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礼物中,有当今大清非常珍贵的,瑞士国王刚送来的八音盒、望远镜……大大小小的西洋乐器,包括意大利人自己新发明的击打式钢琴。
其中一个,表面看是一只非常实用、豪华的纯金图章,但在其底部内藏八音盒。
转动图章上部的环上发条,台座上的开关便开始演奏。说明书上写:“安托·法布尔的发明是利用‘圆筒装置和调好旋律的金属梳齿通过金属片弹拨来演奏音乐的’附带一句邀请,久闻大清的匠人博古通今传承五千年,请参与八音盒研究等等。
四爷瞧着很是喜欢,围着看了一会儿,拍手叫好。
这物事在他上辈子登基后很多,但现在是真的稀少,堪称全世界的第一波制造。慈宁宫里,太皇太后、皇太后,领着四阿哥、一群宫人,都在观赏这个不一样的钟表,拨一下,就有清新悦耳的音乐响?
四爷拿出来庄重的表情:“酥酥,将这两个八音盒,一个送给六妹妹,一个送给木作处,要他们研究更好的做出来,给瑞士国王送去。”酥酥捂着嘴,太皇太后等人也笑。
“一个八音盒,你也想着你六妹妹。”太皇太后乐得合不拢嘴:“就没见过这样宠爱妹妹的小子。你汗阿玛和太子二哥送你这么多东西,你要怎么回礼啊?”
“阿哥爷,奴婢带您去库房选。”苏茉儿嬷嬷哄着孩子。
四爷抱着苏茉儿嬷嬷的胳膊撒娇:“谢谢老祖宗,苏茉儿嬷嬷。胤禛听说,安托·法布尔是瑞士最著名的匠人之一,西洋人重视匠人,喜欢送最新的东西以示重视。老祖宗,苏茉儿嬷嬷,胤禛自己做一个物事送给汗阿玛和太子二哥。”
“哎吆吆!”众人都笑小孩子的天真和心意,太皇太后摸摸他的瓜壳头,乐道:“这是人家西洋匠人送来的,你一个小人儿能做什么东西?你呀,好好读书。”
“不要读书。老祖宗,胤禛很厉害。老祖宗,胤禛也要去……”
“你要去哪里?”四爷猛地一个腾空,两脚在空中悬着,两只手条件反射地抱着来人的脖子,屁股上被“啪啪”地打了两下。
!!!
“哪里也不许去!”人一转过来,就看到康熙皇帝的黑脸,听到康熙皇帝带着怒气的声音:“你好好开蒙,就是最好。你还想自己做什么?还很厉害?”
康熙皇帝真气到了,拎着胖小子,严厉地嘱咐道:“不许折腾这些,三百千千的开蒙书都会背了吗?”
四爷:“!!!”机会难得!胖胳膊一挥,抬手就是两巴掌!
“啪啪”的脆响!
“哇!”的一声,四爷张大嘴巴“哇哇”地嚎,“老祖宗,皇祖母,哇哇……”
脸颊上挨了两巴掌的康熙懵。
气得失去理智,康熙一只手拎着,抬手就要用力气狠揍一顿。
却不防他一抬手,皇太后一把从皇帝的手里抢过来胖孙子,一个劲地哄着:“胤禛不哭不哭哦。来,皇祖母给呼呼,不疼不疼哦。”
太皇太后也反应过来,气得指着康熙训道:“皇帝你打他做什么?有道理慢慢说。”
“皇祖母,是这小子在打玄烨。”康熙皇帝气得狠了,瞪大眼睛不敢信太皇太后的偏心。
哪知道太皇太后也生气,手里的拐杖一锤地面,气到:“他几岁?你几岁?”
康熙:“……”
得嘞。
老人家有了重孙子,不疼孙子了~~
康熙皇帝气得脸通红,一屁股坐下来,听着胖孩子的干嚎,额头青筋一根一根地跳。
“皇祖母,这小子就是在承乾宫被惯的,天天吃睡长,一岁走路都懒得动,要哄着。现在开蒙也不好好的,学了一遍会了就玩,儿臣认为,应该给他严厉教导。”
四爷在皇太后的怀里哭得越发卖力:“皇祖母,哇哇,胤禛不要读书,胤禛要陪着老祖宗和皇祖母,哇哇……”
可把皇太后心疼坏了,难得一次对康熙皇帝说了重话。
“皇帝,你要他一个小人儿去考状元不成?开蒙书会了就行了。”
“这话很对!”太皇太后怒瞪康熙:“他天天开开心心的玩乐,哪里不好?”
康熙:“!!!”
