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 赶考第七十一天 ◇
◎若是肯下本,我谅她如何不空闲。◎
181/
郑婉搬了新家, 自然是要请人来做客的。
但是郑婉这会儿倒是发现,自己到京城也快三四个月的时间了,竟然是没什么特别交好的朋友。
有的都是生意业务上往来的, 郑婉觉得朱雀娘子不错, 但是这也算是员工了。
她思前想后, 也只能是请了白斐然来。
白斐然来了之后,绕着院子走了好一会儿才说,“也算是有点样子了。”
他也感叹, “小婉, 在石牛村的时候我完全没想到, 有朝一日你竟然是会靠自己, 可以买下这样的房子, 还能住在这样的中心地带。”
郑婉就笑, “你当然没想着, 在石牛村的时候你每天就想着吃了睡睡了吃,你懂什么。”
白斐然又说,“其实这两三千两对于京城富豪来说,也不算什么钱,那你觉得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往这朱雀街买房子?而是会去买隔壁的丹壁街呢?”
丹壁街那边确实有更多的富豪。
丹壁娘子这些日子满面红光,自然是因为那边的富豪们出手更是阔绰。
比起那些有节制的官家来说, 这些富豪旁的倒是没有,钱是最有的。
既然有钱,平日里若是做的好了, 打赏也是正常的事儿。
所以其实很多跑腿更喜欢去跑丹壁街的活。
但是郑婉没有考虑在那边买房。
她就说,“这里的人有权, 那边的人有钱。虽说有钱有权的人从来都是一起玩的, 但是京城这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地方, 有权人看不起有钱人,有钱人不敢轻易去攀附有权人,这都是应该的。而那些丹壁街的人自然是担心若是来到这朱雀街,叫人家觉得自己是忧心攀附权贵,到时候惹得权贵讨嫌,这在京城,一起一落都是正常的事儿。若是一个不仔细,眨眼的工夫只怕就是万贯家财也是顷刻覆灭了。”
“你想的清楚。”白斐然就笑,“那你为何要买在朱雀街?”
“因为我自然知道我家不是单纯的商人,今时今日要赚钱只是我个人,和郑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你知道我弟弟的,未来一定是能封侯拜相的。”
白斐然无语,“你倒是有信心,这样的话你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去别人那边去说,仔细别人笑话你。”
他想了想又正色说了一句,“笑话还是少的,若是因口舌之快惹了麻烦那才是大的。”
“你当我傻?”
白斐然又说,“翻了年去春日一到就要准备会试了,还有序儿的童试,你打算怎样?”
“会试怎样是当务之急,但是童生就算了,也不打算让序儿去考,他自己也没有这个意思。我一开始让他去读书也没想着叫他考什么功名,只是想要叫他懂更多的道理,日后哪怕是做做生意,也会知道如何为人处世。”
白斐然点头,“你这样想就很好,之前很怕你看着席儿这么好,就非要底下的弟弟各个都出类拔萃。”
郑婉就笑,“我自然不是那种人,他们喜欢什么,自己日后想要去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这就是一家人并白斐然吃了场热闹的饭。
郑婉许久没有亲自下厨了,如今招了一个厨娘来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她做饭的机会就更少了。
所以大家都是很珍惜郑婉可以亲自下厨的机会。
“呜呜呜好久没有吃到大姐做的红烧肉了,还是这么好吃!”
“我还是最喜欢大姐做的蒜蓉大白菜,怎么会有比肉还好吃的素菜啊!”
“可惜今年夏天都没能吃到甲壳虾了,好怀念去年的味道啊。”
京城这种专门吃海鲜河鲜的地方原本就不多,小龙虾螃蟹这种东西更是无人会去吃,要想在这种地方找到这个,那是真的难了。
郑婉眼下也是完全分不出心思来去整别的吃食店,只一心要把她的外卖生意给做好。
其实郑家搬到这边来,没多少人知道,郑婉都是每天早上还是正常去上班的。
她尽量是想把家里面和工作是区分开来的。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这跑腿帮东家的身份倒也不知道还可以持续多久。
因为那武昌伯爵府的荣玉燕丢了人,一时又是找不到那所谓的东家报复,如今的日子倒是真的消停了一些。
不过这一日郑婉又是带着郑姚去了昌毅侯府。
如今郑婉和宗宜春,那可以算是个朋友了。
至少宗宜春单方面是觉得她和郑婉是好朋友了。
她觉得郑婉还算是十分照顾自己,哪怕她的地位是这样的卑微,但是在宗宜春心里确实,很多好的事儿都想着她。
比如说之前那个跑腿帮月报的事儿。
这变成专栏作家,就是昌毅侯都夸奖了女儿两次了。
因着同僚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件事,还说自家的女儿或者小子去投稿没有被录用,可这昌毅侯的女儿竟然是常驻的专栏作家,可见是多少厉害。
一个个是把宗宜春夸的天上有人间无的,这昌毅侯如何能不高兴。
自己原本也没想着女儿要如何争气,但是这么给自己长脸,也不可能不高兴的。
再比如如今,郑婉又带着郑姚前来的事儿。
“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这裙子若是我穿了出去,这就是京城头一份,谁也不会有我厉害。”
她眨巴着眼睛看郑姚,“姚姑娘,你看着年纪轻轻的,怎么手艺这么好,竟然是比我府里那些多年的刺绣嬷嬷手艺都要好呢。”
郑姚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倒也不是,只是这些刺绣用的是古法的,现在已经很少人愿意用这样复杂的手法去绣花了,我却觉得这是有栩栩如生特别精美的感觉,所以宁愿多用点时间。这嬷嬷们事儿忙,大抵是没有时间腾出空如此的。”
宗宜春就说,“你连古法的都会啊,好厉害呀。”
其实郑姚的刺绣手艺肯定也是没有那些嬷嬷那么精湛的,但是她胜在讨巧。
这些比较时兴的刺绣手法她没那么熟练,但是那古法刺绣是郑婉给她找的书籍,她一点一点的学了的,相信就没有人比她更努力去学习的了。
哪怕是夜里睡觉梦里都在刺绣。
而这些没什么人继续的刺绣手法如今在她的手上重新焕发生机。
宗宜春满意的厉害,原本带了郑姚来是怕她还有哪里不喜欢的,好叫说记下来改,但是如今这裙子焕然天成,这绣花就好像是长在这裙子上面似的,宗宜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立刻就是叫人拿来一盒的银子。
郑婉一看,只怕是有五十两了。
这姑娘真的是好大的手笔。
“也不知道这银钱够不够,我平日里素不管账,外面的衣服也是挑了就走,我知道我们关系好,可你也不要在这些事儿上糊弄了,到底是给姚姑娘的,要够数,不然下次我可不敢找她做衣服了。”
郑婉就笑,“你的话自然是够了,若是旁人自然是要加上一加。”
宗宜春自然是不缺这点钱的,但是郑婉这样说,她自然也是开心的。
立刻就说,“姚姑娘,我前几日梦见我又有了一条粉色的裙子,那是……”
女孩子嘛,谁会觉得自己的衣服多呢,只恨是如何都不够多。
过两日,宗宜春去参加宴席,穿的就是郑姚给她做的那条新裙子。
“宜春,你这裙子好生眼生,从未见你穿过啊。”
“哇,宜春,你这裙子真好看,是哪家的绣活,是京城新有的花样吗?我怎么从未见过?”
“莫不是锦绣阁的新样式?可那掌柜这个月也没来我府上啊。”
宗宜春满意的看着大家对她裙子的夸赞,这一日是许久未曾路面的荣玉燕也来了。
她瞥了一下宗宜春的绣样,就说,“多半就是什么内廷的吧,是娘娘赏赐的?”
她这话一出,大家都以为是御赐的。
不过荣家如今颇得圣上喜爱,若是有赏赐只怕是今日到了宗家,明日荣家也就有了。
怪不得荣玉燕这么一脸不羡慕的样子,想来是估计自己马上也要收到了。
谁料宗宜春笑起来,“御赐的衣裙自然是要在家中供着的,哪里好这样随意的穿出来。”
“竟然不是御赐,那可是你家又找到了什么厉害的绣娘?”
“亏得你有本事,偏偏都是什么好的都是被你给讨去了。”
若是旁人,只怕是要藏私,想着这么好看的衣裙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穿才好。
可这人是宗宜春,她天真的很,心里又有小孩子脾气,想着这好东西要叫天下的人都知道才好。
于是,她立刻就如同献宝一般说,“这是我一个朋友认识的一个年轻的绣娘,年纪轻轻至于十几岁,但是刺绣手艺却好。”
“果然是绣娘,如今是被你招揽回府里了?”
宗宜春摇头,“她是良家呢,刺绣是手艺活,只不过我拖了我那个朋友问了好些日子才得了她上门来给我做的这套裙子,平日里要约只怕是要看人家空不空闲呢。”
荣玉燕笑了一声,“既然是做生意的,哪里是不看银钱的,这五十两银子不做,那就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不做,那就两百两,若是肯下本,我谅她如何不空闲。”
宗宜春认认真真的看着她,“姚姑娘说了,衣服只想做给赏识她手艺的人,若是不知道欣赏的人,便是千万黄金也是不做的。”
荣玉燕瞥了她一眼,“这种沽名钓誉的鬼话你也相信?”
边上的人就说,“这有什么信不信的,到时候叫她来问一问不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荣玉燕:真的吗?我不信
182 ? 赶考第七十二天 ◇
◎这不是钱的事儿。◎
182/
郑婉陪着郑姚去的宗府。
一路上她就和郑姚说, “就和你之前说的那样,觉得不舒服你就说不做,咱们原本也不是冲着多少银钱去的, 要紧的是你乐意做这个事儿, 若是你不乐意, 咱们就不费心思。”
郑姚有点担忧,“但是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会得罪那些人吗?不都是一些富贵人家的姑娘吗?”
郑婉认真的和她说, “我们这辈子要得罪的人很多, 有些人名不见经传, 可能就是些三教九流, 有些人如你所说是富贵人家的, 有权有势。但是只要我们想明白了, 他们都是人, 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是会有不高兴的缘故,这样一想,就觉得他们都是一样的了,因着他们自己每个人的脾气性格不同,自然就是会对不同的事儿有不同的看法。”
郑姚听得云里雾里的。
郑婉就继续说, “所以,无所谓她是什么人,也无所谓为什么她就不高兴了, 有些人还觉得银子是铜臭臭不可闻呢,你想想, 有连银子都不喜欢的人, 这世界上的喜欢太难统一了, 所以咱们不需要去做讨好别人的事儿,也不用在意人家会不会不高兴,人生在世嘛,开心是最重要的,讨好自己尚且不容易,更何况要费力去讨好别人?”
郑姚似乎有所觉悟了,稍微点了点头。
郑婉就去牵她的手,“这宗二姑娘的来信也说了,这里面有一些朋友,还有一些朋友的朋友,听起来便是有不太熟悉,或者是她也不喜欢的人在,若是咱们表现的太过讨好,那之前在宗二姑娘那边树起来的那种人设可不就没有了?”
