚣。
“接下来,有请高二学生代表林纾清上台——”
林纾清恍然回神, 接收到祁闻眼底更多的鼓励,她虚空握了下拳, 也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真就最后三百六十五天了。
——稳住,可以的。
掌声雷动之下, 林纾清在大家聚集的眼光下, 照例扬起微笑朝台上走, 和发言结束正要结束的季圳然擦肩而过时,兄妹俩错了一秒视线。
这次, 季圳然眼底也没了玩笑,只剩认真的共勉。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大家下午好, 很荣幸今天能作为高二学生代表”
不疾不徐的语调,在这迷人艳阳的午后, 肆意徜徉整个礼堂。
从头到尾, 祁闻都没移开过眼神, 就正对着林纾清站的位置坐在下面,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早不是秘密,只是还没到那一步。
但很奇妙,比起暧昧,他们之间直白的对视,更多弥漫的似乎是活跃于明光下的澄澈,是明媚到足以让人羡慕的双向奔赴。
因为就在此前整整一个学期,百名榜上高二组前两名永远只有林纾清和祁闻成绩上的角逐,不存在让分,不存在失手,只存在相较高低的胜负欲,两个人已经完全享受在这种良性竞争里的沉浸。
考前,他们是最激烈的对手,但考试一旦结束,他们只在逐错上共赢。
连年级组那些曾经误以为他们关系的老师,在一次次阅卷之后,没再见过类似错误出现在他们试卷上时,收获的只有他们越发优胜的成绩。
他们的强强联手,绝对的不胜绝响。
然而,落在祁闻眼里,似乎只有台上那个明亮又优越的少女。
从再遇生疏的“不认识”,到执拗拘谨的“抽烟对身体不好”,到后来护短的“你有什么资格说祁闻”,再到甜软撒娇的“好像,我也糊涂了呢”。
这短短时间内,受到影响改变的从不是林纾清一个。
祁闻早有预料,她带给他的影响也是绝对压倒性的,难以言喻。
所以在林纾清最后那句“以上,是我的发言”结束,全场不到一秒寂静,祁闻就响起了第一声鼓掌,吸引来林纾清的视线。
两人对视,她的眸色清澈,嘴角浅浅含笑扬起弧度,浅薄又乖巧,别于麦克风的寂静无声。
这一刻,全场鼓掌宣扬,唯有祁闻定睛看到了林纾清扬笑只看着他的模样。
祁闻的心跳好似也被鼓入了催化剂,涨鼓的,充盈的,有什么不知名的情绪从隐秘的暗处被剥离出来,露于明眼亮处,成了难以收敛的光明正大。
林纾清微微张开双唇,迎着光,微笑无声说:谢谢。
祁闻只是微敛下颚,低了低下巴,暗示完她,林纾清就下台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小姑娘现在还挺爱要面子,在台上没等到回应,她下来就是不开心地压声质问:“你没看见啊。”
“什么?”祁闻平静地后靠在椅背,看着台上继续的发展。
林纾清看这人真是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也不知道哪里蹿出来的一包气,她扭过头就不搭理他了。
但很快,几不可查的,林纾清隐约在全礼堂响起背景音乐时,微妙捕捉到了身边浅显的笑,很少有地,祁闻笑出了声。
林纾清原先还想绷着的,但这人真是的,笑什么。
她刚赌气地想说什么,就感受到祁闻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动。
林纾清顿了下,就要等着看他想干什么时,台上节奏加快到礼堂正好熄灭灯光。
刹那,祁闻的手便于暗处垂下,在所有人里最危险的第一排,他那被风吹得微凉的指尖轻轻点了下她随便搭在腿上的手。
正巧,指尖对掌心,痒的。
林纾清倏然瑟缩了下,接着就听到祁闻更为大胆的笑,混合在震击耳膜的音乐声里,几乎要被淹没,毫不起眼。
却就是这么成功地强势占据了她整个心房。
就是治祁闻完全经验不足的林纾清,每回这时候,基本就是被他牵着鼻子跑,但今天林纾清有底气,也有略微扬起的傲气,她不甘心地朝他扬了下眼尾,牵扯出的弧度拉扯出几分不常见的攻击感。
她凑近他,声息都炙烫:“笑什么?”
祁闻的确笑意不减反增。
他偏头,略低,唇就几乎压在她耳侧,抵住耳骨,他淡淡说道:“有一句怎么说来着?”
“什么?”林纾清眼神微滞,似又是被他带跑偏的疑惑。
祁闻又玩似的,垂手挠了下她掌心,亲昵逗她:“有些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有心,妹妹,下次这么正经的场合,别说谢谢这种没营养的话。”
这话说的林纾清莫名,一脸迷惑地瞅他,“谢谢怎么就没营养了?”
祁闻嗓音很低,只她可闻:“我给你找错题,你说谢谢;我给你改稿,你说谢谢;我给你开领班会,你也说谢谢;那现在我给你鼓个掌,你也还是只回我一句谢谢,什么时候能换句话说说?”
林纾清默,“那该谢谢的时候不说谢谢,你要我说什么?”
祁闻一副也在认真思考的模样,但每两秒就失笑,深邃的眸定格在她身上,“倒也不是非得说谢谢,比如下次隔的时间久点儿,说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话我听听?”
林纾清:“?”
她瞬间警惕:“你看!你看!”
祁闻好笑看她,“我看什么?”
“你又开始唬人了。”林纾清不满地嘟囔。
祁闻淡笑:“怎么,现在唬你也不管用了?”
“嗯,不管用。”今天的林纾清特别有骨气。
小姑娘朝他挤了挤眉,端正的态度,学习大旗屹立不倒:“你看,你就是乱七八糟的心思太多,这次又没考过我。”
她皱眉说:“祁闻,你不能这样。”
看她还说上腔了,祁闻慢慢敛起笑,不咸不淡看她一眼,“怎么的,我难不成还能吃了你?”
他那不爽的值在累积,尽管他表面上看去还挺云淡风轻。
但林纾清熟悉他,感觉已经快飙起来了。
她赶紧摇摇头,绕跑话题:“那他最近敏感还不是因为要毕业了,看你还在刷题,估计羡慕吧。”
祁闻淡嗤:“羡慕他还给我改备注?”
“啊?”这事儿林纾清不知道,她好奇地眨巴了下眼睛,“他给你的备注不一直是你名字?”
祁闻表情绷了绷,很明显,他俩现在的兄弟关系岌岌可危。
祁闻说:“知道他为什么说我适合春夏天?”
林纾清不知道,轻轻摇头。
“季圳然说我最近心思太多,他得治我。”
“”林纾清突然感觉芒刺在背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下她最不能站中立了,她那小表情小动作俨然是想胳膊肘往外拐,偏向祁闻,但季圳然总有办法给她掰回去。
林纾清也头疼了,微垂下眉眼,露出乖样:“你俩又怎么了?”
祁闻淡哂:“你得问你哥,我喝你一瓶草莓牛奶怎么也是错?”
哦,说到这个,林纾清大概心里有数了。
果然,胳膊肘还是偏了,她小声提醒他:“那还不是因为你最近被他捉住把柄很多?学校就算了,你还出现在老院,那季圳然肯定觉得你在打扰我学习了”
打扰?祁闻冷笑:“我陪你学习的时候他看不见?我找你还不是你说饿了?”
“那季圳然觉得你不是,他觉得你现在最危险了。”
“”
祁闻是真被气笑了,另外,还有件事儿。
他现在想起来问她:“那按照季圳然的说法,他毕业了也要经常回来,就是为了盯着我和你保持距离,然后我真连你的草莓牛奶都不能喝了?”
说到草莓牛奶,林纾清疑惑,“你不是不爱甜的?”
祁闻语气生硬,很不起眼的服软,“那我也没说我不喝你的。”
“”
没过两秒,黯淡之下,林纾清却突然笑了。
紧绷的气氛又被搅入轻松,祁闻的神色松散了些,眼底似有几分不解,但更多是随她笑的意味。
“笑什么?”他悠悠看她。
在这热闹的环境,两人撞上目光,很微妙,就像是在这一眼里什么喧嚣都没了,只剩他们两个,唯独被隔绝起来,仅仅剩下彼此的安静。
入目祁闻偶尔这点儿脾气,林纾清弯眼,笑里流光划过,她莹亮的目光浅浅落进他眼里,仿佛星辰掉进海里的璀璨。
她笑意更深了:“笑你啊——”
“强盗。”
就在他们相视而笑的这瞬,舞台结束,礼堂重新亮灯。
果然,祁闻一抬眼,就正好撞上季圳然冷冰冰看来的目光,有几分警告的意思,连林纾清都敏锐察觉。
连一秒都不到,她就没了笑,赶紧一本正经地盯着台上。
像极了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要被抓包的紧迫,她轻咳一声,祁闻毫无波澜,“啪”的一声,她直接给他手拍走。
“”祁闻当场委屈地盯着林纾清。
林纾清满眼都是抱歉,居然连一句安慰都没有。
祁闻显得更可怜了。
而另一边,季圳然现在拿捏着优秀毕业代表的身份,气定神闲和旁边同为优秀生代表的池蕴含笑交流,模样里全是得意。
“”很好,再一想到一天前他无意看到的季圳然那边的备注,祁闻火气直接上来了。
什么会在春夏天比较热情呢?
生物书上写的,孔雀。
作者有话说:
妹妹:要不干脆打一架吧,你俩怎么还互相折磨上了?
季圳然:撬我妹!我看他不爽!
祁闻:委屈.jpg
? 42、高考
只是除此之外, 林纾清总感觉今天在场,不成主角的她,从下台落座开始,好像就有一抹挥之不去的目光, 时不时定格在她身上。
可当她随之看去, 又毫无收获。
林纾清没多想, 没和祁闻聊两句,就继续关注着典礼进展。
恰逢这点儿细节,也被祁闻看在眼里,要比林纾清更敏锐地, 他只一偏头,就稳准地撞上了一道目光。
——那边是被贺启廉特意安排回来讲话的前两届优秀毕业生区域。
三番两次之后, 祁闻不动声色彻底收回视线,对向表演正盛的舞台, 倒是神色淡淡, 不以为意。
下午休息期间, 据说食堂三层分别新推出了午后消暑甜点,周子远和纪寒一个要上食堂二楼, 一个要上食堂三楼,顾苓在旁边被这两人吵得头大,最后实在没办法了, 斗嘴分不出胜负。
周子远和纪寒一人推一个, 成了林纾清和祁闻的猜拳。
林纾清还没开始比她就想起自己每次和祁闻玩都会输的惨况,太丢脸了, 她不要, 挣扎得摇了摇脑袋, 声音低慢:“不猜。”
“为什么啊!”一旁坚决站队林纾清的周子远看纪寒那嚣张样就来气, 他跺跺脚,震士气,“班长,你可以啊,勇敢拿下二楼!”
他就是笃定祁闻碰上林纾清肯定会放水。
但林纾清从礼堂出来就明显感觉祁闻情绪很淡,想来应该没有猜拳的兴致,她还没来得及吭声,就撞上祁闻颇有意味的目光。
似乎不受影响了,他现在更关心她怎么选?
微妙的眼神交流,林纾清头皮麻了一瞬。
主要是一起去礼堂参加典礼之前,她和祁闻路过食堂就注意到了今天会推出新品,当时的祁闻随口一句:“芒果布丁,草莓冰沙,抹茶千层,想吃哪个?”
林纾清想了想,回:“我们最近好像一直在吃草莓?”
小姑娘认真思考的时候会略有沉思的表情,看起来很可爱,就像只漂亮的小博美,她抓抓脑袋,也在纠结:“你说我们今天要不要尝尝别的呢?”
她抬眼,目光清亮又明媚,她笑着主动问:“你想吃芒果还是抹茶?”
祁闻很有耐心,他失笑,想等她先回答:“不是陪你吃?”他又不爱吃甜食。
那林纾清也想知道他的答案,“你就说你要吃的”
话说到后面,她嘟囔道:“不能每次都随着我的方向走吧。”
祁闻拿她没办法,他摸摸她脑袋,试探问她:“那抹茶?”
是她要的答案,林纾清眼前一亮,祁闻没忍住,慵懒的眉眼扯出浓深的笑。
林纾清完全不知道她挑食其实并不爱吃芒果的事已经被发现,还沉浸在“真棒,他们果然很有默契”的小得意里。
她甜甜地弯了眼,表情雀跃,“好吧,看你这么想吃,那我们就选三楼的抹茶!”
明光下,两人连微微拉长的影子都温暖重叠在一起。
映入祁闻眼底,他微垂眼眸,眼睑压出的弧度锐利又温柔,他眼神缱绻,轻笑时,稳稳落在她身上。
“好,就听妹妹的。”
以至于现在周子远和纪寒一个比一个会起哄,林纾清却早就有了私心,可是祁闻说想吃抹茶千层的,那没办法啦,只能选有抹茶千层的三楼食堂了,林纾清先摆出很苦恼准备猜拳作战的表情。
随即,就在这一波相较高低的火热感要燃起来时——
她突然趁祁闻不备,抓起他衣袖就让他比了个布,而她自己的拳头就此被他包拢,她前一秒还一脸遗憾,后一秒就笑眯眯:“哎呀,原来注定得是三楼啊!”
顾苓:“?”
纪寒:“??”
周子远:“???”
就在这三位还没搞清楚状况时,纪寒突然意识到三楼就是他选的楼层,他瞬间得逞大笑,笑得大家都头疼:“好诶!三楼!”
“”周子远气得脸沉,“什么啊!”
他不服,愤懑地又是跺脚又是脸涨红,“班长,哪有你这么猜拳的?!公平!公平!你这猜拳简直就是一点都不公平!”
就在他说完“我就知道,果然不能相信班长团支书的组合!”,准备继续长篇大论讨伐时,林纾清抱歉地笑笑,赶紧手指手表,故意吓他:“快啊,周子远,已经四点了,会不会已经晚到连三楼的新品都没了?”
一听这个,周子远脸色更是变得快!
可以吃不到想吃的,但绝对不能一样都吃不到!
根本来不及多想,周子远和纪远随即扯起顾苓就一起往食堂的方向冲。
好在关键时候,周子远还很讲情谊,他哼气归哼气,但也说:“班长!你这样对我我还是会给你们留一份的!不用谢!”
