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倾云刚走出庭院大门，言若就从后面扑到了蒋卧身上，声音扬起来，“哥哥，我跟着老师学到了很多东西喔。”
蒋卧在见到李倾云后就开始无瑕再希望能让言若从中学到什么，然后以后跟他保持距离了，他现在只想及时止损。
“少爷，您……”
言若像一只柔软的猫，爬到蒋卧身前，两条腿盘着蒋卧的腰，表情十分期待，“哥哥，老师下一次来上课是什么时候啊？我还想听他上课。”
蒋卧嘴边的字眼随着言若的话全都顿住了，他身为管家，永远不能违背少爷的意愿。
“我会尽快安排的，少爷。”
蒋卧抱着言若回到别墅，在听到言若甚至轻哼起了歌，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也在随之轻轻弹奏曲子时，蒋卧忽然意识到。
也许几分钟前，在楼上，他推着下午茶过去，言若重新对他展开笑颜，并不是原谅了他，也不是气性来的快，去的更快，可能有，但最重要的原因，是言若跟新老师的上课氛围很好，他开心了。
所以也顺带的原谅了他。
蒋卧抱着言若，将他放在沙发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意识到这个，并没有不舒服，更没有产生类似独占欲的情绪，他只是基于那不太好的直觉，担心起来。
如果说见到李倾云的那一刻，蒋卧就有些后悔了，那现在，他真正的开始自我责怪起来。
他太仓促了，太不对言若负责了。
启蒙老师，他怎么能就那么随便的定下了。
看言若现在的表现，他很有可能会对这个老师自然而然地诞生出情愫，可蒋卧的本能直觉已经告诉了他两次。
李倾云不是个良配。
他很危险。
他会伤害到言若。
蒋卧决定试探地让言若放弃这个老师，他再重新找一个合适的。
“少爷。”蒋卧将言若放下，取出手帕，单膝跪下，细致地擦拭言若的脚，“李老师太过年轻了，我再为您找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好吗？”
言若看起来真的是因为跟李倾云上了一堂课而心情好的不得了，脚踩着蒋卧的手心，跟他闹着玩，笑声干净清脆，“哥哥，我喜欢他上课，他很好玩，哎呀哥哥，别碰那里别碰那里，好痒哈哈哈……”
蒋卧擦干净了言若的脚，为言若放好拖鞋。
言若笑的脸颊粉红，眼睛里蕴着一层雾，“哥哥，我很少穿拖鞋啊，你干嘛还给我拿过来。”
蒋卧站起身，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态，言若坐着，他虽站着，但却不能比主人的姿态高。
“不管少爷是否需要，我都会为少爷准备好。”
少爷喜欢那个老师，他只能在接下来的三节课里，阻止他们有更深的交流。
他需要站在少爷身边听他们上课了。
言若拉住蒋卧的手，突然狡黠一笑，柔嫩的指尖暧昧地擦过蒋卧的指缝，那瞬间蒋卧浑身都紧绷住了，他几乎不敢置信地猛地抬起眼看向言若。
他整只手都麻了。
言若笑的那么甜，那么无害，可他的指尖还在他指缝间进|出，“哥哥，这是老师教我的喔。”
蒋卧第一次失态地、没有完美控制住力道地抽走了手，言若被他的动作带的往前倾了些，差点摔下沙发。
蒋卧忙跪下，将手臂横在言若手下，好让言若能有个支撑点。
但一切都太迟了，言若缓缓地眨了眨眼，似乎不理解他的管家哥哥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管家哥哥甩开了他的手。
言若的眼神从茫然变成了委屈，好像再有半秒，他就会哭花他那张精致的像天使一样的脸。
可是天使不会做出他刚才做的那些事。
“哥哥？”言若的声音也碎了，听的人心口一紧，好像备受宠爱的孩子，忽然有一天失去了所有，连曾经最亲的人也不要他了。
蒋卧喉咙干涩，他先道歉，“抱歉，少爷。”
言若的眼泪从脸颊滑落，哭的安静又委屈至极，“哥哥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蒋卧最不敢看的就是言若这样的哭，他接住了言若的手，就像接住一颗珍贵的明珠，他只是明珠下，一块洗的干净的布。
但就算再干净，也还是恐会玷污了明珠。
蒋卧再次提出换一个老师，“好吗，少爷，他教坏您了。”
言若胸膛起伏大了些，从一开始的安静哭泣，逐渐要演变成嚎啕大哭，真真委屈的厉害了，“我不要，是哥哥坏！老师明明说了，这是对最喜欢，最爱的人做的，只要我做了，对方就会开心，难道哥哥不喜欢我吗？所以才会讨厌我的碰触。”
言若就像打开了闸门后再也停不下来的小孩，他一下子顿悟了般，“怪不得、怪不得，我要你抱，你不抱，要你亲，也不亲，原来你早就讨厌我了。”
短短两句话，言若哭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快要伤心的晕过去了，他推开蒋卧的手，“你讨厌我你就走啊！”
