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晋江独家95
井上千束光脚缩在沙发最中央, 她抱着怀里的兔子一言不发。眼睛虽然盯着电视,但大脑已经完全放空。
会演变成这样都是这些笨蛋先生的错!
事情发生在伊达航到来后没几分钟的事。
半梦半醒间萩原研二想要像往常一样抱住井上千束蹭,但他探过身子却扑了个空。眉头皱起, 喉咙里挤出出沙哑不清的哼唧, 萩原迷迷糊糊试图伸手去捞, 手掌却拍在了床另一侧松田阵平的脸上。
“唔,”松田阵平蹙眉, 扭动脖子更换了个姿势:“千束,别闹,让我再睡会。”
原本搂着千束细腰的手掌往回收,试图把人拉进怀里, 却只抓得两手空空。
两个大男人闭着眼各自在床上摸索一番后僵住了身子,宽敞的卧室只剩下风浪前窒息般的宁静。倒数三个数后,两只机动队恶犬不约而同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相互对视。
——千束呢!?他们那么大个千束哪去了!
门外是银铃轻笑,本该躺在怀里的女人正与人在客厅谈笑。
脑子里警铃狂响,床上两人近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卧室。松田还因为太着急, 下床时脚下踉跄险些踩空。
面积大上不少的客厅被拉上了窗帘, 只能依靠头顶的吊灯提供光亮。姗姗来迟的安室透和两年未见的班长正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攀谈。
能一眼望尽的一体式厨房里, 井上千束穿着白色短裙跟在诸伏景光身侧。她笑容温婉甚至是有些灿烂,发自内心地开心笑着。
诸伏景光把正在烹饪的菜式装进小碟里递给千束, 冒着热气的食物被千束用筷子夹在嘴边吹过后喂进嘴里。
咀嚼两口后, 井上千束睁大双眼露出惊喜的表情, 冲着诸伏景光点头。握着汤勺的景光则会笑得温柔,弯腰凑近他与千束的间距离, 小声与她说着什么。
有着猫猫眼的男人性格向来温柔包容, 即便是警校时面对同期的任性, 他也只是温和笑着对他们尽情纵容。就性格而言, 诸伏景光和井上千束意外的搭。
如今诸伏景光弯着眉眼冲千束笑得温柔,即便是高情商的研二也一时拿捏不准景光眼底的宠溺和眷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这并不妨碍危机感像缠绕在潮湿角落的青苔般顺着脚趾一路爬满萩原和松田全身。
机动队恶犬在不用值班的休息日虽然也经常会主动下厨为千束做饭,但他们知道自己和诸伏景光在厨艺上的实力相差了起码一个马里亚纳海沟,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而且他们早就发现了,美味的食物能让千束的嘴角扬得更开,勾勒出明媚的模样。
比如现在,井上千束就鼓着被食物填满的腮帮嚼个不停,眼睛也亮晶晶的,像极了贪吃的小狗被往嘴里喂了块最爱的酱骨头。
松田:“……喂萩,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能看见千束身后有条看不见的尾巴正拼命左右摇摆。”
萩原:“嗯,我也看见了……”
大危机!
煞费苦心攻略了快两年的小姑娘要被黑心猫猫用精心熬制的酱骨头给骗走了!
想要冲上去一把握住千束摇摆个不停的尾巴,不准她对景光露出这种眼巴巴的目光。如果现在给千束套上项圈是不是就能永远占有她,用一纸婚姻届做项圈,挂上最漂亮的水晶钻做装饰。
机动队恶犬家的醋缸被砸了个稀巴烂,酸味飘得满屋子都是。
“千束酱~”
用蜂蜜般甜腻的声音喊着千束的名字,萩原研二直接从身后抱了上去。利用身高优势把井上千束整个锁进怀里,像张被铺开的毯子般用身体把千束整个裹住。
萩原研二眯着眼,嘴也变成了可爱横卧的「3」。他抱着怀里的千束,下巴也在对方额头蹭个不停。
“研、研二!”
井上千束早就习惯了被萩原大金毛黏糊糊地抱着撒娇,但在这么多熟人的注视下还是第一次。
而且做事向来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班长也在这里。
在他面前被抱着蹭来蹭去一个劲撒娇,感觉就跟特意站到三堀教官跟前亲亲一样可怕——虽然萩原还没胆子大到敢做出这种事。
“千束酱好乖,现在都还抱着我买给千束酱的小兔子……诶?”
下一秒井上千束就把兔子玩偶直接摁回在萩原研二的手心。
井上千束:“放开我。”
语气冷漠,像在生闷气。
“才不要~”
“我要生气了。”
试图威胁。
“那我补偿千束酱几个亲亲怎么样。”
“我才不要呢,研二你块放开啦。”
扭来扭去试图挣脱,然后更抱得更紧。
“再抱一会嘛。我们都好多天没见面了,「千束酱爱的亲亲抱抱」养分严重不足,研二小花花难过得快要死掉了哦。”
“真是的,都说了不要擅自创造奇怪的营养成分。”
诸伏景光左手端碗右手汤勺,皱眉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撒娇个不停的自家同期和瘪着嘴满脸郁闷的千束。
真是糟糕,千束完全被研二给吃得死死的呢。
被危机感吞噬的可不仅是景光,还有客厅沙发上的安室透。
别看他被警察厅评价为做事认真谨慎的超强王牌,这人可记仇了。
当初萩原研二把千束从安室透车上拐走时那个得意的小表情,安室透估计能记一辈子。气到牙痒痒,恨不得把萩原的照片打印下来天天用来扎飞镖。
说起来在神奈川的时候,萩原这家伙还擅自偷跑,在神奈川警署坐实了千束男友的名头。
眼周肌肉收缩了下,安室透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扭头看向厨房的表情实在算不上美好。他垂放在大腿上的手拽紧成拳,周身冒出的黑气吓得伊达航默默安室透相反的方向挪了下屁股。
悄无声息拉开自己和安室透之间距离的伊达航把眉头皱得可以积水。他瞪着左眼,右眼却微微眯起。
眼睛一大一小得模样略显滑稽,但更滑稽的是他转个不停的眼珠子。视线在远处拌嘴个不停的萩原和眼前冒着黑气的安室透之间来回瞟,眉毛随着眼珠的转动时高时低,莫名有种抑扬顿挫之感。
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伊达航盯着自家同期瞅了半天,最终只是眨着眼挤出个问号,摸着鼻子默默把视线挪向了无人的角落。
可恶,他果然还是需要一份「前情提要」,要是生活中也有弹幕就好了。谁都好,能不能给他一点提示。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
气极的安室透咬牙用力挤出个笑,他站起身上前把手搭在萩原的肩膀。看似礼貌,但手掌暗暗发力,已经用力到萩原都忍不住挑起眉尾倒吸一口冷气的地步。
安室透:“研二你不可以这样压着千束,她才刚刚恢复。”
“没关系哦,”萩原笑着眨眼丢出个wink:“我没有真的压上去,而且千束酱喜欢。”
突然躺枪的千束:“……”
不,她虽然不讨厌,但绝对没有喜欢。不过萩原确实只是把她抱在了怀里,没有真的把体重压在她身上就是了。
“千束只是太温柔了所以才没有拒绝你,但也请你适可而止一点,不要给千束造成困扰的。”
“嘁,”萩原挑眉,一脸早就看透一切的表情:“到底是会给千束造成困扰,还是会对你造成困扰。”
被直击要害的安室透笑皮笑肉不笑地在额角崩起了个十字。
坐在沙发上还没把瓜完全吃明白的班长:“……?”
“萩,”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诸伏景光也不大赞同萩原的行为:“千束才刚恢复,你让千束好好休息吧。”
从卧室出来后就一直站在卫生间抽烟的松田阵平把只燃了半截的香烟摁熄丢进马桶里冲走。他单手插兜倚靠在开放式厨房的外墙上,哼笑一声:“所以景光你这家伙就用让千束跟你一起站在厨房的方式来好好‘休息’?”
“啊……抱歉。千束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一定给你添麻烦了吧。”
一些简单的茶言茶语。毕竟大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被萩原摁在怀里蹭来蹭去的井上千束费力抬头,她试图出声替景光辩解:“是我主动提出要来帮忙的,智只是……唔。”
没说完的话在松田的眼刀里默默咽了回去,她被大狼犬凶巴巴地瞪了。
“阵平你凶我……”
井上千束瘪着嘴摸了下鼻子,垂下视线看向地板。
她说的明明就是事实,阵平这家伙好霸道!
萩原:“对哦对哦,小阵平超级凶的,所以千束酱把他丢掉跟我走吧~”
松田:“喂萩,我还在这呢,你就当面背刺我?”
安室透:“呵,卷毛混蛋你活该啦,谁让你背刺我。”
松田:“嘁,明明是你自己提前弃赛。而且景光不也一直在背刺我们。莫名其妙被送到搜查一课的便当是你做的吧……别只是站在那里笑。不承认也没有用,绝对是你干的好事!”
安室透:“景你果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笑得歉意的诸伏景光:“抱歉,透。”
厨房里四个大男人辩论得有多凶,厨房外的伊达航就有多痛苦。
他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和大脑全都彻底进入放空状态——总感觉自己好像吃懂这个瓜了,又好像还是不太懂。
“那个……”他举起手,如同上课时向老师提问的乖学生。在厨房里的五人都把注意力挪到伊达航身上后,伊达航才挠着脸继续道:“所以你们四个……”
吞咽下舌根处的口水,伊达航说话时声音渐弱,连标点都透着心虚和不确定:“都是井上的男朋友?”
“诶?!”
伊达航的发言过分震撼,井上千束被惊得倏然抬头,颅顶也哐的一声撞在了萩原研二的下巴上。
井上千束甚至顾不上痛,也无暇理睬单手捂着下巴哼唧说痛试图撒娇的萩原。她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唇微张,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漫长沉默后,千束才颤着舌根从声带里挤出一句话:“班、班长!这种事可不能乱说!我才没有同时和四个人一起交往!”
“我就说嘛,”听到想要的答案,伊达航长叹着松了一口气,从刚才起就因为眼前荒诞的闹剧而僵住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我认识的井上也一直都是优秀又踏实可靠的人啊,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身子躺靠回在沙发背,伊达航微蹙眉心笑得无奈:“所以他们几个里,谁才是你的男朋友?”
——是某只机动队恶犬哦。
虽然很想这么回答,但井上千束才刚微笑着张唇,就被人齐刷刷用洪亮的声音截了话头。
除了才刚加入战局且性格过分温柔的诸伏景光,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当然是我啊!”
伊达航:“……?”
千束:“……!”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
空气里只剩下牛排在煎锅劈啪作响的声音。
井上千束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已经变成豆豆眼的班长,觉得自己整个人头都大了。
心情就像在海浪里不断沉浮的小船,井上千束用力闭上眼睛深呼吸,手指也在眉心处搓揉着试图以此平静心底的风浪。
这个时候只需要给千束一个暂时安静的环境,她就能迅速从糟心的状态脱离出来。
但偏偏事与愿违。
除了握着筷子默默转过身继续煎烤牛排的诸伏景光,其他三只品种各异的警犬正围着他们喜欢的小兔子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大有非要一争高下的态势。
青筋在额角崩起,闭着眼试图平息心情的井上千束嘴角抽动。她拼命在心底默念不要生气,额角崩起的青筋却越来越多,并最终在几人互揭老底的拌嘴声里彻底爆发。
“你们几个!都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噹!噹噹!”
是金属和头盖骨猛烈撞击发出的脆响。
被铝制汤勺在头顶敲出鼓包的三个大男人在开放式厨房和客厅的连接处跪得整整齐齐。
他们头上各自顶着一个白底蓝边的蘸料碟,整齐标准的跪姿如同复制粘贴,让人联想到三消游戏。
性格各异的三个大男人全都低着头,时不时用余光偷偷打量抱着兔玩偶坐在沙发上的井上千束。只匆匆一眼,又赶在被千束察觉到前立刻心虚地低下头。
但还是被井上千束给发现了。
“不许偷看,给我乖乖跪好。”
语气温和,却莫名带着一股浓烈到能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滑跪三人组:“……是。”
默默蜷缩在沙发最角落的伊达航:“井上她原来……这么可怕的吗?”
同样蜷缩在角落,紧紧挤着伊达航、虽然在微笑但额角已经挂上豆大汗滴的诸伏景光:“大概……吧。”
毕竟早在毕业前,他就亲眼见证过生气的井上千束是如何以脖颈绞的方式差点送走萩原。
“嘘,千束看过来了。”
这一天,伊达航和诸伏景光有幸见证了最要好的同期像消消乐般整齐跪在地上的壮观场景。
作者有话说:
脸上镇定微笑但内心慌的一批的景光:还好我刚刚没参与(默默挪开视线.jpg)
伊达航:“我认识的井上也一直都是非常优秀又踏实可靠的人啊,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其他几个:可是我们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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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晋江独家96
说是警校六人小队时隔两年的再聚, 但所有人都没有喝酒。今非昔比,面对虎视眈眈的对手,没有人敢妄自托大。
而且与其说是聚餐, 不如说是战略商讨。
风见他们已经从中谷嘴里挖到了黑樱花的名单——一名已故警员, 两名在警视厅就职, 另外两名则在地方警署。
警察厅联合警视厅最高层一番商讨后决定把黑樱花全部调往东京警视厅。
调往东京警视厅意味着更高的发展机会和权限,但可以把黑樱花彻底置于他们的监视下。虽说确实存在着直接黑樱花调往偏远落后小地方的方案——这样不管黑樱花再怎么折腾, 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也无法为组织提供太多帮助。但山高皇帝远,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肆意为虎作伥。
警察厅不可能直接逮捕黑樱花。
这样做完全是在向黑衣组织和它背后的乌丸集团传递出他们中间有人向警方供述了情报的事实。组织里清楚黑樱花计划和详细名单的人不多,只消稍稍用点心, 很快就能排查道中谷身上。
如果情报是已经发疯的中谷泄露给警方的,就意味着负责处理掉中谷的波本对组织说了慌。
安室透把浮在汤里的牛肉丸子塞进嘴里:“但如果黑樱花突然被一齐调往东京警视厅肯定会引人猜疑,所以上面一口气调动了十来号警员。”
就像阿加莎的《ABC杀人案》,把真正想要杀害的目标藏在一群毫不相干的名单里,模糊对方调查的视线, 干扰对方的判断。
不过托这次调度行动的福, 伊达航也得以提前转入东京警视厅, 成为搜查一课的警部。
“班长这次被调往哪个课室?”
