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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我跟你从来都没有秘密。”


    这个角度太合适了, 苟小河顺手往边桥腰上一抱,天灵盖抵着他的肚子磨蹭两下。


    “但是这个小秘密可以有。”


    这个秘密是必须得有。


    苟小河把保密工作做到了极点,在边桥跟前一个字都不漏, 连他约了江潮出门买礼物那天,给边桥的理由都是要去书店买参考书。


    “那咱们直接商场见?”他出了门就给江潮发语音。


    “西门一楼的星巴克,”江潮回复他, “来吧,我已经到了。”


    苟小河本来想坐公交去,一听江潮提前到了,赶紧叫了辆车。


    今年是个暖冬,二月份的天说冷不冷,说暖和也不算暖和,不过苟小河还是觉得自己穿得有点多, 商场暖气还没停, 进去他就把围巾给摘了。


    江潮坐在星巴克靠窗的位置, 看见他先抬抬手:“这呢。”


    “我来晚了。”苟小河坐下先跟他道个歉,“咱们去看礼物吧。”


    “急什么。”江潮笑笑, 把桌上另一杯饮料推给他, “你有点儿头绪没, 想送他跟什么有关的?”


    “没有。”苟小河抿一口, 苦得想皱脸, 咽下去又觉得有点香, “我把那些推荐礼物的榜单都看了,没感觉到有让我心动的。”


    “我想送他个有意义的东西,一看见就能想起我的那种。”


    “什么榜单?”江潮问。


    “就送男生礼物排行榜什么的, ”苟小河跟他解释, “之前我手机壳就是在那上面发现的。”


    江潮用杯子抵着嘴笑了半天, 没做评价,起身招呼苟小河:“走吧,随便逛逛。”


    他俩来之前计划得很好,商场从衣食住行到吃喝玩乐都有,逛两圈起码也能看上几样可心意的东西。


    就算没看到,起码也能提供点儿灵感,也好再往细里琢磨。


    “这一层也没有合适的?”从文创家装溜达到服装区,江潮靠在电梯口,发觉这个事儿并没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边桥也不缺这些啊。”苟小河挺不好意思,虽然他俩是走马观花,这几圈下来,起码也得两三个钟头。


    “要不算了吧,还有几天呢,我回去再想想。”他跟江潮提议。


    “没事,不急。”江潮看看楼层牌,往上指一下,“这一层电玩城,卖礼品玩具的多,上去看看。”


    电玩城东西是不少,可基本都是针对小孩子的。


    苟小河肯定不能给边桥拎个碰碰车回去,玩偶公仔那些,也压根不属于边桥的爱好。


    他俩一点儿头绪没逛出来,地鼠倒是打了两轮,江潮还抓到个丑娃娃。


    “这层也没有的话,可能今天确实逛不着合适的了。”他俩坐在休息处歇脚,江潮算算剩下几层的主题,跟苟小河分析。


    “我也觉得。”苟小河点点头,“耽误你一下午时间,不好意思啊。”


    “这么客气。”江潮无所谓的笑一下,“以后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可不准客气啊。”


    “那不能。”苟小河被他逗乐了。


    跟江潮这样的人当朋友,是真的很舒服。


    苟小河的咖啡还没喝完,想带回去给边桥。在手里晃两圈,他想起那个神秘的“blue腿直”,突然特别想跟江潮聊聊性取向的事儿。


    还没酝酿好怎么开口,江潮倒是先问了他一句:“你跟边桥从小就这样吗?”


    “嗯?”苟小河没回神,“我跟边桥怎么样?”


    “你跟他,”江潮也斟酌了一下措辞,不过他不管聊起什么,表情都很放松,“一直就是你脾气比较好?总喜欢顺着他让着他?”


    “那是我打不过他。”苟小河拿起那个丑八怪娃娃,嘟囔着甩了两下。


    江潮又笑了,这回断断续续的笑了好几声,也不知道这句话戳到了他哪个笑点。


    “所以边桥从小就这样?”笑完他又问。


    “差不多吧,”苟小河想想,“他小时候就不爱说话,爱干净,看别人不干净就烦……看我干嘛他都烦。”


    “那你不烦他啊?”江潮听得饶有兴趣。


    “烦不起来。”苟小河想起边桥小时候的样子,“我一直感觉边桥很……孤独。”


    其实他想说感觉边桥很可怜,但是江潮毕竟不是他们家里人,在他面前用这个词形容边桥不太好听,苟小河别着舌头换了一个。


    “有时候我觉得他也不是不想和别人玩,是其他人都烦他,他一个小孩,又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只能也去烦别人吧。”


    “全村的小孩都烦他,我如果不喜欢他,就真的没人喜欢他了。”


    苟小河假设一下这个场面,光想想就心酸。


    也太可怜了。


    “怪不得。”江潮跟听故事似的,叠了个二郎腿点点头。


    “啥?”苟小河扭脸看他。


    “怪不得边桥这么……”他思考了一下,“护食。”


    “这不是说小狗的词儿吗?”苟小河纠正他。


    “不像吗?”江潮嘴角往上一抬,“从小有人疼有人管,吃喝不愁的小狗是不会护食的。就算护也不会拿命护,弹一鼻子就老实。”


    “流浪狗才是真的护食。因为它只有一块骨头,万一被抢走,就什么都没了。”


    “往好听了说,大概就叫‘独占欲’吧。”


    他也不管苟小河还在旁边一头雾水,“哎”一声伸个懒腰站起来,还笑眯眯的自言自语:“嗑到了。”


    苟小河莫名其妙地看他,反思自己对于网络用语的补习,还是比不过江潮网上冲浪的效率。


    不愧是潮男。


    潮男叫了辆车,把苟小河送到别墅路口,跟他一起送下来的,还有他俩在商场抓的那只丑娃娃。


    “送我了?”苟小河拎着被扔到他怀里的娃娃,“你不要吗?”


    “送你了。”江潮在车窗里摆摆手,“边桥如果问,就直接说是我送的。打个助攻。”


    车子一溜烟开走了,苟小河好奇的事儿一句没问成,脑袋上多了一嘟噜问号。


    “今天怎么神叨叨的。”他小声感慨了句。


    小区门口的超市在卖烤红薯,苟小河进去买了两个,拎着丑娃娃和半杯星巴克,想带回去跟边桥一起吃。


    一进玄关,狗小盒扑过来迎他,边桥正好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正在摁手机。


    见苟小河回来,他的拇指在手机边缘摩挲两下,锁屏收起来。


    “边桥!”苟小河换了鞋撸两把狗,拎着一堆东西兴冲冲地跑过去,“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他随手把丑娃娃往沙发上一扔,先把星巴克递给边桥:“这个好喝,第一口有点苦,喝着喝着就香了。”


    边桥没接。


    他从苟小河进门就没说话,也没表情,目光从那半杯星巴克上扫过,经过烤红薯,最后定格在手边的丑娃娃上。


    “你抓的?”他弹了一下娃娃的胳膊。


    “江潮抓的。”就算江潮没交代,苟小河也不打算瞒着边桥,不过他还是加了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小谎言,“我买书正好碰……”


    说到一半,他在心里喊了一声糟,编不下去了。


    “书呢?”边桥果然抬眼问他。


    “书忘了。”苟小河后悔了,编什么不好,非编个去买书。


    “这也是他买的。”边桥又看向星巴克,这句都不是疑问句,直接就是个肯定的语气。


    见苟小河没否认,他也没再问。


    又扒拉一下那个死丑的娃娃,他起身冲狗小盒拍拍掌,吹了道口哨:“过来。”


    苟小河心里咯咯噔噔的,见边桥蹲在地上给狗套牵引绳,他绕前绕后的想观察边桥的表情,小声问:“你要去遛狗?”


    边桥没搭理他,套好绳就起身往玄关走。


    “我错了,我错了,”苟小河立马开哄,想去牵边桥的手,“我不该出去玩不带你,但我真的是想去买书,正好旁边有抓娃娃机,碰上江潮玩着玩着就忘了。”


    “书店里放娃娃机?”边桥听他撒个谎都能无语死,抽出胳膊不给他牵,“牛逼。真有你的,苟小河。”


    “反正我错了!但是我现在不能说,回头你就知道了。”


    苟小河也不圆谎了,圆也圆不上,边桥不想看他,他就从身后扒拉着边桥的肩膀,使劲把脸往他脸上靠,耍赖似的道歉。


    边桥一手攥着狗,一手往下扒拉他,扒不掉,苟小河就跟个膏药一样赖他身上,能用的位置全上阵,腻歪着说话。


    “你烦死了。”边桥简直受不了他,“能不能站那好好说话?”


    苟小河不能。


    两人撕撕扯扯半天,狗都等烦了,往大门上扑一下,回头“汪”了声。


    这一声倒是把边桥给叫清醒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站在原地算了会儿日子,浑身的情绪很细微地收拢起来。


    “你怎么不推我了?”苟小河还挂在他脖子上,从身后探个脑袋打量他。


    “饿了。”边桥若无其事地推开他,拽拽狗绳,“今天出去吃。”


    “啊,行。”苟小河对边桥生没生气是最敏感的,见他这回没怎么哄就好了,反而摸不着头绪,愣头愣脑地跟上,“那我想吃地锅鸡。”


    吃地锅鸡的地方狗不能进,他俩打包了一份,跟俩冤种似的又拎回家吃。


    经过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边桥脚步一顿,进去买饮料。


    “家里不是有吗?”苟小河跟在他旁边,小声絮絮叨叨,“冰箱一堆,还有星巴克没喝完呢。”


    边桥没理他,慢条斯理的从货架之间穿过去,来到最后排。


    最后一排最高的架子上,塞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娃娃,奇形怪状什么样的都有。


    一只大恐龙的尾巴正好耷拉下来,苟小河随手捏了捏,刚松开,就听见边桥问:“你想要这个?”


    “什么?”苟小河转过头。


    “真幼稚。”边桥一脸不耐烦,胳膊越过他头顶,伸手去够恐龙。


    “我没想要,我都没说话。”苟小河都懵了,冲他瞪着眼,“你鬼打墙了?”


    边桥臭着脸不看他,漂亮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如同一个帅气的聋子,拎着大恐龙径直去结账。


    第32章


    边桥中邪了一样, 非要买个大恐龙,买完自己也不拿,付完钱就往苟小河怀里一扔。


    一下午的功夫, 苟小河莫名其妙的拥有了两只娃娃。


    还都有一点丑。


    这种东西对于非布偶爱好者来说,实际意义基本没有,他也不是小孩了爱抱在怀里玩, 不管搁哪儿都挺占地方。


    但毕竟是边桥送的,虽然是强送,苟小河还是不舍得直接塞柜子里。


    看了一圈,他把大恐龙和丑娃娃搁在边桥床头,卡在两只枕头中间。大恐龙真的很大,怀里正好能卡下那个丑娃娃。


    结果一夜都没过去,晚上临睡觉前, 苟小河总感觉床上少了点儿什么, 仔细一看, 床上只剩大恐龙了。


    他找一圈,最后在狗小盒专用的阳台毯子上找着了丑娃娃。


    “你放这的?”苟小河指着娃娃问边桥。


    “我怎么知道。”边桥表示毫不知情。


    过一会儿他又补充一句:“它一只你一只, 正好。”


    江潮知道边桥把丑娃娃扔狗窝里的事儿, 笑得半天没停下来, 这话题都过去半个钟头了, 他想起来, 又抵着脑门笑了一声。


    “无敌。”他对边桥的行为做出评价。


    “我很忧愁。”苟小河笑不出来, “还是没想好送什么。”


    “如果你过生日,希望边桥送你什么?”江潮笑够了,开始帮他分析。


    苟小河想想, 摇摇头:“没什么想要的, 送什么我都高兴。”


    “一个道理。”江潮对这个回答表示赞同, “他也一样。这种事就在于表达心意,实在想不到他喜欢什么,就送你喜欢的吧。”


    “就像手机壳和恐龙娃娃,你俩也都不需要,但收到了不也都很开心吗?”