这郑姚是听懂的。
之前郑婉和她说过,这京城里面的富贵姑娘们,要的就是新奇,要的是精美昂贵,要的是别人没有我独一份。
若是我有人家也有,那就不稀奇了。
自然也就叫不起价格了。
如今这宗二姑娘愿意一件裙子就给五十两银子,自然是因为这是在京城里面是头一件。
若是日后满街都是了,这也就不稀奇了。
可流水线的刺绣哪里比得过外面的那些刺绣店里面,毕竟郑姚也就一个人。
所以郑婉在给郑姚的职业规划之中就是一开始就想好的,她要做的就是精。
物以稀为贵,只要是这些人始终以可以得到郑姚的刺绣衣服为荣,这京城里面就始终会有帖子送上来。
如今搬了家,只不过是说话的功夫就到了昌毅侯府了。
郑婉和郑姚进了门,就看到那院子里竟然是满满当当的人。
如今正是秋高气爽,大家倒是都不愿意坐在屋子里,只是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如今郑姚来了,大家也没想着进去,总归这里里外外是一个小子也没有的。
她们又大多都是自小玩到大的,即便是脱了外袍在外面量体也是没什么不行的。
宗宜春亲切的迎上来,然后就说,“你们可来了,她们呀看了我的裙子,一日日的都是眼馋的很,便是央求我把你们请来,我也不知道你们今日忙不忙,贸然下了帖子。”
其实宗宜春的帖子还是下在了郑婉他们之前的那个宅子里的,但是郑婉把白三放在那边了,因为他看去比较凶,而那边来来往往的基本也都是些跑腿或者员工,若不是一个看去凶巴巴的人还真的很难控制住他们。
白三虽然长得凶巴巴,但是脑子是聪明的,接了宗宜春的帖子,立刻就吩咐个跑腿到过去。
那边别的人不好找,跑腿还是很好找的。
郑婉就说,“原本就是我说的,你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就是了,即便是有事儿我自然也是推了的,哪里能有你重要的。”
宗宜春笑起来,拉着她们往前走,“这些都是我一块儿玩的手帕交,到底是太过喜欢姚姑娘的手艺,便想着叫我引荐一番。”
她指了指她们俩,“这一位是郑姑娘,之前跑腿帮的东家与她是好友,那稿子的也是通过她来邀约于我的。这位是姚姑娘,这裙子就是她做的。”
这一出声真的是把人给吓到了,“你见过那跑腿帮的东家?”
“他是男是女啊?什么样子?”
荣玉燕冷笑一声,“跑腿帮的东家,我倒是略有耳闻,听说是个油盐不进的人,也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
郑婉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儿,只是原本还没认出来,如今这样一看,就知道她估计就是那武昌伯爵府的大姑娘了。
郑婉笑了笑,“那位东家的事儿如何我倒是不知道,只是听她手底下的人倒是没有对她有什么怨言的。”
“你又知道什么?”荣玉燕便说,“我……”
她看着郑婉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不知怎么,竟然也是觉得自己即将要说的话有点心虚,便是转头摇了摇扇子不说了。
宗宜春就说,“郑姑娘是我的朋友,我今日请她过来,若是你们谁还要因着旁的事儿和她起冲突便是不给我面子了。”
“哎哟宜春,这话说的,咱们都是认识多年的了,哪里会这样。”
“就是就是,还没好好认识认识这位姚姑娘呢,这样好的手艺。”
“正是的呢,之前宜春说你年纪轻,我也是没想到竟然是会这么轻呢。”
郑姚原本就腼腆,如今看她们这样围过来,顿时有点害羞,脸都红了,低着头半天不说话。
其中一个姑娘看着年纪稍微大一些,她伸手去拉郑姚,然后就说,“姚姑娘,听说宜春那裙子是你做的?”
郑姚点点头。
“那绣样我喜欢,你不如也给我做一身?”
“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想要!”
郑姚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她去看了看郑婉,见她微笑着看着自己。
就好像是立刻有了说不出的动力和勇气似的,郑姚心下坚定,然后抬起头来,学着郑婉平日里说话的方式。
她说话底气突然就足了起来,然后也好似更加云淡风轻了,“承蒙各位姑娘喜欢,只是我这刺绣做衣服的活,便是一针一线也是不假手于他人的,从量体裁布到之后刺绣,全部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动手的,所以难免动作慢,时间长,只怕是姑娘们等不住。”
“这有何难,如今我们便是要做冬天的衣服,这还有两三个月才入冬,难不成还做不好不成?”
郑姚笑了笑,“那是要看几件了。目前我手上已经有安排在做冬装了,若是手上的功夫全部都腾了出来,只怕是要个一个多月的时间。”
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我动作实在是慢,所以其实平日里也不给旁人做衣服,只是给自家人做做,他们倒是不嫌弃我手笨的。”
这大抵就是慢工出细活吧。
若是还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结束这手上的活,这岂不是……
果然郑姚就说,“姑娘们若是想要得那过年之前穿上,年前我也不过就是只能做上两套冬装了,只是我会从里到外的做,这样方好搭配,若是有需要,绣鞋我也会帮忙绣一双,只不过确实我精力有限,能做的就有两套。”
郑婉都没想到,郑姚竟然只说两套。
要知道这屋子里没有二十个也有十几个姑娘。
她们原本来的时候就是人人都想要一套的,如今好么,几乎是大家都得不到了。
郑姚心里算过了,她自己做衣服确实是慢,这眼看要入冬了,到时候家里的孩子的冬装也都要再做过。
还要给她和大姐也要做一套新衣服,光是这样其实一个多月还是很赶的。
不过家里的人不需要多少精细的绣花,这倒是可以省事一点。
但是若是给别人做,那肯定是要仔细再仔细,与其是敷衍了事,那还不如说是每一件都要仔仔细细的做了,给自己留了充足的时间。
不然的话口碑也不会好。
她这话一出,屋子里原本热热闹闹的姑娘们都冷静下来。
有个姑娘说,“若是你这样说,你一年岂不是就只能做十二套衣服?”
郑姚点头,“若是做的是大套的,比如若是我要去绣什么嫁衣之类的,说不定半年只能绣那一件,我做事慢,所以也没想过做这个生意。”
这也是太仔细的一个人了吧。
这屋子里没人不震惊的。
荣玉燕笑了一声,“这事儿也好办,你手上的活可不知是哪些人家的,若是与我相熟,我也是可以去打听打听人家着急不着急,若是不着急,就让我们先也可以。”
“这倒是的。”
“对呀对呀,这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谁知郑姚说,“不是什么旁人的,是我自己家人的。”
“那就更好办了,我去锦绣阁找了最好的绣娘给你家人一人多做两身,你这时间不就腾出来了吗?”
郑姚笑了笑,“这位姑娘说的虽然很对,但是我从一开始学做衣服学刺绣,想的就是可以让我家里人都穿上我做的衣服,若是反而叫别人去做,可不就是本末倒置了。”
荣玉燕又说,“我知道,你动作慢,想来是平日里没人催你,若是这样,你一个月做完四套,我便给你一套衣服的四倍价格,如何?”
这倒是豪爽,若是一件衣服五十两来算,那一件衣服都要两百两了。
这价格也太是超过了。京城里面最好的绣娘也是叫不出这样的价格的。
这下郑姚估计是无法拒绝了。
可她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说,“姑娘,我说了,这不是钱的事儿。”
183 ? 赶考第七十三章 ◇
◎娘娘说不定想要把我指婚给皇子们?◎
183/
这是真真的富贵不能淫。
郑姚笑着对宗宜春说, “宗二姑娘,当初是因着大家相互之间都是相熟的,我又觉得您是个漂亮又心善的人, 所以才答应给您做了这套裙子, 如今您能给我介绍客人我自然是不胜感激, 但是若是如这样说下去的话,那我倒是要羞愧了。”
宗宜春就说,“你这话说的, 原是我们仰慕你的手艺, 你羞愧什么?”
郑姚就说, “我家中有大姐, 平日里和她学的很多, 最能学到的就是知道什么是自己应得的, 什么是自己不该得的。如这位姑娘所说, 我手脚快些,一月做四件给我四倍的价格,这泼天的富贵谁说不会心动呢?但我也知道我自己的水平,哪里值得这许多。而且,若是我动作加快了,只怕是我更是做出来的东西粗制滥造, 就更是不值得了。”
这人到底通透,面对这样的钱她丝毫不动心。
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水平,也不会坏了自己的规矩。
如果今日紧赶慢赶的赶出来了, 或许东西倒是不如之前的精致,这反而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她既然都如此说了, 又是宗宜春请来的客人, 宗宜春自然就是立刻说,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原本只是姑娘们想着可以得到你做的衣裙罢了,这是仰慕你的表现。既然你说实在是不成,那两件就两件,且看看谁有这个运气,可以得到这两件衣服吧。”
既然宗宜春这样说了,这大家也就没有过多的纠缠了。
直接就开始讨论起来谁得这两件衣服了。
只是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那荣玉燕了。
她既然是这样的开口和郑姚说话了,想来郑姚心里对她多少也是有点疙瘩的了,如何能给她做衣服。
荣玉燕一想到这里,心里就不痛快极了。
觉得这宗家就是和她对着干的,她气不过,猛地站起来,“如今倒是我说什么都不必给我面子了,说破天去也不过就是一个绣娘罢了,怎么如今倒是被别人吹捧两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若是不想做生意,有本事今后在京城都不必做生意了。”
她这话一出,边上的姑娘不爱听了,“玉燕,你这是做什么?人家姚姑娘不是也已经把理由都说清楚了吗?你这样说,倒显得人家故意不给你做似得。”
“就是呀,人家也没有说只是单纯的不给你做,这说了就只有两件的工夫,怎么就这样威胁起别人来了?”
“荣大姑娘。”宗宜春站起来说,“这姚姑娘是我请过来的贵客,我原就知道她生性腼腆,也不是个擅长和别人对话的人,只是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罢了。你如今弄得场面这么难堪,也叫姚姑娘难下来台,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荣玉燕就笑了一声,“你如今倒是帮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莫不是因着她和跑腿帮的东家沾亲带故,你便想着奉承她几句,好叫你的文章日日都在那上头?”
说到这个宗宜春更是傲了起来,“我的文章都是凭借我自己上报的,特约专栏也是签了合约,是跑腿帮的人特地来找我的,我何必要奉承?再说了,这原本也不过就是姑娘家玩乐之事,何至于叫你这样气愤?”