“搜查一课三系。”
“三系吗,”井上千束鼓着被菜塞满的腮帮:“那和我是一个课室哦。”
“是吗, 那还真是走运。”
咽下嘴里的饭菜, 井上千束笑得满脸期待:“班长你要不要来我的小队, 我可以向现任搜查一课的总负责松本长官申请哦。如果是班长的话,一定会成为超强力的战友, 我小队的队员都超有悟性的, 绝对不会让班长你失望哦。”
“唔, 干脆班长来做我们小队的队长吧, 班长真的超级强。”
“井上你真的不是因为需要命案、公安两边跑才想把队长的活甩给我吗。”
“哪有,我可是超崇敬班长的。”
被用认真的语态夸赞,伊达航爽朗大笑:“哈哈哈被搜查一课精英警花这么夸赞,我还真是荣幸啊。”
“说起来你遇险的事要是被搜查一课那些男警知道,他们可能会想手撕了罪犯吧。”
身为全日本第一个进入搜查一课的女警,井上千束的名号在各个警署还是有一定流传度的。哪怕不记得名字也不认识脸,但只要被提起,没有人会不感叹一句“哦你说那个女警啊,能进搜查一课一定很厉害吧。后来听说她的小队又加入了个新的女警,警视厅还真是卧虎藏龙呢。真好啊,我也想要女警同事。”
伊达航倒是对自己会进入哪个小队持无所谓的态度,被井上千束盛情邀请,便也满口答应了。而且如果他进入井上千束的队伍,就可以帮她在公安部的事情上打掩护——三人组滑跪等诸伏景光做好饭的空档,坐在沙发上试图把自己高大的块头缩成一团的伊达航从安室透那里恶补了自己缺席的两年里发生在他们与黑衣组织之间的事。
当然,如果安室透一脸认真严肃地向他讲述过去的黑暗时没有顶着酱油碟跪在地上那就更好了。
警察厅刚升职没几天的长官和两位爆物处队长,三个被各自部门视为超级王牌的家伙跪在地上时的样子乖巧得跟封建时代的小媳妇似,这都像什么话。
虽然很想说井上千束两句,但伊达航很怕自己也加入滑跪的行列,默默选择了闭嘴。
——还好娜塔丽很温柔。
伊达航刚在心底庆幸完,就倏然想起井上千束平日里也是温柔不输娜塔丽的人。
伊达航:“……”
所以如果他把娜塔丽惹生气了,会不会也要滑跪。
“嘶……”
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有着粗犷的长相但从来没把娜塔丽惹生气过的伊达航愈发坚定了要好好对自己女朋友的决心。
伊达航出声问:“所以你们接下来是怎么计划的?”
“首先当然是解决花成司的事,他背后涉及的势力太过复杂。”
能够把人担保出来,证明他身后有足以支撑整套系统运作的势力。或许是他利用议员的身份和家族势力向警视厅施压,又或者警视厅高层存在愿意为他善后的人。
除此之外,险些被拍下的影像资料和娴熟的作案手法……受害人绝对不止井上千束一人。他们需要搜集更多证据,而那些影像资料,应该就是花成司的手上。
被抓住的络腮男很聪明,他知道自己未对井上千束造成实质性侵犯,就算真的判刑也坐不了几年牢。更何况还有一个花成司会在外面试图把他捞出去,不出三五个月他就能刑满释放。
反倒是一开始被松田阵平摁倒在酒店楼下的男人被风见他们恐吓一番后,倒豆子般把罪行全都吐了出来。反正他只参与了拍摄,完全没机会对昏迷中的女性下手。
他现在反倒要谢谢一直排挤他的那几个家伙了,现在就算把罪行全都供述出来,他最后得到的判决也会比其他人轻得多,更何况还有一个协助调查的从轻判刑效果。
但井上千束不打算放过他,她不打算放过参与这次事件的任何人。
井上千束转动着手中装着鲜榨西瓜汁的玻璃杯,单手托腮陷入沉思。她抬头望向安室透:“如果我杀人了,你们……会讨厌我的吧。”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沉默。
夹肉的动作顿在半空,嚼咽的声音停下,几人望向井上千束,一副若有所思的姿态,但谁都没有说话。话题太过沉重,就连空气变得冰冷。明明个是炎炎夏日,却叫人呼吸连呼吸都是冷的,刺得肺难受。
当光明被黑暗侵袭,审判被私欲干扰,以错误手段实现的正义还算正义吗。
“不,”安室透放下手中的碗筷,他低头蹙眉,认真思考过后交出了自己的答卷:“我们是日本公安,是必须潜伏在黑暗里的警察。如果是为了正义,为了拨乱反正,就算手染鲜血也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灰紫色的眸子牢牢倒映出井上千束的轮廓,安室透却突然笑了。
“而且这也是你在我失落时一直鼓励我的话,不是吗。”
“你会永远是我正义的伙伴。”
亦如她那日发给他的短信。
诸伏景光放柔了目光,他弯着眉眼笑得温柔。本就温润的声音像一块剔透的白玉:“我了解千束的为人。如果是千束的话,不被逼到极限,你是不会剥夺对方性命的。所以不要担心,我和透会陪着你的。”
井上千束低下头,她垂着视线似乎把目光落在了桌上被吃了一半的菜系上,对焦却落在虚无的空洞处。大脑放空,她突然有些疲惫。
本该被置于阳光下的警察手册即将被溅上鲜血,被丢进阴暗处的金铜色警徽是否还能保持自我而不被锈斑腐蚀。
嘴唇微抿又迅速松开,而后再次抿起。不断反复的细微动作是纠结反复的心情,言语卡在喉咙,万千思绪萦绕在心头,最终却只化作两个字:“……谢谢。”
……
日渐西沉,安室透他们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去酒吧报到。在获得代号后他们已经获得了更大的自由和权限,但为了工作方便,安室透他们还是会偶尔去酒吧继续担任酒保和驻唱工作。
而且今天比较特殊,贝尔摩德提到过的即将加入他们的新人狙击手诸星大今天会在酒吧等待与他们会面。
“那么我们也告辞了。”
松田阵平起身拎过西装外套,回头看向千束:“身体真的已经恢复了吗,不需要我背你吗?”
但井上千束只是笑得温柔:“没关系,我已经完全恢复了。”
故作平淡的温柔语调下是微不可闻的低落情绪,让机动队恶犬顿住了离开的动作。他们侧目看了井上千束一眼,但千束只是笑着转身朝屋内调整琴弦的诸伏景光他们招手道别。
松田和萩原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问题,但他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带着千束离开了安室透的安全屋。
黑色跑车的车头已经向内凹陷变形,左边车灯也碎了个干净。虽然萩原凭借着高超的车技让车子从高处俯冲下来时平稳落地,但车轮和驱动都不可避免的需要进行维缮。
公安部的人会帮忙把车子送去修理厂,眼下松田他们一行人只能选择打车回去。
但当车子行至横跨河流的大桥时,萩原研二叫停了车子。他带着千束和松田阵平下车选择了以散步的方式走完后半截路。
皎白月色半隐在云间,余晖在脸上镀上层温柔的光。夏日时节从河畔吹来的风捎着凉意钻进过路人的裙摆。井上千束一行三人错落有致地漫步在河堤,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但浪漫的玫瑰正在凋谢,雪月风花也沉默无言。
低着头的女人任由清风拂动长发,她盯着自己的鞋尖和路面,无心欣赏风与月。机动队恶犬也只是双手插兜走在前面,沉默不语——他们在等,等千束主动说出她的想法。
鞋跟并拢,井上千束停下前行的脚步。她驻足站在月色下,背在身后的两只手相互搅缠着手指。
“阵平、研二……”
千束出声叫住了一直以来对她照顾有加的男人。
面前三四步外,穿着西装的两个男人停下了脚步回神望向她。松田阵平一如既往脸上没有过多表情,萩原则是挂着浅浅的笑,哪怕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大,也透着符合他人设的朝气和感染力。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安静又认真专注。
“我……”井上千束只手出一个字就顿住发音,她眼神瞥向斜后方,咬着嘴唇眨了下眼。一双翠绿色的眸子瞥向身前站定的男人,而后又迅速收回视线垂向下望朝地面。
影子被路灯勾勒长,柔软的月色落在千束眼里却只是一片惨白。井上千束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不敢去看对面人的脸,特别是松田阵平,他要是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会气到发疯。
但井上千束必须说出来。
“我想我们……”声线颤动,井上千束就连深呼吸时的气息都在发抖:“是时候分手了。”
最后几个字近乎用尽所有力气,话音落尽时,井上千束已经手指发凉,掌心也溢出了几滴汗液。
空气中是无尽的沉默。
“嘁。”松田把香烟叼在嘴边点燃,打火机摩擦发出的咔嚓声是夜色下唯一的声音。他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似乎全然没被井上千束的分手宣言给伤害到。
“为什么?”
松田阵平问。
“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回应他的是又一段压抑到近乎叫人窒息的沉默,空气被抽走,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把喘不过气的苦闷顺着血管输送到身体每个角落。
“我……”
再次开口,井上千束已经连舌根都开始发干。她干咽下汇集在舌根处的唾液,把头转向一边没有出声。
——我的生父可能是个身份很麻烦的家伙,弄不好会把大家都牵扯进来。而且我接下来要做的事非常危险,我不希望漩涡外的你们因为我受到性命威胁。
这是千束未能说出口的心里话。
就像他们拒绝了伊达航的帮助提议,组织疯起来可是连他们身边的人都不会放过。不希望伊达航的父母和娜塔丽小姐遇险,所以不希望伊达航参与其中。
“班长只需要在我们求助的时候伸以援手就好了。”
同样的道理,井上千束是势必不可能脱离组织的掌控了——起码在组织连同它背后的黑暗势力被连根拔除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越是了解乌丸集团和黑衣组织的实力,井上千束就越是后怕。况且她身后还有一座随时可以会崩塌的身世秘密。
井上千束不怕死,但她不想重要之人因她而死。更何况不管是松田阵平还是萩原研二,他们如果活着,可以为警视厅提供无限可能和力量,为人民提供诸多庇护和保障。
不想他们死,所以井上千束后悔了——后悔了一年半前在被追求时向机动队恶犬承诺的「未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会告诉他们」的话,也后悔了答应松田阵平「要试着去依靠他」。
井上千束知道自己如果直接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一定会被松田阵平把分手提议给一口否决掉。他绝对会说着「绝对不会丢下她」之类的话陪她一起以身涉险。
过分纵容机动队恶犬的女人唯独在这件事上不想让步。
唇瓣微张,井上千束再次吞咽下唾液,才强迫自己摆出一副不再留恋的姿态,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虚假又残忍的台词:“因为我不喜欢你了。”
没错,我变心了,我不爱你了。我就是这么糟糕又善变,所以快点走吧,离开我,离开这里。
本以为松田阵平会难过,会露出愤怒的表情握紧她的肩膀质问她为什么。但松田阵平只是把香烟夹在手指,吐出一口烟挑眉道:“哦,我知道了。”
他把指缝间的香烟叼回嘴里,掏出手机翻找起来。键盘被按得啪啪响,他面色平静:“萩你之前不是说要带千束去吃烤鸭吗,说起来明天好像刚好休息,预定中华街那家店明天的座位?”
双手插兜靠着路灯的萩原:“好哦。我有提前做过功课,那家店的烤鸭回购率超高,千束酱绝对会喜欢的。”
井上千束:“……?”
等一下,这剧情发展和她料想的完全不一样!?
“你们给我等一下!我说我要分手!分手!听到了没有!……阵平你不要忙着打电话预约座位啦,我说我要跟你分手!”
反复强调自己的意图,甚至着急得上前两步握住松田阵平的手腕,试图把他贴在耳边拨打电话的手给掰着放下来。但比力气,三个井上千束一起都不一定是松田阵平的对手。
“……嗯对,三个人,明天下午五点半吧。……预留人松田阵平,电话就是现在打过去这个。……好,谢谢。”
目瞪口呆地看着松田阵平擅自预定好座位并挂断电话,井上千束瞪大双眼石化一般僵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哼。”松田阵平勾起嘴角嗤笑一声。
嘴边的香烟早在千束凑过来时就被松田阵平碾熄在脚下。他虽然有轻微烟瘾,但可不希望女朋友吸到他的二手烟,一口都不行。
松田阵平把手机揣回兜里,他咬着后槽牙终于在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但愤怒的情绪还远远不够,起码远不是突然被女友告知变心分心并被甩掉的男人该有的表现。
“我说你啊,”松田阵平又好气又好笑:“看你一路上都低沉不说话,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害我和萩担心了半天。提心吊胆地走了一路,结果就这?”
