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云端从大能的笔记里发现了一个记载, 养颜膏的高阶版本,只需要替换现在养颜膏方子中其中一味药,这味药叫做容颜花。
笔记上说, 这种花在这个世界没有, 秘境里种着一些。在修真大陆, 这种花的作用, 类似美容养颜界的万金油,大部分的驻颜美白之类的丹药, 都需要这味药。
容颜花也很皮实,一年四季都开花,也就是说, 现在这个季节也有。
云端拿着容颜花的图对照着在秘境里到处找, 最后在养鸡的那片山坡找到。
无人问津的容颜花,已经被鸡崽儿琢的没有一瓣花是好的了,这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大部分容颜花叶子都被琢秃了。
云端心疼的不行:“罪过!”
赶紧的, 给这群鸡换一片林子,把容颜花保护起来。
云端细心地给这几朵花施肥浇水, 力求给他们最好的生长条件,希望他们早日开花。
得, 容颜花没有长起来之前,升级版的养颜膏不用想了。云端又回归日常生活,每天吃吃喝喝,出太阳的时候就搬把椅子去院子里晒太阳。
今年是个寒冬,冷归冷, 但是出太阳的日子变多了, 虽然只有中午的两三个小时有太阳。有, 总比没有好。
冬天冷的时候,就格外喜欢吃点甜的,云端撸起袖子准备做了一盘油炸南瓜饼。南瓜饼做好,不等梁辰回家就吃完了。
梁辰回到家里,看到盘子里的一点油迹,吸吸鼻子:“妈妈,你做什么好吃的?”
云端有点心虚,轻咳一声:“那啥,做了南瓜饼。”
“我也想吃南瓜饼,饼呢?”
“你的还没做。”
梁辰控诉的小眼神格外委屈。
“哎呀,这不是看你还没回来嘛,想等你回来再给你做。天气这么冷,风一吹南瓜饼就凉了,凉了的南瓜饼能好吃?”
“行了,别委屈了,我现在就给你做。”
幸好刚才她揉的面团还有多的,这会儿只需要烧火下锅油炸就行了。
油炸食物的香味,风一吹就飘出去了,知道梁辰家肯定在吃好吃的,张建军馋的就跟有多动症似的,坐都坐不住。
李秀芬敲敲桌子:“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张建军默默低下头。
真是的,姐姐努力学习考初中,关他什么事,他还是个二年级的小学生啊!
张建军闻到了香味,张彩玲肯定也闻到了,她当然也馋,只是年纪大点,更坐的住罢了。
张彩玲捏着笔的手紧了紧,她要好好读书,等高中毕业去待遇最好的单位上班,拿好多工资,每天都像云姐姐这样吃好喝好,过痛快日子。
张彩玲刚下完决心,张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张建军一下站起来,屁股下的凳子发出吱呀一声,被往后推开:“我去开门。”
“坐下。”
张建军脚还迈出去就被他婆婆压住,李秀芬瞪了他一眼:“你写你的字,我去开门。”
大门打开,外面站着梁辰。
“李祖祖,我妈让我给你们送南瓜饼。”
耳朵尖的张建军听到这话,一下就高兴起来。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你拿回去自己吃。”
眼睁睁看着南瓜饼被婆婆推回去了。
张建军:我心里好难过哦~
“我妈炸了好多,让你们趁热吃。”梁辰把盘子送过去,李秀芬赶紧接住。
张建军乐的笑了起来,伸长脖子看着大门口。
过了一会儿,张家的大门关上,李秀芬端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南瓜饼进来。
李秀芬看了眼不老实的孙子,哼了一声:“彩铃,先别写了,来吃点东西。””哦。”张彩玲接过婆婆递的南瓜饼,一口咬下去,外面那层被油炸过的皮,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嗷嗷~一听就好吃。
过了一会儿,张建军忍不住了:“婆婆,你怎么不叫我吃。”
李秀芬嘴角露出一点笑容:“想吃啊,想吃自己来拿呗。”
“啊啊啊,婆婆你好坏。”张建军冲过去拿起南瓜饼一口咬下去,啃下一半。
“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张彩玲一边吃南瓜饼,一边吃看着婆婆和弟弟,心里面又下了决定,以后她挣钱了,也要给云姐姐买好吃的。
云姐姐没回来之前,她家过的和这条街上的其他人家没什么不一样。云姐姐回来后,让她见识了好多好吃的,她每次累了不想努力的时候,就想啊,又是什么季节了,该吃什么好吃的了。
云端如果知道张彩玲的想法,肯定会告诉她,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参透了人生的真谛,挺好。
云端不仅自己在意日常吃喝,还把梁辰带出来了,哪个季节有什么好吃的,他可记得呢。
“妈妈,你不是说打过霜遭过冻的柿子特别甜啊?今年的柿子是不是能吃了?橘子呢?我们班的杨二娃家有棵橘子树,他说他家的橘子都已经红了,能吃了呀!还有去年的大橙子呢?去年咱们家买了好多苹果,今年怎么没有了呀?”
“你想吃苹果啊?“
梁辰连忙点头:“都想吃。”
“行吧,回头我找人买点苹果。”
梁辰嘿嘿一笑:“还有橘子、柿子和橙子。”
云端瞟了他一眼,故意逗他:“你最喜欢的不是小人书和各种坛坛罐罐嘛?改爱好了?”
梁辰还是那句话:“都喜欢。”
啧啧,她以为她能养出一个风光霁月的学霸出来呢,没想到最后养出了一个小吃货。
说起来,这也是她认为理想中的她,和现实中的她的区别。她觉得自己是个低调的牛逼人物,实际上她也只是个沉迷吃喝玩乐的小人物。
不过,这样也挺好。身上挂着什么金光闪闪的名号不重要,成为一个快乐的人才最重要。
云端撸了把儿子细软的头发:“该剪头发了。”
梁辰捂住脑袋:“不剪,剪了头顶凉飕飕的。”
云端笑了:“那你等两天,我给你打一顶毛线帽。”
“妈妈你会吗?”梁辰很怀疑。
云端对自己相当有信心:“这有啥不会的,你等着。”
云端心疼孩子,专门买了最贵的羊绒毛线,当天下午就去居委会凑热闹,找厉害的婶娘婆婆们学织帽子。
大家都很惊讶,这个年代当妈的还有人不会打毛线?梁辰以前没穿过毛衣?
毛线价格不便宜,不能每年都能买新毛线打毛衣,但是穿小了的毛衣重新拆成线,添一点新毛线进去,也能重新打成一件毛衣。
家里有小孩子的家庭,当妈的每年几乎都要搞一趟拆毛衣打毛衣的过程。所以,他们听说云端不会打毛线,才这么惊讶。
不过,也是因为每年都在添新毛线,这会儿小孩儿身上的毛衣很少有纯色的,毛衣的颜色都是一截儿一截儿的。颜色不统一,新旧也不统一。
云端尴尬地笑笑:“也穿,以前梁辰的毛衣都是他奶奶织的。”
“哎哟,你婆婆真不错哦。”
云端转移话题,把她刚织了几圈的帽子递过去:“这个儿怎么有个洞?”
“我给你看看,哦,你漏了一针,这样,勾起来。”
打毛线是个熟能生巧的活儿,坐那儿说话扯闲篇的大婶大娘们都是熟手,手上忙着,一点都不耽误他们嘴巴说话,眼睛还乱飞,真的能做到闭眼盲打的程度。
“这马上要过年了,你家男人有没有说过厂里发什么福利?”
“我家的那位在酿酒厂,每年不都是那样,发一瓶酒。”
“哎哟,你们酿酒厂发酒,我们家罐头厂发罐头。大冬天的,谁稀罕吃那冷冰冰的罐头啊!”
“我家孩子稀罕,你要不想要,我拿我家半瓶酒跟你换罐头。”
“呸,你想的美!我不稀罕,我家孩子可稀罕了。”
“说起来,还是肉联厂待遇好,听说他们今年不仅发肉,还要发米。”
“制衣厂发什么?”
“好像是发二两棉花。”
“那也不错了。”
“糊弄着一年又要过去啰。云端,你家男人过年不回来?”
云端正埋头跟毛线战斗:“啊,他也没写信给我,我也不知道回不回来。”
“他不回来,你就不去找他?”
梁辰无所谓地摆摆手:“他的工作重要。我带着孩子在家挺好的,他不回来我们娘俩也能过。”
“哎哟,你这样可不行,当兵的可吃香了,你长时间不在,万一哪里跑出来个不要脸的把你男人勾走了,你和梁辰怎么办哦?”
“李大妈说的对,你说你去年春天回来,今年又过年了。这一年多两年过去了,你就今年暑假带着孩子去找了他一趟,他怎么一次都不回来看看你?我就不信他一点空没有。”
额,云端想溜了,这个谎越撒越大,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编了。
云端一下站起来:“大家先忙着,我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儿,我先回去了。”
等云端一走,一群精明的女人交换了个眼神:“我说什么来着,你们看云端这个反应,他们两口子肯定闹矛盾了。”
“哎哟,云端现在没有工作,就靠着她男人往家里拿钱,这要离婚了,孩子跟谁?她以后怎么办哦。”
“你们谁和杜小兰熟?回头跟她说一声,让她好好劝劝云端,今年也别在家过年了,干脆去部队找她男人去,可要把她男人抓紧了。”
“嗯嗯,还是李大妈有见识。”
居委会作为几条街的消息集散地,不过一下午,以讹传讹之下,云端和他男人闹离婚的事情就传开了,这个流言传到杜小兰耳边,杜小兰连忙反驳。
“没有的事儿。”
“人家好着呢。”
旁人说一句:“既然好着,怎么不见她男人回来看她一眼?”
这个,杜小兰不知道怎么反驳。她难道说云端没有男人?都是无中生有?
杜小兰沉默了,大家心里更加肯定,肯定是要离婚了,要不然杜小兰怎么都说不出一句硬话?
杜小兰可是云端的小师婶啊?她最知道云端家的事情了。
“时间不早了,大家也别扯闲话了,快回家做饭。”
“天黑了开灯浪费电,电费不要钱啊!”
“快回去吧,你家孙子放学了!”
杜小兰把大家劝走,她也到了下班的时间,她没回家,直接去找云端。
有几个走在后头的人,看到杜小兰着急的背影,看吧,肯定有问题!
云端听到外面传她要离婚了,她简直无语:“谁说的?”
杜小兰哭笑不得:“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刚才几个女人跟我说,下午你亲口说的,你和你男人闹矛盾。”
“我男人都没有,闹什么矛盾?”
“事情反正已经传成这样了,你要不要去解释解释?”
云端撇嘴:“人言可畏,我说不是也没人信。小师婶你信不信,只要我出去解释,她们肯定更确定我要离婚了。”
毕竟,大部分人只相信自己相信的,流言传来传去,对于那些看热闹的人来说,真相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那怎么办?”
“冷处理,不管,等新鲜的八卦出来,自然就没有人关注我离不离婚了。”
云端不爱出门,别人说闲话也说不到她面前来,梁辰每天上学就避免不了。
看到梁辰,大家都是一副同情的样子,可怜的孩子,以后爸妈离了婚,说不准就有后爹后娘,要过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都算是讲究的人了,不讲究的那些女人找不到云端,就找梁辰打听,问他爸爸对他好不好?
梁辰一头雾水,别人问到他爸爸,他也不会乱说话,只说爸爸挺好的。
到学校之后,有几个和梁辰不对付的同学,下课跑到他面前嘲笑他,说他以后是没人要的孩子。
同桌的沉香直接怼回去:“就凭你还瞧不上梁辰?你是吃的比他好还是穿的比他好?”
沉香转头安慰梁辰:“别难过,别听他们胡说。”
梁辰嘿嘿一笑:“我才不难过呢。”
中午放学,梁辰跑回家:“妈妈,不得了了,外面的人说你和我爸离婚了?”
云端靠在躺椅烤火看书,一点没往心里去:“你哪个爸啊?”
梁辰扑到妈妈怀里:“我也不知道呀。”
被这熊孩子猛地一扑,云端感觉就跟一个巨型南瓜丢她怀里似的,重死了。
“以后能别扑了?你这么大了,你老娘我实在在撑不住。”
“不嘛不嘛,我就要。”
云端拍拍他的屁股:“别扭了,起来,去烧火做饭。虽然你没良心的爹要和我离婚,咱们娘俩还是要大鱼大肉地过好日子。”
“那咱们吃鱼还是吃肉?”
“你想腊鱼?”
“腊鱼还没有晒干呢。”
“那吃肉,抓一只鸡来杀,咱们中午吃土豆烧鸡。”
“好呀。”
云端家的闲话李秀芬也听到了,原本还替云端担心,闻到云家厨房飘过来的肉味儿,什么担心都没有了。
还有心情吃肉,那说明外面传的消息肯定是假的。
靠着云端一个人,娱乐了居委会那些女人们小半月的茶余饭后,几天后梁辰放寒假了,看到不这娘俩,大家的视线又被新的八卦转移了。
家里的腊货已经晾干了,云端打包了两包年礼,给孟叔叔和最近活在东街女人们八卦里的梁辰亲爹寄过去。
给孟叔叔的信是云端亲自写的,给梁怀瑾的信是梁辰写的。云端封好信封,梁辰还没写完。
云端催了一句:“还要多久?”
“马上。”
梁辰写完最后一句,赶紧封好信封,交给妈妈。
云端去邮局寄包裹,邮局的工作人员看到气色特别好的云端,笑着打和她招呼。
“寄哪儿呢?”
“地址在上面,你看看。”
寄完东西云端就回去了,邮局的几个工作人员小声八卦了一句:“看看人家这气色红润的,一看就是吃得好喝的好,哪里像是要离婚的样子?”
“可不,我跟他们说云端不可能闹离婚,他们都不信呢。”
云端每次收到的包裹都是大包裹,他们每次帮忙送到云家,可是最知道内情的。如果真是感情不好,能一直给云端寄东西?