说完,他转身,很快就穿过连通教学楼的荫蔽长道,越过快被烫化的操场,最后汇入接续的学生堆里,没了影。
林纾清和祁闻向来不急,他们就慢慢走。
祁闻的情绪随之上扬,他明知故问:“四点了,班长怎么不跑?”
“我跑什么啊?”林纾清慢悠悠的。
“就不怕吃不到?”祁闻眼底有笑。
林纾清也被他带得弯眼似月牙,笑意很深时,她那对浅浅的梨涡才会显得尤为明显,衬得她整个人更加靓眼。
林纾清偷着乐:“我唬他的啦,食堂新品到四点半都肯定还有,急什么?”
“倒是你——”这话林纾清没说完,她就倏然转身,一个后退直接站到了祁闻面前,正准挡住他去路。
脚尖相撞,两人都相继停下脚步。
就站在这条长道的尽头,斜射的阳光正巧弥漫在林纾清肩膀,将她长发都照得乌黑纤柔,她手上那把分发下来的小红旗,红色的旗帜,金色的主杆,棋顶还有略不起眼的小小金色圆球。
林纾清只是随手倒转棋身,那个金色小圆球就不偏不倚对准祁闻的鼻尖,玩似的,她轻轻踮脚,点他一下鼻尖,目色狡黠又明亮,落在他现在校衬上最新的高三A班的铭牌上。
她笑说:“别不开心了,准高三的祁同学。”
林纾清猜祁闻刚才的沉默是因为季圳然那边,主要是按她自己的软心思,她有时候是觉得季圳然可能是过于担心她,但不用的,现在的林纾清分得清孰轻孰重,对祁闻的低沉,她总有办法化解。
但这种新奇的喊法,祁闻第一次听见。
他顿了一下,很明显暖了神色,“你还记得?”
“当然。”林纾清那只从刚刚开始就刻意背在身后的左手终于露了出来,她手里还有个小礼盒。
是从刚才庆典开始就一直藏在这面红旗下的。
祁闻其实早就发觉她准备了什么,但一直没猜到会是给他的。
逆风逆光下,林纾清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盯着他看,微微扬起的唇角,笑眼都清澈,她挥了挥礼盒,说:“你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以前都多少次被我撞见今天的日子自己买蛋糕了?但看你好像并不喜欢吃蛋糕,那今年我们换个方式,就一个礼盒,行不行?”
话里是温软的气息,融进风里,校衬被鼓动,是悸动在发酵。
她伸手,递到他面前,非常有仪式感地说:“祁闻,十八岁成年快乐!”
是和她性格相反的他,遇事灵活性都极强,可以追求刺激,也可以保持平稳,他骨子里最明朗的锐利棱角感成就了现在这个较之同龄人实际更沉稳冷静的他。
不是延后一个月常过的那个生日,而是今天,六月十五,祁闻的实际生日。
两人相视笑了。
祁闻含笑扬了眉梢,垂眸看了眼礼盒,“准备的什么?”
林纾清鲜少的腼腆恬静,很不好意思,她眨了眨眼,化解主动之后弥散开的小尴尬,她小声把礼盒塞进他怀里,“反正在学校不许拆,回去再拆。”
祁闻被她逗笑:“嗯,好。”
却已视如珍宝地,把礼盒握于掌心。
很奇妙,这场狂烈骄阳的盛夏,炙烫浓烈到连流通的空气都像是被烫得凝在一起,干燥闷热,他心里却难掩的清凉。
好像刚才什么烦躁都成功烟消云散。
再落眼林纾清校衬上最新的铭牌,祁闻倏然就是俯身,始料未及的逼近,热息交融,他感受她反应不及的羞赧,掌心覆上她脑袋,轻轻抚摸笑了。
“这个礼物,”他嗓音淡哑的上扬,“我很喜欢。”
“谢谢妹妹。”-
林纾清到底送了祁闻什么,这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接下来的暑假、高三上学期、高二下学期初始
一切都像是按了快进键,意料之内加重的学习压力,渐渐变成一周五天语数英物化相继轮流的考试,每天一门,每天必考,甚至当天考完就当天出成绩,竞争彻底摆露于明面。
原先早上七点到七点半到教室的时间,硬生生因为高三而提前到了六点半,凛冬、初春,天色灰蒙的时候,整栋高三楼已经灯火通明,而晚自习九点半结束之后,申请住宿的学生回到宿舍之后还有延长到十点半的额外学习。
整个高三,从醒来到睡着,每个人都在死守严防不甘落后,而林纾清和祁闻作为第一次模拟考就同分并列榜首第一的年级第一,自百日誓师大会共同上台宣誓奋进的代表,那声“圆梦高考,瞩目一中!”的发言幻化在空气,他们两个更是在最后三个月里拉起了A班断层式的最后冲刺拔高。
不单单是学习,更甚的是,很快,学校接到了美术国际比赛的结果,什么发展都在顺风里上快速奔跑,绝对优胜之后,就是最后一百天,每个班上的倒计时开始疯了一般开始加速减少。
九十天、八十九天、八十八天
转瞬即逝,倒数最后一个礼拜,就在梁坤和他们最后交待要点时,短暂的沉默,教室静悄之后,就是响彻在走道里,渐渐向A班靠近的高跟鞋声。
熟悉又久违,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外看。
完全始料未及地,姜心娅站在教室前门口,“孩子们,好久不见!”
万般惊喜的鼓掌,响亮了整个高三楼。
姜心娅含笑却忍不住还是喜极湿润了眼眶。
虽然自己身体的原因,她很抱歉这么久都没和大家齐头并进,但林纾清和祁闻都非常值得信任,并且把整个A班的学习氛围都调动饱满而热情。
最后三天,最后的绷紧——
终于,高考来了。
三天考试时间,考场上全是安静到只剩下沙沙落笔的声音,一场接一场,直到最后一场结束之后,学生有说有笑地蜂拥而出。
再聚集在A班,就是已在六月成功保送的林纾清和早在春季度末就成功收到北航招飞结果后完美结束高考的祁闻。
招飞的成绩,祁闻排名第一完全有把握。
而成绩出来的结果,也如他们所想——
林纾清,清北飞行器系统与工程专业。
祁闻,北航飞行技术专业。
同列专业第一。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大学篇!
? 43、失误(修)
九月秋老虎的末尾, 酷暑气息依旧,阳光毒辣直射,浓烈灼烧整片清北主校区,连吹到脸上的风都是滚烫的闷热。
校方接二连三的发言, 滔滔不绝, 从开始到现在, 估计快要一个小时。
林纾清一身军绿迷彩服,作为排首站在最前面,人群里不是最高挑的高度,却是最白净明媚的存在。
自进校开始, 林纾清这块的匕首操队伍,就成了所有军训方阵里最靓眼的。
纯净素颜, 清丽五官,小鹿斑比一般的清澈目光, 稍多几秒, 就能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工科系里一票哗然。
只是高考后的那个暑假, 季圳然组织了场聚餐。
是他自己宿舍和祁闻那边的聚会,都是玩在一个圈子里的, 大家自然都认识。
而林纾清原以为自己只是跟着去吃顿饭,没想还会在那里碰上同样跟着亲哥去蹭饭的秦明缨。
实在有缘,秦明缨亲哥就是季圳然嘴里那个生人勿近到其他舍友时不时就会开骂难搞的舍友。
聚餐地点就定在帝都, 秦明缨的主场。
整场, 秦明缨都和林纾清玩在一起,就连祁闻都只有旁听聊天的份儿。
不过, 秦明缨倒是浓烈感受到了祁闻和林纾清之间那点儿难以言喻的暧昧小粉红。
熟练到极点的照顾, 简直要把亲昵刻在骨子里。
秦明缨可是早了清北那一群人, 提前已经在这磕起CP了。
就靠秦明缨那点儿优越的社交能力, 短短不到两个月,就成功让林纾清这位早在专业第一的压倒性高分就出名了一把的溪安一中校花,彻底大热于清北航科院,甚至是季圳然那边土木院。
只是,过于同步地,林纾清在清北有多出名,祁闻提前一个月的北航训练成绩就有多卓越。
第一轮身体素质的训练就全优列于第一,甚至轻而易举就打破了当年优秀毕业生创下的记录。
要说清北航科是男多女少,林纾清优胜,那祁闻那边同样男多女少的情况,他照样也在校内优胜。
只是,这两人很一致的低调,低调到要探究一下他俩的八卦,都困难至极。
以至于连季圳然都存在这方面的瓶颈。
明明住在同一个老院,却每次回家都要等他撤了,祁闻才会重新把林纾清抓回去,说着暧昧的悄悄话。
要谈说什么,季老隔墙有耳都没听清。
别说季圳然这使劲在下面托着他的了。
最后,林纾清进门了,季老不爽季圳然每次的不情不愿,这对还能争着争着,就着“听不清是怪你没托好还是怪我年纪大听力不行?哦,好啊,你嫌我老头子耳朵不好了是吧”吵起来。
噼里啪啦,林纾清稀里糊涂。
最后只有这对在老院的唇舌大战。
以至于一直到开学,季圳然直到把林纾清送进A区女生宿舍大门口,还以为这两人还在温吞阶段,就是祁闻这日常速战速决的性格,这次能搞得季圳然只问一句“让祁闻给你行李提上去?”,林纾清却毫无预兆地当场绷紧小脸地跳脚大喊“不要!”,然后看都不看始终站在旁边的祁闻一眼,就气呼呼地转身一头扎进报道大军里。
季圳然莫名其妙这两人的发展,之前不还挺好的?现在怎么这样了?
他疑惑转头,瞥旁边一身北航深色训练服,神色很淡的祁闻,随口玩味问:“吵架了?”
祁闻只是漫不经意站在原地,他偏头,炙烈阳光打在他侧脸,照得轮廓弧线都锋利,他淡挑一下眉,勾唇:“你觉得可能?”
季圳然:?
“那林纾清现在怎么这个情绪?”他问,明明昨晚还对要来报道挺激动的。
祁闻笑而不语。
季圳然看他这表情就知觉不对,他飞速想了下,原先还坦然的脸色一下绷紧冷了下来,他目光审视,瞳色深黑,“昨晚带她出去做什么了?”
祁闻依旧冷静,只在撞上目光之后,失笑一秒,“能做什么?”
“没做什么林纾清现在见了你能这么躲?”季圳然一脸“我等你继续编”的冷淡神色。
祁闻倏地笑意更深了,他视线仍压在里头走到拐角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的林纾清身上,林纾清转头,他正好再朝她扬一下下巴。
眼见这小朋友跟踩了猫尾巴一样炸毛就扭头往宿舍楼里冲了。
祁闻笑得不行,眼下那颗痣都在光下明媚出妖冶轻佻感。
季圳然看他这如沐春风的样子,很不耐烦地啧了声:“行了你,还有完没完了?”
祁闻慢慢挑起眼尾,他嗓音悠沉,漾着笑的愉悦:“就是点儿哄小朋友的计俩,怎么,你还要听?”
季圳然看他这蓦然孔雀开屏的样子,避之不及地冷眼,抗拒道:“你说呢?”
“那不就好了?”祁闻随即收敛,只平静对视他,冷冷淡淡道,“妹妹不都成年了?哥哥还想管什么?”
说完,祁闻转身就走。
只剩一人站在原地的季圳然:“?”
操?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但究竟林纾清和祁闻都经历了些什么,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林纾清入学之后就是军训,祁闻北航那边的训练也很密集,季圳然平时除了校团委的工作,闲心基本都在池蕴身上。
嗯,对,池蕴选的就是清北医学系,和季圳然土木那块的距离格外近。
这是都凑在一堆了。
然而,论实际,望眼欲穿的却只有季圳然一个。
林纾清那边是打一通电话,祁闻就会尽可能快地出现在清北,而季圳然这边一通电话,迎接的就是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能见到成天忙到脚不沾地的校团委部长池蕴,季圳然只能以副部长身份出席大会了。
对内知情的,池蕴平时都比较听季圳然话,但对外,恐怕被拿捏的就是季圳然了
连林纾清都于心不忍目睹季圳然这么锋芒尽敛的模样。
就此,一个月的军训转瞬即逝。
今天是最后一天闭幕式,林纾清作为匕首操方阵的领头站在最前面,而秦明缨那边是军体操的领头,两人不相上下的外貌,却截然相反的气质。
要说秦明缨还是棱角分明的明艳,那林纾清都被祁闻带得褪去了锐利感。
现在的林纾清,恬静清雅,连五官都开始最天然地透出甜美柔和感,浸透举手投足,她微微一笑,就显得娇俏可爱。
惹得大家喜爱,毫无界限地讨人喜欢。
只是,今天阳光太烈,空气都闷热窒人,林纾清就在光下,连军训帽都遮不住她的脸烫发红。
“诶——宝贝儿——!”
不远处总是传来压着嗓儿的喊声。
几乎都把底下这一块的学生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林纾清一转眼,就撞上秦明缨也在排头比数字手势的动作,一个三,一个八,又比了个ok的手势。
林纾清纳闷瞅着她这么明显的动作,无声唇语:什么?