井上千束:“……??”
我要和你分手诶!这都不算什么大事吗!?
“哈,”松田阵平发出声极具嘲讽意味的冷笑:“我看啊,八成又是抱着「接来下要面对的事非常危险,不可以把其他人也拖进来」这样的心态想把我赶走。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这辈子我吃定你了。”
萩原也适时出声:“如果千束是因为用餐时我们没有直接回答你的那个问题而难过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我的答案哦。”
“我和小阵平的回答都是:不会。”
“因为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被突然问到时当然会懵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啊。”
萩原研二上前,抬手轻柔地在井上千束头顶揉了两下。
“如果自己都没考虑清楚就擅自给出回答,岂不是太不负责了吗。所以那时我和阵平才没有直接回答你,因为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思考。但我能保证我们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是会负责到底的。”
卧底于组织的两人早早思考清楚了手染鲜血的可能性,也一直坚持着哪怕不可避免被黑暗侵蚀也绝不倒戈的态度。
但松田他们不一样——职务范畴的巨大差异让他们直到被千束问起,才开始认真思考身陷黑暗的可能性。
“!!!”
眼睛错愕瞪大,井上千束瘪着嘴试图把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给憋回去。真是的,这两个笨蛋又擅自说着温暖到让人想哭的话。
虽然感动,但井上千束还是有些犹豫。
她小声嘀咕,带着无可奈何的语气:“我说的明明是我变心了……”
“哼。”
松田阵平上前直接握紧井上千束的手腕。他面上带笑,额角却已经崩起了青筋。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生气,只是刚才一直隐忍不发而已。
松田阵平弓腰把脸凑到井上千束面前,鼻尖紧贴鼻尖,是连呼吸都能交换的距离。
他咬牙笑着,一字一句道:“看样子我有必要让我的女朋友好好感受下我对她的爱到底有,多,热,烈。”
被刻意加重的最后四个字让井上千束疯狂敲响了脑海里的警铃,总感觉大事不妙,接下来一定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
松田阵平也不待千束反应,说完便强行拉着井上千束往另一个方向走。
井上千束:“……?”
从眼睛里挤出今晚第三个问号,千束皱眉指着被偏离的方向出声提醒:“阵平,宿舍在那边啦。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松田阵平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井上千束一个劲地往前走。
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井上千束扭动手腕试图从松田阵平手里挣脱出来,结果却反被拽得更紧。
“我劝你老实一点,不然我不介意等会儿多好好爱你几次。”
井上千束:“……?”
这都是什么糟糕发言。
不紧不慢跟在两人身后几步外,单手插兜一脸看戏状态的萩原研二用另一只手在嘴边搭成个话筒的形状出声提醒到:“小阵平你不需要先去便利店买东西吗?”
“唔,谢了萩,你不说我都忘了。”
“不过那个东西不戴也可以啦,只要注意别弄进去。”
“!!!”
“真是的!你们都给我闭嘴!!”
重金求一副能让人变成哑巴的药!
作者有话说:
原本不想写的,但想想还是科普下:
在医嘱下服用短期药可有效避孕,但务必不要擅自用药。长期和紧急都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研二的说法在现实里是错误的,请诸位不要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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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晋江独家97
无边夜色下罪恶丛生。
花成司跷着二郎腿坐在深棕色真皮沙发上, 他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却在沙发木扶手上敲个不停。
推门声响起,花成司噌地一下站起身。他抬手左右拉扯领带, 藏在白衬衣下的喉结也上下滚动。
来人进屋后径直来到沙发前坐下。
原本对谁都不可一世的花成司忙上前给来人递烟, 并掏出打火机已经准备好点烟的动作。
花成司笑得客气有礼:“伯父, 您看我托您帮忙的事……”
被花成司喊作伯父的男人把香烟夹在指尖,他懒散地靠在沙发里, 打量向花成司的视线却如鹰般犀利。
“我打听过了,你要捞的络腮胡男人不在我能的能力范畴内。”
“啊?”花成司瞪大双眼,眼珠子左右乱转一圈后,出声道:“伯父您真爱说笑, 您可是东京警视厅的警视监啊,哪有您捞不到的人。”
“哼。”
被称为警视监的男人发出一声冷笑,他操起手边的烟灰缸就直接砸了过去。水晶雕刻成的多棱角烟灰缸被用力掷出,砸在台灯上直接把灯罩砸得从金属架子上整个翻落。也亏得花成司躲开得及时,不然额头可能已经血流如注了。
男人把烟含进嘴里吸了一口, 他半眯眼睛审视着花成司:“说吧, 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能让警察厅把人带走。”
警察厅和警视厅虽然都位于东京,字面上看也非常接近, 但却是职责和权限差别巨大的两个部门。
警视厅公安部的警员和警察厅的警员都可以被称为公安, 但警察厅负责掌管日本全盘警察行政事务, 警察厅警备部的降谷零也具有直接命令警视厅公安部的权力。
能让警察厅出面把人从警视厅截胡走,意味着事态远比他们想象得要严重。
警视监见花成司不答, 也懒得多纠结。他把手头的香烟直接丢进茶几上装着冰水的杯子里, 单手托腮死死盯着花成司:“我是不知道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但我不止一次警告过你别做得太过头吧。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算了, 这次居然直接惊动警察厅。哼,这回我也保不了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罢,警视监站起身也不管身后侄子的哀求直接走了。
他笃定花成司不敢把他拉下水——花成司要是真的栽了,他就只能指望身家千亿的爷爷和身居警视厅高位的伯父把他捞出来。
虽然操作起来会比较麻烦,但稍加庇护,争取最大限度地减轻刑罚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花成司的大伯、现任警视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井上千束甚至没给他捞人的机会。
眼下正值午夜,月光下的街道冷冷清清,从陆地吹响海洋的风卷动着衣角。警视监坐上车顺着大路驶回自己的住所,途中经过的一家叫poles tara的酒吧是夜色下为数不多的喧闹。
酒吧内,梳理整齐的安室透正带着白手套把手中的金属调酒器摇得叮咚作响。他微笑着把蓝色酒饮倒入高脚杯中,点缀上几片薄荷后笑着端给面前双手捧脸对他笑的女性顾客。
“请慢用。”
能让人捂脸尖叫的帅气脸庞挂着柔和的笑容,在把酒端给女人后,安室透在吧台后方低头清洗着手中的玻璃杯,一双眸子却转动方向悄悄打量向角落——在被紧闭的休息室房门背后,贝尔摩德正和井上千束在里面会谈。
这是井上千束拜托他的,说无论如何都想亲自和贝尔摩德谈谈。
酒吧专门为组织成员提供的休息间内灯火辉煌,身份在莎朗温亚德和克丽丝之间来回切换的女人如今正以后者的身份靠坐在沙发上。她天蓝色的眸子比井上千束目前为止见到过的所有有色彩的人都要浅,像未受到一丝污染的天空,干净透亮。
但拥有如此美丽动人双眸的女人却是比毒蛇还致命的猎手,是沉入深海的浅蓝宝石,璀璨却又透着危险。
贝尔摩德单手握拳,用手指背的位置抵住下颚,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井上千束,笑得玩味。
抹着艳烈色号的红唇被翘起的嘴角拉成条弧线,贝尔摩德出声:“我为什么要帮你。”
井上千束早就料到这个问题,她手指转动着被握在掌心的酒杯,翠绿的眸子倒映出贝尔摩德美艳的面容。
“花成司手上有一批录像,里包含了某位议员的罪证视频。如果我能弄到那些视频,被花成司威胁的议员就能为我们所用。虽然不确定能威胁对方做些什么,但有总比没有好。”
“哦?”贝尔摩德点燃香烟抽了一口。
该说不愧是在荧幕上圈粉无数的超级国际巨星吗,就连跷着二郎腿从嘴里吐出烟圈的动作都透着一股子抚媚。露在短裙外的一双长腿更是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贝尔摩德挑眉,笑得玩味:“看样子这趟保护任务让你收获了不得了的东西。”
贝尔摩德知道井上千束曾被派去保护花成司,但对那晚的追逐枪战并不知情——事件本就发生在城外郊区,警察厅又把事情给捂了个严严实实。别说贝尔摩德了,就连警察厅内部警员都不一定知道这件事。所以贝尔摩德自然而然地以为井上千束是在贴身保护的过程中发现了花成司那些个不堪入目的秘密。
贝尔摩德眯眼打量起对面坐得端正的女人。
不错的情报获取能力……吗?而且似乎远比她外表看上去的要更有野心。
“那花成司呢,”贝尔摩德出声问:“你打算怎么处理他?按理说拿到那些视频录像,我们不是正好也可以威胁他。”
但井上千束却拒绝了贝尔摩德的提议。
“花成司做事手段太过卑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重要的是,不管是野心还是胃口他都太大了。他绝不可能心甘情愿被我们制约,身后势力又错综复杂,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哼,那如果失败了呢?”
“我不认为自己会失败。而且如果真的失败了,组织大可派人杀了我。智先生就是位不错的狙击手,不是吗。”
“但按照你的说法,就算我们成功抢走了影像,花成司也不会放弃追查的吧。”
“所以我打算杀了他。”
贝尔摩德挑眉笑着看向井上千束,没有言语。
井上千束继续道:“贴身保护的过程中,他……对我实施了侵犯,所以我想杀了他。”
所谓的侵犯当然没有发生,但井上千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杀人理由,比如仇杀。
“哦?”贝尔摩德挤出几声冷笑,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想假借组织的手为你铲除掉你憎恨的目标。”
井上千束低下头,目光垂向手中的酒杯。沉默片刻,她再次抬头看向贝尔摩德,脸上却敛起了笑意:“没错,但在达成我目的的同时,我也为组织带来了好处。”
贝尔摩德再次眯眼,她突然有些欣赏井上千束了。本以为只是个被波本哄骗得团团转的蠢猫,原来还是有点胆识的,头脑也算过得去。起码比组织里那个只会端着把狙击枪的基安蒂讨人喜欢。
把香烟拧熄在烟灰缸了,贝尔摩德把手肘搭在大腿上,单手托腮弓下身子。她天空色的眸子倒映出井上千束的身影,说出的话却意有所指:“我很喜欢你现在的口红颜色。”
不再是纯良无辜的裸粉色,而是浓烈的烂番茄红。
贝尔摩德抬手挽起长发,她也差不多该离开了,后天国际巨星莎朗在英国还有一场发布会,她得好好休息,明天坐飞机赶往英国。
她不再去看井上千束,只是以随意又懒散的语态丢出一句话:“回去吧,你要的人,我会帮你安排的。”
这番话意味着贝尔摩德同意了井上千束的计划,也让井上千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朝着贝尔摩德欠身,而后微笑着就要离开。但在转身前,出于礼貌,井上千束又问了贝尔摩德一个问题。
她启唇,故作关心道:“说起来我很久没有见到中谷先生了,他还好吗?”
束发的动作顿住,贝尔摩德抬头看向千束。她没有说话,直至沉默的氛围压得人有些尴尬,她才笑得讽刺:“中谷差点掐死你,你居然还有心情关心他?”
井上千束眨巴着眼愣了下,翠绿色的眸子四处乱瞥,似乎在为即将被揭开的伪装思索借口。嘴唇被抿了又抿,滋润的番茄色被蹭弄到唇外。
“我……”井上千束张嘴吐出几个字便顿住,她合拢双唇,吞咽唾液时付出咕噜的声音。
“如果没有中谷先生的话,我大概连能不能顺利长大都是个问题,更别提考上东大、拥有了如今这份光鲜亮丽的职业和可观的收入。所以虽然中谷先生掐了我,但那段时间他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当时我很委屈没错,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怪他了。”
借口看似合理,却没能完全说服贝尔摩德。她直起身子重新靠回沙发里,双手交叉搭在自己膝盖上。
是她小看了波本的猫。
身为一线巨星,她居然直到此时才意识到井上千束是在做戏。
朗姆在挑选黑樱花时细致筛选过目标性格,当时的井上千束切切实实被打上了柔软好拿捏的标签。但性格是会随着阅历变化和经历而发生改变的。
看样子眼前的黑樱花在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时候长出了坚硬的刺,温顺的姿态也只是为了藏住隐在肉垫里的利爪。
贝尔摩德审视的目光近乎要穿透井上千束,一层层剥开她所有伪装,直击最深处的真实。
良久,她才眯着眼一字一句满是玩味:“你说谎。”
短短三个字却像一把敲打在古钟上的钟杵,平缓的语调震得井上千束耳膜隆隆炸响。
眼睛惊恐瞪大,翠绿色的眸子缩小颤动。井上千束双唇微张,下唇瓣细微颤了两下,而后她抿唇的同时用力吞咽下汇集在舌面的唾液。
见千束如此反应,贝尔摩德嘴边的笑容被拉扯得更开。她歪头等待着井上千束的后续应对,手指却已经悄悄探入挎包握住手/枪。
井上千束的慌乱只持续了短暂几秒,她眼神四处乱瞥,而后低下了头。对面危险又美丽的女人已经把手/枪上膛,咔嗒的声音在隔音效果良好的房间格外明显。
就在贝尔摩德即将举枪对准井上千束时,她突然笑了。
声带颤动,先是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呵呵冷笑,而后笑声越来越大。被堆积在喉间的声音顺着声道奔向舌尖,从模糊不清的震动到清晰畅快地大笑,听上去像是有人拿掉了罩在音响上的罩子。
“哈哈哈哈!”