此时,某研究基地正在开会,做项目总结。
历经千辛万苦,忙活了三四年的项目结束了。今天的总结会议结束后,明天就要召开表彰大会,贡献最突出的一批研究员,据说能拿到一大笔奖励。
“感谢大家这几年的辛苦付出,明天的表彰大会之后,大家都会拿到一批过年物资,想回家的,都可以回家好好过个年。”
啪啪啪的掌声响起,大家激动的热泪盈眶,总算可以回家了。
总结大会之后,梁怀瑾被领导叫到办公室,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明年的工作安排。
梁怀瑾很踌躇:“我想先去看看我小侄子,等开年东北那边化冻了,我还要去看看我爸妈和大哥。您知道,我家里出事……好几年没见我爸妈,都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领导在心里计算着,东北那边化冻也要四五月粉去了,等他看完爸妈回来,半年就没有了。
“怀瑾,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想参与后续项目?”
梁怀瑾沉默了半晌,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先回去过年,工作我们年后再说。下一个项目还在组建当中,估计正式开展起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梁怀瑾表态:“作为我个人来说,我非常热爱这份事业!”
领导点点头,知道他的意思。
第二天表彰大会,梁怀瑾最为贡献最大的研究员之一,拿到了八千块钱奖金。表彰大会刚结束,他把钱往包里一塞,背着包就坐单位的车离开了。
到了火车站,梁怀瑾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张开往金水市的火车票,没有卧铺,有硬座也行,希望能年前赶到凤凰县。
凤凰县里,学校一放寒假,云端家的孩子又多了起来,云端从外面背回来好几筐苹果、橘子、橙子,至于梁辰念叨过的柿子,也背了一筐回来。
新鲜的柿子有点涩口,柿子背回来的那个下午,一群熊孩子都来帮忙,云端削皮,他们就把柿子绑成一串一串的,挂在屋檐下,梁辰没事儿就去捏一捏,等柿子风干了肯定好吃。
云端也没让他们白帮忙,下午回去,每个孩子一人塞一个大橙子,拿回家慢慢吃。
第二天云端在家写对联,杜小兰找来了,问她买了多少橙子,能分点给他们家不?
云端笑着道:“知道你要给小师叔的师门送年礼,早给你准备好了,就等你来拿。”
杜小兰喜滋滋的:“多少钱,别跟我客气,贵一点我都能接受。”
“还是去年的价钱,给你的一共五十斤,你看着给。”
“好嘞!”
杜小兰利索地给完钱,也不着急走。这会儿外面的天色还亮着,她背这么大一筐橙子招摇过市,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你这一笔字简直和你爷爷一脉相承,你师叔可羡慕了。为了写好字,他坚持练了好多年,我觉得他写的挺好,偏偏他师叔们都说他写的字没有风骨。”
云端写好一个福字,放下笔,等墨迹干:“风骨嘛,这个我也说不好,不过小师叔写的字确实挺好看的。”
不过,也就只是好看。云端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等到天色暗下来,杜小兰站起身要走,云端把准备好的年货放橙子上面:“孝敬您和小师叔的。”
杜小兰被吓了一跳:“给苹果橘子就算了,怎么给这么多肉?”
“不多。”一条腊肉、一只鸡、一只鸭,还有两条腊鱼。
杜小兰不要,云端按住年货:“鸡鸭都是我养的,腊鱼是我买的,你还不知道吧,今年腊鱼我做了几十条,多得是。”
“您也不用担心我送年货送穷了,就给你家和孟叔叔家,对了,给梁辰小叔叔也寄了一份,就这么多。”
“我多有钱你还不知道?”
杜小兰噗嗤一声笑了:“知道你有钱!行了,东西我收下,你可别再说你有钱了,再说我都要嫉妒了!”
云端也觉得自己拍着胸口说自己有钱的样儿太傻了,也笑了起来:“我送你出去吧。”
“行,你走前面,给我开个门。”
等杜小兰走了,梁辰问妈妈:“为什么给师奶奶那么多肉?”
梁辰疑惑:“我听张建军说,她小叔叔每年过年回家,要么给一点点肉,要么给一袋糖,回去的时候还要从他们家拿一条腊肉走。”
“不为什么啊?你喜欢一个人人,自然就会想对他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分享给他。”
“你喜欢师奶奶他们?”
“那当然喜欢了,可以说,他们是对我最好的家人之一。他们对我好,我当然想对他们好。”
梁辰想了一下:“妈妈不是最喜欢我吗?”
云端哈哈大笑,捧着小甜心亲了一口:“对,你是我儿子,现在也是我的家人,我也喜欢你。”
梁辰高兴起来,把另外一张脸凑过去:“妈妈,这边也要亲。”
云端大方地又赏了个亲亲。
梁辰嘿嘿地傻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高兴。
后来,等他长大了,碰到越来越多的人,血脉亲人,萍水相逢的朋友,有喜欢的,不喜欢的,这个判断的标准和血缘无关。
有了更多的经历,梁辰才明白了妈妈的话,喜欢和爱,不需要那么复杂,你的心会替你选择,天然地就更亲近那喜欢的那个人。
喜欢,你就会想给予。
不过这会儿,梁辰小朋友还是傻憨憨,没有深度思考的判断,全凭感觉。
哎呀,我好喜欢妈妈呀!
云端去做饭,叫梁辰把李婆婆家的对联送过去。去年就答应好了的,要给李婆婆家写对联。
大年二十九,母子俩收到永平县寄过来的两条农家火腿,云端高兴的不行。
“明天大年三十,咱们炖火腿吃。”
她空间里这会儿挂着十条火腿,都是秘境里面养的猪,杀了之后她自己腌制的,现在看来都没有坏,全都好好的。
加上孟叔叔这次寄来的,一共有十二条了。手握这么多条火腿,不用节约,随便吃。
“炖火腿肉,还是炖火腿的骨头啊?”
“炖骨头,火腿肉切片蒸。”
梁辰提意见:“我还想吃去年那个甜肉,中间裹了一颗大枣的那种肉的。”
“那叫龙眼肉,下午我们就开始做,蒸好之后过夜,明天重新蒸热味道更好。”
除了龙眼肉,八大碗的其他菜也配上,加上火腿萝卜汤、蒸火腿片、冬笋炒腊肉、清蒸鱼,凑够十二个大菜,月月红。
下午,母子俩在厨房忙活,厨房里各种肉菜的香味飘出去,最喜欢找事儿的张家儿媳妇儿王丽跟罗桂芳说:“隔壁家的日子过的挺好的?明天才是大年三十,今天就蒸肉了。咱们妈经常说隔壁人好,怎么不见她送一碗肉过来?”
王丽大女儿张晶跟她妈一个德行,拿腔作调的:“还不是舍不得呗。”
李秀芬进厨房:“晶晶说什么舍不得?”
王丽讨好地笑笑:“没说什么。”
李秀芬也没追问,问大儿媳:“中午炸的小酥肉呢?用小碗装一碗,我给云端送去。”
张晶不乐意了:“婆婆啊,咱们家一共这才这么一点,分一碗给别人,咱们还吃不吃了?”
李秀芬眼睛一横:“我做事用你一个小丫头来说?不会说话滚出去!”
张晶被骂哭了,一跺脚跑了。
女儿被骂,王丽直接把不高兴摆在脸上:“妈,咱们家张晶也没说错,一个外人罢了,也值得你把亲孙女骂一顿。”
“呵,我李秀芬绝对教不出这么眼皮子浅的孙女,要觉得我家过年亏待你们了,你们一家可以不来。我老婆子不稀罕。”
王丽没想到,大过年的,婆婆这么下她的脸,当着大嫂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这会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李秀芬根本不搭理她,端上大儿媳妇装好的酥肉,抬脚就走。
王丽气愤不已:“大嫂,咱妈这样维护对面那家,你没意见?”
罗桂芳也烦这个弟媳妇儿:“弟妹一年难得来家里做一次客,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王丽冷笑一声:“做客?不对吧,大嫂,按理说家里的房子我家也有一份。”
“以前嘛,你家是有一份,当年分家的时候你们要钱买房子你忘了?想要房子,成啊,当时你们从家里拿了四百块钱买房子是吧?这里的房子有你们一份,市里的房子是不是有我们一份?”
“你做梦,市里的房子是我们家的!”
罗桂芳直接一个白眼:“不说房子,那我们说说咱妈养老的事情,这些年你们给过一分养老钱吗?”
“咱妈生病,你是回来照顾过一天?没有吧!”
“家里桃子熟了,每年结果子了,咱妈还要辛苦坐车送到你家去,更不要提送菜了,次数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你们两口子啃老这么多年,我和你大哥说什么了?”
“每年回来过年,带点什么几把糖、几两肉,就在我家作威作福,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要不是看在咱妈的份上,你以为你能踏进我家的门?”
“在我心里,一碗酥肉给云端吃了我乐意,给你吃了我就觉得浪费,怎么的?”
罗桂芳本来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这会儿话赶话越说越气,控制不住声量,把堂屋里的两兄弟招了过来。
张红星一脸愧疚地望着哥哥,张红明脸色不好看,只能拍拍弟弟的肩膀。
“桂芳,你出来一下。”
罗桂芳狠狠瞪了王丽一眼,转身踏出厨房。
大哥把大嫂叫走,张红星走进去:“你要不喜欢我家,你可以不来。”
丈夫的看她的眼神太冷,王丽慌了:“红星,你听我说,我,我就是嘴臭不会说话,我没有看不起你家的意思。”
张红星继续说:“你看不上我家,把张晶也教的看不上我家。你们娘俩要觉得你王家好,以后逢年过节,你带着张晶去你娘家,我自己带建设回来。”
张红星也觉得累,转身出去。
王丽愣了一下,脸上的眼泪都顾不得擦,赶紧追出去。
李秀芬去隔壁送酥肉,云端刚蒸好八大碗,挑了一大碗甜肉回送给她。还说专门多蒸了一碗,就是给他们家留的。
李秀芬端着一大碗甜肉回来,家里安安静静的,李秀芬冷着脸把小孙子叫出来。
张建军机灵地跟着婆婆去屋里,还知道关上门。他凑到奶奶耳边小声说:“小叔和婶婶吵架了,小叔叔刚才出去,婶婶追出去了。”
李秀芬哼哼一声:“惯的她!真以为自己是城里人就能上我家来当祖宗。”
张建军告小状:“堂姐还骂我姐姐,说我姐不聪明,只能多努力。”
“你堂姐已经被你婶婶教傻了!”
“嘿嘿,我也这样觉得。”
张建军的目光落在甜肉上面,喉头滚动,好想吃啊。
张家闹了这么一场,这个年肯定过的不痛快。要细说,那就是王丽最不痛快。罗桂芳把憋在心里的这么多年的话一股脑儿骂出去,现在可是神清气爽。
大年三十,云端娘俩享受一大桌年夜饭,每一样吃点,就觉得包了。
“昨天李祖祖送的酥肉特别好吃,脆脆的。咱们自己做的蒸酥肉也好吃,软软的。”
云端吃了蒸肉觉得腻:“梁辰,去给妈拿个橘子来。”
“好嘞。”
梁辰拿了两个,母子俩一人一个,今年的橘子好甜啊。
云端:“你只能吃一个,橘子凉,刚吃了肉又吃橘子,我怕你拉肚子。”
梁辰点点头:“我明天吃。”
“乖儿子。”
明天他也没机会吃,大年初一一大早就被小伙伴们叫走,背着书包挨家去拜年,各种果子、点心瓜子可没少收。
物资紧缺的年代,小孩子最期待的就是过年了。
过年前云端给梁辰做了一件灯芯绒的新衣裳,大年初一穿上身,还戴上崭新的羊绒毛线帽,去人家家里拜年的时候都要被夸一句。
也有的人不讲究,问他爸爸怎么没有回家过年。
云端去小师叔家拜年,路上碰到认识的街坊,也要被问一句,云端觉得烦,下午没在家待,带着吃的去青苗大队看谭乐水。
梁辰还没去过青苗大队呢,也跟着去了。
娘俩刚走没多久,风尘仆仆的梁怀瑾到了凤凰县车站,一路打听到东街。
他做的那趟铁路出了问题,中途倒腾换火车,又换汽车,以至于今天才到。
看他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热心的大娘问他找谁。
“请问,云端家在哪儿?”
一个陌生的男人问云端在哪儿?女人们的八卦之魂被点燃。
“你是?”
“我是梁怀瑾,我找……”
梁怀瑾的话还没说完,几个嗑瓜子的女人一拍大腿:“哎呀,你是不云端的爱人?梁辰的爸爸?”
想到之前收到的信,梁怀瑾含笑点点头。
“走走走,我带你去找云端。”
几个好事的人热情地给梁怀瑾带路,最后还是在居委会的李秀芬听到街上的动静跑出来:“云端和梁辰出城去了,不在家。”
“那……”
“我是云端的邻居,我家有你家的钥匙,走,我给你开门。”
梁怀瑾礼貌道谢。
梁怀瑾跟着李秀芬走后,居委会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我的个乖乖,云端的男人长得真高真英俊啊!
🔒第 32 章
云端带着梁辰去青苗大队看谭乐水, 没有久待,娘俩来回一趟也就花了三个小时。
“妈,乐水姐给的干豇豆咱们晚上烧肉吃吧。”
“还有那么多蒸菜没吃完, 吃什么干豇豆, 过两天再说。”
就是过年的剩菜吃完了, 最好也要吃几天素菜再吃肉。
“今晚上喝粥。”
“好吧。但是晚上我想吃一个大橙子哟。”
娘俩聊着吃的慢慢走, 梁辰拉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走着。母子俩刚回城,还没走到居委会, 东街上看热闹的人就热情地跟云端打招呼。
“云端快回去,你男人回来了,等你好一会儿了。”
“哎哟, 你爱人长得可真俊。”
“看着年龄不大呀, 真看不出你们有个七岁多的儿子。”
云端尴尬地笑笑,妈的,她哪里来的男人?说这么多废话怎么不说说名字叫什么?
