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点击了通过。
亚斯格特会是一个聪明人的,聪明人就会知道无用的情绪发泄是多么的没意思,也会知道比起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尽早开始交易是多么的省时省力。
有脑子的种族才会知道交易,毕竟一只草履虫是学不会与太阳谈判的。
三个小时之后,陈泽离开了学生会。
他和亚斯格特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主席团会议室中走出,亚斯格特的脸上带着一种爽朗而阳光的笑容,仿佛和陈泽是关系无比亲密的好兄弟。
有人看见,亚斯格特一直将陈泽送到楼下才离开。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究竟都说了些什么,但有人看见,陈泽在离开学生会之后,就出了学校,径直进入了学校旁边的一个高档小区。
当然会有人拍照,好事者一般地发到论坛中去。
陈泽作为一名e级雄虫,实在是太过好运了。
这种想法越来越深的在一些旁观者脑中留下印象,至于陈泽,他已经到了宴灵枢的公司。
今天一整天他都没什么任务,做好便当之后,一个人总是呆在家里也很无聊,所以干脆提前去找宴灵枢。
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副官兰彻告知陈泽,宴灵枢还在开会。
现在也才十一点,陈泽干脆放下便当盒,参观了一下宴灵枢的办公室。
宴灵枢的办公室很大,电脑桌面上堆积的文件显示了宴灵枢的工作到底有多么繁忙。
陈泽仅仅只是看了一下宴灵枢的电脑,并没有做什么别的多余的举动。
他有点儿好奇。
毕竟精神力这种东西,在他使用手机进行星网链接时就已经感受到了其中的奇妙,那如果媒介变为电脑的话……
陈泽迟疑着用自己的精神力触须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面前的电脑屏幕。
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个辽阔无垠的区域,无数精神能量汇聚交织成网,视野再扩大,这些网也仅仅只是小小的根须,沿着无数精神能量,陈泽的视线看向最中央的位置。
那是一棵,奇怪的,或许可以被称为树的存在。
无数的精神能量与之联系融合,像是榕树的根须,它独木成林,有着过分美丽而宽大的树冠,这一整片广袤的树林共同维系着虫族的存在,它的根系同样繁盛,只是缺少了树叶。
万千银光在它的每一寸根系与枝叶,乃至躯干中流转,仿佛数据流涌入中央处理器,而许多个鹅黄或纯白的卵散布其中。
它像是一棵世界树,令看见的人觉得震惊而膜拜。
在真正见识到它的全貌的一瞬间,陈泽只能做如此感想。
肩膀上忽然覆盖上温热的触觉,陈泽猛地从刚才那种缥缈的状态中抽离,他的双眼中倒映着一棵巨大的榕树,正如他刚才用精神力看到的那样,只不过不同的是,这颗榕树此刻仅仅只是显示在电脑屏幕上的一张照片。
宴灵枢按着他的肩膀,俯身看了一下屏幕。
“在看母树?”
“嗯。”
“母树前几年的状态不是很好,最近听说稳定了很多。”
一封邮件弹出,宴灵枢没有管它。
“什么时候放暑假?如果你想要近距离接触母树的话,我会安排假期,陪你一起去帝都看看它的。”
现在只是半期而已,现在就安排期末之后的旅行,节奏可能还是有些太快了。
不过更令陈泽惊讶的,是宴灵枢的话语中的意思。
虫族的母树不仅仅可以用精神力看见,甚至还具有实体。
陈泽没有问出自己的疑惑,而是表示了自己确实很希望去看看母树。
他还没有离开座位,第二封邮件又弹了出来,这一次,陈泽看清楚了邮件标题。
是军部发来的消息。
之前对抗赛中,宴灵枢被魏辽举报,怀疑宴灵枢使用了兴奋剂,但宴灵枢并没有使用。
而那个被人动了手脚的机甲,也终于查出了是一名审判庭成员违反规定更改了数值。
“为什么不点开看看?”
