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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警视厅在官方推特上发出了公告。
把用词官方化的公告内容简单概括, 大概就是:警视厅内升职通道向来公开透明,井上千束是靠自身实力升职为警部。网传身体上位一事不实,还请广大网友切莫相信和传播。至于身世一事有待确认, 待警视厅查明后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话说如此, 但井上千束和传言中的父母到底是不是血缘关系这事, 警视厅也无从下手——连千束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他们更不可能知道了。
虽说可以通过DNA鉴定技术来确认身份, 但在没涉及重案要案的情况下,除非对方自愿,不然警视厅真没权力强行按头逼着他们去鉴定中心和井上千束进行DNA比对。
警视厅中高层其实是偏向于袒护井上千束的。他们一直都知道井上千束的潜力,也知道她和机动队恶犬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大家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东京警视厅不仅代表着东京地域范围内的警察,更代表全日本警方。一旦以官方的姿态出面表态,就必须谨言慎行,维护住日本警察的公信力。
井上千束被网友挖出生母时,警视厅众人虽然惊讶, 但更多都是抱着一种吃瓜的心态。新生儿被抛弃的案子不算稀奇, 警视厅警员们对千束也没什么负面想法。
待热度过去, 整天围堵在警视厅外试图蹭热点的主播们散去后,井上千束还是他们可靠的搜查一课三系队长。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突然被扒出的生父身份打了警视厅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本以为井上千束的父亲顶多是个浪荡的艺术家, 或是富裕的公司社长, 再或者蒙骗年轻四线女星的恶臭导演。虽然也有考虑过从政人员的可能性,但他们压根没敢往当今内阁的身上想。
生父话题冲爆热搜榜时, 搜查一课总负责松本清长握着茶杯的老手一抖, 直接把新买的白瓷杯脆在地上。
搜查一课一片死寂, 所有人面面相觑, 谁都不敢讲话。
东京本就是命案高发区,搜查一课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他们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口茶好好商讨千束的事,新的热搜就再度刷屏。
「井上千束靠身体上位」的传闻落在搜查一课警员眼里就像一个笑话。
井上千束当年可是有着全校前十的优异成绩,手握三堀教官的手写推荐信在一致好评声中进入的搜查一课。她现场探案的能力有多强悍,其他人不知道,搜查一课其他同事难道会也不清楚吗。
别的不说,光救下爆/炸物处理班萩原小队一事都够千束领个二等功回家了。
但人类总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在被绝对的证据狠狠打脸前,他们只会为自己所在的阵营挥臂高呼。
不过一晚的时间,无数谣言已经漫天乱飞。
靠身体上位、被生父安插进警视厅做棋子、某某警官的外遇对象……故事传得有鼻子有眼,乍一看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吃瓜路人愤愤不平,恣意敲打键盘问责警视厅是怎么做好内部管理的。奈奈子的粉丝更是成群结队找到井上千束的个人推特,哪怕她已经足足三年没有更新过动态。
他们在她抱着奖杯的照片下用恶毒的文字写下咒骂的话语,尽情发泄着情绪。就好像只要把井上千束踩进泥里,他们的偶像就能飞到云端。
井上千束起初还会难过,被诸伏景光拍着背轻声安慰。后来看得多了,千束便也麻木了,甚至一度被气笑。把手机一丢,井上千束索性不再去管网上那些尖酸刻薄的言论,她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但外出任务的安室透不知道在井上千束心底悄然发生的变化。
担心千束情绪状态的安室透在完成情报工作后,只来得及洗去一身硝烟味就匆匆往安全屋赶。井上千束目前居住的安全屋只是他和景光众多安全屋中的一个,也是最宜居的一处。
忧心忡忡,开车回家的路上安室透不停在心底反复预演可能会出现的场景。酝酿了无数安慰的话语,却在推开门看清客厅景象的一瞬间彻底卡壳。
抽动了下嘴角的安室透:“……?”
一定是开门的姿势不对,重来一次。
退后两步合上房门,拧钥匙,推门。
安室透:“……”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诸伏景光会在客厅宽阔的空地上做平板支撑,而井上千束则端坐在他的背上正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书。
钥匙第一次插入锁孔转动时,屋内两人就已经注意了门外的响动。井上千束没有抬头,只是继续专注看书。但安室透却合上门重新开了一次,并在门口愣了很久。
心下疑惑,井上千束眨巴着眼终于舍得把注意力从书本移向安室透。
她和诸伏景光同时挂上温柔到有些相似的笑容,异口同声道:“透,你回来了。”
嘴角再次抽动,安室透进屋后顺手锁上房门。欲言又止,脑子里全是问号,却又不知该从何问题。
——千束你怎么没哭,我还以为你会在家里伤心委屈,甚至为此苦思冥想准备了一大堆安慰宽解的话。
虽然安室透心底的疑惑确实可以被简单粗暴地被这句话概括。但是拜托,这种话就算是警校时期的超级直男松田阵平都不会说。
“你们这是在干嘛……”
“如你所见,在陪智锻炼手臂和腹部力量。”
“……”吞吞吐吐,安室透欲言又止:“千束,你……”
像是知道安室透想问什么,井上千束从诸伏景光背部站起身,微笑着把书摆放在茶几上:“没关系的,我已经不难过了哦。”
起初千束确实难过到吃不下饭,一连几夜呆坐在沙发上像丢了魂。手指滑动屏幕,逐一看过网上针对她的恶意言论后不可自控地掉下眼泪。尖酸刻薄的话是一把把插进她心口的刀,撕扯开血淋淋的伤口。
情绪转折是条开口向上的抛物线,起初低落、自我怀疑,而后愤怒,直至彻底清醒,重拾自我。
被折断双翼的鹰会长出坚硬的骨,裁剪过的玫瑰才开得更盛。来回折腾的这几天足够井上千束走出低落,以冷静的姿态重新审视整个事件。她已经不再为此哭泣,甚至想好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那你怎么会坐在智的背上。”
在沙发中间落座,安室透抬手揉住柔顺的金发。他皱眉很是不解,甚至隐隐有些生气。虽然隔着裤子和衬衣,但过分亲密的动作就是让他很是不爽。气管像被堵住,呼吸时心口闷得慌。
或者换个更准确的词来形容安室透此时的心情:他在吃醋。
诸伏景光用毛巾擦掉脖子上的汗后也紧挨着安室透落座。他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安室透如果第一个落座,每次都会选择沙发中间的位置。这之后,不管井上千束怎么选择都只能紧挨着安室透坐。
诸伏景光倒也不恼,只是笑得无奈。
“我今天起床后原本打算锻炼身体的,”井上千束摸着鼻子有些心虚,她眨眼乖巧地看向安室透:“但我……好像不小心把你房间里的健身器材给弄坏了。”
“这几天一直是智在照顾我,就连我刚刚看的那本书也是智特意带回来的,所以看到智要锻炼身体却没有器材,我就……”
千束暂住的安全屋是两室一厅室构造,不大的两间卧室里各自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安室透除了把千束带回来的第一天在安全屋待过几个小时,之后就一直在外面执行任务没有回来。这几天千束一直睡的安室透的房间。
她坐得端正,一双眸子写满了诚意,试图展露出反省的姿态以获得安室透原谅。
“透,我不是故意弄坏你东西的,对不起……”
先是擅自睡安室透的床,然后又未经允许使用安室透的物品,关键她还把东西给弄坏了。
安室透:“……?”
微笑着扭头看向自家幼驯染。
没记错的话,那些健身器材早在千束被安室透接过来的前一天就坏掉了,被安室透弄坏的。当时他随手把东西摆回原位就没有再去管,没想到几天后居然会被千束误会成是她弄坏的。
但「弄坏器材的人是安室透」这件事诸伏景光绝对是知道的,他那天亲眼看着安室透把坏掉的器材摆回原位。
诸伏景光确实知道东西原本就是坏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千束就双手合十满是歉意地主动表示愿意帮诸伏景光寻找替代品。
这个时候井上千束所想的替代品真的就只是指物品,比如用装满沙子的矿泉水瓶来替代哑铃之类的。
“一直在给智添麻烦真的很抱歉,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务必告诉我!”
千束仰头看向景光,她翠绿色的眸子倒映出景光近在咫尺的温柔面容。
解释的话全部顿在嘴边,诸伏景光微笑歪头:“唔,我想想……”
然后就演变成安室透推开门看到的那一幕。
在组织待了两年,谁还没点腹黑属性。但诸伏大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只是想和大兔子贴贴而已。
无奈叹气,安室透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被偷家了。
“比起这个,”他扯下领带,解开白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他现在确实有些热:“我记得研二那家伙一年半前在个人推特上发了张不得了的照片,他删掉了吗。”
安室透是指险些夺走萩原性命的爆炸案发生前,小川香织用手机在过道拍下的千束和机动队恶犬的合影。
“这个的话不用担心,”井上千束起身为安室透倒了杯水:“萩原的那张照片一直都是仅好友可见,而且这次天井奈奈子的事刚被从网上抖出来,他就干净利落地删掉了一切记录。”
不仅对感情变化细腻敏锐,萩原在网络热点和舆论风向上也有着强到可怕的嗅觉和洞察力。
“还有一件事,”安室透道:“今晚天井奈奈子会对媒体召开发布会。”
井上千束的失势对奈奈子和她的经纪人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在事情闹大前,从日卖电视台刚开始为新剧预热那天起,奈奈子就一直被拿来和千束做比较。
相近的五官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场属性;真正的女警和主演女警;昭和系美人和甜美唱跳偶像……
起初只是正常的对比,后来被扒出同母异父的姐妹关系,奈奈子在路人口中突然被贬得哪哪都不如千束。
“莫名其妙!”
奈奈子蜷缩在床角哭得伤心。
她暂停学业奔赴梦乡,学历确实没有千束高;长相这种事仁者见仁,他们说她不如千束好看,但起码还有大批粉丝为她说话;可他们说她唱的尽是些口水歌,唱得还没千束登场时短短一分钟表现得好,这完全中伤了一直追逐梦想并为之努力的奈奈子。
若硬要举例,大概就是你潜心学画七年,结果过路人纷纷指着一个从没学过画画的孩子对你说:“你看看人家,你还没她画得好。”
关键那个孩子还总是被周围人用来和你做比较,瞬间就更气了。
若论唱功,受过专业培训且为之付诸不少心血的奈奈子绝对远甩井上千束几条街。但偏见这种东西向来不讲道理。
女孩子不擅长理科;女人不适合开车;女性更容易冲动用事……就算真相未必如此,他们也会抱着偏见一遍遍告诉你:事实就是这样。
宝贝独孙哭了,重男轻女的奶奶会认为一定是旁边姐姐的错;觉得你廉价的人,无论你再优秀、做得再好,他也只会高傲的认为你是倒贴货。
厌恶的情绪扑面而来,仇恨的种子就此埋下。
人类总是擅长转移仇恨,也容易被他人转移仇恨和焦点,看不清真正的敌人。井上千束和天井奈奈子本不该是敌人,却在网友和舆论的推动下被迫成为对立面。
如今,井上千束被从高台拉下的消息如同天降馅饼。不借此机会猛踩一脚,用千束的肩膀作向上攀爬的垫脚石,难道还指望着老天爷把馅饼掰碎了喂进奈奈子嘴里吗。
正如井上千束所料,当晚的发布会直播里,天井奈奈子对着镜头哭得可怜。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化妆师花几个小时精心准备的妆容丝毫不受眼泪影响没。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要遭受这些。”
这是事实,天井奈奈子本身也只是受害者。
“抱歉现在才出面澄清,可我太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把自己所在房间里整宿整宿地哭。”
“我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还好我有爱我的粉丝和明事理的网友,是你们的支持让我重新站起来。”
后面又洋洋洒洒说了一堆,但绕来绕去都是在委婉表达自己的无辜可怜,和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时是何等痛苦无助。
以元气和感染力的笑容为标签出道的偶像歌手奈奈子在镜头前哭得委屈,眉尾颤动甚是柔弱,仿佛风一吹就要栽倒般。
总是在人群里欢笑的人突然失声哭泣才更令人动容,强烈的反差足以激起围观者的保护欲。
天井奈奈子平白无故遭了这通罪,她有权力为自己呐喊。但她不该在收尾的时候用哭得梨花带雨的表情提千束。
泪珠滚落个不停,天井奈奈子轻咬下唇,似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和煎熬。片刻后,她蹙眉软着声音道:“井上警官,拜托了,你也出来说句公道话吧。奈奈子好害怕,奈奈子真的不想再受伤害了。”
井上千束:“……?”