她笑了一声,“若是你真的觉得没能上报很不高兴,那改日我替你写一封信给那东家,看看人家愿不愿意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一个版面罢了,这都是好说的。”
这可就是明晃晃的羞辱了,这荣玉燕如何能忍。
她咬碎了牙,掉头就走。
可这些姑娘都是达官显贵家的,哪个会愿意去讨好她,这荣玉燕要走了,自然就叫她走了罢了。
那边大家热热闹闹的开始排顺序。
有喜欢冬装的,有喜欢春装的,有喜欢夏装的,就根据这个喜欢的,就很快就排了顺序。
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郑姚明年的工夫都给排了出去。
这些姑娘们都好说话的很,一个个都说,“你不必着急,只要是做的漂亮就可以了。”
“是的是的,我们既然是愿意等待,自然是不怕时间的,你也不需要赶工的。”
有了那荣玉燕的前车之鉴,大家若是这个时候再咄咄逼人未免就是显得有点刻薄了。
郑姚笑了笑,一个个的亲自给她们量了身量,并且答应她们到要做到她们那裙子的时候会再次上门去量一下尺寸并且去听她们的喜好。
这就是真正的独家定制全手工。
郑婉想着这五十两银子都是收的少了。
若是放在现代那些奢侈品的定制成衣,可不知道是要多少钱了。
等那些姑娘们都散了之后,郑姚和郑婉打算和宗宜春告辞。
郑姚拿出一块手帕,然后递给宗宜春,“原本是想着接下来若是有时间的话,也给夫人做一身衣裙的。只是想着夫人要求甚高,只怕我也难入法眼,但是姑娘对我们照顾有加,夫人也是个善良好心的人,我思来想去,又是身无长物,只能是绣一块帕子,还要劳烦姑娘代我转交给夫人。”
这帕子自然也是精美非常,宗宜春很开心,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回去的路上郑婉感叹,“姚妹都长大了,刚才说的那些话,连我都一时感叹,像是变成我不认识的了。”
郑姚头靠在郑婉的肩上,“我长在大姐身边,虽然我知道大姐保护的我很好,不想让我知道外面那些脏的臭的,但是我们这一路过来,我又如何不知道人心险恶呢?只要是知道一点,我也足够成长了。”
她坐直,看着郑婉,“大姐,你放心,如你所说的,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努力,变的更加厉害的。”
郑婉摸摸她的脸,“我从未想过你要变得多少厉害,我只是希望你开心。从一开始你喜欢刺绣,我让你做这些东西,都是因为你喜欢,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了,做这些只是为了挣钱或者什么的,那我希望你可以停下来,家里可以养你的,这是我这个做大姐应该做的。”
郑姚笑起来,“我知道的,大姐。我喜欢的,做衣服也好,刺绣也好,是我长到这么大,最喜欢的事了。”
她每每提到这个的时候,眼里都有光。
或许这就是小说里面的人物设定吧。
她喜欢这个,所以就会一门心思的喜欢这个。
郑婉心里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护这个单纯善良的妹妹。
那边荣玉燕回到家,气的是晚饭也吃不下了。
她只觉得只要是遇上了宗家的事儿,就没有一件好的。
荣夫人就说,“你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明日娘娘还要召见你呢,这才是最顶天的大事儿,你怎么还在这些小事儿上费工夫。”
荣玉燕立刻就抬头看她母亲,“娘娘要召见我?”
荣夫人点头,“今日下的旨意,宣了你明日进宫。”
这虽然不是荣玉燕头一次进宫,但是还是很紧张。
那宫廷之内规矩森严,是进了宫之后都不敢随意的抬头去看去听的。
到了皇后娘娘宫中更是如此,娘娘虽然慈善,但是却有着独有的威严,叫人压根不敢大喘气。
就是荣玉燕也十分害怕的。
荣玉燕就问,“只是宣了我?母亲,你可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娘娘只说上次听你说话开心,这次还想叫你进宫去说说话。”
荣夫人笑了笑,“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到了要娶亲的年纪了,娘娘作为他们的嫡母,自然是要多为他们考虑一二的。”
如今其实朝中局势不甚明朗。
中宫皇后无所出,大皇子二皇子皆为后妃所生,虽说养在自己生母下头,可是对皇后却最为恭敬,不管什么事都是皇后做主。
如今东宫空悬,皇子们都到了可立储君的年纪,朝堂之上争储言论甚嚣尘上。
陛下隐忍不发,始终未置一词。
不少人都在说,这事儿还要看皇后的态度。
陛下爱重娘娘,视娘娘意见为上,只怕是立储之事还要看皇后娘娘的意思。
两个皇子每日晨昏定省去皇后宫中,一日不差。
只差是没有认作皇后娘娘为自己的亲娘了。
可皇后娘娘的态度始终不明朗,两个皇子都是一样的不亲不远,没有偏心任何人,也没有冷漠任何人。
如今最要紧的是两个皇子的亲事。
这两个皇子都和皇后的母家走的很近,似乎是有想要和皇后娘家的侄女结亲。
可皇后娘娘却似乎没往这些方面去想。
面对两个皇子的示好,她只当做是完全没看见。
她频频召见一些大臣的千金,其中的意味少不得便是叫人心生猜测。
皇后娘娘莫不是想在臣女中挑选一位?
若是先得皇后娘娘指婚的那一位,或许是可以得这一次的全胜。
荣玉燕惊呼,“母亲,你的意思是……娘娘说不定想要把我指婚给皇子们?”
荣夫人便说,“这话你可不要胡说,但看娘娘的心思也就是了。你呀,只需要去好好表现一二,皇后娘娘若是喜欢你,你这些气还有什么撒不掉的?”
“你若是日后真的嫁到皇子府,到时候便是皇子妃,若是如此,你心里厌烦的宗家的人,或者你说的什么绣娘,都是什么不起眼的人物,你只需要稍微动动手指头,他们就都灰飞烟灭了。”
荣玉燕原本还没这方面的心思的,只是听了荣夫人这么一说,心里倒是起了涟漪了。
与此同时,昌毅侯府也收到了皇后的旨意。
也是招了昌毅侯夫人连同嫡女明日进宫觐见。
作者有话说:
200章之内,要进入朝局,我要稍微铺一下。
184 ? 赶考第七十四天 ◇
◎“皇后娘娘容禀。”◎
184/
郑婉和郑姚回家了之后, 郑姚开始整理今日收集到的那些姑娘的信息。
然后郑婉就问,“其实大可以我们的衣服出去随便买两件成衣穿呀,五两银子就可以买上好几身衣服了, 也省事儿, 这剩下的时间你又可以接好几件裙子了。”
这当中的差价要是郑婉, 那肯定是非挣不可的。
郑姚却摇头,“我刚才和那些姑娘们说的话是真心的,我做衣服和刺绣的时候开心, 也是因为我想着是给我家里人做, 是给大姐还有弟弟们做, 我就觉得很乐意, 一点也不会觉得累。”
她笑了笑, “我学这个手艺这么多年, 最后却连自家人的衣服都不做, 那我不是白白学了么?”
她既然是有这种想法,郑婉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什么,总归这是她的决定。
而且这些挣来的钱,如果郑姚到时候要郑婉帮她保管,那郑婉也会都给她存下来,一定是一个铜板也不花掉。
到时候出嫁的时候, 除了她给她准备的嫁妆,这里自然是还有很大一笔钱可以给她自己压箱,也就够以后的开销了。
她知道古代的女子很难, 虽然说嫁出去之后吃穿住行用的自然都是男方那边的。
但是如果是想要一些好的东西,又在份例之外的, 就要自己出钱。
等老了还要用自己的嫁妆养老。
若是生了女儿, 以后在给她准备嫁妆的时候, 少不得还要从自己的嫁妆里面拿出一部分来贴用。
就是这样,所以女儿在出嫁的时候家里的人都是担心这嫁妆给的不够多,不够气派。
叫婆家给看轻了。
郑婉虽然不喜欢这种规矩,更觉得这就是应该舍弃的糟粕。
但是身处在这个时代却不得不妥协就范。
所以郑婉已经也是着人看起了京郊那些比较肥沃的田地,到时候肯定也是要给郑姚置办嫁妆的。
听说古代的人嫁妆有庄子田地铺子,这些若是别人都有的,那郑姚也要有。
如今这些弟弟们娶媳妇儿还不着急,可以慢慢攒钱。
可是姑娘家若是到了要出嫁的年纪那就是留不住了,所以郑婉心里这给郑姚攒嫁妆是眼前的第一要事。
那日说起这个,郑姚就问,“大姐,那你自己的呢?”
就是郑席也看过来,似乎是在问郑婉一样的问题。
郑婉就笑起来,“我自己的有什么好着急的,反正我短期内也不打算嫁人,等我想要的东西都得到了,觉得人生已经过于平淡了,或许就会想着嫁个人找找新鲜感。”
郑席看她,“你觉得嫁人就是图一个新鲜感?”
郑婉摇头,“当然不是,我自然是希望可以嫁给一个人,从此一辈子都是衣食无忧不用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每日只需要睡醒就喝喝茶赏赏花,就这样休息到日落。就当个简单的米虫日子。”
郑席突然笑起来,“我倒不知道,你竟然是这么想的。”
郑婉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骗你的,我当然不是这么想的。我这么厉害,脑子里有这么多的想法,我为什么要当个求男人的米虫啊?我要靠着自己,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到时候我拥有更多的主动权,选择男人只是因为我喜欢,而不是因为多少合适。”
“只是因为你喜欢?”郑席念念有词。
他突然问,“那你会在意这个人的身份吗?”
郑婉摇了摇自己的手指头,“这就是我要努力挣钱的缘故。就是因为我不想要去在意我喜欢的人的身份。不管他就是个穷书生也好,那我有钱,得了我的喜欢就算我养他又怎样?就算是达官显贵也好,我自己有钱我不求他,我和他是平等的。只有平等的两个人,才可以真正的过上一辈子,说到一块儿去。”
她看郑席半天不说话,就摆了摆手,“好了,我好好的和你一个小孩儿说这些做什么,你也是听不明白的。”
郑席却说,“我明白。”
他比她想的可是要明白的多。
只是这些都是之前的事儿了,话又回到如今。
第二日下午,突然郑家被敲响了。
来的是宫里头的内侍。
郑婉还是头一次看见太监,整个家里面的人都是战战兢兢的跪下。
她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宫里面会来人,还来到了她家。
难不成这住在朱雀街还要被皇宫里面的人查户口不成?
那太监尖锐的声音,面白无须,一双眼更是冷淡,看他们就好似蝼蚁一般。
说是皇后娘娘要见郑姚。
郑姚瞪大了眼,“我?为什么娘娘要见我?”
那太监皱眉,“娘娘懿旨传话,尔等只需要听从就是了,哪里来的这般没有规矩,竟然还问娘娘为什么?你有几个脑袋?”
郑婉连忙赔笑,那边银子就塞了过去。
那太监一掂,倒是给足了份量。
于是表情便是宽和下来,又补充了一句,“娘娘只不过听姚姑娘擅长女红针线,被不少夫人屡屡夸赞,想着图个新鲜,叫姑娘进宫去罢了。”
他摇了一下拂尘,然后就说,“姑娘速速更衣吧,咱家在门口等上一盏茶的时间,到时就是要走的。”
郑姚连忙称是。
郑婉一边拉着郑姚去换衣服,一边脑子在飞速转动。
说是不少夫人夸赞,统共也就只和昌毅侯夫人一个夫人有过这种事上的来往,可那夫人也不是个会在皇后面前多嘴的人。
郑婉更是觉得这当中是有蹊跷的。
于是她就说了句,“这宫门深似海,一进到宫中,千万要记得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不该问的话不要问,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要说。皇后娘娘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郑姚也是非常紧张,“可是大姐,这样能行吗?我好害怕,我怕我会说错话。”
郑婉给她换衣服,“皇后娘娘是个什么人我们谁都不知道,你只要知道,不要说话过于放肆,说适当的实话,若是问你要做衣服,那你就说目前接了一些人的衣服,也还在给家里人做衣服,若是娘娘要,自然是排在前面。只是娘娘的衣服肯定是华贵非常的,寻常绣娘几十个人都要绣上好几个月,若是叫你做,那接下来一年的时间你都只想着给娘娘做衣服了。”
郑婉又想到,“若是娘娘说,如此你就留在宫里面吧,你就说家中有弟弟要照顾,开春尚且还要科考,你若不回去,只怕是孩子们心不安。”
“这样能行吗?”
