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沉默一瞬, 而后便是接踵而来的爆笑声。
这帮兄弟里,没见过钟廷晔撒娇卖惨已是大跌眼镜,现在能看到脑回路如此逗比的沈轻白, 更是让他们惊喜连连。
这一刻, 他们看这两口子莫名觉得很和谐。
迟砚溪笑得肩膀都在颤, 打趣道:“弟妹,就你老公那段位, 咱们这些人全上也打不过他呀。”
他搓了搓笑酸的脸颊:“你回家问问他,一个黑带选手是在什么情况下被人把嘴给打肿的, 这个我很是费解。”
有人接话,加我一个。
话落,包厢又是一阵爆笑。
沈轻白大概也知道自己闹了乌龙, 尴尬地挠了挠头, 背过身,没好意思去看他们。
钟廷晔也跟着笑了,伸手直接将人拉进怀里, 沈轻白顺势把脸埋在他胸口处,缩成小小一团, 在他臂弯里窝着, 把自己当成了地鼠。
众人见状也没再打趣,纷纷退出包厢,给夫妻俩留下独处的空间。
关上门, 夏紫菱瞧了眼身旁的元若,眉眼含笑地问:“弟弟喝多了吗?”
元若偏头看向她, 抿唇笑:“姐姐想要我喝多吗?”
听到他反问, 夏紫菱没忍住笑了:“看样子很清醒嘛, 既然如此, 愿意陪姐姐约个会吗?”
元若看了眼她垂在身侧的手,上前一步,很自然地牵住:“可以,姐姐说去干什么都行。”
夏紫菱惊讶,而后贼兮兮笑了两声:“你是在暗示姐姐要干点别的吗?”
元若低头闷笑:“没有,弟弟不敢。”
夏紫菱看着不经逗的人,嘴角弯了弯,握紧他手,高兴朝电梯走去。
等包厢里彻底没了声音,沈轻白从钟廷晔怀里探头,四处瞅了瞅,见人都没在了,才轻舒口气。
她收回视线,仰头认真打量起钟廷晔,伸手轻轻碰了下他肿起的嘴角,心疼道:“老公,还疼不疼?”
“疼,老婆,你今晚能不能别走,跟我回家行吗?”钟廷晔握住她的手,洋装可怜。
沈轻白垂下眼,边抠指甲,边噘嘴说:“你好像只有喝多的时候才会叫我老婆。”
“平时也想我这么叫你?”
男人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颊,她下意识抬头,钟廷晔的吻就覆了上来,轻柔缠绵,带着思念。
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沈轻白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在男人轻咬住她上唇时,才拉回她思绪。
她闭上眼睛,享受并细心回应着他的亲吻。
一吻结束,沈轻白睁眼看他,看着看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嘴角都肿了,亲我的时候不疼吗?”
“疼。”
钟廷晔揉揉她脑袋,把人重新搂紧怀里:“但抵不住我想你,你不在家,我都睡不好,吃不好。”
“你看看,我都瘦了。”他直起身,捧着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昏暗的包厢内,灯光变得朦胧,影影绰绰的让沈轻白看得不那么真切。
可他眼底睛落寞,如同幽深的潭水,叫人感到清冷与孤寂。
沈轻白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老公,我们回家吧,回去我给你上药。”
她的手很暖很柔,在他头发上抚摸着,知疼着热的语气熨帖着他的心。
钟廷晔弯唇,又亲了亲她嘴角:“好,回家。”
沈轻白扶着钟廷晔出包厢时,本以为门外会有人,可一路出了会所,熟人影子一个没看见。
夏子菱和元若更没了踪影。
司机看到两人出来,快步上前:“太太,我来扶钟总吧。”
“不用,我开车送他回去,今天辛苦你在外等了那么久,你下班回家吧。”
司机道了声谢,忙帮她拉开车门,见车尾消失不见,才驱车离开。
沈轻白开回家的速度没来时那么快,抽空看了眼乖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嘴角微微扬起。
夜晚路上车少,她不时看向道路两旁店铺,余光恰好瞥见前面有家二十四小时药店。
她减速靠边停车,轻轻开门下车。
去了不到十分钟,再次回来时,钟廷晔已经睁开了眼:“老婆,你去哪了?”