坐在电视机前好端端看直播结果突然被点名,井上千束抬手揉搓自己的眉心很是头大。
井上千束知道天井奈奈子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现在大众对井上千束正处于偏见高峰期,奈奈子在镜头前可怜兮兮的发言虽然不具备任何明显的立场成分,却能顺利把焦点全都引到井上千束身上。
「你“也”出来说句公道话吧。」
目前公开发表声明的也就警视厅和奈奈子。这个“也”字模棱两可,给网友一种她说的话句句属实的暗示。如果事后发现有什么话翻车了,她还可以用警视厅的公告来找补。
「害怕、不想受伤。」
特意在点完井上千束的名字后说出这样的话,虽然没有明说害怕和受伤的原因——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因为无端出现的传言和网络暴力,但这番话却把因果导向了井上千束。
“哎……”
井上千束窝进沙发里叹息出声,天井奈奈子会向她发难这件事算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今天用过晚饭后在和萩原打电话时,长发男人就曾在电话那头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天井奈奈子一定会把祸水引给她。
“研二在看透人性这方面果然很有一套。”
井上千束忍不住揉着眉心小声嘟囔。语气里既有对萩原实力的肯定,也有对眼下正发生的棘手事的哀怨和无奈。
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小公主突然被全网唾弃,奈奈子一定陷入了无尽的迷茫和痛苦。但不管是为了祸水东引还是只求自保,从天井奈奈子在发布会上提到井上千束的那一刻起,她的身份就从受害者转变成了加害者。
井上千束仰头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她深深长叹一口气,尔后掏出手机打给了松本清长。
“松本长官,我想……我可能也需要一场发布会。时间就定在明晚八点,和奈奈子的今天的发布会同一时间。您看您方便为我组织媒体记者吗?”
作者有话说:
是提前更新,今晚凌晨可能还有一次加更,不要刻意等我!爱你们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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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2-05-30 00:00:51~2022-05-30 09:0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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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千束翻出崭新的藏蓝色警服, 用熨斗反复熨平后换上。一头乌发盘在脑后,她庄重地扣上领口最后一颗扣子,拎起地上的箱子直奔警视厅。
警视厅的对外阶梯式会议室内坐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拍照时亮起的闪光点刺得井上千束直眯眼。房间角落站着背手维持秩序的警察, 搜查一课长官松本清长则随同井上千束一起坐上讲台。
“首先, ”井上千束清了清嗓子,正式向面前的记者道:“是关于我的身世。”
井上千束故意稍作停顿, 拉足了气氛,才拎起被她一同带来的公文包打开翻找起来。
她展开一份泛黄的A4纸:“24年前,还只是襁褓的我被好心人捡走送医,这是当时的警视厅接警记录。”
说罢, 她把接警记录从左至右缓缓公示向台下的记者。为防止看不清纸上的内容,她甚至事先扫印进电脑里,以图片的方式展示在身后的大屏幕上。
快门声响个不停,闪光灯从各个方向亮起,所有记者都怕自己会漏掉重要信息, 痛失明日头条。
“而这, ”井上千束拎出第二份文件, 是一份从图书馆借来的二十多年前的报纸:“是当年那位捡到我的好心人所刊登的寻人启事。”
被储存了二十余年的报纸已经发硬变脆,像稍用力就会折成两片的薄脆饼。井上千束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虚指向报纸次页:“如你们所见, 这份寻人启事刊登了一周之久, 但无人前往医院认领我。所以我有理由认为当年我是遭人遗弃。”
“这是我的收养证明, 我是在乡下被一位姓井上的阿婆照顾长大,她是我唯一的亲人。阿婆去世后, 我被接到东京由乌丸集团资助生活。养恩大过生恩, 对我而言, 阿婆和乌丸集团才是我的家人。”
“无论我的亲生父母之间曾发生过什么都与我无关, 我只是一个险些死在垃圾桶里的受害者。”
“况且身为警察,我坚持疑罪从无原则。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律视为无罪。虽然五官相似,但你我都无法证明中村内阁、天井夫人跟我是否真的就是血缘关系。”
“当然,如果他们愿意在镜头下、在公众的监督下,和我前往鉴定中心进行DNA比对,我将奉上绝对的配合并万分感谢。”
看似在为被无端扯入事件的「双亲」说话,实则将自己置于道德制高点,把他们重新拉回聚光灯下。
警视厅确实不能按头强迫天井夫人和中村内阁做亲子鉴定,但是千束能。
如果心里没鬼,就来和我做亲子鉴定吧。
“然后是第二件事,”井上千束扫视着台下记者,缓缓道:“关于昨天天井奈奈子小姐在发布会上对我发出的请求。”
发布会全程井上千束都没有笑,她板着脸一丝不苟,此刻更是眼神锐利严肃。
既然天井奈奈子要扮演柔弱的菟丝花,那千束就做一棵抵挡海浪、撑起蓝天的护林树。一直被网友当做对照组,那她就把对照进行得更彻底一点。
井上千束对着镜头一字一句,态度认真庄重:“在天井绫乃女士和我做完DNA鉴定后,如果我们不是母亲关系,我想在座诸媒体自会还天井夫人一个清白。”
“但如果天井绫乃女士确实是我的生母,还请奈奈子放心,我一定会以遗弃罪将天井绫乃逮捕归案。”
正坐在沙发上观看警视厅发布会的天井奈奈子:“……?”
井上千束正色道:“不愧是精英警花的主演,天井奈奈子小姐秉持正义的态度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奈奈子你放心,维护正义之事,我义不容辞。”
当初宣传得有多卖力,如今人设带来的反噬就会有多严重。
你觉得我说得对吗,出道至今一直标榜元气和正能量人设的偶像歌手、《精英警花》的最佳主演,天井奈奈子小姐。
你打算怎么办,撕毁自己一直以来的人设?亦或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忍住从唇齿间丢出声冷哼的欲望,井上千束强压下心底的不屑和嘲讽,面上坦然自如。
不管是天井一家还是中村内阁,井上千束对他们毫无无兴趣。待事情冷却,大家相安无事各自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见事态有变就迫不及待地把祸水全部东引向井上千束。
井上千束能理解她们为求自保的心态,但她不会原谅。
会场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井上千束的发言给镇住。
千束端正地坐在桌子后方,目不斜视,就好像网上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台下的记者甚至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场发布会只是警视厅就一起再寻常不过的案件发表讲话,而千束刚好是案件负责人罢了。
流言蜚语是漫天飞雪,井上千束从大雪中徐徐走过。雪曾落在她身上,但尚未来得及打湿衣衫就被千束尽数抖落
台下陷入窃窃私语,井上千束低头沉下思绪。用几个呼吸调整心情,她再次抬头凝视向镜头时又恢复成遇事果断的精英女警。
“第三件事,”井上千束拔高音量道:“是关于网上流传的身体上位。”
她按下身后大屏幕的遥控器,被投屏出来的画面切换成了一本毕业证书和一份国家公务员一类考试分数。
“如你们所见,左上角是我从东京大学毕业的证书。右下角则是我是以高分通过考试,成为职业组的一员。”
日本警察从进入警校时起就被分为职业组、准职业组、非职业组三类,不同类别分别对应不同的入职考试和培训时间。
职业组基本都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他们通过层层筛选进入警校,作为未来干部被精心培养。职业组的警员又被称为「警察官僚」,不仅因为他们从进入警署那一刻时起就拥有更高的起点和职位,还因为职业组警察是唯一被允许升职进入日本警察高层的人。
准职业组和非职业组就算苦其一生也会被牢牢限死在某个职位下,再无突破可能。
“我靠自己的努力成为职业组,自然拥有更快的升职机会。况且在进入警视厅的这两年,过我手的案件少说都有三百起,受害者家属寄来的感谢信已经塞满了我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
“一年半前,在那起以上万居民性命为威胁的爆/炸案里,我救下了差点被炸弹犯炸死的机动队。”
“这些难道还不足以成为我升职的因素吗。”
她字字占理,叫人找不出反驳的话。
“还是说!”井上千束瞪着眼不怒自威,她继续道:“你们觉得炸弹是我放在大楼的,炸弹犯是我安插的,被我破获的命案也是我蛊惑凶手去进行的犯罪?”
井上千束凝视着前方,坚定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镜头直电视机前看客们的心。她隔着屏幕与他们对视,眼神清澈透亮。
“你们知道每年有多少警察因公殉职吗!知道有多少人早上笑着和配偶告别,晚上却只等来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吗!”
“你们的安稳是谁换来的吗,用什么作为代价换来的!你们知道吗!”
情绪被顶到高处,即便不停在心里劝慰自己要冷静,井上千束还是没能忍住。
她红着眼眶咬牙切齿:“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只会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用恶毒的话语诅咒为你们而死的人!”
“不去分辨是非黑白,闻到一点臭味就一涌而上!你们难道是下水道的苍蝇吗,只有腐臭的气息才能让你们兴奋?”
“让英雄抹黑就这么让你们自豪有成就感吗!”
“不求感恩,但做人好歹要有良心!”