随即,前排领导转身刹那,秦明缨就又一个手势,林纾清快速反应,就见秦明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腾空弧线朝林纾清那边飞过去。
林纾清眼疾手快接住。
下一秒,领导转身,林纾清立刻站得笔笔直直,一张小脸因心虚绷得极紧,心跳扑通扑通快跳到快要冲破胸膛。
她呼吸都急促。
领导似乎察觉到什么,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那只手机林纾清还没来得及藏进口袋,就这么坦白地掩在匕首操牌子的后面。
眼见领导越走越近,林纾清和秦明缨两边都屏息凝神的。
好在就在领导要走到林纾清这边时,操场后面突然窸窸窣窣传来脚步声扰乱了前排安静的秩序,大家回头刹那,发现是教官集体不告而别的离开。
林纾清赶紧低头看一眼手机。
是季圳然:[今晚老地方聚餐,有印象的吧,别忘了昨天和你说的,路过我家的时候,帮我顺便去拿那件卡其色风衣的外套,我时间上来不及。]
林纾清给他发了个ok的手势。
那看来今晚又是几个宿舍一起的聚餐。
林纾清寻思着祁闻会不会去,只是自三天之前祁闻说后面会有两天封闭训练,两人就没再聊天。
想了想,林纾清还是没打扰他。
闭幕式很快结束,人群刚分散开,秦明缨就兴奋朝她这跑来,挽起她的手就要拉她往宿舍的方向冲,“快快快,我们也要来不及了。”
林纾清被她带得就在快跑,但还没搞明白原因,她慢了一拍,在上坡干道一辆自行车就要冲下来时,把秦明缨赶紧扯回来,“你慢点,小心。”
秦明缨咋咋呼呼也不是一天了。
刚才那秒惊险,秦明缨拍拍胸脯,嬉笑了下,“好好好。”
林纾清低头看一眼手表,好奇:“现在才四点半,我们六点半才吃饭,来得及啊。”
“来不及!”秦明缨神色认真,她拍一下她脑袋,“你忘啦,今天38号那家甜品店开张啊,我们上次说好要去试的。”
“嗯,”林纾清迟疑了下,拉了下秦明缨,“但明缨,38号和饭店地点不是反向么,我还得拐去我哥家给他拿衣服。”
秦明缨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拍拍脑袋,一脸坏笑:“对哦,我都忘了,你哥搬出去住了。”
林纾清无奈点了点头。
她刚要说什么,秦明缨就摆手大喇喇地笑了下:“那这样吧,一会洗完澡我们就分两路,你帮你哥去拿衣服,我去38号买吃的,然后我们饭店集合,晚上回来再一起吃甜点?”
“好啊,”林纾清弯眼甜笑,“那我们就餐厅见。”
但无奈今天浴室的人太多,林纾清洗完出来已经五点四十,她赶回宿舍换好衣服准备好出发已经接近六点。
秦明缨那边一路狂冲模式的,抱着今天非吃到38号招牌的心思,板鞋一套一系就出发赶去38号甜品店了。
去的路上,林纾清翻了好几次和季圳然的聊天记录,确保他家门锁密码没变,是他俩共同的生日,960806。
林纾清下了公交,一路往小区里走。
季圳然租的这边是高档小区,安保和绿化环境都属上层,而且电梯上楼也必须刷门禁才会到所属楼层。
所以林纾清进小区,拿了季圳然给她的那张备用门禁卡。
保安见过她两次,也就眼熟了,和她热情打了招呼。
林纾清笑了下,随即往里走。
她记得,季圳然住的楼栋是在小区最里面。
一路弯弯绕绕拐进去,七号大门。
林纾清刷卡开门往里,径直通向拐道电梯口。
林纾清不忘重新确定,季圳然发他住的是七号七零一,而这边一层有两层住户,只是电梯抵达七层,门开,林纾清刚出去,就发觉这七楼好像有点儿奇怪。
对门的七零一和七零二门口都有个鞋架,但怎么七零二门口鞋架上的鞋更像是季圳然的?
输入密码,960806。
咔嗒一声,锁扣打开。
林纾清推门往七零一走。
室内落地大窗的东向正阳,宽敞的客厅,大理石瓷砖和水晶灯欧风打点,三围沙发处于正中,高宽尺寸最大的电视屏幕立于沙发对面,最舒适视角。
耀眼的光线明亮透过高窗,照得整个室内一眼望尽,林纾清惊讶于这个地段这套装修,季圳然怎么会
下一秒,她听到里边好像有声音。
林纾清第一反应是迟疑又看了眼门牌号,确定没错,她脱了鞋,径直往声源处走,一首慢调的英文情歌点燃了室内悠缓的气息。
莫名地,林纾清走得越近,心跳就放得越快。
她抬手,压住自己胸膛跃动的快速,蓦然忐忑同样放慢了步调。
倏然,里头传来门框在卡槽拉动的声音,随即,音乐声放弱。
对比之下,林纾清的呼吸声放大了。
她没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声源处。
很快,移门打开,里头争先恐后跑出潮湿水汽,白雾里,男人随意罩了件浴袍,边系腰间的浴带,边悠悠往外走。
有一瞬,林纾清感觉自己无措地像被定在原地,举步维艰。
男人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客厅里的某个存在。
他懒懒抬眼,桃花眼勾勒出的弧度散漫,擦得凌乱的黑发还似有若无在滴水,悄无声息坠在淡色浴袍,滑进锁骨,浸出一片性感的热息。
这一刻,林纾清的大脑几乎停止了运作。
她愣愣地盯着眼前过分熟悉又前所未有的模样,像是小偷跑进了禁-地唯恐被抓包一般的心悸,前一秒她的心跳还在停拍,后一秒就像是脱缰野马一样狂跳起来,快要冲破身体的浓烈。
她喉间发涩,也不知不觉发了个音:“你——”
正巧,紧接着,男人的目光和她腾空撞上。
迎光,他的瞳眸久违的深邃蛊人,漆黑的浓墨,不经意漾起的淡笑,虚化了他天生自带攻击性的棱角。
很短的时间,他们没有见面。
祁闻就有了飞跃式的气场突破。
林纾清突然心思全乱,不知所措地紧紧攥着手,她眼睛都不敢看他。
这里不是季圳然的七零一么?祁闻怎么会在?怎么办她现在是不是应该转身就走
太多的想法一时围绕在林纾清的脑海。
显得她整个人都呆滞,神色惶然。
祁闻却气定神闲地盯着她,似乎意外她的出现,也并不意外她的出现。
现在的两人,像极了守株待兔的一场成功较量。
他盯着她,眸色温润勾人,唇边却渐渐挑起玩味,他随手就把手上拿着擦头的毛巾丢在一旁台边,慢条斯理地往她在的方向走。
其实,他们之间,只是相差了不到五步的距离。
而这五步,此时此刻,水汽朦胧,光影迷离,却显得格外远。
林纾清稍不隐藏自己的情绪,就暴露无疑。
像是定在原地等待被看穿的小鹿,祁闻逆光朝她走去。
什么都刚刚好好,包括两颗心跳动的频率。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铺天盖地都是他身上那抹清澈的薄荷气,浓烈炙热,林纾清快要在这抹浓息里溺毙。
她呼吸急促,根本不敢再抬丁点视线。
祁闻却倏然弯腰,伸手一个转身就把她控在旁边墙上高画前,他俯身,热息几乎浸透她整个心肺,他缓缓轻笑一声,划过清凉空气的嗓音,微哑,慵懒,温热刺破风里最后那抹羞赧。
他弯唇,压在她耳边。
只差分毫,就要吻上。
他笑,气音低沉:“怎么都跑我这儿来了?嗯?”
作者有话说:
回来开始修文了哈!
? 44、偷家(修)
分秒间, 恍如错觉。
林纾清被迫抬头,鼻尖却失误擦过他微湿的下巴,再沿着他下颌落下的那滴水,电流扫过般, 坠在她颈窝间。
冰冰凉凉的酥麻, 触及肤表, 瞬间被熨烫。
如蓄势裹挟来的属于他的气息,让她心慌。
林纾清都表现得不像平时那个淡定的自己了。
她呼吸微顿,眼神略低,悄然定格在他衣襟处, “祁祁闻,你”
后面的话都没说完, 祁闻突然笑意泛深:“嗯,我怎么?”
“”林纾清紧张道, “你怎么在这里啊?”
后面的音调越来越低, 最后疑惑的结果, 低到快要没入尘埃。
就是在故意逗她,祁闻游刃有余地看着她, 林纾清被看得都脸红了。
他才慢慢牵起她手腕对准她自己,颇有意思地反问:“你刚刚进门输的什么密码?”
林纾清老实交代:“960806。”
祁闻一脸愉悦:“那有什么问题?”
“”林纾清愣了愣,不解摇头, “这个有什么问题么?”
祁闻俯身, 彼此咫尺之近。
他淡淡望她,瞳孔里全是笑, 仍映清她的模样, 散漫的气音微沉淡哑, 他笑问:“摸清我家密码, 还这么闯进来,我是不是得找你算账?”
“”
真是自从高考之后,这人就一百八十度大转折姿态,攻势进退自如的,就林纾清个没经验的,完全承受不住。
再加上,高考之后的暑假,祁闻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又重拾过去喜欢过的,跳伞、滑翔、壁球、射箭
带得林纾清都从原先的文静简单变得更加充沛活跃。
所以现在明光之下的祁闻,映进她眼底,自带滤镜般的耀眼,狭长锐利的桃花眼也没了原先的淡漠,攻击感自敛,轻佻上挑时,更多的是如沐春风的温柔感。
林纾清经常感觉自己快在他笑里没底线了。
现在,显然,又到了这个阶段。
生怕再有什么,林纾清惶乱地一手就推他,把他推开,她赶紧站直,一本正经含糊道:“谁和你算账!季圳然说他住在这里的!”
祁闻敛不住上扬唇角,他附和她:“嗯,对。”
“”林纾清无语看他,“你还可以再刻意点。”
祁闻淡淡挑了下眉,拿捏稳当,“我怎么刻意了?”
不等林纾清开口,祁闻就起身,他居高临下的视角,伸手就擦过刚才被水滴沾湿的她发梢。
倏然,指腹暖温,尽管没被碰到,林纾清还是像只惊到的小猫咪,往后瑟缩了下。
祁闻放任她自己缓和,转身就把她带离中央空调的风口,随手调高了室内的温度,似笑非笑:“季圳然说他住这儿,那你要不要到隔壁去问问,隔壁住的是谁?”
“”嗯,就这个发展,林纾清大概猜到了,她狐疑的口吻,略有八卦地小声,“所以你们租在一起了?”
这话乍一听还挺有歧义,祁闻转头就满脸写满了胜负欲,“明明是我先挑的地方。”
“”林纾清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刚要找话题,视线一不小心下移,就撞上浴袍掩不住的那片若隐若现,清朗劲瘦,肌理净澈的有力。
霎时,林纾清脸红心烫地闭眼了,她手在半空比划了下,不自在地提醒:“时间不早了,你还不赶紧去换衣服?季圳然不是说今晚聚餐你也去的么?”
不等祁闻回话,林纾清早已满脑混乱。
她边说,步调边往门边挪,话是越说越小声,忽地一下恍然大悟,她扬声:“哦,对了,季圳然说要我帮他拿件外套,我现在去,你快点。”
说完,就要开溜。
祁闻全程目睹这小不点准备落荒而逃的模样,乐在其中,他没动,就见她刚准备开门,门外突然传来“叮”的一声,随即是电梯门开的细声。
林纾清正巧开门,但目光一抬,整个人蓦然僵在原地。
门外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女人脸上男款飞行墨镜、深色口罩,样貌遮得严实,但还是挡不住窈窕身材收拢下的艳丽感。
莫名的熟悉,林纾清再定睛一看,顿住了。
是池蕴姐啊。
为了遮阳,池蕴甚至是大波浪卷的长发都掩在最新联名系列的深蓝棒球帽下。
这款深蓝棒球帽,林纾清记得,季圳然就有一个。
但池蕴戴的是她自己那款情侣字母刺绣。
因她遮得太过,林纾清这边门缝又只开了一点儿,池蕴自然在转身刹那根本没注意到林纾清那边。
但林纾清听到她弯腰在输密码时,还在打电话。
想来电话那头也是季圳然。
但这一秒,池蕴似乎是被季圳然点炸了脾气,她很不爽地回呛:“季圳然!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一起住了!而且!门锁密码我不是都给你改回去了,你再给我改成我生日密码,你试试!”
“你要拿什么!快点说!别一会儿我还在这里碰上祁闻,就更说不清了!”
“什么无所谓说不清!”池蕴语气都烦躁了,不知季圳然又在那头说什么,她气得都跺脚了,撒小脾气道,“不行!就不听你的!我再也不和你一起住了!”
“”林纾清有在考虑,她是不是这时候得关门了
这么说来,池蕴姐也知道祁闻住在这里,上回和她吃饭,还说好久没碰上了?
林纾清:???
诶,等等?上次吃饭,池蕴和季圳然不都在场么?
当时的池蕴是先假笑一下,然后说:“妹妹,要问祁闻动向你不如自己问啊,我和你哥这,连看个祁闻动态都没权限的,不就对你开放了?”
而且见林纾清不信,池蕴还三连肯定,不仅直接忽略季圳然近乎于强憋的坏笑,还脸不红心不跳和林纾清强调:“暑假那顿聚餐之后,真的两个月没见到了。”
这一秒抽回思绪的林纾清:“”
但当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接连两次密码输入错误,池蕴火大站直身体,拼命压着声,质问季圳然:“季圳然!又不是我设置的那套密码,你到底改成什么了?!”
一不小心,还摁成了通话模式外放。
季圳然懒散含笑的嗓音就慢悠悠从那头传来,得逞了格外的欠揍:“蕴蕴,继续和我住,我告诉你密码?”
“你强盗么你?”池蕴估计都要翻白眼了,“我说不要就不要,你废话少点,快点说,我要进去拿我的电脑。”
季圳然提醒:“纪念日日子也不对?”
“嗯!不对!”池蕴尴尬杵在原地。
季圳然:“”
池蕴问他:“你确定你上次改密码的时候清醒?没喝酒?”
“”很好,季圳然的无声给了答案,池蕴心情复杂,原以为会发飙,但她沉思之后,低到完全不像她风格的“忏悔”,“季圳然,我错了。”
季圳然:“?”
“你错什么了?”
“我错在知道你酒量差得离谱,还拉你一起狂喝。”池蕴尤为真诚,近乎深思熟虑,几秒,她冷静下来,平和说,“说实话,你酒量能差成那样,我有责任。”
“”季圳然大概是黑脸了,连嗓音也压下来,“好了,你知道就行了,别到处说。”
然后就在这沉默的几秒,池蕴和季圳然就要来一波深情对话,林纾清准备关门,身后却显而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祁闻那抹清冽气息再度从后袭来。
林纾清猝不及防,就被祁闻双手从旁搂了个满怀,两人靠得过近,她甚至能从细枝末节感受到他胸膛不均匀的起伏,奠定缱绻的暧昧。
祁闻俯身,轻笑抵在她耳边,压低的气音,他慢问:“怎么不出去?”
林纾清稍一转身,就彻底撞进他怀里,失语。
这次,祁闻没再给她逃走的机会,他眉眼微展,勾唇,整个人呈现出极度的惬意,揉揉她脑袋,含笑低声的哄:“怕被发现?”