“不管能不能,咱们只是事先做好了准备就行了。你不要害怕,不要让娘娘觉得你特别害怕她。”
这种身居高位的人,自然不希望自己是个凶残的人。
面对这种小姑娘,自然也就不希望她表达出来的只有畏惧和害怕了。
郑姚似懂非懂的点头。
郑婉深吸一口气,“姚妹,我相信你,一定要冷静不要太过害怕,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虽然这样说,但是看着郑姚和那太监走了的时候,郑婉眼圈都红了。
郑席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担心,二姐不会有事的。”
郑婉扭头去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郑席已经是长得比她都要高了。
当初那样瘦削脆弱的小男孩儿,如今也已经长成了这样挺拔的样子。
或许郑姚也是这样一日千里的长大着,或许郑姚早就已经长成了可以令她刮目相看的样子了。
郑婉笑了笑,“你说的对,姚妹一定比我想的要厉害的多。”
那边郑姚跟着进宫去了,全程就和郑婉吩咐的那样,不该看的什么都不抬头看。
她全程低着头,只是跟在那太监身后,盯着他的后摆,完全都没有抬头。
那太监倒是在心里对她赞叹了一句。
也不知道这是因为这姑娘是乡下来的村姑所以特别小心呢,还是家中大人教导的有规矩。
即便是有一些贵女初次进宫,也会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
毕竟谁不会对这巍峨的宫城有过幻想呢?
可是郑姚却始终都没有。
等到了皇后的殿中她等下门口,很快就被宣了进去。
进去了她就跪下磕头。
这会儿才知道皇后宫中竟然是除了皇后之外有四个人。
她认识其中两个,一个是宗宜春,一个是荣玉燕。
这两人都跟着一个年轻的夫人身边坐着。
估计是她们的母亲。
那就是她们提到了自己,皇后没有开口叫她起来,郑姚就规规矩矩的跪着。
皇后笑了笑,“这就是那位厉害的绣娘?既然进来了就不要这样拘礼了,起来吧,来人赐座。”
和那四位主子不一样的是,郑姚只得了一个绣墩。
她不偏不倚的坐下,丝毫没有过于胆怯的样子,规规矩矩的说,“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就说,“我听伯爵夫人说,你刺绣是一绝,只是性子有些傲,等闲的人都不能得你一套衣服,便是这昌毅侯夫人也不过就是得了你的一方帕子。我想着这两位在京城里面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夫人了,竟然还是如此,本宫便是心存了好奇之心,想着叫你进宫来瞧瞧,是什么厉害的人。”
她笑起来,“不过如今看起来不过就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倒是也没有长三头六臂嘛,那如何是这样不给各位夫人面子呢?”
她虽然带着笑,但是语气冷淡,似乎是顷刻之间就会翻脸一般。
郑姚心里如掀起巨浪,她连坐都不敢再坐。
立刻从绣墩上站起来,然后重新跪了下来。
她低着头,声音越发的低下来,“皇后娘娘容禀。”
185 ? 赶考第七十五天 ◇
◎“大姐,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185/
其实这事儿说来, 皇后娘娘确实也没有不高兴。
一大早的是召见了两个人家的女眷。
说起来皇后其实确实是有考虑这两个人家谁更适合许给皇子,只不过在聊天中,看到了昌毅侯夫人拿出来的一方帕子。
那帕子看着格外的精美, 上面绣花栩栩如生, 刺绣风格特别, 便是皇后倒是也甚少见到。
就记得以前小的时候还在家里的时候,似乎是有看过自己的祖母有穿过这种刺绣的衣裙。
但是后来年纪大一些了,这种老式的刺绣也就没有如今这般技艺精湛了, 也不如现在这样的时兴, 一来二去的, 这古法刺绣也就是退出了历史的鸿沟, 自然也就很少被人再拿出来了。
如今看到昌毅侯夫人的帕子, 倒是叫皇后想起了之前在府里的日子。
看皇后对那帕子感兴趣, 伯爵夫人就笑起来说, “这到底是侯府的日子好过,便是侯夫人的一方帕子都看着这样难得金贵。”
见伯爵夫人这样说了,那荣玉燕也是说,“我看这针线活,是姚姑娘的手艺吧?”
宗宜春就点头,“确实是姚姑娘的。”
荣玉燕笑了一声, “这姚姑娘这边说忙的腾不开手,就算许下千金,也是不能给我做一件衣服的, 如今倒是竟然这般有空,能给夫人绣帕子。”
她朝着皇后笑了笑, “娘娘, 您说我这心里酸溜溜的, 是个什么意味呀。”
皇后没听明白,然后荣玉燕就解释了半天,皇后才清楚。
“还有这样的人?”皇后来了兴致,然后就叫让人去把她召过来。
如今等到她过来了,才有了这一出。
皇后就说,“你且说说,倒是也不必跪着,还是起来坐着吧。”
郑姚摇头,然后就说,“民女手艺不足以叫娘娘夸赞,也不是借口推辞,实在是有心无力。”
皇后笑,“可倒是如玉燕说的,你也是有时间绣帕子,可见所言不真。”
郑姚就说,“民女不敢欺瞒,这帕子是之前练手的时候绣的,林林总总是有十几条的,平日里是给家里的大姐和自己用,那日之所以会给侯夫人送去,是因为想着侯府平日里照顾我们良多,可我两手空空身无长物,到底是没什么可以报答的,只能送个不起眼又不值钱的帕子,还是夫人不嫌弃罢了。”
皇后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就说,“我听闻你裙子做的极好,花样是古今结合的,绣法独特,叫人看之不忘。”
“娘娘谬赞了。”
皇后就笑,“我不喜欢人过于谦虚,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我倒是很少叫民间的人给我做衣服,只怕是她们都过于局促,做出来的东西反而是不大气,但是我听他们说,既然你是这样本事,不然就留在宫中给我做衣服吧。”
她不轻不重的似乎就是要决定了郑姚日后的道路。
郑姚心里一松,幸亏是郑婉在家里已经是交代过了,不然眼下她若是猛地听到皇后这么说,只怕是要方寸大乱了。
郑姚连忙就说,“谢皇后娘娘赏识,若是能得娘娘青眼,能有幸给娘娘做衣服,那真的是民女修来的福气,只是若是入宫只怕是有不妥。民女家中有幼弟,尚且还需要人照顾,再加上家中父母早亡,若是放下三个幼弟,民女只怕是日夜寝食难安,更怕是坏了娘娘的事儿。”
皇后哦了一声,“你家中还有三个幼弟。”
“正是。”
皇后倒是觉得她有些不容易了,父母早亡,家里一个她还有一个大姐,这样把孩子拉扯到。
“本宫听闻你们不是京城人?”
“正是,是因为大弟乡试中选,所以举家来了京城准备来年的会试的。”
“竟然还是个举子。”皇后笑起来,“果然是不错。”
皇后又说,“那你不是说手上事忙,如何又有时间给本宫做衣服呢?”
荣玉燕现在也斜眼看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不过就是个绣娘,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之前那样高傲的拒绝她,如今倒是要看她如何拒绝皇后娘娘。
今日若是不拒绝皇后,那就是媚上,没有自己的原则,前后言行不一。
这边若是拒绝,那就是得罪皇后。
总归前后里外她都别想要轻易的揭过去。
荣玉燕看坐在对面的宗宜春脸色变了又变,心里无限畅快。
她如今便是觉得自己得意的很,竟然能想出这种法子来整治这郑姚。
郑姚低着头就说,“回娘娘的话,能给娘娘做衣服,那是民女的荣幸。娘娘是国母,所有的事儿自然都是以娘娘为先的,民女自然是不敢自专。手上那些原本要给家人做的衣服,就只能是腾后。”
荣玉燕突然就插嘴说了一句,“你不是说你学做衣服,学针线女红为的就是给家里人做衣服?怎么如今说推后就推后了?”
伯爵夫人也是没想到自家女儿这会儿竟然是会贸然开口。
她立刻就扭头看了一眼荣玉燕,即便是平日里对她再过宠溺,这会儿也是用严厉警告的眼神看她。
皇后娘娘笑了一声,“是呀,这是为何呀?”
郑姚就说,“给家里人做衣服确实是我的心愿,但是若是能给娘娘做衣服,想来那是光宗耀祖的事儿,我家里人一定也是会支持我的。”
荣玉燕现在气不过,大抵还以为原本表现出来是富贵不能淫,想来如今就是贫贱就能屈呢。
只是皇后娘娘这般身份的,她又肯屈服了。
她心里气的要死,压根就不能顾及刚才她母亲看她的眼神了,就说,“那那些你答应的姑娘们的衣服呢?也是不用做了?你既然是做生意的人,生意人的诚信也都不需要了?”
郑姚只是低着头,“这些姑娘理应是在这个时间内要得到衣服的,但是姑娘也说了,既然我是生意人,自然就也只能做出取舍。今日若是娘娘吩咐,我只能是推了她们,至于补偿,我会和她们再做协商,愿意等,那我只收一半的银钱,就收一个材料费。若是不愿意等,我便全部退款另外送一个鞋面。”
皇后娘娘这会儿笑起来,“你这个小姑娘,说话倒是灵灵巧巧的,好似是想的全面一般,倒是不错。那既然你都想好了,就叫你来给我绣一件衣裙吧,一会儿我的内官会把我的尺码给你。”
郑姚立刻就说,“谢皇后娘娘看重,但民女原本手脚就慢,要给娘娘做衣服又只有我一人,只怕是少说也要半年的时间,恐怕今日开始做,要到来年的春日才险险有个样子呢。”
“要这么久?”
“娘娘衣着华贵,平日里几十个绣娘共绣一件尚且需要一个月,更何况我呢?”
“那倒也是。”
皇后想了想,原本也不过就是图个新鲜,倒也没必要非要等这人的衣服,便说,“若是如此,就也绣几个鞋面给本宫好了,倒是也不耽误你的生意。只是用的料子要从本宫这库里出去。”
她哦了一声,“到时候多拿一些,给在座的夫人姑娘也都绣一个,如何?”
郑姚磕了个头,“谢皇后娘娘看重,民女遵旨。”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是郑姚完全没想到,这皇后娘娘竟然是这样的和善。
放她出宫的时候,不仅是拿了不少的锦缎,这是拿来做鞋面的,还给了一些东珠,看看是不是可以酌情放在鞋面上。
不光这些,另外金银更是赏赐许多。
她不敢不要,只是一掂量便觉得实在太多,这到底是皇后娘娘赏赐,实属豪爽。
从马车上下来,郑姚只觉得自己后背湿透,腿都软了。
她心里觉得皇后娘娘和善,但是总是害怕的,若是哪句话答的不好,皇后娘娘要砍她的头,也是没办法的。
郑婉一直在等着她,见郑姚回来了,简直就是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哪里还顾得上要什么赏赐不赏赐的,能看到郑姚全须全尾的回来她简直是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真的是谢天谢地,你可不知道你进了宫,煎熬的是我。怎么样,没有为难你吧?”
“大姐你放心,皇后娘娘很好,只是叫我绣鞋面。”
“鞋面?”
“是啊。”郑姚天真的说,“不仅是皇后娘娘的鞋面,还有昌毅侯夫人,姑娘,武昌伯爵夫人和姑娘的鞋面呢。上次了锦缎和东珠,我一定要把每个人的鞋面都绣的华贵精美!”
郑婉皱了皱眉,“皇后娘娘叫你绣五个人的鞋面。你先不要着急,到底是要怎么绣,什么花样,我们先商量了你再动手。”
郑姚不理解,“大姐,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而皇后已经是留了两家人很久了,这会儿也到了必须是要告辞的时间了。
她对着荣玉燕说,“我瞧你长得漂亮,又口齿伶俐,知道是个乖的,既然来了,总也不能空手回去,我这儿有一盒东珠一共五颗,说是之前先古留下来的口衔珠,放在嘴里通体生香,其实也不过就是小孩子的东西,我看着好玩就赏赐给你吧。”
荣玉燕一听,这是皇后娘娘独独赏赐她的,红光满面,连忙谢恩,“谢过皇后娘娘。”
她得意的暗自去看宗宜春。
却不料皇后娘娘扭头就去看宗宜春,然后就说,“你这丫头天真烂漫,和你说话我倒是十分开心,之后记得要多到宫里头来陪陪我。”
她看向宗夫人,“我怕她自己前来胆怯,你对这宫里是熟悉的,到时候可要记得带她来才好。”
186 ? 赶考第七十六天 ◇
◎吵起来了。◎
186/
伯爵夫人回到府上之后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荣玉燕有点没明白,“母亲,这皇后娘娘可不是更喜欢我吗?这一盒东珠, 便是一颗也没有给那宗宜春, 全部都给了我。为什么母亲还这么不高兴呀?”