陈泽有些好奇魏辽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没什么好看的。”
宴灵枢的语气有些冷淡,但他还是点开了邮件,让陈泽看邮件的具体内容:
尊敬的宴灵枢少将:
经过严密而可靠的调查,我们确认,您被指控服用兴奋剂一事并不成立,经过我们的调查,我们确认,您的机甲也并非为您个人调整。
根据调查结果,已将少将魏辽的军衔降级为少校。
此致。
这封信的内容也太过于简短了,甚至没比标题多上多少字。
“宴先生,您不开心?”
陈泽询问宴灵枢。
“魏辽被处罚了,您为什么不高兴?”
宴灵枢的态度太过冷淡了,即使是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也不可能在得知使绊子的人受到处罚时会如此平淡甚至一副对此不感兴趣的样子。
陈泽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他第一次去军部寻找宴灵枢的时候,当时魏辽就待在宴灵枢位于军部的办公室里。
宴灵枢和魏辽之间一定有摩擦,而且是不小的摩擦,但与此同时……
陈泽想到了一个可能。
“您和魏辽在进入军部之前就认识吗?”
问出这句话之后,陈泽有些懊恼。
他过于在意宴灵枢为什么不开心了,擅自揣测宴灵枢和魏辽的关系,这种行为或许会让宴灵枢觉得陈泽在揣摩自己,从而提高对陈泽的警惕。
他们还没有熟到可以互相窥探隐私的地步。
“抱歉,如果我只是对此感到……”
陈泽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
他只能实话实说。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宴灵枢的眼睫下垂,没有回答。
令人不安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扩散开。
直到陈泽以为宴灵枢不会回答他的时候,才终于听到宴灵枢开口。
“我的雌母,是一名雌妾。”
“他给了我少将军衔,和ss级的精神海等级。”
宴灵枢的话语忽然中止,他停顿了很久,才又继续说。
这种倾诉欲来的莫名其妙,他和陈泽从认识的那天起到现在,甚至连一个月都不到,但面对这样一个人,他竟然忍不住要说出深藏于自己心底的秘密。
关于他那不堪的过去。
或许是因为被治疗的精神海使得他从经年累月不断增加的痛苦中挣脱了出来,又或许是因为陈泽给他的印象实在太好。
所以宴灵枢还是说出了这件事。
宴灵枢的雌母是一名s级的少将,成为宴挥山的雌妾之后,很快就孕育了宴灵枢。
“他很早就死了,而为了夺走他留给我的公司和军衔,塞班,我的雄父的雌君,便妄图使用一些手段,让我失去继承人资格。”
“魏辽的军衔并不来自于他的雌母,这只是因为他的兄弟失去了继承资格。”
宴灵枢的双眸变得晦暗而沉闷。
本来该继承这个军衔的是魏展,他曾经的童年玩伴,如今的,某个下流无用的雄虫的雌侍。
一名s级雌虫,且有一位拥有少将军衔的雌母,就因为那样的事而失去了继承权,并且早早就成为了一名低劣的,b级雄虫的附庸。
并且因为过早孕育了虫嗣,又迫于帝国法律无法终止孕育,精神海还未成熟就已经遭受了过多的索取,形成了无数难以治疗的伤口。
即使他现在成为军部少将,也无法让他儿时的朋友得到任何救赎。
对方仅仅只是那名b级雄虫的附庸罢了。
内心涌起的仇恨令宴灵枢的舌根变得苦涩,他再一次回忆起了过去,在他还是一个年幼的小孩时经历的一切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属于一名军雌的荣耀,那本来该属于魏展的军衔,就这样在魏辽的手中被连降三级。
“别挣扎了,这件事你家里人都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进得来?”
大他十几岁的成年虫族臃肿的身形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不过是又一个b级雄虫!
为什么!对方仅仅只是b级。
汹涌的精神能量在宴灵枢的身体中暴动,却被黑色项圈牢牢压制住,十岁出头的身体还无法与如此体型肥胖的成年人对抗。
他才失去了雌母,且尚未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走出,就在自己家的花园里,遇到如此令人恶心的事。
“够了!!”