“”实话实说,林纾清是怕被发现,但现在似乎是她的处境更危险。
静默几秒,林纾清勉强拾回理智,她伸手,指尖戳戳他肩颈,在他配合之下,拉开两人距离,林纾清还沉浸在就她不知道的执拗里,她非常正经地给他一眼,小声:“你又靠我这么近干嘛?”
祁闻失笑看她又是那副来气的样子,眸色温润,耳语问她:“靠近一点,又不是欺负你,至于这么生气?”
“嗯,很生气。”林纾清现在也是被哄得有机会就蹬鼻子上脸,她虚掩上门,硬邦邦问他,“我上次来这,七零一明明还没人住。”
那哪来他比季圳然提前租的道理?
祁闻却有理道:“我那段时间忙训练,付了租金还没搬。”
“哦。”林纾清语气凉凉,似乎在想下一个接上的话题,但就这点儿话茬,祁闻都能大做文章。
他忽然很不客气地笑看着她,“怎么?现在突然知道关心起我了?”
“我什么时候——”林纾清刚想辩驳。
祁闻就重重应了声。
林纾清:“?”
“你嗯什么?”她一头雾水。
祁闻前一秒还在笑,后一秒就紧紧绷着脸,眉眼微扬的锐利,他沉浸般地体会道:“妹妹关心我,进展不错。”
“”林纾清否认,“没有进展。”
祁闻挑眉看她,百战百胜的微笑,越是温柔,越是不怀好意。
他凑近,描摹她的羞赧,“没进展,那你随便就闯进我家?”
“我那是——!”林纾清说不出话了,好吧,这里她理亏。
没想祁闻趁机还略有失落,怅惘地低了声调,他委屈地小声问:“那你既然闯进我家了,难道就对我没点儿想法?”
“我?”算是脾气好的林纾清都沉默了。
这怎么就和有想法扯在一起了!祁闻每次这样装乖,林纾清就感觉自己的心理防线又在被突破。
她头疼地握紧拳头,盯着他,泛冷的眼神,“我又没干什么,你干嘛搞得你吃亏了?”
闻言,祁闻垂眸,眼睑耷拉下的弧度都乖顺到更委屈了。
“”见状,林纾清额角都开始犯抽了。
果然,每次都是她欺负他了,她哪来这么大能力把这个大个人搞得委屈的?
林纾清都快被祁闻这一次次的表现洗脑成功了。
短暂的沉默,她压下情绪,朝他靠近一步,“行了,我又没说你什么。”
但祁闻还得寸进尺,他扣住她脑袋,很不讲道理地压着她往下看。
那欲掩未掩的白衬,前三颗纽扣都没纽,林纾清一低头:“!!!”
“祁闻,你能不能收敛点——”就在她憋不住要炸时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楼层。
“汪——汪汪——汪汪汪——!”
那条知道池蕴来了,兴奋到几近失控的柴犬从电梯里猛地撒欢奔出来,季圳然生生被拽出来,当场发飙:“喂!我的人!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紧接着,像是听懂人话似的,柴犬猛地打转方向,朝着门没关紧的七零一冲去,“汪——汪汪——汪汪汪——!”
下一秒,狗凭一己之力拆开门,林纾清被祁闻温软抱在怀的景象同时落入季圳然和池蕴眼里。
柴犬笑眯眯,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池蕴:???
季圳然:???
林纾清还没解释,祁闻就坦然处之地温柔炫耀:“哥,嫂子,好久不见。”
池蕴:“”
季圳然:“”
很快,季圳然就一副“好家伙,你偷家偷到我面前了是吧”的威慑表情。
完了,今天这茬是过不去了。
? 45、宠溺(修)
晚上六点半, 本该轻松的聚餐氛围,却因为季圳然池蕴和祁闻林纾清相对而坐而略微绷着。
秦明缨紧挨在亲哥秦听旁边,疑惑,“这是又怎么了?”
秦听见惯不惯, 脾气比季圳然硬多了, 只一副我今天也不怎么爽的表情, 淡嗤冲她:“你觉得?”
“”行,秦明缨认输,这一个两个,果然都是沦陷爱情的人们。
另外两个舍友, 顾嘉辞和钟季寒,一个本地的, 一个也是溪安的,当时就是这么随即巧合地分配到了一起。
现在, 顾嘉辞和钟季寒到的时候, 整个包厢的氛围真就僵近“冰点”。
顾嘉辞和钟季寒面面相觑, 又对向季圳然和秦听两边,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而季圳然正处背光位置, 表情很明显板着,一脸审视的目光扫着对面没怎么做过亏心事,以至于现在坐立难安的林纾清, 还有那个总能气定神闲, 还不忘正大光明帮林纾清理颊边碎发的祁闻。
显而易见,祁闻这人就擅长在人亲哥面前火上浇油, 满脸含笑的。
现在要是有面镜子, 季圳然估计真能看到自己快气炸的肺。
林纾清都如坐针毡了。
祁闻又一次伸手, 她直接给他打掉, 小心翼翼地侧身,“还不收敛你。”
祁闻淡淡扬眉,同样轻声:“怕什么?”
一脸早有准备的模样,林纾清是真拿他没办法了,转而“啪”的一声,季圳然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直截了当:“账,我们回去再算。”
全程寂静。
林纾清愣在原地,管不上祁闻的表情,赶紧摇头,“不要,我们又没什么账要算。”
在场的都熟了,不是外人,季圳然轻嗤一声,也没多说。
林纾清更忐忑了,刚想去看祁闻,没想旁边的钟季寒已经开始随心放纵地打起圆场,就是他那身小少爷贵气,弥足矜贵的玩味。
他坐下就勾起酒杯,熟练姿势朝里倒了酒,扫过祁闻熟稔淡定的姿态,失笑打岔:“季圳然,难得一次聚餐怎么还不爽呢?”
一旁平时性子冷淡的顾嘉辞也拉开椅子坐下来,他扯唇,附和:“你这又恋爱又管妹妹的,自己不累?”
两人说完就很统一地和祁闻对了眼。
季圳然:“”
倒也不用这么明显。
祁闻还能不知道?季圳然就是护短,生怕林纾清在他这儿冷不丁就吃亏,不过不太可能,祁闻什么样,林纾清最清楚了。
现在,林纾清不好意思说,祁闻替她接,只是他原先清傲冷淡的样儿,当下全然成了漫不经意的慵懒,暖光笼罩,甚有一抹凝存在林纾清身上的暧昧。
他笑着举起杯子,对向季圳然,“行了,给你点儿时间消化,该谈的,都冲我来。”
季圳然是看透了,也不高兴多扯,只是祁闻这么地主场合的气调,难免还是压得他额角抽了抽。
季圳然和祁闻碰的那杯,他只八卦朝林纾清扬了下下巴,问:“追到了没?”
闻言,林纾清脸蛋涨红,祁闻更觉她可爱了,话里话外都是宠溺:“追到了还能坐得离我这么远?”
这话一出,全场很一致地啧声。
别说秦明缨和秦听这对一向不多掺杂的旁观者,就连顾嘉辞和钟季寒都撑不住了,钟季寒笑骂道:“有完没完你小子,故意气我俩都是异地恋是吧。”
“哦,不对,”钟季寒忽然兜转了话音,转而颇有意味地看一眼顾嘉辞,又看一眼秦听,坏笑,“这儿可不止一个异地恋呢,还有一个异国恋。”
“”顾嘉辞和秦听当场都中枪无语。
顾嘉辞一把把他拉下座,不爽横他一眼,“就你会说话。”
钟季寒挑眉,坦然笑了,在场的,池蕴有季圳然照顾,林纾清有祁闻照顾,那就只剩一个秦明缨了。
他随手一个酒杯微倒二分之一,通过圆盘转到秦明缨面前。
秦明缨还纳闷着呢,钟季寒就轻笑道:“明缨,今天你季寒哥请你喝酒。”
秦明缨:“?”
“干嘛?”她一脸警惕,身子往后靠,紧挨在椅子靠背,“你又哪根筋搭错了,都开始请我喝酒了?”
钟季寒只看祁闻一眼,略过林纾清,那边两个人明显心虚,祁闻好在能掩饰,林纾清是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秦明缨顺着目光看去,正巧撞上旁边林纾清微晃的眼神。
秦明缨:“”
别说,她突然有点儿害怕林纾清的心虚了。
秦明缨一拉椅子就紧挨着考过去,小声:“宝贝儿,你”
林纾清磕碜朝她微笑了下,尽力温暖安慰道:“明缨,爱情嘛,不要难过。”
秦明缨:“”
然后,扫视一圈,果然,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微妙,连最不关心八卦的顾嘉辞都为难地看着她。
秦明缨:“”
一鼓作气地,她在秦听都勉为其难关心的眼神下,忽地吼了声:“对!我是想翘我哥的墙角!”
秦听:???
全包厢剩下的人都懵了,连秦明缨最喜欢缠着说八卦的池蕴都一口白水喝进去,冷不丁吓得咳了出来。
明显,这事儿不止林纾清知情,池蕴也都知道。
季圳然发愣地先看了眼面色尴尬的池蕴,又看一眼对面完全熟知到还有心思宝贝安慰林纾清的祁闻,顿时,更沉默了。
他怎么每次都能消息延迟这么多?
全场真是每个人的心情都复杂又不一致。
钟季寒是没想到秦明缨反应这么大,只是,比她反应更大的是当场就“啪”一声放下酒杯的秦听,不耐烦的表情,他上火道:“我能有什么墙角给你翘?说清楚。”
过于威慑的压力,秦明缨怕了。
她可怜兮兮地第一个就是看向最近的林纾清。
林纾清也见了秦听的脾气怕,最后还是祁闻护着林纾清,打的圆场解释:“不就是嘉辞现在那经纪公司的老板?你海外那朋友?”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秦听更火大:“他比我大!你也能眼瞎看中!”
秦明缨也被激得不甘示弱,“就比你大三十秒,大什么!”
“而且”秦明缨越说,声音越低,“他也太难翘了,日”
“不许说脏话。”
“哦。”
这下,全场更是死一般寂静了。
这回真是比季圳然刚才还气氛炸裂。
最后必然又是秦明缨单方面和秦听的爆发性冷战,倒苦不到桌对面一直在和季圳然说耳语悄悄话的池蕴。
真苦的是就坐在秦明缨旁边的林纾清。
光是喝酒,林纾清就被灌了不少。
这亲哥季圳然的酒量就堪忧,别说亲妹的了。
祁闻算是在旁边把关的,也没想到林纾清还是五杯之内必倒的酒量。
最后吃完出饭店,林纾清已经是稀里糊涂靠在祁闻怀里的模样,池蕴和季圳然似乎还要去一个地方,季圳然照顾不便,池蕴那边又急,只能先麻烦祁闻这边。
但又因为到了周五,周末大家基本都出去玩,也没门禁。
秦明缨出宿舍急,没带钥匙,林纾清的宿舍要是也落在小区里了,现在为了帮她醒醒酒,祁闻干脆先带她回去。
回去路上,林纾清已经站不稳,她慢慢地挨着他,像是没骨头的柔软,连两只手都白皙晃着,祁闻没走两步,还是停下脚步,无奈站在原地。
“还走不走得动?”
林纾清迷着眼看他,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祁闻笑了,他还在这儿问小酒鬼什么呢?
他利落走到她跟前,弯身蹲下,由着她失劲就往他身上一趴,留存清冽酒味的温热气息就弥漫在他耳廓,逼出浅浅酥麻。
祁闻心脏微悸了一瞬,林纾清就趴在他身上,习惯性伸手勾住他脖颈,她意识不清了,连保住自己不跌下去都很艰难。
祁闻轻颠一下她,林纾清都难受地哼哼皱眉,“不要。”
“不舒服?”祁闻放缓了动作。
林纾清很轻地点了下脑袋。
祁闻尽可能连走都放缓起伏感,他笑着小声和她说:“不能喝还喝这么多?有你这么安慰的?”
林纾清轻嘤了下,勉强断断续续地呢喃:“明缨不开心”
“那你就这么陪她喝?”祁闻走得很慢,以让背上的小姑娘适应稍微舒适些。
但他不知道,他的存在就好像自带定力,只要在他身边,咫尺以外都存在着独有的治愈感。
其实林纾清不是第一次看到秦明缨因为感情不开心。
好像在秦明缨一贯和她交流的态度里,她在生活里,是绝对明媚的,但在感情上,好像又有绝对的不自信。
似乎是因为她一直以来的倒追,让她很没自信。
但林纾清从没体验过倒追,甚至真如秦明缨所说,她过得就很顺风顺水,这样是最让人欣慰的愉快。
但有时候,过度的顺利,林纾清也不清楚会不会有哪里没做好。
以至于现在夜风拂面,吹散寥寥酒气,她清醒又迷醉地盯着祁闻的侧脸看了好久,忽地侧过脸,脸颊贴合他平坦的肩胛。
她没忍住,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下他侧脸,竟一下就笑了起来,恬静的甜美,微醺绯红的脸颊,没一刻比现在的她更青涩又靓丽。
祁闻余光扫过,热息变快了些。
他停下,静静地感受她每一下试探在他脸颊的怯却,最后,在她伸手时,他直接转头了。
毫无预兆,林纾清的指腹擦过他的脸颊,唇角,直到温热的双唇。
简直就是淌过了一场疾速的电流,蔓延她的四肢百骸,一路绵延烫进她心里。
林纾清慌得要瑟缩,祁闻却更进一步,很大胆跃进地双唇轻吻上了她指尖,冷热交融,再度烧起一片荒芜。
见她完全愣到无措,他弯眼,低笑,边哄边喊她:“清清?”
“嗯?”林纾清眨了下眼,浅瞳前的雾气倏然消散,她看尽他的模样,颊及耳根更收不住地潋滟,她说话很慢,现下还有几分糯感的柔软,迟疑,“你你刚才喊我什么?”
祁闻却只是深了淡笑,慢条斯理的优雅,只沉沉缱绻地望着她,又一遍:“清清,怎么了?”
“”火热瞬间烧上林纾清脸颊,她唯一还剩的那抹理智也彻底被搅乱,夜风都蓄势烫人。
霎时,她眉眼微敛,呼吸渐重,撞进祁闻眼里,就是神色无以复加的兴奋,他勾唇,她心里那头小鹿就彻底乱套。
“祁闻你”林纾清正混乱要接什么时
祁闻忽地笑垂下眼眸,眼底流光分外璀璨。
“难道你不是我的清清?”他嗓音微哑,“宝贝儿。”
作者有话说:
明天清明禁娱,更新会放到后天早上八点。
? 46、磕CP(修)
难道你不是我的清清?
