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虐心甜宠 > 离婚后标记洗不掉了 > 24、决议庭
    这次之后,此月里余下的陆家的几场宴会,喻识次次都没有缺席。


    不仅没有缺席,而且几乎每次都成为了宴会里的焦点。


    面容姣好的年轻omega,装束典雅,皎皎如天上月,每逢轻歌曼舞,几乎都要飘然旋到人心里去。


    喻识从前也隐约是知道自己很受青睐的。


    但是成年后订婚得太早,也没有给过其他alpha太多献殷勤的机会。故而直到现在,他才切实感受到被众人拥簇的感觉——第一次隐隐发觉,成年后的舞会,与少年以友谊相称之间的舞会,到底还是不同。


    自从他上回答应了第一个除陆虔以外的alpha跳舞后,其他alpha也接踵而至。


    他们没有陆虔那么熟悉他的舞步,但一起跳舞时争相想要照顾他这点倒是一致的。


    倒是让他尝到一些新鲜,颇有些跃跃欲试的雀跃。


    不过他向来端着喻家omega应有的仪态,常人看不出来。


    唯有陆虔在和他四目相接时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诉了他,alpha看穿了他这种隐藏在繁复礼服和轻言细语之下的兴奋。


    alpha微沉的目光别无他用,只能是让他跳舞时的步伐越发轻盈。


    他又喜着素淡的颜色,在宴会厅上回旋,倒真要皑皑如徐徐飘摇的白雪一般。


    不知要落在谁的心上。


    相比之下,宴会的主人反倒被华服流光彻底遮盖,只是在各处边角里和各路alpha低声交谈几句,偶尔望着场内翩翩起舞的omega出神。


    看起来像是心怀牵挂,不过从未得到回应。


    贵族omega已经打定主意再也不和陆虔一起跳舞,但也在其他地方依然秉持着应有的礼仪,对陆虔没有丝毫冷淡。


    只是和陆虔偶尔交谈时的笑容言语,都和与其他人问好时别无二致而已。


    唯一的默契是陆虔会专门为他准备特调的果酒,就放在细跟小圆桌上。喻识在跳完舞后会端起一杯,然后在宴会厅里慢慢游走。


    小圆桌被放在传统酒区之外,酒杯上又刻着喻家的家徽,便也没有人动。


    这种形状的酒杯专供喻识一人取用,喻识当然认识,只不过一开始放在桌上的酒杯刻着的是陆家的家徽,他便看也不看一眼。


    第二回陆虔便识趣了,换成了喻家的家徽,他才肯端起来。


    甚至他喝得开心了,偶尔会在晚上回去给陆虔发消息,说下回还想要葡萄。


    也不管陆虔看没看或是回不回复,反正发完这一条,他也不会再看通讯框。


    不过每一回的酒都证明陆虔看得挺认真。


    一个月转瞬即逝。


    决定他和陆虔后续相处的决议庭即将开放。


    陪审团是陆续选好的,赶在这时候定了下来,各类小报几乎要把这个消息如雪花一般吹上天去。地下场的赔率也一高再高。


    极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决议庭会判决喻先生继续由陆将军陪同治疗。


    毕竟这些天喻识从未和陆将军闹出什么不和来。


    什么?你说喻识不和陆虔跳舞?


    调解中心的委员可不会把这个纳入考虑因素中,以往叫人津津乐道的几次决议庭案子里,只要两人不是关系破裂到见面就彼此厮打、压根无法共处一室,那最后结果便通通是以治疗为先。


    几乎没有人怀疑这个结果。


    包括陆虔自己。


    陆虔在决议庭当天来得很早。


    alpha少见地穿起了正式的礼服,甚至还佩戴了他一向觉得花哨的胸针,胸针是当年喻识和他一起定制的,事实上喻识曾经给他们两人定制过很多成双成对的配饰,不过陆虔在军署用不上这些,它们也就被束之高阁已久。


    喻识却姗姗来迟。


    omega前几天一直没出门,再出现时便像是染上几分病气,平日柔润红嫩的嘴唇都发着白。


    好似上半月在舞会里翩然欲飞的omega换了个人一样。


    陆虔心里一惊,上前欲要询问。


    便见喻识远远朝他行了个礼,淡声寒暄:


    “早上好,抱歉,我来晚了。”


    是这样,喻识虽然不避讳在他家的舞会上出现,但私下里和他的交谈已经少之又少,到了今天,他倏然发现,就连喻识先前治疗时和他说的那几句话,便已经算得上最后的一场有来有往的聊天了。


    喻识身后还跟着律师,其实律师是不用来的。


    不过omega施施然径直走向自己的席位,并不与他多言。


    众人陆续进场,熙熙攘攘,钟声一敲,各处都静下来。


    想必场外的各类赌局的热度也开始飙升。


    两个主角对此像是浑然不知,只自顾自地端坐,一人望着对面的人,另一人垂目不语,偶尔与律师交谈几句。


    医生和观察员作为中立见证人,坐在厅堂中间。


    委员们坐在前方一侧,和陪审团遥遥相对。


    老神父出来讲了段冗长的开场白,决议官便进入主题。


    “各位晚上好……我们收到的反馈是,喻先生和陆先生适配度极高,治疗效果显著强于先前的覆盖治疗,请问诸位是否有异议?”