井上千束仰头笑得肆无忌惮,舍弃了一直以来伪装的无辜纯良。
“没错,我恨死中谷了。”
她低下仰着的头,瞪着双写满恨意的眼睛死死盯住贝尔摩德:“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会被强迫着做这么多我根本不喜欢甚至是讨厌的事。那个家伙把我当棋子,借着我没社会阅历全身心信任他的空档给我挖坑,差点害得我万劫不复。这种人……呵呵呵。”
井上千束低笑几声,又继续道:“我巴不得他赶紧死。”
紧接着,井上千束又眯起双眼。目光注视的焦点被拉远,她看向房间内不存在的远方,那里堆放着千束的贪念和欲望。
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不过我倒确实要谢谢中谷先生,如果不是他,我还不知道权力的滋味原来如此美妙。”
权力二字被井上千束嚼碎了细细念出,沉醉的神情似在品味回醇的美酒。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一顶王冠、一块玉玺血流成河。他们想要得真的是眼前的宝物吗?不,他们要的是宝物背后所象征的无上权力。
贝尔摩德看清了井上千束眼底的贪婪,她敛住笑意陷入了沉默。半分钟后,她才重新点燃第二根香烟,眯起眼重新展露出个笑:“权力吗,哼。我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主动提起中谷先生也好,被贝尔摩德拆穿时的颤抖恐惧也罢,全都是伪装,是井上千束计划中的一环。她需要新的伪装。一层可以让她主动出击,即便争权夺利也不会引起人怀疑的伪装。
作者有话说:
警视监:警视厅内的职位,地位非常高。
井上千束,一个一旦警戒心点满就非常能打,但松懈下来后就非常容易被阴的憨憨兔子-
爱你们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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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晋江独家98
狭窄的审讯室内, 被风见裕也逮捕后转交给警察厅的络腮胡男人坐在冰冷的折叠板凳上。双手被拷在特制的办审讯桌上,只能抬起十公分的距离。
头顶明亮的白炽灯照得络腮男有些难受,伸舌舔过干裂泛白的嘴唇, 他已经连续五天被从牢房扣在审讯室了。
房门被咯吱一声推开, 已经升职有些时日的降谷零抱着一沓资料走进审讯室——被逮捕起的这五天, 警察厅对他的审讯没有丝毫进展,逼得降谷零不得不亲自出马。
络腮男在看清降谷零的脸时露出一丝惊讶, 他撇嘴把眉毛挑高,满是轻蔑道:“哟,怎么突然换个了更年轻的小哥。怎么,见套不出有用的东西, 你们警察也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降谷零只冷冷瞥了男人一眼。他拖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后,弓腰坐在桌前也不说话。
双手十指交叉搭在桌面,降谷零低头看着桌面发了会呆。片刻后,他才回神似的活动脖子把头部扭动了一圈。
降谷零抬头,看向络腮男时目光散漫随意, 似乎对他要不要招供已经持无所谓态度。
拧开飘着几片茶叶的透明玻璃杯喝下一大口, 降谷零吞咽茶水时喉结滚动故意发出咕噜的声音。
他抬眼看向络腮男, 轻飘飘出声道:“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喝水的声音让被拷了四个多小时的络腮男也下意识跟着干咽。他表情凶恶,视线不自觉地跟着被降谷零端起的水杯移动, 却又在咽口水后立马收回视线低头扣弄手指。
“哼, ”降谷零嗤笑一声, 挑眉看向络腮男:“你该不会还在等着花成司来捞你吧。”
听见熟悉的名字,络腮男抬眸瞪着降谷零, 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他挤动眼下肌肉, 小幅度侧了下头:“花成司?你是说那个花成家的独孙?”
络腮男舒展身子靠在折叠椅面积窄小的靠背上, 他挑高两只眉毛一脸戏谑:“他为什么要来捞我。”
本以为降谷零会用压迫性的语态说着警告的话, 就像前面几天负责审讯的警员。但对方只是抬高眉尾瞥了络腮男一眼,靠回椅背又喝了一口茶水。
故意不拧杯盖,冒着热气的茶香味弥漫在两人间而后又很快消散。降谷零只是直勾勾看着络腮男,眼神淡漠。
降谷零无所谓的态度让络腮男心里打怵。
为什么不继续逼问了,前面两天不是一副非要挖出他和花成司之间关系的架势吗。而且也不再试图挖出他们是否还对井上千束以外的女性下手的线索。
像能听见络腮男心底的疑惑,降谷零哼笑一声满是不屑。他缓缓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同伙没有被全部击毙,还活着一个人。”
短短几句话却好似一声平地惊雷炸裂在耳边,脑海中闪过的人影是顺着脊椎窜过身体的电流,刺得他脑髓发疼。
是了,还有负责拍摄的那个混蛋。
那家伙长得干瘪,身上也没多少肌肉,经常被络腮男他们当跑腿小弟随意使唤。别说吃肉了,他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多少。
络腮男眯起眼,思绪下沉像坠入海底的船锚。
如果是那家伙,他确实干得出出卖他们的事。更何况被捕那天他还主动打来电话劝他们自首,恐怕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倒戈向警察了吧。
强忍了三天的疲惫感扑面而来,开裂的嘴唇和舌根处发苦的干渴感被翻倍放大。
络腮男低头从喉咙里挤出声自嘲的笑,扣弄了会手指,又抬头瞥向倒映出他身影的单面可视玻璃。
降谷零见话术奏效,终于朝着络腮男的方向弓过背,继续施加压力。
他手肘搭在桌面,两只手的拇指和其余四指则在嘴边搭成个三角形。眯着眼挑高眉头,降谷零神态戏谑,眼底透着一丝鄙夷。
“看样子你想起来了,被你们丢下负责善后的摄影师。”
被松田阵平摁倒在停车场的摄影男确实把知道的一切全都倒豆子般吐了出来,但作为被排挤的跑腿小弟,他招供的信息还不足以让降谷零满意。
降谷零挑眉不急不缓道:“他全都说了,从你们怎么在花成司的指示下在井上警官的杯子里下药,再到怎么把尚存一丝意识的女警生拉硬拽强行带进房间。”
他嗤笑一声继续道:“你们还真是胆子大,居然敢对警察下手,把我们警察厅当空气?”
而且才只是收到花成司的指令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商讨起侵犯时的姿势,□□着说出污秽不堪的话。
“啪!”
叠成一沓的照片被用力甩在桌子上。络腮男顿了下身子,视线在最顶端几张照片上粗略扫过后,他整张脸瞬间煞白。
他们拍下的女性被侵犯的照片不是应该全被花成司锁在了他高档公寓的保险柜里吗,为什么会在警察手上。
难道花成司真的栽了?
明明口渴难耐,唾液却在紧张恐惧的作用下汇积在口腔。络腮男反复吞咽了几次口水,颤着手试图把桌面上的照片一张张捡起来,降谷零却先他一步,直接把照片全都合拢塞回了牛皮纸做的档案袋里。
“等、等一下!我还没看清!”
但降谷零没打算理睬对方,他只是靠回座椅上一言不发地直勾勾盯着络腮男。
“哈……”络腮男喘着粗气,他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如同刚跑完越野赛,连后背都汗淋淋。
“我说警官,”他扯动嘴角露出个咬牙切齿的笑:“该不会照片是假的,所以才那么怕我看清吧。”
照片确实是假的。
他们根本没能拿到案件和花成司有关的直接罪证,也无法申请搜查证。虽然警察厅偶尔也会以见不得光的方式铲除黑暗,但首先得挖出一切能挖到的有效信息再直接突击。
而从昨天起接替井上千束负责贴身保护的伊达航在这期间会牢牢看紧花成司,避免新的受害者产生。
至于被甩在络腮男面前的照片……那是降谷零把包括风见裕也在内的下属们摁在电脑桌前,逼他加班加点从□□里截图再辅以后期技术制作而成。
面对络腮胡近乎快要触碰到真相的猜测,降谷零只是挑眉:“威胁我?看样子你还没搞清楚状况。”
降谷零双手握着文档在桌面上敲击对齐,发出咚咚的声音。他把文件全部塞回档案袋站起身就走,在绕着桌子经过络腮男时,他食指中指并拢在男人面前缓慢敲击两下。
“今晚我会回来继续审你,到时候你最好已经想清楚了。”
说罢,降谷零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拉门时还故意用力发出巨响,把被拷在座位上坐立不安的络腮男吓得一激灵。
但本该意气风发如同平野间行走的猎豹,降谷零却在回到单人间办公室后把自己甩进皮制转椅里。
无力瘫在座位里,脸上失了血色的降谷零仰头望着苍白的天花板满是颓废。
他抬手捋起额前的碎发,宝石般闪亮的紫灰色眸子却黯淡似蒙上厚厚一层灰。自责的漩涡不断拉扯着降谷零恨不得把他撕得粉碎,致命的海草缠绕住双腿。降谷零脸上的表情空洞迷茫,亦如他第一次误杀普通人时那样。
两天前,降谷零曾坐在单面玻璃另一侧的房间听下属审问负责摄影的男人。
在摄影男转述出络腮男几人躲在暗处等待千束杯子里的药效发作时,是用何等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带回侵犯时的姿势后,降谷零气得握拳重重捶在桌板上,在厚实的桌面留下个凹痕。
手骨和木桌板撞击时发出的巨响甚至穿过隔音良好的房间布置钻进摄影师耳朵里,把他吓得从座位上弹起。
情绪失控,是即便身为拥有强悍自控力的卧底也会忍不住震怒的龌龊供词。
降谷零不敢去想如果松田阵平他们没有及时赶到,房间内会发生什么样的罪。如果真的……那井上千束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展露出温柔又让人心安的笑容了吧。
有些创伤一旦形成就是一辈子的疤,不管藏得多好多深,每次触碰都会把伤口狠狠撕裂,鲜血淋漓。
惭愧和自责压得降谷零快要喘不过气。
不仅是对差一点就没能救下的井上千束,也是对也许已经被花成司的人伤害过的那些女性。
“我到底算什么警察……”
无助感是笼罩周身的氧气,每次呼吸都烧得胸腔生疼。血肉像被蛮力撕扯开,连动一下手指都是折磨。
也是在这个时候,降谷零接到了井上千束的电话。
“透,贝尔摩德派过来的人会在两小时后到,你能陪我去见见对方吗。”
约定好时间地点,见面时重新换回安室透身份的男人却率先给了千束一个拥抱,用力到近乎要把怀中人揉进血肉。
井上千束被安室透搂住后背和细腰按进怀里,她小臂和手掌撑在安室透的胸膛,想要拉开距离却反被抱得紧。
“……?”
井上千束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能用力眨巴两下瞪大的双眼,视线四处游走,被迫窝在安室透怀里很是茫然。
掌心处是男人炙热的体温,耳畔是对方颤抖的呼吸声。月色下的拥抱淬着沉默和凄美,明明没人说话,可井上千束就是无端听到了安室透的不安和慌乱。
像是个在黑暗森林里迷路的孩子,朝她伸出双手祈求她不要放开他的手。
“唔……”
是组织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吗,亦或是要被迫参与某些不太好的行动?
井上千束胡乱猜测着,却也不敢开口多问。她抬手回拥住安室透,手掌像哄孩子般轻轻拍打在安室透背部:“没事哦,不怕不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月色静美,偶尔会有车辆驶过。明黄的车灯从两人身上一晃而过,短暂光明过后又重归黑暗。
深呼吸几次,安室透才找回心神般松开紧拥的双手。
他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垂下眸子死死盯着井上千束的脸,贪恋地享受着她的关切和笑颜。
“我……”安室透嘴唇张了又合,喉结滚动一番,才强挤出个安抚性笑容:“抱歉让你担心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牵过井上千束的手:“走吧,我陪你去见见贝尔摩德帮你挑的人。”
但井上千束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相扣的掌心拉住了欲离开的安室透。
顶着安室透疑惑的视线,她皱眉:“透,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或者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告诉我,好吗?”
眼眸间的对视盛开出朵朵玫瑰,月色凄凄,晚风撩动着两人的发。
“你……”
可以真的做我的猫吗。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所以请做我的猫吧。
……
“该死!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花成司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抄起手边的书朝伊达航砸过去,却被对方稳稳接住。
“抱歉。”
伊达航不笑时就带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强悍气场,眼下他板着张脸、眉头紧锁,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威慑力更是浓烈到叫人根本无法忽视。
伊达航继续道:“根据警视厅指示,在威胁信事件得以解决前,我必须持续为你提供保护。”
“啧……”
花成司咂嘴,后槽牙被咬得咯咯作响。他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威胁信寄来。
当初引诱警视厅派出井上千束对花成司提供贴身保护的血书是花成司命令手底下的人制作的。花成司既是寄件人,也是收件人。
在两个穿着西装的警察冲进酒吧大闹一场后,他手底下专门做脏活黑活的那四个人如同死了一般突然失去消息,井上千束也再没出现过。
针对井上千束的计划被迫中止,按理来说花成司不该再收到威胁信才对,特别是新寄来的血书信件和他命人伪造的威胁信拥有相同字迹和书写习惯。
花成司甚至恶人先告状地找上警视厅,坚称井上千束玩忽职守擅自离岗,并且投诉了有两位不认识的男警员冲进酒吧殴打他的事实。
花成司想透过接待他的警员的反应来窥探警视厅对这件事的态度,并以此推测警视厅对事件大概了解到什么程度。
但意料之外的,搜查一课的负责人松本清长才见到他就热情地把他邀请到办公室,脸上堆着笑包含歉意地向他道歉。
“井上警官那晚在酒吧遭人袭击,受了不小的创伤,现在还在医院修养。”
暗示井上千束现在还在医院里,无法随意行动。
“你说的闹事的男警官我也已经知道身份了,在进一步讨论过后我会给予相应处罚的。”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讨论完毕。
“经过初步调查,我们怀疑恐吓信就来自你身边的人。所以为了确保你的人身安全,我们会联络公安部把当晚出现在酒吧的你手底下的人全部带走进行调查。”
“哈?”花成司出声打断道:“你把我的人全部拷走了,那我用什么?”