够光明正大的坦然, 两人心照不宣。
只是今夜月色还略有些朦胧清雾,虚虚笼罩掩住树影,斑驳剪影随风飘扬,拢住他们彼此悸动蕴热的情绪。
渐趋滚烫的心跳之下, 还有几分, 暂时不浮于表面的直白, 控住了场。
这么久,林纾清不是没感受到祁闻对她倍加的疼爱,但同时,他又是足够的循序渐进, 给足了她体会的时间。
他说过,什么都不急, 会等到她准备好,等到一切时机都成熟。
就是上次聚餐她喝醉了, 趴在他背上, 他和她说的。
原话是什么啊。
林纾清就算不回忆, 都深刻记忆。
暖光之下,远处是璀璨的霓虹, 近处是她清甜的笑容。
背光角度,她看着祁闻,迷离的目光里都是他温柔的神色。
两个人久久没接话, 却彼此在享受某一种共通的和谐。
目睹林纾清浅浅翘起唇角的模样, 祁闻靠近,有限距离内, 他在距她分毫的位置停下。
这一秒, 四目对视。
无风, 林纾清的眼睫却微微颤了下。
似有一抹滚烫在激起什么, 行动快于思考地,她倏然收紧了些搭在他颈间的力,也不吱声,就突然跃进地凑近,倏然鼻尖和他轻轻擦了下。
近乎浮羽扫过的力道,极致温软,她笑眯眯的,两边小巧可爱的梨涡就浸透甜意,容颜甜美到无以复加,直逼人心。
祁闻的棱角弧线都渐之缓和。
林纾清一碰就退,像极了小孩子玩捉迷藏一样,生怕被他发现什么,又晕乎乎地抬手就捂住自己的小鼻子,笑意更清冽,小声嘟囔:“啊,找不到了。”
找不到什么了呢?
她难得的勇敢啊。
祁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漆黑深邃里的瞳色里尽是宠溺的味道,他就定在原地,朝她轻挑一下眉,故作正经地说:“嗯,找不到了可怎么办?”
就算不同频,也附和到了同频。
林纾清毫无防备地又弯眼趴了回去,她的柔软耳骨就近祁闻的唇,被他的气息扰得痒,她也不抓,就笑,突然说:“找不到就不行嘛,说明”
她顿了顿,小声也傲娇:“现在还不行。”
似乎喝多了酒的林纾清,还格外爱笑。
是个不吵不闹的乖孩子。
但现在这个乖孩子,说完“现在还不行”就难得乖张地抓住祁闻耳朵,轻抓一下,又松手放开,然后再抓住。
她笑眯眯又说:“还没答应你呢,谁说是你的?”
祁闻垂眼,唇边漾开笑了。
只她可闻的音量,他就可惜的语调,和她咬耳:“那我们清清想要多久?”
没有前提,林纾清却听懂了他在问什么。
她稍稍侧过脸,安静看着他侧脸,嗓音轻软极低的笑:“这个你怎么能问我啊。”
故作咕哝,她眼睛轻眨一下,眼睫都如振翅蝴蝶的漂亮。
知道这小朋友这么问,实则是在等答案,祁闻当然有数,但脱口而出的话还是周旋了几分,他就故意套问她:“那输密码的我们清清,闯进家里的也是我们清清,我们清清这么主动,难道不是喜欢?”
“”林纾清再小醉鬼吧,也没料到自己还能这时候噎住。
她大脑稀里糊涂的,浆糊一样混乱,但一听这话,就像是刺激,怎么说着说着还让她落下风了?
林纾清瞬间不高兴了。
她猛地起身,毫无预兆地戳他脸颊,很不客气地皱眉,“你说什么?”
她满脸写着小脾气:“你再说一遍。”
正中祁闻下怀,见她不难受了,他稍微加快步调,踩着月影往“家”的方向走。
“嗯,好像是我更喜欢你。”祁闻说。
林纾清却忽地又没了脾气,她趴回去,下巴一颠一颠的,醉到脑袋全晕,还在迷糊嘟囔:“这个怎么比高低啊。”
祁闻感知她渐渐放慢的呼吸,就知道她是真醉了。
林纾清有个特点,多醉都能回答问题,但要等再睡醒,能不能记住前一晚的事都是困难。
上次聚餐就是。
祁闻前一晚和她说的悄悄话,这小朋友隔天醒来,真是忘了个精光,闹得祁闻哭笑不得,后两个月都在她狐疑的试探里,不容置喙他是真在努力追她的事实。
祁闻有他自己的骄傲,林纾清当然也有。
甚至两人在这一块难较高低。
所以祁闻很清楚,不是没摆在明面,就不代表毫无进展的。
现在的他们,早不在经历揣在心里的暗恋,而是很微妙地介于某种难以言喻的暧昧进程。
他在给她适应的过渡。
他在等一个契机,一个林纾清再不羞赧可以说好的契机。
恰合时宜,林纾清的手机响起震动。
看频率,是来了消息。
林纾清还没睡着,觉得不舒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但眼睛看不清了,就习惯性塞给祁闻,自己又靠回去,脸蛋转了一边,对着他。
祁闻笑他们之间的默契。
除了准确的名头,如果这个还不算恋人,那更多的,他可能都想象不到了。
信息显示是校学生会的通知:[周一准备和北航合拍的联校宣传视频,收到请回复。@林纾清@秦明缨@江枝雅]
祁闻不意外林纾清的参与,她前两天就发消息和他说了这件事,所以现在,他单手给她回了收到,就帮她把这件事标记放进了备忘录,很快收起手机,又背她背的更稳。
往前走,他想起前段时间,林纾清给他发消息说不能见面,是因为新报名了建模比赛,要培训,现在想来建模比赛应该还没结束,他问她:“不是说参加了建模比赛,还有空做宣传视频?”
肩上的小姑娘闷了好久,才闷出模糊的一句:“嗯有。”
祁闻笑:“因为我领队,所以来的?”
林纾清却只是摇了摇头,没吭声。
都说酒后吐真言,这倒是很应验在林纾清身上。
祁闻意外她这个反应,只淡了声调,问:“那为什么来?”
“因为”林纾清困得大喘气了下,“帅。”
“帅?”祁闻愣了下,他耳边一下子闯进秦明缨平时拉着扯着都在给林纾清洗脑的话“宝贝儿啊!多看帅哥寿命长啊!”
“”他默了几秒,笑没了,嗓音也微凉,但他还要问,“谁帅?”
谁知这次林纾清答得比谁都快,还忽地从他背上起来,举手也要说:“北航的都帅!”
“”祁闻火气瞬间上来,猛地一颠她。
“呕——”林纾清被他颠得反问,一秒就可怜巴巴垂了表情,“难受”
祁闻生闷气地淡嗤:“难受什么?”
林纾清服软抱住他脖子,又小声软软重复:“难受”
热息拂过祁闻耳廓,他下颌瞬间收紧,闭眼忍了几秒,还是没熬得过林纾清的撒娇,他认输僵硬道:“那下次还说不说了?”
林纾清现在哪里还分得清自己该回什么?
问她什么,一律不了,她就紧紧扒拉他脖子,哼哼:“不”
“不说了”把她委屈的。
祁闻额角跳了跳,还是耐不住林纾清的撒娇攻势。
他无奈笑了笑,低嗓说:“真是栽你手里了。”-
至于后来又发生什么,林纾清很快就在祁闻睡着,一概不知。
隔天早上,她忍着头疼醒来,习惯性翻身去枕头边摸手机没摸到,就冷不丁睁眼,撞见整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要说熟悉,这个卧室的户型和季圳然那边可太像了。
要说陌生,这装修摆设却完全和季圳然那边不一样。
记忆狂然回笼,林纾清吓得坐起来,她环视了圈房间,是在另一边床头看到的手表和钱包,是祁闻的。
第一反应,她猛地掀开被窝,才堪堪悬下忐忑的心。
还好
但继而,她又恍然了,她搞不懂之前来这里不还是季圳然的家,怎么没隔多久,不仅变了装饰,还成了祁闻租的地方?
林纾清凌乱地抓了抓脑袋。
是真的酒精误事她怎么都想不起来昨晚后来发生什么了
要是被季圳然抓到,肯定又是
后面林纾清都不敢想了,可想而知的大场面,她连该怎么面对祁闻都想不到,只能先掀开被子,悄悄套上外套往门口走。
只是刚到门口,林纾清就听到门外忽地“汪”一声。
熟悉的叫声,随之就是收敛的呜呜。
是季圳然养在外面的那只拆家小柴犬。
名字是池蕴姐去的,叫然小宝贝,也是个看眼色的,关键时候只装乖认池蕴,可不认季圳然。
别说然小宝贝的名字,就这狗的绿茶行为,季圳然就不爽想撂挑子很多次了。
见过狗仗人势的,没见过这么能装的。
只是转到林纾清这边,她懵了
然小宝贝怎么在这儿?
林纾清刚想轻声按下门把,就听到外边冷冷淡淡传来季圳然的声音:“都几点了?还在睡?”
从厨房走出来的祁闻,把烤好的面包和热好的牛奶都放在桌上,懒散微垂的眼睫,淡淡压住阴翳,他失笑,看向已经大喇喇坐在餐桌边的季圳然,“怎么?你有事要说?”
季圳然漫不经意拿了片面包就放池蕴面前,说:“我能有什么事?”
但骤转的语调,在他环视了圈卧室和客卧之间的距离,他忽然盯向祁闻,挑眉,“你昨晚睡的哪一间?”
祁闻一眼看透,拉开椅子就坐下,漫不经意淡笑:“想问什么?”
“”季圳然还能问什么。
祁闻真是照顾林纾清比他这个亲哥还要做得好,季圳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只是他是背对主卧的角度,祁闻坐的位置,才是正对林纾清那边。
所以林纾清开门第一秒,他就敏锐察觉了。
但祁闻没说。
只是在季圳然又想问什么时——
祁闻很合时宜挑了挑眉,气定神闲道:“迟早的事”
他故意顿了下,坏笑慢悠悠道:“急什么?”
“”季圳然是真服了。
他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很快,卧室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客厅里的三个人同时往后看,就听咣当一声后,慌张乱了手脚的林纾清低头在捡砸在地上的手机。
可能真是太慌了,她还没拿稳,就起身,脑袋就这么直冲冲地撞上了门把。
“嘶——”倒吸一口凉气。
林纾清疼得眼泪当场出来,祁闻就看她这做贼心虚的样子,和每次超时老院门禁赶回去时一样,这么久了,还是没进步啊。
他无奈笑着起身,绕过季圳然和池蕴两个不明所以的人,走到她面前,顺手就接过她手里拿的东西,替她揉揉撞痛的脑袋。
“洗漱用品在旁边洗手间,自己过去?”-
这一撞,真是把林纾清整个周末都撞得糊涂。
周末,按理她就要去建模室跟组做事,所以没等到季圳然多问什么,林纾清就提前开溜了。
用秦明缨了解之后的形容来说,现在的林纾清之所以没了高中时的淡定,是因为恋爱将近啊一定是的!
因两个人建模都是一组,秦明缨周日在林纾清耳边念了一整晚,都给林纾清念头疼了,她哭笑不得地把尺具递到她手里,提醒道:“今天规定的还来不来得及了?”
秦明缨是典型的临时抱佛脚选手。
不到最后一刻,她向来不嫌事大,她接过尺具,在这空荡人基本走光的建模室,就站在林纾清对面的桌前,弯腰边测距,边感叹:“我一个学经管的,在这里测距,也是新鲜。”
林纾清笑看她,“那我不也是临时加入的?”
“所以,”秦明缨搞不懂,她起身,疑惑看她,“就江枝雅那家伙学土木的,她把我们拉过来,自己倒好,有空就跑去偷懒!”
说到这里,秦明缨突然想起什么,她皱眉环视一圈,“江枝雅这人!她是不是又去看学长跳舞了!”
清北每周日有舞景活动,是校舞团晚八点办的互动活动。
就江枝雅这进校就以电子竞技闻名游戏社的小神技能赢来了一波社交,平时除了和林纾清、秦明缨在校学生会碰头,就是靠人际帮外联部拉赞助。
就她的话说,任何渠道,多认识人,多场爱情机缘嘛。
只是,江枝雅这机缘大概是毁在她手里的。
同一间混合宿舍,不像林纾清的恬静清雅,秦明缨的明艳靓丽,江枝雅完全是朋克风地下乐团的打扮风格,皮衣皮裤一堆也就算了,挑染的蓝紫发,一旦再烟熏妆大耳环。
每逢和林纾清、秦明缨上公开课,江枝雅绝对是前排最抢眼的。
这人就是嚣张,别人划水都抢后排座位,她不,她非要坐前三排。
问她为什么?江枝雅每次都会视线划过林纾清,目光定格在林纾清前面的校舞团那位号称跳舞斯文败类,平时全然清净优雅风的领舞学长身上。
江枝雅从不肯坐近一点儿,但观赏起来,绝对飒爽的坏笑:“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啊。”
这下,就江枝雅平时的脾性,秦明缨用脚想都知道这人跑哪儿去了。
她刚受气要说什么,林纾清就接过她手里的铅笔,在图纸上比划起来,笑说:“就算知道了,难不成你还能拦住她?”
“也是”他们这圈人里,真没人比江枝雅还喜欢得更张扬。
秦明缨把注意力转到林纾清身上,想到明天有的北航宣传,她扬眉轻笑了下,好奇:“你之前不是还说,你和你家那位异校望眼欲穿?”
林纾清被她说得脸红,低头就画起来:“我哪有?”
“哪儿没有啊,”秦明缨挑了挑眉,“不是说他是明天北航新一届的领头么?那既然一起拍宣传片,你不如明天一起拍啊。”
林纾清笑说:“又不在名单里,我怎么一起拍?”
“这还不简单?”秦明缨随手一个响指,掏出手机不知发了什么消息,随即,滋的一声震动,那头就来了消息。
秦明缨:[姐妹,学长的ins,明天宣传一个拍摄位?]
江枝雅秒回:[Certainly!有什么问题!]
