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寒门学子的科举路 > 79、第 79 章
    第079章


    樊凡将吴妈带到门庭外,恰好小舅张权也在,便道:“吴妈,你先请回罢,劳烦你明日带上文牒,同我家小舅去官府将手续办妥,这月钱便与青兰平齐,一月二两白银,你看如何?”


    吴妈此时才仔细端详了眼前少年,见他文质彬彬,一身儒雅之气,根本不像农家少年郎。


    倒像是大门户里的少爷。


    吴妈一时间竟忘了回话。


    “嘿,这位大娘,我家小凡跟你说话呢,这月钱可否你也该给个准话罢?”张权提醒道道,“这苏州城里,一个月二两银的长工,可有的是人抢着做。”


    这时,吴妈才慌张回过神来,应道:“都听小郎君的吩咐,奴这便回家去收拾衣物,明日从官府回来便开始上工。”


    樊凡道:“倒也不用这般赶,吴妈若是家中还有余事未了,迟几日再来也无妨。”


    “我一介农妇,家中能有什么余事。”吴妈道。


    “那也好,吴妈你来了,青兰也能轻松一些。”


    ……


    ……


    小舅将吴妈送走,又回到庭院里。


    “小舅,且留步,还有一事要劳烦小舅。”樊凡拦住小舅。


    “小凡你说。”


    “小事。”樊凡笑道,“就是想让小舅去伢行问问,这吴妈家住何处。”


    樊凡想了想,又道:“总归是要在我们家长久做事的,还是先打听清楚了好些,若是有个什么事也能找到她家男人。”他找了个由头来掩饰自己的目的。


    小舅是个直性子,不会想得那么深,咧嘴笑道:“小凡,还是你考虑周到,我这就去办。”


    事关娘亲的身份,樊凡做事不得不谨慎一些。


    ……


    樊凡带着心思进了娘亲的屋,关了门,问道:“方才那位吴妈是娘亲的故人罢?”


    “你这小子,都看出来了,还专门跑来打趣你亲娘,胆子越发肥了。”张氏道。


    听娘亲这么个语气,看来娘亲的心情还算不错,于是樊凡心中揣摩,这吴妈应当不是什么坏人,于是说道:“孩儿虽看出了她与娘亲是旧识,却没法子猜得出她是娘亲的什么人,这不是前来寻娘亲解惑吗?”


    “我喊她一声姨娘。”张氏应道。


    “她是外公的小妾?”樊凡有些惊讶,可当他回想起吴妈的容貌和发髻,到也觉得合情理。


    纵是年老色衰,又经了许多磨难,到底还是能看得出吴妈相貌是异于普通粗使婆子的。


    张氏点头,又道:“吴姨娘是我娘的陪嫁丫鬟,我爹出事一个月前,才正式将她纳入了房中。”


    “原来如此。”樊凡了然,无怪娘亲见到吴姨娘时那般失态。


    想来是感情深厚的。


    “凡儿,娘亲还有一事要告诉你。”张氏语气变得有些严肃,道,“我多了个弟弟,我爹他有了香火,还与你一般考入了白鹭书院,娘亲要借你之手去帮他顺利完成学业。”


    樊凡一时有些怔住了,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他需要些时间去理解,来回踱步。


    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娘亲的意思是,吴姨娘怀了外公的遗腹子,如今还考入了白鹭书院?”


    张氏点点头,紧接着将吴姨娘这些年的遭遇尽数跟樊凡复述了一遍。


    樊凡这才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他名为赵岸泉,本应唤为赵安泉,吴姨娘怕赵府的人发现他的存在,只好取了个近音之字。”张氏道。


    “他既是娘亲的亲弟弟,流着外公的血脉,我自然会遵娘亲的意思,暗中帮扶他完成学业,只是……”樊凡有些犹豫,没拿准主意,未开口说下去。


    张氏听出了樊凡有为难之处,道:“凡儿,你若是有什么顾虑,只说便是。”


    樊凡才说道:“方才娘亲说了,吴姨娘不想让小舅卷入到赵府的斗争当中,可依孩儿看来,城门失火尚且殃及池鱼,他身上流着赵家的血,且能轻易置身事外?更何况,他如今已经考了白鹭书院。”


    闻樊凡此一言,张氏亦是蹙眉。


    樊凡接着解释道:“白鹭学府是苏州城里最好的学府,赵家是苏州城出了名的书香门第,在朝中亦有着不凡的势力,白鹭学府纵使是学术之地,也脱不了凡俗,近水楼台,这二者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就是不说,娘亲也能想到罢?再者,赵岸泉他既走科考这条路,目的便是为官,有朝一日有了官职,他出身苏杭之地,能和赵府撇得清清楚楚吗?”


    “最重要的一点,娘亲觉得,如此一个能考入白鹭学府的人,吴姨娘能继续瞒他多久?孩儿可以替娘亲暗中帮扶他完成学业,若想让他不卷入赵府的斗争中,孩儿恐怕是做不到……除非是……”樊凡最后道。


    “除非是什么?”张氏以为还有法子。


    “除非是断了他的科考之路,断得干干净净。”樊凡应道。


    其实,樊凡心中私以为,哪怕是断了,也是断不干净的。


    因为不凡者,难掩其不凡。


    虽然还未见到过这位小舅,可樊凡猜想,他定是不凡的。


    有些东西是刻入血脉里的。


    见张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樊凡问道:“事情还未走到那一步,娘亲何苦如此担忧?”


    “娘亲既是在担忧他,更是在担忧我儿你,凡儿,你方才说那么一番话,娘亲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你已经深陷这场斗争中。”张氏轻轻抚摸樊凡的脸,又道,“娘亲怕你受到伤害,娘亲不想你冒险。”


    不料,樊凡笑笑,宽慰张氏道:“娘亲莫担忧,孩儿惜命,不会冒进的。”


    “孩儿念了几年书,懂了一个道理,如果前面有座山,就该翻过这座山,而非靠山住下来,不然就会永远住在山的阴影之下。”樊凡又道。


    张氏点点头,神色好了一些。


    她觉得儿子说得对,身上既流着赵家的血,谁又能轻易置身事外呢?


    她本想躲在乡下当一辈子农妇,可谁能想到,阴差阳错,她的儿子又来了苏州。


    再一想,若不是来了苏州,她又怎能知道自己还有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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