伯爵夫人简直是要被自己的女儿给蠢死了, “你当娘娘为什么要给你?这就是打发了你!你说你,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问话的时候有你什么事儿?闭上嘴不就好了,你非要出来说话, 还说你什么口齿伶俐, 这是在嘲讽你懂不懂?娘娘为什么要给你这珠子, 又说了这是口衔珠, 说了, 叫你平日里多含含珠子, 管好自己的嘴!”
荣玉燕听得一愣一愣的, 压根就是没想到竟然是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今日皇后娘娘找了你和宗宜春一块儿进宫我就是觉得不妙,果然是要在你们俩中挑选一个。你可知她家原以大不如前了,她父亲如今不太得陛下喜欢,也就是个大哥,但是还未到前四品,也是个不够看的。不过就是她娘得陛下娘娘看重。可是你不同, 你爹如今正是如日中天,陛下看重,原本你的机会是远远大过她的。但是你可倒好, 这到手的泼天富贵,竟就这样白白的送了出去!”
伯爵夫人是又恨又气, “也是怪我平日里太过娇惯于你, 才养得你如今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到了娘娘面前哪里有你插嘴的份。今日你是爱臣之女,她不便罚你,若是后宫的什么人,哪怕是掌嘴也是有的。”
荣玉燕不明白,“可是,可是娘娘也未见多少满意那宗宜春啊,连赏赐都没有。”
“还要什么赏赐,叫她多多入宫伴驾,这就是给了半句的承诺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厉害的赏赐?”
伯爵夫人是郁闷的气都喘不过来了,头一次就对自己的女儿发了恨,“娘娘如今不喜你,只怕更是不希望屡屡从别的人那里听到你的名字,事到如今,还是韬光养晦吧,接下来的两个月你都不要出门了,安心在家里待着吧。”
“母亲!”如今马上就要到秋日了,夏日炎热不少的诗会花会都没办法在户外举办,可是一到秋日,那好玩的宴会的帖子就会如流水一般的送到了府上,若是接下来的两月都不要出去,这可到时候京城里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了!
“你就别开口了,这事儿没有商量,好好在家里思过,这事儿若是你爹爹知道了,估计还不知道要如何骂你,你还想着出去玩呢!”
她爹都要骂她了,这会儿荣玉燕觉得严重了,“可是,可是……”
“你就这么想吧,今日你做出这些事,来日等到那宗宜春嫁到皇子府上,说不定若是有一日入主东宫了,你见着她还要跪下来给她行礼,你到那天就想想今日的你,都是做了什么混账事儿吧。”
荣玉燕光是想到那一幕就要吐血了,这会儿总算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立刻就哭了出来。
郑婉那边如今倒是一片太平,和郑姚确认了绣样。
给皇后娘娘的自然是凤凰衔珠,选了大小正好的东珠放在中间,周围一圈去选了最小的珠子绕起来,又是华丽又是精致。
如今就是要看着郑姚的刺绣如何了。
至于剩下的四个鞋面,全部都没有用东珠,都选了一些花之类的,雅致又漂亮。
不过为了展现皇后娘娘的不同,郑姚还给皇后也花了一个牡丹的绣样。
用了叠样绣。
这是郑婉没听说过的绣法,说是走起来的时候似乎那个牡丹的花瓣都会在颤抖,因为会呈现出不一样的样子来。
郑姚就说,“这还是大姐你之前给我的书上写着的呢,我还没尝试过,这次反正娘娘也给了我充足的时间,我大可以好好试一试。”
若是绣好了,自然就是谁都比不过的出彩了。
而家里人的衣服郑婉打算叫了人回来做,为了不耽误后面的那些姑娘的衣裙,郑姚只能是放弃给自家人做衣服的执念了。
不过如今她可以给皇后做鞋子了,这感觉自然也就是不一样的了。
郑婉就说,“如今只是给皇后娘娘做鞋面,若是得皇后娘娘一句褒奖,以后你在京城当中,那就是独一份了。”
郑姚只是说,“我就只是希望我做的东西可以给更多人看到,有更多人喜欢。”
她原本就是纯粹的喜欢刺绣,和赚钱什么的都没有关系。
郑婉倒是希望她可以永远保持她这一份天真和纯粹。
跑腿帮的生意如今总算是稳定下来了,因为郑婉只给出了五十个编制内的名额,剩下的全部都是编外工。
这个跑腿的编制的区别就是,编制内一个月会有一钱银子的保底工资,编外的你自愿加入跑腿帮的也可以,没有这个保底工资,但是所有的跑腿费也都是一月一结。
抽成也是一样的,这点双方没有任何差距。
之所以要一月一结,是为了看表现,如果这个月这个跑腿被投诉了好几次,那就是要予以扣钱,这个是明文规定的,他们既然是签字入了跑腿帮,就都要服从这个规矩的。
所以有了这样的约束,自然就是服务态度也好,做事也好,都是比较用心的。
其实很多人都愿意来跑腿帮当个兼职,原因很简单,因为这编外的跑腿是不计算你工时的,你一个月爱跑几天跑几天,反正只按单算,你若是今日家中有事,你便来签个退就可以了。
所以这跑腿帮倒是日益壮大起来。
郑婉的跑腿月报也就成了京城里面的风向标,今日谁家还能没定吗?今日哪位知名的先生的文章又上榜了?
最重要的是,跑腿榜上面,除了最先开始那三个榜之外,另外加了一个榜,叫做“望汝知”。
这个榜有十家店可以上榜。
明码标价,半月一标。
这是业内都知道的行规,所以每半个月,郑婉之前的老宅子那边便会马车如云,都聚集在这边。
不少店家是有钱的,但是那店始终没什么名,就想着好好的出点钱,给自己挣一个版面。
因为都有发现,这上了跑腿榜的店铺就是一个极大的曝光。
这大家之前都不知道你,如今知道了,自然是会想着办法尝一尝试一试的。
这上榜的钱自然也就很快就会回本。
虽然一开始大家都对郑婉直接拿出来招标的想法非常不满,觉得这就是用那些买家的银钱来挣卖家的。
他好似什么也没做,但是就能从中挣得这么多银钱,这凭什么?
大家原本都是同仇敌忾,也都是说好了大家都不去竞标。
可是偏偏就有几个掌故的阳奉阴违去了,结果上了榜之后就看到了这水涨船高的收益,这大伙面对这种银钱,自然是立刻翻脸不认人,所以前一天晚上还说好今天绝对不会出现的不少人,今天又在这里碰面。
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种场合郑婉是不出面的,只是朱雀娘子出面。
之前朱雀娘子已经被郑婉正式聘用成为了她的助理。
一切事宜大多都是叫朱雀娘子来代办。
只是这样原本朱雀街就有了新的朱雀娘子,大家都称这位助理为童娘子。
她如今摆脱了兄嫂,吃住都在郑家,是郑婉亲信,郑婉心里知道她是个刚毅果敢的人才敢用她。
如今看起来,好几个月过去了,这童娘子也是完全不辜负郑婉,一手把这跑腿帮的对外事宜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到了次日,郑婉要召集跑腿帮的人开会的。
这会议也是半月一次,都在招标的第二日。
这会议自然不可能是每个人都参加,跑腿帮那么多人都参加的话这屋子只怕是坐不下。
郑婉叫来的都是一些管事。
童娘子是一个,账房先生是一个,人事娘子是一个,还有一个月报主编,以及审核主管。
一共郑婉只派了五个领导的位子,这些人的工资自然是和旁人不一样的,所以郑婉也不要求他们什么,只求一个尽心尽力。
不过他们之间自然也是有不对付的人,这郑婉也是清楚的。
每一次开会或多或少都会有争执。
如今马上就要入冬了,郑婉已经是换上了厚棉衣,她坐在屏风后面,然后就说,“好了,逐一汇报吧。”
账房先生先开口,把上个月发的工资报给郑婉听,她一边翻账本一边看,这发的钱倒是没什么问题,折合这些盈利,是十分可观的。
“只是我想着,这用人是否太过大量了些,如今人事进人也不管是多少,但凡是个能跑的全部都来了,一来二去的,这人一钱,那人半钱,发起银钱来都要好些日子,只怕是出了差错。”
人事娘子冷哼一声,“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明白了,什么叫我进人不管多少了?”
账房眼观鼻,看都不看她一下,只是说,“我倒是觉得,做事贵在精,多几个尽心的小子总比一群一个月就跑个一两单的好吧?”
人事便说,“这是规矩定的,又不是我定的,如今你夹枪带棒的对着我做什么?”
“我如何是对着你了,我只不过是说说意见罢了,若是不合适,东家自然是会斥责我,如今东家都没说话呢,你倒是跳脚。”
人事拍桌子站起来,“你个老匹夫,平日里仗着自己会打两下算盘便是目中无人了?我不听东家?我比你可来的早,我会不听东家的?”
“好啦!”郑婉出声喝止。
这半月一次就要上演的戏码,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187 ? 赶考第七十七天 ◇
◎我只是怕到时候我来晚了,就要错过了。◎
187/
人事娘子是个脾气火爆的, 家里有个脾气好的男人,从来都是她说什么是什么,被她管教的是服服帖帖的。
因着这样, 所以在外工作的时候少不得也会拿出家里的傲气来, 便是想着外头的人也要和家里的男人一样, 都被她管的老实。
旁人平日里和她交集不多,若是能让着她便是也就让着了,但是这账房先生却不, 他是个年纪大的读书人, 很早就中了秀才, 虽然说之后也没有再继续的读下去了, 转行去当了个账房, 但是这不耽误他心里有一股读书人的傲气。
他是绝对不会惯着这人事娘子的。
再加上人事和账房倒是经常会有工作上的往来, 便是常常都是夹枪带棒的两个人先是争吵一顿, 若不是等到郑婉喝止,只怕是就算是要吵到晚上也是有可能的。
郑婉就说,“我这次倒是觉得账房先生说的有些道理,今日你跑两趟,明日他跑一趟,有些左不过就是几文钱, 但是也不能不结账,结起来少不得就是麻烦,我心里也一直是想着这件事, 所以想了个新的法子。这样吧,即便是如今是兼职来跑腿的编制之外的人员, 咱们也是要规定一个月得要跑成二十笔单子, 若是跑不成, 那工资就是延后押到下个月再发。”
郑婉其实觉得自己越发的周扒皮了,但是没办法啊。
真的到自己需要管这么多的人的时候了,才知道这当中的麻烦和不容易。
她倒是想做慈善,也对那些人好一些。
但是她从一开始要做生意,也不是就是为了做慈善的,到底也是想着叫自己的日子过的好一些的。
这人事娘子记下来,但是又说,“东家,若是这般的话,只怕是很多人都要有意见。”
郑婉就皱眉,“我也没说更夸奖的数字了,之前有些专职的跑腿一天尚且就能跑二十单,如今我也只不过要求一个月要跑二十单还算为难,那可见是来打打闹闹的,大家都是想着糊口的,偏是他们想着玩乐,如此我是不肯的。”
郑婉在这些人跟前还是很有威严的,从来也都是说一不二的。
这再脾气火爆的人事娘子,如今听了郑婉驳了这话,自然也就不敢再说,只是立刻就记下来,然后打算一个个去通知去。
他们不管是谁都敬佩郑婉,在来这里之前,完全没想过这么大跑腿帮的东家竟然是一个姑娘。
“我也知道如今京城里面太多人都盯着我们了,越是这样我们更是越要小心谨慎,仔细就是不要给人拿住什么错处去。”
“知道的,东家时常提点,我们都清楚的。”
接下来每个人都汇报了一下工作,其实每个月的事儿都是差不多的,郑婉倒是也没有必要多费心这事儿,然后整理完工作又去看了下排版和审稿。
她对这些审稿的先生是很尊敬的,找的是秀才,但是都不是一些软腐气味重的秀才。
找的都是一些比较有自己想法,文字上不是只拘泥于八股文的那种。
这月报走的原本就是接地气的,从开始的第一版开始郑婉自己审了有一个月的时间。
那一个月几乎就是天天通宵达旦,但是好歹就是也算是确立了他们这个跑腿月报的风格。
也算是给后面审稿的人树立了一个典范。
只不过他们都有自己的审稿路线和风格,郑婉之后也打算要出一些副刊的,只是现在实在是没有精力。
她那边刚一回家,就看见家门口乌泱泱的站着很多人。
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儿?