江枝雅一个比枪手势的表情,肆无忌惮语音开讲:“为了我们亲吻,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
亲吻?林纾清突然懵了,“啊?亲吻?”
秦明缨这位早就拿捏了亲吻CP也早就在社交圈里替林纾清扫去烂桃花的粉头,这会儿当然是磕到糖的满意。
四目相撞,她一脸得意的笑,重复:“是啊,为了我们亲吻,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
“”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我们4.7凌晨见。
? 47、S码(修)
秦明缨配合, 学长的ins账号加好友,当晚就成功的事。
那江枝雅必然不会拉胯,两人搭档起来简直相得益彰。
也不知道是在瞒着做什么,昨晚林纾清半夜两点起来, 秦明缨那不透光的床帘缝隙里还些微露着灯光, 一看, 上铺没人。
那必定还在隔壁的江枝雅宿舍。
说是有什么要计划,林纾清也没多问。
周一上午一二节是系里安排的基础课,三四节是航科和经管混和在大讲堂一起上的高数课,因教学楼栋距离较远, 所以每次林纾清到教室时,秦明缨那边一二节没课的就会提早过来占座。
今天似乎大讲堂来的人特别多, 座无虚席。
林纾清刚坐下,秦明缨就神秘兮兮凑过来, 笑着啪的把一张英语成绩单甩在她面前, 林纾清愣了下, 笑问:“这什么?”
秦明缨骄傲道:“我的英语转班申请单。”
转班申请单?
进校就英语考试分到最好A班的林纾清顿了顿,好像上周上课有听外教说班里还会有名单调剂, 让英语班长把调剂好的新名单交到外教办。
英语班级按照等地以此类推,A、B、C、D都有好几个班,不同时间分配在不同教学楼上课。
现在秦明缨迫不及待分享, 当然是:“宝贝儿!我也进A班了!是和你一一起的主教楼A班。”
林纾清惊讶看了眼, 笑说:“恭喜啦!”
秦明缨兴奋摆摆手,显然还有没感受过早八威力时的憧憬。
虽然简称早八是习惯性八点响铃上课, 但林纾清进的那个A班最近新换了个外教, 是之前闻风丧胆到基本从他班里出来的学长学姐都叫苦不迭的外教Roky。
别说在Roky手下学英语, 视听说一类的刷题课程不允许糊弄, 就连每周的作业都包含雅思难度的大作文,Roky还规定要定时系统上交进行批改。
但凡满分一百,成绩低于九十分的,都会隔周在上课前半小时进行大教育。
俨然按照他这个规划,他手里A班出来的那三十二人,后续的四六级都不可能有低于六百五十分的情况。
并且,按照预期,他带出来的这批绩优生还会在大二直升他的雅思班,继而接着再准备新一轮的雅思考试。
所以这么不好说话的Roky,也给A班定了规矩。
普通早八课,的确是八点响铃上课,但他的早八课,所有人必须七点四十五就在座预备点名,为自己即将被抽到上台讲述作业思路做准备。
林纾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给秦明缨做心理铺设。
显然,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沉浸在要一起上课的无限快乐里。
“明缨。”林纾清忐忑喊她。
秦明缨眉飞色舞的,压不住雀跃,“怎么啦?”
林纾清嗓音压得略低:“明天早上就有英语课。”
“真好!”秦明缨笑嘻嘻的,“宝贝儿!我们又可以一起上课了!”
“但”林纾清无奈道,“Roky你听说过没?”
“那谁啊?”秦明缨听说,现在带林纾清那班的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外教,得到允许转班之前她可都做好调研了。
林纾清说:“就是上学期让一半人英语综合成绩不及格的Roky。”
秦明缨右眼皮开始跳了,“你别说”
“嗯,”林纾清尽可能缓和道,“就是我们新调来的英语老师。”
“”秦明缨震惊,“不会就是那个七点四十五就要点名上课的变态老头吧。”
林纾清很保守地说:“真人倒也没这么显老。”
“”很好,秦明缨痛苦面具,“我天,我还在想,什么好事能这么落我头上,系主任找我夸我英语不错,我都没敢说我考英语幸亏是带了橡皮,不然就我高考这么拉的英语成绩,能上到A班,不是开天眼是什么?”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
秦明缨都不敢想后续了,她一下就耷拉下脑袋,颓废把申请单丢进桌肚,就往桌子上一趴,双手捧脑袋,蔫巴道:“都没心情玩儿了。”
“玩什么?”林纾清轻轻揉了下她脑袋安慰。
秦明缨下巴还抵着课桌,侧过脸,眼睛清亮瞅她,“我们下午不是都没课嘛,主席就组织了出校的宣传拍摄。”
说的清北和北航的合作宣传视频。
“不在校内?”林纾清疑惑。
秦明缨说:“有校内的,不过拍摄没安排在今天,今天听枝雅那边的消息,说是主席考虑到下周指不定得下雨,再碰上我们小考的,和北航那边约时间拍校外场会麻烦,就干脆趁着今天天气不错,先出校拍摄。”
考虑的确周到,林纾清点了点头。
恰逢上课打铃,秦明缨下意识降了音调,问她:“江枝雅那丫头给你消息了没?”
“什么消息?”林纾清顿了下。
秦明缨说:“拍摄位啊,你是不知道,我昨晚为了给她找学长的ins,在我哥那儿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秦明缨看一眼教室前面的挂钟,“江枝雅怎么回事?还没消息?”
林纾清刚想说什么,手机倏然震动起来。
两人同时落目,可太有默契了,就是江枝雅那边发来的一套衣服,像极了高中校服,但胸前的徽章又是清北的标志。
是宣传部那边专门为了这次拍摄定制的服装。
江枝雅发了个酷飒表情包:[搞定!]-
林纾清以为的搞定只是视频里稍微露一点儿脸的配合位置,但谁想,江枝雅这一出手就给她把原定清北新生的宣传位给她送过来了。
原来是主席这次想拍点儿新鲜的,不想把几个年级的代表都混在一起,就干脆听了江枝雅那边的意见,每年级出个代表。
新生代表这边似乎大家都不积极,江枝雅就熟稔拿出林纾清以前在溪安一中拍优秀毕业生代表的视频给主席看完,就给她拿了下来。
这下,林纾清再想低调都不行了。
用秦明缨和江枝雅两个人的话来说,磕CP就要正大光明磕,绝不虚着掩着。
以至于衣服送到林纾清手里,林纾清还没来得及拆封去看定制出的样子,就被江枝雅推进了校学生会专用的女更衣室。
另一边,北航的人已经陆续出发,对接的人说是快到临近清北旁边早就预约拍摄的银杏林了。
泛黄的银杏林,风声渲染,一望无尽的长道,斑斓作画的路径涂鸦,意外连通了清北偏门外以浪漫闻名的梁北路情人谷。
梁北路很有特色,一半干道在清北校内,一半干道则延伸到校外出名的情人谷风景里,秋千引道,小桥流水的构造,银杏林的茂密都别有一番意境。
算是和清北里的梧桐林相称的雅致风景了。
但今天的重点,显然不在赏景上。
秦明缨和江枝雅两个人明显是来看大戏的。
两人自林纾清换完极能勾勒身线的短衫短裙之后,就一直在后面坏笑地窃窃私语,林纾清走在前面,她俩打什么主意,她还能听不清么?
就算压了声调,秦明缨和江枝雅还是藏不住激动。
“是不是我说的!这衣服版型偏大的,清清S码正好!”江枝雅笃定。
秦明缨翻白眼,“你最好保证一会儿别有什么延展动作!”
秦明缨实在没忍住,“我还以为是圆领,合着搞半天这上面怎么还是个V领?你***!V领你搞S码?!”
“”江枝雅目光犹疑在林纾清身后看了几秒,突然跑前,认真兮兮地瞅着她黑白棒球衫里的定制款,半晌,突然醒悟地拍脑袋,“啊!好像是不太对劲!”
秦明缨:“”
林纾清被她俩盯得心浮气躁的,脸红止不住羞赧,伸手就把外套拢紧,嗓音温软:“好啦!你别看了!”
江枝雅显然脑补了些什么,她笑呵呵地点头,退回去就和秦明缨说:“不对啊!我们清清多漂亮啊,有颜还有身材!”
“”秦明缨一脸“你等会儿最好自求多福”的表情,讪讪看她。
很快,清北这边到银杏林时,北航那边的人都已经准备好拍摄了。
同于清北的浅色校园风,北航的衣服是浅蓝墨蓝两款的运动装,尽管如出一辙的版型,但远远看去,站在中心位的祁闻就高大出挑地引人注意。
五官清俊,锐利冷淡的神色,风吹,眉眼微动。
黑白棒球衫里是墨蓝款运动装,肩宽腰窄,两腿修长,独傲的气场,不置一词的优越。
似乎一件黑白棒球衫,就隐晦表明了什么。
必然,清北这边一到,祁闻闻声看来,一眼就注意到了人群里格外恬静漂亮的林纾清。
今天气温适宜的惬意,吹来的风,都和煦温柔。
祁闻第一眼注意到林纾清短裙下毫无遮掩的两腿,白皙到晃眼,林纾清似也察觉到他毫无遮掩的目光,顿了几秒,害羞地往人群里还藏了一下。
无声地,祁闻敛眸低笑了下。
两边主席已经商量开始准备拍摄,“好了啊,我们到指定的站位,就统一脱掉外套,拿起指定宣传的小玩偶,看向镜头哈!”
“每人要讲的台词都还记得的吧!”
异口同声:“记得。”
只是,就在林纾清刚顺应主席意思,走到祁闻身边的站位时,祁闻刚垂眸,滚到唇边的话还没说出来,目光就始料未及地意外撞见了
根本连分毫视线定格都没有,他就不悦皱了眉头。
不远处的秦明缨见状,额角猛地跳了跳。
关键一转头,刚才还在旁边的江枝雅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下一秒,林纾清要脱外套的动作刚做出,祁闻伸手就控住了她手。
林纾清愣了几秒,抬头。
两人四目相撞。
祁闻说:“穿着,不准脱。”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明晚。
现在固定在这么晚的时间了哈,不要熬夜等,可以隔天看。
? 48、仪式感(修)
她的手被他包拢在掌心, 温热融化在风里。
紧接着,林纾清抬起的眼睫就在祁闻靠近的热息里轻颤了下。
顺着他的目光,她冷不丁再低头,就兀自撞见刚才所谓造成他心乱的那一幕
霎时间, 林纾清呼吸猛地滞住, 毫无预兆地, 心跳声开始肆无忌惮放亮。
旁边嬉笑打闹,他们之间却沉寂。
这个发展,祁闻意料之内。
但实则,他的目光在刚才早就别过, 看的仅仅是她清瘦的肩头,有一瞬闪过脑海的想法, 是平时好吃的都给准备了,怎么又瘦了?
哪里会是林纾清心里混成一团乱麻的想法。
两人完全处在不同频道, 林纾清简直就是肉眼可见地紧张局促到极点。
见状, 祁闻慢慢缓和下神色, 悄无声息地,他眉眼跃出逗她的淡笑, 弯腰之际,他偏头,抬手不由分说替她拢好衣领, 唇息快要抵在她耳骨上。
微哑低沉的气音轻轻化在她耳边, 没了脾气,只剩缱绻低笑:“衣服, 谁给你穿的?”
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有两队的同学。
大家可真是见怪不怪了, 就清北和北航接连的合作见面, 祁闻这人那点儿心思早就众所周知。他喜欢的, 就不会藏着掖着。
而比祁闻这接连训练第一更出名于北航的,是清北航科林纾清。
那点儿敲定在人清北小姑娘身上的心思,祁闻自己承认的。
闹得北航表白墙上那些话还没焐热,林纾清和祁闻之前在溪安一中作为学生代表单独拍摄的两张双人照就彻底成了北航匿名墙曝光的热门。
第一张,是高三誓师大会。
微风里,两人并排迎光而站。
少女柔软衣襟前的领结被吹起,她的马尾轻轻在风里摇曳,林纾清看向镜头,清瞳浅浅含笑,浸透光泽,衬得她五官更不加修饰的明媚耀眼。
而祁闻站在她身边,身高颀长,气场冷淡,肩宽腿长地完全撑起了校服的挺傲,光影下,无疑的疏离感。
两人一强一弱的气势,意外在合照里相得益彰的甜感。
而第二张合照,是两人毕业典礼上的同举红旗。
一手是红旗一角,一手是展开的毕业证书,为了角度更好,祁闻这次站在林纾清稍后的位置。
林纾清照旧熟稔微笑看向镜头,甜美又自然的展露,极其赋予的吸引力,让祁闻当场在照片定格那瞬,目光偏转,情不自禁定在了她身上。
意外的一张,却成了那天最为精彩的一幕。
因为定格的不仅有意外,还有祁闻唇边,那抹微不可察的淡笑弧度。
眼底的喜爱和宠溺再无法遮掩的势如破竹
所以在场无人不知他们的亲昵,却无人所知他们的进度。
从头到尾,游刃有余把控的人都是祁闻。
身边嬉闹的笑意显然轻了不少,林纾清都能敏锐察觉到大家窃窃私语八卦笑眯眯看向他们这边的目光。
但祁闻置若罔闻。
他一如既往的眉眼微挑,眼底划过流光,他抬手,微凉的指尖又轻轻触及林纾清脸颊,不等林纾清敏感,他就含笑轻捏了下她脸蛋。
逗她的语气更甚:“怎么不回答?”
“”林纾清能回答什么?
就因为他这连环的举动,她都快羞赧到在这儿待不下去了。
眼见他伸手还要做什么,林纾清生怕又是暧昧至极的。
压根就没给祁闻靠近的机会,“啪”的一声,她就行为快于思绪地直接拍开他手,像只脸皮薄得几乎不见的小鹿,扭头嘟囔:“你干嘛啊。”
她别扭地脸蛋都烧红,视线慌到都不知道看哪儿。
“都是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撒气。
祁闻哪能让她不开心?
她一说,他那丁点儿不爽就彻底被愉悦取代,他喉间跃出一丝轻笑,淡淡,也蛊惑人心,“都是人,还穿这么漂亮的衣服?”
祁闻故意这么问。
那林纾清脑袋耷拉也要回:“那漂亮的衣服,不就是人多穿了更漂亮?”
“”这话还能这么理解?