运气运气再运气。
康熙皇帝刚刚气得急了,可他实在是担心这小子对做匠人有了兴趣,脸还是黑着。打了两下屁股,自己也心疼。但语气还是硬着:“这些玩具是送给他玩的,想要什么派人去木作处铁作处说一声,……他是皇子阿哥!皇祖母,玄烨决定了,玄烨每天晚上盯着他背书,检查功课。”
四爷怒:“哇哇,皇祖母,老祖宗……汗阿玛打胤禛,哇哇……”四爷气得小胖手抓着皇太后的龙华直抖,哭声震天的响亮!
皇太后心疼坏了,口中不住地哄着:“不哭哦,不哭哦,你汗阿玛不会再打胤禛,皇祖母保证。”
太皇太后也用怀疑的目光望着康熙。
康熙:“……”
“皇祖母、皇额涅,玄烨保证不打他!”康熙皇帝口中答应,心里更认为,这小子就是在后宫被宠坏了,他作为父亲,必须严格管教起来。
太皇太后待要说话,皇贵妃领着一群妃嫔们也来请安,大老远的就听到儿子的哭声,直接跑了进来。
“胤禛,胤禛,不哭不哭,怎么了这是?”皇贵妃着急地围着孩子转,急得眼泪都要下来。
太皇太后对康熙一个白眼,冷哼一声:“被他汗阿玛打的。”
皇贵妃“哇”的一声转头就对着康熙大哭:“皇上你打他做什么?您要打他不如打我,我把他小红虾一样地养大,天天吃喝拉撒的,皇上什么也不管,几天见一面就是打屁股。皇上,您这是挖我的心啊。”
皇贵妃摊到在椅子上,呜呜地哭着,眼泪一颗一颗地掉着。
四爷一看,眼泪珠子真掉下来了:“皇额涅,皇额涅……哇哇,汗阿玛打胤禛屁股,哇哇,胤禛痛痛。哇哇……”
康熙:“……”小子哪里痛痛,他根本没用力气!
可是皇贵妃因为儿子的哭嚎和眼泪,心里更难过,两手捂着脸,放声大哭。
“您把我们母子两个发配到庙里去吧,在这个宫里讨人嫌,皇额涅,老祖宗,都是我不好,没有教导好胤禛,我认罪,啊哇哇……钮钴禄皇后啊,赫舍里皇后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管不好后宫,我怎么不跟着你们一起去了那,我们养着的孩子,就要挨打的,啊哇哇……”
康熙:“……”
一抬眼,一群妃嫔都哭上来,尤其德妃和宜妃,哭得憋着气,眼看着都要晕过去了。
康熙无奈,看一眼还冷着脸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瞧着胖孩子满脸泪的哭嚎,只能硬着头皮道歉:“皇祖母,皇额涅,是玄烨不该打他。玄烨保证,以后绝对不动他一下。”
太皇太后一声冷哼:“不光是胤禛,谁也不能打。皇帝在前朝,养着太子也是嬷嬷宫女照顾着,你知道养一个孩子多难?打在儿身,疼在娘心。你小的时候,谁打你一下?”
康熙:“……”
一场哭嚎,在端嫔领着六公主前来请安的时候,到达顶峰,六公主眼见四哥大哭,扯开嗓门嚎的天空都能掀了先来。
“四哥,四哥,妞妞帮四哥打坏人。”六公主一边哭一边发怒,小拳头攥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通红。
四爷疼妹妹,伸手给妹妹擦眼泪:“妹妹不哭不哭,妹妹长大练武功。”
!!!
皇太后眉心一皱,可她想着,六公主将来必定嫁到蒙古,蒙古不是北京,身体好是必须的。
太皇太后也是心酸,老人家抱着六公主哄道:“妞妞不哭啊。将来妞妞长大了,和你四哥一起练武功,老祖宗答应了。”
康熙皇帝一抹脸。可他一瞧六公主的眼泪,想象六公主长大出嫁到蒙古,几年见不到一面,心里头酸酸的难受。
*
四爷本来认为,他打了汗阿玛,汗阿玛必然大生气,太皇太后也会拘束着他严格教导规矩,哪知道,事情发展完全反了,还害得皇额涅和六妹妹大哭了一场,心里很是不安。
他汗阿玛还真的每天晚上临睡前,抽时间来检查他的开蒙功课!
四爷:“……”
打他屁股,还管着学习,回礼就不送了,哼!