云端突然想到什么, 看了眼梁辰, 不会是……
李婆婆迎面过来:“快回去,怀瑾在家等你好久了。”
云端一下确定了, 还真是梁辰那个在不知名地方搞研究的小叔叔来了。
李婆婆又说:“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家有你的钥匙, 就给梁辰他爸开了门。”
“谢谢李婆婆,我们这就回去。”
梁辰咧嘴傻笑,寄年货的时候才问小叔叔什么时候来看他,这么快就来啦!云端赶着回去,还没走两步被小师婶叫住:“晚上来我家吃饭, 叫上梁辰他爸。”
杜小兰给云端使眼色, 云端点点头表示明白:“我们六点多过来。”
云端快步疾走, 小短腿梁辰跟着小跑起来。
后头看热闹的街坊聊了起来,看云端走的多快啊,到底是谁说他们两口子感情不好的?
大年初一左右没啥事儿,就在街沿儿上守着,一会儿他们一家人还要过来呢。
真是什么年代都不缺看热闹的人。
梁怀瑾已经进屋两个多小时了。
他推门踏进屋里,就着大门推开的光线,看到前堂的一排药柜,就明白云家祖上是干什么的。想到云端之前给他的那些药,真是有家传在的。
从前堂往后走,踏出前堂的后门后,豁然开朗,后面是个青石铺的院子,正房右边种着一棵树,左边看样子是口井。
正房的屋檐下,摆着一张躺椅,看躺椅上放着坐垫,靠枕,似乎能想象到,这屋里的主人,平日里的生活。
正房的堂屋大门是打开的,他提着行李进去,也没乱走,就在堂屋里坐等。
半晌,听到外面吱吱的叫声,他抬眼望去,一只小猴子从墙上跳下来,熟门熟路地跑进屋里,找到一个筐子,它使出吃奶的劲儿掀开盖住竹筐的圆簸箕,跳进去选了个大橙子。
小猴子瞅了他一眼,一点没把他放在眼里,出堂屋就进了隔壁西屋。
梁怀瑾跟去看,西屋大门打开,屋里的摆设一览无余,进屋左手边是窗户,窗户下面是一套桌椅,桌上摆着收音机,作业本,一看就是小侄子的房间。
更让他惊讶的是,屋里面居然有一面墙的书架,并且书架上都已经摆满两排了。看得出,云端养孩子,非常重视孩子读书。
墙角堆的瓶瓶罐罐他看不懂,看着像是老东西,书架上摆着的卷轴,打开一看,是字画。
“吱吱!”
原本坐在床上剝橙子的小猴子冲他叫。
梁怀瑾微微挑眉:“你这是赶我出去?”
“吱吱!”给爷滚。
梁怀瑾不怕它凶,不顾它反对抱起它:“你这只野猴子,身上不定有什么寄生虫,不能上床!”
“吱吱!吱吱!”你丫才是野猴子,爷是有主的。
“别叫,我给你剝橙子。”
梁怀瑾抱着猴子去屋檐下的躺椅坐下,修长灵活的手指剝橙子剥的又快又好,里面的橙子肉一点都没伤着。
毛毛双手举在胸前,眼巴巴地望着梁怀瑾手里的橙子。
橙子掰开一瓣,递给它,毛毛抓住塞嘴里,吧唧吧唧地吃起来。
“吃的这么香,真的这么好吃?”
梁怀瑾尝了一瓣,真甜,水分也多。
毛毛不乐意了,吱吱地骂人。
“别生气,一会儿再给你剝一个。”
“吱吱。”这还差不多。
今天大年初一,难得有太阳,梁怀瑾坐在躺椅上,抱着小猴子,一抬头就看到屋檐,看到天空,还有天空上飘浮的白云。
后面一阵山风吹过来,小猴子特别人性化地往他怀里躲。
梁怀瑾的目光收回来,嘴角微微翘起,低头摸摸小猴子:“你这个小东西也怕冷是吗?”
毛毛一瓣接一瓣地吃橙子,根本不搭理他。
梁怀瑾又望着宽阔的天空,她每天也和他现在一样,看着这片风景吗?
有了梁怀瑾这个工具人,毛毛变懒了,一个吃完还想再吃,就跑去屋里拿橙子,让梁怀瑾给它剝。
这个小东西吃橙子没够,吃了两个之后,梁怀瑾不给它剝,生怕撑着它。
“吱吱!”
“别叫,叫也不给你吃,你今天吃的够多了。”
“吱吱!”
“乖,听话。”
梁怀瑾和毛毛吵嘴的时候,云端到家了。
家里的大门没有关严,推门进去,就听到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愉悦。
梁辰小跑进去,看到屋檐下的人,他猛地停在院子里,这人怎么长得那么像爷爷。
“梁辰,我是你小叔叔。”梁辰和大哥长得极为相似,梁怀瑾一下就认出这是他小侄子。
“小叔叔?”
“是我,过来我看看,长这么高了?”
因为去年经常通信,梁辰也不怕生,笑着小跑过去:“嘿嘿,也没有多高啦!”
走在后面的云端,关上门才进去,跨进院子里,大小两个男人都看着她。
云端目光落在梁怀瑾身上,轻笑一声,怪不得梁辰长得这么乖,原来是他们粱家的基因好呀。
“你好,我是云端。”
梁怀瑾松开小侄子,对云端点点头:“你好,我是梁怀瑾。”
都是两个骄傲的人啊,介绍自己的名字,不会说我叫,只说我是!
介绍完名字,两人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梁辰拉拉小叔叔的衣袖:“你看到我写信,知道我想你,你就来看我了吗?”
“我没有收到信,单位放假我就过来了。原本我以为能赶得上陪你过年,没想到我坐的那趟火车出了点问题,中间耽误了两天,就没赶上。”
梁辰嘿嘿一笑,学着李婆婆的口气说:“没事没事,没过正月十五都是过年。”
梁怀瑾淡淡一笑,孩子真懂事。
梁辰撒娇:“小叔叔,那我的压岁钱什么时候给我呀?”
梁怀瑾愣了一下,他还真没准备。
云端噗嗤一声笑了,帮梁怀瑾解围:“既然你说正月十五之前都是过年,那也别缠着你小叔叔要红包,过两天再说。”
“哼,过两天就过两天。”
“别在院子里站着,进屋坐吧。”
云端领头进屋,刚才被梁怀瑾放在躺椅上的毛毛看准时机,一下跳到云端怀里。
Rua了一把毛茸茸,云端道:“小没良心的,你还知道回来。一走就是这么久,大年三十都不知道归家。”
梁怀瑾:“这是你养的?”
云端嗯了一声。
梁怀瑾骄傲地跟小叔叔介绍:“它的名字叫毛毛,可乖啦!”
“吱吱!”
云端扫了一眼他的行李:“你要待多久?”
“现在时间还不确定,单位没有下通知叫我回去之前,我这次应该能休息半年。”
半年?半年都住在她这儿?
梁怀瑾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我想陪梁辰一段时间,然后去永平县看看孟叔叔和丁阿姨,从永平县回来之后,后续安排再看。”
“我也没有不让你住的意思,家里空房子多,你看是单独给你安排房间还是……”
“我跟梁辰住。”
“行。”她也懒得麻烦。
“对了,一会儿你跟我去我小师叔家吃晚饭,梁辰的事儿他们都知道。”
梁辰跟小叔叔说:“师奶奶他们对我和妈妈特别好哦。”
梁怀瑾知道了:“那咱们一会儿提前点时间过去,我想去买点礼品。”
“大年初一不上班,你上哪儿去买?”
“那……”
“你要买什么,家里有糖,酒,饼干,罐头,麦乳精。”
“都要。”
“你等我去拿。”
老白干瓶装酒、没有拆封的奶糖,还有麦乳精和罐头,都是之前别人送的,没人吃,一直放在那儿。
就说罐头,自从云端开始给做罐头,梁辰就觉得外面的罐头没有妈妈做的好吃,也没有妈妈做的甜,他才不吃呢。
家里有自己做的罐头,一送出去小师叔他们肯定知道东西是她的,叫梁怀瑾送去也不太好,还是别人送的外面的罐头更合适。
酒也是,她那里当然有好酒,梁怀瑾拿她的东西送给小师叔就不像样了。
“你等等,我给你拿钱。”
云端摆摆手:“不用,回来再说吧,咱们先去吃饭。”
梁辰高兴地露出小米牙:“你们牵着我呀。”
出门之后,梁辰特别主动地拉着妈妈和小叔叔的手,两个大人也没有甩开他。
走到街道上,小屁孩儿炫耀一般蹲下去:“妈妈,抬着我走。”
“站起来,好好走路。”
“不嘛,不嘛,我就要。”
云端脸一黑,还没来及的生气,梁怀瑾一下把梁辰提起来,云端怕一个手臂受力。把孩子手臂伤到了,连忙也出力把梁辰提起来。
梁辰哈哈大笑:“我飞起来啦,我飞起来啦!”
看到铁锤,梁辰大声炫耀:“铁锤,你快看我,我也会飞了。”
铁锤和小伙伴玩滚铁环:“哼,有什么了不起,我爸爸妈妈经常抬我飞。”
“那我也会飞了。”
梁辰有一次看到铁锤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被他爸爸妈妈抬着飞,双脚离地,他可羡慕了。哈哈,现在他也会啦!
铁锤现在其实是有点羡慕的,梁辰的爸爸妈妈好高呀!抬着梁辰也飞的好高。
云端凶巴巴的:“差不多行了,好好走。”
梁辰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好嘛!”
走路能好好走了,但是还是要牵着妈妈和小叔叔,坚决不放开,让大家都羡慕他。
梁怀瑾看了眼云端,这姑娘还挺有脾气的。
三人走过去之后,背后关于他们一家的议论又热闹起来,这一家子看着挺和谐的哈。
到了白家,梁辰跑去敲门,开门的是白芷。
“师爷爷,我们来啦!”
白芷拍拍他的肩膀:“去屋里玩儿,沉香他们都在。”
“好呀!”
梁辰跑了,云端笑着说了句小师叔过年好。
梁怀瑾也跟着云端喊了声小师叔。
白芷不着痕迹地打量梁怀瑾,目前来看,相貌堂堂,长得不错嘛。
白芷又看云端,这丫头,藏得住心思,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进来坐吧。”
“小师叔,你带梁怀瑾去坐,我去厨房帮小师婶做饭。”
“去吧。”
白芷看都没看梁怀瑾提来的礼物,让他把东西放下,招呼梁怀瑾坐。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做机械研究方面的工作,具体的不方便透露。”
“你到这儿看孩子,打算住几天?”
“现在还不确定。”
“你……有对象吗?未婚妻什么的?”
梁怀瑾嘴角微翘:“都没有。”
白芷心里略微满意:“喝茶。”
“谢谢小师叔。”
杜小兰借着去屋里拿粉条的机会,去堂屋走了一圈,再回到厨房,小声跟云端说:“梁辰这个小叔叔不赖啊!”
云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人家今年才二十六岁,现在就是国家秘密研究项目里的顶梁柱,脑袋还能差了?”
“你别转移话题,我说的是他聪明吗?我说的是他长得好看。”
云端不乐意了:“我难道长得差?读高中的时候,还有在医院当护士的时候,跟我表白的人多了去了。也就是我回凤凰县,大家知道我结婚有孩子了,才没打我主意。”
“哎哟,你这丫头脸皮越来越厚了。”
“切,我实话实话罢了。”
不过,梁怀瑾那张脸,皮相是真的好啊。
梁怀瑾来了,梁辰今天情绪特别高,特别活跃,话也特别多,还站起来给小叔叔夹菜。
啧啧,云端心里可酸了。自己带了这么久的孩子,都没对她这样过。
梁怀瑾哪里看不出云端的表情,但是他不知道云端的生活习惯,他们之间也没有那么熟,不方便给她夹菜。
“梁辰,你妈妈喜欢吃什么?”
“这个,妈妈喜欢吃软软的芋头,妈妈我给你夹。”
云端心情好了点,接下儿子的孝敬:“好好坐下吃饭。”
“哦。”
白芷和杜小兰对视一眼,这两个人,还挺像一家的。
白芷夫妻俩对梁家的事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有心想打听梁怀瑾的私事,碍于他的工作,也不好打听。
吃完饭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天色不早了,云端牵着梁辰回家了。
云端牵着梁辰走在前面,梁辰伸出另外一只手,要梁怀瑾牵。
来的时候牵着手,回去的时候也牵着手,梁辰心满意足了。
回到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云端拉住儿子:“记得,在外人面前,要喊你小叔叔爸爸。”
“知道啦,肯定不让人知道咱们家的事情。”
“我怕你得意忘形搞忘了。”
“哼,我才不会呢。”
他们母子俩亲热地说话,梁辰站在他们后面,嘴角翘起,眼里都是笑意。
进屋开灯,云端转头看他:“站在院子里干什么,洗漱准备休息了。”
梁辰自告奋勇:“我带爸爸去洗漱。”
梁辰拿着自己的牙刷洗脸帕和杯子,牵着梁怀瑾去打水。
冬天的水冷得刺骨:“爸爸,加一点热水。”
“好。”
叫小叔叔爸爸,梁辰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被叫的人,反而有点不习惯。
晚上梁怀瑾和梁辰一起睡,毛毛不乐意跟他们两个挤,跑到东屋找云端。
云端是不会让它上床的:“自己去陶艺馆睡。”
“吱吱!”