祁闻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无奈了,他修长的指节微曲,食指和中指交错,食指就轻轻弹了下她脑门。
他压根没用力,但林纾清连反应都没有,就一下弱势地轻“啊”了一声。
还挺能演?
祁闻眉梢轻挑了下。
林纾清就趁热打铁地抬手捂住刚才被弹的地方,眉头一皱,小声再小声地窘迫呼痛起来:“疼”
祁闻强忍着笑,目色暧昧撞进她眼里,他声息悠悠,还是忍不住抚摸她脑袋时,低头轻笑起来:“这么疼的话,给你弹回来?”
要不是林纾清冷不丁屏息凝神,两人真就连呼吸都交融。
她眨眨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祁闻,再藏不住的悸动,她扒拉开他脸,就轻轻说:“你别闹,马上就开拍了。”
“嗯。”祁闻也不闹她了。
但他起身刹那,就朝摄像组背后站着的北航主席比了个手势。
北航校学生会的主席和祁闻关系不错。
走来之后,就听祁闻直截了当指了自己和林纾清身上同款的黑白棒球衫,“T恤穿在棒球衫里面拍,可以么?”
北航主席一下就注意到林纾清那边束紧的衣领,秒懂,笑着拍了祁闻肩膀,“你小子,别太过分。”
祁闻淡笑,伸手拉上自己的棒球衫拉链,转而替林纾清把拉链微微拉下一些,两人差不多的拉链高度,他微扬下巴,问:“现在呢?”
主席能说什么,当然点头,“可以。”
他转而就看向旁边的林纾清,失笑道:“没事,拍摄服装不算重点,我一会儿直接和你们主席打声招呼就行了,还有什么问题要提不?”
林纾清没有,摇了头。
等到开拍,大家配合的好,意外格外顺利,除了最后两场合体介绍前前后后多拍了几次,其他个人代表的视频都是一条过的。
唯独林纾清和祁闻是最后两场单人。
林纾清拍完,下意识想去看看刚开始拍的祁闻,但眼神一转,意外扫到不远处走到情人谷尽头高梯前的江枝雅。
侧面角度,林纾清眯一下眼,就隐约能看到江枝雅绷紧到很不好看的脸色。
情人谷这块尽头的构造其实有些奇怪。
来的路是全场上坡,离开的路却是几十级矮层的浅色台阶,似乎连颜色都很衬景,但那下面通往的路就有些偏了,一般大家很少走,原路来,还是原路回。
但现在,江枝雅就站在那几十层的浅色台阶上,面无表情地往下看,不知在看什么,她原先落在裤边的手都慢慢蜷缩起来。
丝毫没了她平时的张扬放纵,挑染的蓝紫色在风里飘着,不知所向。
林纾清直觉江枝雅好像不太对劲。
但没走两步,就碰上折转回宿舍,提着38号甜品店又新买的甜点赶过来的秦明缨。
秦明缨作为校学生会里的社交担当,当然习惯性一项工作结束,就把甜点分发给大家,组织犒劳一下大家没课的休息时间还要辛苦拍摄的敬业。
但当秦明缨把抹茶泡芙递到林纾清手里时,忽地被抓了下手腕。
“怎么啦宝贝儿?”秦明缨问。
林纾清没描述,只是目光给她引了个方向。
秦明缨顺着看去,半秒都不到的微愣,她脸色就倏然沉了几分,林纾清察觉到这点儿细节,疑惑,“怎么了?”
她知道秦明缨和江枝雅是一个高中的,两人高中就认识,大概更了解些。
但秦明缨不急着说,只是确保林纾清这边拍完了,拉她往江枝雅那边走去。
直到几步之遥,她俩沿着台阶向下基本能看清下面站的人是谁时,秦明缨带着林纾清停下了脚步。
两人没上前搅乱也正出神的江枝雅。
秦明缨盯着台阶下站着抽烟的那男人瞅了好久,突然诶一声,纳闷:“怎么是他?”
“怎么是他?”林纾清一头雾水,“谁?”
秦明缨慢一拍奇怪道:“就江枝雅那丫头成天挂在嘴里的那个死对头竹马啊,是不是她上次给我们放了个侧脸照的那个?”
别说,就秦明缨和江枝雅认识更久的,都没有机会见过她嘴里那个竹马。
江枝雅这藏得真够神秘的。
毕竟一照之缘,还是大晚上,秦明缨压根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
反倒是林纾清这边,一见男人点完烟转身而来,侧脸瘦削的淡漠感,是不同于祁闻锋芒毕露的收敛。
她忽然想起来,这个人的照片她见过,前两天刚从祁闻那里。
“他不就是祁闻那个转校来的舍友?”林纾清偏头撞上秦明缨目光。
秦明缨眼底比起平静,更多了讶异,“还有这层关系?”
“”林纾清看她那惊叹的八卦劲儿,笑了,“你又想哪儿去了?”
秦明缨是想不到哪儿去,主要是江枝雅这人反应太怪,碰上面的后续,也跟对陌生人一样爱搭不理。
一直到拍摄结束,几近傍晚,大家提议一起吃顿火锅,祁闻这个舍友把女友也一起带过来,江枝雅的反应更僵硬了。
但不等林纾清和秦明缨这边要说什么,江枝雅就接到校舞团那个领舞学长的电话。
电话打得有多火热,江枝雅的脸上就笑得多灿烂。
当着大家的面,学长一到,她就抱歉笑着起身,挽着学长就快速离开。
简直有违江枝雅平时追求一到手就没了兴趣的渣女样,林纾清和秦明缨都嗅到了一丝丝冷硬的气息。
再一关注,似乎是从对桌祁闻那个舍友那块散发出来的。
但因为季圳然和池蕴临时外出两天,家里好像也没多少狗粮了,生怕狗狗饿,林纾清和祁闻也没多待,特意想绕去就近商店里临时买点儿狗粮备着。
回去路上,林纾清收到秦明缨那边发来的消息,似乎情况还挺急,秦明缨拜托她抽空可以的话帮着问一下祁闻他那个舍友最近感情是怎么个情况。
想来就是和江枝雅有关系,但这个话题,似乎不太好开场。
就在林纾清打算说什么时,祁闻的手机响起震动。
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又憋了回去,林纾清静静地看向祁闻。
他接起电话,寥寥几句——
“嗯,你到了?”
“好,一会儿到。”
“没事,我这边马上回去。”
语气似乎很急,林纾清愣了下,问他:“有什么事么?”
“没事,”祁闻配合她慢下步调,“有人来家里了。”
祁闻上次就和她提过,是在国外的那个朋友。
从刚才那通电话,林纾清推想出大概是朋友已经到了,所以祁闻才会说他这边马上回去。
几秒停顿,眼见店就在不远处,但和小区还有些距离,林纾清说:“要不你先回去?我一会儿买完过去找你?”
“去哪儿找我?”祁闻被她认真思考的模样逗到,他跟着她走,“一起出来的,不一起回去?”
说的是火锅店一起出来。
可这夜下风声悠慢,光影净澈,她安稳藏在他的影子里不断往前走,听在耳里的这番话,似乎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林纾清耳根烧了下,她轻应,由着他的意思。
她的包、她买的东西,都由祁闻来提。
直到回到七零一的家门口,输密码,祁闻自然让道。
林纾清看他一眼,有些迟疑自己这么驾轻就熟的是不是不太好。
但祁闻只是垂眸笑,嗓音清淡的亲昵。
“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
[小剧场]
毕业典礼那天,高温直达三十六摄氏度。
久违的闷热,炎炎暑气几乎将整个操场都裹挟。
今天也是最后一天拍纪念照了。
原先还搭建的三级台阶都没拆除。
照例,男多女少的全年级大合照,林纾清很自然地被安排站在了第一排最中间,而祁闻,则在第三排偏右的方向。
按理来说,祁闻这个视角,下面密密麻麻两排人,要在人群里找到林纾清是件困难的事。
可就在快门忽闪的那下,本该看向镜头的他,还是下意识垂眸去找了她。
好像这样,才是一切仪式感的开始。
目光所及,都是她。
直到快递拿到照片,是暑假聚餐的那个晚上。
林纾清喝多了,回去路上都是祁闻背她,她还不安分地从包里拿出了那张大合照,展开在他面前。
手指虚晃着腾空在指,“我我在这里”她含糊说。
可实际,她一下就心有灵犀指到的位置。
是他的站位。
祁闻笑了,低声慢慢问她:“那我在哪里?”
“你”林纾清模糊了视线,下巴垂在他肩头,咬字逐渐再不清晰的轻柔,“你在”
许久,风声都寂静。
她才低不可闻地在他耳边说道:“我的心里”
这是独属于他的仪式感。
她送给他。
尽管现在的她,是在喝醉的状态。
? 49、暴雨
然而, 不等密码输入,锁扣松动,楼梯间的炽灯就骤暗。
黯淡之下,月影冥冥, 光束照透楼梯间浮动的尘埃, 轻缓, 悠然,连穿堂风都不及被蕴凉。
林纾清的呼吸明显重了。
她是从祁闻那边听说过楚潇,也听说过两人关系有多好,但现在突然的见面, 她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更甚的,是她还没找到一个理所当然的身份。
而她渐变浓烈的局促, 早就落入祁闻眼里。
悄无声息的含笑,他伸手, 隔着薄外套温柔牵住她手腕, 他的掌心很大, 大到包拢住她手,就足以将她指尖温热。
林纾清顿住, 藏在衣袖里的手明显紧张蜷缩,她眼睫微颤,抬头就青涩看进他眼里。
“祁闻。”她的嗓音很轻。
“嗯。”他应, 动作却是流利牵住她手, 带着她把密码输完,门开往里走。
两人面对漆黑一片的家, 祁闻再没忍住逗她的笑, 松开她手, 在暗处轻刮了下她鼻尖, 林纾清羞赧瑟缩,他低笑问她:“是有多怕,连路也要我带着你走了?”
“”林纾清快跳的心被蓦然抽空。
她只觉喉间梗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还是祁闻弯腰靠近,她才不好意思地低声问:“不是说已经到了么?”
“是到了,”祁闻失笑,“但还没进小区,只是我们先回来做点儿准备。”
因为楚潇是临时回国,所以没有规划,也没有预期,只是治疗差不多了,想回来看看,原身的楚家就在北航旁,但因为楚潇这么多年人在国外,楚家长辈不方便两国奔波,干脆变了工作重心,全家出国。
原先的几套房也经过处理,楚潇现在回国只能住酒店。
但今晚似乎不止有楚潇。
祁闻这边刚把东西放下,林纾清那边的手机就热闹震动起来。
一看消息的抬头显示,是祁闻意料之外的名字——傅芷卉。
“傅芷卉?”祁闻愣了几秒,挑眉,“你们还有联系?”
“嗯。”林纾清笑了下,边解锁手机边说,“上次海洋馆玩完,她就说要加个好友,我们后来有聊过天,她说有空会回国找我们一起玩。”
“那可是找你了。”祁闻淡笑道,“这大小姐可从来不找我。”
林纾清似还没理解祁闻的意思。
祁闻只轻抚了下她脑袋,没多解释。
毕竟楚潇要真能把祁霂予和傅芷卉一起带回来,后面几天,他们可有的吵,不愁看不见争锋相对。
事实证明,祁闻是对的。
半小时后,祁霂予和傅芷卉两个冤家一进门就一人一个行李箱撞在了一起,砰的一声,行李箱轮子砸地。
林纾清这边还没来得及和祁闻一起走过去,傅芷卉就撂挑子不干了,她皱眉,“祁霂予,你故意的?”
“什么我故意的?”祁霂予可能是听了大小姐一路的聒噪了,现在脸色很差,不悦盯着她,“又想说什么?”
“”傅芷卉简直被他气得够呛。
她本来还想叭叭两句的,但看到这人黑成锅底的一张脸,她甩手就态度恶劣地推开他,自己拎起箱子往里走。
就因为这个小插曲,气氛无端凝滞。
但傅芷卉浑然天成的变脸技术,前一秒对祁霂予还是“闭嘴!”的倔强,后一秒对林纾清就是“亲爱的!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热情程度简直和秦明缨有得一拼。
林纾清被她搂得直笑,话音温柔:“好久不见啦。”
但很快,祁闻和林纾清就很有默契地都往门外看,意外除了祁霂予和傅芷卉,楚潇没在。
“楚潇呢?”祁闻问祁霂予。
祁霂予拍了拍外衣上沾染的细雨,说:“楚潇哥在楼下打电话,说很快上来。”
也许人多还缓解了不少林纾清的紧张。
傅芷卉看出来了,但也只是暗搓搓地小声说:“没事啦,楚潇哥很好相处的!是我们里面最大的,比祁闻哥还要大两岁,所以很会照顾人,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最温柔的男人!”
话都没说完,祁霂予就冷嗤一声。
“”傅芷卉无语回瞪,“你嘴有问题?”
祁霂予没接话。
傅芷卉就习惯性当他空气。
只是他们的相处氛围实在和祁闻、林纾清的背道而驰,连一贯会有的亲昵,林纾清都在祁闻身边收敛了。
祁闻看在眼里,只是微微笑了下。
很快,楚潇上楼。
是傅芷卉就近跑去给他开的门。
门开,楚潇走进来,迎上的就是祁闻很讲情义的伸手拥抱,光影照人,离开时奄奄一息,谁都没想到还有回来的一天。
楚潇似也眼眶微涩,温润的眉眼扬起欣然,他拍了拍祁闻后背,站立明显还有走了远路的吃力,但他还是撑着,笑说:“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祁闻说。
“想来也挺好,”楚潇环视了圈祁闻家的装潢,意外和溪安那套房子如出一辙的简雅,他避开了寒暄的尴尬,熟稔调侃,“都住进帝都出了名的好地段了,还能不好?”