她刚下车就听见人说,“听闻是白家的。”
“白家?哪个白家?”
“京城还有哪个白家?”
郑婉也就只知道一个白家。
“也不知道这户人家是个什么来头,之前搬过来之前也没听什么风吹草动的啊?”
“这户人家深居简出的,平日里我都没怎么瞧见过的,想来估计也是什么新入京的达官显贵罢了,不然你看,这白家怎么人家刚搬过来就这样火急火燎的上门来了。”
郑婉听不明白这些人说的什么,自顾自的进门。
好家伙,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摆了大大小小数十个红色的箱子。
然后站在门口的人这不就是白斐然吗?
他今日没有如往常一样穿个白色的外袍,特地要显得自己光风霁月。
而是穿了一身月色的袍子,颜色虽然浅,但也添了那一些喜气。
等等,喜气?
郑婉有点摸不着头脑。
白斐然一看到郑婉就说,“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在这儿等了你一个时辰了。”
郑婉不懂,“等我?你等我做什么?有什么事儿?”
她往里走,然后就看见一个红色衣服的胖娘子迎了上来,“哎哟,这位就是郑家大姐吧,我说呢,这瞧着就不是等闲姑娘的样子,这样貌,这身段,这气质,若说是什么王孙公爵家的贵女我看着也是像的。”
这话什么意思,郑婉突然就挠头,“白斐然,你这找的媒婆?”
白斐然的脸突然一红,白了她一眼,“你这还看不出吗?”
郑婉自然之道白斐然不是找了媒婆来和她求亲的,这媒婆就拉着郑婉一顿乱夸之后就说,“大姑娘如此不错,想来妹妹也定然是错不了。我们这白将军的儿子也是人中龙凤,定然是差不了的,这我想着就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呀!”
郑婉叫媒婆坐下,然后让她喝茶。
那媒婆喝了口茶继续说,“你说这白将军家中也是颇为大气,如今还寻了白小郎君亲自前来,这足以证明这其中的看重了,姑娘,这白将军府上是名门望族,如今求娶您家姑娘,这也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啊。”
这媒婆说的是天花乱坠的,郑婉让外头的丫头带她出去转一圈,然后就问白斐然,“你这来就来了,怎么还整这一出,差点是给我整不会了。”
白斐然坐下来,紧张的喝了一口水,然后就说,“这事儿都是有章程的,我知道你是个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人,你以为我不想直接自己过来一趟,被我母亲说了一通,她原本是今日就要自己来的,但是我外祖家临时有事,我又不愿再多等两日,所以我今日就自己来了。”
他连忙和郑婉说,“你可不能以为是我母亲不在意这件事或者是敷衍你们,这是绝对没有的,确实是外祖家有急事。”
郑婉自然不会觉得是这样的,只是她确实有点不明白,“我虽然是知道你母亲是个宽容大度的,但是如今我家一无身份二无爵位,真叫人知道了,还不外乎会说我们是个商贾之家,这士商通婚原本就是少见,我虽知道你们俩情投意合,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但是你家也这么好说话,我是没想到的。”
白夫人虽然看着是个温和的人,但是对待儿子的婚事上竟然是没想着要讲究门当户对,这是郑婉着实想不到的。
她说这个,白斐然就表情严肃了。
“这话我自然是要和你说清的,我知道你有这方面想法,但我父亲是打仗出来的,和那些士族自然是有区别这是第一,第二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若是我因着你们的身份还看轻你们那我这又算什么了?我白斐然做事从来问心不问人,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我一早就钦慕令妹,如今也不过是觉得到时候了所以特来求娶。”
他说的认真,说起郑姚的时候也没有轻飘飘的带过,也没有因为大家关系熟悉而表现的轻慢。
他好似拿出十成十的诚意来,当然了,门口那数十个红箱子也是可见一斑。
郑婉就说,“到时候了?为什么?我这长姐没嫁,你就要娶她,这合适吗?”
白斐然笑起来,“小婉,若是要等到你出嫁,那真的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郑婉诶了一声,“怎么说话的呢!”
“我自然知道你是不想要这么早成亲的人,其实我如今前来也不是说非要姚儿什么时候就嫁给我了,只是想先定下来。”
郑婉不理解,“反正我之前就和你说了,至少还要等个两年的时间,所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郑婉有现代人的思想,不太能接受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就嫁人,最少最少也得十八岁成年吧。
虽然古人过了十四就能成亲,但郑婉却不这么想。
白斐然就说,“也有两个缘故吧,其一是因为我年岁渐长,如今想着来我家说媒的人自然也是数不胜数,我心里有数,母亲不提只是给我自己考虑的时间,我父亲得陛下看重,到时候更有不能推辞的上门,只怕会闹得不好看,所以我要早些定下。第二,是比较重要的一点,我只姚儿前些日子进宫面见娘娘了,娘娘虽然看似仁厚,但是个叫人捉摸不透的人,她若是喜欢姚儿的手艺,想着要叫她长留宫中,却推拒不得,到时如何是好?我家尚有两分薄面,若是和我有婚约在身,想来娘娘不会深究。”
郑婉倒是没想过那么远,原本以为推拒过一次,皇后也就不会再问,想到白家倒是想到了这一层。
“如今也不过只是想要定下一个日子,两年之后也是可以的,这个我都可以等,只是想着你把姚儿先定给我。”
他少年意气风发,如今却露出腼腆的笑容来,看的郑婉眼睛都疼了。
“毕竟姚儿这么好,我只是怕到时候我来晚了,就要错过了。”
188 ? 赶考第七十八天 ◇
◎约定两年之后成婚。◎
188/
郑婉自然不会第一时间就收下这些东西, 她也算是比较民主的家庭,当然是要问过当事人意见的。
这白斐然是知道的,所以他也并没有气馁, 甚至还挺开心的回家去了。
他到家了好一会儿, 白夫人才回来, 看他这高兴的样子,就说,“成了?人家大姐答应了?”
白斐然摇摇头, “要问过她妹妹的意见呢。”
白夫人笑起来, “你说这郑家也是有意思的, 这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的, 这家里没有了大人了, 自然就是长姐如母, 长姐说了算的,只要是她点头了,家里妹妹难道还不同意?”
白斐然倒是认真的说,“郑家和一般人家不一样,小婉的性子虽然要强,但是对自己家里的人却是一定好的, 若是姚儿不愿意,她不管对面是什么人家,也一定是会拒绝的。”
白夫人虽然欣赏郑婉, 但是还不知道她竟然是个这样性格的人。
她心里其实对郑家的人到底是有些不以为意的。
只是白斐然原本也就没有袭爵的可能,又是她的小儿子, 既然是说要报这个救命之恩什么的, 只要他开心, 白夫人也是没什么不愿意的。
家中长辈也算开明,父母都没有说不行的话,白斐然的这趟求亲其实也算是比较顺利的,就算是白老爷这种也只是说他喜欢就好。
这个儿子自小是不养在身边,自觉他受苦不少,对他也自然是放纵一些。
只是他挑选的这个人,倒也不是白家不能接受的人,主要是之前皇后娘娘召见了一个民女绣娘,还夸奖赏赐她的事儿在京城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这到底也是靠自己手艺吃饭的人,也是个干净的身份,便也是没什么能说的,不过就是家世稍微差了点也没什么的。
最主要的是她家大弟也是个乡试榜首,开春之后的会试只怕是还大有可为,若是一朝金榜题名,日后倒是也未见可说的。
白家人自然是已经盘算的比较到位了。
那边郑婉已经是去问郑姚了,郑姚低着头,脸色红红的,半天没吭声。
郑婉就说,“白斐然也是我们比较相熟的人了,其实我早就也看出一些你们俩之间的眉来眼去,但是他家到底也是不错的人家,能这样直接的过来求亲,我看也是有一些诚意在的。”
郑姚抬眼看了她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没说。
郑婉想了想又说,“人家是不错,你嫁过去我也不担心你能受苦,斐然是一个实诚人,他喜欢你,自然也不会叫你受委屈的。”
郑姚吸了一口气,“他是好人我知道,但是……”
她声音越发低下来,然后几乎是有些伤感的说,“可是我什么都不是,他是将军嫡子,在京城之中一般小门小户的姑娘尚且是看不上,更何况是我呢……”
“你?你怎么了?”郑婉不高兴了,“你为什么妄自菲薄,你比谁差了?往近了说,如今京城谁不想得到你的一件裙子?那些姑娘们不是捧着你说话?你地位难不成比他们低?往远了说,你如今得了皇后娘娘褒奖,那些看似厉害的贵女们,又有几个得皇后娘娘的面见过呢?”
郑婉站起来走了两圈,“姚妹,我们是从村子里来的没错,我们和那些他们世世代代都是有钱有权的人不一样也没错,但是我们眼下目前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靠我们自己挣来的,我们自己得到的,我们不会比别人低一等,更不会不如别人。”
郑姚只是眼圈都红了,看了看郑婉好一会儿没说话。
郑婉又说,“我即便是要同意,也是要两三年后的事儿,到那个时候,谁家比较尊贵,谁家又不过尔尔,谁知道呢?”
她走到自己的妆台前面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你看,这是我如今给你攒的嫁妆,现在是不多,但是也有一个庄子还有两个铺面了,这还是这几个月,等接下来两三年过去了,我已经会给你更多,我到时候给你十里红妆,就算是这京城里面的姑娘也比不了。”
郑姚按住郑婉的手,“可是大姐,你,还有弟弟们……”
“银钱都是可以再挣的,这有什么。而且我这两年也绝不可能嫁人,若是弟弟们要成亲了,我自然也能给出聘礼,你不要担心别人。”
郑婉握住郑姚的手,“姚妹,你若是怕地位悬殊,你只要想着如今我们家也不算是白家了,席儿是举人了,咱们也不是白身。若是他会试中榜,以我对席儿的信任程度,我知道他肯定是没有问题一路青云直上的。难道你不相信他吗?”