沈轻白晃了晃手中袋子:“给你买了消肿的药。”
她低头从袋子里,拿出一瓶解酒糖浆递给他:“你把这个喝了,胃会舒服一些。”
钟廷晔听话的接过,一口气喝完,嘴角轻勾,满足般握住她的手,重新靠在椅背里闭上眼。
沈轻白低头看了眼被他牵住的手,无奈笑笑,喝酒后的钟廷晔真是黏人,这样她怎么开车。
·
一路慢行,进了家门,钟廷晔牵着她依旧不松手。
沈轻白能感觉到这次他们产生矛盾后,他埋藏在心里的那种不安,全部释放了出来。
她本来还想给他再泡蜂杯蜜水,看样子还是算了。
慢慢扶他上了楼,沈轻白帮他调好热水,见他稳稳当当进了浴室,才转身去衣帽间换衣服,顺势有去隔壁卧室洗了个澡。
回来房间,钟廷晔已经靠在床头等她。
沈轻白落座他旁边,拿起床头柜上的药膏轻轻帮她涂抹:“谁打你的,出手怎么狠。”
钟廷晔盯着她看了两秒,缓声道:“钟子瑜。”
沈轻白抹药的动作一顿,错愕看他:“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钟廷晔把公司最近发生的事及相片事件都跟她说了一遍,随后又补了句:“下次他再敢碰你,就不是打他几拳那么简单。”
沈轻白没想到钟廷晔竟然为了自己去跟他动手,何况还是在公司,对他的影响肯定不好。
可他却完全不在乎。
“你傻不傻啊,多大人了还去跟他打架。”她既心疼又感动,吸了吸泛酸的鼻尖:“以后我碰见他会躲远远的,不会让他有机会碰我。”
沈轻白继续帮他抹药:“你受伤,我会心疼的。”
钟廷晔盯着她认真擦药的样子,轻声唤她:“阿白。”
“嗯。”
“我脚踝上的少女图不是苏歆沐,是你。”
沈轻白拿在手里的药膏紧了紧,以为自己出现幻觉,重新问了遍:“你说是谁?”
钟廷晔抬手,在她脸颊轻摸:“是你,确切来说,是你七岁时的样子。”
“是我?”
沈轻白嘴巴张大,一副不可置信地表情:“可我小时候没出过国,更没去过芭芭拉小镇。”
“不是在小镇,是方奶奶居住的老城区,你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钟廷晔将她拥入怀里,下巴抵在她肩头,牵起嘴角:“难道你忘了,那时候你救过一个哥哥。”
沈轻白模糊不清的记忆,被他这句话,思绪一下拉扯到她七岁那年。
那时的她刚上一年级,也是她家搬去福慧安家园的第二年,搬家前她就一直有喂养流浪猫的习惯,所以放学后,她没事就会绕一圈过去看它们。
那天沈轻白跟以往一样,去商店买瓶水和一盒面包去了老城区。
老城区正在拆迁重建,很多地方都成了废区,周边也被护栏围了起来,她每次都会从一处小门钻过去。
那天当她到达小猫经常出现的地方时,却连猫影都没看着,正疑惑之际,余光看到不远处的房子里竟然冒出一股清烟。
沈轻白早就听妈妈说过这一片人几乎都搬走了,那为什么会冒烟。
好奇之下,她悄悄走近,还未往里探头,就听到房子里传来“扑通”倒地的声音。
当时把沈轻白吓坏了,拔腿就想跑,身后却突然冒出一个很轻地呼喊:“救救我。”
她脚步突然顿住,又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探出头,才发现是个小哥哥,他此时昏倒在地,脸上又黑又脏,根本看不清长相。
沈轻白走近,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又看看手里拿着的东西,犹豫片刻,她蹲下身,拧开瓶盖,往他嘴里倒水,眼看半瓶水快没了,他却一直没张嘴。
就在她无措时,男孩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与他对视上,沈轻白身体下意识颤了颤,脚跟往后退了一步,哆哆嗦嗦把手里面包给他:“哥哥,面包先给你吃吧,小猫咪不会生气的。”
男孩目光慢慢从她脸上移到手里的面包,盯着看了几秒,伸手接过。
沈轻白见他愿意拿她面包,开心地笑笑,胆子也大了起来:“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家?”
男孩吃着面包,并不说话。
沈轻白也没强求,目光环视周围一圈,想着他要是没有吃的该怎么办,于是提出:“哥哥,今天我就买了一盒面包,明天我多买一点,然后拿过来给你吃好吗?”
男孩沉默了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沈轻白笑着说:“行,哥哥,那你别乱跑哦,明天我再来给你送吃的。”
只是当她第二天出现在哪里时,男孩已经不在了。
收回思绪,沈轻白忽地从他怀里直起身,睁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伸手捏着他下巴,左瞧瞧右看看,不可思议道:“长得乌漆嘛黑的哥哥——是你!”