嘹亮的话语在寂静空旷的房间回荡,像一柄重锤敲向所有人。
井上千束双唇紧闭,她瞪着泛红的眼,用力把即将涌出的泪水憋回眼眶。但一滴泪还是不停劝阻的从眼尾滴落。
似鹅毛轻的泪珠爬过千束的脸庞滴落在桌面,却在所有人耳边发出隆隆雷鸣,震耳发苦。
“咳咳,嗯……”
见千束就快收不住情绪,松本清长连忙虚咳两声,把视野焦点和镜头全拉到自己身上。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警视厅已经就本次事件联系了律师团体,我们将逐一状告在网络上带头对井上警官进行造谣、辱骂和人生攻击的网友。”
末了,松本清长又补充道:“就算现在进行删除也没有用,我的律师已经截图留证并进行了公证。”
“我知道多数网友都是清醒的。”
——先把所有人都捧上道德高地。
“只是有一小戳别有用心之人在恶意抹黑。”
“情绪比较激动的那部分网友也只是出于正义被小人蒙骗利用。”
——为这部分网友递上台阶。
“井上警官自进入警视厅以来一直以来表现优异。还烦请诸位相信我们,相信警视厅。”
——代表警视厅为井上千束做背书。
“我们期待中村内阁和天井夫人能在镜头和公众的见证下,同井上千束进行DNA鉴定,解开事实的真相。”
——再次向对方施加压力。
焦灼的局面再度翻转,天平重新倾斜向井上千束一方。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待对方出招了。
但井上千束知道他们会如何应对,她也已经想好了该如何接招。
来吧奈奈子,让我看看你的母亲到底有没有胆量出现和我做这个亲子鉴定。
……
带头挑起「用身体上位」话题的推特账号已经消耗跑路,但警视厅已经定位到对方地址,并交由律师负责起诉工作。
负责接手这件案子的大律师是叫妃英理的干练美人,据说她有着百分之百的可怕胜率。
接过妃英理拟好的资料,井上千束在看到被告人名字时戏谑挑眉——万田真子。
律师事务所的助力今天刚好请假,妃英理在亲自为千束倒上杯热咖啡后缓缓道:“对方希望能与我们庭外和解,但我的个人意见是拒绝和解,毕竟这件案子不仅牵扯到你个人,也涉及警视厅的威信力。”
“当然,”井上千束回以微笑:“我拒不接受庭外和解。这好歹是警视厅第一次为警员做背书去状告污蔑公职的造谣群众,必须得杀鸡儆猴,让那些说话不计后果的人长个记性。”
万田真子是吗,等着身败名裂吧。不仅如此,我一定会告到你倾家荡产,让你为你的言行付出代价。
一切正如井上千束预料那样,舆论风向在警视厅召开发布会后发生180度转变。
天井奈奈子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不管是个人推特还是工作室特推全都暂停了动态,就连日卖电视台都悄悄转移话题开始推起其他电视剧。
天井奈奈子不可能敢让自己的母亲去和井上千束做DNA鉴定的。对她而言,现在最好的策略就是从网友视野里消失。
待热度退去,事件始末从大家记忆力淡去,她再悄悄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
天井奈奈子只是被网友和舆论推着被迫站在井上千束的对立面,她是加害者亦是受害者,在整个事件里只占了很小的过错。井上千束不想过多为难天井奈奈子,见她不再作妖便也没再追究。
但天井奈奈子头上那位疑似犯有遗弃罪的母亲日子可能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莫名其妙喜当后爹,天井先生差点气歪了鼻子。他砸碎了玄关的花瓶,指着天井绫乃的鼻子和对方大吵一架后夺门而出,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天井绫乃和丈夫间的婚姻基本可以说得上是名存实亡了,也许再过不久就会办理离婚手续。
倒是内阁中村大介爽快地提出了进行亲子鉴定。
黑压压的媒体报社蹲守在鉴定中心门口,在近乎快怼到脸上的镜头拍摄下,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依次为井上千束和中村大介进行了采血工作。
DNA鉴定最快需要三个小时,对等待结果的媒体报社而言,等候的这几个小时简直度日如年。他们近乎是每十分钟看一次手表,巴不得下一秒就能拿到结果然后赶回报社写一份猛料。
新闻工作者焦躁到在走廊来回踱步,身为当事人的井上千束却一脸淡定地往自动贩卖极里投下硬币。
罐装可乐咣当一声掉落在取物口,井上千束扣开罐头仰头一口气喝下大半,才弯着眉眼一副美滋滋的样子。
她完全不担心检测结果——一定会是无血缘关系。哪怕井上千束在见到中村大介第一面的那一刻起就觉得他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
中村大介这样的男人除非被逼近绝境,不然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是绝不会轻举妄动的。真正的猎手都极富耐心,他一直按兵不动任由舆论,就是在等待最佳的出击时刻。
井上千束靠在走廊尽头,她单手握着可乐仰头看望窗外的天空,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脚步声在身后由远至近响起,穿着高档西装的男人也出现在走道尽头——在完成采血工作后,报道的焦点便由两位当事人转变成鉴定结果。除了中村大介随身携带的保镖,没几个人还会去刻意留意他的动态。
中村大介依靠在窗户另一边,他看了眼千束,尔后也望向飘着柔软云层的天空。
他问:“不担心结果?”
“不担心。”
井上千束没有回头看他。
“为什么?”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长得像只是巧合罢了。”
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中村先生,”井上千束出声道:“您认识花成老爷子吗?”
“认识,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也许你可以找他叙叙旧。”
井上千束意有所指。
像中村大介这种位居高位有权有钱的人,想要堵截某条信息简直再容易不过了,但井上千束的身世还是被爆了出来。
除了中途突然杀出来的万田真子,井上千束的身世之谜一直被以一种层层递进的方式抽丝剥茧。像有人在背后把控全局,调动着舆论焦点。
能在现任内阁的围堵下钻出来,证明对方在权或钱方面必有一项不输中村,甚至更胜一筹。
花成司在被杀前曾见过花成老爷子一面。大概是和老爷子说了什么内容,让老爷子误以为自家独孙的死和中村大介有关,这才用花成司遗留下来的线索策划了这出闹剧。
井上千束意识混沌时曾在车上听到一二,花成司打算用她去威胁中村大介。
能爬上内阁的位置,中村大介自然是聪明人。不过短短几个字,他就听懂了井上千束的暗示。
“哦?”他勾起嘴角嗤笑一声,把空掉的咖啡杯丢进垃圾桶:“但我们许久未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好。”
“花成老爷子家那位独孙刚刚去世,他一定伤心欲绝。还请中村先生替我向老爷子表示慰问。”
“哼,确实是该和老友叙叙旧了。”
说罢中村大介便转身离去。
他喜欢聪明人。
苦苦煎熬几个小时,DNA结果终于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被公布——井上千束和中村大介不具备血缘关系。
媒体记者一片哀嚎,这意味着他们错过了一条大新闻。但井上千束只是微笑着接受采访,坦然离开。
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是必然的。如果没有事先买通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中村大介怎么可能会愿意同她进行亲子鉴定。
不过千束不在乎,她巴不得这样——要是鉴定的结果真的显示他们是父女,井上千束才是真的必须得面对一大堆烂摊子。
……
被警视厅一番威吓后,先前还蹲在警视厅外的主播门少了起码七成,井上千束也得以回到搜查一课继续工作。
佐藤:“千束警官,外面有个女人想要见你。”
咽下口中的咖啡,井上千束问道:“唔?是谁?”
佐藤:“天井绫乃。”
“不见。”
然后低头继续喝咖啡。
两小时后。
“千束警官,那个女人还在外面。”
“唔……给电台记者打个电话好了。我想他们应该很有兴趣采访一下这位鬼鬼祟祟的女士蹲在警视厅外面到底想干什么。”
至于井上千束,她下班后脱离大部队直接从侧门绕了出去,坐着松田阵平的车就悄悄溜了。
作者有话说:
(皱眉抽烟.jpg)
其实这次的【舆论事件】我砍了很多剧情,把不少虐点都删减了。现在看了眼大家的评论,总感觉如果我没删除那些虐点,你们能提刀砍我(bushi)-
一点小科普:
日本警察分职业组、准职业、非职业(也有其他喊法,但分类相同),大学毕业可以考职业组和准职业组,高中毕业只能考非职业组。
警视厅高层只能是职业组的人,这是限制死了的。就类似大公司说“我们只招本科生”一样,是升职的死门槛。
关于职业组的培训时间,有说3个月和6个月的,但我个人偏向6个月。所以本文采用了6个月警校培训期的设定(虽然我一直不明白6个月能培训出啥探案精英来,毕竟中/国都是4年起步)。按理来说从警校毕业后是需要先去警署(类似区域派出所)实习,但我把这段砍掉了,让井上千束他们直接进入东京警视厅实习,不然萩原研二成为小队长的时间线Bug修复不过来!
不过《名柯》本来就是个bug堆成山的作品,有些bug甚至离谱到我直接放弃修复,摆烂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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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晋江独家111
在听到中村大介打算收自己为义女的消息时, 千束险些把嘴里的咖啡呛进气管。
“咳咳咳……咳!”
捂着鼻子咳嗽个不停,深怕咖啡从鼻腔里呛出来。
佐藤美和子慌慌张张帮千束拍着背,被她随手丢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正播放着今天的头条新闻。
现任内阁被各电台记者围作一圈, 他故作慈祥, 在镜头前高谈阔论。大意是听闻井上警官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长大非常心疼, 虽然经历了一些不好的风波,但或许冥冥之中一切都是老天爷的旨意。他愿意把井上千束当自己孩子看待, 希望能收井上千束作义女,只要千束愿意。
顺过气来后,井上千束拽住正播放相关新闻视频的手机,皱眉笑骂:“这个老狐狸。”
中村大介摆明了是故意的——他知道井上千束一定会婉拒他的收养请求。在明知会被拒绝的情况下发表出这番感言, 既能立形象,又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虽然很想回复「好啊,感谢中村内阁的慷慨与善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父亲啦」这样的台词,甚至能想象到中村大介通过社交平台看到她点头同意的讯息时瞪大眼睛满脸惊恐的样子。但如果真答应了, 一定会引出后续无数麻烦。
但井上千束才只来得及登录推特个人页面, 甚至都没构思好要怎么回复, 就被一个电话匆匆打断。
来电显示里弹出熟悉的名字,是三堀教官。
“井上千束!”
是不是班主任都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不管毕业多久, 只要被对方以怒吼的方式直呼全名, 鸡皮疙瘩就能立刻爬满背脊。
下意识挺直了背的井上千束:“噫!是!”
被唤醒了沉睡在记忆深处的恐惧, 被三堀教官支配的圣后历历在目,犹如就发生在昨日。
“不要答应!绝对不可以答应!那个糟老头子绝对打着歪心思, 你不可以往火坑里跳!!”
嘹亮的大嗓门从听筒传来, 瞬间吸引了大办公室里其他搜查一课三系的同事的视线。井上千束默默把手里从耳边拉远, 瞪大眼睛皱眉不知所措。
“教官, 你这么称呼现任内阁真的没问题吗……”
糟老头子什么的,中村大介似乎没比教官你年长几岁。这都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喊法。
但三堀哪管那些,他气到像个鼓起来的河豚,竖起全身的刺大有要去绞断中村大介脖子的气势。三堀单手扶着窗户框,单手握着手机,身边围着三两个苦笑着不停劝他“算了算了”的教官。
“气死我了,”三堀教官骂骂咧咧道:“老子都没动收养的心思,中村大介都打哪冒出来的瘪三!”
气到直崩脏话。
头一遭听到自家教官骂脏,井上千束错愕瞪大眼睛,下一秒却噗呲一声笑出声。
“井上千束!你还笑得出来!”
“抱歉抱歉,因为教官实在是太可爱了。”
向来只被说「魔鬼」,头一遭被评价为「可爱」的三堀:“……?”