把毛毛送进去之后,云端考虑着以后的生活。
梁怀瑾来了,以后她想拿什么出来就不方便了。
趁着这会儿西屋两人睡觉了,云端去厨房一趟,把几口装粮食的缸子全部装满,大米、小米、面粉。
家里的米缸子装满有五十斤,这三大缸主食,应该够吃到梁怀瑾离开吧。
柜子里的猪油罐子、菜籽油,以及各种调味品全部放满。篮子里的鸡蛋装满。
把厨房的物资填充完,云端才放下心来,回屋睡觉。
寒假期间,云端和梁辰都要睡到自然醒,已经养成生物钟的梁怀瑾早上六点就醒了。
他起床也没惊动人,走出卧室,站在屋檐下伸伸腰,活动一下身体。
清醒之后,去洗了个脸,然后走进厨房准备做早饭。
揭开米缸的盖子,梁怀瑾发现,家里的存粮有点多,而且基本上都是细粮。唯一的粗粮玉米粉,也磨的相当细,跟细粮也差不离了。
梁怀瑾是搞机械研究的,此刻,他在回忆,什么样型号的机器,能把玉米粉磨的这样细?
云端和梁辰起床,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
母子俩从卧室出来,看到坐椅子上看书的梁怀瑾,才反应过来,家里多了个人。
梁辰一下扑到他怀里,奶乎乎地撒娇:“爸爸抱抱。”
梁怀瑾抱起他放自己腿上:“你都七岁多了,怎么还怎么爱撒娇。”
“哼,就要。”
云端双手抱胸前,靠着门:“趁着你现在还不太高,赶紧撒娇,等你再长高一点,撒娇就不可爱了。”
“不可爱了又怎么样?”
云端看着他的嘟嘟脸冷笑一声,“撒娇不可爱了,再敢惹事儿就要挨揍了。”
梁辰吓得赶紧捂住屁股。
说起来,到凤凰县这么久,也就那次梁辰爱炫耀和同学发生冲突挨了一次揍,之后云端再也没打过他。
可能是那次真被揍痛了,现在才这么记忆深刻。
梁怀瑾也知道小侄子挨揍的事情,淡淡一笑:“别闹了,吃早饭吧,早饭都要放凉了。”
梁怀瑾动手能力还过得去,也会烧土灶,今天早上熬的大米粥,粥要熟的时候撒了两把玉米粉。
饭已经变得温热了,云端一边吃饭一边问:“你几点起的?”
“六点多吧。”
梁辰不高兴:“没有鸡蛋。”
“我没看到鸡蛋,明天给你煮。”
云端提醒他一句:“鸡蛋在柜子里,我们家每天早上一人一个鸡蛋,别节约。”
梁怀瑾点点头。
今天还是大年初二,县城里的人多,梁怀瑾第一次来凤凰县,对这里不熟。吃完早饭,梁怀瑾拉着他去玩儿。
云端不想去,就在家待着。
“妈妈,那我和爸爸去北街上玩啦!”
云端瞟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自己看看你屋里还有多少空间,等你卧室都被瓶瓶罐罐占满了,我看你怎么进屋。”
梁辰假装听不见,拉着爸爸去回收站找黄爷爷。
梁怀瑾还不知道,他今天就是梁辰的钱袋子。
云端不管他们,找了本有意思的书,在躺椅边摆上瓜子儿,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书。
上午十点多,云家的大门敲响。
云端以为是梁辰回来了,走去开门,打开门一看,是李平武两夫妻。
“云姐过年好!”
云端脸上带笑:“过年好,新年大吉,快请进。”
陈晓燕的肚子已经挺起来,看得出是个孕妇,李平武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搀扶着她。
陈晓燕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我能自己走。”
“我知道,这不是屋里黑么。”
云端走前面打开前堂的后门,光线进来,院子里就亮堂了。
走进后院,陈晓燕笑着道:“云姐,你家房子可真宽。”
“祖上传下来的老房子,经营多少代才有这个样儿,不值一提。”
陈晓燕自从和云端认识之后,也找人打听过,说云端没人认识,但是你问云端的爷爷云归林老爷子,凤凰县周围的老人们知道不少。
也是知道云家的家风,陈晓燕才敢那么大胆子找云端换粮食。
今天,他们夫妻也是来换粮食,这次想换一些小黄米。
“我家大儿子喜欢吃这个,我想着小黄米有营养,想吃就让他吃吧。就是小黄米不好买,我才想到姐这儿。”
“你想换多少?”
“想换个三十斤吧。这几个月我们厂里发的各种票我们一家人都没怎么用,我今天都带来了,你看你需要什么,随便挑。”
云端笑了:“行,三十斤小黄米我有。”
两人都是好说话的人,云端去屋里装了三十斤小黄米交给李平武,李平武从背来的背篼里拿出一把粉条:“这是我妈给你的年礼。”
“那我就不客气了。”
云端选了一些糖票、工业票,这些票的价格不够,陈晓燕又另外补给她五块钱。
李平武夫妻还要赶着回去,云端也没留他们,去装水果的竹筐里拿了几个大橙子放到他们的背篼里:“这是我回给大娘的年礼。”
“你这个橙子可真大!”
“运气好买到一点。”
陈晓燕简直太佩服了,这位姐总是能弄到各种各样的好东西。
走到大门口,陈晓燕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去金水市?
云端考虑了一下:“看情况吧,争取上半年去一次。”
陈晓燕急了:“姐,你可别看情况,至少半年去一次吧,咱们都等着你呢。”
云端笑道:“放心,我有空肯定去。”
“姐,我可等着你哦。”
“知道了,回去慢慢走,注意脚下。”
云端目送两人走远,正要关门,发现梁辰和梁怀瑾回来了,梁怀瑾怀里捧着一个大罐子,面上是一幅花鸟图。
“只买了一个罐子?”
梁怀瑾走近:“不止,还有两个小的。”
梁怀瑾走近了云端才看到,大罐子里装着两个小罐子。
梁辰躲在爸爸后面:“我说买一个,爸爸说随便买。”
云端才懒得搭理他呢,转脚就进屋。
进屋后,梁怀瑾和梁辰去了卧室,过了一会儿,梁怀瑾出来,把一个包裹递给云端。
云端拿开手里的书,从躺椅上坐起来:“什么东西?”
“给你的。”
云端接过,打开一看,是厚厚一摞钱。
“你什么意思?”
“我刚才看到了,你是不是……在和人换粮食。”
云端重新躺回椅子上,仰着头看他:“是又怎么样?”
“我这里有钱,这八千块钱是我这几年项目的奖金,我以后的工资也给你。”
“你叫我不要干这个?”
梁怀瑾点点头:“万一出什么事儿,对你不好。”他也不想知道她手里的粮食是哪里来的。
云端笑了,把钱塞给他:“你不知道我每个月都有制药厂的分红?你每个月的那点工资,最多就是我每个月分红的零头。”
“那你……”
“这是我的事。你的钱拿回去吧。”
梁怀瑾不再追问,重新把钱放她怀里:“这个钱是给你的,随便你拿着怎么花。”
说完梁怀瑾就走了,留下云端一个人一脸懵地坐在那儿。
给她钱是什么?梁辰的生活费?
真新鲜,居然有无亲无故的男人给她钱花,还让她随便花。
中午的午饭是梁怀瑾和梁辰做的,年夜饭的剩菜还有一些,热一热就行了,不用重新炒菜。虽然是剩菜,但几乎没怎么被动过,还都是蒸菜,重新热一热更好吃。
中午吃饭的时候,云端的心情不在吃饭上,心不在焉地吃完午饭,等梁辰睡午觉之后,云端把梁怀瑾叫出来。
开门见山地问:“你给我钱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给你。”
“梁辰的抚养费?”
“有一部分吧,其他的都是给你的。”
云端咬着牙,盯着他的俊脸看,心一横,问出了那句话:“你是不是喜欢我?”
梁怀瑾的耳根一下红透,还强装镇定:“嗯,被你发现了。”
云端简直惊呆了:“你这就承认了?”
“敢做敢当,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不,不是,喜欢就这么轻易说出口了?”
“不轻易,我也考虑过很久。第一次从孟叔叔那里知道你,知道你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后来你给我写信,我发现你的字写的真好,再后来,梁辰每次写信都要提到你,在他的描述里,你是如此的有意思,我不知不觉就心动了。”
“但是,后面你再没有给我写过一个字。”这个语气,是委屈,又似乎含着心酸。
云端强装镇定,看到他发红的耳根,心头默默想,他也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嘛。
“咳,那什么,虽然你长得好看,但是你这太快了,我接受不了,这事儿暂且按下,咱们以后再说。”
梁怀瑾为自己争取:“不算快了,这个年代大家都是相亲介绍结婚,我有几个同事,请假回家相亲,上午相亲下午领证的都有。”
云端瞪他一眼:“那是因为你们工作忙,假期少,那是特殊情况。”
梁怀瑾不说话了。
云端又说:“在别人眼里,你工资高长得好看,是个好的结婚对象,在我这儿可不一样。我不缺钱,我自己也长得不丑,我找男人,那必须是能着家的,能主动做家务的。”
梁怀瑾更不敢说话了,他的工作性质,以后能不能着家还真是不好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云端看他表情不太好,安慰了他一句:“你长得挺好,你的脸完全在我审美点上。”
梁怀瑾脸上露出希望的光:“你的意思是,我还是有希望的?”
云端别扭地说了句:“看你表现吧。”
溜了溜了,云端说完就跑回卧室,妈耶,第一次找男人当面对质,还是打直球,现在回想一下怎么这么尴尬?
说起来还是恋爱经验太少了,这辈子要把经验值修炼起来。
云端落荒而逃,梁怀瑾一改刚才那副傻不愣登的模样,摸摸脸,嘴角露出了笑。
喜欢做饭洗碗的男人是吧,这些他都会。
云端原本就挺闲的,现在梁怀瑾一来,家里的家务都被他包揽过去,云端现在更是闲的抠指甲。
相处了半个月,梁怀瑾也逐渐摸清楚了她的脾性和爱好,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几本书,还有一张字帖送给云端。
云端接过字帖:“你身上还有钱?”
“奖金给你了,我手里还有一些工资。过几天,等梁辰上学,我准备去永平县看看孟叔叔。”
云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去吧。”
梁怀瑾原本预计梁辰开学后就走,但是报名的时候学校通知家长,三天后要开家长会,让学生家长准备一下。
本来云端去开家长会也没什么,但是梁辰这熊孩子闹着要他们两个一起去。
“铁锤爷爷奶奶都去,他们家去两个人呢,我们家也要去两个人。”
“你这也要攀比?”
看妈妈表情不对,梁辰怕挨揍,赶紧躲到卧室关上门,打开卧室的窗户,大声喊:“我就想你们两个去。”
云端头疼,难道孩子叛逆期来了?
梁怀瑾:“没事儿,反正去看孟叔叔也不着急,我迟几天去也没关系。”
“那你回来赶得上工作时间?”
梁怀瑾开始说能休息半年,前两天接到单位的消息,说要他尽快去报到。
“赶得上。”
听到小叔叔和妈妈答应了,梁辰嘿嘿一笑,高兴的在床上打滚。
家长会当天,梁怀瑾特别有仪式感地拉着两个人,要牵着走。
走到外面,看到认识的同学,梁辰都要大声喊爸爸妈妈,那个表情,可别提多得意了。
这个时候,云端一下明白了熊孩子的意思,哪里是要他们一起参加家长会,完全是他想炫耀,他也有爸爸。
云端不由得感到心酸。她小的时候,出席她家长会的永远都是爷爷,她都习惯了。
但是习惯,不意味着心里不会难过。
摸摸孩子的头,梁辰抬头看她,眼睛似乎装满了星星。
“妈妈?”
云端温柔道:“今天开心吗?”
“嗯嗯,特别开心。”
“开心就好,走,你走前面,带着爸爸妈妈去教室。”
梁辰今天特别快活,乐颠颠地带着他们去教室里。
一个孩子一个座位,云端坐着,梁辰和梁怀瑾站在她旁边,这一家子,在教室里简直太显眼了。
今天的家长会除了一些套话之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说今年上半年的野营训练。
去年冬天那次野营训练没有安排好,造成好多学生生病,经过领导们研究,以后上半年的野营训练选在四月份,下半年的野营训练选在十月份,问大家有没有意见,没意见就举手同意。
四月和十月都比较合适,家长们肯定都同意。
让梁辰显摆爸爸的家长会过后,第二天梁怀瑾提上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去永平县的火车。
梁怀瑾要走的那天早上,还是和往常一样,早上六点多就起床做好做饭,熬粥,煮鸡蛋。云端和梁辰还没起床,这段空闲时间也没闲着,把院子里打扫了一遍。
他不像是要出远门,反而像是出去遛弯买瓶酱油,一会儿就会回来似的。
梁怀瑾走后,梁辰每天还是开开心心滴上学,云端却感觉有些不同,具体怎么不同也不好说。
就是吧,闲下来发呆的时候,云端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
她想,是不是因为没了个做家务的工具人的缘故?
🔒第 33 章
学校开会后不久, 来了一场倒春寒,学校好多低年级的孩子感冒,梁辰身体好没出什么事儿, 云端怕他被传染, 还是给他请了两天假在家学习。
梁辰学完今天要认的新字, 找妈妈说话:“妈, 你说我跳级怎么样?春哥和彩铃姐姐这学期读完就能考初中了,两年初中读完再考上高中, 高中毕业他们就能挣钱了。”
“你想挣钱?”
“想啊,我想挣钱给妈妈花。”
梁辰凑到妈妈身边小声问:“咱们家是不是没什么钱了?”
云端白了他一眼:“你老娘我富着呢。”
梁辰不相信:“妈你可别蒙我,你要不缺钱, 为什么好久没有去黄爷爷那里买东西了?”
不仅她自己不买了, 给他的零花钱还越来越少。
已经读二年级的他可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他现在也明白,回收站那些字画和老东西代表着什么意思, 也知道妈妈喜欢收藏那些老东西。
自从他渐渐懂事之后, 都不爱带小伙伴去他房间玩了。家里有古董还是要藏着,不要让人知道, 能不买最好。
但是现在妈妈不买那些老东西,他心里也不高兴, 妈妈不能随便花钱买东西,是不是因为家里穷?