    边桥喜不喜欢那个手机壳,苟小河持保留意见,但他确实喜欢大恐龙。


    这么一想,他的思路也确实放开了不少。不再执着于送礼物榜单,去把平时他自己看到,感觉有兴趣的小东西翻了一遍。


    距离边桥生日还剩三天时,他终于看到一样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


    把礼物定下来,其他事情就都好办了。


    学生过生日没什么讲究和排场,按苟小河的计划,把玩的好的小伙伴都喊来家里吃饭,再给边桥定个大蛋糕就行。


    这些他都没跟别人说,毕竟费尽心思遮掩半个月,就是想悄悄给边桥个惊喜。


    结果这惊喜在边桥生日头一天,差点被任鹏飞一句话就给捅开了。


    ——苟小河私底下给他和边桥的小伙伴们发微信,让他们明天来家里给边桥过生日,一转头,任鹏飞在群里拍拍边桥,问他:明天你生日啊?


    苟小河隔了五分钟才看见,他赶紧发了十个表情包,任鹏飞还回他一个问号。


    崔洋都受不了,给任鹏飞发一句:老六吧你


    苟小河私聊跟他解释:我是想悄悄的!


    任鹏飞:服了


    任鹏飞:不早说


    消息过了时间不能撤回,他俩在群里欲盖弥彰刷了半天表情包。


    边桥在打游戏,苟小河边刷表情边偷看他,他知道边桥的群聊都开了免打扰,半天了都没说话,应该是没看见。


    对这事儿除了苟小河,表现得最热情的就是雪糕姐。


    她像是真在给男朋友准备生日会似的,光蛋糕就给苟小河发了二十多款,问他哪个好看,她去订。


    苟小河看一眼那些蛋糕的价格,觉得简直不可理喻,忙向雪糕姐解释,蛋糕已经订好了。


    雪糕姐:订谁家的?


    苟小河:七彩蘑菇蛋糕房。


    雪糕姐:?


    苟小河:我们小区门口专门做生日蛋糕的店,特别好吃


    雪糕姐:我真的谢


    苟小河:不客气的


    他们私下里聊得热火朝天,崔洋还专门拉了个小群。苟小河捧着手机打了一晚上字,一会儿神神秘秘一会儿眉飞色舞。


    本来他还怕边桥又问他,理由都想好了,结果边桥很配合,一句话都没说。


    一切安排就绪,只剩下苟小河的礼物还在路上。


    他下单下得太晚了,催了店家好几遍,看物流消息,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到。


    来得及。


    他在心里对明天的流程演练第二百遍:下午带边桥出门看电影,雪糕姐他们趁机来家里布置,等看完电影回家,快递怎么也该到了。


    边桥前几天买大恐龙的时候,算算日子,已经猜到苟小河最近鬼鬼祟祟的,是打算给他过生日。


    苟小河就喜欢热闹,去年给任鹏飞过生日他就有了这个念头,边桥也就全当不知道,想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不过即便他心里清楚,当苟小河问他要不要去看电影时,他还是沉默了一下。


    “你要请我看电影?”他一边眉毛不由的抬了抬,“今天什么日子?”


    “情人节半价,”苟小河满脸兴奋的划拉屏幕,给他看,“买套餐还送爆米花。”


    边桥看他一会儿,表情逐渐恢复麻木。


    “你想看什么?”苟小河还兴冲冲的,“咱们可以连着看两场。”


    “都行,”边桥无所谓,“买你想看的吧。”


    苟小河早买好了,情人节的票卖得飞快,头天晚上江潮专门来提醒他,让他先去抢个套餐。


    到影院果然,整个候影厅满满当当,仿佛全世界的情侣都挤到这家影院来看电影。


    “人好多。”苟小河跟着边桥去取票,拽拽他的胳膊,“你喝奶茶吗?我去买。”


    边桥今天很帅,他里面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微微颔首在自动取票机前点屏幕,侧脸的线条好看得一塌糊涂。


    苟小河问完没忍住,掏手机拍了一张。


    “毛病。”边桥扫他一眼,把票递给苟小河,带他去取爆米花,再去排队买奶茶。


    苟小河说是请边桥看电影,半天什么也没干,还跟发现新大陆似的,东张西望着小声跟边桥咬耳朵:“好像只有咱们是两个男的一起。”


    边桥不想理他。


    苟小河买的是一部特别冷门的外国片,热门的他没抢着,座位表都被一对对的勾满了,剩下零星几个位置也不享受套餐,不送爆米花。


    检票一进影厅,边桥看着最后一排两两分离的情侣座,脚底顿了顿。


    “你。”他转脸看着苟小河。


    “看不见?”苟小河以为他又怕黑了,伸手牵他,“我拉着你。”


    边桥盯了他半天,最后还是没说话。


    片子冷门总是有理由的,这部电影确实是不怎么好看,节奏跟今天的节日氛围不匹配,开场刚二十分钟,坐他们隔壁的情侣直接牵手走了。


    苟小河倒是看得很投入,他干什么都认真,毕竟钱不能白花。


    遇到没看明白的地方,他还要歪到边桥那边问问。边桥在他耳朵边轻声解释,他点点头,眼睛标在屏幕上,顺手捏两颗爆米花朝边桥嘴边递。


    边桥不喜欢吃爆米花,不喜欢那股糖精的味道,更受不了这种直接入嘴的东西被别人的手捏过。


    但在这个环境和氛围里,这些问题全都被心底另一种发痒的情绪给掩盖下去。


    他微微低头,把爆米花咬走。


    苟小河手指尖一麻,扭脸看着边桥。


    情侣座椅中间没有隔扶手,他又老往边桥那边靠,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肩膀都互相贴着,互相的呼吸中流窜着轻微的甜气。


    “你咬着我了。”苟小河小声说。


    边桥的睫毛往下扫了扫,额头若即若离的蹭过苟小河的脑门,垂眼望着他的眼睛:“哦。”


    没等他再说话,苟小河撇撇嘴,手指头在他肚子上抹两下,直接把整桶爆米花搁他怀里:“自己拿着吃。”


    边桥盯着爆米花看了会儿,面无表情地靠回去,伸手把苟小河往旁边推。


    “你不吃吗?”苟小河疑惑地转过头,想拿走爆米花。


    “滚。”边桥杵着腮看电影,另一条胳膊搂着桶,一颗都不给他。


    这场电影又冷又长,接近三个钟头。


    片尾曲终于响起的同时,苟小河的手机震两下,收到快递取件的信息,和雪糕姐的微信:可


    这是已经布置好,可以回家了的意思。


    苟小河赶紧拉着边桥往外走:“我们回家。”


    “不看了?”边桥在他身后懒洋洋的,“不要看两场吗?”


    “这一部时间够了。”苟小河没法跟他解释,只想赶紧让边桥回家,他好去拿快递。


    傍晚时分的情侣比下午还多,从影院出去,到走出商场这短短一趟路,层层都在做活动,到处都装扮的甜甜蜜蜜。


    不止商场,今天就连大街上也有许多卖花的小摊子。他们从商场后门往家走,路上跟不少情侣擦肩而过,好几个女生手里都拿着花。


    苟小河扭头看看,越走越慢。


    经过小区前最后一个路口时,他脚步停了,突然开口问:“边桥,你想不想要花?”


    “什么?”边桥没明白他意思。


    苟小河没多说,转身就往路口一个小摊子跟前跑。


    “十五块一朵,最后几支了,算你十块吧。”卖花的是两个女大学生,见苟小河过来,没等他开口就主动介绍。


    她俩的摊子上只有玫瑰,插在一只小铁桶里。


    苟小河数数剩下的花,还剩十来支,在路上摆了一天,已经有点儿蔫头耷脑。


    “这根可不可以五块。”他指指最小的那朵花,有点不好意思,“它脖子都歪了。”


    边桥站在路口没动,望着苟小河远远地跑过来,路灯正好根根亮起,在他眼睛里铺满了光。


    “给你。”


    苟小河停在边桥跟前,亮出背在身后的手,手里攥着一小把破破烂烂的玫瑰花。


    马路上有洒水车唱着歌开过去,喷出一片潮湿清爽的水汽。边桥盯着那些花看了好一会儿,再抬头,路灯的影子投在他眉骨下方,让眼神变得不清楚。


    “干嘛送我花。”他看着苟小河问。


    “我看好多人都拿着。”苟小河还举着他的破玫瑰,“正好有卖的,我就想给你买。”


    他确实没那么多心思,跟别的节日都没关系,今天是边桥生日,他看到花,想买就买了。


    就是没想到那么贵,抠抠搜搜的只买了几根。


    边桥没说话,把那一小把玫瑰接过来,握着花柄随意转两下。


    “脖子都歪了。”他很嫌弃地拨拨其中一朵,嘴角一点点扬起来。


    第33章


    苟小河的快递被存在了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他其实很想让边桥先回去,自己去把礼物拿了,在外面准备好再回家。


    但这话也不好说, 取个快递又不费时间,专门提一嘴显得很刻意,再让边桥猜出来什么就不好了。


    他琢磨半路也没想好怎么整, 眼见都到店里了,只好磨磨蹭蹭进去取件。


    边桥在便利店门口转着手里的玫瑰花,见苟小河拿个纸箱出来,还挺小心翼翼。


    “又买了什么。”他问。


    “没什么。”苟小河不擅长编瞎话,只能催着边桥快走。


    从小区门口走到家的这段路,跟平时毫无区别。


    来到别墅前,苟小河望望平静的大门, 忍不住又看了眼边桥, 眼里的期待和激动按捺不住的往外蹦。


    “看什么?”边桥奇怪的瞥他一眼, 上前开门。


    在苟小河他们的构想里,任鹏飞他们会提前蹲守在玄关, 准备好拉花和小彩炮, 在边桥开门那一刻就一块儿冲上去, 冲他先喊一嗓子“生日快乐”, 来个猝不及防的惊喜。


    苟小河抱着箱子, 刻意跟在边桥身后, 把门前的位置都留给他。见边桥去握门把手,他心脏已经跳得要呕出来了。


    拇指摁上指纹识别区,大门“嗡”一声解锁的瞬间, 苟小河吸了口气, 张嘴就喊:“边桥生——!”


    刚喊完三个字, 直冲面门的安静让他感到不对劲,赶紧住嘴。


    玄关空无一人,边桥推开门回头看他,一脸微妙。


    “生?”他冲苟小河挑眉毛。


    苟小河愣在他身后,面红耳赤的张了张嘴。


    这不对啊!人呢都?


    顾不上别的,他上前推开边桥,赶紧往别墅里跑,边跑边喊江潮他们:“你们人呢?”


    冲到客厅,他又猛地刹住脚,杵在原地不动了。


    ——江潮,崔洋,任鹏飞,和雪糕姐,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满脸尴尬与假笑,面对着坐在他们身旁的小姨和姨父。


    客厅地上各个角落滚满气球,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摆着俩充气筒,其中一只被跑过来的狗小盒扫了一下,骨碌碌滚到桌沿。


    阳台的推拉门上挂了一条醒目的大红横幅,从他的视角看过去,正好悬在姨父头顶。


    横幅内容是:祝My边·全能野王·颜值仅次于任鹏飞的帅哥·看到这里心态估计会不太健康·苟小河最好的朋友·何璐雪的神·桥生日快乐!嘿嘿!