“我当然相信他!”郑姚急急的说。
郑婉就说,“姚妹,我和你说这些不是逼你嫁或者不嫁,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嫁或者不嫁都不要紧的,你不要因为不敢得罪白家而不敢拒绝,也不要担心自己身份配不上而不敢答应。我只是希望你可以选择自己真心想要选择的,就可以了。”
郑姚从未想过,自己只是一个村姑,有一日是可以嫁入将军府,有一日可以出入在那些达官显贵的人家。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大姐。
郑姚扑上来,然后抱住郑婉,“大姐,谢谢你。”
郑婉拍拍她的后背,“斐然是个不错的人,他会对你好的。如果他敢不对你好,我一定饶不了他。”
郑姚破涕为笑,“大姐。”
她眼底带笑,眼里全是波光粼粼,“大姐,我愿意的。我愿意嫁给她。”
这第二日是白夫人亲自来的。
她来了就说,“昨日原本就我该来的,但是家中有要事,想着过两日,可我家那个傻小子是如何也不肯等,倒是叫郑姑娘你看了笑话。”
郑婉笑着摇头。
白夫人就问,“朱雀街的宅子可不好买,我看姑娘这套郑宅,雕栏画栋的只怕是也是价格不菲,你们刚到京城不足一年,竟然就能有这样的本事,郑姑娘,到底也是厉害的。”
郑婉知道白夫人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于是也就实说,“做一些买卖来钱会快一些,夫人也知道,这里其实不难买,难的是留下来。”
白夫人笑了笑,“你是个通透的人。”
她又说,“令妹我是见过的,是个秀气又本分的人,我知道的。其实郑姑娘,咱们相熟,我实话和你说也不要紧,即便我是溺爱斐然,但婚姻大事这事关家庭,我是很重视的。所以在他说有一个心仪姑娘的时候,我是有点担忧的。但既然是你家的,我却不担心了。”
她笑起来,表情十分温和,“你们虽然不是京城人,是来自地方的,但是却有着独特的坚定的信念,我知道你是个不错的姑娘。其实啊,若是斐然喜欢的是你,我还更开心呢。”
郑婉苦着脸,“夫人可不要打趣我了。”
她说,“我可以和夫人保证,虽然现在看起来他俩交往很密,但是绝对没有任何的逾矩的事儿发生,我知道夫人既然同意了,自然也不会去在意这些。但是姚妹是我的妹妹,她的为人我一定是要说清楚的。”
白夫人微笑的看着她。
“还有,我家虽然目前只不过是有个举人,但是相信日后也一定是不会配不上将军府的。我的妹妹,来年十里红妆,我也一定是拿得出来的,所以还请夫人,只是把我的姚妹当成最寻常的京城姑娘。”
白夫人突然想到一句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郑婉尚且还不是郑姚的女儿,只是妹妹。
白夫人觉得自己倒是有一些了解郑婉,知道她绝对不是妄自菲薄的人,更不是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别人的人。
这些话若是在她自己身上,她肯定是不会说的。
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妹妹,她愿意把自己的身位放下来。
而郑姚自然也不知道,自己那个在她面前说的如此滔滔不绝的大姐,到了白家人面前,照样还是小心翼翼的。
白夫人叹了口气,“郑姑娘,我自然不是那种会蹉跎人的婆婆,你不要担心。你的妹妹就和你一样,我一定是顶顶喜欢的,我若是真的看不上,自然不会叫斐然过来求娶。我知道郑家的姑娘都是好的,能嫁来我们家,也是我们家的造化。”
好话谁不会说,但是白夫人能这样给足了颜面倒是也算齐全了。
郑婉这就把郑姚定给了白斐然,不过是要约定两年之后成婚。
白夫人也没有什么二话,只是说等到了时候把聘礼什么的都给送过来就是了。
而郑婉只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
她从穿越过来开始就是和郑姚一起睡,哪怕是如今房子多了大了可以分开了,她始终是把郑姚当成自己最亲近的妹妹。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抓紧给自己的妹妹挣嫁妆才是正经事。
日子平稳下来,一切就过的很快。
郑婉的跑腿帮的生意还是如火如荼,虽然是有人想与之竞争,但是跑腿帮先入为主的概念便是也已经叫人记得根深蒂固了。
始终都不太起火候。
郑婉又另外聘用了几个管事,帮忙料理跑腿帮的事儿,看看她什么时候可以脱身出来做一些自己更想做的事。
转眼的工夫就入冬了,郑家也是要开始准备过年了。
这是头一次在京城里面过年,郑婉觉得新鲜。
因为京城里面的人家各有各的打扮,和小地方的质朴完全不同。
大年夜这一天,郑家倒是收到了不少的礼物。
189 ? 赶考第七十九天 ◇
◎皇后娘娘食欲不好?◎
189/
春节还有另一个喜讯, 就是皇后娘娘赐婚,把宗宜春赐给了大皇子为皇子妃。
这京城的局势一下就变得莫测起来。
大家原本以为这昌毅侯府如今已经不得陛下喜欢了,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了自己满意的儿媳妇并赐婚, 难免不叫人觉得这就是一个征兆。
宗家其实一直都在皇城最中心的舞台上没有退出去的, 只是经常会有一些后起之秀, 所以会叫人觉得他们似乎是有被掩盖了。
如今皇后赐婚,更是叫宗家又重新在京城之中晋升为第一序列的位子了。
郑婉自然是要来贺喜的,只是她也知道, 如今宗府恐怕是很容易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赶在这种时候上去, 只怕是没有落脚的地方。
她就准备了一些礼物, 叫人送过去就好了。
礼送到就行, 别的倒是不必想太多, 但是没想到的是, 不过两日,宗宜春竟然着人请了郑婉过府。
郑婉觉得奇怪,这姑娘家待嫁家中,能想要见面的一般都是闺中密友,她和宗宜春虽然算是有些往来,但是这身份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这如何能称得上是密友?
她朋友众多,如今攀附她的人更不知几何,说话都是专门挑了她喜欢的去说, 又何必找她?
话是这么说,郑婉还是去了。
但是宗宜春竟然没有郑婉以为的那么高兴。
古代的女子基本都以可以嫁入高门为荣, 如宗宜春这样的家世背景, 再往上嫁也就封顶了, 这能嫁入皇室已经可以说是还算高嫁了。
更何况如今人人都在说,这皇后亲自赐婚,只怕是日后地位更是水涨船高,想着皇后在大皇子二皇子当中,独独是给了大皇子赐婚,若说是没有如今心偏向了大皇子,那谁也不相信。
虽然皇后和陛下都没有明说,但是这京城里面的人眼睛都亮着呢。
如今皇后刚一赐婚,宫里头就传出来说陛下如今身体不好,想着要找个哪个皇子也参与朝政了。
若是到时候真的是大皇子,这一切还不就是昭然若揭。
东宫太子妃啊,这是何等的尊贵,即便是郑婉这种在内心还倡导人人平等的人也不敢说在这种皇权时代,这和她能一样。
于是到了宗宜春的跟前,郑婉万万没想到的是,宗宜春竟然是满脸愁容。
她就问,“你不高兴吗?”
这事儿不管是落在谁身上,只怕都只有大喜的份。
那荣玉燕因此发了怎样的一通火,京城里面无人不知。
她之前以为自家父亲被陛下看重,原本以为太子妃之位是她的囊中之物。
却也是不知道之前是犯了什么事儿,竟然在家里待了好几个月,如今还没出门呢,就听说了这个消息。
她父亲原本就矮了宗宜春父亲一头,如今她又矮了宗宜春不止一头。
她原本就是事事都喜欢和宗宜春攀比。
如今是哪儿都比不过,这如何能罢休?
只是在京城里头是面子里子什么都没有,丢人都丢到十里地开外去了。
只是她现在可不敢在宗宜春面前如何了,眼下她已经和宗宜春不是一条水平线上的了。
宗宜春听郑婉这么问,勉强笑了笑,拉她坐下,然后就说,“我心里一肚子的话要说,想说,可是想来想去,这身边的人,不是我爹爹同僚的女儿就是我母亲朋友的千金,与她们说,我思来想去,终究不妥。”
郑婉笑了笑,“你们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是闺中密友,有什么不妥的呢?”
宗宜春摇头,“你知道的,这些人其实大多都是用利益权势衡量,说是我的密友,只是如今也是不同往日了,她们心里是如何想的我大概都是知道的。”
要么是心里想着凭什么这样的便宜给她挣了。
要么就是想着和她多交好一些,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总归都不太纯粹了。
宗宜春的性子原本就天真,如今猛地一得这样的事儿,才发现身边的人竟然还不如那荣玉燕,至少那荣玉燕心怀嫉妒什么的就是嫉妒。
而不是这些人,口蜜腹剑。
宗宜春又说,“只有你是不一样的,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如今和现在都是一样,你不图我什么,自然也就对我不会有什么态度的变化。”
郑婉笑起来,“姑娘这话说的,如今您是准皇子妃,这京城里面谁不想着能和您攀上点交情呢?更何况我这样的一介商贾?姑娘又怎知我对你无所求呢?”
宗宜春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不说话了。
她突然又问,“如果我嫁到皇子府去,你说我还能继续写吗?就是那个专栏?”
郑婉奇怪,“为什么不能?”
她笑,“到时候就是皇子妃了,这跑腿月报只怕是更有面子了。”
宗宜春扭头看窗外,“我只知那皇子府定然是规矩森严,我想要做这些事儿,是想要一些自由之事,只怕也未尽自己所想,这到时候写些文章,吃点民间小吃,说不定都是身不由己了。”
郑婉不吭声了。
这一入宫门深似海,即便现在只是皇子府还不是入宫,但是人人都想着宗宜春未来总归就是太子妃的。
就算为了自己的丈夫,她也必须要成为一个能够当太子妃的人。
而她自小被放任保护,天真浪漫,估计一时也是接受不了这许多的。
“我找你来,其实也就是想喝你聊聊心里话罢了,这些话我不能和别人说,但是我知道和你是没关系的。你不会把我说出去……”
其实是郑婉也没什么别的地方可以说。
郑婉之前对宗宜春又何尝没有利用之心呢,只是如今,她倒是心里软了软。
然后就说,“二姑娘,其实若是想,什么都是可以争取的。比如,你说的文章的事儿,虽然我是不喜欢那月报文章上面涉及到一些政.治内容,但是你完全可以说等你在百姓中也有了公信力,那日后大皇子自然是更得助力。想来大皇子不会拦着你。”
“我只怕不合规矩。”
“你是主子,规矩不都是为你服务的吗?”
“你不懂,其实越是高门规矩才是越是森严。你看我和你之间,更加自由的其实是你对吧?其实有的时候我就想着,如果我也是个民间姑娘就好了。那我也给你当一个娘子,每日准点上班上工。”
郑婉笑起来,“姑娘,民间疾苦你又如何知道,就说你用的这一个茶盏,只怕就够民间百姓吃半年多的了。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子上吃苦,而姑娘如今的不快乐和不愿意,其实只是因为觉得失去了自由。但并没有说大皇子人不好对吧?”