“中国那边有句谚语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不知道正确的父爱应该是什么样子,但三堀教官你真的很像我父亲。”
“……!如、如果你真这么觉得,我还蛮开心的。”
向来行事果决的狮子教官头一遭露出扭捏的情绪。
如果三堀教官知道他应下井上千束的那句“父亲”会导致自己莫名其妙喜当爹,被四个混小子追着喊“岳父”,大概就挤不出眼下这么灿烂的笑容了。
“我可能需要先处理一下中村先生的事,就先挂了哦。对了教官你后天方便吗,我去警校看望教官你,也顺道拜访下其他教官。”
“没问题,我后天没几节课。说起来佐藤那小妮子跟你是一个队的吧,把她也拎过来让我瞧瞧。”
佐藤正义当年好歹也是警视厅里名声响当当的警视正,出了名的恪尽职守,但他却倒在了追捕罪犯的路上。那天大半个东京都被瓢泼大雨笼罩,浑身染血被抬上担架的男人用慈爱的眼神望向匆匆赶来的妻女,最终却还是永远闭上了双眼。这件事是搜查一课老警员们心底抹不掉的伤,也是佐藤美和子决心成为警察的理由。
作为佐藤正义唯一的孩子,美和子从考入警校那一刻起就自带「教官的宠爱」属性加成。
“美和子吗,”千束扭头望向身侧用笔在随身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短发女人:“美和子你后天有空吗?……没问题哦教官,后天我会带着美和子一起来的。”
同三堀教官约定好拜访时间,结果临挂电话前,电话对面的人又紧急补充道:“别让机动队那两小子跟过来!碍眼!”
三堀至今都还记得千束出车祸那次,那两个臭小子来他家做客时是怎么异口同声的喊着自己才是千束的男朋友。
但松田和萩原还是跟过来了。
受舆论风向影响,井上千束已经不必再躲闪媒体镜头,自然也可以从安室透的安全屋搬离。但常年卧底的两人不乐意了。
笑得人畜无害的安室透:“搬来搬去的多折腾千束,而且千束本身就是我们的协助人,又有着「我养的猫」这样的身份,果然还是继续留在安全屋和我同住比较好。”
松田阵平:“……?”
青筋在额角崩起,恨不得顺着手机信号爬过去把安室透暴打一顿。
「躲在安全屋的那几天自己一直都睡得安室透的床」这件事,井上千束原本是不打算告诉松田他们的。安全屋没有多余的卧室,安室透又天天不着家,自己只是借用对方空出来无人使用的房间休息罢了。
但被擅长审问的萩原研二关在书房不出半个小时,井上千束就把安全屋里的一切全都给招了出来。
“都说了就只是类似合租一样的暂住关系啦。”
“但还是好吃醋,想要千束酱补偿。”
“先、先等一下!这种奇怪的审问方式到底是谁教你的!”
“放心哦,是专属于千束酱的审问方式~”
“你是笨蛋吗,我完全不会为此感到高兴!诶?等、等一下……噫!”
于是机动队恶犬和公安组警犬间莫名其妙卷起抢兔子大战。
松田阵平他们好不容易才把井上千束打包带回他们精心准备的兔子窝,虽然邻居是公安警犬,但总好过让兔子直接被警犬叼走。
机动队长官收到的来自恶犬的外宿报告已经多到可以装订成书。爆物处双王牌根本不敢让井上千束自己一个人住,谁知道第二天醒来会不会人就不见了。
顶着三堀教官嫌弃的眼神,被迫天天抱着火炉睡觉的井上千束只能苦笑着表示自己根本甩不开三堀口中「碍眼的家伙」。
站在办公室门口咂嘴,三堀教官盯着井上千束身后的两个大男人,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
老父亲心态大概可以分成两种类型,一种是乐得见女儿跟男朋友秀恩爱,嗑着瓜子笑眯乐呵地看女儿撒狗粮;一种是你们但凡敢碰我女儿一下,我就把你们的头给拧下来。
很遗憾,三堀教官属于后面那种。
或者说,他只双标性针对机动队恶犬是后面那种。因为他在侧开身子让门外包括佐藤和伊达航在内的一行五人进入办公室时小声嘟囔了一句:“啧,为什么不是诸伏景光。”
松田阵平:“……?”
好生气哦,可他偏偏还不敢怎么样。
但松田阵平万万没想到,见到他们后面露嫌弃的不只是三堀教官,还有当年负责教导他们的鬼塚。
当年的警校五人组除了老班长伊达航和性格温和的诸伏景光,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特别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个是经常在课堂上跟他抬杠,一言不合就和降谷零打起来;一个是因为太会哄女孩子开心成了警校里大受欢迎的女性之友,走哪都有女孩子热情地上去打招呼。
所以在看到突然拜访的几人时,鬼塚教官先是露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瞪大眼睛猛盯松田他们看。尔后他用力闭眼,伴随着倒吸冷气的声音,抬头纹在鬼塚教官的额头皱成小山川。
松田阵平:“……??”
虽然当年我们确实皮了亿点,但鬼佬你这一副看到脏东西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就这么不想见我们吗。
虽然警校时期的降谷零也时常因为性格太轴和人起冲突,但他没来,自然没有眼前冒头的两个机动队恶犬讨人嫌。
面对教官们的嫌弃,萩原研二的高情商就发挥了它应有的功效。
拍马屁这种事不能做的太明显,要细润无声。先是假装随意地为整个办公室所有教官订购昂贵的咖啡外送,然后随意地聊起教官们的近况。在得知这一批新生里有个备受三堀看好的学生后,萩原“诶”了一声,拖长的尾音里有赞赏和惊叹。
而后萩原笑着夸赞道:“有三堀教官这样的老师,警视厅还真是幸运呢。看样子半年后又会新添一位像千束酱和佐藤酱那样把天赋发挥到极限的精英女警。”
眼瞧着三堀教官被萩原哄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松田阵平单手托腮一脸淡定。
没错,他的就是萩原的,萩原的也是他的。只要能把诸伏景光那家伙比下去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只要外部竞争足够恶劣,内部矛盾就不值一提。
而且若问起在井上千束心中的占比,松田阵平自认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三堀被萩原夸得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咧着嘴角笑得停不下来,鬼塚身为佐藤正义的旧友,拉着佐藤美和子关切个不停。
完全被教官遗忘的松田、井上、伊达航三人端着咖啡杯齐刷刷坐在角落的折叠椅上,吹散杯口的热气后如同老人喝茶般咽下一大口,然后发出声幽幽叹息。
“对了千束,中村内阁的事,你回应了吗。”
“当然。班长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处理好了。”
被井上千束发在推特上的回应堪称教科书式公关。先是对中村大介的关心表示感谢,而后赞善中村大介的为人和社会责任心,最后再委婉表示自己的亲人只有井上婆婆和乌丸集团,承蒙错爱。
人生这一遭,即便是小人物也该有独属于小人物的风景和美好。
井上千束在婉拒村中大介的同时,也为自己拉了波好感,立下个不贪慕钱财、坚韧独立的清风般女警形象。
两度提及对乌丸集团的感激和爱,看似不经意,也无法引起观众的注意。但对乌丸集团而言,井上千束又何尝不是在他们心里不断加深「她对乌丸集团忠心耿耿」的形象。
一个被警视厅重用、对乌丸集团心怀感激、忠心耿耿的警察,难道还不配得到组织重要吗。
“真是的!我都是为了你好啊美和子!”
鬼塚突然拔高的音量把墙角三人的注意力全都拉了过去。他坐在佐藤美和子对面,抱着胳膊一脸不不高兴。
“罗里吧嗦的!我就要待在搜查一课!”
佐藤美和子也不甘示弱,握拳大声吼了回去。
鬼塚希望佐藤能去搜查一课以外的课室。搜查一课的警员们殉职占比一直在警视厅排前三,他真的不希望多年挚友的女儿会步上佐藤正义的后尘,落得和他相同的结局。
鬼塚当然知道佐藤美和子心中追寻着正义和父亲的身影,但他不忍心看她出事。
关于「要不要去搜查一课」一事,两人从佐藤美和子进入警校那天起就一直在吵。见一次提一次,提一次吵一次,无限循环。
父亲殉职后,鬼塚帮托了她们母女两近十年的时间。关于课室一事鬼塚也只是在佐藤耳边不停碎碎念,从来没强迫过她。所以吵归吵,佐藤美和子并不讨厌眼前正跟她争得面红耳赤的鬼塚教官。
而且……
虽然以前总是因为被妈妈训斥「不许和你鬼塚叔叔吵架」等乱七八糟的原因在争吵中落败,但现在佐藤美和子可是手握王炸,还会怕鬼塚不成。
眼看自己即将再次在和鬼塚的拌嘴里落得下风,佐藤美和子勾嘴露出个势在必得的坏笑,反倒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挑高一边眉毛,笑眯眯道:“鬼塚教官~”
鬼塚双手抱臂,抬着下巴一副长辈训斥晚辈模样,却莫名透着丝傲娇的气息:“干嘛。”
“我想和你聊聊我老爸留给我的遗物,就是被我暂时交给你保管的那辆马自达。”
鬼塚:“……”
虽然还维持着刚才得意的姿势没变,但已经开始心虚冒冷汗。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只见佐藤抬手指向身后正围着三堀教官转悠的萩原和更后方墙角处的松田,微笑着一字一句道:“咱们来聊聊,在我入校的前一年,我老爸的车子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吧。”
鬼塚:“!!!”
虽然没被点名,但同样膝盖中箭的机动队恶犬:“!!!”
这一天,办公室里包括三堀教官和伊达航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有幸亲眼目睹鬼塚教官、机动队恶犬、精英警花井上千束滑跪成一排的样子。
当事人四缺一,等一个降谷零。
作者有话说:
连滚带爬但还是迟到了,对不起!(滑跪)-
1.警视正:比柯南时间线里目暮警官的职位还要高一个等级,和松本清长是一个级别。
2.当事人四缺一:险些撞烂佐藤正义遗物的事件里,班长和景光是骑在摩托车上,所以不能算当事人。
车上的人:松田、萩原、降谷、井上。
被拜托负责保管车子的人:鬼塚
四缺一,等一个降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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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晋江独家112
井上千束从没想过已经过去两年半的飙车事件会从时间长河里暴跳起身, 通过一招鲤鱼跃龙门,用尾巴狠狠甩了千束一巴掌。
要不是美和子心疼自家队长,主动把千束扶起来, 不然她可能真的得跟那几个笨蛋一起跪上半个多小时。
千束确实非常感谢萩原当初能把她拉上车, 不然她也不会和大家熟络。但心虚地和其他几位当事人一起滑跪在警校办公室时, 井上千束还是觉得既委屈又生气。
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用枕头按着萩原把人暴打了一顿,顺道着连同松田也一起揍了。毕竟当初是松田指示萩原把车子腾空飞起的。
越想越委屈, 越委屈就越气。所以在看到来接她的安室透的车时,井上千束毫不犹豫就坐了进去,让某个热衷于咬兔子的恶犬只能咬着后槽牙目送井上千束渐行渐远——他们不便追去安全屋,这会给安室透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就连上次难得的六人聚会也是提前互相通过气才行动的, 事后他们也再没拜访过那处安全屋。
但其实松田阵平只要再早个五分钟下班,他就能够赶在安室透之前把千束接走。
机动队今天有案件要受理,待松田小队长在报告上落下最后一个笔,急匆匆赶到搜查一课却被告知千束刚离开。
生闷气的女人只拉黑了萩原研二。被连续三天关在房门外,萩原大金毛简直委屈到挠门板。每次看到井上千束, 萩原都瘪着嘴故意用亮晶晶的下垂眼不停向她发射委屈光波。
面对萩原的可怜攻势, 井上千束果断选择闭上了眼。
“千束酱,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嘛~”
扶着井上千束的双肩, 用脸贴着井上千束的脸蹭来蹭去, 一个劲撒娇。
然后被井上千束摁住脸直接推开。
“……!”