钟廷晔被她这话逗笑:“当时那么嫌弃我,干嘛还给我吃的。”
“就是觉得你可怜呀,身上脏兮兮的,脸也很黑,完全看不清你长什么样。”
沈轻白想了想,又说:“不过跟你十岁时照片里的神态有点像,难怪当时我会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她猛然想到什么,撩起他的裤腿,蹲下身,又认真看了一遍,许久后,瘪嘴道:“钟廷晔,你确定这是我吗?为什么跟七岁时的样子不像,我那时候那有这么土,隔壁婶婶夸我是小仙女呢。”
钟廷晔轻笑:“我睁开眼睛看到你的样子很深刻,你先是恐惧,然后又傻呵呵笑了,而且胸前就是两条麻花辫。”
“你笑起来才傻呵呵的。”
沈轻白娇嗔拍了下他的腿,指尖不经意勾开他裤腿,灯光下,她隐隐瞥见什么痕迹。
她指尖一顿,半晌,轻轻抚摸图案周围被烧伤的皮肤,在纹身的修饰下,虽然看着没那么狰狞,也淡化了不少,却依旧怵目惊心。
她还没开口说话,手就被钟廷晔按住:“别看,很丑。”
“怎么弄的。”沈轻白心疼地看着他:“这是当年烧伤的吗?”
钟廷晔愣了下。
想到当年的情形眸色一暗,回忆断断续续涌入脑中,握着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嗯,是我跟妈妈从小镇回云城那天。”钟廷晔说:“刚出机场就被人劫上车,然被他们带到一处很偏的院子里,当我还没缓过神来,房门就被他们反锁住,紧接着屋里燃起了大火,我拼命挣扎,想逃脱,可火势太大,我——”
“别说了!”沈轻白用力抱住他,声音轻颤:“老公,过去就别提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会的。”
她不敢去想,那时年仅十岁的他,是如何面对这一切,又是如何逃出火场,最后奄奄一息出现在她面前。
钟廷晔回抱住她,轻抚着她后背,扯了下嘴角:“没事,我还逃出来了吗,还幸运的碰到了你,如果不是你的水和面包,也许我不会活到现在。”
“呸呸呸,瞎说,不会的。”
沈轻白不想再聊那些勾起他回忆的事,岔开话题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误闯进我茶室的时候。”他笑。
“茶室?”
沈轻白恍然大悟,忽然想到什么,激动地拍他后背:“难道是因为我手上那颗黑痣。”
“嗯,当时看到你手上那颗痣后,我挺吃惊的,之后送你回家,就叫秦羽查了你的个人资料。”
钟廷晔松开她,牵起她的手,摩挲着食指上那颗痣:“看到你小时候相片那一刻,就确信,当年救我的那个小女孩,是你。”
“……”
沈轻白觉得缘分真的太奇妙了,她小时候救过他,长大后又误打误撞跟他相了亲。
缘分不仅让他们再次相遇,而且她还成为了他的妻子。
她低低笑出声,两秒后,笑容蓦地顿住,抬眸问:“老公,原来你跟我结婚不是为了上位,是为了报恩!”
钟廷晔气笑了,抬手敲了敲她额头:“我不会为了报恩,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沈轻白揉了揉额头,懵懵地望着他,颤着嗓子问:“那你的意思是……”
钟廷晔看着她说:“第二次来找你,不是家里催的急,而是我想用合作的方式跟你捆绑在一起,让你更加了解我。”
顿了下,他低头亲她的唇:“对你,一开始我只能说是喜欢,但与你相处久了,那份喜欢不知不觉转变成了爱。”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你身上总有种魔力让我不由自主笑,这是没认识你之前从来没过的感觉。”
沈轻白眼里带着雾气,喉咙也说不出话来。
“阿白,我爱你,这辈子,也只爱过你。”他认真专注地看着她,眼里尽是深情。
沈轻白眼角流着泪,边哭边笑:“老公,我现在很想做一件事。”
“嗯?”
“我想…好好爱你。”她说完,脸颊蓦地红到脖颈。
钟廷晔皱眉:“什么?”
“哎呀。”沈轻白红着脸起身,直接跨坐在他身上,双手环住他脖颈,将他往前一带,低头,霸道地吻上他的唇:“我想要你。”
作者有话说:
关键时刻,沈老师还是很霸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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