“我不用你喜欢我了，我也讨厌你！”
蒋卧看着言若哭成这样也心疼，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哄住言若，就像最初他们的相遇，还是言若教的他要怎么哄，这么多年了，他毫无长进。
但蒋卧不能就这么看着言若哭下去。
他无措地单膝跪着，任由言若柔软的小手打在他身上，那点子力道对蒋卧来说能算什么，可是他却很心疼。
他又做错事了。
他让少爷难过了。
蒋卧已经无法去追究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如果能再来一次，他能从哪里纠正，好能继续走下去。
蒋卧握住言若又一次打过来的手，他张了张嘴，生疏、极其不熟练地哄道：“宝宝……别哭了。”
言若的哭声停了一会儿，眼睫毛都被眼泪糊住了，看着可爱又惹人心疼。
“你、你叫我什么？”嗓音也湿湿哑哑的。
蒋卧只好又叫了一次，“宝宝。”
言若飞快笑了一下，然后又紧紧抿住了嘴，满脸是泪地说：“别以为你这么叫我，我就会相信你不是讨厌我。”
蒋卧取出手帕，极轻地帮言若擦拭眼泪，哭的太厉害了，眼皮现在很脆弱，稍微重一点，就会疼。
蒋卧知道他还没完全哄好言若，所以他一边擦拭，一边低声道：“少爷，您可以一直坚定，我是喜欢您的，您是我的少爷，我的主人，我不会讨厌您。”
言若顺着蒋卧的动作仰起脸，乖乖闭上眼，他撇撇嘴，打了个小小的哭颤，“骗人，你就是不喜欢我……”
蒋卧又去擦言若的手，“少爷，您知道您在撒谎。”
言若翘了一点唇角，他当然知道。
他的管家，最喜欢的就是他。
可是他就是要撒谎啊，要任性，不任性，怎么讨到想吃的糖呢？
“我怎么撒谎了。”言若想到什么，眼睛又红了，蒋卧将柔软的手帕覆到言若的眼睛上，可惜只是杯水车薪，言若很快就把手帕给哭湿了，“你说你喜欢我，可是是我哭了，你才叫我宝宝的，所以你还是骗我。”
蒋卧没想到言若会敏感成这样，他又束手无措了，“不是的，少爷。”
言若丢掉手帕，又气又委屈，控诉蒋卧，“你看你又叫少爷了，你也不抱我。”
蒋卧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他上前小心抱住言若，只抱了上半身，连腰身都没碰，“少……宝宝，别哭了。”
言若把脸埋到蒋卧的颈间，放肆地笑起来，嗓音还是哭着的，“你就只会这一句。”
蒋卧轻轻拍着言若的脊背，他不会安慰人，只能解释，“我不是因为讨厌。”蒋卧想到李倾云，皱起了眉，他要想个办法让他远离少爷。
“李老师教学有误，换一个老师，好吗？”
“他说的对喜欢的人做，不是指我，少爷，您还小，没明白这个意思。”
蒋卧说完第二句话就否认了第一句，“不学了，少爷，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是他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他根本就不该让言若学习这些东西，根本不该让言若开窍。小少爷每天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
他真的做了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言若勾着唇，他的管家哥哥太单纯了，怎么可能还会像以前呢？如果还像以前，他折腾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他可是早就迫不及待，想扯着蒋卧的头发，亲吻他了啊。
言若哭闹道：“我不要！我就要他，你才是坏蛋。”
蒋卧只好先顺着他，“好，不换。”
等言若不哭了，蒋卧才低声道：“但是少爷不能再在我身上表达李老师教您的喜欢。”
他必须跟言若说清楚这个。
谁知道这下又让好不容易哄好的言若生气了，打了一下他的胸膛，这回直接跑走了，“你就是骗子，我才不喜欢你！”
直到晚饭，蒋卧都没能把人哄出房间。
喜忧参半，少爷这次没哭了，但是少爷没有吃晚饭。
这是蒋卧在家，言若第一次没有按时吃饭。
仅仅一个下午，一切都乱套了，所有事情都走向了蒋卧不可控的地方。
他甚至不能阻止李倾云第二次过来。
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第四次……
早就过了当初谈好的课时，言若却越过他，以这栋别墅真正主人的身份，邀请李倾云过来了一次又一次。
蒋卧眼睁睁看着言若一点点改变，一点点沉沦，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天使变了样子。
而这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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