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右手捏着手机,左手被施月拉着,路过旋转木梯的时候,可以透过白色纱裙看见她姣好的身材,露出的手腕像珍珠一样白。
老板安抚道:“没房间挤挤睡也是好的,将就着睡总比露宿街头好。”
他默认了她俩是情侣关系,毕竟男生看女生的眼神,那爱意,藏都藏不住。
江肆身子微僵,似乎想到了这种可能,心跳砰砰作响,步子更是板正,行尸走肉似的跟着施月走。
他还没挂电话,那头响动七八声,终于把苏超震醒。
他翻了个身,按下免提。
“江哥,啥事?”
苏超没睡醒,沙哑的嗓音带着电流穿过。
江肆回过神的时候,施月已经把她带到了房间门口,她看着他,似乎想等他打完电话。
苏超那边也觉得奇怪,又问了声:“不是按错了吧?没事我就挂了。”
江肆没再说话,摁断电话。
施月垂着头开门,然后立在门后,等他从外面进来,这才把门合上。
然后去旁边搬了根凳子,抵在后面。
小白兔安全意识很强。
房间布局简单,只有一张一米五左右的床和窗口摆放的一张木质桌椅。
连梳妆镜都没有。
施月的行李箱放在角落里,箱子开着,应该是她着急出门忘了整理。
贴身的衣服凌乱地摆放在一旁,还有她的粉色睡衣。
施月眸光微闪,窘迫地上前把箱子合上,把衣服胡乱塞进箱子里。
好在床铺还算整齐,被褥看上去很厚实。
她指了指浴室,问他要不要洗漱。
江肆摇头,让她先洗。
施月去浴室的时候,他下楼找老板要了一床被子。
老板很是惊讶,没想到这小伙子看着冷面冷心的,人品倒还不错。
他赶忙去储备室翻了两床干净的被褥给他。
施月出门之前已经洗过澡了,这次只是简单冲洗下,毕竟出过门,多少沾了点尘土回来。
洗澡之前她倒是没想什么,但是洗完之后裹着浴巾,她看着一旁放着的衣服犯了难。
以前洗完澡她都是直接换上睡衣,舒舒服服地睡觉。
但是今晚和江四哥哥睡一间房,多少也该有点避讳吧。
但她这次过来带的衣服很少,除了校服之外,就只有这条白色裙子。
白裙被那两人摸过,她自然不想穿,但是洗完澡故意穿回校服,似乎有点怪怪的。
折腾了半天,施月还是换上了她的睡衣睡裤,把内衣一起穿上。
打开浴室门,一阵寒风袭来,施月脖子上还挂着水珠,被冷得缩了缩脖子。
施月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江肆已经在床边铺好了地铺。
白色的被褥放在地上显得异常单薄。
没等她多想,门口忽然传来动静。
施月回头去看,见到江肆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瘦肉稀饭。
见到她穿着睡裙,短裤长度大概到膝盖的位置,小腿笔直,白得晃眼。
江肆自觉地别开眼。
“饿没?”他把稀饭递到她面前,语气和缓:“将就吃点?”
她本来没感觉,但闻到饭香,突然觉得确实有点饿。
施月接过稀饭,发现只有一份,疑惑地看着他。
江肆敛眸,朝浴室走:“我不饿。”
行吧。
施月拎着瘦肉粥坐到床边书桌的位置,把书挪到一边,掀开盖子的时候像小动物一样,先嗅一下味道。
江肆立在浴室门口,看到她这一动作,眼角不自觉闪过一丝笑意。
他也是简单冲洗了下,然后把一身黑t长裤穿上。
毛巾耷在脖子上,他搓了下湿发,确定不滴水后就把毛巾扯下,扔在一旁。
施月吃饱喝足后乖巧地爬上床,厚厚的被子把她捂得只有头露在外面。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着江肆。
他一个大男人,反而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
江肆走到地铺前,把被子抖抖,问她:“要不要关灯?”
施月迟疑了两秒,然后点头。
这灯太亮,明晃晃地她睡不着。
江肆扔下被子,走到门口。
长臂一伸,啪的一下,屋内变得漆黑一片。
他夜视能力强,即便是一片黑暗,他也能准确无误地走到地铺前,掀开被子,坐下去。
施月平躺在床上,双手拘谨地交叠在胸口,把被子压好,眼睛平视天花板。
屋里的灯一关,夜间那点声音就更清晰了。
这个点,夜游会刚好结束,熙熙攘攘的人群从桑庄河畔抹黑回来。
房间外的走廊也逐渐有了人路过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施月被吵的睡不着,翻过身看见江肆坐在地上。
没错,是坐着,单脚伸直,另一只脚弯曲着踩在地铺上,右手搭着膝盖。
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
她单手抻着身子,从被窝里探起来了些。
江肆听到动静,转头,眉目少见地有股慵懒味道,他放低声音,压着嗓子。
“别怕,哥哥在。”
他以为她是被刚才的事吓着了。
施月沉默了会儿,顺从地缩回床上。
走廊外只闹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安静,比之前更静。
窗外风雪声沙沙作响,有雨点打在窗上,啪塔啪塔。
施月躺了一会儿,或许是白天舟车劳顿,也或许是晚上真受了惊。
她很快就睡了过去,屋内响起她浅浅的呼吸声。
江肆坐了一会儿,烟瘾犯了,起身出门,寻了块僻静的地方,点只烟。
他不敢离施月太远,眼睛一直盯着她睡的那间房,大脑放空。
苏超后面越想越奇怪,给他拨了几个电话回来。
江肆掏出手机,点击回拨。
没一会儿苏超就接了电话。
他纠结地问:“江哥,你刚才是真有事儿?”