梁辰又说:“咱们家的伙食那么好,你现在又没有工作,这几年是不是把存款花完了?咱们家要是没钱,等我小叔叔回来, 我找我小叔叔要。”
云端捏捏儿子的嘟嘟脸:“放心, 家里不会缺你一口吃的。你妈我可是每年有分红的人, 别说养你一个,再养三个五个都不是问题。”
至于为什么不去回收站买古董,那当然是因为好东西都被她薅过一遍的,其他一般的不值得她花钱。
所以她自己不买,也不愿意多给儿子零花钱买些不值钱的东西。
梁辰声音一下拔高:“啥分红?我怎么不知道呢?”
“呵,这么重要的事情让你一个小孩儿知道才奇怪吧。”
梁辰缠着问,云端嫌他烦,大概跟他提了两句,梁辰才放下心来,有钱就好,他一个小孩儿,总算不用成天担心家里没钱了。
云端倒是好奇,他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梁辰撇嘴:“听他们说,城南那边,几家工厂要集资修楼房,好多人都想去城南买房子,多出点钱,好换一套大房子。有些人钱不够,就想把城北的老院子卖掉。我们班上有好几个同学家都想卖房子。”
“你不会以为我们家会穷到卖房子吧?”
梁辰傻笑:“嘿嘿,那不是不知道咱们家有分红嘛。”
云端冷哼一声,儿子真是越来越烦人了,还是小时候可爱。
不过,卖院子的事儿,她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云端在家关着门过日子,她也不爱跟人聊八卦,只要她不主动打听,外面的新鲜事儿她一个都不知道。
这几天居委会特别热闹,开春之后开展了好几项工作,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今年又要进行一次户口核对工作。
有户口人没了的,新出生的孩子还没户口的,以及隐藏在县城的黑户,都要查验出来上报。
谁都知道云端家就他们母子两个,所以居委会没有上门查,天天在家的云端自然也不知道这事儿。
户口核对之后,有户籍变动的人家,家里的口粮和粮票、肉票等各种票证的发放又要改一改,这几天居委会吵吵嚷嚷,跟个菜市场一样。
云端原本想去找小师婶,结果被居委会的主任抓了壮丁。
“云端来的正好,你的字写得好,帮忙抄写一下户籍。”
“我有事儿,我找我小师婶。”
“杜小兰啊,她去做入户登记了,这会儿不在。你先帮忙抄写一下,等她回来我叫你。”
主任拍拍她的肩膀:“到时候居委会有福利给你分一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云端也不好抬脚就走,只能先坐下帮忙抄写户籍资料。
忙到下午五点多,今天的工作暂且告一段落,围在居委会的街坊都回家准备晚饭了。
云端揉揉酸疼的手腕,“我小师婶还没回来呢?”
“刚回去,我去倒杯水。”杜小兰从外面走进来,嗓子都是哑的。
“找我什么事儿?”
云端接过小师婶递过来的水杯:“听说城南准备集资修一栋楼房?”
“是有这事儿,河对面的罐头厂、制衣厂和养猪场,三家的工厂准备集资修建,听说愿意集资的员工现在签字的已经有两百多户,这一次看来要修建好几栋。”
“酿酒厂的人呢?”
“酿酒厂在城北,听说有几家工人心动,也想凑钱,不过现在还没听说有签字的。酿酒厂的领导也没给修集资房的政策。”
“听说很多人家想把城北的老房子卖了?”
“可不嘛,就我知道的,咱们东街有六七户想卖院子。听说集资房有四个档位,一室一厅的,两室一厅的,三室一厅的,四室一厅的。”
“想卖老房子凑钱的人,大多是想选三室一厅或者四室一厅的,听说四室一厅最大的有一百三十多个平方,一大家子老老小小住进去都没问题。”
杜小兰一口喝完,放下水杯:“要我说啊,楼房哪里有院子住起来宽敞,别看咱们东街上的老房子破,只要细心维护,修补的好,以后还能给孙辈传下去。”
云端也是这么认为,她也觉得院子住起来舒服。等以后时代发展起来,再把后院的洗漱间和厕所重新翻修,用上抽水马桶,和楼房一样方便。
云端问:“你们要参与集资吗?”
“我们嘛,我和你小师叔一个在医院一个在居委会,生活工作都在城北,去城南买房子那不是自己找罪受?不过你小师叔说,如果他们修的房子有多的,愿意卖,咱们也可以买两套小房子给辛夷和沉香留着。”
“现在就考虑他们成年结婚的事情啦?”
“可以考虑起来了,时间过的快,孩子一转眼就长大了。看看,我还觉得家里两个孩子小,不曾想辛夷下半年都要读初中了。”
两人拉拉杂杂说了一堆,杜小兰看她一眼:“你也想买楼房?”
云端笑道:“楼房我不买,我想买院子。”
“你家那么大院子还不够住?”
“我家房子当然够住,还是想买着囤着。”
凤凰县是古往今来的商贸重镇,交通要道,也没有经历过什么战火损毁,凤凰县的老房子,明清传下来的也有不少。
她舍不得这些古董房子,万一因为没维修好,或者主人家想推倒修建楼房这些原因被损毁,她可要心疼死。
所以,如果有人想卖的话,她就想买下来。
“你想买哪一套?”
“我都想要。”
啥?杜小兰以为自己听错了,“你都想要,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社会?”
“我知道,我有办法的。”
为了安全持有这些院子,她准备去市里申请文物保护,只要有这个文件,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这个恐怕不好办,能说得上文物的老房子,咱们东街也没几套。”
“不怕,有个由头就好了。再说了,我手里的钱来路正当,我可不怕他们往我身上安罪名。”
“你先别急,我帮你打听打听再说。”
杜小兰想着,或许可以用街道的名义买房子,由街道公证,或许会稳当一些。
云端点点头:“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把我有分红的事情透露出去。”
“能不透露还是不要透露,不是还有个高工资高收入的梁怀瑾在嘛,大家也不会怀疑你手里的钱来路有问题。”
时间不早了,先回家做饭吧,这事儿一两天也不会有结果,到时候再说。
因为心里记挂着院子的事情,第二天云端也去居委会帮忙,跟着忙了三四天,才把户籍核对的工作搞完。
居委会的主任把云端这个编外人员夸了一顿,还说月底的福利肯定有她一份。
居委会的工作杂乱又繁忙,忙完户籍核对,后面又要清理街道水沟,处理污水、宣传识字班、读书读报活动等等。
除了这些,居委会挨家挨户动员家里有孩子的,记得四月十号到四月二十号到卫生院接种牛痘。
四月十号也是学校野营训练开始的时间,梁辰跑回家问什么时候去接种牛痘,云端收拾好他明天春游要带的东西。
“等你野营训练回来再说。”
“我在你包里放了一张毛巾,背上出汗的时候要记得垫一条毛巾。”
“知道啦。妈妈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云端笑道:“凉拌菜,馒头,还有两个橙子。”
“哇哦,凉拌啥呀?”
“野菜呀!”
梁辰的脸一下垮下来:“野菜苦唧唧的不好吃。”
“人家还吃玉米饼、玉米馒头呢,硬的能砸死人。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挑剔。”
“哼。”
她也给梁辰带了玉米粉做的馒头,但是她按比例放了面粉,做出来的玉米馒头和白面馒头一样软,还有玉米的清香,母子俩都爱吃。
第二天野营训练,老师带着一群半大孩子走了五公里的山路到一个坐落在山里的小山村,大孩子拉着小孩子爬山,等到了地方,大家都累的一屁股坐地上。
梁辰从包里掏出毛巾,让张建军帮忙,塞到他背后。
“哎哟,小孩子才垫毛巾呢,梁辰还是个小屁孩儿呢。”
梁辰理都不理,从来不把这种挑衅放在心里。
“老师煮稀饭,我带了咸菜,中午吃稀饭就咸菜。”
“我带了菜饼子,稀饭配菜饼子也好吃。”
小伙伴们都看着梁辰,“你妈给你带什么了?”
梁辰把包里的食物拿出来:“玉米馒头,凉拌野菜,还有……两个大橙子。”
梁辰嘿嘿一笑:“大橙子咱们一起分了吧。”
沉香自告奋勇:“我来剝。”
半个小时后,老师敲着锅,让大家排队去打饭。
“饭盒自己拿在手里。”
“王大柱,你的筷子呢?”
“筷子丢了?去,找根长得直的树枝,自己做两根筷子。”
“下一个。”
梁辰带了凉拌菜,就没去打稀饭,张建军他们打了稀饭回来,几个小伙伴坐在一起,围成一个圈。
梁辰打开饭盒,大家瞅了一眼,哎,这是凉拌野菜?
烫过的菜叶子,粉丝,还有撕成条的鸡胸肉,和酸辣的料汁拌在一起,那是又好看味道又香。
“不愧是云姐姐,随便做个凉拌菜都这么棒。”
“嘿嘿,梁辰,我们分我点呗。”
梁辰大方地把饭盒往前推:“想吃自己夹菜。”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张建军率先夹了一筷子凉拌菜,夹在菜饼子里,菜饼子卷在一起,嗷呜一口,真香啊!
梁辰一口玉米馒头一口凉拌吃,吃得香喷喷的。
“给我尝一口你的馒头。”
“给你。”梁辰撕了一小块给沉香。
沉香吃后满足地点点头:“真香,回去让我妈也这样做。”
学生们都在吃饭的时候,老师们尽职尽责地照看学生,看到脸色不好的赶紧问是不是不舒服。经过去年那次野营训练,这一次老师们负责任多了。
沉香跟小伙伴说:“走这么点路累什么累,四五年级的大学生才累,晚上还要在外面过夜。”
“幸好我们才二年级。”
“下半年也三年级了。”
“我不管,反正现在不用那么累。”
“高年级的学生才是真的惨,野营训练一学期累一次就算了,每天下午去干活才辛苦,不像我们,每天只上上午半节课。”
沉香说句公道话:“也不全是干活,听我哥说,有时候下午不干活,搞政治学习。”
梁辰:“你们说,我们跳级怎么样?”
“跳级?”
“嗯,三年级读完咱们就去考初中,这样就不用干活啦。”
“呵,初中高中也要干活。”
老师走过来:“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好好休息,半个小时后咱们就启程回去。”
“知道啦!”
梁辰在心里盘算着,等到今年八月,他就满八岁了,明年三年级读完就九岁。初中两年,高中两年,如果他三年级跳级考初中,那她高中毕业才十三岁。
不行不行,十三岁太小了,去工厂上班别人肯定不要他。
今天的野营训练很轻松,梁辰回到家没觉得多累,跑去屋里找妈妈。
云端刚睡完午觉起来,脑子都还有点晕,听儿子说跳级,云端一下清醒了。
“你说你想跳级?”
梁辰十分苦恼:“跳级虽然不会浪费时间,但是我读完高中才十三岁,会不会太小啦?”
“男娃身体发育比较晚,你看看你这个身高,到了十三岁估计也是个小个子,你去工厂上班别人不会欺负你?”
梁辰好似被说服了:“对哦,十三岁年纪好小哦。”
云端看着愁眉苦脸的儿子,今年七二年,梁辰二年级,五年后恢复高考,按部就班地读,那时候孩子正在读高一上学期。
梁辰聪明,想跳级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不是现在,到时候读到高中再说吧。
放下跳级的苦恼,梁辰跟妈妈说起今天的野营训练:“妈妈你做的凉拌菜好好吃哦,那个鸡肉我还想吃。”
“想吃啊,去后山挖些野菜回来,我给你凉拌。”
“明天下午去。”
沉香特想吃凉拌菜呢,叫上他一起。
梁辰嘴上说不累,晚上吃了晚饭,一早上床睡觉了。
云端睡觉前去西屋看了一眼,被子都盖得严严实实的。
看到书桌上的钢笔,一看就不是她给梁辰买的,是梁怀瑾的吧。
他这一趟走的够久,去一趟永平县需要一个半月?
被云端惦记的梁怀瑾,实际上一个月之前就从永平县回来了,他回到金水市之后,就去金水市的机械研究中心报到了,一直忙着工作没空回来。
原本想给云端写一封信的,他又想着估计忙几天就回来了,结果这一忙,一个月都过去了。
去年他们的研究项目做完之后,大家都回家过年了,考虑到大家的情况,年后就陆续被单位召回去,加入到各个项目中去。
当时他给小侄子开完家长会之后,去金水市坐火车去永平县之前,联系了老领导,老领导给他两个选择,要么去首都的机械厂搞技术,要么在金水市做理论研究,他选择了后者。
所以他从永平县回来之后,就到金水市的机械研究中心报到。这个机械研究中心是新组建的,他是负责人之一,这一个月什么研究工作都没推进,全部的精力都投到研究中心的组建和人才的招募当中。
今天,见到一个老熟人,他的马师兄。
“哎哟,小师弟,咱们又见面了。”
梁怀瑾笑道:“我以为你要去首都。”
“哈哈,我这样勤劳吃苦肯奉献的人,当然要来最艰苦的地方工作,首都嘛,留给他们争去吧。”
“少来。”
马师兄奸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不信,实话说吧,咱们老师去首都了,那里面关系盘根错节的,我这样毫无根基的愣头青进去,有啥好事也轮不着我,还不如来你这儿呢。”
“当然,我也想看看你儿子和媳妇儿。”
说完马师兄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封信:“你走的早,这封信是后面几天收到的。对了,随着信寄来了腊肉、风干鸡什么的没留住,让老师他们送到食堂吃了。”
“没关系,家里还有,吃了就吃了吧。”重要的是信。
他知道小侄子给他写了信,打电话回去问了,那边说他的包裹已经被拿走了,他一猜就肯定是老师他们拿了。
马师兄拍拍他的肩膀:“你慢慢看信,我去办手续。”
“行,我下午要回去一趟,下周一回来,到时候咱们吃个饭。”
“回哪里?回你老家?记得带点肉过来哈!你家做的腊肉真的香!”