宴灵枢猛地用力,面前的某个人一下子摔倒在地,他的下颌与手臂上浮现出少许玉白色的东西,那是虫族的外骨骼,脖子上的颈环不断地朝内收缩,压迫他的脖颈,使得他的呼吸受到阻拦,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大脑刺痛,这一瞬间,他心中深埋已久,不断发酵的仇恨令他身上爆发出一种难以遏制的力量,手背上青筋凸起,宴灵枢抓住颈环,竟然想要硬生生地捏断它!
“宴灵枢!”
陈泽顾不得自己撞的发痛的后背,抬手抓住了宴灵枢的手腕,接着,他的精神力毫无保留地将宴灵枢整个包裹了起来。
他还没有学习过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教科书也才教导了一部分基础知识。
陈泽只能按照自己的直觉,将宴灵枢的精神海整个包裹,那一片蔚蓝色的,如同大海的精神能量被白色,泛着暖黄金光的精神力包裹住了。
宴灵枢手臂上的外骨骼已经外露为凸起,即使是原主的记忆中也不曾见过失控的雌虫,所以如今是陈泽第一次见到虫族的外骨骼。
母树树根制作而成的颈环却牢固如斯,宴灵枢不但没有折断它,甚至被它更加用力地掐住了脖子。
陈泽很担心宴灵枢,他眼睁睁看着宴灵枢的双唇因为缺少血液流通与供氧而变白发紫,脸色也变得约发不好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种族?这样的设计,难道完全不在乎雌虫因此而死吗?
“宴灵枢,你睡一觉。”
“睡一觉就会好了。”
陈泽的精神力努力地将宴灵枢整个覆盖,想要让躁动而狂暴的精神海波涛安静下来。
归功于他恐怖的,超越虫族已知范围的精神力数值,在经过十来分钟的努力后,宴灵枢终于睡了过去。
午饭不了了之,陈泽跪坐在地上,怀抱着宴灵枢。
他的皮肤是暖白色,带着健康的色泽,透着鲜活而充满生命力的血气。
因此手臂上被宴灵枢的外骨骼划伤的伤口也就变得格外显眼,宽三厘米,深两厘米。
血液顺着伤口流出。
偏偏就是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了。
陈泽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敲门声没有停止。
他不得不将宴灵枢拖抱到沙发上,然后解开了自己的马尾。
陈泽将衣服稍微处理了一下,然后给兰彻发去了消息。
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发现宴灵枢……
陈泽打开了门,只弄开了一道门缝。
他衣衫不整,手上还带着点儿鲜血,双颊带着一点儿兴奋的,不正常的潮红。
抬眼看向门外的人,在看清楚对方是谁之前,他语调散漫而不客气地说。
“不要打扰我好吗?宴灵枢就是这么管理属下的?”
陈泽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
秦胤这样阴魂不散,哪里都能看见。
如果是秦胤的话,不能保证,他拦不拦得住对方。
陈泽没有立刻关上门,反而是把门状似无意地拉的更开了一点。
他的锁骨上都还带着一点儿血,在雪白的肌肤上异常扎眼。
但轻松而不正常的态度,似乎说明,这些血并不来自于他。
秦胤的表情冷了下来。
“现在是白天,陈泽。”
大皇子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量身定制,高贵优雅,□□是香槟色的细边,白银袖口闪着一点儿亮光。
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出乎意料地按在陈泽的锁骨上,将上面的一滴血液捻去。
秦胤收回手,低头看了看。
表情很奇怪地冷笑了一声。
“宴灵枢为什么不来见我?”
“这不是很显然一件事吗?”