萩原大金毛, 这次是真的委屈到开始下局部阵雨了,原本支棱在头顶的小花也变成了三两颗簇拥在一起的蘑菇群, 替萩原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如果是平时, 松田阵平绝对会露出幸灾乐祸的笑。但很遗憾, 这次的睡地板名单里也有他的大名。
下班没接到人, 松田阵平在拨通电话未果后直接驱车往井上千束的兔子窝赶,却在半道看到了他想接的小兔子站在马路对面的一辆白色马自达边。
井上千束嘴边挂着浅浅的笑,她弯腰隔着无人的副座看向驾驶座的安室透,长发温顺垂下又被她抬手捋至而后。
本路段禁止调头,松田阵平只得一边寻找着车位,一边拨通井上千束的电话。
本以为电话会被接通,井上千束却只是拿出手机对着屏幕上显示出的人名沉默。犹豫了将近十秒,千束直接摁下挂断键,拉开安室透的车门坐了进去。
目睹全程的松田阵平:“……?”
再打,再挂。
于是松田阵平转而打给了安室透。
电话在响过两声后被接通,松田阵平说话时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现在要带着我的人去哪?”
接通电话的安室透瞥了眼后视镜,笑得简直不要太开心。被偷家两年,此刻突然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清了清嗓子,安室透故作正色,语调里却是藏不住的喜悦:“当然是回家。”
「回家」一词用得暧昧。
松田阵平曾无数次幻想过为千束冠以自己的姓氏,和她成为法律上的合法夫妻。
他会在井上千束下班后驱车接千束回家。性格温和的女人每次拉开车门时都会笑着对他道上一句“阵平今天辛苦了”,短短七个字足以扫空他一整天的劳累。饭碗过后牵着她的手一起在月色下的湖畔散步,再在夜色深沉时把她拥进怀里入睡。
回家,家。
所以在听到安室透一语双关的回答时,松田阵平气到嘴角直抽抽,青筋也爬上了额角。被哼着小曲的安室透挂断电话后,松田阵平直接打给害他被牵连的始作俑者。
“喂,萩,金毛混蛋把千束给拉走了。”
提前抵达兔子窝,已经悄悄藏好小惊喜准备讨兔子欢心的萩原研二:“!!!”
绚丽的色彩能敲开井上千束紧闭的心门,直达她最柔软的内心深处。美食能触动井上千束的味蕾,挑起她心底的小雀跃。
金发卧底安室透的安全屋里还藏着一只擅长料理的黑心大猫猫。机动队恶犬千辛万苦才在兔子身上留下自己的记号,这下倒好,人还没哄好,绚丽的色彩和极致美食倒先在同期兼情敌的手上集齐了。
一边是刚把人惹生气的机动队笨蛋,一边是捧着鲜嫩可口的胡萝卜不断引诱的黑心卧底。就算机动队恶犬用项圈套住千束,小兔子也一定会蹬着后腿使劲蹦向安室透和新村智手心的胡萝卜。
挂断电话的萩原研二蹲在墙角陷入自闭,局部阵雨演变成全面暴雨。萩原甚至开始认真思考现在去报个厨艺班来不来得及。
果然,他就该早点把井上千束哄骗着去进行婚姻登记。
“哎……”
重重叹息,他好想和千束结婚,然后生一只小小兔子。最好是女儿,长得像千束。这样萩原就能同时拥有两个小朋友了。
幻想越是美好,萩原就越是酸到不行。再次叹气,失落到灵魂直接从嘴里飘出来。
“呜,好想和千束酱结婚。”
想和井上千束结婚的又何止萩原一人。
把人接回安全屋后,安室透随手解开领带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后,弯腰为千束翻找出特意新买的女式拖鞋。
弯腰为千束穿鞋时,他莫名有些触动——如果自己没有在执行卧底任务那该多好。
虽然警察厅的工作时间向来不规律,但他结束一天的忙碌后,回到家时是否可以跟她交换一个吻。想和千束结婚,想听她用温声细语的调调喊出自己的名字,不是「安室透」,而是「降谷零」。
——「零君。」
上一次听到千束用亲昵如亲吻玫瑰的语调这么喊自己,好像已经是两年半前的事了。
哪怕一次也好,想再听她明眸带笑地喊出他的名字。
但职责加身,他亦无可奈何。只能以安室透的身份靠近千束,把千束变成只属于波本的猫。
“透、千束,你们回来了。”
系着围裙的诸伏景光已经端着煎锅把蛋颠着翻了个身,油烟机嗡嗡作响,电饭煲被打开时,米饭香溢满厨房,是家的烟火气息。
“今天的晚饭是蛋包饭和煎鳗鱼,千束要酱油还是番茄酱?”
“我要酱油。”
被端上桌的蛋包饭美味诱人,刚出锅的米饭在光线下晶莹剔透、颗粒饱满,晃动的鸡蛋包在被勺子划开时会缓慢流出金色蛋液,专用酱油辅味。井上千束舀了一勺喂进嘴里,开心到眼睛都眯成温柔的弯月。
“不愧是智,真的超级美味。”
喜悦的情绪是夜色里闪烁的星辰,微光从眼睛里散落,直白地传递给周围人。诸伏景光只是笑着为千束端上一碗汤,道一句:“你喜欢就好。”
诸伏景光倒是没去设想结婚的事,这一切对他来说还太过遥远。他只想和千束面对面坐着,为千束倒上杯热茶,听千束分享近期发生的生活趣事。
想为她做上一段丰盛的晚餐,看她把他亲手做出的美食喂进嘴里后露出惊喜的表情,再全部吃下。
但温柔的眷恋与缠绵又何尝不是一种占有。
“千束明天晚餐想吃什么,”站起身收拾桌上的脏盘,诸伏景光已经悄悄为井上千束挖下美食陷阱,擅自做出明天一起用餐的约定。
“唔……”井上千束稍作犹豫,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如果说不,景光一定会微笑着对她说「没关系」,眼底却全是没落。
千束笑着歪头:“我想吃牛肉丼。”
反正只是一段晚餐,应该没关系的。
但殊不知,当年萩原研二也是靠着怀柔政策,如清风细雨把自己融入进井上千束生活的点点滴滴,似交缠的绒线,是吸满春水的海绵,再难切割分离。
来吧,这次轮到诸伏景光了。
用美食作饵,温柔铺路,搭建起一所把兔子囚进他漫长人生的城堡。可爱的、温顺的、坚韧的小兔子,快一点跳进他洒满月色的陷阱吧。
但……
比起那些,眼前有个更棘手的问题。
在松田阵平催促回家的电话响过第二遍后,井上千束站起身冲安室透他们笑得温柔。
“我回去了哦,今晚多谢招待,明天给你们带好吃的海胆寿司。”
“海胆寿司吗,可是那家很出名的寿司店搬走了,老板好像打算回老家照顾生病的父亲。”
“是另一家啦,开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子里。还是研二发现后带我去吃的,不然我都不知道。”
微笑着的安室透:“……”
他面上波澜不惊,却迅速领悟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说起来,千束向他们推荐过的几家餐馆都是萩原那家伙带她去的。所以果然是攻略手段吧,认真搜罗全东京美味的料理,然后再假装不经意地带千束去品尝,为千束创造惊喜。
微笑歪头,诸伏景光也故作善解人意:“原来千束喜欢吃海胆寿司吗,那个的话我也可以尝试着做哦。”
“诶?可是海胆处理起来很麻烦哦。”
“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不难。而且生鲜这种东西,如果是追求高级料理的精致口感,从料理店带过来肯定没有从冰块上取出现做要来得美味。”
诸伏景光笑得真诚又无害,完全叫人听不出他暗藏在言语下的淡淡茶味。
“而且购买成品的价格完全足买三倍分量的原材料了,所以让我们一次性吃个爽吧。”
“好诶~!”
天蓝色眸子倒映出千束开心的笑容,诸伏景光微笑着注视向面前的女人时满眼温柔。
黑心大猫猫的美味料理陷阱,小兔子已经踩进去一只脚了呢。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是松田阵平催促千束回家的第三个电话。
被诸伏景光哄得心情大好的女人没有再故意赌气,她爽快地接起电话,用蜂蜜般香甜的语气冲着电话那头的男人撒娇。
“阵平,我现在就回家……哎呀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故意不理你了……诶?你已经在路边等我了?好,我现在就过去。”
穿着修身西装的女人单手握着手机同松田阵平通话,她屈膝弯腰穿鞋时,弓下身子的动作勾勒出腰臀线条。
安室透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底闷得难受,酸涩感在口腔蔓延。
冲动作祟,向来理智冷静的男人上前几步直接从上方抽走了被井上千束握在手里的电话。就像松田阵平曾无数次抢走千束的手机打断她和降谷零的对话那般,安室透也截断了千束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抱歉了,”安室透把千束的手机贴在自己耳边,冲电话那头笑道:“千束今晚不回去了。”
整个人直接愣住的井上千束:“……诶?”
松田阵平:“……?”
你想要做什么。
安室透:你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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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腰被安室透圈着, 井上千束蜷缩着身子侧坐在安室透的大腿上不知所措。
绝对不是她的错觉,安室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爽的黑气。
虽然很想向诸伏景光求助,但紧挨着安室透落座的猫猫眼男人抿紧下唇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若有所思, 身上散发着不输安室透的黑气。
明明半个小时前这两个家伙还一脸风轻云淡。
擅自挂断松田阵平的电话时, 安室透虽然浑身上下都透着酸溜溜的醋意, 但好歹还能揉着千束的长发催促她快去洗漱。诸伏景光更是笑得温柔,天蓝色的眸子透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开心情绪, 不知从哪翻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新毛巾和牙刷递给千束。
井上千束没有去接诸伏景光递过来的毛巾,她深刻怀疑这两位先生很早以前就做好了把她留下过夜的打算。
但千束压根不打算留宿。一来松田阵平会担心,二来这处安全屋只有两间卧室。只要她占了一间,其他两个人就绝对有一个人要睡沙发或地板。
让事态急转直下的原因是千束随身携带的药。
为了方便获得色彩, 也为了身体健康,井上千束曾特意去医院拜托专业医师为她开短效药。只要一日不落的每天按时服用,千束基本上不需要担心身体问题。
工作的突发性和高频率加班让井上千束养成了随身携带一个便携式小药盒的习惯,三种生活常备药和每天都要服用的短效药被她按功能分装在不同的小格子里。
但其实除了头两个月,她就再没吃过药片——在告知色彩的秘密前, 她虽然有拐弯抹角地哄骗松田阵平取下措施但每次都被拒绝了。结果自己被啃得惨兮兮的, 颜色没看到多少。
后来得知色彩的真相, 没过几天松田阵平就一脸淡定地告诉千束“我从药店订购了男用药,以后就不需要你吃了”。
“唔……可是男用药好像才通过临床没多久, 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吗?”