松本清长却不为所动地正色道:“花成先生您可是花成家的独孙,又是东京最年轻的议员。事关重大,为了您的安全,我们不得不谨慎。”
花成司自然不乐意手底下人的被全部带走,但无论他如何迂回,桌子另一端的松本清长都巧妙地把皮球踢了回来。
——寄恐吓信的人已经胆大妄为到敢对你下药,若不是被对方误以为您是为自己点的果酒其实是被井上警官喝下,不然后果还不知道会怎样。虽然没能抓到人,但警视厅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啧。”
花成司恶狠狠咂嘴,对井上千束下药这一事他不仅翻车了,而且还翻得很彻底。
女警喝下议员点的酒饮后失去意识被带走,警视厅目前对此的看法是「寄送恐吓信的人判断错误以为果酒是花成司自己要喝,在发现搞错后才气急败坏试图做出伤害女警的行为」。
逻辑上存在一定的漏洞,但松本清长面对询质疑都只是机械式地重复着“更多的都是机密了,但请相信我们一定会保护您的”的说辞,他脸上庄严诚恳的态度让花成司不由地放松了警惕。
说不定是他在警视厅高层工作的伯父对案件加以引导了,这个时候问太多弄不好反而会给伯父添麻烦。
虽然会因此导致警视厅抽走花成司身边所有人,但起码目前案情方向对花成司有利。更何况松本清长也承诺了在盘问清楚后就会立刻把人全部送回来,一个不落。
既然如此,抽走就抽走吧。
于是井上小队除她以外的原班人马又重新回到了花成司身边,怀着憎恶的情绪对他进行安全保护。井上千束的位置则由刚从地方警署调往东京的伊达航暂时接手。
但眨眼就过去三天,花成司的人不仅没有被放回来,他还找不到松本清长人。
新的恐吓信被源源不断寄来,逐渐扭曲的字体像张牙舞爪的厉鬼。如同恶魔逐渐逼近的脚步,是井上千束亲手为他写下的死亡倒数。
作者有话说:
虽然不一定会出现这个剧情,但是……
一个小问卷,如果波本吃掉了他的猫,你们会接受不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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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晋江独家99
花成司单手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 他跷着二郎腿满脸不地盯着面前个头高大的男人。
井上小队的警员都固执地认为井上千束遇险都是花成司的手笔——虽然确实是他指示的,但他们全程待在酒吧外,所思所想也只能是无端猜测罢了。对花成司心有芥蒂, 自然无法全心全意进行保护。
但伊达航不一样, 他简直像个只会死板执行指令的机器人。打着贴身保护的旗号死死盯着花成司, 导致花成司根本没有机会打听消息,更别提去找人疏通关系。
血书恐吓信一封接一封, 花成司心有不满却也不敢真的让伊达航离开。他的人没回来前,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把性命暂时托付给麻烦的警察。
“你说,这些血书会不会是井上警官写的。”
花成司故作试探,意有所指。
伊达航不解:“嗯?为什么是她?”
花成司笑得礼貌:“是这样的, 当时有两个不知打哪来的男警冲进来就大闹一场,非说是我把井上警官给带走的。天地良心,当时正间酒吧所有人都看到了,我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有带着异性。我看着他们和井上警官关系不浅,这不是怕井上警官听信了他们的话, 误会嘛。”
“你多心了, 井上警官今天才刚出院, 不可能给你寄恐吓信。”
“这……”
花成司欲言又止,犹犹豫豫。
“那不然这样吧, 我带你去杯户医院看看。现在出发的话还来得及, 应该能在井上警官被她男朋友接走前赶到。”
花成司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来得及?”
伊达航一脸坦然道:“井上警官的男友是机动队的, 那边起码还有一个小时才能下班。”
这当然是伊达航胡编的,他至今都没能确认到底谁才是井上千束的男朋友, 也不知道那两位机动队恶犬今天谁值班。
被罚跪的三个家伙都坚称自己才是正宫, 东京警视厅又有着已经被大家平静接受但却震撼伊达航心灵的可怕传闻。
虽然很想高声大喊不信谣不传谣, 但调入东京警视厅这几天, 伊达航居然也平静地接受了「搜查一课精英警花和机动队双王牌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奇怪传闻。不为其他,这两个家伙每次下班后拎着外套直接拐进千束宿舍的动作实在过于自然连贯了。
连抽五包烟压惊的伊达航表示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同期里诸伏景光以外的人主动系上围裙做饭,而且居然还是粉色的。洗完碗后,萩原研二趁松田出门丢垃圾的空档更是大狗一样黏糊糊地挂在井上千束身上。
明明是六人里第一个有交往对象的人,伊达航却感觉自己遭到了暴击,恋爱的酸臭味已经浓烈到可以直接渗透防毒面具。被调往东京后不仅被迫和娜塔莉处于异地恋状态,还天天被人把头按进狗粮盆里,向来沉稳可靠的老班长表示自己有点消化不良。
花成司自然想去查看井上千束的情况。
他故意摆出担忧的表情说是去探望,甚至在去的路上在经过花店时特意嘱咐伊达航下车为他买了一束紫绣球和白色百合混搭的花束。
不常见的搭配方式意味着花成司可以趁伊达航等待扎花的空档联络外人。
“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借着伊达航离开的空档,花成司打给他的私家侦探。
“我查过了,您怀疑的那个男人他在二十多年前和一个四五线女星走得很近。但当时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的网络,我只能从图书馆找到一份旧报纸,上面女人的脸不太看得清。”
“那个女星的名字,有查到吗?”
“五月绫乃,一个走清纯路线的电视剧演员。但因为不够出名,年代也有点老,我能查到的资料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部分花成先生您可以考虑拜托警视厅或者档案课的人帮忙查查,说不定能调取到这个女人的资料和清晰照片。”
花成司瞥了眼车外花店前已经接过花束的伊达航,在对方转过身前直接挂断了电话。车窗外,单手接过花束的伊达航把手机塞回外套内兜,手机屏幕熄灭前收到的最后一条短信是安室透发来的回复。
——「明白,我们已经开始行动。」
“好了,”伊达航把花束放在后座:“我们现在去医院吧。”
花成司赶到时,井上千束正坐在床边晃悠着脚尖。
她其实被救下当天做完检查后就直接被松田阵平带回了安室透的安全屋,根本没有住院。但既然杯户医院内部和警视厅公安部存在某种合作关系,医院自然帮着留下了一间看似在住人实则空出来的VIP病房。
别看井上千束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收到伊达航信号时她正坐在公安部啃诸伏景光托风见送来的流心厚乳蛋挞——她的队员全部被调回去保护花成司了,只靠千束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命案现场分析工作的,更何况在事情解决前她也不太方便在警视厅走动。
洒在蛋挞表层的可可粉被呛进气管,井上千束一边拍着胸脯往停车场跑,一边给松田阵平打电话。踩着油门一路飙到医院,从无人的安全通道连滚带爬地冲进杯户医院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病房,这才赶在花成司到达前三分钟坐在床上装出一副准备出院的样子。
火急火燎地赶到病房坐定时,松田阵平黑着脸抬手用力擦过井上千束的嘴角。他用咬牙切齿的语气一字一句道:“景光那家伙又给你送吃的了吧。”
不是疑问句,是百分百的肯定。
井上千束在低头瞥见松田阵平指尖处黏着的棕色粉末后,默默挪开了视线。
一定是呛到时弄上去的。糟糕,跑得太急,忘记擦嘴了。
“唔,疼疼疼……”
脸蛋被松田阵平揪住。
“少来,我根本没用力。”
“呜,阵平我知道错了嘛,疼疼。”
瘪着嘴委屈吧啦。
“……”
松·只要被千束撒娇就立刻投降·田。
“哼,下不为例。”
“嗯嗯!”
用力点头,翠绿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写满了认真诚恳。
“阵平对我最好了,超爱阵平~”
歪头露出个元气的笑,眼睛也眯成小月牙。
如果松田阵平能够窥见井上千束内心的想法,他估计会气得牙痒痒,直接捏住井上千束的脸警告她老实点。
别看井上千束脸上一片真诚,温柔略带娇嗔的笑容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但其实千束正在心底偷偷盘算着回到搜查一课后她该躲到哪里偷吃诸伏景光送过来的食物才不会被发现。
对不起了阵平,景光的手艺实在是太棒了。不仅是中午的便当,就连西点都好吃到让人舔手指!
所以下次诸伏景光托人送好吃的过来时井上千束一定还会吃。只是会更小心,绝对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此刻千束完全没预料到她下一次偷吃被逮到后会被醋到爆炸的松田阵平直接摁在桌子上,第二天更是因为浑身酸软不得不窝在松田阵平怀里被喂着吃完午餐。
不具备读心技巧,完全被井上千束甜美笑容给欺骗了的松田阵平此时只是哼了一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道:“我去找院长办理出院手续,你在这乖乖等我。”
院长也是警视厅公安部的协助人之一,他们的唯一协助内容是帮助在秘密任务中受伤的警员进行治疗或手术。不过问真实身份,不过问任务相关,公安部把人送过来,他们就进行配合。
“好。”
送走松田阵平,千束坐在床边荡着双脚,抬头对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正望得出神。花成司就是在这个时候敲响了病房门。
井上千束的任务很简单——拖住花成司。
在看见来人时,井上千束先是瞪大眼睛满是震惊,少女般欢快的动作也整个顿住。短暂错愕后她立刻收回情绪,脸上也挂起公示性微笑:“花成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在花成司靠近时,她会下意识往反方向挪了一截。细微动作中无不透露出对花成司的提防。
井上千束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对花成司有所怀疑却又在他的解释中动摇的女警,把她自己从后续发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里摘出去,并尽可能地拖住花成司,直至……
“滴滴滴!”
是花成司的手机提示音,像警报般急促。
花成司看了眼手机后紧锁眉心。他加装在公寓大门入口处的监视器捕捉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对方压低了棒球帽看不清脸。对方出现在监视器范围内后又很快消失,从监控无法拍摄的死角位置抬手用工具掐断了监视器的运转。
“抱歉,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下次一定要请千束警官你吃顿饭好好道歉才行,为了贴身保护我才会被歹人袭击。……啊当然,千束警官可以把男朋友也一起带来,这样你也比较安心些。”
歉意笑笑,花成司扭头就带着伊达航往公寓的方向回赶。
他已经确认了井上千束这几天确实都待在医院里的事实,那恐吓信应该就不是出自千束的手笔。屋外的黑发男人会是谁,警视厅的人?
余光瞥向跑在他身前半步的伊达航,花成司猜测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计。伊达航故意把他引到井上千束这里,只是为了方便自己人行动。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搜查一课才会把本就对他心存芥蒂的井上小组原班人员重新派调过来。
花成司住的高档公寓有专门的安保人员,基本都是练家子。他一边指挥伊达航驱车载他往回赶,一边拨通了公寓安保的电话。
按照指示前往查看的安保人员通过手机告知了花成司他的房门已经被人打开的时候,而后便是被钝器击中的声音和一声闷哼。身体软倒时撞击在一侧的家具上发出响动,花成司焦急的声音顺着手机听筒传来。入侵的黑发男人却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按下了红色挂断键。
待花成司匆匆赶回时,迎接他的是敞开的大门。穿着治安服的男人在失去意识后被袭击他的男人拖拽进客厅,如今正仰躺在地毯上睡得不省人事。本该紧锁的书房和卧室房门都被人打开,大摇大摆地暴露出屋内结构。
伊达航怕入侵者还躲在屋内,他拔枪上膛,放轻了脚步先选择进入书房。花成司不敢独自留在客厅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和可能随时会冲出人来的房门打开的卧室,也跟在伊达航身后两步的距离进入了书房。
近四十平的书房靠墙成列着一整排书架,梨木书桌是特意从越南进口海运过来。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卧室也是如此。巨大的落地窗没拉窗帘,阳光洒满床和地毯。空旷的房间和花成司走时没太多变化,却又处处透着不和谐感。
“抱歉啊伊达警官,”他掬起个笑对伊达航道:“我需要检查一下存放在我这儿的私密政要文件是否还安好,因为保密度非常高,所以……”,
“嗯,我去屋外等你。你好了喊我。”
合拢房间门,花成司拐进卧室后故意拉动上锁的抽屉发出声响。
根本不存在什么机密文件,只有被他锁在小保险柜里用以威胁人的照片影像。而且那些东西被他存放在了书房,而不是卧室。
花成司在向伊达航传递一个信息——他的卧室抽屉里存放着某些见不得人的重要文件。内容是什么不重要,但如果刚才的入侵者真的和伊达航有关系,下次闯入时对方一定会优先进入卧室进行检查。只消对方拉开抽屉,就会被视线安置在抽屉内的摄像头捕捉到正脸。
花成司没有在房间内安装摄像头的习惯,一来他约见的人可能会因此对见面一事心生抵触戒备,二来花成司担心监视器被人远程控制——类似的新闻他看到过几次。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闯入的诸伏景光安装在头顶的微型摄像头全都捕捉了下来。
诸伏景光撬开房门后只是安装好了监控装置,他根本不知道也不确定东西被藏在了哪里。
如果擅自制造翻找的痕迹,反而可能会暴露出破绽。例如东西明明是藏在书柜,他却在书桌翻找一通。这样做导致花成司根据现场情况做出「藏起来的东西」很安全的判断。
但诸伏景光需要花成司着急,所以他更改了房间的布局。
改动的地方不多,基本都是诸如把空杯子装满水;本该被摆放在左手边的闹钟改到了右边床头柜上;灯罩的角度被调整等。乍一眼毫无变化,却无不在透露着违和。
如同藏在乐谱最底章的不和谐音符,就摆在眼皮子底下却因为记忆的模糊性而无法被察觉的异常让花成司心里直打怵。借着伊达航腹痛上厕所的空档,花成司拐进书房打开了藏在两门式书柜后方的保险柜。他手底下人拍摄的照片和近二十张储存卡就安静地躺在那里。每张储存卡背后都意味着一名被侵害的女性,甚至更多。
“如何?”