“少不了你吃的。”
说起回去,梁怀瑾归心似箭,把这个月发的工资和各种票带上,还有他从外地带回来的大木箱子,提前请假去汽车站坐车。
梁怀瑾到家的时候,天还没黑。
听到敲门声,梁辰跑去开门,看到小叔叔,高兴的正要叫人,隔壁李祖祖在街沿儿那剥豆子,他到嘴边的小叔叔变成了爸爸。
梁辰撒娇:“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和妈妈等你好久了!”
梁怀瑾摸摸他的头:“我的工作调动了,去新单位办手续耽误了时间。”
李秀芬好奇:“调动到哪儿?”
“就在金水市。”
“那感情好,以后你们一家子也不用分隔两地了。”
“李婆婆说的是。”
梁辰和梁怀瑾进屋,关上门。
李秀芬端着剝到一半的豆子去居委,她要跟那些长舌妇说说,人家梁怀瑾工作调过来了,她看以后谁还敢说云端两口子感情不好。
李秀芬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完梁怀瑾工作调动的事情,其他人撇嘴:“我们知道云端两口子感情好,行了吧?”
李秀芬心满意足了:“知道就好。”
这会儿大家也不关注什么家长里短的八卦,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讨论城南几家工厂集资修楼房的事情。
“我家隔壁李家,说是要买一套四居室,真是舍得。”
李秀芬惊讶道:“我记得李老爷子只有一儿一女,女儿早年间就嫁出去了,他们老两口跟着儿子住,用得着四居室?”
“怎么用不到,李老爷子还有两个孙子呢。老两口住一间,他儿子儿媳妇住一间,剩下两间房两个孙子一人一间。有了单独的房间,以后孙子都好说媳妇。”
“李家考虑得够长远的啊。”
“家里有闲钱的,谁不想买四居室,这不是没钱闹的嘛。”
“李家也没多少存款,听说他们打算把老院子卖了。”
“真的卖?”这段时间说卖院子的人不少,但真能下决心的不多。
“真的卖,集资房那边已经签字了,家里的院子也在找买家。按照现在的行情,李家的院子至少要卖六七百块钱吧。加上他们家还有存款,给完集资房的钱,还能省下不少。”
大家一脸羡慕:“真好!这就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日子了。”
“楼房里还有厕所、自来水,那个可是真方便。”
“就是,住进楼房,再也不用大冬天地冻着手去井里打水了。”
“楼房修在城南,去汽车站走两步就到了。”
住楼房确实更方便,几个还没下定决心的人,想卖了老宅买集资房的心坚定不少。
听了一肚子楼房的好处,李秀芬把豆子壳儿找了个地方扔了,端着干净的豆子回家,今晚上他们家吃豌豆稀饭。
吃完晚饭,一家人院子里说话,李秀芬和儿子媳妇儿说起集资房的事情。
“红明和桂芳你们两个在酿酒厂上班,买城南的集资房用不着,但是建军用得着。那几个老太婆说得对,孩子名下有一套楼房,以后说媳妇儿都好说。”
罗桂芳看了一眼儿子:“建军结婚以后不跟我们住啦?”
“看你吧,是我我就不愿意和媳妇儿一起住。要是碰上你弟媳那么个人,和她一起住我都要少活两年。”
张红明瞪了眼儿子:“他敢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老子打断他的腿。”
张建军吓得身子一缩,随后不服气地凶回去:“那不是都是你们在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娶媳妇儿了?”
家里三个大人都不搭理他,罗桂芳和张红明最近也没少听说集资房的消息,说实话,他们两口子还是有点心动的。
“妈,咱们家这些年,要供着一家人吃穿用,还有两个孩子读书,没存下多少钱,恐怕……”
李秀芬当家,也知道家里大概有多少存款,房子还是能买的,就是大小的问题。
“要我说,二居室、三居室最实用,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他们两口子一间,儿女占一间,都能住的很宽松。”
他们家没那么多钱,三居室暂且买不起,二居室都有些勉强。
他们家的这个老院子是不会卖的,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以后她李秀芬是要老死在这个屋里的。
罗桂芳叹气,还是缺钱啊!
“桂芳、红明啊,我看咱们买一居室吧。”
“一居?一居小了吧?以后生了孩子怎么办?”
“哼,咱们当家长的,能管他娶上媳妇儿就不错了,以后生孩子住不下,自己想办法去。”李秀芬看了眼孙女:“一居室便宜,咱们买两套,彩铃和建军一人一套。”
张红明和罗桂芳也看着女儿。
张彩玲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买新房子还有她的份儿?
“女儿家有房子,就有了底气,就算自己不住用来出租,也是一份收益,咱们当家长的,不能厚此薄彼。”
看着孙女的时候,李秀芬苍老的脸上都是温柔的笑意。
张彩玲犹豫了一下:“奶奶和爸妈愿意给我买房子,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咱们家……现在没那么多钱,还是给弟弟买二居室吧,以后他好娶媳妇儿。我成绩好肯定能考上高中,以后找个好工作,单位会分房子。”
张建军难得聪明一回,翻了个白眼:“你就是觉得我不聪明,没有房子以后娶不上媳妇儿呗。”
“我没有这样说,这可是你说的。”
张建军被气的冒烟,原来姐姐是这样看他的。
哼,他决定要讨厌姐姐一星期。
家里的三个大人都笑了:“买,买一居室,咱们当家长的,一碗水得端平。”
张红明大笑一声:“不就是钱嘛,老子我勒紧裤腰带去挣,暂时不够我就去借,我还不信了,两套小房子我都买不起。”
李秀芬想找小儿子想想办法,被罗桂芳阻止了。就王丽那个小心眼儿,要找他们家借钱,不定惹出多少事儿呢。
“妈,说句让你不高兴的话,要找小叔子和王丽借钱,我宁愿跟云端借。”
隔壁云家,下午梁怀瑾回来,带回来一箱字画,都是给云端的。那箱子宝贝,一打开就抓住了云端的眼睛。
梁辰不高兴了,也闹着要。
“给给给,咱们一人一半。”
梁辰高兴了。
娘俩都顾不上搭理梁怀瑾,在堂屋把所有的字画打开欣赏过后,果断把字画都瓜分了。
看到他们俩很喜欢,梁怀瑾嘴角微微翘起,不枉费他花了时间和人脉托人弄来这些东西。
云端这时候有心情看梁怀瑾,一个多月不见,又俊朗了嘛。
比起过年回来的时候更瘦了一些,一张俊脸更加棱角分明了。云端投桃报李,撸起袖子去厨房,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梁怀瑾跟进厨房,没让她动手,他来做饭。
梁辰想帮忙烧火,被梁怀瑾找借口哄出去,厨房就只有他们两个。
云端多聪明啊,轻哼了一声。
她心里什么都清楚,就是没说破。
梁怀瑾知道她知道他的意思,她不说破,他也不说。
梁怀瑾一边做饭一边说他的工作安排,他已经跟主任说好了,七月份要请一个月的假去东北探望父母。
“你现在是从暗转明?”
“算是吧。”还是研究机械这个领域,只是研究的东西没有那么机密,也可以说是军转民。
梁怀瑾看她一眼:“我托人在找房子,准备在金水市买一套院子,你有空的话,可以帮我去看看吗?”
“你要住的房子,你自己看去。我看的你不一定喜欢。”
梁怀瑾咳嗽一声,不好意思道:“听梁辰说,你以前偶尔也会去金水市,以后在金水买了房子你随时可以去住,肯定要选你喜欢的。”
云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话里有话啊!”
梁怀瑾不否认,也没有说是,只说:“我相信你的眼光。”
说到院子,云端决定明天去问问,那些要卖院子的人是怎么想的,到底卖不卖,她能不能都买了。
云端没跟梁怀瑾说她要买院子的事儿,梁怀瑾晚上和梁辰睡觉,听梁辰说才知道。
知道云端心里的担心,第二天早上云端要出门的时候,梁辰主动说单位雷主任的爱人在文化局工作,有这方面的人脉。
“谢谢,如果需要你帮忙,我肯定不会客气。你在家休息,我去找小师婶聊聊。”
再说张家,决定好了要买房子,一早李秀芬就去打听集资房的事情。
两个人在门口碰上,路上聊了两句房子的事情,到了居委会,李秀芬去城南,云端去找小师婶。
“我找人打听了,大部分人还是不乐意卖老房子,真心想卖房子的大概有十二三家。”
“有成交的吗?”
“还没有。”
“想卖院子的人都是想买集资房的人,有钱买老房子的人,人家肯定更愿意买集资房。比起老掉牙的老院子,大家还是更喜欢新楼房。”
“那我都买了,这个行吗?”
“我找主任打听过了,原则上来说是没有问题的,就算没有什么文物认定,只要你来钱的路子正当,公平交易,都可以买。”
既然如此,那她就买,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房屋鉴定的事儿还是不能放下。
“如果你要买,我就去帮你打听价格?”
“谢谢小师婶。”
这几天北城的老院子有价无市,只有报价,没有买家,连个真心还价的人都没有,这会儿居委会出面帮忙找到了买家,离居委会近的几家人,赶紧跑过去,生怕自己家的房子卖不出去。
后面赶来的人,看到赶在前面的人笑呵呵地从居委会出来,以为自己没戏了。
完了,好不容易有个买家,现在已经买了别人家的房子,他们怎么办啊!
云端和这几个卖家约好了下午看房子,看完房子谈好价钱,合适的话下午就过户给钱。
北城的住户都是老街坊了,云端家的八卦事儿大家都知道,也知道她家日子过得好,有闲钱买院子也不觉得意外。
但是,他们没想到云端这么有钱,一下买了十三套房子。
我的天哪,就算这十三家院子大小不一,十三套房子加起来,至少也要一万多块钱吧。
现在当兵的这么赚钱?
在居委会签合同的时候,杜小兰话里话外说云端爷爷以前在的时候给云端存了不少嫁妆,云端自己在医院工作了五六年,一个月工资几十块,几年下来也存了好几千,再说还有梁怀瑾呢。
大家心头默默算了一下,云端确实能存下这么多钱。
居委会主任当见证人,签好合同之后,云端带他们去邮局取钱,然后去过户房子。天还没黑,云端名下就多出了十三套院子。
虽然杜小兰让他们不要拿出去宣扬,不过这种没有刻意掩盖的事情,怎么藏得住?
还没等到天黑,云端买了十三套院子的事情就传开了。
没钱买房子一家人住的拥挤的人家,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云端一家人有这么多房子,像话吗?
有钱买房子的人家,都说云端傻,有这个钱怎么不买楼房,楼房多干净啊!
云端一下又成为东街上的八卦之源,讨论她的消息层出不穷,大家都在猜她手里有多少钱。
想卖房子还没决定好的人家,也赶紧找卖房子的人打听,卖了什么价格?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梁怀瑾提醒她:“引起的轰动太大,我看你想的那个文物鉴定,必须做了。”
“那就麻烦你了。”云端听到外面传言的时候也这样想。
第二天一早,梁怀瑾坐最早的车去金水市,找雷主任帮忙牵个线。
🔒第 34 章
梁怀瑾刚走没多久, 云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李婆婆,你找我?”
“对,有事儿跟你说。”
云端推开门:“进来说。”
李秀芬跟着云端进屋, 说起她昨天买房子的事情:“你这样会不会太招人眼了?”
云端笑道:“怎么?有人跟你说什么事儿了吗?”
李秀芬一拍大腿, “可不是, 大事儿呢。今天一早有熟人跟我说, 有几个眼红你的人,去革委会告你了。”
云端知道总有人眼红她手里有这么多房子, 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让他们去告吧,我买房子合法合规,我倒要看看, 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李秀芬急了:“你胆子也太大了, 虽然咱们这里还算太平,那也是咱们县长管理有方,其他地方可不是这样。那些地沟里的老鼠, 可不是什么敞亮人儿。”
云端舍不得老人家为她着急, 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李秀芬脸色一下变好了:“你这丫头, 有准备刚才不早点跟我说。”
“哈哈,都是我的错。”
李秀芬轻哼一声:“可不是你的错嘛!行了, 既然你有打算我也不多问了,我屋里还有事儿忙着呢,我先走了。”
“等等。”云端叫住她。
“啥事儿啊?”
“听说您家要买两套集资房,钱够吗?”
“钱确实缺了点,也不是没有办法, 实在过不去, 肯定找你帮忙。”
云端轻笑一声:“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大财主, 您有需要千万别跟我客气,我借钱给你们可要收利息的。”
李秀芬生气地瞪她一眼:“又乱说话,财主是什么好词儿吗?”
“财主在什么年代都是好词儿,你别看大家现在嘴巴上说自己是我是贫农我骄傲,还说什么根正苗红,你问问他们,有变富的机会他们要不要?”
“懒得跟你说,就这样,我走了。”
“我送您。”
云端送老太太出门后,回屋把两年前孟叔给她的信找出来。
红印章还是那么鲜红,这就是她的保命符啊!
上午,云端在家等着,那封信就放在堂屋,没想到等到中午梁辰放学回家了,还没有人上门来。
梁辰:“妈妈,小师婶说让你今天别出门,就在家里待着。”
云端很敏锐:“居委会那边有人闹事了?”
“嗯,我放学路过的时候,看到好多人围在居委会,说什么房子的事情。”
梁辰小声问妈妈:“他们是不是想抢咱们家的房子?”
云端突然又想到一个办法,如果真有人对她买的房子有意见,她可以不买嘛,房子都退回去。
下午,云端听小师婶的话没有出门,梁辰抱着他旧得不行的足球,和小伙伴们去广场那边玩儿。
“云端这种行为要不得,就算她的钱来路正当,她一个人占据那么多房子不合适吧。”
“就是嘛,房子长期空置也不是个事儿,我看我们完全可以和云端商量,让她把房子让出来,给那些需要房子的人住。”
“咱们也不是想占她的房子,房子还是她的,只是把房子借给别人住,别人还能帮她维护房子,一举两得好事儿,怎么不行了?”
