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一天被问了无数回, 此时也仍是耐着性子回道:“姑娘,今日二娘不在。”
柳木樨往后厨去看,问:“是不是在里面?”说着要往里面去, 店小二立刻将她拦住:“姑娘,客人是不能随意进后厨的, 您要些什么糕点,我帮您称。”
这已算是委婉在说“要买东西就买,不买就走”了, 但柳木樨却似乎没听懂,仍然兴趣盎然要见聂蓉, 听他这样说,回道:“那我在这儿等等, 她总有出来的时候吧。”
说着就找了张桌子坐下来等。
店小二不高兴,可她顺手也点了几样糕点,一边坐着吃,一边看着后厨方向,倒让小二不好开口再赶她了。
聂长博进店时,一眼就看见了柳木樨。
姐姐昨夜说有话要问他,最后犹豫半天, 又说没事, 走了,他今日正好闲着,不放心, 便想过来问问, 姐姐到底有什么心事。
结果不期然, 竟然见到了这姑娘。
这个人出现在这里, 着实让他不得不警惕,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正好听见她朝里面店小二问:“你们二娘是不是得打烊了才会出来?我多买点糕点,能去看看她么?”
没等店小二回话,聂长博就上前道:“不能,这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赶紧走吧。”
柳木樨莫名其妙看着他,没好气道:“你谁呀?”
店小二自然认识聂长博,恭敬道:“三郎。”然后说道:“这姑娘一直说想见二娘,在这儿等了好久了。”
店小二的语气还算恭敬,聂长博却对柳木樨又是厌恶又是鄙夷,语气不善道:“再不走人我就赶了,别自找没趣!”
柳木樨顿时来了气,语中也带了怒意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说着看向店小二:“他是谁?也是你们东家?我是不是出了钱买了你们点心,想见见你们那个二娘怎么了,那是金佛像,想都不能想么?”
不等店小二说话,聂长博就率先道:“买几个点心怎么了,我们这店还差你那几个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那严辞的小妾,想来看看我姐,没皮没脸,我姐和你们没关系!”
话音落,柳木樨突然抬脚,一脚踹向他胸口。
聂长博完全没预料到她能动手,而且这一脚动作快,力道也大,让他急退几步,身形不稳就跌在了地上。
柳木樨则站在他面前怒声道:“你嘴巴放干净点,说谁是小妾呢!”
店内食客不多,但也有三五个人在看热闹,聂长博在人面前被一个女人踹倒在地,一时间又羞又怒,连声咳着,捂了胸口要爬起身,却更显狼狈,好在店小二连忙过来将他扶起来。
他起身气极道:“不管是不是小妾,反正这里不欢迎严辞和他的女人,我姐也不会见你,你快滚!”说完,意识到旁边还有人看戏,便又怒着替自己捡面子道:“我乃朝廷命官,你敢以下犯上,轻则杖刑,重则处死!”
柳木樨知道严辞在京中颇有些地位,听他这样说,也并不怕他,只是不屑道:“你还敢说我是谁的女人,我打的便是你!”
说着又要动手,聂蓉匆匆从后厨赶来,正色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柳木樨看向她,一惊,意外道:“是你?我在马球场上见过你!”
一旁聂长博则怒道:“姐,这就是严辞身边那个女人,竟找来店里,还说要见你,赶也赶不走。她刚刚打了我,我这便报官拿她进衙门!”
聂蓉自然还记得这个姑娘,旁边还有客人围观,她看向柳木樨道:“你随我来。”说着,快步往后院走去。
柳木樨朝聂长博轻哼一声,立刻随她去了后院,聂长博也捂着胸口跟上去。
铺子的后院种了少许花木,平时会晒些食料,地方不大,但安静,聂蓉到了后院便看向柳木樨,客气道:“不知姑娘想见我做什么?”
柳木樨吃惊:“你就是聂……二娘?”
聂长博在一旁朝柳木樨白眼,聂蓉平静道:“是的。”
她刻意镇定,实则心里已经绷起了一根弦,堆起了满身的防备,一动不动看着面前年轻貌美的异族姑娘。
她与聂长博想的一样,严辞身边的姑娘来找也,当然是心怀醋意,要来找她麻烦的。
“我……”柳木樨经刚才那么一闹,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隔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单纯就是好奇,来看热闹的。
因为九娘糕点得了太后的赏,闹出那么大动静,她觉得有意思,就要来看,结果她身旁丫鬟告诉她,让她别来,因为安阳侯府和九娘糕点关系有点特殊。
在她的一再追问下,丫鬟告诉她,侯爷从前的夫人被休后,来开了这家铺子卖糕点。
这下让柳木樨来了兴致,她太想知道严辞前夫人长什么样了,更何况还天天闲着没事,所以才过来想看一眼,谁成想就碰上了刚才那个人。
对,虽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看热闹的,但她可以先发制人。
于是她立刻说道:“我就是随口说说啊,别人说你是玉容娘子,我来看看不行吗?可是这个人是你弟弟吧,还说自己是朝廷命官,竟然造谣说我是严辞的小妾,要是京城都是这种人在当官,那咱这天下算是完了!”