诸伏景光低头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他摘下网球冒抬手揉了把被帽子压乱的黑发。
安室透带着蓝牙耳机坐在驾驶座,他低头死死盯着手中平板一样的设备。画面里,花成司正关紧保险箱把书柜挪回去。
“通知千束一声,两天后花成司有个会议,到时候我会偷出他保险柜里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今晚还会又一次加更,但我这个人有亿点点拖延,所以大家不要等我,直接睡。明早起来就可以看了。
第一次在晋江写这种类型的长篇,确实还是欠了些火候。我真的非常感谢大家能够喜欢和支持,爱你们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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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晋江独家100(二合一)
花成司对影像资料被窃一事一无所知。
二十多张储存卡, 每张对应着一位受害者。部分受害者只存在一段录像,但更多的受害者却在不同场所被反复侵害。
除了初次时全都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再次出镜时她们全都是清醒状态——以初次侵犯的影像为胁迫, 逼迫受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侵犯。听从他们威胁地被迫“招待”其他男人。
镜头里的她们, 或是用力咬紧下唇直至出血, 布着红血丝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不甘和无尽恨意;或者本该明亮的眼睛从此空洞无光,如同被抽走灵魂的空壳, 眼泪却是断线的珍珠。
无法反抗,不敢反抗。人们总是喜欢在受害人身上找问题,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因为不是完美受害人所以不敢报警。
但试问这个世界上, 又有多少人是完美受害人。
她深夜出门被害,他们问她为何半夜出门;她不过黄昏便遭杀害,他们又说是她穿着太过暴露;于是她裹紧长裤外套,他们又说会被盯上全是因为她独身出门。
是否只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用黑袍裹紧全身, 才能在被侵犯时不再被世人指责。
不敢报警, 一旦录像被公布, 人生会彻底走向灭亡。不敢出门,紧拉的窗帘如同她们被伤害过后上锁的心房。
花香、彩虹、糖果, 女子本该由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构成。但他们用罪恶的双手折断了花朵纤细的杆。乌云遮住虹光, 被剥开包装的糖果身上爬满了下水道的老鼠。
漂亮的洋娃娃被丢在脚下, 晃动的床板是罪恶的温床。不听话就掰掉你的下巴。
顺着眼角爬过脸庞再滴落进耳廓的血泪是对黑暗罪恶的控诉。胶带封住双唇,但无声的绝望呐喊却震耳发聩:拜托了, 谁都好, 救救我吧。
在被风见裕也通过电话喊到公安部时, 井上千束就已经预想过自己将会看到怎样的画面。但当真的一条条翻看过记录着罪恶的影像后, 井上千束还是崩溃了。
她终归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第四张内存卡里的影像不过刚刚播放过半,泪水已经悄无声息地爬上脸庞。井上千束呆坐在座位上,不停抽动的嘴角是情绪决堤前的最后挣扎。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甚至就连鼻涕都顺着流淌下来。
视线被泪水模糊,像隔着起雾的车窗玻璃窥探外面的世界。井上千束没有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她只是用力瞪大双眼,死死瞪着屏幕中的画面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下一秒,她崩溃尖叫出声。
野兽般痛苦的嚎叫在房间内回荡,井上千束两手死死揪住两边头发,修剪整齐的指尖在头上扣抓,直至指甲划破乌发下的头皮,溢出的鲜血染红指尖。
“!”
诸伏景光一愣,上前两步握住井上千束不停抓弄自己的双手。
“千束!千束!!你看着我,千束!”
但井上千束只是不断嚎叫着,压抑的、痛苦的,未能擦拭的鼻涕甚至险些漫进嘴唇。她哭得毫无形象、哭得声声绝望。
诸伏景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井上千束,他也说不出安慰的话语——任何试图安抚的词汇都是对受害者所经历痛苦的侮辱。她们所遭受的一切就是一柄实心锤,重重捶打着他们的良知。
诸伏景光只能把井上千束用力抱进怀里,把她的头按在他胸口。让千束聆听着他的心跳,一遍遍对她说着“我们会逮捕他的”这样无力又苍白的话。
可他们能做的也确实只有努力搜集罪证,把花成司送进大牢,让正义审判的宝剑切断他的脖颈。
井上千束用力抱紧诸伏景光,她如同在缺爱环境下长大的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牢牢拽紧里手里唯一的光。
储存卡里的影像击溃了井上千束的心理防线,是她比发现自己被中谷设计被迫背上百万巨债时还要强烈数百倍的绝望。
被公安部洗出来的诸多照片里有个脸上挂着污秽,面色惨白、两眼空洞的女孩,井上千束认识她。
她长得很漂亮,是东京艺术大学舞蹈系的大四生,三个月前在校区跳楼身亡。当时这个案件还是井上千束接手受理的。
没有遗书,不存在仇人,只有舍友提供的「半年前精神状态就很不好」的供词。从抽屉里翻出的用以治疗抑郁症的药,两个互不认识的陌生人在不同位置同时目击到她拉开顶楼教室的窗一跃而下。
因为没有发现其他疑点,所以井上千束当时是以自杀结的案。
客观上来讲,她确实是自杀。但自甘拥抱死亡的真相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傀儡细线缠绕在她身上,操纵着她一步步走向毁灭。
当时井上千束没有在她的手机里发现可疑的短信,因为她只想快点解脱。
死就死了吧,起码走的时候让她干干净净。只要死了,就不会再受他们威胁,也不会再被拍下污秽不堪的视频。
不敢留下线索,因为知道花成司背后势力的强大。
说不定不仅不能沉冤昭雪,还连死后都不得安宁。就像他们威胁的那样——一旦敢向其他人泄露或者报警,就把她的视频传得全网都是。还会群发给她的家人朋友,让所有人观摩她被人骑的样子,要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景光!呜,我当初为什么不继续追查!为什么就这样以自杀结案!”
井上千束死死抱着诸伏景光,从大臂到手指全都用力绷紧。手指下意识抓过诸伏景光的背,隔着薄薄的白衬衣扣得他有些痛。
影像资料里女孩们哭泣的泪水是一把把生锈的钝刀,狠狠扎进井上千束的心脏,左右拉扯着试图从千束心头生生剜下一块肉。但刀子实在太钝了,每一次用力都像是一双大手用蛮力扯着她的心肌,妄图把肌肉纤维一根根生生拽断。
井上千束没有做错什么,她不是先知,也没有预见性。女大学生自杀案呈现在她面前的线索都指向了抑郁症自杀,更何况那段时间女学生又经历了分手、挂科、被招生舞团刷下来等事件。
每周要处理的案件都堆成小山。没有新的可疑线索,搜查一课当然不会在上面注入太多心血。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事无巨细。
弦绷太紧会断,对不同案件注入的精力分配总归有多有少,井上千束也一样。
但井上千束无法原谅自己。
任何一个为正义而奔波的警察在发现自己曾与真相失之交臂,只差一点就能撕开罪恶的面纱时,无不崩溃自责。
——如果当时……就好了。
——当初要是我……,就不会有更多受害者。
每年都有警员因此患上应激障碍。为此他们不得不接受心理治疗,甚至提前结束警察生涯。
无法原谅。
绝望的情绪是决堤的洪水,井上千束抱紧诸伏景光哭得快要背过气,但压抑和痛苦只增不减。
强迫自己擦干眼泪,井上千束示意风见继续播放。
影像画面可以在侵犯发生前被暂停,但罪恶不会因为对着电脑按下空格键就被抹去。他们只能一遍遍翻看历史,扒开受害人血淋淋的伤口,从深可见骨的腐肉里挑出啃食她们灵魂的蛆虫。
风见裕也和诸伏景光又何尝不痛心。第五张储存卡里短短两个多小时的录像,他们出去抽了十来次烟。
像呼吸困难的人张大嘴拼命吸取氧气,他们叼着烟嘴用力吸气,像要把所有愁苦都跟着一起吞咽下腹。但只抽了两口,便又烦躁地将香烟摁熄在烟灰缸里。
二十七张储存卡,二十七个女性的人生和不止二十七个家庭的悲剧。
拢共四十九个小时的视频,即便以快放的方式,井上千束他们也足足花了四天才看完。一边哭一边看,每次才放倒一半,千束就不得不请求暂停然后痛苦地把手指插进乌发不停抓挠自己的头皮。
影像全部过过一遍,在笔记本上记录下相关资料罪证和出镜的某几位议员后,井上千束已经红肿着双眼睛,泪囊挤尽最后一滴泪。
“景光,我好痛苦。”
麻木地把头埋进诸伏景光怀里,从额头处传来的体温无法温暖她被冰霜覆盖的心。
在大量铁证面前,法律或许可以制裁花成司,但井上千束却突然不想把他交给法律了。
……
这是花成司被伊达航贴身保护的第十七天,花成司手底下被警视厅带走调查的人依旧没有回来。
这期间花成司也有找过警视厅,但松本清长却一脸惊愕地说人他们早就放出去了,甚至提供了安装在警视厅正门的摄像头拍下的他们离开的画面。
搜查一课确实放人了,只是才走出没几米,前脚刚离开监控死角,后脚就被公安部又给请了回去。
面对花成司的责难,松本清长的态度也很明确:
——反正人我搜查一课是放走了,你来找我要也没用,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第二次吃搜查一课的闭门羹,花成司双手插兜从警视厅回来时气红了脖子。这些老东西完全是打着贴身保护的名义软禁监视他。
手底下人都被抽走,但花成司还有位颇有地位的爷爷。那位差点成功烧死的大火里的小千金反正迟早都要嫁出去,花成司可是花成家的独苗,爷爷还能不管他不成。
指挥着伊达航开车送他回花成别墅,花成司把伊达航撂在客厅就独自在书房见了花成老爷子。
花成司在书房里和爷爷聊了三个半小时,待他得意洋洋地出现在客厅时,都坐得有些不耐烦的伊达航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
花成司瞥了伊达航一眼,不屑道:“你可以滚了。”
爷爷已经帮他打点好了眼前最棘手的麻烦。不出半个小时,搜查一课的人就会打来电话召回井上全小队和伊达航。
伊达航紧锁眉头正欲争辩几句,电话却适时响起。只是打来的人不是花成司所以为的搜查一课长官,而是井上千束。
“班长,”熟悉的女声在耳畔响起,她一改往日温柔,语调低沉清冷:“可以回来了,我们这边也差不过该收网了。”
伊达航抬眼瞥向几米外正侧身抽烟的花成司,他“嗯”了一声不再推脱,起身便向花成司告辞。
井上小队全队撤离,但迎接花成司的却不是井上千束口中所谓的「收网」。
心头大患得以解决,回家的路上花成司用手机连上车载蓝牙,跟着节奏欢快的流行歌摆动身体,嘴里也哼唱个不停。
空旷安静的地下停车场寂静无人,橘红色跑车车门采用向上旋转的剪刀门设计。花成司关好车门后把钥匙扣挂在食指里转圈,他单手插兜慵懒地转动了下脖子。终于甩掉一直监视他一举一动的伊达航,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用血写成的威胁信早在五天前停止寄送,安装在卧室抽屉里的摄像头也没被触发。花成司此时还完全没意识到他保险箱里的储存卡已经全部被空白的同款储存卡替换,死神闪着寒光的镰刀早起悄悄架在他的脖子前。
花成司啧嘴:“那群饭桶……”
他们最好没有出卖他,不然他绝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高档公寓的地下停车位空间非常大,面积更是夸张到多达四层。现在正值业务繁忙的午后,空旷的停车库里只零零散散停了不过半数的车子。
花成司甩着车钥匙准备乘坐电梯回公寓时,寂静到落针可闻的停车场突然响起第二个人的脚步声。
鞋跟落地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起初花成司没有在意,但他转头回身望去时,身后的脚步声却突然停了。
宽阔的空间里寻不见第二个人的身影,花成司皱眉,隐隐觉得不安。他扭过头继续往前走,身后的脚步声又再次响起。
驻足猛回头,脚步声再次停下,身后依旧空无一人。
“该死!”