陈泽仿佛并不明白对着大皇子态度不端的后果。
“他现在不方便,我们玩的比较刺激,所以他动不了。”
他傲慢的像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好色雄虫,且毫无对人的尊重,仅仅只有满足自己那年轻可笑的一些需求的冲动。
“毕竟我只有e级,所以为了不伤害到我,灵枢自己说的,可以把他绑起来呢。”
陈泽毫不在意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被秦胤看见。
他甚至扶着门,问秦胤。
“你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想灵枢也不愿意这个时候看见你。”
陈泽做好了准备。
如果秦胤对他使用精神力,他就假装自己是拼尽全力才勉强撑着关上了门,尽可能表现的像个e级雄虫的同时,不要让秦胤真的进去。
“整个帝国也没有第二个ss级的雌虫了。”
“陈泽,你以为你——”
兰彻终于赶到。
陈泽露出一种很无聊的表情,“你和兰彻说吧,我继续了。”
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被刺伤手臂的那只手一直扶在门后,在这短短的交谈中,此刻已经全都是鲜血了。
这样处理是最好的。
他不知道秦胤找宴灵枢有什么事,也不可能装作不在,引起敲门人的怀疑。
兰彻作为宴灵枢的副官,至少是可以一定程度上处理这件事的。
而大皇子远道而来吃了闭门羹的怒气,也可以大范围的转移到陈泽自己身上。
假如宴灵枢和秦胤之间有什么合作的话,之后也可以方便补救——毕竟宴灵枢不是不想来,是被陈泽“绑住”了。
而宴灵枢这次暴动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更不会成为秦胤手中的把柄。
陈泽走向沙发,在宴灵枢面前蹲下。
他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儿晕。
陈泽找了两根绳子,勉强在自己伤口上方用力捆扎,勉强止血。
他刚才给兰彻发消息的时候告诉过对方,记得带急救药箱。
直到今日此刻,陈泽才发现,雄虫的身体实在太弱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没有流太多血,就已经有些头晕眼花。
而与之对比的是宴灵枢。
对方刚才被项圈牢牢卡主脖子长达十分钟以上,现在已经恢复了脸色,双唇也不再苍白。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类的话……不要说十几分钟,仅仅六七分钟,就会因为缺氧而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大脑缺氧十分钟,大概已经可以准备后事。
但宴灵枢的面色已经缓和。
陈泽点了一下手机,搜索了一下宴灵枢这种情况该如何治疗。
因为小臂上各自有两根绳子用力绑着,所以陈泽很快就觉得指尖发麻。
但好在他还是很快查找到了一种方法。
他可以完全放任自己的精神力融入宴灵枢的精神海中,去感受宴灵枢受到的精神创伤,通过分担痛苦的方式,达到更好的治疗效果。
经年累月的伤口不是几天就可以彻底治疗完毕的,在表层被治疗的伤口掩盖之下,陈泽想,宴灵枢还有更多的陈伤。
雌虫的精神海状态和他们的情绪也有着直接联系。
在放任精神力完全沉入宴灵枢的精神海时,陈泽忽然想到,以他接触到的宴灵枢的表现来说。
宴灵枢完全不像是他看小说时,书中描写的那样偏激和容易暴怒。
如果按照原书中的剧情,宴灵枢与e级雄虫签订合同之后就互不干涉,那么宴灵枢会一直维持未被治疗的状态,这样看来。
想办法彻底治疗宴灵枢的精神海,使他完全痊愈,或许可以让宴灵枢的情绪更加稳定。
从而使得陈泽拥有谈判机会。
他不希望宴灵枢按照原书剧情那样,最终被处死。
不论是从一个吃软饭的赘婿的角度,还是从……陈泽自己的想法来说。
他是希望有人陪他一起吃饭的。
伴随着一种奇怪的结合感,陈泽身子一晃,整个人倒了下去,趴在了宴灵枢的身旁。
最开始是一声鸟叫。
接着,陈泽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小手,上面覆盖着一点儿玉白色的外骨骼,外骨骼上有着圆润的凸起,它们还未曾发育成尖刺。
在那双手摸向自己的脖子时,陈泽终于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他进入了宴灵枢的世界中。