    落款印着一行小字:记住我们的恩情


    苟小河眼前一阵阵发花,头皮都麻了,打招呼的声音直往低了滑:“小姨,姨父……”


    边桥把玫瑰花插进玄关柜上的花瓶里,不紧不慢的跟过来,看着眼前的场面直接沉默了。


    “回来了?”小姨坐在沙发扶手上,在摘她和姨父头发肩膀上的彩纸亮片,满脸憋笑,“本来想着边桥生日,打算回来带你们去吃饭,一开门涌上来一堆小朋友,给我们吓一跳。”


    “还放了两个炮。”姨父侧着头拍肩膀。


    “那是小礼炮吧,里面都是纸。”小姨彻底憋不住了,笑着帮着姨父从领口里又翻出来一条彩带。


    “我们以为是你俩回来了。”雪糕姐难得脸皮薄一次,小声跟苟小河解释。


    再瞟一眼横幅上那句“何璐雪的神”,她两眼一翻只想去死。


    江潮他们脸皮厚惯了,总来边桥家玩,跟小姨和姨父都见过几回,向两个大人又道了个歉,这会儿全都闷着头忍笑。


    苟小河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会出现这么个状况,扭脸看看边桥,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好在小姨很懂青少年的心,见边桥和他回家,就拉着姨父站起来。


    江潮他们也赶紧跟着起身。


    “既然你们有安排,我们大人就不掺和了。”她笑吟吟地拍拍苟小河,“好好玩,想吃什么想去哪儿只管开心,回头小姨给你报销。”


    “谢谢小姨。”苟小河感动得要命。


    “坐你们的,继续玩吧。”姨父也朝他们摆了下手。


    经过边桥旁边,父子俩对视一眼,谁都没说什么,姨父直接和小姨有说有笑的出门了。


    “啊——!”听见关门声,雪糕姐惨叫一声把脑袋往抱枕里扎,“我不活了!”


    “我笑得想死。”江潮笑点低的病又犯了,挡着眼歪靠在沙发上,笑得肩膀直抖。


    “靠,我是真的服。”任鹏飞也没绷住,一边笑一边踢了脚气球,“啥啊这,白准备半天。”


    “你不知道你俩……刚进来……的表情……”崔洋指着苟小河和边桥,说三个字得伏在胳膊上缓半分钟。


    “我刚还顶在最前面你们知道吗?”任鹏飞比划着动作给他们复盘,“你爸刚露个脑袋我一炮就拉上去了,给他炸一愣,差点抬胳膊揍我!”


    “雪糕姐还使劲在后面挤,拿个生日帽子硬往前伸,在那喊‘我的桥我的桥’,差点把帽子摁你姨头上。”


    任鹏飞捏着嗓子学她说话,雪糕姐拱在抱枕堆里再次惨叫:“青春美少女在未来婆婆面前狠狠丢脸!”


    “姐你是真的虎。”崔洋眼泪都出来了。


    狗小盒用鼻子顶炸了一颗气球,原地蹦一激灵。


    边桥边听他们说边去揉揉狗,嘴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扬起来的,起身看着满客厅乱七八糟的布置,他笑着骂了句:“有病。”


    “你张罗的?”他回头问苟小河。


    一屋子人都在笑在闹,只有苟小河笑不出来。


    他还抱着那个盒子,冲边桥瘪一下嘴,很失落的耷下眼。


    “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他小声跟边桥说。


    边桥看了苟小河一会儿,伸手戳上他脑门,把他脑袋一点点推起来。


    “箱子里是买给我的礼物吗?”他声音都比平时低了不少,眼睛依然跟苟小河对视着。


    苟小河闷着嗓子“嗯”一声。


    “打开我看看。”边桥收回手,收到一半,又拐到苟小河头顶摁了摁。


    苟小河跟着边桥的手往他身前歪,在他肩头蹭一下额头,才转身去找剪刀。


    沙发上雪糕姐和任鹏飞还在互相开嘲讽,江潮和崔洋还在笑。


    “桥儿看见横幅上那些话了没?”任鹏飞扯嗓子问边桥,“我们一人一句,谁也没落下对你的祝福。”


    “你那句祝福里高低包含了些许贬义。”江潮说。


    “何止,”崔洋跟着接话,“起码具有诅咒的成分了。”


    “就你俩不爱看实话是吧?”任鹏飞一条胳膊一个,勒他俩脖子,几个人全倒在沙发里。


    雪糕姐使劲朝旁他们躲:“离我远点!”


    他们对于给边桥过生日也很热心,很积极,但好朋友之间对这些仪式并不追求完美,就算弄了个稀里糊涂,一群人也开开心心的。


    边桥也不在意这些,虽然有点儿尴尬,不过每个人的心意他都明白。


    微微笑了下,他去看苟小河开盒子。


    苟小河大浪淘沙,纠结了至少一星期,最后给边桥选择的礼物,是一盆小盆栽。


    花盆倒是挺精致,小小的,店家还包了专门的泥土。


    就是那根“栽”不知道是什么植物,黑黢黢一节木头疙瘩,枝头就一小片绿叶子,边桥怎么看也没看出生机盎然的味道。


    苟小河对这片小叶子十分宝贝,他蹲在地上捯饬半天,先小心翼翼倒上半盆土,把木疙瘩插进去,然后护着叶子朝边桥伸手:“给我一根你的头发。”


    边桥跟他面对面也蹲下来,以为自己没听清:“头发?”


    “这是心诚树,把你的头发和我的头发系一起埋土里,在心里默念对对方的愿望,只要它开花,愿望就都能成真。”苟小河跟他解释,伸手先拔了一根自己的。


    边桥沉默着看会儿他,再看看心诚树,什么也没说,稍微低低头:“拔吧。”


    雪糕姐在旁边人都看呆了,指指花盆:“这不之前的网红树吗?你怎么买这个啊,早就被测评辟……”


    她话都没说完,江潮伸腿踩了她一脚。


    “江潮!”雪糕姐“嘶”一声,人都要疯了。


    “哟,踩错人了。”江潮笑着跟她道歉,“不好意思,我想踩任鹏飞的。”


    “我干嘛了?”任鹏飞去厨房拿饮料,出来就瞪他俩。


    “你什么也不干都招踩。”崔洋上去就踩他。


    几个人又闹起来了,苟小河认认真真把他和边桥的头发系一起,用卖家送的红布条包好埋土里,高高兴兴捧去浇水。


    边桥全程沉默着看他做完这一切,站起来轻轻踢一脚快递盒子,嘴角又勾了勾。


    虽然进门的生日惊喜弄得稀里哗啦,晚饭他们还是吃得很热闹。


    唯一的槽点是七彩蘑菇蛋糕房的蛋糕,做得挺大,料也不少,就是让人十分费解。


    “我长这么大,真的第一次见到,不放草莓放圣女果的蛋糕。”雪糕姐真的要无语疯了。


    “凑合吃吧。”任鹏飞他们都习惯了,“苟小河订的蛋糕,舍得抹奶油就不错了,要求那么高。”


    “不好吃吗?”苟小河不懂圣女果有什么不好,捧着盘子吃得香喷喷。


    雪糕姐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对圣女果蛋糕许下心愿:“愿我们未来都是有钱人,都能吃得上草莓蛋糕。”


    “同上。”江潮点点头,任鹏飞和崔洋表示附议。


    “今天是边桥的生日!”苟小河赶紧挥胳膊打断他们,扭头催边桥,“你赶紧再许一遍。”


    边桥正把蛋糕上的圣女果往外挑,闭了闭眼:“愿蛋糕上不再有圣女果。”


    圣女果蛋糕的愿望大概是废掉了,苟小河耿耿于怀,晚上这群人一走,他就去看看他和边桥的心诚树。


    “感觉它的叶子精神了点。”他喊边桥来看。


    “哪有这么快。”边桥随手弹一下叶子。


    “你把它碰坏了!”苟小河伸手拦他。


    拦住边桥的胳膊他也没松开,顺势往怀里一夹,趴在窗台上继续看他的黑疙瘩树。


    他看树,边桥靠在旁边有一眼没一眼的看他。


    看了会儿,他动动胳膊开口喊:“苟小河。”


    “嗯?”苟小河继续盯着叶子,捏捏他的手。


    “你今天怎么没喝酒?”边桥勾一下他的手指头,用不经意的语气问。


    作者有话要说:


    55 你们太可爱了我真的会看评论看到面露围笑


    第34章


    边桥说的酒还是酒精饮料, 苟小河又不能喝又有瘾,之前看见了就想嘬两口。


    今天崔洋专门点了两件子,他一口没喝, 光喝米酒了。


    “什么喝酒?”苟小河的心思都在他那片小叶子上,听边桥这么问,下意识反问:“你想喝吗?”


    边桥也不说话, 就看他。


    苟小河正好准备去拿水壶,松开边桥的胳膊往外走:“那我给你拿一瓶上来。”


    刚迈开脚,他就听见边桥在身后“啧”了声,还伸脚绊他一下。


    苟小河扶了下墙,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隐约的念头。


    ——人的记忆是很奇妙的东西,很多时候,对一件事情的印象不仅是事件本身, 勾起回忆的可能是某句耳熟的话, 可能是某个雷同的颜色, 也可能是气味,是触觉, 甚至是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一个动作。


    比如这一刻, 被绊脚的趔趄感, 突然就让苟小河回想起过年那天, 他上楼找边桥说话, 在地毯边缘绊的那一下。


    而在那之后发生的事件, 也包裹着葡萄酒的气息,从脑海里“呼啦啦”翻涌上来。


    “你,”他顿顿脚, 迟疑着扭过头, 小声问边桥, “你不会是想,趁我喝酒再跟我亲嘴吧?”


    问出这话的同时,苟小河从脑仁到嗓子都感觉烧得慌,还没喝都快要大舌头了。


    边桥其实没想那么明确,他一开始看苟小河今天不喝酒觉得有点儿奇怪,不由得思考了一下,苟小河是不是对喝酒这事儿有了提防。


    至于提防的内容,他肯定也含有一些想法。但是突然听苟小河自己提出来,边桥一瞬间也愣了愣。


    “你说什么?”他站直身子,朝苟小河靠近一步,跟他抵着脚尖。


    苟小河想往后躲,结果身后就是墙。“边桥想趁他喝酒跟他亲嘴”的念头一起来就下不去,这会儿人一靠过来,他都有点不敢跟他对视。


    “不然你让我喝酒干嘛?”他后脑勺都直发烫,瓮着嗓子问,“以前不都嫌烦不让我喝吗?”


    “一念之间”真的是个十分真实的成语。


    有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不挑明就罢了,话一摆到明面上,勾起的任何想象都让人发痒。


    边桥耷眼看他一会儿,喉结微微动下下,开口应了声:“啊。”


    “突然有点儿想。”他嗓子也紧,沙沙的,“不然你喝点儿吧。”


    苟小河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僵在原地。


    “你还真想亲啊?”他一脸震惊的抬起头。


    “又不是想亲你。”边桥绷着脸跟他对视,“还有别人能选吗?”


    “有别人你就亲别人啊?”苟小河眼都瞪起来了。


    两人脑子都有点儿乱,说出的话就都没怎么过脑子。


    边桥又盯着苟小河看了会儿,目光往他嘴角一滑:“到底亲不亲?”


    “你为什么非要亲?”苟小河被他问得膝盖都软了下。


    “我喜欢。”边桥重新望向他的眼睛,“舒服,今天我生日,心情好,我同性恋,想找人亲一会儿。”


    他连表情都没变,语气像在给苟小河讲数学题,一口气扔给他好几个理由。


    这些理由没一个靠谱的,偏偏苟小河听到“今天我生日”那句,心里像被一只小手给攥住了。


    他忙忙叨叨半个月,就是想给边桥过生日。


    过生日的目的,不就是想让人高兴吗?


    而且他跟边桥也不是没亲过嘴,都亲两次了,好像也不差再多一回。


    他给自己洗了会儿脑,边洗边觉得这逻辑有毛病,却像在给自己找理由似的,琢磨得停不下来。


    苟小河还纠结着,边桥却突然皱皱眉,往后退开一步。


    “干嘛?”苟小河这会儿有点动静都紧张。


    “算了。”边桥直接往外走。


    他感觉自己才是喝多了,被苟小河弄把破玫瑰又弄个心诚树,就脑子一热昏了头。


    “我又没说不亲!”苟小河在那混乱半天,一见边桥要走,条件反射就往上撵。


    边桥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反正今天是你生日,你就是突然想亲亲嘴了,我只是为了给你过生日。”他也不知道是说给边桥听还是解释给自己听,声音越来越低,竖出一根手指头,“就亲一下。”


    边桥很想问他一句是不是疯了。


    但他嘴角动动,什么都没说,又朝苟小河走回来。


    “现在不行!”他一过来苟小河又心慌,倒着脚后跟往后退,一张脸直红到脖子根,“太亮了。”


    边桥的目光已经让人看不出情绪了,他动作都没停,一只手扣上苟小河的肩,把他扯到装着灯光开关的那面墙,手掌垫在苟小河后脑勺上,直接把他往墙上一推。


    “咔”。


    灯控被压灭了,骤降的黑暗剥夺了全部的视觉,苟小河感到边桥撑在他面前的呼吸,心脏蹦到能听清雨点般的心跳。


    “边桥,”他还没从突然的黑暗中恢复视物能力,小心的伸伸手,碰到边桥的脸,“你这会儿不怕黑了?”


