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滂沱, 席卷这座城市。
藏岭觉得自己化身为一片叶子,被冲刷进这漫天倾盆的雨幕之中,起起伏伏。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迷蒙中, 她听到他餍足的叹息声,贪婪地闻着她身上属于她的桃子香,在她耳边低低道:“我爱你。”
她眼前是茫茫白色, 突然想到南江的大雪。
男人撑着伞,迎着漫天飞雪拆她一步一步走来。
黑色的伞面挡住她头顶那片冷雪。
他挡住了光, 却成为了她的光-
翌日,东城下过一夜暴雨, 雨停后,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藏岭一晚几乎没睡, 折腾到凌晨,顾以南才勉强放过她。
昨晚她累的几乎是倒头就睡。
但是顾以南却不依, 抱着她, 下巴在她脸颊上亲昵的蹭了蹭:“宝宝,去洗个澡好不好?”
她嗓子早就哑了,哭的眼尾泛红, 眼角还挂着泪珠, 睫毛也湿漉漉的好不可怜。
她摇着头, 只想睡觉。
顾以南笑了声:“那要不要再来一次?”
被他抱在怀里的人猛地睁开眼,漂亮的杏眼哭得好不可怜, 拽了拽他的衣角,张了张嘴想说话, 声音却沙哑得发出声来, 只能猛摇头。
给小姑娘洗了澡, 顾以南去调了杯蜂蜜水,喂她一小口一小口,喝下半杯,才放她去睡觉。
清晨,藏岭被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吵醒。
她睁眼,盯了天花板半晌,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面上顿时一红。
“醒了?”男人清冷好听的声音在旁侧响起。
藏岭扭了扭脖子,却还是不想起床,索性歪着脑袋枕在枕头上看过去。
她耳朵尖发烫,不禁想起缠绕在手腕上的领带,也是这样的赭红色。
顾以南蔚蓝色的眼眸带着笑意,满眼餍足之色。
他站在穿衣镜前慢悠悠地系领带。
霜白色的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沿着往下是规整妥帖的袖口,银白色的鹿角袖扣,外面是熨烫精致地天水碧西装外套,衬衫下摆完美延伸到腰线,被收进笔挺的西装裤里,衬得男人宽肩窄腰,宛如翡冷翠般凉薄又清冷。
看着他换衣服好像是一门赏心悦目的艺术。
一举一动都优雅至极。
藏岭歪着头打量他,不知不觉就入了迷。
直到对上顾以南蔚蓝色的眸子,她才眨了眨眼,将脸扭过去,不看他,声音闷闷地传来:“我要补觉。”
“先起来吃早饭。”
“不要。”她将脑袋埋进被子里,一副打定主意赖定得模样。
“起不起来?”他问。
“不起!喂!”
身上的被子连同她一起被裹成个大大的蚕蛹。
“顾以南!”小姑娘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她左扭右踹地也没法从被子里挣脱出来。
好不容易从被子里踢腾出来,藏岭挣扎地头发乱七八糟,十足的像个小疯子,身上的睡裙也满是皱褶,凌乱不堪。
顾以南带着琥珀木气息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落在她眼皮上,暖暖的。
她不自觉的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旁边的男人已经戴上那副金丝边眼镜了,蔚蓝色的眸子看过来,带着淡淡笑意。
和顾以南一对比,他禁欲斯文,浑身上下精致工整,脸不红心不跳,正经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参加什么学术演讲。
而她脸颊泛红,鼻尖也是淡淡的粉色,红唇微涨着轻轻喘气。
半娇嗔半生气的瞪他一眼,心里暗暗骂道: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可别怪把持不住。”他低低一笑。
藏岭冷哼一声。
被小姑娘这副模样取悦到了,顾以南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没再逗她。
“收拾好了下楼去吃早餐,张嫂做了你喜欢吃的胡辣汤和虾皇饺。”
闻言,原本恹恹的某只羊崽子眼睛刷拉一下亮了-
吃过早餐,藏岭打了个哈欠,上楼准备接着补觉。
睡醒时已经正午,阳光热辣滚烫。
她睁眼时,有燥热的微风从窗口涌进来,吹动白色的纱帘,她看到在窗户前的男人背影。
顾一北坐在轮椅上,即便在夏天依旧在腿上搭着一块白色毛毯,微风抚动他额前的碎发。
藏岭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轻轻蹙眉,她有些不喜欢顾一北这种每次都招呼不打一声直接出现在她房间里的感觉。
即便他这个人对她从来绅士温柔,但她就是对他生不出好感。
“醒了?”即便她不说话,他也察觉到,调整着轮椅转过身来,滑到她的床边。
“嗯。”她应了一声,问:“顾先生找我什么事情?”
顾一北眼底溢出笑意,声线温柔和煦:“没事情就不能找你了?”