花成司有些慌了。
地下停车场的手机信号太弱,他连打电话要求公寓派安保人员过来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不过好在物业有在停车场各个位置的墙体上安装警报按钮,只要他按下其中任何一处,安保人员就会根据警报位置迅速找过来。
脚下迈开的步子越来越大,身后人也跟着花成司加快了脚下迈步的频率。
如同恐怖的都市传说,是鬼魅作祟的恶意纠缠。花成司走,身后的脚步声就走。花成司停,身后脚步声也跟着停下。
他走一步,脚步声走一步。每一下都和他同拍,像是刻意模仿他走路的频率,又像具有自我意识的影子妄图替代主人。
花成司越走越快,最后干脆直接撒腿就跑。恐惧萦绕心头,不管对方是人是鬼都必定来者不善。
拐角墙体上越来越近的红色按钮是驱散黑暗的希望,只要按下去他就能得救。
但当花成司掀开盖子用力朝着红按钮捶打下去后,报警装置却像被撬走弹簧的按压式圆珠笔。不仅受力时手感奇怪,被按下去后也不会再弹起来。
花成司瞪大双眼愣了片刻,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地下停车场的警报按钮,但直觉告诉他这玩意是坏的。
身后脚步声这次没有因为他站立的动作而停下,反而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呼吸变得急促,冷汗爬满后背,花成司不敢回头,他迈开腿就往电梯的方向跑。双电梯厢大大方便住户进出,但不管花成司同时按亮上下两颗按键,显示电梯楼层的显示屏都停在八这个数字上,纹丝不动。
“该死,该死该死!”
用食指拼命在电梯外的按键上猛摁,恨不得把亮起橙光的按钮直接摁进墙里。
脚步声愈来愈近,花成司瞪着眼睛露出大片眼白。他浑身寒毛竖起,被冷汗打湿的手指温度骤降。
浓烈的恐惧是生长缠绕的荆棘,狠狠扎进花成司的血肉。
对了,他还有枪!他在车里留了把手/枪!
电光火石间从脑海里捕捉到的片段点燃了求生的希望。花成司在对方从拐角处露脸的一瞬间,抄起电梯门前的垃圾桶砸了过去。趁对方被砸得后退几步的空档,花成司撞开对方就向来的方向奔去。
身后人似乎被激怒,他也不再和花成司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用砂纸般粗糙的声音咒骂了几句就开始追了上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下唯一值得花成司庆幸的事是对方没有枪,不然他大概早就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了。
步步紧逼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踩在花成司的神经上,他突然有些后悔支走伊达航,起码应该在他安全到达公寓后再让他们滚。
伊达航长得结实,绝对能帮花成司活捉身后握着把小臂长的寒刀的男人,也方便花成司事后审问男人到底是谁派过来的。至于伊达航会不会因此受伤,花成司压根不在乎。
唾液汇集在舌根,花成司不停吞咽着口水。他甚至忘记了眨眼,瞪大眼睛露出的大片眼白布满了红血丝。
心脏剧烈跳动,恨不得从胸腔内蹦出来。
就在花成司拽开车门的一刹那,身后男人也追了上来。对方高举手中的长刀,二话不说就朝花成司刺了下来。
花成司平日里有健身的习惯,他下意识侧开身子但还是被刀刃划开了肩膀处的血肉。衬衣像被割开的薄纸,左肩处指节深的伤口正向外咕咕冒着鲜血。
他发出一声惨叫,抬腿就给了刺杀他的男人下/体一脚,而后转身试图往车子里钻。
被踢中的男人往后踉跄了几步,他涨红了张脸目眦尽裂,额角更是暴起数道青筋。
“你他妈……”
对方咬牙切齿咒骂道,而后拎起刀就往花成司的小腿狠狠扎下去。锋利的刀刃把花成司的小腿肌肉刺了个对穿,他发出一声哀嚎,伸长了手指去够座位中间储物箱里的手/枪。
身后男人已经被彻底激怒,他拔出插进花成司小腿的刀子,一脚又一脚重重踩在花成司伤口,脚底左右转动着碾过花成司不断向外渗血的伤口。
手指已经碰到枪托,花成司咬紧牙关疼到快要昏厥。手指死死扣着手掌下方的皮质坐垫,他一把捞过手/枪转身就给了男人一枪。
花成司对枪法不算精通,又被持续不断的剧痛干扰了判断,但好在两人间距离足够近。他双手握枪,拉开安全栓毫不犹豫就往男人心口来了一枪。
子弹穿过枪膛,未装消/音器的手/枪在地下停车场发出巨响。如同对着山谷喊话,回音来回飘荡个不停。
中弹的男人从嘴里呕出口鲜血,他瞪大双眼先是缓慢低头看了眼流着深色浓稠血液的胸口。刀从手中脱落,他脚下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眼睛却死死瞪着花成司。
身体向后倒下时溅起几丝血沫,男人直至咽气都瞪大眼睛,眼底是不甘心和惊恐,以及一丝不解。
追杀者断气意味着危机解除。
花成司坐在地板上靠着车身大口喘气,不管是被划开的肩膀还是刺穿后又被猛踩的小腿,全都让他疼得直冒冷汗。浑身哆嗦个不停,连呼吸都在打颤。
已经疼到连挪动身体都做不到了,更别提站起身或者开车离开停车场寻求救援。
花成司高高抬起肩膀未受伤的右手试图寻找信号。握在掌心处的手机显示屏上,信号格随着他的动作在一到两格间不停增减。
手臂举得有些酸,伤口处的剧痛让冷汗爬满身体,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般。费尽力气终于把信号稳定在两格,花成司惨白着张脸露出个松了一口气的笑。
只要打给公寓物业,他们就会派人来找他,到时候他就得救了。
“啪,啪,啪。”
缓慢又附有节奏的掌声从隐藏在阴影里的角落响起。
突然出现的声响吓得花成司下意识弹起身子,却又因为拉扯到伤口处的肌肉又重新瘫坐回地上。他闷哼一声握紧了手里的枪,牙关用力咬紧,身体疼得直抽抽。
会是谁?
难道追杀他的人还有同伙!?
神经紧绷像被拉扯到极致的琴弦,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花成司死死瞪着响起掌声的角落,他颤着呼吸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
被四方形柱子遮住光线的角落,阴影斜切着没入黑暗。
对方在黑暗里站了很久,静静观看着从追杀到反杀整场戏码。她以三秒一次的缓慢节奏漫不经心地拍手鼓掌,踩着高跟鞋从黑暗的阴影里走向光亮。
斜切的灯光角度让花成司最先看清楚对方脚下的黑色高跟鞋,而后是一步裙、白衬衣,不断鼓掌的手掌戴着双白色手套,最后才是他倍感熟悉的对方的脸。
“井、井上千束!?”
完全暴露在灯光下的井上千束化了淡妆,她温婉的容颜落在花成司眼里却如同索命的冤魂厉鬼。
她不急不缓向靠近花成司,笑着抬手打招呼道:“花成先生,好久不见。”
“井上千束!”
花成司从紧咬的牙关挤出女人的名字,他怒不可遏,带着恐惧和恨意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看望花成先生您啊。”
井上千束蹲在花成司面前,就蹲在他握紧的对准她胸口的手/枪面前。
井上千束左手托腮,歪头时柔顺的长发从肩头垂落。她笑得温柔:“我啊……”
右手食指指腹暧昧地抚过花成司的手背,像酒吧内互相看对眼的男女间的调/情,卷起一阵酥痒。
井上千束继续道:“当然是来验收花成司先生死状的哦。”
“你!”
恨意和恐惧相互纠缠,但下一秒花成司又恢复了冷静——这个蠢女人居然敢空着手蹲在他的枪口前。
手指扣动扳机,花成司笑得狰狞。
枪管底端的撞针重重敲击出去却撞了个空,手/枪空射时发出闷响,却没出现花成司所期待的子弹穿透井上千束胸膛的场面。
——为什么!?
虽然很想这么问,但花成司双唇微张不停颤抖。声带如同被偷走,用尽力气也只能张合着双唇发不出一丝声音。
大概是失血过多,又或者是过于恐惧震惊,花成司眼前一片白色炫光,头痛欲裂就连意识都开始涣散起来。
他不死心地再次扣动扳机,一次、两次……疯狂连摁,□□却只发出叩叩的声音。
而井上千束自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蹲在他对面,单手托腮笑得温柔。
气息从腹部挤向鼻腔,井上千束发出声嗤笑,抬手按住花成司手中的枪,中止了他不断尝试想要射出子弹的动作。
“放弃吧,花成先生,”井上千束笑道:“您的□□里只有一枚子弹。”
说罢,她终于放下托腮的左手,从衣兜里掏出五枚子弹:“您瞧,您枪里剩余的子弹都被我取出来了哦。”
瞳仁惊恐缩小,花成司握枪的手抖成了梭子:“你是什么时候……!”
“花成先生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井上千束笑得漫不经心。
“物品一旦离开视野范围就不再值得信任,哪怕曾经使用过。这可都是花成先生您教我的哦。”
就像花成司为她点的那杯果酒。虽然井上千束喝过几口,但在她站起身挪开视线的瞬间,美味的果酒摇身一变化作最致命的毒。
花成司早上出门时才偷偷检查过的备在车子里的枪,但井上千束趁他拜访花成别墅时取走了其他五枚子弹。
井上千束翠绿色的眸子里倒映出花成司惊恐的面容,她笑得温柔,对花成司的称呼也毕恭毕敬。但她越是表现得谦逊有礼,花成司就越是愤怒。
“你、你这个混蛋!”
花成司像只被激怒的野兽,他把枪向井上千束砸过去,在对方躲闪的同时奋力出拳。
但他到底低估了面前的女人。
锤出去的拳头被躲开,井上千束直接反手掐住了花成司的喉咙。
拇指与其余四指分开,井上千束手指弯曲比划出一个类似中国虎拳的手指,收紧的手指死死扣住花成司皮肤下的经脉和气管。
“花成先生,我劝您还是老实一点。您没子弹,可不代表我也没子弹。”
说罢,井上千束把她从花成司枪里偷走的子弹塞回衣兜,并顺手从身后取出了一直别在腰上的手/枪。
井上千束一手死死卡住花成司的气管,一手握枪自下而上指着他的下颚。只消她扣动扳机,子弹就会从下颚骨斜向上穿透花成司的头骨。
“二十七张内存卡,二十七位受害者。这还不包括可能未被留下影像或资料已经损毁的其他受害人。”
“你!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我已经得到您保险箱里的东西了呀。”
井上千束仰起头,她视线下垂,以一个俯视的角落轻蔑地瞥着面前的男人:“花成先生,我知道您是个人渣,但您比我想得还要畜生。”
她歪头再次露出个笑,对花成司一字一句道:“道歉。”
“为因你而死的女孩,为被你和你的人糟蹋的女孩,为她们被你毁掉的人生……现在,道歉。”
但花成司只是涨红了张脸,死死咬住后槽牙没有说话。
“哼。”
千束冷笑一声,掐住花成司脖子的手改握住他的下颚。手上发力,疼痛和不容拒绝的力道让花成司被迫张开了嘴。黑漆漆的枪管被塞进嘴里,压着花成司的舌头。
“我再说一遍,道歉。”
“唔!”
眼底的恨意和愤怒被恐惧所取代,花成司瞪大双眼吓得冷汗直流,他被枪管抵住小舌,舌头抬动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唔唔声。井上千束见状,把枪往外挪了几厘米,给花成司预留出说话的空间。
“对、对不起!”
被堵在嘴里的枪管限制,花成司的发音含糊不清,语调也颤个不停。
“说,你是畜生。”
侮辱性台词让花成司稍作迟疑。短暂犹豫的瞬间,井上千束再次把枪管往花成司嘴里怼进去一截,吓得他连声重复千束方才的话。
“我是畜生、我是畜生!”
“现在给你三分钟时间,还请花成先生好好忏悔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
说罢,井上千束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三分钟,少一秒都不行。开始吧。”
嘴里含着半截枪管,身家性命被捏在井上千束手里,花成司不得不用含糊的声音不停忏悔,试图把自己贬低得一无是处以讨井上千束欢心。
有时骂得轻了,看见面前的女人微微皱眉,花成司就立刻换上更难听更激烈的言辞来咒骂自己。
三分钟时间到,井上千束对着手表挑眉。
她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戏谑:“看样子花成先生对自己的认知十分准确,听得我很过瘾,甚至恨不得录下来设置成来电铃声反复聆听。”
“!!!”
花成司怒极,但他更惧。
除了死死瞪着井上千束,他没胆也没能力在做其他任何事。
如今花成司终于也沦为了鱼肉,生死存亡全在井上千束一念之间。除了顺着井上千束的心意去讨好她,花成司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虽然我听得很过瘾,但是很可惜,”井上千束一手握枪,另一只手在花成司的脸上拍了两下:“你的道歉只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而不是真心实意的悔过。你这样的败类不可能悔改,只要逃过这一劫,你一定还会再犯。并且会更恶劣,更疯狂。”
枪管被探进口腔深处,枪口重新抵住花成司的小舌。井上千束眯起眼自上而下冷冷俯视着花成司:“所以还是请你去死吧。”
说罢,她扣动扳机。
听到井上千束发表的死亡宣言,花成司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思维停滞,远超大脑承受极限的巨大恐惧切断了花成司对身体的操控权。他从喉咙深处挤出急促的唔唔声,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咔嗒一声,枪管内的空气被瞬间喷出时的冲击力打在口腔深处刮得皮肤黏膜一片血红,但想象中的死亡没有降临。
子弹没有从枪膛射出。
花成司先是窒住呼吸露出临死前丑陋的惨相,时间被暂停般的呆滞过后,他才重新找回呼吸的能力。胸脯剧烈起伏,花成司斜着眼怯生生望向面前的女人。
井上千束欣赏着花成司丑陋肮脏的模样,嘴角勾起的笑容写满嘲弄。她道:“骗你的,我的枪里根本没有子弹。”
“你!!”