    边桥似乎被噎了一下,捉住苟小河的手也摁在墙上。


    他向前压近一点,像黑夜中的动物,用鼻梁感知到的温度判断具体,虚虚停在苟小河面前。


    “我真亲了。”他轻声说。


    苟小河眉心中间扩散开一波一波的压力,心跳快到腿都软,抿着嘴吭不出声。


    “你,”边桥咽咽喉咙,心跳也有点压不住,“可能比上回的时间长一点。”


    “……你快亲。”苟小河被他直扑面门的呼吸激得后背发麻,声音小得都快带上哭腔了,“我想尿尿。”


    他本能地想把脸往旁边转,还没等转开,边桥撑着墙往前一压,托着他的下巴亲了上来。


    跟上次猝不及防的亲嘴不一样,他们意识都很清醒,嘴角贴合在一起的瞬间,苟小河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小腿彻底发软,贴着墙往下出溜了一截。


    边桥扣住他,把人更紧密的抵在墙上,压着他亲。


    苟小河眼前一片小金星,承受着嘴巴上辗转啮吻的压感,眼皮直颤,稀里糊涂地想:我要被亲死了。


    这个被双重心跳声层层笼罩的亲吻,让苟小河根本没法与上回的亲嘴比较时长。


    直到边桥稍稍撤开,他下意识追着边桥的嘴又贴了一下,才赶紧回过神,脑子里还“轰轰隆隆”的发昏。


    “苟小河。”


    边桥的嗓子哑得厉害,攥在他后脑勺上的手掌深深陷进头发里,五指攥着他的发根,用力贴着他的额头平复呼吸。


    “那些理由都是你自己骗自己的。你就是想让我亲你。”


    他们的嘴唇依然若即若离的贴着,说话时微微蹭过,麻到喉咙口都发痒。


    “你喜欢亲嘴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喜欢被锁的感觉,哭泣


    第35章


    灯光的开关不知道是被边桥的手, 还是苟小河的后脑勺给碰上了,灯光大亮的瞬间,苟小河脑袋往旁边一歪, 推开边桥从他胳肢窝底下跑了。


    边桥下意识想捞他的胳膊,没捞着,苟小河蹿得太快了, 头都没回,从后面只看见他两只耳朵通红,打开房门“咚咚咚”的下楼。


    想拉人的胳膊顿了顿,边桥一点点收回掌心,闭眼将额头抵在墙上,从鼻腔里沉沉的呼了口气。


    苟小河坐在一楼卫生间的马桶上,捧着手机打字的手还有点颤。


    他在百度。


    跟男人亲嘴会变成同性恋吗?


    好朋友之间会亲嘴吗?


    跟同性亲嘴觉得很刺激是不是变态?


    接吻的时候会想尿尿吗?


    跟最好的朋友亲嘴了, 亲完以后觉得很尴尬, 不敢看对方怎么办?


    ……


    这些问题在网上当然查不出个正经结果。


    就算能查出来, 苟小河这会儿也看不下去。他划拉过一页又一页界面,顺着推送戳进一个又一个词条, 手上眼里都不停, 就是给自己找点儿事做, 转移注意力。


    不然脑子稍微停下来, 就全是刚才的画面, 和边桥最后那几句话。


    虽然是他自己同意的, 可亲嘴这种事儿,后劲是真的太大了。


    他现在是真感觉浑身臊得慌,想想等会儿出去, 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边桥说话。


    胡圆的微信突然弹出来, 把苟小河吓一跳, 下意识以为是边桥发来的。


    他点开胡圆分享的搞笑视频出了会儿神,纠结半天,删删改改的给他打字:我有一个朋友,跟他朋友亲了个嘴


    刚把这句发过去,下一句还没打完字,胡圆一个视频就过来了。


    “你跟谁亲嘴了?”他一接通就问。


    “不是我!”苟小河被他问得头皮都发紧,别别扭扭的,“是我一个朋友。”


    “嘶——!”胡圆看着苟小河这表情,呲着牙倒退一步。


    他比苟小河多上那么多年网,还能不知道“我有一个朋友”是什么意思?


    “你跟谁?不会跟边桥亲上了吧?!”胡圆发出惨叫。


    苟小河心里一紧张,手忙脚乱把视频挂了。


    胡圆又打了两个视频和语音电话,苟小河没敢接,他就刷屏似的疯狂发消息。


    胡圆:什么意思?


    胡圆:你俩还真亲上了?


    胡圆:啥情况啊我操,他同性恋啊?


    胡圆:你俩不会玩上sm了吧?我靠我就知道边桥那性子阴阴暗暗的不是什么好玩意!


    胡圆:你不行赶紧回村吧!


    苟小河去搜了一下“sm”,眼前一黑,看胡圆越猜越离谱,赶紧给他回了句:没,就不小心碰上了。


    “你吓死我了,”胡圆在对面讲了半天话,又发来一条语音,“不小心碰上被你说得跟怎么了一样。”


    “碰就碰呗,我跟我家狗还碰过嘴呢。”他态度都变了,“是不他冲你黑脸了?你别搞得老这么怕他,算老几啊他!”


    胡圆继续刷屏,条条语音都直奔30秒往上。苟小河没心思听,坐在马桶上一条条语音转文字,转完也没看进心里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一直猫在厕所里干嘛,就是莫名心虚,不敢出去面对边桥。


    可再心虚,也不可能下半辈子就在厕所过了,该上楼还得上楼。


    苟小河等心情平静点儿,嘴上也不那么麻,捏着手机偷偷去开门。


    他都有点儿怕又跟上回一样,一拉开门跟边桥撞个正着。


    结果一楼连个狗影都没有。


    他松口气,去厨房接水喝,看见冰箱里那些酒精饮料,突然有点后悔。


    还不如喝酒呢。


    喝酒了再跟边桥亲嘴,肯定不能像现在一样紧张。


    又在楼下坐了会儿心理建设,他还没忘把小水壶接满,顺便帮边桥带瓶饮料上楼。


    进房门前,苟小河的心又开始蹦了,不知道边桥现在在干嘛,看见他会不会也很尴尬。


    一寸寸的拧开门把手,他先探半个脑袋进去,结果预想中的尴尬场面根本没出现。


    ——房间灯光大亮,投影仪播着周星驰的喜剧,边桥靠在椅子里打游戏,还戴着耳麦在跟别人连语音,鼠标键盘操作得丝滑无比,苟小河开门的动静他都没听见。


    “后面有人。”边桥玩得一本投入,眼睛都没往门口转一下,淡淡的指挥,“开团。”


    “汪!”还是狗小盒颠颠的跑过来,冲他摇摇尾巴。


    苟小河半蹲下来搓搓狗,抬眼看了会儿边桥,心情突然有一丢丢复杂。


    他真是只想找人亲亲嘴啊?


    亲完就跟没事人似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从边桥身后过去,走到阳台给心诚树浇浇水,再从阳台走回来,停在边桥身后看看电脑屏幕,小声清清嗓子。


    “不急。”边桥根本听不见,手上还在操作,说话的声音十分平和,“没事,我在。”


    这是跟谁玩啊?语气这么好。


    苟小河瞪着他的后脑勺。


    带他玩的时候也没见这么温柔的说过话。


    一直到边桥这把打完,伸手要摘耳机时,苟小河心里一紧,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在床沿上。


    “吭。”他抬头盯着电影,又清了下嗓子。


    边桥摘着耳机,终于扭头扫了他一眼。


    “干嘛去了?”他看苟小河的目光也跟平时没有丝毫区别,可有可无的。问了句就重新回头,蹬开椅子站起来。


    “我……”苟小河突然不明白自己刚才在厕所里紧张什么,张嘴磕巴一下。


    见边桥拿过杯子,像是准备出去接水喝,他才想起自己还攥着瓶饮料。


    “我吃点东西,顺便给你拿瓶水。”他抬手把瓶子递过去。


    边桥扫他一眼,把杯子放回桌上,接过饮料喝了两口。


    苟小河坐在床沿当啷两下腿,眼睛东转西转,又转到边桥脸上看他。


    真没反应啊?


    “看什么?”边桥突然问。


    “嗯?”苟小河瞎晃荡的小腿立马停了,被边桥的视线一盯,他脸上又开始发紧,“没看。”


    边桥好像都懒得跟他多说,直接脱鞋上床。


    “灯关上。”他调调投影的音量,“困了。”


    苟小河本来连今晚要不然继续打地铺都想到了,见边桥这副无事发生的模样,还是没忍住爬上了床。


    他简直都要怀疑,刚才的亲嘴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边桥似乎郁俙是真的想睡觉,都没靠在床头再摁会儿手机,直接把杯子往身上一扯就躺倒。


    还是背对着苟小河躺。


    苟小河贴在床沿睡得板板正正,借着投影的光偏头看了他好几眼,不由的往中间蹭蹭。


    “边桥。”边桥真对他没反应他又难受,从被子底下伸腿过去,踢边桥的脚后跟。


    边桥不耐烦的蹬开他。


    “你没觉得奇怪啊?”苟小河憋不住了,撑起上身靠过去,下巴越过边桥的肩膀,看他的脸。


    边桥眼睛都闭上了,皱皱眉又睁开,盯着他:“奇什么怪?”


    这距离让苟小河回忆起刚才亲嘴时扑到脸上的呼吸,嘴巴一麻,顿时有点儿开不了口。


    “就是,”他抓抓耳朵,“你亲我不觉得别扭?”


    “亲我”那两个字光念出来都烫嘴,苟小河咕哝着夹带过去,往后缩了缩。


    这回边桥没有立刻回答,他跟苟小河对视两秒,才用胳膊挡开他,重新闭上眼。


    “说了就是想亲个嘴,跟你又没关系。”他语气漠然,“别给自己加那么多戏。”


    苟小河撑在他胳膊上,心里说不来哪里怪怪的,想反驳,半天又憋不出来话。


    枕在枕头上躺好,他瞪眼看了会儿天花板,感觉他和边桥的关系确实没因为那个亲嘴发生变化,就转身蹬一脚边桥的屁股,跟平时一样把脚脖架在他胯骨上,裹裹被子也闭眼睡了。


    那天晚上过后,他和边桥谁都没再提起亲嘴的事,好像真的就生日事生日毕。


    除了胡圆偶尔拿这事儿跟苟小河打岔,笑话他,让苟小河如果有一天真成基佬了,记得找他要一些教学小视频。


    但是有一件跟边桥生日相关的事毕不了,并且让苟小河每天都很牵心。


    “边桥。”他趴在窗台边上,忧心忡忡的观察心诚树,“它怎么也不见长呢?”


    苟小河每天早上睁眼,晚上睡觉前,最首要的事儿就是照顾他和边桥的小树,植树节都过去了,全世界的花草树木都在春日里郁郁葱葱,他们的小树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叶子好像是长大了点儿,但就那一根独苗,毫无开枝散叶的迹象。


    “我看别人养出来的树都可好看了,树叶都是心形的。”他对着手机上的卖家秀来回比较,“咱们家的也不是心形。”


    “是不是你心不诚啊?”他满脸怀疑地看着边桥。


    边桥刚洗完澡出来,头发半干不干的捋在脑后,散落的发丝还在往下滴水。


    他撑在窗台上,曲起手指托了托小叶子,认真看了会儿。


    “水浇多了吧。”他用拇指轻轻搓搓叶片,扭脸对苟小河说,“天天浇四五次,土都被你……往哪看呢?”