太子那里……,是要好好感谢的。
四爷领着六妹妹去御花园玩了半天,兜了一圈,面对御花园的花花草草,有了主意。
掐了一朵玫瑰花、一把兰草,恰好皇贵妃和端嫔来找他们两个,四爷和六妹妹道别,回来承乾宫,小胖手挤着花里的水水给皇贵妃看,和皇贵妃撒娇:“皇额涅,胤禛要这里的水水。”
皇贵妃瞅着他一手的花汁,“噗嗤”一声笑出来:“皇额涅给你做玫瑰香饼。”
“要驱蚊精油那样的。”四爷做小儿天真状。
“好,给你做驱蚊精油那样的。”皇贵妃自从儿子被打了屁股,更疼着惯着,要什么给什么。
皇贵妃拿着毛巾给儿子擦手,四爷窝在皇额涅的怀里耍赖:“还要琉璃瓶,玻璃瓶。”
皇贵妃还是笑,怎么看自己儿子都看不够。
“可见是去了慈宁宫住几天,长了见识了。琉璃有,玻璃没有。玻璃都是西洋传进来的,都是成品,不能动。”
四爷瞪圆大眼睛,气哼哼的:“胤禛要木作处的匠人们做。汗阿玛说,胤禛要什么,去说一声,匠人师傅们就做。”
小子气性还挺大?皇贵妃觉得这样好,将来不吃亏。动作温柔地给他整理整理衣襟,接过来孙嬷嬷手里的蛋羹喂了一口,笑着问:“玻璃珍贵着,你要玻璃装精油做什么?”
“给太子二哥做礼物!”
皇贵妃傻眼,手里的青花小碗差点掉下来。
皇贵妃很为难。傍晚的时候送儿子来慈宁宫,听着儿子和老祖宗撒娇耍赖,还听太皇太后笑呵呵地夸道:“小四聪明。我们啊,就拿一朵花几棵草当礼物,这可是我们自己做的新事物,比他们拿别人的东西当礼物好。”
一抬眼,吩咐大太监赵国吉:“去神宫监吩咐一声,就说慈宁宫要驱蚊精油那样的花精油、草精油,装在琉璃瓶子里。”
“不会做玻璃,去学。以前也不会钟表,现在我们大清做的比西洋人的好。八音盒、玻璃……都一样。和匠人师傅们说,做出来,我重重有赏。”
赵国吉傻眼,犹豫地问:“太皇太后,神宫监做熏香,不做玻璃。”
四爷依偎在太皇太后的怀里,一脸孺慕之情:“老祖宗,花香好闻。皇额涅说,玫瑰花还能入药擦脸做胭脂。老祖宗,胤禛要精油一样的玫瑰花洒在身上,太子二哥一出宫,所有人都能闻到。”
太皇太后哈哈哈大笑,捏捏他的胖脸颊:“好,老祖宗给做。去吩咐太医院和神宫监一起做精油,木作处、铁作处一起研究玻璃。”
“奴才马上去。”
赵国吉小跑着离开了。
皇贵妃瞧着儿子欢喜的笑模样,自己也笑。
皇太后道:“这玻璃好,做出来后,窗户上多用几块,亮堂。”
苏茉儿嬷嬷附和道:“到时候啊,一个宫里发一块玻璃镜子,照的人影清晰。再将无逸斋的几个窗户都换成玻璃的,皇子公主们读书正好。”
宫女嬷嬷等等一干宫人,也都期待大清自己造出来的玻璃。
太皇太后听她们畅想着未来,搂着怀里的胖孩子乐呵呵地笑:“这都是我们四阿哥想的周到。真做出来了,老祖宗给四阿哥一份子。”
“老祖宗,这哪里是他的功劳?他这么大的孩子,他哪里用得上银子?”皇贵妃高兴于太皇太后护着儿子,可真做出来了,这作坊里的一份子,这是多少银子?“老祖宗,他还小那。”
“孩子啊,一眨眼就长大了,就娶媳妇养家糊口了。就指望那点儿俸禄够什么?要提前备着。”太皇太后想的很开,四阿哥眼看是一辈子清闲了,不办差,这银子哪里来?拿人手短,皇上和太子给的再多,不如自己有。
四爷趴在太皇太后的怀里,真心感激:“老祖宗最好。老祖宗,胤禛孝顺老祖宗。”
玫瑰花、茉莉花……的精油很快做出来,用琉璃瓶子装着,煞是好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皇贵妃等人,在太医们的指点下使用精油按摩,出来的效果人人夸。
四爷这段时间呆在慈宁宫,还被康熙皇帝管着学习,见到太子的时间就少了,这次为了表示诚意,他带着宫人亲自送去毓庆宫。
苏茉儿嬷嬷给他另添加八个礼盒,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盒子,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动静大的满宫里都知道:总不能真抱着一盒子花花草草去当礼物啊,门面功夫要到位。
四爷领着人,板着胖脸很有范儿地出发,刚出来慈宁宫,听到六妹妹的哭声。
六公主在奶嬷嬷的怀里挣扎下来,一头扑到四哥的怀里,眼泪花花的大声嚎着:“四哥,坏嬷嬷欺负额涅,四哥,额涅屋里没有冰盆,没有蚊帐,哇……”
四爷被胖妹妹扑的一屁股倒在酥酥的怀里,眼睛一眯。
直觉这事情和他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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