“哈?”松田阵平靠坐在千束的沙发上, 他从喉咙里挤出声写满不可思议地单音节后道:“背着我们悄悄吃了两个月药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说这个的。”
“可是我是向医生确认过没有问题才……”
“总之, ”他直接打断千束的辩解,满眼认真:“从今天起就把你手里的药全部丢掉, 不准再吃那种东西。”
霸道又理所当然。
“哦……”
摸着鼻子不敢说话。
但井上千束没有丢掉药片, 只是没再吃罢了。
如今井上千束正踮起脚尖试图从安室透高举的手里抢回自己的手机。
他们之间本就存在身高差, 安室透把手高高举起后, 井上千束不得不小步跳跃着去够安室透的掌心。她一手勾住安室透的手臂,另一只手高高抬起。柔软的指腹随着她跳动的动作从安室透掌心滑过,像被奶猫用肉垫挠过,痒痒的。
虽然井上千束大可直接使出绞缠格斗技能或是用尽全力高高跳起再夺回手机,但那样会闹得很难看,她无法对安室透做出这种事。
好在安室透也不欲为难千束,在简单争夺一番后就故意放低胳膊让千束把手机抢回去。
但千束垫起脚尖跳起身去够安室透手里的东西时,药盒从她本来就浅的口袋滑了出来。
从安室透手里接过手机,千束瘪着嘴小声抱怨「安室透是笨蛋」的话时,从先前起就一直只是坐在沙发上观望的诸伏景光突然站起身,手指直接夹住从千束外衣口袋里露出半截的透明药盒就取了出来。
药片在塑料盒里咔啦作响,井上千束愣了下,却没有去抢。
她在盒子里装了四种药。短效药因为和感冒药长得相似,被她在盒子底用透明胶带贴上一张画着五角星的纸条,除此之外盒子里就再也没有其他记号了。
千束不认为他们能分辨出盒子里的四种药分别对应什么功效。
如果仅凭安室透他们还真认不出盒子里分别都是些什么药。但诸伏景光对着药盒只短暂犹豫了一瞬间,立刻掏出手机拍照发给了目前是他部下的风见裕也。
诸伏景光:
——「帮我查下这些都是什么药,特别是被画着星号的白色药片。」
还没被安室透折磨到抱头痛哭的风见裕也此时已经展露出加班狂魔的特性,不过十来分钟就把诸伏景光想要的答案通过公安部特有的加密沟通方式发送过来。
风见裕也:
——「从左到右依次是感冒药、止痛药、胃药,以及短效药。」
看到短信内容的刹那,诸伏景光收敛起笑容,脸上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懦弱惯了的人突然爆发情绪可能会比谁都狠;向来挂着温柔笑容的人突然冷下脸,威慑力比总是瞪着眼说出威胁性话语的彪莽大汉更吓人。
不管是安室透还是井上千束,两人齐刷刷被景光脸上的表情镇住,鸡皮疙瘩顺着脊梁爬了一身。大概当年爆/炸物处理班萩原小队也是这样被千束给镇住并齐刷刷跪作两排的。
房间内气温骤降,从诸伏景光身上泛出来的寒气足够冻死墙角的盆栽。
漫长的沉默后,安室透先开口:“智你怎么这个表情。”
诸伏景光冷着脸一言不发,他把收到风见回复讯息的手机丢给了安室透。于是三秒后,阅读完短信内容的安室透也收敛笑容冷下脸来。紫灰色的眸子被直接气出波本瞳,他也扭过头直勾勾看向千束。
千束:“……?”
两道泛着寒意的目光死死盯向井上千束。虽然没看到短信内容,但直觉告诉她大事不妙。
井上千束:“我、那个……”
后退两步,试图开溜。
但冷着脸的两个大男人一左一右把千束围住,直接截断了她所有退路。
开溜失败。
井上千束:“唔……”
虽然在努力微笑,但额头已经挂满了豆大的汗。眼前的两个人笑得太可怕,让千束莫名有种压迫感,明明没做错什么却心虚到不敢动。
被高大的身影逼着步步往房间深处退,井上千束甚至不敢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千束:“你们听我解释。”
安室透:“嗯,你解释吧。”
千束:“……”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们为何突然变脸,让我解释什么啊!
但稍加思索,能让眼前两个大男人突然生气的原因,井上千束也不是完全没有思路。
她抿紧下唇,两只手揪着自己的衣领试图缓解紧张的情绪。眼睛四处乱瞟,完全不敢抬头去看不断逼近的男人。
直至被身后的沙发截断去路,井上千束才不得不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冷着脸的两人,怯声道:“你们知道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药了,对吗?”
心里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可能已经被恶犬拥抱过,但当事实真的直接怼到脸上时还是会忍不住生气。
而且居然让千束服用药,就算没有伤害也不行,都不知道自己备好小雨伞的吗!
不知道色彩秘密的两个散发着黑气的男人默默下了决定,果然还是该把千束抢过来。
于是就发生了故事开头的一幕。
井上千束缩在安室透怀里乖巧极了,像只躺在手掌心里被捏住了命脉的仓鼠。她脖子上还留着被啃过的红印——不是亲吻,是真的啃。
安室透把井上千束用力摁进怀里,冲着她纤细的脖颈嗷呜就是一口,在脖子连接向肩膀的斜方肌处留下个浅浅的牙印。
诸伏景光虽然坐着没动,但从眼神判断,井上千束毫不怀疑他其实也气到想摁着她啃上一口。
“那、那个……”
井上千束乖巧举手,她努力摆出个可爱的表情,放柔了嗓音像哄小朋友般轻声道:“我今晚可以留下来,但我要自己睡一间房。”
所以身上的黑气可以收一收吗,真的好吓人。千束感觉自己现在像一只坐在呲牙发出咕噜咕噜威胁声的猎豹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兔子。酒吧里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威胁说要掰掉她下巴的琴酒都没他们有压迫感。
面对千束的提议,安室透嗯了一声没有反对。见状,井上千束又小声补充道:“以及……我想给阵平打一个电话。”
在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时,井上千束能明显感受到扣着她细腰的手再次向内收力,让她不得不紧紧贴着手臂的主人。
做了这么久「波本的猫」,井上千束第一次对这个词有了真实体会——她现在缩在安室透怀里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抱着撸毛的小猫。
既然是猫……
井上千束模仿着猫咪撒娇的动作,用额头在安室透的下巴一顿猛蹭。感受到对方绷紧的肌肉后,千束可怜兮兮地示弱道:“好不好,拜托了嘛。”
撒娇这种技能看似效果平平,但在喜欢自己的人面前使用,威力就会被无限放大。比如此刻被千束蹭着下巴一个劲撒娇的安室透,和看着千束撒娇的景光。
安室透僵着身体石化般半天给不出一点反应。诸伏景光则重新挂起微笑,黑气散发得愈发浓烈了。
趁安室透没能回神,井上千束站起身咻得一声就钻进了安室透的卧室,并顺道锁上了房门。
钻进房间打算给阵平打电话,井上千束才一脸绝望地发现手机被她落在了外面沙发上。
轻手轻脚转动门锁,井上千束蹲在地上悄咪咪把房门打开一条细缝,却惊恐地和蹲在房门口的猫猫眼男人近距离对视。
“噫!”
门里的兔子差点吓得跳起来。
诸伏景光就蹲在井上千束几寸外,他单手托腮笑得温和,手上还捏着井上千束的手机朝她左右轻晃几下。
平静地把手机放进井上千束掌心,诸伏景光在唇前竖起一根食指。他朝千束眨眼,小声道:“我偷偷拿过来的,别告诉透。”
接过手机,井上千束抬头向屋外扫视了一圈,没能发现安室透的身影。
猜到千束在担心什么,诸伏景光歪头轻笑:“他洗澡去了。”
“唔,景光谢谢你,你人真的超级好。”
傻乎乎的大兔子被感动到可以摇摆起不存在的小尾巴。
被诸伏景光刷满一波好感,井上千束合上门第一件事就是给松田阵平打电话。
电话那边的那人简直气成一头炸毛的狮子,但偏偏事情又不是井上千束做的。他想生气又不好冲着千束嚷嚷,只能咬紧牙齿拼命深呼吸。
“千束你现在在哪。”
“我在透的卧室。”
“你居然敢……!”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个人单独睡一间,而且房门也反锁起来了……”
越说越小声,心虚到不敢往下接话茬。如果有心想进来,门锁这种东西根本防不住他们任何人。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片刻后,松田阵平才无奈叹气:“今晚不要挂电话,就这样睡吧。听着你的呼吸声我才能放心睡觉。”
而且这样一旦电话那头有什么异常,松田阵平就能立刻察觉到。
“可是……通过电话听着对方的呼吸睡觉,这种事总感觉怪怪的……”
松田阵平:“嗯?”
上扬的尾调隐隐带着威胁的意味。
“唔……阵平,透的卧室在四楼,不然我用床单从窗户爬下去,你在楼底下接住我,怎么样?”
稍作犹豫,电话那头的松田阵平就点头挤出声“嗯”,故作镇定的语调却藏不住欢愉的心。
引擎被启动时发出嗡嗡声,松田阵平沉声道:“我现在去接你。”
也不知道等安室透洗完澡发现躲进卧室里的大兔子不见了,会不会气到再次逮到千束时直接把人拷在床头。
作者有话说:
看了眼评论区,感觉我真的有必要为各位宝贝科普一些X知识:
避孕药分为短效避孕药、长效避孕药和紧急避孕药。
①目前短效对身体是否会造成伤害被分为了两派,一派的论点是可能会出现头晕、胸胀的现场,长效服用还会导致发胖。一派(以丁O医生、上海同济医院药剂科副主任为代表)认为在医嘱下正确服用短效是不会出现副作用的,现在短效也已经发展到第四代,不会出现网上流传的各种问题。但短效的缺点是必须每天坚持服用,如果其中某一天断服可能会影响避孕效果。作者没有服用过短效药,所以在文中采取了后一派的论点,既正确服用无害。
②紧急。常见于事后来一颗的情节,但对身体伤害极大,一般多见于防护措施破裂后的补救,和被侵犯时服用。让你吃紧急的男人都是渣男,离他们远点。发生关系后24小时内服用最佳,48小时内也有一定效果,但托得越久效果越差。(PS.千束服用的不是紧急,是短效)
③长效。对身体的伤害比紧急类药物小,但可能会导致白带增多等现象。
④顺道插一句,如果发生迫害,立即购买阻断药服用(一般疾控中心都会有),对HIV的阻断成功率在90%以上-
宝贝们好好爱自己,该有的X知识,不管用不用得上,多知道一点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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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马自达悄无声息拐进巷子口, 井上千束抱着被拧成绳的床单来到窗边,楼下阴影里已经有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等候在那里。
四楼的高度有些危险,但井上千束好歹也是同期女性里近身搏击的第一名。她冲楼下的男人挥手, 在得到回应后便开始着手把床单绑在阳台护栏上。
她蹲下身子绑得仔细, 毕竟万一从四楼摔下去, 那可开不得玩笑。
房门被敲响的声音吓得千束一激灵,她手上动作不停, 故作镇定出声问道:“怎么了吗?”
“千束,”门外的是景光:“可以开门吗,我和透稍微有点事,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唔……你们稍等。”
拉开一条门缝, 井上千束用身子堵住只有巴掌宽的入口。她不敢让他们进入卧室,绑了一半的床单绝对会被发现的。
“怎么了吗?”
安室透率先出声问道:“千束你刚才在做什么吗,衣领很乱。”
他金色的发梢末端还滴着水珠,维系扣子的白色衬衣露出大片肌肉,布料被水打湿, 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线条。他因为诸伏景光在浴室门外的几句话匆匆结束淋浴, 甚至没来得及擦拭身上的水珠。
井上千束先前把床单从床垫上扯下来抱在怀里, 自然会把衣领弄乱。
她抬手把散落肩头的长发捋至耳后,咬住下唇眼神游离:“我、我原本都已经把衣服脱下来了, 听到敲门声又匆匆穿上, 可能因为没来得及整理。”
——千束在说谎。
门外两人都清晰意识到这一事实, 但他们谁都没有拆穿,只是对视一眼后笑得平静。
“千束, 关于你盒子里的药, 我们想和你谈谈。”
“唔!为什么要谈这种东西……”
单手握着卧室门把手, 井上千束垂下视线不敢看向面前的男人, 她蜷缩起脚趾又舒展开,再蜷缩。
“千束,”诸伏景光不赞成地出声道:“这件事很重要,关系到你的身体健康。”
“其、其实我就是为了健康才吃的,因为暂时还不想……”
话未说尽,但安室透他们能听懂千束的意思。
安室透咬牙,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那就让那个卷毛白痴好好戴好东西啊,为什么是你吃药!”