如果陈泽再学习几年,又或者他系统的学习了所有关于精神力的知识,他就会明白此刻自己面前的景象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自从虫族在这个星球上驻扎以来,从没有哪一名雄虫的精神力可以达到如此效果,绝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只是勉强感受到雌虫身上的那些负面情绪。
太少有人人愿意为他人承担负面的东西,所以很少有雄虫愿意为雌虫做到这一步。
陈泽发现自己的视野并不完全受宴灵枢的视野局限。
他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现在处于一个,看起来像是卵的东西内部。
那一声鸟叫,让陈泽的思绪开始发散。
此前他一直以为,虫族,大概就是虫子……
所以怕鸟什么的,应该是很正常的事。
但显然,当陈泽从卵中探出幽灵般的头时,他没有看见鸟,反而是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红色的眼睛,这只眼睛的瞳孔是黑色的,巩膜边缘带着金色的光泽。
更令陈泽惊讶的是,这只眼睛是长在树上的。
也就是说,现在他在虫族母树的躯干上,宴灵枢还是一个未曾从卵中破壳而出的小虫。
但亲眼看见一颗树孕育出卵,并且卵中还有这样一个小生命的时候,陈泽还是感到很惊讶。
算了,毕竟只是小说中的世界……
没有等待太久,陈泽就看到,一个和宴灵枢有七分像的雌虫脸色苍白地走了过来。
他的身边是一位雄虫,看起来是负责人。
“恭喜,凤轩少将,您的孩子竟然是ss级,想必继承您的军衔之后,他一定可以取得更高的成就。”
原来这就是宴灵枢的雌母。
凤轩脸色苍白的靠近母树,在母树的对比下,他渺小的像个蚂蚁。
虫卵被枝叶包裹着,缓缓递给了他。
因为长时间给虫卵供给精神能量,凤轩现在的大脑整个都出于钝痛之中,但他还是尽可能温柔小心地将虫卵接过,用自己的残余的精神能量触碰虫卵。
“我希望他是一名雄虫。”
凤轩缓缓地说道。
“他是一名雄虫的话,这辈子会轻松很多。”
虫卵破开了。
凤轩见到了他的孩子。
这是一名,雌虫。
“这个孩子,运气不太好。”
凤轩沉默着将宴灵枢递交给一旁的工作人员,看着对方将一个黑色的颈环加在宴灵枢的脖子上。
陈泽一动不动地看着。
颈环戴上去的一瞬间,还是个幼儿的宴灵枢忽然大哭起来,他才接触到这个世界,就已经被套上枷锁了。
因为与宴灵枢融合,所以陈泽也感受到了这种感觉。
脖子上带着母树树根制作的颈环的感受并不轻松,在一开始,颈环就形成了压迫,虽然会随着雌虫的身体成长而改变尺寸,但陈泽明显感受到了精神力被压迫的感觉。
这是一种不自由的感觉。
他伸出一根触须,圈住了颈环。
因为分离出来的触须非常细小,且颈环也相当于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所以陈泽惊愕的发现,颈环会吸收他的精神力。
“母树枯萎的树根,最终竟然也可以做出这种……了不得的东西。”
凤轩淡淡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听起来像是在惊叹。
他抱着宴灵枢,往外走去。
陈泽在跟着他们离开之前,尝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接触了一下母树枯萎的,还未被切割下的树根。
这一次的感觉更加明显,接触到树根部分的精神力在一瞬间被吸走,然后消失不见。
陈泽无法想象,虫族的母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他没有多加停留,暂且保留了自己的这个疑惑,跟上了凤轩。
每一名雌虫在出身时都会受到这种禁锢,在他们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不是生的喜悦,而是被禁锢的痛苦。
这种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让所有人习惯,但绝大多数人似乎忘记了,这种禁锢是人为强加上去的。
画面变得扭曲,陈泽意识到自己进入第二个节点之前,首先听到了响亮的一巴掌。
宴灵枢垂着头,被人压在墙角,他没有看见凤轩,但看见了凤轩的骨灰盒。
一名身躯臃肿的中年雄虫压着宴灵枢,手掌轻慢地又拍了拍宴灵枢的脸颊。
“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
“你家里人都默许了,你就别不识抬举了,懂吗?”
这个时候,宴灵枢看起来不超过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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