“大皇子人中龙凤自然是最好的。”
“那姑娘还有什么不满呢?”郑婉就说,“我相信,你只要和大皇子坦诚相待,他说不定就是会理解你的。陛下爱重娘娘,凡事以娘娘的意见为先,我想,大皇子既然得娘娘看重,估计也是会这样想的。”
“真的吗?”宗宜春眨着大眼睛看她。
郑婉就笑,“我也不知道真假,只是这一切都得要你嫁过去才知道。好日子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二姑娘,如果我一开始也和姑娘这样自怨自艾,觉得日子很不好过,那可能现在我在石牛村,哦就是我自己的村子里,早就随便找一个庄稼汉就嫁了,又如何能有机会如今到京城呢。”
宗宜春头一次听郑婉说那乡下的事儿,更是好奇,缠着郑婉多说一点。
郑婉如今回想起来,就好似是上辈子的事儿一样了。
那个时候她刚穿越到石牛村。
村子里的无赖、泼妇,还有心好的村长他们。
还有春儿。
如今想起来历历在目,但却好似已经过去许久了。
郑婉就说,“村子里的人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他们觉得当官的人就是天,就是看见了就会下意识的跪下磕头,民风也没有你以为的那样淳朴,乡里乡亲会因为一只鸡打起来。”
宗宜春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是她完全没有想过的世界。
“我这一路走来,遇见很多人,也遭遇很多事,最后得以在京城有一个落脚地,都是一切靠的自己。宗二姑娘,人只要想着一切可以靠自己,未来的路才是走在自己的脚下的,所以与其现在这样对未来产生恐慌,还不如想着如何才能手握自己的命运。”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和宗宜春说这样的话。
告诉她自己的命运竟然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这是宗宜春完全没能想过的事儿。
她从小到大的事儿都是被安排的,如今嫁娶也是不由人。
未来的日子更是觉得是人家怎么说她怎么做,可郑婉今日的一番话,竟叫她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
郑婉见宗宜春还在走神,就笑说,“正好有一个事儿,就是之前娘娘不是吩咐姚姑娘绣鞋面的事儿,如今已经是紧赶慢赶的先把娘娘的鞋面绣出来了,只是你们的还尚且没有完全完工。想着也不知道要如何进献给娘娘,估计还要麻烦二姑娘你了。”
宗宜春就说,“这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娘娘只怕是想要叫她再进宫一次,明日我进宫去拜见娘娘的时候问一句吧。”
只是最近皇后娘娘似乎有些精神不太好,一直都说是食欲不振。
估计心情也不会太好,宗宜春倒是觉得,这个时候进宫去,于她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过,皇后娘娘食欲不好?
她看着面前的郑婉,突然就想到了一些事儿。
作者有话说:
不会是又要做饭了吧。
(这个月大概一天一更,之前两个月有点伤到,稍微休息休息)
190 ? 赶考第八十天 ◇
◎是否是已经许了人家?◎
190/
宗宜春也不是那种会自己做决定的人, 她如今心里感激郑婉和她说的那些话,更是觉得郑婉和她那是属于推心置腹的关系。
于是想着了什么事儿,自然也就想着先和郑婉打个招呼。
“我还记得之前我母亲在夏日的时候食欲不振, 也是你想的法子, 如今这几日, 皇后娘娘食欲不振已然是众人皆知的事儿,只是娘娘却不愿请御医,只想着吃一些特别的食物。我思来想去, 若是借此机会把你引荐给皇后娘娘, 岂不是美哉?”
没有人会不愿意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眼。
更何况之前郑姚也是已经见过皇后娘娘的, 她还记得当时郑姚的表现, 那确实是十分不错, 可见郑家一早就已经有准备好有要面见这些贵人的了。
其实宗宜春如今的意思也是很明确, 只是很简单的, 就是想要提携郑婉一二。
这事儿若是放在别的贵女身上,只怕是心里要开心的开花了。
毕竟她们这样曲意奉承宗宜春,其实要的也不过就是借着她的机会可以认识更多贵人。
她们即便知道自己已然是个贵女了,但是和深宫里头的娘娘比起来还是很有不足。
若是能得皇后垂青,如今大皇子自然是已经没有机会了,但是二皇子还是有机会的啊。
再不成, 哪怕是不能嫁给皇子们,但是若是能得皇后娘娘喜欢,日后不管嫁到什么人家, 只怕都是过的得意的日子。
这对于这些贵女来说,这一辈子辛辛苦苦要的不就是这些了。
可若是被她们知道, 那殚精竭虑了这么久都没能实现的事儿, 郑婉只是轻而易举的甚至没做什么, 就能得到了。
这宗宜春显然就是要引荐她给皇后娘娘了。
只是郑婉想了想便推拒了,“谢姑娘了,但是我想了想,这事儿还是不妥当。”
宗宜春奇怪,“这可是顶天的好机会,你若是真的有机会叫皇后娘娘觉得你做的菜不错,这日后的日子,那就是流水的富贵,泼天的荣耀,你竟然不想?”
郑婉笑了笑,“姑娘,这世界上哪里有这样从天而降的富贵?您说的这些泼天的富贵我当然知道,但是所有东西都是收益越大风险越大,皇后娘娘的奖赏就是那么简单可以得到的?我一开始之所以会愿意给侯夫人做饭,也是看出来姑娘是一个性子极好的人,如今我的东西哪怕是不得夫人喜欢,姑娘只怕也只有遗憾,但是若说是怪罪我知道不会又。”
宗宜春点头,这原本也就是求的郑婉办事儿,这有什么好怪罪的呢?
之前想的也是若是她母亲能喜欢最好,若是不能喜欢,那就另外再找法子也就是了。
原本也不过就是试一试的法子罢了。
“但是皇后娘娘不一样。我虽知娘娘是个宅心仁厚的人,也知道她即便是不喜欢我的这些东西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有些事儿哪里是需要娘娘做什么的呢?只要是娘娘稍微团一团眉毛,底下的人都是会争先恐后的为娘娘排忧解难。想着我这样的一个村姑罢了,还敢到皇后娘娘跟前去献丑,惹得娘娘不快,便找了我的麻烦也好叫娘娘开心也就是了。”
这是宗宜春没有想到的。
或许她没有想过郑婉做的东西皇后会不喜欢。
之后郑婉也做过几次饭给宗宜春吃,她每一样都觉得特别喜欢特别好吃。
她吃过那么多酒楼,还是觉得郑婉的那些菜色最有新意,最有意思。
哪怕不是最好吃的,但是也总会叫人想要尝尝。
所以她心里以为皇后娘娘也会这么想。
但是没想到,郑婉却说,皇后有可能是不喜欢的。
“我到底也不是神仙,没有办法就是我做的东西人人都喜欢。再说娘娘什么人间美味没有吃过,又怎么会对着我这点东西另眼相看呢?”
“可,可……”宗宜春半天倒是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只是郑婉就说,“其实我拒绝倒也不是完全的为着自己,我只是想和姑娘说,姑娘不要因着我的事儿,而冒这样的风险,我和姑娘其实倒也不能说是多少深交,说白了只是相互之间都能觉得称得上是一句朋友罢了。姑娘今日就要把我引荐到皇后娘娘跟前,难保娘娘心里没有想法。姑娘眼下在京城之中炙手可热,那到了皇后娘娘跟前就要更是小心谨慎才是,绝对不要再做这些越了规矩的事儿,我倒也不是说要指导姑娘什么,只是我看姑娘与我妹子年纪相仿,可姑娘又是这样的天真,便是也就忍不住想要多说两句,姑娘可不要生气才好。”
有些话,是同龄人说来才有用,即便是父母说起来,便是也就会容易叫人觉得不耐烦。
这郑婉说的这些话就是。
其实之前昌毅侯府的夫人也和宗宜春说过,“现在求你办事儿的人只怕是不知道有多少,平日里来和你说话,讨好你,心里头想的事儿是什么,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只是你是个蠢的,总容易把人想的太好,到时候真的被人利用了尚且不知。可真真是要吃大亏的。”
宗宜春听不进去。
可是如今郑婉这样说,宗宜春倒是觉得,十分有道理。
她心里越发的是觉得郑婉是个好人了,这分明就是有机会理由她,但是却不这样做。
这事儿自然很快就被侯夫人知道了,她心里轻轻的叹气,当天郑婉和宗宜春说了什么,她都是清清楚楚的。
一边是心里也知道,自己女儿害怕一入宫门深似海,但是如今圣旨已下,便早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说到底,他们这些官宦人家的姑娘,也是有说不尽的身不由己。
她另外叫人开了库房,去给郑婉送了一大堆的礼物过去。
这次不似别人送过去的那种敷衍,反而是真的认认真真挑选过的。
连同送给郑席的笔墨纸砚也都是上上品。
她这是为了感激,到底是为了感激郑婉能开口和宗宜春说这样的话。
郑婉想了想也就收下来了,她原本不想和宗家的关系有这样的密切,之前还为了这个事儿教训过序儿。
但是形势推人走,从来不由人。
事到如今,在京城想要站稳脚跟,没想到竟然是还是只能是去靠宗家。
不过郑婉却也没想到的是,原本以为侯府高门大院已是了不起,但是在京城之中也不是完全只有她们一家,但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是青云直上。
成了皇子妃之后,以后的路就更是宽了。
隔日宗宜春去见了皇后,然后就把郑姚绣的那个鞋面给送上去了。
“还没打开看过,不知是个什么样式,还等娘娘亲启呢。”
皇后笑了笑,其实她早就已经不把这事儿给放在心上了,但如今既然是宗宜春拿来的,她自然也就是要给点面子,然后就打开看了下。
这一看,皇后娘娘就忍不住挑了眉。
只见那头一张鞋面上面绣的是腾飞的凤凰,嘴衔东珠。
这绣样其实不独特,给皇后绣的花样大多都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这不一样的是,皇后把那鞋面拿起来的时候,就感觉那凤凰的翅膀仿佛是在动一般。
她拿给边上的嬷嬷看,“你瞧瞧,这凤凰是不是仿佛在飞?”
那嬷嬷上下翻了翻,“娘娘,真是如此啊!”
宗宜春也惊了,“竟还有这样的事儿?”
皇后感叹,“即便是宫中这样多的绣娘,也没有人能绣出这样的花样来,这姚姑娘,怪不得你们都是对她如此的赞赏啊。”
皇后这下是明白了,怪不得人家绣一个鞋面都要两三个月的功夫,这能不费功夫吗?
那嬷嬷就说,“娘娘,这若是做好了鞋子踩在脚下,岂不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腾飞的凤凰之上?这是无上的尊贵啊。”
皇后笑起来。
下面还有一张鞋面,绣的是牡丹。
只是那牡丹颜色渐变,不似寻常的大红大紫。
而是一种罕见的浅浅的过渡,是从粉白慢慢过渡到中间的鲜红。
虽然这已经是十分精美了,但是皇后现在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会飞的凤凰上面。
只是她身边的嬷嬷又说,“娘娘,快看!”
如今一束阳光落了进来,刚好就落在了那朵牡丹上头。
牡丹原本就是花中之王,就因为她夺目的娇艳而闻名。
之前那看着这朵牡丹不过就是技术精湛,栩栩如生。
但是如今这阳光落在上头,竟然是似乎是变了一种颜色,那花好似有了新的生命力一样,变得更加的红艳。
阳光走开了之后,那牡丹的颜色又好似害羞了一样,重新的回到了之后的粉白。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这姑娘确实是花费心思了,这该好好的赏赐才是。”
宗宜春就说,“这样的东西,真的还是头一次看见。”
别说她了,享有天下最好的所有东西的皇后也是头一次看见。
她说,“只可惜她家中还有幼弟需要照顾,不然真的是想着召她进宫当一个刺绣女官,这手艺技术去当一个领头的也是使得的。”
那嬷嬷便说,“娘娘若是不能召她,却想她以时常伺候,倒是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这嬷嬷这样一说,皇后自然也就通了,皇后满意的看了看那嬷嬷,然后点了点头。
她转头去看宗宜春,然后笑起来问她,“你和她相熟,可是知根知底?她年方多少?是否是已经许了人家?”
宗宜春明白了,皇后娘娘如今是又想给郑姚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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