祁闻没忍住,笑了下。
楚潇的视线很快就转移到旁边到现在一直都没说话,只安安静静看着他们两个的林纾清。
楚潇看过林纾清照片的。
早在海洋馆之前,祁闻出国去看他那次,楚潇就有听说林纾清。
照片的第一印象,清傲也柔软,一看就是个被家里保护很好的女孩儿,有温柔,更有冷淡神色下,极具记忆点的五官,什么都极好。
唯独气质,楚潇当时是觉得她或许会和祁闻略微相冲。
但这一秒,再次直观的对视,楚潇意外捕捉到了林纾清礼貌微笑下的清甜,是照片上没有的,也是截然不同的反差。
很意外,但也很惊喜。
是连他这么一个旁观者都能感知到的两人气场吻合。
楚潇眼神惊喜,但还是很有分寸的收敛,他也微笑,坦然走向林纾清,“你好,楚潇。”
“你好,林纾清。”林纾清刚笑一下,意外展露她慢热的生涩。
祁闻就习以为常地走到她身边,摸摸她脑袋,给以底气的含笑问她:“现在是不是放心了?”
林纾清眨了下眼。
一旁的傅芷卉刚好奇想问“放心什么”,就见林纾清温顺模样之下,还弯唇笑着眯了眯眼。
真的太过可爱,以至于傅芷卉这个混迹国外社交圈,见过太多美女的人,这一秒,居然还被林纾清的笑给狙得心动了下。
靠!怎么能这么可爱的!
“”果然,傅芷卉用行动证明了,什么叫美女更喜欢欣赏美女。
那乌黑漂亮的眼珠子就差黏在林纾清身上了。
聊天也看,吃甜点也看,就连林纾清帮着祁闻一起准备客房也看。
林纾清都没说什么,祁闻倒是不爽了。
东向的客房,林纾清前脚刚踏进去,傅芷卉后脚就要跟上,但祁闻身高颀长地直接给拦在门口,脸色微沉地戒备,“干什么?”
傅芷卉扬眉,天生反骨,“你干嘛?”
祁闻朝沙发的位置扬了下巴,淡道:“你的人在那边,你走错地儿了。”
“”看他这一副警惕的样子,傅芷卉都无语了,她嫌弃地两手抱臂看他一眼,过几秒,又看一眼,感叹,“祁闻哥,说实话,我本来还以为你要比祁霂予成熟的,但现在看来,简直五十步笑百步啊!”
“”主要是傅芷卉语气太淡然,倒是把祁闻给说窘了。
林纾清这边已经开好柜子把垫被拿下来了,扛重抱着被子绕过大床和房间内设的洗手间,朝他们这边走来,疑惑祁闻的沉默和傅芷卉的一脸不怀好意。
她刚想问什么,傅芷卉就举手投降:“好啦好啦,我不打扰你们了。”
她机灵地比了个“请”的手势,坏笑:“你们慢慢来哦~”
“”林纾清的脸一下就烧得滚烫。
祁闻倒没说什么,只在林纾清配合他铺完床,走近时,突然又感受到窗边闪过的一道炽光,他皱眉,拿出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
果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刚才还显示只有30%下雨概率的,现在因为一闪而过的闪电,闷雷滚滚而来。
现在才九点四十五,就算是十点出发,十一点前也能到学校。
但林纾清还没祁闻说几句,闷雷声就愈演愈烈,甚至始料未及之下,瓢泼雨势说来就来的迅猛。
林纾清快步走到窗边,往外看。
原先还璀璨的霓虹,这瞬,已经朦胧藏匿进了雨幕。
雨天、暖光还有淡色之下,映衬在水汽玻璃上的他们彼此。
林纾清没转身,却也隐隐约约地透过玻璃,无意撞上祁闻垂落的目光。
他是淡然的,但她不是。
无声调拨的悸动,林纾清感受到了心脏渐变热烈的跳动,他由高及低的热息,让她血液都滚烫。
外面已经传来傅芷卉说雨这么大,要不今晚就不走了吧的话。
隔几秒,楚潇也在附和祁闻刚才吃甜点时说过会儿要送林纾清回校的话。
连带来的柴犬小狗都莫名地内敛,嗒嗒嗒跑到客房门口,大眼看着里面背对而站的两人,没有吱声。
周围好像一下就静了下来。
唯独林纾清的心声还惶然,扑通、扑通心跳每一声都稳稳砸在皱缩的心眼上。
过于响彻心扉。
以至于祁闻的声息铺天盖地蔓延而来时,林纾清只听到了那句叩击温软耳骨的微哑低沉:
“今晚还走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15 22:28:28~2022-04-08 22:5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归月 2瓶;紅了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50、哄睡
悸动、彷徨之下, 她有太多种留下的方式。
但他们的开场,好像每次都能选中最舒适的那种
客厅里,几人围坐,林纾清安静跟在祁闻身边坐下, 傅芷卉随即就笑着递来刚从冰箱里拿的汽水, 林纾清接过。
但没等她去开, 祁闻就顺势从旁接了过去。
熟练的骨节微弯,指尖微力,“咔嗒”一声,他单手就将环扣拉起, 易拉罐开口,他重新放回她手里。
就连替她用纸擦净壁边冷雾, 都是另外三人没想到的无微不至。
是他们都从未见过的祁闻。
难免惊讶。
但好在没有表露过多,尤其是楚潇眼里的笑, 傅芷卉只是和祁霂予对视了眼, 就不禁想起了从前。
因为傅、祁两家的世交关系, 两家还有生意往来,所以很小的时候, 傅芷卉就认识了祁闻。
不同于傅家以宠为养的教育方式,那时候的祁家,无论是言辞, 还是举止, 都严格至极,祁闻年幼就跟在祁父身边出席各种商圈的活动。
各类要求, 数不胜数。
做得好了, 是应该;但做的不好, 就会得到教训。
用祁父的话来说, 作为哥哥,连给弟弟的榜样都撑不起来?
祁闻当然能撑,甚至次次都是表现毫无疏漏的完美。
也就导致,比起现在温柔顾人的笑,以前的祁闻更多的,是冷淡神色的压制。
所以当看到现在祁闻脾性的彻底收敛,一向闹腾八卦的傅芷卉这下也没话了。
她还以为上次海洋馆只是她的错觉,没想是真的
那是不是也就代表着哥哥有这样的温情,弟弟也会有?
不经意间,傅芷卉的余光又恍然往旁边扫了下,却无意撞上祁霂予面无表情的淡漠,他知道她在看他。
但他眼神依旧泛冷。
傅芷卉张唇又顿住,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鲠在喉,气氛一下也陷入诡异的沉默。
在桌的都是明眼人,祁闻和楚潇对视一眼,就明确这次楚潇会特意把傅芷卉和祁霂予两个人一起带回来,必然是有事要说。
但至于什么事,现在似乎不该由他来说。
林纾清不明所以,只能先伸手将小蛋糕往傅芷卉面前推了推,“芷卉,你爱吃的。”
是蓝莓小方,傅芷卉的最爱。
刚才知道傅芷卉要来,林纾清特意又在网上下单加急送的订单。
见傅芷卉微怔,林纾清还缓解气氛地轻轻笑说:“天热,送来的时候底下的冰淇淋有点儿化了,刚才特意放冰箱的,味道应该还是那个味道。”
论年龄,傅芷卉比她还小两岁,照顾是应该的。
但傅芷卉一看到蓝莓小方,就想起上次和祁霂予吵架的场景,她这心里还憋着气一直都没消,但也知道林纾清现在是在照顾她。
傅芷卉还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窗外的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的预兆。
疾风下,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玻璃上,扰了一室清净。
光是看祁霂予今晚沉默的状态,祁闻对他了解,就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
但没想他这边准备好要问时,祁霂予那边忽地就放下酒杯,嗓音疏冷:“哥,爸妈让你有空回去一趟。”
“让我?”祁闻微愣,“说没说是什么事?”
自从他回国之后,家里就没再说要让他回去的话,从来都是他自己主动回去,现在会突然这么说,大概率有事
祁霂予摇头,没有接话。
但祁闻很明显从楚潇的眼神里,还有祁霂予和傅芷卉两个人异样的相处状态能察觉到什么。
要说以前,他们两个冤家路窄,是会经常互看不爽然后冷战很久。
但今天,明显已经不仅仅是冷战
祁闻无奈看向他们两个,慢慢放下酒杯,后靠椅背,淡声问:“喊我回去,是你们之间出问题了?”
话一出,就见祁霂予抿唇和傅芷卉做贼心虚的抬头。
果然,没猜错。
林纾清讶异他这么直接就有的判断,祁闻却只是很淡地勾了唇角,他看他们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只笑笑,没多逼问。
到此戛然而止,林纾清也配合着转了话题。
但总是没了初到时的活跃。
因雨势不减,祁闻干脆留他们住下,反正房间也够。
林纾清下意识想了下,一间主卧,两间客卧,她要是留下,怎么想都还是让傅芷卉跑了长途的自己睡一间的。
林纾清也不好意思睡祁闻这边。
没想她刚去季圳然那儿拿了换洗衣服,就收到了季圳然人在外地的一通果断拒绝:[七零二没有你的床,去七零一。]
林纾清:[]
等林纾清磨磨蹭蹭从七零二走出来时,关门声带起了楼道的灯亮,她抬头那瞬,正巧撞上慵懒倚在门口等她的祁闻。
好像已经冲完了澡,他一身宽松的深色家居,长衣长裤,黑色的短发还略微沾着湿气,深邃的双眸浅浅含着笑。
屋里没了聊天声,各自回了房间。
林纾清走近,目光不自觉往里探了探,声线压低:“都睡了?”
“嗯,”祁闻垂眸看她,鼻尖感知她浅薄的热息,低笑轻敲了下她脑袋,“就你没睡了。”
林纾清捂了捂,不痛,还是弯眼,“你不也没睡?”
祁闻逗她拿着衣服,“这是被赶出来了?”
“”林纾清刚打算要点面子说当然没有,但下一秒祁闻就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笑着亮屏给她,“季圳然给我打电话了。”
果然有不到两分钟的一通记录,时间就在她拿完衣服发完第一条消息之后。
季圳然没和林纾清说,但和祁闻说了。
家里最新刷了点儿漆,虽然现在通风到基本味薄,但时间期限未到,还不能住人。
所以这段时间季圳然都住在学校。
但林纾清这边,季圳然不说,好像纯粹想扮白-脸难得当个坏哥。
他早就猜到林纾清这人脾性磨叽,祁闻喜欢等她的结果,但季圳然这边已经被季老接连问了好多次了。
季老要不催,他都想催了。
他可不想在半夜回宿舍,还被人围在门口问亲妹电话。
很烦,说实话。
所以季圳然才要速战速决把林纾清赶去祁闻那边。
只是这些,林纾清都不知道。
她现在听祁闻说“季圳然让你找我”,居然莫名感觉不太爽。
她鼓了鼓腮帮,还什么话都没说,祁闻就弯腰靠近她。
咫尺里,他眼睫微低的笑,声息暧昧缭绕:“那先跟我回家?”
“”林纾清被他呼吸扰得心乱。
她低眼,伸手就别过他脸,小小傲娇:“那我得想想。”
祁闻笑,调-戏般的语调:“好,那你赶紧想想?”
“”都赶紧了,那还想什么啊。
林纾清只能进七零一了。
最近连狗狗,季圳然都安顿在祁闻这儿。
但有一点,是这条狗不是季圳然买的,而是路上几次撞见的流浪狗。
因为被人弃养过,所以这条狗生来活泼但也惧怕人,对人的恐惧让它现在依旧会时不时保持防备,尤其在晚上睡觉的时候。
所以狗狗睡在客厅的话,他们就不能有人睡沙发了。
正好一一二的分配,林纾清原以为她可能得去找傅芷卉挤一挤。
只是没想,祁闻已经按照她的意思,安排了傅芷卉一个人睡。
一时间,客厅灯闭,静悄无声。
林纾清跟着祁闻往光源处走。
绕过客厅了,才发现唯独亮着灯的是祁闻房间。
林纾清愣了下,原地停住,不知所措地抓紧衣服,想喊他又不敢大声的:“祁闻!”
“怎么了?”祁闻转身。
林纾清尴尬地指了指里面,大脑风暴得出结论:“我怎么能和你一间!”
“怎么不能?”祁闻见她入套,笑意更深了。
林纾清却被他搞得囧,她不往前走,最后还是祁闻拉着她往里。
进去才发现祁闻已经铺好了地铺,就在床边,薄薄的一层垫被,上面一条空调被,显然还是要让她睡床的。
新买的床单,他自己都没睡,就都给林纾清睡了。
祁闻笑着随手带上门,林纾清就听关门时那轻轻的一声咔嗒,仿佛阻隔了里外的浮尘,把他们都隔绝在了这一片固定面积的小天地里。
无端,林纾清喉间紧了紧。
有局促,但更多的是紧张。
甚至在此之前,她从来没试想过还没确定关系的他们,会朝前走到这一步。
以至于如临境地,林纾清只知道冲完澡,换洗完衣服,就闷头往床上冲。
像个胡乱发射的小火-箭,整个人都埋进微凉的被窝里。
丝毫没注意,其实祁闻并没在房间。
很快,祁闻的脚步声响起。
他倒好水走进房间,顺手就把水放在了床头林纾清伸手就能够及的位置。
“晚上醒了想喝水,在床柜上。”祁闻说。
“嗯,好。”林纾清脑袋还在被子里,显得声音闷闷。
从祁闻的视角,完全只能看出来微鼓的一角。
他摇头,笑说:“关灯了?”
林纾清这下只有点头。
“啪嗒”一声,灯关,房间暗。
林纾清的眼睛在昏暗的被窝里眨了眨,没动。
过了好久,等到彻底听不到任何翻动声了,她试探着头往外探,却意外在偏头那瞬,撞上一道光线。
是祁闻还在看手机。
微黯的屏幕散着微光,祁闻睡意很浅地靠在床柜前,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漫不经意搭在微曲的膝盖上。
闻声,他抬眼,只见林纾清清澈眼底地静静看着他。
一瞬波动的心弦,他深邃的目色划过流光,似笑非笑:“睡不着?”
“”林纾清侧着身,点了点头。
祁闻笑,看着她,忽地起身,坐到她床边。
林纾清呼吸滞住。
几秒后,只感受到他落在她发梢的温度,流连到被前,他替她掩好被边,在她几乎要热烈的脉搏声里,他隔着薄被,轻轻拍了下她后背。
她的心跳如悸。
“那这样呢?”
万物寂静的夜下,他垂眸,唇边的弧度克制又张扬。
撞进她澄澈眼里,他嗓音微哑,哄她的语调宠溺的低沉:“还睡不睡得着?”
作者有话说:
妹妹(磨磨叽叽害羞):不能。
潆:我想也是。
祁闻: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