“其实是我主动自愿的……噫!”
才说完这句话,对面两人的表情就肉眼可见的再次冷了下来。
千束吓得下意识就想合拢门扉,却被诸伏景光抬手挡住。他已经散去一身寒意,脸上是能安抚人心的温柔笑容。眉头微蹙,眉尾下垂,满眼心疼和无奈。
“抱歉吓到你了。但千束,不要再吃那个药了。我和透都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我们真的既生气又心疼。”
“没关系的,我有特意到医院进行过身体检查,确定没有产生副作用的情况下次遵循医嘱唔!”
未说完的话被拥抱打断,井上千束被安室透搂着要直接摁进怀里。
安室透单手搂住千束的腰,五指穿过千束脑后的乌发把她按在胸膛。
“够了啊……”
我的话,绝对不会让你吃药的。
“唔……”
耳畔是男人有力的心跳,换做平常井上千束一定会毫不犹豫把安室透推开。但她听见他微微发颤的声音后,感受着把自己用力拥入怀的臂弯,只稍作推拒,便选择了默许。
“其实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除了头两个月我都没有再吃了。而且背后的真相……唔,下次见面时我再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你们,好不好。”
井上千束说安抚的话,手掌也轻缓拍着安室透的背,却反被安室透抱得更紧。
安室透不觉得高兴。
千束总是这样,自顾自把他当成需要照顾的孩子。明明以前在警校时她还会依靠他、冲他示弱撒娇,现在却斩断了对他的依赖。刚才像猫儿般蹭他也好,现在拍着他的后背给予安慰也罢,不管是为了安抚他波澜的心情还是哄他息怒,千束最终想要的也不过是快速从他的怀抱脱离。
“千束……”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但最终安室透一字未说,只是强迫自己绷紧了浑身肌肉,松开抱住井上千束的手。
“好哦,”安室透面上重新挂笑,他抬手为千束整理好翻折的衣领,放缓声音道:“那就明天吧,一起吃过晚饭后。”
千束:“……好。”
安室透:“这几天你应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吧。明早我会负责开车送你去警视厅的,所以不用起得太早,多睡会。”
千束:“……好。”
应答时稍微有一点儿心虚。
诸伏景光温柔地轻笑一声,他抬手揉了揉千束头顶:“明天的早餐想吃什么,三明治可以吗,火腿芝士的。”
“唔。”
打算今夜就逃跑的某人心虚到不敢说话。
“要番茄吗?”
井上千束抬手摸了下鼻子,小声道:“其实不用帮我做早餐也没关系的。”
“嗯?”
两道盯向井上千束的目光瞬间变得炙热且有穿透力。
“不,我是说……唔,不要番茄……”
“这次居然不要番茄吗。”
“嗯,嘿嘿……”
试图以傻笑掩盖自己的心虚。因为她等会就要从窗台逃走了呀,何必再折腾景光额外去清洗一个番茄顺道切片。
“中午的便当,我给千束做盖饭吧。”
“便当就不用了,”千束挠着脸,低头看着地板开始编造借口:“今天下班的时候美和子有和我说好明天要帮我带午饭。”
稍作停顿,千束又紧急补充道:“刚才忘记了,其实美和子也帮我带早餐了,所以智你不用特意起来帮我做早餐的,就不麻烦你了。”
诸伏景光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井上千束,片刻后才笑着说出个好字。
“今晚有个好梦,晚安哦,千束。”
诸伏景光笑得温柔。
但门外的两个男人越是表现得谦逊有礼,井上千束就越是惭愧。她宁愿他们冲他生气发火,这样好歹能抵消一点她心底的负罪感。
“晚安。”
笑着和他们说晚安,井上千束靠在重新闭紧的门扉上缓缓滑下。她抱着膝盖有些不知所措。
电话提示灯亮起,是松田阵平打来的。他见井上千束迟迟没有动作,打过来询问情况。
“阵平,我……”突然有点不敢跑了,总感觉怪惭愧的。
“什么?”
“不,没什么。”
揉着眉心无奈深呼吸,千束还是决定跟着松田阵平偷偷溜走。
“我现在就从窗台下去,阵平你要接应好我哦。”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千束攀附着床单拧成的绳索,动作利落地从四楼爬下,在离地面还有几米的位置时,踩着墙面用力一瞪,拽着床单一齐落进松田阵平的怀里。因为没穿鞋,松田阵平没有把千束放下,而是直接抱着把人放进了副驾驶座。
为千束扣上安全带,松田阵平笑了几声,心情大好:“萩那家伙现在大概正抱着原本准备送给你的惊喜哭得死去活来的。”
“哪有这么夸张,研二要是知道你这么黑他,才真是要哭得死去活来了。”
巷子里的黑色马自达渐行渐远,安室透把手放在门把上一拧,房间房门被应声打开。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窗帘随风晃动,井上千束已经离开了,但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她微弱的气息和温度。用活结的方式绑在护栏处的床单被千束一同带走,她打算清洗干净后再在下次拜访时还给安室透。
“果然还是走了。”
诸伏景光敲响浴室门低声告诉安室透「千束打算逃走」的事时,他甚至只来得及冲掉头上的泡沫就顶着一身水敲响了卧室门。句句暗示,引诱着想要千束留下,但她一番犹豫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和诸伏景光一起通过蓝牙耳机窥听房间内的动静,安室透无数次想要冲进房间拉住千束,想她今晚能留下来,想她不要跟松田阵平走。但他们能留住她一次,难道还能困住她一辈子?
只有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必须得忍,把惭愧和负罪感种在千束心底,用隐忍委屈做催化剂。柔软的小兔子被惭愧内疚填满后,还能对他们说出拒绝的话吗。
耳机里是持续不断的谈笑声,安室透关闭了监听功能,叹息着睡下。
月色下城市的另一边,井上千束光着脚丫被松田阵平抱着回到自己灯火通明的兔子窝时,萩原研二没有出现在玄关迎接她。
若是以往,听到千束开门的动静,萩原就会像只大狗,挂着笑出现在玄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道上一声“欢迎回来”。
“居然没来迎接我……”
小声自言自语,千束心想研二应该是回警察宿舍了。
但按萩原的习性,走之前是绝对不会忘记关灯的。可能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以至于研二难过到都无法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顺着玄关拐进宽阔的客厅,井上千束甚至没来得及想要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研二,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抱着大兔子抱枕缩成球的金毛当事人。
将近一米九的萩原研二明明是同期里仅次于伊达航的大个头,此刻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他蜷缩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他送给千束的大只兔子抱枕,把脸整个埋进兔抱枕柔软的棉絮里。
走进客厅的动作顿住,井上千束总感觉自己看到研二头顶循环飘过一排红色「超委屈嘤嘤嘤」的字幕。
“……”
挪动着坐到研二身侧,井上千束用手指戳了下研二的胳膊,把头埋进抱枕里的男人却没有理她。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三张动车票和一堆旅游攻略,看样子这就是松田说的「研二精心准备的惊喜」。
惭愧涌上心头。
研二当初把她拐上车明明是为了打碎她跟他们间的隔阂与距离,并不全是为了胡闹。而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研二也早在两年半前道过歉还请她吃了连续一周的冰淇淋。她现在却揪着这件事突然生气,甚至拉黑了研二。
“唔……”
意识到自己行为的错误性,井上千束抬手握住萩原的胳膊轻轻摇晃:“研二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萩原研二只是抱着兔子抱枕往沙发深处挪过去一小截,没有搭理千束,更没抬头看她。
“研二你理理我嘛,我真的知道错了,不生气不生气,乖哦。”
语气柔软得像天空中的云,千束此时像极了在哄小朋友开心的幼师。
“研二~理理人家嘛~”
甚至故意拉长了尾音,用甜腻的语调试图撒娇。
「人家」。
松田阵平都没得到过的可爱自称让房间内的两只恶犬都跳了下眉毛。只不过一个是暗爽,一个是不满。
“研二~”
萩原终于舍得抬头看向千束。
萩原蹙着眉心从兔子抱枕里露出半张脸,他自带可怜属性的下垂眼此刻写满了委屈。
“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们一起出去玩,就去研二买好车票的地方。”
“哼。”
萩原只是发出声委屈的闷哼,没有说话。
就像温柔的诸伏景光突然冷下脸时会变得压迫性十足,向来体贴爱撒娇的男人突然扭过脸满眼委屈不理人,井上千束瞬间就慌了,在脑子里疯狂检讨自己的所作所为。
“对、对不起嘛研二,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理理我嘛。”
“给研二爱的抱抱?”
怎么哄都无法让金毛大狗恢复元气,井上千束也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瘪着嘴一副委屈的表情。
沉默片刻,萩原才小声道:“不准再拉黑我。”
“嗯?”
“千束酱每次都拉黑我,好难过,超级委屈。不准再拉黑我,也不可以生气不理我。”
“诶?”
对千束而言,只要研二愿意理她,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好好好,不拉黑,这辈子都绝对不会再拉黑研二了。”
“咳。”
从刚才起就一直在侧边的单个沙发上落座的松田阵平假咳了一声。
千束连忙补充道:“还有阵平,以后都绝对不会再拉黑你们了。”
一直从下垂狗狗眼里释放可怜光波攻击的研二:“你保证?”
“嗯,我保证。”
“原谅千束酱了。”
说罢,萩原研二放开手中的兔子抱枕,把千束整个揉进怀里。
在千束看不到的地方,萩原冲着松田眨眼丢出个wink,抬手比了个耶。松田阵平也抬起左手冲萩原竖起拇指。
目的达成,合作愉快。
而被组合拳彻底套路的千束此时还傻乎乎地搂着萩原的背,不停说着安慰和检讨的话语。
千束语气温柔:“乖哦乖哦。”
笑眯眯的研二:“嗯,我超乖的~”
才怪!你个黑心金毛!
作者有话说:
非专业人士请务必不要模仿井上千束的行为。松田阵平会同意千束这样做,也是因为了解她的能力,毕竟是干过从楼上顺着卫生间小窗翻到中谷房间的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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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束警官, 你的便当。”
井上千束本就因为偷偷偷溜走的事心虚到不行,结果翌日中午居然收到了诸伏景光托人送过来的便当。
同僚递过来的便当盒还带着温度,身侧佐藤警官笑得揶揄:“啊呀呀, 这次的便当会是谁做的, 松田警官吗, 还是那位不知名追求者。”
井上千束:“真是的,美和子你就不要笑我了。”
她捧在手心里的哪是便当, 分明是烫手山芋。
揭开便当盒,蔬菜和被烹制得敲到好处的牛肉被摆放整齐,冒着热气的米粒饱满。
“这个精致度,绝对是那位追求者吧。千束警官都不怕松田警官知道后会吃醋吗~?”