    他朝苟小河嘘了道口哨。


    “嗯?”苟小河正望着边桥的嘴发愣。


    本来他在看边桥摸叶子,不知道为什么,边桥轻轻揉搓小叶子的手势和力度,看得他喉咙口缩缩着发痒,一听边桥说话,眼神就自动标到他嘴上了。


    “你刚摸叶子好温柔。”他对边桥说,“像摸小狗。”


    边桥眼神古怪地看他,低声骂了句“神经”,转身去吹头发。


    “一脸又想亲嘴的表情。”走远好几步了,他又加了句。


    苟小河趴在窗台上一愣,耳朵立马就发烫。


    “什么‘又’啊!”他扯着嗓子喊,“谁‘又’了!”


    第36章


    快到四月份的时候, 苟小河的心诚树终于开始发芽长叶子了。


    他激动得不行,给拍了八十多张照片,一天恨不得发三次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向来没什么水准, 不发边桥,偶尔发出来的都是些随手拍的小玩意,还被他修图修得没眼看。


    这回他晒心诚树倒是不少人点赞, 连雪糕姐都在底下评论了句:???养活了?


    苟小河给她回复:对!


    雪糕姐:神奇


    苟小河心想看来她对我的诚意心存质疑。


    美美地晒完树,他端着小盆栽去找边桥。


    开学后他和边桥照旧搬来老楼住,虽然现在他俩睡一张床,但边桥照旧把房间分得很明白。


    这回他的理由是,上学跟假期不一样,天天下了晚自习回家都得刷题背书复习,两个人一起效率低, 让苟小河不到睡觉时间, 没事儿别往他屋里跑。


    苟小河无所谓, 晚上能在一起睡就行,总比上个学期天天要强。


    而且边桥说是这么说, 苟小河做题遇到琢磨不明白的就去问他, 总是来回跑两趟就赖在边桥书桌上不挪地儿了, 边桥也懒得真撵他。


    “边桥!”苟小河还没进房间就喊, “我们去花鸟市场买个新花盆吧, 感觉现在的有点太小了。”


    边桥正坐在书桌前看手机, 本来动作懒懒散散的,脖子枕在椅背上,两条腿也在桌上摞着, 苟小河突然开门进来像是把他吓了一跳, 忙扣下手机调整姿势坐起来, 扭头皱皱眉。


    “能不能学会敲门?”他表情有点怪,说话时还往下压了口气。


    “啊?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吗?”苟小河一手捧着盆栽,另一只手还攥在门把手上,眨了下眼,“不好意思。你干嘛呢?”


    边桥没说话,他书桌背对着房门,坐回去又整了整什么。


    苟小河平时愣归愣,都是男生,现在大地回春万物复苏的,边桥这种态度和反应,他稍微一琢磨,立马就猜到了那点儿小九九。


    蹑着步子走到边桥身后,他偷偷往前看,扫见边桥裤子的弧度就笑了,跟发现什么秘密似的轻声问:“你在打啊?”


    边桥刚才进行到一半,突然被打断,正不上不下的,对上苟小河没心没肺的眼神,嘴角就抿起来了。


    “知道还不滚?”他有点毛躁,“赖在这帮我打?”


    苟小河有个特质——对一般人来说感觉越敏感越私密的事儿,他越心大越好奇。


    这特质只针对边桥,主要是他知道边桥在跟他开玩笑,这事儿跟亲嘴可不一样,肯定不能真让他帮着打,也没跑,还觉得很好玩。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中间三年没见,他对边桥长大后的一切都好奇。


    这么一想,除了他刚来那几天,有一回发现边桥洗完澡硬了,还有在宾馆那回警告他,边桥有点戳着他了……他就没发现边桥那个过。


    这几个月他们都睡一张床上,难道边桥也跟他一样,半夜去厕所或者趁洗澡的时候偷偷打?


    “你刚在看什么?”他不走就算了,还追着边桥问,“你看的肯定跟我……不一样吧?”


    边桥刚听前半句只感觉无语,等苟小河问完,他心里和眉梢同时一动,反问苟小河:“你都看什么?”


    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苟小河愣愣,突然发现答不上来。


    他平时不怎么想这些,基本都是自然反应,这个年龄也憋不太住,有时候睡醒反应比较大,去卫生间胡乱碰碰就出来了。


    真要是总结自己的喜好,他脑海里出现的画面,一时间全是胡圆分享给他的那些截图和片子。


    胡圆可变态了,喜欢欧美的,喜欢高跟鞋黑丝袜,又是鞭子又是绳儿的那种,好好的人给折腾得不像样。


    他也没明白哪里刺激好看。


    还不如那些捅屁股的视频让人看着发麻。


    “我没有。”捅屁股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苟小河不敢回想,抱着他的盆栽躲开视线,“我又不看。”


    边桥那点儿兴趣全让他给磋磨没了,这会儿抬眼打量苟小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轻轻转两下椅子,眼神若有所思。


    “想看?”他突然问。


    苟小河“嗯?”一声回过头,还没准备好,边桥已经把手机翻过来,毫不掩饰地放在桌面上。


    边桥看的不是视频,而是图片。


    男生的图片,有国内的有国外的,有黄皮肤有白皮肤,共同点是体型都很相似,纤细、修长、匀称,带着青年单薄的质感,与清爽的生机。


    单看这些照片其实还挺艺术,漂亮的人体线条很有美感。


    如果照片里的人没有都……被握着那里,还给特写的话。


    “你喜欢这种啊?”苟小河想看又不好意思,故作正经地问。


    边桥也不说话,只一下下往后划。


    后面的图片有些就很露骨了,好几张动图凶狠得吓人,被怼的人毫无例外,都是同一种体型。


    苟小河看着看着,再一次感受到:在纯粹的视觉刺激跟前,性别与取向,真的不是什么无法跨越的鸿沟。


    又看到一张把人压在墙上边吻边往死里耸动的图,他头皮“唰”的一麻,赶紧抬头不敢看了。


    “你怎么这么多,”苟小河没翻过边桥的手机,感到很震惊,“你相册里不会存的都是这些吧?”


    其实这都是网站的图,边桥故意不解释,只撩起眼皮回了句:“你管我?”


    苟小河张张嘴,说不出话,又不想出去,就搂着花盆在桌子旁边转来转去。


    边桥都平心静气,找了张卷子开始划拉着写题了,他又转回来,磕磕巴巴地问:“那你,那你以后如果找男朋友,是不是就找那种瘦子啊?”


    那边桥是不是会像那天亲他一样,把别人压在墙上亲,然后像刚才的动图里一样,边亲边把人……


    这个问题边桥没回答。他用很慢的速度转着笔,眼睛直盯着苟小河,盯了好一会儿。


    “你今天晚上别跟我睡。”最后他收回目光继续写题,平静地通知苟小河。


    苟小河猜到边桥晚上要干嘛,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不知道为什么,他整个人比刚才还不好意思,腿心一麻,浑身打了个激灵。


    打过年以来,苟小河就没再自己睡过。


    第二天是周末,一晚上他在边桥屋里磨磨蹭蹭,都过零点了,才被边桥用眼神赶走。


    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间,上了床他也睡不着,心里直蹦,大脑深处活跃着莫名的兴奋,老忍不住想边桥在干嘛,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胡思乱想大半宿,好不容易困劲儿上来,身边没人的感觉十分奇怪,他半睡半醒间老想往边桥旁边挤,总是摸个空又猛地一清醒。


    烙大饼似的翻腾到后半夜,他才渐渐睡踏实。


    晚上不睡的后果就是白天不醒。


    苟小河第二天是被边桥给拽起来的,同时拽开的还有窗帘,早晨□□点钟的阳光没遮没拦地洒一床,刺得他睁不开眼。


    “干嘛?”苟小河靠在床头愣一会儿,皱着脸问边桥。


    “起来。”边桥倒是神清气爽,估计早上刚洗个澡,带着沐浴露的气息,站在床边弹苟小河脑门。


    “困。”苟小河顺势往他身上歪。


    “花盆。”边桥把他推开,“昨天喊着要,今天不买了?”


    苟小河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在淘宝上看了好几个花盆,这种不急着用的小东西从网上慢慢挑就行,还更便宜。


    但是边桥主动要带他去买花盆,苟小河还是很高兴,这证明边桥也很在意他们的心诚树。


    他也不困了,从下床洗漱到换衣服出门,十分钟就麻溜完事儿。


    “咱们直接去花鸟市场?”他走路都带蹦儿,兴致勃勃地跟边桥盘算,“还是先吃早饭再去?反正今天没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逛。”


    “你饿了?”边桥问他。


    苟小河感受感受:“好像有点。”


    边桥就没再多问,出了巷口直接带他去吃早饭。


    按照边桥的习惯,吃完饭他是打算叫个车直奔花鸟市场,苟小河没让,嫌路远太贵,非要拉着边桥去坐公交车。


    “挤死了。”边桥想想就头疼。


    “没事,坐几站就不挤了,我给你抢座儿。”苟小河不怕挤,拽着边桥把他往公交站扯。


    周末早上,公交车里最不缺的就是人。


    他们要坐的那路车远远开过来,还隔着一个红灯,就能看见车窗里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


    “不挤?”边桥靠在站台柱子上,看着苟小河。


    “这也太多了。”车一靠近,别说边桥了,苟小河看着都难受,犹犹豫豫地问边桥,“要不咱们去坐地铁?”


    “现在后悔了?想得美。”边桥冷笑一声,捉着苟小河的后背直接上车。


    公交开过两站路后,俩人肉贴肉地挤在后门与扶手间的空隙里,谁都不明白到底为什么非要挤这个车。


    “你朝我这儿靠靠。”


    苟小河被边桥推在靠里的位置,面前就是车窗。他知道边桥不喜欢被陌生人贴着,拽着他的胳膊往里扯,想跟他换个位置。


    “别动。”边桥不耐烦地拍开他。


    他一手抓着吊环,另一只手实在没得放,调整了好几回角度,总能碰上别人,干脆往苟小河腰上一勒。


    边桥勒得很僵,动胳膊的前一秒他还在给自己做情绪,想通过肢体语言,给苟小河传递一种“不得不这样”的信息。


    不过这些酝酿苟小河半点都没感受到。


    他天天想对边桥搂搂抱抱,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低头看一眼圈在肚子上的胳膊,他就把手搭上去,捏边桥的肉玩。


    可能是车上人越来越多,他跟边桥贴得也越来越紧;也可能是这段路红灯多,公交开开停停,一直在晃……捏着捏着,苟小河停住手,转脸看一眼边桥。


    边桥正偏头朝旁边看,喉结动动,没跟他对视。


    苟小河转回脖子,又感受几秒,迟疑着背过手,碰碰边桥贴着自己后腰的位置。


    “你……”他震惊地转过头。


    “跟你说了,别乱动。”


    边桥的胳膊突然收紧了,耳朵肉眼可见的变红,在他耳后凶巴巴地警告。


    作者有话要说:


    想夸自己勤劳,仔细想想也夸不出口


    第37章


    “你是不是……”苟小河被唬得闭了闭嘴, 放轻声音又回头继续瞪着他。


    “不是。”边桥脸色黑得像锅底,没等他说完就开口打断。


    “你明明……”


    “那是裤子拉链。”边桥又打断他。


    “你昨天晚上不是已经那什么了吗?”苟小河坚持问。


    边桥简直受不了他,瞪着苟小河拧起眉毛:“你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啊?”


    俩人各说各的, 坚持己见,谁都没听进去对方的话。


    直到终于从车上下去,苟小河还偷偷往边桥裤子上瞄, 企图寻找证据。


    “看什么看。”边桥绷着脸,“跟你说了是拉链,牛仔裤拉链有多硬心里没数?”