这个事儿从上午吵到下午,经手云端买房子这事儿的居委会被这群人吵了一下午。上午说云端有问题,要抓去审问审问,被杜小兰喷了回去。
人家云端爸妈当年是烈士,死在战场上的,东街上的街坊谁不知道?云端爷爷当了一辈子的大夫救了多少人?云端自己也是在部队附属医院当过五六年护士,谁有她底子红?
就你一个成天在家里啃老,在外偷鸡摸狗的无赖,还想找云端麻烦,你看我们答不答应?!
杜小兰一个人战一群人,一点都不落下风,还有居委会其他人声援,他们根本没办法拿云端的出身做文章。
下午他们又换了个恶心人的法子,想让云端自己把房子贡献出来给人住,反正也没多大差别。
杜小兰冷笑一声:“你既然这么大方,那干脆先把你家的房子让出来打个样。”
居委会主任不好明着帮云端说话,居委会的其他人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们这些人,谁没有房子住?都站出来。我们今天就给你们再宣讲一下下乡政策。”
“在城里没有固定工作的人员,都可以报名参加支援祖国建设,下乡后当地大队会负责你们的住宿,居委会这边还会给你们补贴。只要你们答应下乡,钱、房子和工作以后都有了。”
杜小兰厉声:“谁要报名,站出来!”
这一招用的损,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说话了。
他们就是想占点便宜,谁想下乡种田了?
这时候,领头的那个男人,冷笑一声:“说到底,房子是云端的,也不是你们居委会的,你们凭什么替云端拒绝?”
“对啊,说不定云端愿意帮助咱们呢?”
有个眼尖的妇女,看到云端的儿子在外面,不等大家反应,抱起梁辰就跑。
突然冲过来一个人,抱起孩子就跑,张建军他们愣了一下,赶紧追上去,嘴里还喊着人贩子抢孩子。
沉香和铁锤他们追上人,一群孩子一拥而上,把梁辰抢回来,使劲儿揍人贩子。
“揍死你!”
“人贩子抓去坐牢!”
沉香眼睛到处搜寻,看到墙角的半块砖头,跑过去抱起砖头:“你都让开,看我来一招大的。”
居委会主任眼疾手快地抢走砖头,吓出一身冷汗,这孩子怎么这么虎呢?
“哎哟,哎哟,别打了,我不是人贩子,我不是人贩子!”
居委会主任烦躁地喊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分开。”
刚才还在吵架,居委会门口突然打起来了,大家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这会儿主任发话了,大家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人拉开。
张建军举起拳头:“别拉我,我要打死这个拐子!”
被一群孩子揍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女人,泪眼婆娑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人贩子,我刚才看到云端的儿子,就想抓他进来问问,他妈是怎么想的。”
杜小兰简直被气笑了:“真当云家没人了是吧,恶心的想抢人家房子,还是欺负到孩子身上了。”
梁辰拉了拉师奶奶的袖子:“我知道我妈怎么想的。”
领头闹事的那个人连忙问:“怎么想的?”
“我妈说,如果大家对她买房子有意见,她可以不买,她回头就把房子退回去。”
“啥?”
想占便宜的人都懵了,房子退回去,他们还抢什么抢?
杜小兰右手放在梁辰的肩膀上,对周围的人大声说:“我看这样挺好,有钱留在手里吃好点喝好点不比买房子好。反正云端一家人也不需要那么多房子。”
梁辰重重地点头:“我也觉得不要买房子,麻烦!”
有两家昨天卖了房子给云端的人赶紧说话:“可不能这样啊,咱们家卖房子就是等着这个钱参加集资房。”
“你们这些搞烂事儿的人,你们不让云端买,那是你们想买?好啊,房子卖给你们,给老子拿钱。”
闹事儿的人退缩了,他们要有钱,犯得着上这儿闹吗?有钱他们也买集资房去了。
“呵呵,你们不出钱买房子,还拦着我们卖,他娘的真当咱们好欺负不成!”
正在这时候,居委会又来人了,梁辰跑过去叫了声爸爸,大声告状:“他们想抢我们家的房子。”
被一个小孩儿直白地把抢房子的事儿说出来,稍微要点脸面的,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梁怀瑾牵着他的手,走到杜小兰面前:“我从市里请了文物局的同志过来,给老房子做文物鉴定,您看……”
杜小兰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杜小兰赶紧给他介绍:“这是我们居委会的主任,文物鉴定工作由他安排。”
这个有什么好安排的,直接带人去不就行了。
居委会主任笑着对几位文物局的同志说:“老房子里还有人住着,现在就能去。”
集资房现在才开始开展,等房子修起来能住人,怎么也得下半年去了。云端买房子的时候就跟他们说好了,让他们住到年底。
梁辰也不玩儿了,把足球交给沉香:“我去叫妈妈过来。”
“几位同志,这边请。”
居委会主任带着文物局的同志走了,留下的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叫文物局的人鉴定房子是什么操作?
云端来的很快,他们刚到第一家门口,云端就赶过来了。
梁怀瑾给她介绍:“这是文物局的彭副局长。”
梁怀瑾又给彭副局长介绍云端,说她对国家文物保护非常重视,愿意花家里所有的存款保护老房子云云。
彭副局长对云端态度特别友好:“像你这样有奉献精神的同志值得表扬。”
“不敢不敢,我只是尽我自己的一份力罢了。”
这位彭副局长是个干事儿的人,扭头跟文物的其他人说:“闲话少叙,咱们先看房子。”
云端对古建筑还是略有一些研究的,昨天买房子的时候她也过来看过,她带着彭副局长去看她觉得有价值的地方。
雕花的窗棂,屋檐的古砖,还有房屋的结构等等。
“相对咱们刚才看的第一家明代的民居,这一家的房屋结构中用出檐的就少了,用的柱子数量减少,房屋结构更加精简,线条也更加硬朗,突出了梁、柱、檩的直接结合,这种明显是清朝民房的典型样式。”
彭副局长对云端大加夸赞:“听你爱人说你以前是做护士的,没想到你对古建筑还有这样专业的研究。”
云端谦虚道:“主要是平日里见得多,慢慢的也就明白了。”
彭副组长点点头:“当时凤凰山上的古建筑鉴定我也参与了,无极宫有几座偏殿也是典型的明清风格,和你们住的民房相比,建筑风格更加突出。”
“咱们住的民房,主要还是以简洁为主。”
明清建筑的风格文物局研究的比较多,凤凰县的民房他们看一眼就知道是明清建筑,这些房子不具备什么研究价值,但是如果房屋的拥有者想保护这些老房子,他们也非常乐意出一份力。
云端对彭副局长一行人万分感谢:“我买下这些房子,就是怕大家为了建新房子把这些老房子都拆了,所以才愿意掏空家底把这些房子买下来。”
彭副局长冷哼一声:“这些人啊,没脑子!祖上传下来的房子不知道珍惜,偏偏要去弄什么楼房,愚不可及。”
对于彭副局长的话,云端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房子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回去我就给你出个古建筑鉴定说明,以后这些房子都由你来维护。”
“谢谢彭副局长。”
这个时候时间不早了,云端留他们吃晚饭,在凤凰县住一晚再走。
这会儿还赶得上最后一趟车,文物局来的几个人都说不用麻烦,他们今天就走。
“我送你们。”
梁怀瑾和云端两人送文物局一行人去城南汽车站坐车。
把人送走,云端笑着夸奖他:“梁怀瑾你挺厉害的嘛,把文物局的副局长都请来了。”
梁怀瑾淡淡一笑:“也不是我厉害,是我们单位雷主任的面子大。”
“我不认识你们雷主任,这个功劳还是算在你身上。说吧,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让我提意见?”
“嗯,随便提。”
“那我想吃酸菜鱼。听梁辰说了好几次,说你做的酸菜鱼好吃。”
“没问题!”云端一口答应。
梁辰还在居委会玩儿,两人回去顺路去接孩子。
这个时候,围在居委会的人都散了。
杜小兰笑着竖起大拇指:“还是你们两个牛!”
云端哈哈一笑:“好说好说。”
居委会的主任也笑:“等你们的古建筑鉴定下来,再没人敢明着打你家院子的主意。”
云端很感谢他:“谢谢主任今天帮我们说话。”
“一点小事,不用客气。你如果真过意不去,下次有什么儿抄写的活儿忙不过来,找你帮忙可不许拒绝。”
“没问题,小事一桩。”
云端和梁怀瑾带着孩子回家,听妈妈说今晚上吃酸菜鱼,梁辰一下就不乐意了。
“妈妈你答应过我的,今晚上吃樱桃鱼。”
哎哟,她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云端扭头看了眼梁怀瑾,梁怀瑾躲开她的眼神。
云端咬牙,这个男人还幼稚上了,跟小孩子争吃的有意思吗?
梁辰拉着妈妈的手摇晃着:“别看他,看我,我要吃樱桃鱼。”
云端跨进家门,决定先哄大的:“哎呀,树上成熟的樱桃太少了,咱们明天再吃樱桃鱼。”
梁辰哀嚎:“妈妈你说话不算话。”
梁怀瑾的嘴角翘了起来,肉眼可见的心情十分愉悦。
家里的水缸里只有一条鱼,晚上这条鱼下锅之后,梁辰好险没有哭一场。鱼都没有了,树上有樱桃有什么用啊!
云端赶紧哄孩子:“明天我就去买鱼,买一条的大的!”
梁辰还是不高兴:“要十斤的大鱼!”
十斤的大鱼?傻儿子,不说吃不吃得完,咱们家根本没有这么大的锅。
“想屁吃呢,最多三四斤,鱼太大做樱桃鱼不好吃。”
梁怀瑾今天不做饭,他就负责烧火,坐在灶台前看这一大一小为着樱桃鱼扯皮,真是有意思。
云端片好鱼,拿起锅铲敲了敲锅沿儿:“看什么看,烧火。”
真是的,提什么条件不好,偏偏要吃鱼,惹来一顿闹腾。
梁怀瑾淡淡一笑:“这就烧。”
嘴上闹着要吃樱桃鱼,酸菜鱼做好上桌的时候,梁辰也没少吃,他面前的鱼骨头不比云端面前的少。
梁辰心满意足,拍拍吃撑起来的肚子,酸菜鱼真好吃呀!
晚上洗碗,梁辰不想干活儿:“让小叔叔去,他点的菜,他洗碗。”
云端白了他一眼:“我看你也没少吃。”
梁辰嘿嘿一笑,扑到妈妈怀里,他还没扑下去,云端赶紧接住他:“你可千万别扑,我生怕你挤到肚子吐出来。”
梁辰揉了揉肚子,哎呀,刚才坐着吃没感觉,这会儿站起来才发现肚子真的撑。
梁怀瑾正在擦桌子:“梁辰别坐,去院子里走几圈。”
“哦。”
等梁怀瑾收拾完厨房,两人带着梁辰去街上散步。
梁怀瑾跟云端说,房子的事情解决了,明天上午他要回单位工作,估计下周休息日不会回来,让她有空去金水市帮忙看看房子。
云端想着,暑假之前,她也该去郑家走一趟,就把这个事儿应下了。
这个时候天还没黑,居委会外面的小广场热闹着呢,吃完晚饭的父母爷爷奶奶们,带着家里的孩子在那儿玩儿。
梁辰看到小伙伴在,小跑过去。
云端大声:“你跑慢点,捧着点肚子。”
梁怀瑾笑出了声,“你真会带孩子。”
“你知道什么,刚吃完饭剧烈运动会胃下垂。”
“你懂的还挺多。”
“哼。”
云端刚才喊了一声,引来人注意,有个老太太走过来:“云端啊,你家还买院子不?”
今天闹了一场,梁怀瑾请来那个什么文物局把事情解决了,他们也动了想把房子卖给云端的心思。
有钱买房子的人少,有钱又愿意买老房子的人就更少,云端愿意买他们的房子就好了。
“你家房子在什么地方?”
“在西街,位置稍微有点偏,但我家房子大,保护得好,只要细心维护,以后再管个几十年肯定没问题。”
云端面露犹豫:“你们也知道,今天才闹了一场,暂时,我不想买房子。”
“啊?暂时不买,那大概什么时候能买?”
“我现在也说不好,到时候再说吧。”
“那你想买房子了,一定要先买我家的呀。”
“再说,再说。”
等人走后,梁怀瑾小声问她钱够不够?
“我给你的八千你别留着,该用就用。”
云端没跟他说自己手里还有多少钱,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金水市的房子肯定比咱们县城贵吧,你还想买大院子,你有钱吗?”
“有,以前存的。”他工作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无人区,发的工资也没处花,这些年存下来的钱不少。
梁怀瑾看着她:“你要钱不够,跟我说,我这里还有钱。”
“哼,你拿死工资的,和我这个拿分红的比谁有钱?”
梁怀瑾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梁家祖上是有名有姓的大商人,远的不说,民国时期他爷爷手里就经营着好几家工厂,即使后来捐了,他们家的底子也是在的。
后来不能搞私营,他爸爸进了商务部,也是专业搞钱的人,生意人的基因,一直在他们梁家人的身体里流淌。
云端大概知道梁家在首都是个高级公务员,得罪了人斗败被下放,更细节的东西她就不清楚了。
不管知不知道,云端现在也不会要梁怀瑾的钱,甚至他给的那八千她也没动。
第二天,梁怀瑾吃了早饭就出门,他要赶最早的一班车去金水市上班。
云端这几天操心房子的事情,今天难得闲下来,送梁家的两个大小男人出门口,她去厨房水缸里放了一条鱼,转头去了陶艺馆。
进去之后,云端深吸一口气。虽然这个年代没什么空气污染,但是要说空气质量还是秘境里最好。
云端有个感觉,自从天坑并进来之后,秘境的空气质量越来越好了。
走到水潭边,看到清澈见底的潭水,云端嘀咕了一句:“几十年以后,如果没钱,是不是还能卖秘境里面的空气和山泉水?”