得知嘴里抵住自己小舌的手/枪根本没有子弹,暴怒再次盘踞在情绪最上方。花成司正要暴怒而起,利刃穿透□□的声音突然响起。
刺啦一声。
花成司顿住试图起身反击的动作,他嘴唇泛白,低头看向自己插着刀子的胸口时眼底写满了震惊和迟疑。
抬头望向面前依旧笑着的女人,被刺穿后不停流着鲜血的心口终于后知后觉传来刺骨痛意。
“你……”
花成司吐出口鲜血,说话时已经气息游离。
“但是让你去死这句话,没有骗你哦。”
视线逐渐模糊,意识不断下沉。花成司被抽走所有力气,瘫靠着自己刚换没几个月的新车渐渐滑下,在车身处留下一滩血色印记。
见花成司彻底断气,井上千束才脱下沾了血的白色手套,用一块干净的帕子从衣兜里掏出子弹,一颗颗重新塞回花成司的弹匣。
不管是贝尔摩德丢过来的没有代号的杀手还是花成司,井上千束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
只留下一颗子弹的手/枪用来给花成司反击。故意给花成司一线希望然后再亲自踩在脚底下狠狠碾碎。而后再给希望,再次碾碎。
她无法折磨虐待花成司的□□,那就从精神上击溃他。
井上千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
她应该坚守正义,拷住花成司的双手把他送上被告席、送进大牢。用证据化作子弹,让正义得以审判。
但她必须这么做,哪怕会让心底那片蔚蓝的天空出现雾霾。
井上千束心底的那束光终究还是爬上阴影,染上黑暗的颜色。
但她绝不后悔。
作者有话说:
加更二合一!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还会再更一次,但肯定会晚一点!爱你们哦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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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晋江独家101
一切的开端不过是花成司试图拉拢的男人一句看似玩笑的真心话。
男人跷着二郎腿坐在咖啡厅, 余光却瞥向从身边擦身而过前往前台结账的女人。
刚坐上议员位置的花成司看着面前男人随女人移动的目光,掬起个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笑:“这女人还真是正点。”
“哼,”男人耸肩笑道:“是刚从东医大毕业的女医学生, 可惜就是不太听劝。”
他明明可以给她更好的“未来”。只要跟了他, 钱财、升职机会, 应有尽有。但这个女人不但拒绝了他,甚至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无耻。
性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但已经坐上他们这个位置,普通的女人已经无法满足不断攀升的阈值。
要足够优秀,要长得漂亮。让白天鹅陷入泥潭,把闪闪发亮的女人拽下神坛, 逼迫她们就范,看她们无力反抗。
就像部分有钱人娶妻娶美,只为带出门有面子。女人在某些败类眼里只是标榜身材的商品。越是优秀的女人,咬碎了银牙被迫雌伏于身下的画面就越是刺激着他们的视觉神经和疯长的欲望。
花成司对这类事兴趣不大,但他不介意帮他们把他们想要的目标绑上床。
组成联盟的方式除了共同利益、向对方提供贿赂等好处的手段外, 还有另一条冒险但高效的途径——和对方成为某项罪行的同谋。
人是花成司逼迫就范的, 但做出侵犯行为的人却不是他。
先是让手底下的人以见不得光的手段拍下视频, 而后以「发给你的家人朋友、同事」为胁迫,逼对方换上性感的内衣端坐在床。如同商品般等待折磨, 却还不得不对侵犯着强挤出一个笑。
——来, 笑一笑。等会儿表现好一点, 到时候我就把视频还给你。
虽然知道是说谎,但快要溺死在绝望里的人又怎会不抓住眼前唯一的稻草。
于是被提前安置好的微型摄像头拍下第二段视频。只是这次视频的目标不再是女人, 而是参与其中的男人。
母亲早逝, 父亲又是个不务正业整天喊着自由和艺术的白痴, 从小却大双亲的爱和教育。能把全日本乃至世界98%的人踩在脚下的优渥条件和爷爷过分宠溺的教育方式。这些无不让花成司养成了偏执病态的控制欲和人性的冷漠。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 哪怕用尽龌龊手段也一定要得到。
对生命不存在敬畏,以自我为中心,缺乏起码的道德感和怜悯心。
花成司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肉/体上的满足,他只享受周围人看他脸色行事的快感。被毁掉人生的女人对花成司而言只是一个饵,一个沦为道具的物品,用完即丢。
别看日本在法律上有一套完整的对女性的保护制度,但社会大环境依旧男权当道。对多数日本男人而言,结婚后妻子没有成为家庭主妇而是继续在外工作是一种耻辱。所以只要影像在握在花成司手上,他赌她们不敢报警。
而且就算真报警了那又怎么样,影像在他手上,她们根本没有证据。到时候等洗清了嫌疑,花成司再从她们被迫配合的视频截取下合适的片段,配上一段导向性文字往网络随手一发,呵……
被锁紧在保险箱里的资料难以盗走。就算被对家雇来的私家侦探掌握了开锁技能也顺利找到了保险箱,对方也未必能在不知晓密码的情况下打开保险箱。就连安室透窃取花成别墅内保险箱里的癌症研究资料都花了半个多小时,更别提不具备专业开高级锁技能的私家侦探。
再者,花成司在家门口安装了监控摄像头,诸伏景光乔装打扮过的背影就曾从镜头下一闪而过。
如果私家侦探试图以诸伏景光的方式直接撬门并揍翻前来查看情况的安保人员,将会承受巨大的风险——毕竟这实打实地在犯罪。如果不像景光那样有警察厅和公安部做后盾,一定会牵扯出一连串麻烦的后续。
负责胁迫女性的络腮男一伙和平时跟在花成司身边帮他做事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两拨人。一方藏身于地下,一方暴露在阳光里。
花成司只有在需要络腮男办事时联络他们,平时几乎从不见面。事情办好后,他们给花成司储存卡,花成司支付他们一箱子现金。所以就算络腮男被捕,只要不把花成司供出来,花成司就不会被牵扯其中。
更何况花成司威胁敲打过他们:他有足够的势力从牢狱之灾里逃脱,并且事后一定会让出卖他的人生不如死。
主动背锅,花成司会把他们捞出来并且奖励一大笔钱财;选择背叛,弄不好不仅会成为「污蔑之词」,事后还会被花成司打击报复。人人都自私,人人都只想自保。至于良知和道德,都他妈见鬼去吧。
至于对手和仇家……
暂且不提在没有警视厅帮助下搜集到他犯罪证据的难度,就算敌对势力真的想动花成司,不仅花成司会保住自己,被他掌握证据的其他权贵也会拼了命地保住他。
政员高管收受贿赂的洗钱记录;玷污女子全过程影像……花成司先是装出臣服的样子,姿态毕恭毕敬,为权贵鞍前马后。能直接搜刮到罪证的就直接使用,如果搜刮不到,那花成司就设下圈套引诱他们主动进坑。虽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但哪怕失败了高达七八成,花成司手上也多多少少掌握了足以摧毁某几位高官职业生涯乃至人生的罪证。
所以他们保的不是花成司,他们保的是他们自己。
——「我把这些东西全都在某个网站上设定了定时发送功能,只要我当天晚上没有活着上线把发布时间往后推24个小时,资料就会在指定时间发出来。」
只要我出事,你们全都得给我陪葬。
不知道是哪个网站,挖不出花成司口中被设定了定时发送的社交账号。
虽然动用警察厅内部某几个人的关系也许会有所收获,但线索太少,想要挖出关键账号需要动用大量人力精力,势必会引起警察厅其他高层的警觉。
没人敢去动花成司,哪怕他说得的不一定是真的。不仅如此,他们还不得不尽可能地配合花成司。
整个案件看似是对女性的侵犯,但她们只不过是权力斗争背后被任意消耗的商品,花成司的真正目的从始至终都只为权力。
正如两国联姻,为的不是一纸姻缘而是背后的利益算计;二桃杀三士,大臣争抢的不是桃,是桃子背后所象征的家族利益和荣耀;指鹿为马,争辩的不是物种关系,而是群众的战队态度。被偷拍留下录影的性/侵案背后,是花成司草菅人命的权力博弈。
留着血流的女性冤魂不过是被花成司踩在脚下用以铺路的砖石,他枕着用她们人皮做的薄毯睡得正香。不会被噩梦困扰,只会嫌弃她们不够听话,踩起来硌脚。
杀掉花成司后,井上千束带着已经筛选过一轮的影像资料见了贝尔摩德。
她把储存了部分视频的U盘放在玻璃茶几上:“这是我承诺过的东西,里面有某两位议员的性犯罪过程。”
其实诸伏景光盗取走的储存卡里不止出现了两位议员,但井上千束压根没打算把所有权贵的把柄都交给组织。
组织可以靠这些视频对议员进行威胁,要求对方提供配合和帮助。但井上千束赌贝尔摩德不一定会这么做——贝尔摩德就像一只高傲的鹤,虽然是诞生于黑暗的鸟儿,却不屑食用肮脏的腐肉。她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罪犯,也是夜色里闪亮的黑珍珠。贝尔摩德不依赖男人而活,也不大瞧得起男人,夜色下盛情绽放的红玫瑰又怎么会瞧得上用女性被迫害的视频作为行事手段。
所以井上千束在最初才会选择贝尔摩德做目标。
贝尔摩德吐出一口烟,口红在烟嘴处留下一圈红色印记。
她挑眉:“井上千束,你其实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根本不会使用这些视频吧。”
井上千束没有笑,她只是把U盘向贝尔摩德的方向推过去一截,才正色道:“是的,我一开始就利用了您。但您同意了我的提议,这代表您自己虽然不会使用,但不介意在关键时刻把东西交给其他人使用。”
但除非身处政界,不然就算手握把柄,也不是立刻就能找出需要议员配合的事。
有时候一件东西从准备到得以派上用场,可能已经过了三年五年。在这期间警察厅的人会快马加鞭继续深挖目标人物的相关资料,在对方为组织提供帮助前把人给拉下马。
井上千束嘴角勾起个温和的笑,她继续道:“同时您也想借这件事测测我的水平,顺便看看真实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
但所谓的真实,也只不过是井上千束的又一层伪装。她拨开自己的外壳,把精心包装过后的内里展现给贝尔摩德。是欺骗,也是示忠——只有你见过我真实的一面。我主动暴露自己,把软肋交给了你。
“哼,”贝尔摩德挑眉发出声嗤笑,她对井上千束的表现还算满意。但贝尔摩德只是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跷起二郎腿坐得优雅性感:“但你不是已经把波本迷住了吗,为什么还要找我?”
井上千束笑着歪头:“想必您一定也听说过我和机动队警官的传闻。对我而言,男人只是可供利用的道具罢了。如果一定要站队寻一个靠山,我当然更偏向于和我同性别的你。”
即解释了投靠贝尔摩德的理由,又为迟早会被组织发现的「她和机动队恶犬间的交往关系」给出合理动机。
大胆的发言让贝尔摩德动作一顿,她先是震惊地放大瞳仁,从喉咙里挤出嗤气声,而后越笑越放肆。
“呵……哈哈哈哈哈!看着样子我们的波本被他的小猫耍得团团转呢。”
大笑过后,贝尔摩德收声。她向前弓下身子拉近与井上千束之间的距离,宝石般璀璨的眸子死死盯着井上千束:“但我又该如何确认你的忠诚?”
“你可以在我手机里安装窃听器一类的东西,也可以要求我随身携带定位装置,随时把我的坐标发送给你。”
早就预料到贝尔摩德会提出这个问题,井上千束面不改色地回望向贝尔摩德,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哼,那些东西就不用了。”
就算安装了定位装置,只要井上千束想,她也可以把东西交给别人,和设备分开行动以此伪造出错误的行动轨迹。窃听器亦是同理。
不过既然井上千束敢主动提出这样的请求……
贝尔摩德抬手搅动着自己金色的长发:“我姑且相信你。”
她歪头,用暧昧的语调和井上千束交换了通讯方式,而后便坐在梳妆镜前准备仪容。
“好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井上千束推门离开酒吧工作人员休息间,刚获得代号的苏格兰正穿着件带帽兜的卫衣坐在吧台前和安室透谈笑。新加入队伍的诸星大则接替了苏格兰原本的工作,他一头长发批落在身后,正屈膝坐在灯光下拨动吉他。
“一杯日出浪漫。”
井上千束坐到了苏格兰身侧,笑得温柔。等待安室透调酒的空档,她打开手机上的新闻软件翻看起热搜,花成司死亡的消息被各大媒体轮番推送,但又很快淹没在其他热搜词条里。
——和试图杀害自己的男人缠斗一番后双双毙命。
——杀死花成司的刀是男人带来的沾着他指纹的刀,杀死男人的则是从花成司枪膛里射出的子弹。
新闻上是这么说的,现场也确实是这样。
金色波本酒和石榴糖浆被倒入高脚杯中,浮动着冰块的美酒被端上桌台。安室透用戴着白手套的双捏住杯底将日出浪漫推至井上千束面前,他俯下身子如同恋人缠绵低语般在千束耳边低声道:“风见那边已经顺利拦截了花成司定时的内容,她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人强推在烈日目光下暴晒了。”
从今往后,她们将重获自由。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审核员,本章所描述情节均发生在国外+二次元世界,还请手下留情-
截止事件今晚凌晨,在100章(上一章)评论的宝子都会获得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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