    “我都摸着了。”苟小河小声嘀咕。


    虽然他只是用手背碰了一下,但是那种抵手的触感可太明显了。


    边桥被他气得要翻白眼,抬手捋了下头发,也不解释了,拽上苟小河的胳膊就把他往站牌后面扯。


    “干嘛?”苟小河吓一跳。


    “摸。”边桥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 挡在他跟前抬抬下巴, “让你再摸一次, 摸摸跟刚才是不是一样。”


    “你疯了?”苟小河哪还敢继续犟,赶紧认错哄人, “是我摸错了, 我们赶紧走。”


    边桥脸色缓和一点儿, 俩人都走半条马路了, 准备过斑马线时, 苟小河瞟着他又轻声嘀咕一句:“其实就算你是硬了, 我也不会笑话你。”


    说完,他赶在边桥爆发前,一路小跑赶紧溜到对面。


    这个时间的花鸟市场正是上客的时候, 一条街从头到尾都是人。


    他俩买个小花盆其实犯不着专门跑过来, 主要是苟小河想溜达, 随便找家店挑个顺眼的小花盆,就拽着边桥东逛西看。


    “我们能不能买只鸟或者买几条鱼回去养啊?”他看什么都感兴趣,看别人喂鸟的面包虫都得凑近瞅两眼,又被恶心得直皱脸。


    “养个你还不嫌烦?”边桥对他提议的一切都不为所动,溜达到头,就毫不留恋的直接从市场出去。


    “以后我也养条狗。”苟小河在他身后撇嘴,拎着花盆瞎戳边桥的痒痒肉,“就叫桥桥。”


    边桥脚步一顿,苟小河又往旁边躲。


    但是这回边桥没有要抓他的意思,他都没看苟小河,眼睛直盯着对面路口,表情突然变得锋利冷硬。


    苟小河自己靠回来,顺着边桥的视线望过去,脸色也一点点变了。


    他看见边桥的爸爸了。


    马路对面有一个很大的商场,他爸爸应该是刚从商场买东西出来,手上拎着几个纸袋。


    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爸爸身边跟着一个女人,不是小姨,很年轻,搂着他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


    “那是姨父吗?”苟小河怕自己眼花,扭头跟边桥确认。


    边桥没说话,只静静的往对面看。


    一直看着他爸与那个女人消失在人朝中,他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拉开后门沉默着坐进去。


    苟小河有点儿慌神。


    “出轨”两个字在他脑子里“嗡嗡”的转,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不知道小姨知不知道,更不敢想万一被小姨知道,她会怎么样。


    又朝姨父消失的方向望一眼,他六神无主地跟在边桥身后上车。


    边桥一上午虽然被苟小河气够呛,但心情一直很好。


    刚才有多好,现在就有多糟糕。


    苟小河张望他好几眼,边桥都没接他的眼神,只冷着脸向外看。


    “边桥,”苟小河想和他商量,“我们是不是该告诉小姨啊?”


    边桥的睫毛垂了垂,终于看向他,眼神和语气里都带着凉飕飕的嘲讽:“你以为这是他第一次?”


    苟小河猛地一愣。


    司机都能感受出他们二人的氛围不对,从后视镜里瞥了好几眼,油门踩得飞快。


    回到老楼前的巷子口,边桥下车也没等苟小河,径直开门回家,苟小河拎着花盆撵上来,捞边桥的手。


    “你别难受。”他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跟在边桥身旁小声哄,“可能只是朋友,是咱们误会了。”


    边桥把自己撂在沙发上,仰头枕着靠背,不知道在想什么,木着脸发了会儿怔。


    “边桥。”苟小河想摸摸他,胳膊都伸出去了又缩回来,去洗了个手,再重新来贴着他的脸,“跟我说说话。”


    边桥的坐姿太随意,苟小河没有能着力的地方,在沙发上爬了半天,只能膝盖撑开,跪在边桥两条腿边。


    他不想让边桥回想小时候那些事,边桥不看他,他就贴着边桥的脑门,眼睛睁得溜圆,强行跟他对视。


    “你姨知道。”漫长的沉默后,边桥开口告诉他。


    苟小河又愣了,不由得松开手跪坐在边桥腿上,轻轻“啊”一声。


    “边建华就是个烂人,烂到骨子里了,一直没改过。我妈忍不了,你姨倒是能忍,也不嫌恶心。”边桥扯扯嘴角,微微歪着头看苟小河,抬手弹他脑门。


    边建华是姨父的名字,苟小河知道。


    “过年前一阵,他俩冷战不说话,还记得吗?”边桥问他,语气淡得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苟小河呆呆地又“啊”一声。


    “他们从来不为别的事吵架,除非我爸又在外面找女人了。”边桥说,“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苟小河记得那段日子,小姨沉默寡言好几天,公司都没怎么去,直到过年才和姨父渐渐和好。


    他还以为只是夫妻间正常的吵架。


    他同样记得,那几天的边桥也冷着一张脸,苟小河想跟他聊聊小姨和姨父,他满眼厌恶,就像现在的眼神一样,只让他少管。


    “我真的想不明白,苟小河。”边桥闭了闭眼,神色中难得透出少年人的迷茫和不解。


    “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只忠诚一个人,真的很难吗?”


    “如果那么难的话,为什么还要结婚?为什么要生小孩?”


    他冲苟小河皱眉,嗓子有点沙:“我对他们来说,到底算什么?”


    苟小河从没思考过这些问题,他从记事起身边就只有姥姥,再大一点,就出现了边桥。


    可能没拥有过反而理解不了这种迷茫,他只感觉心里堵得难受,为小姨也为边桥。


    “别这么想,宝宝。”苟小河撑起身子重新贴上边桥的脸,认真对他说,“我一辈子都爱你。”


    边桥定定地看他很久,胳膊又一次勒上苟小河的腰,勒得比在公交车上时还紧,将眼睛深深压在他单薄的胸膛上。


    苟小河有点儿疼,但是没说。


    他像摸小狗一样摸摸边桥的后脑勺,圈着边桥的后背搂回去,也把脸颊贴在他头顶。


    清明放假的时候,苟小河跟小姨又回了一次老家,给姥姥立碑。


    边桥补课,没跟他们一起,苟小河从接到小姨电话就开始纠结,一直到坐进车里,也没想好该不该跟小姨说那天看到的事。


    他还等边桥恢复情绪后专门问过他,边桥没说该不该,只看着他说了句“何必呢”。


    “反正你姨也不会跟我爸离婚,你非提一嘴给她添什么堵?”


    苟小河觉得边桥考虑的不是没道理,可眼睛看到的就是看到了,不是他觉得没必要提,就能从心里干干净净的抹去。


    没见到小姨时还好,这会儿一看到小姨,他整个人都搅得难受。


    尤其是想到小姨跟他说起往事那天,她自己揭露自己“小三”的身份,在小辈面前极力想要修饰的自尊,苟小河就更难受了。


    姨父怎么能是这种人呢?


    他简直替边桥妈妈和小姨不值。


    看姨父对小姨也不是不喜欢,他们关系明明很好,为什么还要跟别的女人有牵扯?


    真不知道边桥是怎么憋住的。


    也真怪不了他总在家里没个好脸。


    苟小河没有边桥那么深的心思,他情绪大部分时候都摆在脸上,心里藏没藏事儿,小姨一搭眼就能看出来。


    “怎么了?”她关心地问,“跟边桥又打架了?一上车就嘟囔个嘴。”


    “没有。”苟小河叹口气,冲小姨挤出个干巴巴的笑,“我在想事儿。”


    “想什么事儿?”小姨也笑笑。


    苟小河的嘴张了好几张,他还是觉得小姨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力。


    不过话都冲到嘴边了,想想边桥的话,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也没什么,”他装模做样的抓抓脸,随口编了个心事,“想想明年就高考了,突然觉得时间好快。”


    “我以为什么大事呢。”小姨心态很好,一听是学习上的事,还给苟小河宽心,“放轻松,努力就行,咱们家也没别人了,没谁指望你光宗耀祖。这辈子呢,你过得开开心心就行。”


    苟小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酸,咧咧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经过休息站时,小姨停车去卫生间,苟小河心头的情绪还没消停,掏手机想给边桥打个电话。


    号码还没摁完,“叮咚”一声,屏幕顶上正好蹦出边桥发来的微信。


    他嘴角立马自动往上扬。


    点进消息一看,苟小河愣愣,紧跟着就笑得停不下来。


    ——边桥竟然给他发了张自拍,虽然角度很随意,表情也一如既往的臭,但是长得好看的人是无论如何都遮不住的。


    他放大放小的欣赏了半天,刚要保存下来换新壁纸,自拍“咻”一声被撤回了。


    苟小河的拇指还在长压屏幕,都没反应过来,边桥又给他发了句:发错了。


    苟小河:?


    苟小河:发错了?


    苟小河:[疑问/.jpg][疑问/.jpg]


    苟小河:不是发给我的?


    苟小河:那你是想发给谁啊????


    第38章


    边桥一张发了又撤回的自拍, 把苟小河给撩拨得够呛。


    他也没心思想小姨和姨父的事儿了,捧着手机等边桥给他回复。


    边桥没理他。


    “你会在什么情况下主动给别人发自拍啊?”上完坟开始惯例的胡圆家半日游,苟小河还在纠结, 边跟胡圆打游戏边问。


    “想让人夸呗。”胡圆说,“发自拍不就是为了给人看让人夸的吗。”


    “可是发完就撤回了。”苟小河很迟疑,“说发错人了。”


    “靠, 都有人跟你用上套路了?”胡圆一听就乐了,“故意的啊。”


    “啥意思?”苟小河没明白。


    “就比如,”胡圆给他举例子,“我,喜欢苟佳倩,想跟她说话,想让她看见我帅照, 又不太好意思, 就假装给她发个什么, 完了再撤回。这话题不就有了吗?”


    “我就知道你喜欢苟佳倩,以前还不承认呢。”苟小河听一半就开始偷笑。


    苟佳倩是他和胡圆初中一个女同学, 胡圆没事儿老欺负人家, 拽头发撤板凳的, 苟佳倩都烦死了。


    “什么, 我就举个例子。”胡圆还害上臊了, 低头抹抹鼻子, “你怎么跟个直男似的,什么都不懂。”


    “我本来就是。”苟小河说。


    “哎,不是那个‘直男’。”胡圆摆摆手, “算了, 跟你说不明白。”


    “反正不管是谁, 什么理由什么借口,发自拍撤回指定是故意的,你就记着这点就行。”


    他还没忘了这段对话的重点,给苟小河强调。


    “你要对人有兴趣你就回,夸人好看就行。要没兴趣呢,反正对面都撤回了,你就当没看见呗。”


    “啊。”苟小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快推塔,打野又点我了。”


    “玩个法师3-8,不点你点谁。”胡圆摁会儿手机,没忍住又开始笑,“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玩撤回……真是对土人用土招。”


    手机终于又在桌斗里震了震,边桥伸手拿出来,苟小河给他发了张自拍。


    现拍的,不知道在哪趴着,只拍了半张脸,像个地鼠,两只眼盯着摄像头盯得溜圆,刘海上翘起来一撮乱毛。


    他嘴角没忍住抬了抬,随手点了保存,刚存完,苟小河把照片撤回了。


    边桥把手机扣回桌斗里,脑门抵在胳膊上笑了半分钟。


    估计是看他一直没回复,苟小河那边憋不住了,打字问他:你看见我发的东西了吗?


    边桥的嘴角翘得压不下去,杵着腮帮子不紧不慢地回复:?


    苟小河把刚才的自拍又发一遍,问他:看见了吗?


    边桥:嗯


    刚回完,照片又被撤回了。


    苟小河隔十秒钟就点开屏幕看看,边桥那边一直没回复。


    他实在憋不住了,问边桥:你怎么不夸我自拍?


    过了好几分钟,边桥终于回了他两个字:傻子


    苟小河:[疑问.jpg][疑问.jpg]


    苟小河: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边桥:少刷抖音


    从老家回来的路上,苟小河用了一个多钟头,把边桥和他的自拍P成了一张图。


    然后去淘宝,报复性的又给边桥订了个手机壳。


    “边桥!”回到别墅,他蹬掉鞋直接往楼上跑。


    边桥正靠在床头打游戏,苟小河一进门就往他身上扑:“你为什么不夸我?”