    陪审团的人们竖起了耳朵。


    出席的医生表示肯定。


    陆虔和喻识也没有出声反对。


    “我们的观察是,喻先生和陆先生至少依然保持一定的情谊,双方并未避讳在各处社交场合的见面——请问诸位是否有异议?”


    陪审团席上的各类人表情不一,但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在两位主角脸上逡巡。


    一片静寂,无人提出不对。


    观察员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安坐在座位上。


    “据中心反馈,我们调查到两位先生的财产分割仍未结束,且有一些争议,但基于以上两点,我们是否可以认为,两位先生有意平和且循序渐进地完成财产分割,而不至于因财产分歧而完全断绝关系?”


    财产!


    陪审团里就连最无精打采的人都坐直了身子往前探。


    可惜他们还是失望了,两位主角依然无动于衷,一个一动不动严肃得像在参与大会堂报告,一个面上浮着似乎恒定不变的浅笑。


    当然,当然,喻先生就算是一直这么摆着淡笑的姿态也是相当好看的!——就是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有些恹恹的,泛着点苍白,让人欣赏之余也不免为他担忧。


    无意理会在场众人的纷乱眼神,喻识垂目望向空荡荡的桌面。


    身后的律师正审慎地表达他们促进财产尽快分割但又绝不会让步的决心。


    毫无疑义地,律师规避了一切情绪不友好用词。


    于是决议官继续:


    “离婚由喻先生提出,陆先生愿意和平商量离婚事宜,在离婚前正式调解期两人并未有过重大冲突如肢体冲突,请问诸位是否有异议?”


    “喻先生和陆先生于三年前结婚,期间……请问对诸位这段事实是否有疑义?”


    “……”


    决议庭的问题名录非常长,几乎事无巨细,但又句句指向未来两人继续陪同治疗的可能。


    长长的一串名单问下来后,即使是一开始大多数人都精神抖擞的陪审团,也不免集体陷入昏昏欲睡。


    医生和律师倒是依然面色无波,甚至坐姿保持着一开始的拘谨。


    观察员屡屡直起身似乎有话想说,但每回听完决议官的问题就悻悻地缩了回去。


    但决议官面上的笑意却越发明朗——他预感到他今天要完美促进两位扬名帝都星的贵族重修于好。


    终于来到最后一个问题。


    “……基于以上所有情况,我们认为可以判定,喻先生应该由陆先生陪同治疗到痊愈为止,在此期间,离婚证将不予发放。”


    话音落下,迎接他的是熟悉的安静。


    陪审团看起来已经失去了兴趣。


    板上钉钉的事,有什么好多想的?


    决议官把握十足,便要开口一锤定音。


    “我有异议。”


    纤弱的声音在厅堂之上响起,轻柔得似一片飘落的叶。


    这片叶子却激起了平和湖面的层层涟漪。


    “您请说。”


    决议官反应迅速。


    各人都猛地精神一振,四面八方的眼神投到一直沉默的omega身上。


    一直垂目的贵族omega再抬起头时,不仅面容苍白,似乎眼里都泛起了几许泪光。


    就连方才还稳当的声音也难以自控似地发着颤:


    “我不能接受和他一起的持续这么久的接触治疗,更不能接受离婚证扣下不发。”


    “这仅是一个冻结,并不意味您之前的离婚程序无效,”决议官立即解释,“再者,您和陆先生的治疗不是非常成功吗?”


    “生理上的成功并不能说明一切。”


    “请您不要担忧,直接说出您的顾虑。”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纤柔如白花的omega微微蹙眉,病容更显,眼里水光更甚。


    尽管能听出来他竭力保持声音平稳,也掩不住从根底上泛出的虚弱无力:


    “我认为他曾经对我不忠。”


    层层涟漪变成了千重浪涌。


    犹如滚水烧开,极其短暂的安静之后,全场一片哗然。


    几个中立见证人还保持着应有的素养,只是眼睛瞪得溜圆。


    陪审团里甚至有人不慎呛了口水,大声咳嗽,更添几分纷乱。


    决议官敲了好几下,也挡不住各处升起的窃窃私语。


    反倒是两个主角仿佛置身事外。


    喻识抬起头,不出意料地迎上了陆虔凝视他的目光。


    alpha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深沉,有如黑云压城。


    他回视,风轻云淡。


    逐渐升腾的混乱之中,他们始终是静默且相对的两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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