聂蓉的注意力全被她那句“竟然造谣说我是严辞的小妾”吸引住了,忍不住想:难道她不是严辞的小妾吗?
聂长博倒是冷哼一声,说道:“难不成他和你说要娶你做夫人?还还信这种鬼话,他要娶你早就娶了。”
柳木樨再次生怒道:“你凭什么要说我和他是那种关系,我清清白白,你再这样诽谤我我打断你的腿!”
“你……”聂长博本就对她那一脚耿耿于怀,此时又被她威胁,气得脸红脖子粗,半天才道:“全京城都知道你和他的关系,说你是小妾还抬举你了,明明就连小妾都不算,就是……无媒苟合!”
柳木樨立刻冲上前要打他,聂蓉连忙将她拦住,斥责聂长博道:“你少说两句!”
说完正想劝柳木樨,却听她怒声道:“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全京城都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聂长博不再随意说话了,聂蓉试探着开口道:“姑娘难道不是侍奉侯爷,以后要被接进门的么?”
“你……我……”柳木樨联系前后聂长博的话,也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了,一时气极难耐,说道:“我和他才没有什么关系,我是要进太医局的!今天的事,回头再找你们算账!”撂下这句话,转身就朝铺外走去。
聂长博看着她的背影满脸怒火,不服道:“你凭什么找我们算账,我才要送你进衙门!”
说是这样说,但真要报官抓人家一个姑娘,他也做不出来,只能自己生闷气。
聂蓉则是久久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情不自禁,一遍遍想着那姑娘的话。
听她的意思,竟好像是和严辞没关系,所以怪长博污了她清誉。
可是人人都说她是严辞带回来的女人,难道不是吗?
如果不是,那他带一个年轻姑娘在身边做什么?那年轻姑娘又为何愿意跟在他身边?
侯府内,老夫人亲自到行云阁内找严辞。
严辞坐在书桌前,一副专心公务的样子,老夫人也不管他,就坐在他身侧道:“你到底准备怎么办的?给你说的好几处人家你也不理,你带回来那个什么柳姑娘,我不管你是什么想的,但她肯定是进不了我家的门的,成天咋咋呼呼的,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如以前那个呢,叫什么样子!”
严辞听她这样说,不知怎么想的,脱口而出道:“我怎么觉得她好得很,还真想娶她进门。”
老夫人一听就急了,连忙道:“你想都别想,你折腾半天,要娶个这样的,我便不活了,一根绳子吊死在你面前!”
严辞淡淡道:“你以前也说过这话。”
“你……”老夫人叹一声气,耐着性子语重心长道:“你是存心气我是不是?就算你真不想要高门大户的,就喜欢这长得好看的小姑娘,那也不能找个没规矩的苗女吧,至少……至少得和那聂氏差不多吧,你要娶了这个,要人家怎么笑话你?”
他问:“不是一直看不上聂氏么,现在怎么她还成范本了?”
“那我是觉得她家世差了些,但没让你休她啊,是你自己要去说什么她上不了族谱,管不了家,得处处以嫣儿为尊,她看着柔顺,却是犟得很,你这存心把人当妾,她肯定受不了这个气。”老夫人说道。
说到这儿,她感叹道:“她除了出身低一点,倒是个好媳妇,听说她得了太后的赏,又被人称‘玉容娘子’,日后肯定是能有个好去处的,你就好好寻个门当户对的正经姑娘成亲,别让人看笑话。”
成功让母亲承认聂蓉是个好媳妇,严辞遂了意,却不知道自己要她承认了做什么。
他娶不了聂蓉,又不是因为母亲不同意,而是她不稀罕,而他也不定能活几年。
是啊,如今她得了赏,声名鹊起,说不定和沈知仪就能成事了,他在这儿激自己母亲,似乎显得十分无聊。
想到这儿,他便说道:“我的婚事不用您费心,我暂时忙改制的事,没这个心思。但您也放心,我不会娶柳木樨的,她也……”
话未说话,书房门被一脚踹开,柳木樨站在门口道:“你想得美,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纪了,还一身怪毛病,想娶我,做梦吧你!”
作者有话说:
柳木樨:男主了不起吗,我的目标是太医局唯一的女太医!瞅你脸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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