    “嘶。”边桥被砸得皱皱眉,挪开手机看了眼苟小河,“是不是虎?”


    “不夸就算了,还不回复。”苟小河摞他身上不动了,对边桥指指点点,“我都夸你了。”


    谴责了一通,他勾头看看边桥的手机,感觉这一局还得打一会儿,就撑着床想爬起来:“我去换衣服。”


    一条腿刚下地,边桥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一串大喊大叫:“我的妈我的妈,桥哥救我救我,我要死了对面中野狗一样在这蹲我!”


    苟小河勾拖鞋的脚一顿。


    边桥平时一起打游戏的就那几个人,顶多带带他和雪糕姐,这人的声音他没听过。


    男生,听着跟他们差不多大,清清脆脆的。


    还“桥哥”。


    “出息劲儿。”江潮带着笑的声音也出现了,“桥哥接他一下。”


    边桥点开语音,淡淡应声:“来了。”


    苟小河还定在手机上的视线,一下就挪到了他脸上。


    他也不换衣服了,又爬回去仔细瞅瞅游戏界面,看见一个跟在边桥旁边,正在发“爱你哟”表情的软辅,名字叫“椰树牌鸡汁”。


    苟小河看看鸡汁,又看看边桥。


    边桥的操作一如既往的丝滑,他手上没停,冲苟小河抬一下眉毛,意思是“看什么”。


    苟小河想问这个盗版鸡汁是谁,但是边桥的麦还开着,让他不好开口说话。


    这把游戏只有边桥江潮和鸡汁三排,少了崔洋和任鹏飞的咋咋呼呼,一整局的时间,就听见鸡汁时不时哇哇乱叫,他说话好像爱重复,不是“救我救我”就是“桥哥桥哥”,边桥救完他,他再腻歪歪的夸两句。


    最后一波团战,他还说了句“秀得我腿软,桥哥我真的会爱住”。


    “浪软了吧你。”江潮笑他。


    “很难不软好吧。”鸡汁狂点边桥的头像,“爱死了。”


    苟小河也不出声,竖着耳朵去换完睡衣,在边桥旁边盘腿坐着,鸡汁一说话他就瞪着手机。


    这把终于结束,边桥跳过MVP动画,对他俩说:“下了。”


    “桥哥就不打了?”鸡汁的语气很遗憾。


    边桥“嗯”一声:“我的狗不高兴,哄哄。”


    江潮闷着嗓子笑出了声,鸡汁还在喊“桥哥你还缺狗吗”,边桥直接后台退出游戏,摁灭手机屏随手一扔,坐起来准备下床。


    “他是谁啊?”苟小河终于能说话了,望着边桥问。


    边桥两条胳膊往后撑着床,坐在床沿要下不下的,说:“朋友。”


    “什么朋友啊?”苟小河追着问,“从来没听你提过。”


    边桥又看他几秒才又开口:“江潮介绍的朋友,刚认识。”


    江潮的朋友苟小河猜出来了,听他俩说话的口吻就很熟悉。


    但江潮专门介绍给边桥的朋友,他们三个人组队,专门没喊任鹏飞和崔洋一起的朋友……


    “他也是同性恋?”再联系一下鸡汁说话的方式,苟小河心里一咯噔。


    “啊。”跟他比起来,边桥满脸淡定,“怎么了?”


    苟小河还没整理好思路,边桥的手机震震,弹出条微信消息,备注的名字叫“江潮朋友”。


    不是刚打完游戏吗,怎么还要到微信来聊?


    苟小河眉毛都绞起来了。


    边桥划开屏幕,他凑过去看,鸡汁也没发什么,就是几张表情包,和一句“哥你是真的帅”。


    就这么一句,苟小河突然被点醒了。


    边桥刚要锁屏,就听他在耳朵边“啊!”的大叫:“所以你上午是想把自拍发给这个鸡汁?”


    “吵死了,别喊。”边桥皱了下眉,“离我远点。”


    苟小河当然不会离边桥远点,不仅不离远,还直接扑过去往边桥脖子上挂。


    “你怎么这样啊!”他也没法不喊,他这会儿特别有情绪,具体是哪种情绪也说不上来,就感觉特别不高兴,特郁闷。


    边桥无奈地扫他一眼,终于忍无可忍,拧身把苟小河往床上一摁:“我怎么样了?”


    苟小河张张嘴,说不出来。


    他不说,边桥也不催,俩人就这么一上一下的摞在床上干瞪眼。


    “你想和他谈恋爱?”瞪了好一会儿,苟小河从嗓子眼里憋出来一句。


    “不行?”边桥立马反问他。


    “不是不行……”苟小河看边桥竟然没反驳,更别扭了,“你跟他都不认识!万一是骗子呢?万一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呢?网上不总有这些……”


    “本地的,江潮见过。”边桥打断他,“不是骗子,没到四十。”


    苟小河跟被人往嗓子眼里噎了团棉花似的,一口气梗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不是骗子说不定也很丑。”他抱着点儿阴暗的小心思继续嘟囔,“不然江潮干嘛自己不喜欢,要给你介绍?”


    边桥听见这句都笑了,捞过手机点两下,亮给苟小河看。


    是一张自拍,眉清目秀的大男生,眼睛嘴角都弯弯的,又白又干净。


    苟小河盯着照片直到自动熄屏,不可置信地伸手戳屏幕,轻轻吸了口气,又想嚷:“你竟然保存到了相册……”


    还没嚷嚷完,边桥一个指头弹到他嘴上,跟平时教育狗小盒护食似的。


    “你在不高兴什么?”他盯着苟小河问。


    “我不高兴了吗?”苟小河梗着脖子,下意识反驳。


    “苟小河,”边桥的目光在他五官上梭巡一圈,连人带声音都往下压了压,“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的,认识了符合我审美的人,为什么不能存他照片?”


    刚才那些情绪都是直接冲上来的,像一种奇怪的本能,苟小河自己都没过脑。


    边桥这句话把他问住了,苟小河愣着脸想想,是这个逻辑没错。可越明白这个道理,他心里越像挨掐一样,想到边桥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救那个鸡汁,他就酸得难受。


    都存照片了,离亲嘴还能有多远?


    “你会喜欢他?”他迟钝地眨了下眼,说出来这几个字都觉得别嘴。


    “不然呢,”边桥仍撑在他头上,眼仁黑漆漆的,近乎于逼视,“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很早


    第39章


    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 苟小河的理性瞬间回笼,脑子也清醒了点儿。


    被边桥喜欢听起来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苟小河小时候刚认识边桥时, 很长一段时间的目标,就是让边桥喜欢自己,不要老是讨厌他。


    结果这目标到现在也没达成。


    可心口“怦怦”蹦了两下, 他反应过来,边桥说的“喜欢”,跟他想的“喜欢”,不是一档子事儿。


    虽然边桥从跟他坦白取向时,就强调过不止一遍:避嫌、同性恋喜欢的是同性、他肯定不会喜欢苟小河。


    可一直到边桥问出这个问题,苟小河才真正明确的意识到,同性恋之间需要的“喜欢”, 跟他对边桥的“喜欢”, 区别有多大。


    这感觉就像他知道数学很难, 可只有真正遇到做不出来的题,才能感受到那种无法逾越一般的障碍。


    “啊?”他冲着边桥愣了愣, 试图整理脑子里乱糟糟的分析, “可我不是同性恋啊?”


    “你喜欢我的话我肯定很高兴, 但不要那种喜欢, 朋友之间的喜欢就够了。要不然……因为我和你又不可能谈恋爱。”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眼珠子左右乱转, 避了避边桥的视线。


    边桥瞳孔的颜色比一般人要深,很黑,沉默着盯人的时候, 总显得情绪很深, 让人摸不着底。随着苟小河说出的每一个字, 他的目光更显得一点点沉了下去。


    苟小河这会儿跟他对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心慌。


    听完他的话,边桥过了会儿才耷下眼帘,扯动嘴角轻轻“哦”了声。


    “想要我喜欢你,但是不能谈恋爱。”他直起身子,望着苟小河,“这就是你不高兴的理由?”


    “不是,我没不高兴,这不是刚才你问我的问题吗?”苟小河感觉这个结论好像不太对,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我是想说……”他有些着急的跟着坐起来,去抓边桥的手。


    “说什么。”边桥的语气也开始没起伏。


    “我是想说,”苟小河愣了好几秒,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整个人有点稀里糊涂的,“就算真要和男生谈恋爱,你也不要随便认识一个人就喜欢他,你等遇见真正喜欢的人再……”


    他的话没能说完,边桥直接抽出手走了。


    又不高兴了。


    苟小河歪倒在床上,茫然的同时又感到憋屈。


    他想不出让边桥生气的其他理由,琢磨来琢磨去,只能不怎么情愿地总结:边桥可能还蛮喜欢那个鸡汁的,所以不想听自己说那人的坏话。


    “啊!”苟小河捞着枕头翻了两个大身,郁闷得不行,把脸埋在枕头里。


    都怪江潮。


    他在心里埋怨。


    好好的给边桥介绍什么新朋友啊!


    闷在床上赖叽一会儿,他猛地爬起来,去换下来的外套口袋里掏手机。


    平时他老想问江潮性取向的事儿,一直没敢问,现在被情绪顶着,也没那么多顾虑了,借着劲儿就想给江潮发微信。


    然而一句话删删打打半天,他也没写出一句合适的开场白。


    问了又能怎么样呢,还能让他不许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边桥认识吗?


    苟小河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沉静下来仔细想想,确实,就算边桥真的喜欢上那个鸡汁,跟他谈恋爱了,自己又凭什么不高兴?


    这种事儿怎么纠结也纠不出个结果。


    苟小河的思绪翻来覆去,最后还是统统把这些问题都打扫到曾经转发的那句话里:友情也会有占有欲。


    想明白这一点,他整个人豁然开朗,心里舒服多了。


    就算边桥不是同性恋,之前看雪糕姐亲亲密密的搭在边桥肩膀上打游戏,他不也觉得别扭吗?


    他只是不想失去边桥这个朋友,不想有其他人取代他在边桥身边的位置,跟其他的都没关系。


    所以就算边桥回头真跟那个鸡汁,或者其他什么人在一起,只要他适应了,肯定也能送出祝福……吧?


    苟小河在楼上一个人瞎琢磨什么,边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多。


    容易气死。


    江潮的电话打过来时,他刚遛狗回来,没上楼,在后院的小花园里咬了根烟。


    “怎么样?”江潮的语气十分轻松愉快,电话一接通就跟邀功似的问。


    “出的什么狗屁主意。”边桥没他这么愉快,皱着眉低声骂。


    “苟小河没反应?”江潮笑得更大声了,分析一下边桥的口吻,觉得很神奇,“不能吧?他那双眼睛一天恨不得就标在你身上,这么大的危机竟然没当回事?”


    后半句听着还像人话。


    边桥垂着眼睛吁了口烟气,把苟小河的反应大概描述了一遍。


    “啊。”江潮边听边乐,“那人说得也没错啊,他一个直男,你还真指望跟别人打个游戏,能把他性取向给打折了啊?”


    “我怎么感觉是你的脾气最近越来越大呢?”江潮的语气正经了点儿,“边桥,心里有事儿不能总压着,你就是太能憋事儿,迟早得憋出毛病来。”


    江潮不是故意拿他打岔,边桥明白,那些道理他懂,他也觉得自己的状态越来越不对。


    可心烦这种感觉确实控制不住。


    “你有过特别想要,递到眼前却不敢要的东西吗?”他问江潮。


    “还真没有。”江潮想想,“咱俩不是一类人,我惦记上的东西,必须得弄到手里才舒服,攥一半也行。”


    “所以有时候我也觉得你太较真。”他说着又笑了笑,“要换我是你啊,都在一个屋檐底下住着了,管什么直不直弯不弯,什么感情不能后天再培养?”