千束无奈道:“他早就知道了。”
机动队恶犬虽然不讨厌做家务, 但其实非常怕做饭。
明明是全警视厅公认的手指最灵活的警官,却在把土豆切成粗细统一的细丝上屡屡翻车。
“啧,我为什么非要做饭不可。”
第七次按照食谱一步一步操作,装盘后的成品却和效果图相差十万八千里后,松田阵平单手叉腰揉着自己的发, 烦躁到不行。
虽然味道不差——就是普通水准, 不难吃但也不算美味, 但为什么成品会和效果图差这么多。
“可是如果不会做饭的话,结婚以后就只能由千束酱承包每日的做饭任务了, 会很辛苦的哦。”
“啧。”
眉头皱紧, 松田阵平重新洗干净双手, 照着下一页菜谱尝试着把牛肉切成丁。做饭时的动作虽然笨拙,也时常因为成品和效果图不同而气闷不已, 但下厨时的认真专注和得到千束夸赞时的喜悦心情是不会骗人的。
萩原研二:“鬼佬要是知道了会哭的吧, 当初在警校学习时你都没这么认真过。”
松田阵平:“啰嗦。”
相处的两年间, 机动队恶犬已经从最开始的「只在休息日挤在厨房和千束一起做饭」变成后来的「让千束去沙发上看电视, 他们负责做晚饭」发展到现在的「承包千束的厨房」。
“可恶,”把碗洗干净的萩原研二一脸怨念:“我好想吃千束酱做的咖喱饭,已经好久没吃过千束酱的手艺了。”
为喜欢的人做饭确实是一件幸福的事,但偶尔也会想让小兔子为他们准备美味便当。吃下心悦之人的手艺,和让心悦之人吃下自己做的饭,都是一件让人由衷感到幸福的事。
都怪诸伏景光,是他把他们给卷起来的。
萩原研二甚至能想象出如果某一天他拜托千束为他准备便当的事被诸伏知道后,那个黑心猫猫眼会以什么样的表情心疼地说出诸如“是我的话才不舍得让千束做饭”的话。
“呜,咖喱饭,想吃千束酱的咖喱饭。”
怨念超级大。
吃不到小兔子的美味便当,那就吃小兔子好了。
机动队恶犬的厨艺也确实在一点点进步着,但和自带做满级饭天赋的诸伏景光还是没法比。萩原甚至考虑其要带着自家幼驯染去悄悄报个厨艺班。
诸伏景光这次的发挥也一如既往的稳定,但他做的越是精致美味,井上千束就越是无措到想用脚趾抠地。
怎么办,已经内疚到甚至不敢和诸伏景光见面了。可是昨天还答应了今晚要去安室透那里吃晚饭。
虽然很想放安室透他们鸽子,但如果真那么做了,千束只会越发惭愧。
越想越自闭,井上千束靠在座椅上只想把自己缩成个球。
“昨晚就不该逃走的。”
千束忍不住小声嘀咕。
但昨晚如果没有从安室透的卧室逃走,萩原研二那个大笨蛋一定会缩在她房间的沙发上苦等一宿,到时候更哄不好了。
手上这份便当千束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被她全分给了包括伊达航在内的井上小队警员。
结果不曾想,便当反倒成了诸伏景光向她发难的借口之一。
天边染红,被接回安全屋的井上千束坐在沙发上低头不敢说话。安室透临时接到搭档诸星大的电话离开了,诸伏景光在厨房里处理海胆,空旷的客厅只剩下千束一个人。
耳边是工具挑开海胆时的咔啦声,米饭香已经溢满房间,顿在明火上的炉子也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一声异响,金属工具掉落在地,诸伏景光倒吸气的声音在没开电视的安静房间里格外明显。
诸伏景光的吸气声只发出一半就匆匆中止,像是怕被井上千束听见而强忍着痛意把倒吸气的动作给憋住。但井上千束还是听见了。
她站起身匆匆拐进厨房,诸伏景光回身望向她时眼底满是错愕,他把左手背在身后明显是想隐藏什么。
“智,你是不是受伤了。”
迅速掩藏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诸伏景光挂上温柔的笑意道:“放心好了,我没有受伤。”
“那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把手往身后藏得更深了。最后还是井上千束上前半步直接握住景光的胳膊,强迫他把藏着的手伸出来。
虎口上方几厘米的位置被钝器划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向外涌,滴落在地板上溅起几朵血花。
“智,你是笨蛋吗。”
被有些气恼的女人拉着在沙发上坐下时,诸伏景光低头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又迅速收敛。他任由井上千束拉着他的手,用沾着碘酒的棉签为他细细擦拭伤口。
井上千束蹙着眉头满脸认真,她怕弄疼诸伏景光,下手时温柔细致,时不时还朝着景光的伤口轻轻吹气。
“还疼吗?”
“不疼了。”
“智,”井上千束蹙着眉头,关切道:“你其实有什么心事吧,今天一直都心神不宁的。”
景光笑得温柔,眼底却无端透出一股落寞的气息:“没事的,我很好。”
井上千束没有说话,她凝视着诸伏景光,翠绿色的眸子倒映出他温柔的轮廓。
无声对视过后,她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你说谎,你明明就有在难过。”
“其实是因为昨晚我逃跑了对吗。我从窗台翻了下去,这让你们很生气。智,我这件事确实做得不厚道,你不必压抑自己的情绪。”
“你们一直以来都很辛苦,拼命压抑自己。”
不得不戴上伪装生活,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所以我希望智能直接向我发泄出情绪。哪怕只是片刻,我希望智能拥有真实的情绪。”
诸伏景光沉默,片刻后他把井上千束抱进怀里。动作缓慢却用力,像在触摸一件梦寐以求的宝物,又怕力道重了会揉碎眼前薄如泡沫的美梦。一直隐忍的情绪逐渐放肆,是他计划的一环,也是即将无法压抑的真情流露。
“千束,”诸伏景光低声道:“我做的饭,不合你的口味吗。”
他语态温柔,却揉进了一丝委屈。
“怎么会,我超级喜欢景光做的便当。不管是三明治还是牛肉饭,就连点心都好吃到让人咂舌。”
井上千束任由诸伏景光把头埋在她颈间,她抬手回搂住景光,井上千束出声安慰时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那你为什么不吃呢,”诸伏景光闷声道:“我特意做的便当。”
“唔!”
坏了,诸伏景光一定是从班长那里知道的。
井上千束瞬间绷直了背不敢说话,回拥向诸伏景光的手也僵硬住。
“千束经常加班,我特意炖了鲫鱼汤。西红柿和西兰花可以补充维生素,精心熬制的炖牛肉可以补充蛋白质,米饭上还用海苔摆放出笑脸的形状,因为希望千束能拥有一天的好心情。单独的小格子里还准备了洗好的蓝莓和坚果。”
手指拽住诸伏景光身后的白衬衣布料,井上千束依靠在他怀里不知所措。
眼睛扑闪眨个不停,眼珠左右乱瞟,心绪乱作一团。诸伏景光每多说一个字,井上千束就多惭愧几分。
“对不起……”声线带着浓浓歉意,井上千束把额头抵在诸伏景光的肩上:“对不起。”
“千束,你昨晚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抱住千束的手掌微微用力,似在隐忍克制着内心的苦楚和酸意。诸伏景光大可在昨晚就阻止千束,但他故意任由她离开。因为他知道让千束完成整个逃跑流程再在事后点破,她心底的负罪感会比被他们当场发现要来得强烈。
不可以生气,要理解她、包容她,笑着说「没关系的,一定是我做得不够好」。
无意间流露出的隐忍和痛苦才最能勾起她的愧疚,让她对他们步步退让。
“千束,我们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宁愿冒险也要离开。”诸伏景光松开怀里的女人。他一只手用掌心贴着井上千束的脸,指腹在千束耳廓轻轻摩挲。另一只手则握住千束的手,掌心相贴。
诸伏景光压低身子拉近和千束间对视的距离,两人鼻尖只离着四指的距离。刚刚好的暧昧,又不会过分侵占千束的私人空间让她有压力。
“我们真的……”语气微颤然后顿住,诸伏景光抿唇,虽然是笑着,天蓝色的眸子却写满了破碎和凄凄秋意:“就这么不值得千束你信任吗。”
“我……”千束也紧紧嘴唇,她抬手握住景光摩擦着她脸颊的手:“对不起,我不该逃走的。”
她昨晚确实有些害怕,总感觉留下的话弄不好会被一步步慢慢吃掉。
“千束。”
诸伏景光蹙着眉心,向来坚韧温柔的男人如今像被霜雪侵袭过的枝叶,用尽最后的生命力向月色伸出渐腐的嫩芽。
“拜托了,不要推开我。”
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一直作为保护者的温柔男人如今写满了脆弱。似爬满裂痕的玻璃杯,只消再稍稍施加哪怕再轻的外力,玻璃杯也会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倒映着千束身影的眸子逐渐靠近,直至吻上渴望已久的双唇,诸伏景光才闭上天空般透亮却凄恻的双眼。
“唔!”
拒绝的话尽数吞下,千束被诸伏景光捧着脸被迫接受他的亲吻。试图推拒,却又不敢真的用力。缠绵的吻结束,井上千束红着一张脸,瞪大双眼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钥匙插进门锁转动时的咔啦声打破了客厅内的寂静,安室透推门而入。
“透,你回来了。”
诸伏景光笑着朝玄关的男人打招呼,又低头看向千束。他的眸子里倒映出千束无措的脸庞,冲她轻声低语:“我去做饭,等我。”
安室透进来时,井上千束已经在蜷缩着背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搭在腿上,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膝盖一言不发。长发被盘在脑后,她甚至无法借乌发挡住安室透注视向她的目光。
“千束,”安室透在千束身侧落座,“昨晚我一直彻夜难眠。我想向你道歉,关于我当初的不道而别,和初次重逢时的冷漠装不认识。”
“诶?”
井上千束抬头回望向安室透,满眼不解。
“我知道这些事我曾向你道过歉,那时你也说你理解我,不介意我所做的一切。但……”
安室透弓着腰,手肘搭在膝盖上,十指交叉。他话说一半,便面露难色地咬住了嘴唇。几个深呼吸后,安室透瘫靠在沙发里,抬手揉过金色的发。向来干练的男人此刻尽是颓废。
他说:“但其实只是为了宽慰我才那么说的吧。我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世界上最糟糕的男朋友。不,说是渣男都不为过。我……我一定狠狠伤害了你吧,所以你才会……唔。”
安室透再度咬唇,备受煎熬。
“我!”先是一个重音,似乎有话要说。
“我……”而后再度重复,气势却迅速衰弱。
痛苦和彷徨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眉头紧锁,下唇被咬得发白。
“对不起。”
这次出声的是千束,她低头盯着面前茶几上的杯子不敢回头。手指顺着沙发向安室透的方向探去,指尖相触的那一刻,安室透主动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是我不好。”
千束说话时的语调已经带上委屈,惭愧感扑面而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只以为是自己的任性妄为给他们添乱无数麻烦,从未想过痛苦隐忍的表层下是他们早已挖好的深坑陷阱,只待兔子主动跳入。
“是我没有处理好和你的关系,没有好好给予你回应。”
“不,”安室透捧起千束的脸:“只要是千束,怎样都可以。”
“所以不要再逃了,好吗。”
作者有话说:
很抱歉在剧情的设计上给大家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会出现这样的情节,是受我个人目光局限,在写的时候更多思考的是“现实里的方式”有哪些。经评论提醒才查到市面上已经推出了男用药,也反应过来其实我不用被现实所束缚。所以这个确实是我的责任。
已对113章进行修改,主要修改位置为10%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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