“嗯。”江肆吸了口烟,白色烟雾从他的嘴里吐出,动作娴熟,匪气冲天。
他撑着膝弯,和烟雾一起起身,吩咐道:“明天来桑庄一趟,把几个地方的监控抹了。”
2004年国家开始强调公共场所需安装监控,到2006年,监控已大范围覆盖全国各地。
桑庄虽然是个小城,但是重点旅游城市。
很多地方都覆盖了监控,包括这家旅馆。
苏超皱眉:“江哥你去桑庄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他忽然想起来,施月最近考试,考点似乎就在桑庄中学。
苏超揶揄道:“我知道了,是过去陪小白兔考试!”
江肆皱眉,比起被他调侃,他更烦的是苏超用那种熟稔亲昵的调调叫她小白兔。
他强调:“她叫施月。”
苏超无所谓地吹了声口哨:“都行,江哥放心,谁敢和你抢人。”
停顿了句,他又保证:“明天就过去把监控抹了,但是江哥,杉姐那边派的人虽然都处理了,但是难保她没有别的法子跟踪你,抹监控还真不一定有用。”
江肆皱眉:“我知道。”
挂断电话,江肆回到房间。
施月睡觉平时安安静静,睡觉却很不老实,有时候双手伸出被子搭在枕头上,有时候一只脚会从被子里伸出来,有时候还会像个陀螺一样在床上三百六十度乱转。
江肆也是第一次见她这睡姿,乌黑的发丝散乱糊在脸上。
他低声笑了下,上前托住她的后脑勺,帮她把枕头抽过来垫好,顺便把她的胳膊腿儿塞进被子里,掖好被子。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是立在床边,半弯着腰俯身看她的姿势。
施月温热的呼吸就洒在他的脖颈上。
江肆抿唇,把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才看她。
睡着的施月模样乖巧,眉目之间透着稚气。
她像是倒映在江面上的月亮,看上去触手可及,但他知道,水底的月亮是怎么也捞不进手心的。
即便苏超日日在他身边开玩笑,但他从来没有当真过。
“小月亮。”
江肆心里泛起一阵苦涩,轻轻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施月顺着手指的动作摆了摆头,依旧睡得很沉。
他低着声音,在她耳边轻声承诺:“我会一直守着你,别怕。”
这一夜江肆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他坐在地铺上,看了施月一整夜。
翌日一早,估摸着林望舒快要过来了,江肆把被褥搬去前台退了,给老板一百块钱,当做被褥的清洗费,也让他不要把自己和施月住了一晚的事情说出去。
老板是个明白人,收了钱,果然没提过江肆一句。
林望舒到桑庄旅馆的时候,施月正坐在窗边看书,窗户上挂着一个蔫儿得差不多的花环。
她进门第一件事,就把施月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清洗了遍。
那个花环估计是女儿闲来没事买来玩的,林望舒没多问,只是这玩意儿蔫儿得差不多了。
她扔垃圾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把花环取下。
施月看见,赶忙把她拦住。
冲她比划道:“给我留一朵。”
林望舒不解,但还是听从女儿的话,在花环上选了最新鲜的一朵摘下来,递给她。
施月拿着花,把它夹进书里。
江肆刚到家,贺霓杉就等在了他家里。
以贺霓杉的性子,没追去桑庄就已经够按捺得住了。
江肆看见她丝毫不觉得惊讶,径自拿了电脑在茶几上办公。
贺霓杉一直沉默着,直到确认他不会主动和她说一句话,才崩溃地出声:“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是哪个女人勾引你?”
桑庄的监控她晚了一步。
从头到尾,她都查不出来江肆一直陪的人是谁。
但她不傻,明楼在桑庄根本没有业务,他莫名跑去那里三天,说没有鬼谁都不信。
江肆扫了她一眼,面上毫无波动。
贺霓杉慌了,他没想到江肆这么快就找到了替身,她一把扑到江肆面前,抱着他的腿,美眸楚楚可怜:“阿肆不要,不要喜欢别人。”
江肆不语。
她搂紧他的脖子,整个人迎面而上,想要吻他——
江肆偏头,错开她的吻,紧接着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缓慢地扯下她的手。
微嗤了声,鄙夷地看着跪在他脚边的人,她哪里还有什么千金大小姐的模样。
“贺霓杉——”
话音刚落,贺霓杉立马截住他:“你这样对我,难道不怕我爸爸吗?我查不出你在做什么,我爸爸不可能查不出来,让他知道你背着他做事,他不会放过你的。”
她居然搬出贺兴邦壮胆。
江肆冷笑,灰眼的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那面,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爸啊?”他眼里闪过一丝诡异,侧目,正视贺霓杉的脸:“你是想让我和你爸现在就撕破脸?”
贺霓杉颤抖着唇,松开江肆的大腿。
她知道,他不怕。
可是她怕,她怕他真把她爸爸得罪狠了,她保不住他。
他仗着她的喜欢有恃无恐,而她在他面前,永远溃不成军。
贺霓杉咬紧牙关,半响才吐出几个字:“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肆同样看着她,灰色的眼瞳里不带一丝情感。
他说:“没有人能强迫我做任何事,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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