藏岭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现在是在我的房间,你这样不问一声就突然出现,我觉得不太好。”
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进来的,但是藏岭坚信顾以南不可能同意让顾一北轻易进来。
“怎么就不太好了?我觉得很好啊。”他语气柔和,唇角还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藏岭深吸一口气,决定在这里把话跟他说明白:“我是顾以南的妻子,您不应该擅自——唔”
床边的男人靠过来,上半身倾斜着,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将人往自己这边拖拽过来。
她的两只小手扒在他的小臂上,却撼动不了他的力道。
顾一北看着清瘦病恹恹的样子,皮肤苍白没有血色,力气却大的惊人。
他靠近她,鼻尖在她唇瓣,鼻梁,脸颊,额头上轻轻嗅闻,蔚蓝色的眸子猛地一暗。
“他碰过你了?”虽然是疑问,却是肯定句。
他一把松开藏岭的下巴,她被惯性带着整个人扑在床边,差点摔到地上。
顾一北朝后一靠,靠在椅背上,定定地望着她,突然笑了:“清和,把她带回药圃。”
他眼神一冷:“我偏要叫顾以南再也找不到你,再也碰不到你。”
他停下说话,总是从容微笑的脸庞闪过一丝嗜血般的扭曲:“我看上的东西,就只能属于我一人。”
“你疯了。”藏岭猛地瞪大眼睛,不信这么毫无理智的话会从顾一北嘴里说出来。
她慌不择路的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想往外跑。
丝毫没注意到顾一北的目光炙热近乎痴迷的在她身影上流连,
小姑娘长得实在是漂亮,脚趾也生得细长圆润,小巧可人,让他禁不住想抓在手里把玩。
看到顾一北的眼神,清和敛了声,恭恭敬敬地在外面等候着。
藏岭飞快的跑着,不敢与顾一北对视,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倒涌,恐惧而战栗着。
她甚至都不曾看清顾一北怎么动的,脚下就被一条白色的长毯绊了一下,腰间被一股力量一卷,被带着扑倒在男人腿上。
她仰头,对视上那双蔚蓝色的眸子,被里面翻涌沉卷着的情绪吓到,脸上血色全无,满眼戒备。
顾一北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微笑,像是在逗弄弱小无助的猎物,知道她怎么挣扎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藏岭骇然色变,猛地想往后退。
才退两步,顾一北突然奇怪的笑了一下:“你就这么讨厌我?”
小姑娘瞪圆了猫一样眼睛,看着他,明明害怕得要死,声线都颤抖了,却依旧不卑不亢:“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既不是物品也不是没有情感的东西,是活生生的人。”
“顾以南他尊敬我,爱护我,同样,我也爱他。”
“爱是相互的包容和尊重,既不是禁锢,也不是恃强凌弱。”
她说完,一抬头,正对上男人若有所思地危险目光。
她心一揪,直觉不妙。
下一秒,脚踝顾一北一把抓住,她头朝下,倒栽葱一样摔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
他拎着小姑娘的脚踝,将人往上一拎。
很明显是生气了。
血液朝头部上涌剧烈地失重感,她尖叫着,另一只脚去踹他。
“您不能进去!”清和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房门被人大力踹开,发出“轰”地一声,摇摇欲坠。
顾以南面容冷峻,眸中的寒光几乎要将顾一北射穿。
“放手。”他的每一字都浸透了寒意,淡漠的表情下是压制不住的戾气。
顾一北挑眉,还没来得及说话,面上就挨了顾以南一拳。
顾以南咬紧了腮帮子,又是一拳砸在顾一北脸上。
他一声不吭,唯独镜片后的眼眸氤氲着怒火。
顾一北脸被他打得一偏,红色的血液顺着唇角流淌下来。
藏岭看到顾以南拎着顾一北衣领的手背青筋暴起,却在微微颤抖,似乎极力克制着愤怒。
他抬头,看到顾以南眸中一片惊心动魄的赤红。
他嗤笑一声,放轻了力道,将小姑娘放在地毯上。
一获得自由,藏岭几乎连滚带爬跑回顾以南身边,扑进男人怀里,身子还在轻轻颤抖着。
她低着头,乌发披散,小脸白净地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心忽然被一种情绪揪紧,明明抱着她,却依旧觉得难以平静。
“顾以南。”她的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袖。
他将人紧紧搂进怀里,温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藏岭慢慢地将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仿佛只有他身上的气息才能让自己疯狂跳动的心平静下来。
他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又重复了一遍:“别害怕,我在。”
藏岭愣了一拍。
他在安抚她的情绪。
他来时带风,外套残留着阳光的温度。
“好一副伉俪情深的画面。”顾一北撑着下巴,望着面前相拥的两人,“为了她,连长云的高层会议都不开了赶过来?”
他笑:“你这总裁位置岌岌可危啊,弟弟。”
藏岭一愣,才反应过。
他为了赶过来救自己。
她刚要仰头,后脑勺却被顾以南的大掌拢着,护在怀里。
男人犀利得目光透过镜片射出来。
“顾一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过事情被毁尸灭迹,就渺无踪影了?”
“世界上永远没有完美的犯罪。”顾以南望着那双同自己颜色如出一辙的眸子,他的眼眸安静又深沉:“很快,你做的那些事都会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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