    “我有。”边桥说。


    不止一样。


    从小到大,他所有想要的东西,都没真正拥有过。


    那种得到一半就被打碎,得到一半就被收回,得到一半永远在等待另一半的焦灼感,他已经受够了。


    “我不喜欢似是而非的答案。”边桥像在对江潮说,也像是对自己,“是我的,就必须全都是我的。完完整整。”


    否则他宁可不要。


    第40章


    边桥在小花园呆够, 终于上楼回房间时,苟小河正要下去找他。


    俩人正好在楼梯口碰见,一上一下的互相看了会儿, 杵在原地都没说话。


    “你遛狗去了?”最后还是苟小河先开口。


    边桥“嗯”一声。


    只要边桥愿意说话,苟小河心里就不慌。


    他立马跟没骨头似的要往边桥身上赖,开始腻歪:“我错了, 我错了,你别生气。”


    “你错哪了?”边桥抵住他的肩膀,跟他保持距离。


    苟小河也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他刚才纠结半天,怎么想也没觉得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但哄边桥,跟边桥道歉,已经成了他从小到大的习惯,只要边桥不高兴, 就是“我错了”。


    他愣在楼梯上说不出来, 边桥又看他一会儿, 垂眼掩住眼底的情绪,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错哪说什么你错了。”边桥现在对他也没火气了, 只把苟小河推开往上走, “以后没事儿不要张嘴闭嘴就道歉。”


    “那你还生气吗?”苟小河懵懵懂懂的答应着, 跟上去看他脸色。


    “苟小河。”边桥又停下来, 皱皱眉看他, “你就这么怕我?”


    “不怕啊。”苟小河感觉今天跟边桥说话怎么那么费劲呢?总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但是我怕你生气,怕你不高兴,然后不理我。”


    “那你以后别怕了。”边桥心情复杂, 冲苟小河恶言恶语说多了, 难得想说点好话, 语气都硬邦邦的,“我对你没那么多气生。”


    说完这句,他再推开苟小河上楼,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的回房间。


    苟小河在楼梯上发了会儿怔,望着边桥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一头雾水地嘀咕:“怎么神经兮兮的。”


    神经兮兮的边桥不止在这一晚发神经,那之后一直到这学期结束,他真的没有再冲苟小河生过气、发过火。


    不生气当然好,问题是他不仅不生气,他又开始跟苟小河保持距离了。


    这次跟上回还不一样,上次保持距离他是明着说,让苟小河以后不要冲他动手动脚。


    这次他什么都没提,只在苟小河每次想往他身上靠、想抱一下搂一下、搓搓胳膊贴贴脑门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把他扒拉开。


    连睡觉都不跟苟小河面对面,一人半边床,反正床够大,苟小河的脚一往他身上搭,就被他捉着脚踝扔回来。


    一次两次苟小河还感受不到,好几次都这样,他就急了。


    期末考完试准备回别墅住,两人收拾东西时,苟小河翻出一条旧内裤往边桥身上比划,边桥又挡开他的手往旁边走。


    “边桥。”苟小河拧拧眉毛,认真喊他一声,“你别动。”


    “什么。”边桥回头看他。


    苟小河没说话,瞅着边桥的眼睛,一点点把脸往他脸跟前贴。


    俩人的脑门儿还差几厘米就要贴上时,边桥抿抿嘴后退一步,把脖子往旁边扭。


    “我就知道你在躲我!”苟小河得出这个结论,差点蹦起来。


    激动完,他又想去拽边桥的胳膊,问他:“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你能不能自觉点?”边桥把他的手捋下去,一脸正经,“我如果谈恋爱有男朋友了,还能让你没事儿老这么腻腻歪歪的吗?”


    “你有男朋友了?”苟小河只听见个重点,不敢置信地反问。


    那个鸡丝三不五时会跟边桥玩游戏,但也不总玩,周末或者放假的时候玩的多点儿,还是跟江潮一起三个人组队。


    不管玩多玩少,苟小河一听他的声音从边桥手机里冒出来就难受,老想瞪手机,做题都静不下心。


    后来他干脆强迫自己不听了,边桥只要打游戏,他就回自己屋里写作业。


    结果几个星期没听,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边桥看着苟小河,停顿几秒才回答:“没有。”


    “吓我一跳。”苟小河心里一缓,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松完,边桥从衣柜里拽着衣服,不紧不慢地又接了句:“万一呢?”


    苟小河学他抿了抿嘴,半口气在胸口不上不下。


    “我还挺喜欢他的,所以得跟你保持点儿距离。”边桥说。


    苟小河发现一件事。


    比起边桥可能要谈恋爱”,边桥可能真的有点喜欢鸡汁,让他更不是滋味。


    整整一天,那句“我还挺喜欢他”始终在他脑子里转,一圈又一圈,结合边桥每次推开他的动作,苟小河心里酸得发麻,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说话,边桥也没觉得如何,只跟平时一样,该干嘛干嘛,该带苟小河回家回家,该喊他吃饭就吃饭。


    “你们如果在一起,是不是得见面啊?”苟小河憋了一半天,晚饭时终于憋出个问题。


    “当然了。”边桥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一直在摁手机,头都没抬。


    “那以后,你们也像视频里那样,”苟小河说不出口,支着两只手比比划划,“……那个?”


    边桥撩起眼皮看他,视线滑到苟小河嘴上,苟小河突然想起他俩关着灯亲嘴那天,后脑勺“嗡”的一麻。


    “嘴上有油。”但是边桥只扫他一眼,用筷子随手指指提醒他,就继续低头打字,“说点废话。”


    他们晚上吃的是咖喱鸡,回到别墅,两人各自去浴室洗澡。苟小河心里没劲儿,放假了,鸡汁估计又要找边桥打游戏,他不想听,干脆直接回自己那间没怎么用过的房间趴着。


    屋里太静了,他学边桥把电视打开,躺在床上听声儿,越听越难受,半死不活的给胡圆发语音:“胡圆儿,我会不会是同性恋啊?”


    胡圆吓得一个电话就拨过来了,开口都蹦字儿:“我靠,神经病啊,你怎么突然变基佬了?”


    “边桥好像要谈恋爱了,我一想这事儿就特别不舒服。”这种心事自己闷着也就闷着了,真跟朋友倾诉,本来就憋闷的心情瞬间掺上说不明白的委屈。


    苟小河眼圈一烫,蜷起腿翻了个身,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撅撅嘴:“他老带那人打游戏,还跟我保持距离,说话都不好好看我。”


    “我一点都不想让他喜欢别人。”


    胡圆虽然知道苟小河成天想一出是一出,听他说完怀疑自己是基佬的理由,还是没忍住乐了。


    “你不一定是同性恋,但你一定是妄想症。”他可巴不得苟小河少跟边桥玩,从小看苟小河成天哄着边桥他就不顺眼,“我还不想你跟边桥玩呢,那我也同性恋啊?”


    “你不是吧?”苟小河的语气顿时变得小心翼翼。


    “我当然不是,你紧张个屁。”胡圆在电话里都笑出鸭子声了,顺势给苟小河下猛药,“真是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的,天天就围着边桥转,还有没有点自我了?”


    他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苟小河半听半不听的,感觉也挺有道理。


    “再说了,我爸妈要是知道我上学谈恋爱,都得抄扫帚抽我……班主任还得拎我去办公室骂人呢,哦照你的逻辑都完蛋了。”他跑题了一大圈,自己又圆回来。


    “也是。”苟小河搓搓鼻子,放心了。


    “他爱谈谈呗,等你也找个对象你心思就不在他身上了。”胡圆还以为边桥是跟苟小河炫耀自己有人追,隔着听筒都听出来他鼻孔直喷气,“有什么好得瑟的,真的是。”


    苟小河对于早恋没有想法,他觉得学生就该好好上学,谈恋爱等长大顺其自然就谈了。


    他成绩本来就没边桥好,紧追慢补,这学期的成绩才离边桥又靠近几名,哪有功夫给早恋耽误。


    关键是就算道理他都明白了,心里的难受又不讲道理,该膈应还是膈应着。


    这种细腻的东西,跟胡圆那种大老粗就聊不来了。苟小河挂掉电话胡乱点着手机,想找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刚要去淘宝看手机壳,江潮给他发了条微信,喊他打游戏。


    江潮:来打娱乐


    苟小河不想去,不想跟那个鸡汁一起玩。


    还没等他打完字,江潮又发了条:找谁都没空,无聊死了


    没空?


    不是跟边桥他俩一起?


    边桥和鸡汁连江潮都不带,直接双排去了?


    刚从胡圆那儿平复的心情一下子又乱了,苟小河翻个身趴起来,给江潮打字:边桥呢?


    “带小孩呢。正好你来陪我玩。”江潮直接给他回条语音,笑着问:“你俩没在一个屋?”


    苟小河冲着边桥的头像愣会儿神,无意识的在手背上搓了半天,吸吸鼻子回复江潮:那我上线。


    苟小河对游戏没瘾,他对什么都没瘾,除了边桥。


    从去年被崔洋他们带着熟悉这个游戏,到现在勉强能打出个正战绩,他从来没自己玩过。除了偶尔跟胡圆打两把,都是几个人一起开黑时带着他玩,他就拿个辅助跟着边桥混分。


    上线看到边桥的头像,显示“游戏中”,他耳朵里又响起鸡汁的“桥哥桥哥”,心里直往外冒酸水。


    点进江潮的组队邀请,苟小河实在藏不住了,咬咬牙小声问他:“江潮,你是不是喜欢男生啊?”


    江潮跟他想象中一样,好像毫不在乎自己的取向暴露,直接点了游戏,“啊”一声:“你都知道了?”


    他太坦然了,反倒弄得苟小河不知道说什么好,赶紧表示自己没别的意思,顺便主动承认是之前不小心看了江潮的手机,但不是故意的,除了边桥也没跟别人说,向他道个歉。


    “没事儿。”江潮语气轻松,“我俩互相都知道。”


    “你也知道边桥?”苟小河连呼吸都屏住了。


    江潮会介绍鸡汁给边桥认识,肯定是什么都知道,可是真聊起这么私密的话题,还是让他紧张。


    “不然你以为他干嘛要带个男生玩。”江潮笑得很暧昧,带着股看热闹的好心情。


    苟小河胡乱戳着屏幕选英雄,笑不出来。


    尽管心里不得劲儿,但不得不承认,打游戏确实是转移注意力的好办法。


    苟小河前半把还老想走神,被杀了两次后,渐渐就把心思都放在推塔上。


    “你好厉害啊。”看着江潮丝血反杀对面,苟小河夸他,“平时都没看出来。”


    “平时光让边桥秀了,没机会展示。”江潮拿完人头还要浪,在公屏给对面打字:谢谢哥哥,好爱你


    对面一串串的发星号,都是被屏蔽的脏话。江潮一点儿都不生气,苟小河听他笑,忍不住也跟着笑。


    开到第三把的时候,他俩排上三个法师,谁都不想打野。


    苟小河玩心上来了,问江潮:“我试试?”


    “试呗。”江潮无所谓,“娱乐局本来就是练英雄,我拿辅助跟你。”


    苟小河平时看边桥打野挺轻松的,前期都不用对线,刷完这边刷那边,进对面野区跟回家似的。


    结果他自己上手,开局就天崩,六分钟死了三次,被追得吱哇乱叫。


    “救我救我救我,”边桥推门进来他都没听见,手忙脚乱地喊江潮,“对面又来干扰我打野怪了!”


    “来了来了。”江潮笑得不行。


    苟小河刚想说话,边桥的声音从床边响起来:“你跟谁玩。”


    江潮轻轻“哟”一声。


    苟小河被他冷不丁出现吓一跳,但他正在逃命,也顾不上问边桥怎么过来了,还捧着手机喊:“我要死了!”


    “别叫了宝,死不了。”江潮还在笑,慢悠悠的往他旁边赶。


    边桥嘴角一抿,伸手把苟小河的手机抽出来。


    “哎!”苟小河下意识直起身子想抢。


    边桥没给他。


    看了眼经济面板,他手法利索地换一身装备,对江潮冷冰冰地说:“菜逼,滚。”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小四千字,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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