啧啧,她应该到不了那一步吧。
又是一年人间四月天,外面的樱桃快要过季了,天坑里的樱桃树熟的晚,还能等两天再摘。枇杷树上也是硕果累累,吃不完的枇杷,找时间做成枇杷膏。
还有她种的草莓,草莓熟的挺快,不过几乎没烂在地里,都被毛毛那个小吃货吃完了。
逛了一圈,没看到毛毛那个小家伙。
从天坑出去,云端打算去看看容颜花长得怎么样了。
路过养鸡鸭的地方,她看到草丛里的鸡蛋鸭蛋,毛毛那个小家伙去哪儿偷懒了?蛋都不捡了。
云端摇摇头,花了半个小时捡了两筐蛋。
捡完蛋云端才去看容颜花,经过几个月的修养,之前没被鸡鸭糟蹋得太厉害的容颜花已经开花了,有两朵已经完全盛开了。
被糟蹋的就剩下一根光棍的那几棵,叶子也茂盛起来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也能开花。
云端摘了两朵完全盛开的容颜花,去陶艺馆挑选药材,试着做一回升级版的养颜膏。
养颜膏云端做了那么多次,早就已经熟悉了,一个小时后,看着新出炉的养颜膏,还不错吧!
可能是因为加了浅粉色的容颜花的缘故,升级版的养颜膏终于不是跟稀泥一样的土黄色,变成更浅的淡黄色。轻轻一嗅,有中药材的味道,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好东西当然要自己先用上,等她中午洗漱后再用。
答应了便宜儿子中午做樱桃鱼,做需要油炸的菜,肯定一身的油烟气,一会儿做完饭再洗。
梁辰回到家的时候,第一时间跑去厨房,新鲜出炉的樱桃酱还是热的呢。鱼也已经杀了打好了花刀,就差下锅油炸了。
“烧火,准备做菜!”
“好嘞!”
今天中午,梁辰总算吃到了一年一次的樱桃鱼。樱桃马上快过季了,再想吃就要等到明年了。
樱桃树上还剩下零星没成熟樱桃,几天之后,樱桃逐渐变红熟透,都被梁辰吃下了肚子。
樱桃吃完了,一群半大小子又盯上了张家的桃子树。
昨天张建军喜滋滋地跑过来跟他们说,今年他们家的桃子不送给小叔,婆婆说都留着自己吃。
李秀芬特别大方,说等桃子成熟了,梁辰、铁锤、门栓他们都有,想吃就来家里摘。
云端问李婆婆他们家的集资房怎么样了?
“酿酒厂新出了政策,要参加集资房的工人,没钱可以跟厂里借,到时候每个月从工资里面扣出,我们家两个人在酿酒厂工作,可以多借一点,加上家里的存款,凑够了两套房的钱挺容易。”
云端知道张家给张彩玲小姑娘也买了一套房子,不由得对李婆婆竖起来大拇指,居然一点都不重男轻女。
李秀芬哈哈大笑:“我自己都是女人,轻什么女啊!要我说,那些真重男轻女的才是脑子有病,好不容易把女儿培养成才,一锤子买卖就把女儿嫁给别人,亏不亏啊!要换成我,男女都一碗水端平,以后女儿经常回来看看,有良心的还管你养老,细水长流不比一次性买卖划算?”
说到兴头上,李秀芬又说:“你看那些指望儿子养老的,家里的钱财都留给儿子,儿子还觉得理所当然。碰上个运气不好不会教孩子的,等老了动不了的时候,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云端只能说佩服,小老太太太会想事儿了。
被云端一顿猛夸,李秀芬乐得哈哈大笑:“看我,越说越远,明天是接种牛痘的最后一天了,这几天一直忙着顾不上,我家张建军还没接种,你家接种了吗?”
云端一拍脑袋,她还真把这事儿忘了。
“张建军和梁辰每天一块儿玩儿,我没听张建军说起,我估计你也搞忘了。”
“要不是李婆婆你提醒我,我还真忘了。原本计划他们野营训练回来就去接种,也是忙来忙去地把事情耽误了。”
“还来得及,咱们下午去?”
“行,没问题。”
明天就是最后的截止日期了,云端以为接种点应该没多少人,结果排起了长队。
一问才知道,大家伙儿忙着凑钱买集资房,还要忙着工作,也是把这事儿忘了。今天居委会催促还没接种的孩子去卫生院接种,他们这才抽空带孩子过来。
有认识云端的人,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话里话外地问她买院子的事情。
四月底集资房的名单就要定下来了,后面再想加入就不行了。所以要买房赶紧抓紧时间凑钱,钱实在不够的就想卖老房子。
云端手里还有钱,如果房子合适她当然想买。她已经收到了文物局的古建筑鉴定结果,作为古建筑的拥有者,她也是管理人员,其他人都别想打那些房子的主意。
拿到鉴定结果的时候云端找县委和居委会备案过了明路,她谁也不怕。
“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大姐,我家是北街上的,就靠着废品回收站,我见过你好几回。”
“我家老房子确实想卖,既然要买集资房,我就想换一套大的,我家人多,要想住得宽敞,怎么也得要个四居室。”
听出她真心想卖老房子,云端终于开口接话了:“你房子想怎么卖?”
“我老婆婆今年六十多了,她一辈子住在老房子里,街坊邻居也熟悉,她不想跟我们去住楼房。我听说那些卖给你房子的人家,你答应让他们住到年底,我就想问问,我家老婆婆能不能住到去世?”
云端有点懵,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她买了个期房?等她婆婆死了房子才交给我?那我多少年后才能拿到房子?
李大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家老婆婆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说句不孝的话,谁知道哪天……对吧。”
那还真是挺不孝的。
看云端不说话,李大姐赶忙又说:“价格上我可以要便宜点。我老婆婆是个爱干净的人儿,还能帮你看房子呢。”
云端很头疼,理智告诉她这个房子不能买。
“你让我考虑考虑。”
马上轮到梁辰了,云端带着梁辰进去打疫苗,一会儿就出来。
排在他们后面的李大姐,看到云端要走:“你再考虑考虑,我过几天去找你。”
云端点点头:“李大姐,先给孩子接种疫苗吧,房子的事情我们后面再说。”
事实上,跟李大姐一个想法的人不少。买了楼房,家里长辈不乐意去住,仔细考虑过后,好像不过去住也挺好,新买的房子,长辈在新房子里去世,即使知道是亲人,估计有不少人心里多少有点疙瘩。
又想卖老院子换钱,又想把老院子留给长辈住,延期交房这个想法不就产生了嘛。
云端让那十三户人家延迟半年交房子,那他们延长个几年十几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们什么都想好了,就是没想到云端可能不会接受。
最先找上云端的那个李大姐,说好了过几天找她,结果只隔了两天,两口子亲自上门找她,让她去看看房子。
云端盛情难却,就去看了看。
房子是好房子,屋里还有不少老家具。家具看着是普通木材,但是做工手艺都不差,老太太屋里居然摆着一套拔步床,并一套雕花柜子。这是老太太年轻时候的嫁妆。
老太太一笑,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嘴里没剩下几颗牙齿了。
老太太是个豁达的人:“我知道,他们年轻人嫌弃老房子阴暗潮湿,不爱住。咱们这儿又是在北街位置不好,离工厂也远,他们平日里走路去城南上班,要提早半个多小时出门,这么辛苦我也心疼。”
“我都这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你要想买房子你就买,用不了几年我就给你把房子腾出来了。”
云端拍拍老太太手:“别说那些丧气话,咱们活着一天,就要开开心心地活着,我可盼着您长命百岁,帮我看房子呢。”
李大姐眼睛一亮:“你愿意买我家房子?”
云端点点头,她愿意买。
李大姐欣喜不已:“你放心好了,价格上肯定会便宜。知道你喜欢老东西,屋里的老家具都给你。”
云端看了眼老太太:“你婆婆屋里的雕花拔步床可是好东西,以后你们自己留着吧。”
李大姐摆摆手:“现在不流行这个,而且拔步床那么大,楼房里也放不下。”
老太太气的冷哼一声:“不识货的东西,我才不留给你。”
老太太拉着云端的手:“把屋里的家具都给你。”
云端哭笑不得,问老太太的儿子:“你们真不要?”
“还是不要了吧。”
下午,云端起草了一份特别详细的房屋转让合同,里面包括了房子和房屋的家具,合同后面还注明了,房子提供给老太太住,但是也不会一直让他们住,而是根据住的年限多少,给她相应优惠的房价。
优惠给她的房价相当于给她交的房租,换言之,如果住的时间够长,其实房租的价钱说不定比他们卖房子的价钱还多。
并且,如果到时候李大姐家的子孙反悔想收回房子,到时候必须按照当时市场价的三倍购回。
云端叫来了县政府专门管房子的工作人员和居委会的领导,当着大家的面一条一条地把合同解释给他们听,免得以后出什么意外。
“这个市场价不是现在的市场价,如果五年后我才能拿到房子,这个市场价就是五年后市场价的三倍,你们明白吗?”
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权益,万一李家人到时候觉得房价涨了,现在卖便宜了想反悔原价把房子拿回来,她不是亏了吗?
“知道,知道,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反悔。”
既然商量好了,那就签合同吧,一式三份,签完就给钱。
有了李家这个开头,后面几天,又有好多家找云端签这种合同,到集资房截止的最后一天,云端手里已经有二十一套房。
居委会主任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被请去当公证人,他偷偷问杜小兰,云端手里有多少钱。
杜小兰看事情闹得太大,就把云端有药方分红的事情透露了出去。
居委会主任下巴都快惊掉了,云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云归林老爷子真会替孙女打算!真有远见!
别人夸云端的爷爷有远见,给孙女留下了这些退路。梁怀瑾之前却夸云端,说她把钱换成房子挺好,有远见。
云端只是淡淡一笑,她没什么远见,也没想到以后把手里的房子高价卖出去。
她想,等到形势好转,她手里那么多宝贝,完全可以在凤凰山下的这片老院子里搞博物馆。
凤凰县老城,说不定有机会成为小有名气的历史名城。
🔒第 35 章
这周休息日云端准备带着梁辰去金水市, 至于去干嘛,当然是看房子。
中午梁辰放学,娘俩吃了午饭后, 睡醒午觉起来, 云端带着梁辰坐车去市里。
路越来越烂了, 以至于坐在汽车的后排, 车子颠簸的时候,总感觉人都要飞起来。
梁辰靠在妈妈怀里, 打了个哈欠:“妈,咱们晚上睡哪儿啊?”
摸摸他的头:“住招待所。”
梁怀瑾的职位不低,能分到房子, 不过市里住房比县里更紧张, 分到的房子也是小小一间,他们两个这样的关系,她去住肯定不合适。
云端到的时间刚好, 两人到梁怀瑾单位门口的时候, 他刚好下班。
看门的大爷打量云端:“你们找谁?”
看到人出来了,云端淡淡一笑:“我们找的人来了。”
梁怀瑾也看到了他们, 小跑两步出来:“等久了吧?”
“我们也刚到。”
梁辰去拉小叔叔的手:“吃晚饭去,我肚子饿了。”
“想吃什么?”
这个时候, 后面伸来一个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吊儿郎当道:“师弟请吃饭呀,不叫上我?”
“那就一起去。”
梁怀瑾给云端介绍:“这是马师兄,我们师从同一个老师,马师兄也是我认识很多年的朋友。”
“嘿嘿, 初次见面, 弟妹你好呀!”
云端也笑着打了个招呼:“马师兄好。”
他们住的地方不方便做饭, 问过云端的意见后,决定去人民饭店吃饭。
刚好,这条街的头上就有一家,他们去吃过几次,味道还不错。
坐下后,马师兄和云端聊了起来,开始还聊当地气候、食物什么的,聊着聊着就聊到她和梁怀瑾什么时候结婚的,家里孩子都这么大了?
云端看了梁怀瑾一眼,对马师兄说:“这个事儿你要问他。”
“哈哈,我回头问师弟,先点菜,先点菜。”
马师兄感觉不对劲,也不缠着这个话题,继续说金水市的工作生活。
“和以前的无人区相比,现在过的日子简直太爽了,不想吃食堂,外面还有那么多小食店随便选。”
“师兄!”梁怀瑾皱眉。
“好了好了别生气,咱们自己随便说说罢了,弟妹又不会告诉别人。”马师兄降低音量:“再说了,兜里不缺钱的人,谁没偷偷去打过牙祭?”
云端眉头一挑:“马师兄去哪家打牙祭了?有没有味道好的给我介绍介绍。”
“城南啊!城南那一片都是院子,偷偷做生意不是挺方便?听说有一家早上还会卖油条,我们单位在城西远了点,要不然我真要去尝尝油条,好久没吃过油条了。”
梁辰也馋呢,妈妈以前带她去吃过,他也好久没吃了。
上菜了,云端给儿子夹菜:“想吃回家我给你做。”
“嗯嗯,还要豆浆。”
“那你负责磨黄豆。”
“我负责。”梁辰拍着胸口保证。
梁怀瑾不紧不慢道:“何必让自己那么辛苦,明天早上我去买。”
马师兄挤眉弄眼:“哟哟,师弟真是体贴人!”
云端嘴角翘起,没有接话,嘱咐梁辰快吃,一会儿还要去找招待所。
“介绍信带了吗?”
“带了,中午找小师婶开的。”
吃完晚饭,马师兄先回去,梁怀瑾带云端去招待所。
梁辰想跟妈妈睡一间,梁怀瑾不让:“你是大孩子了,自己睡。”
“可是……”梁辰怯怯道:“在外面一个人睡我害怕。”
“那就跟我睡。”梁怀瑾对云端说:“一会儿我带梁辰去宿舍,晚上跟我住,明天一早我给你送早饭。”
云端没有答应,而是先问梁辰:“行不行?”
梁辰点点头:“行吧。”
梁怀瑾笑着rua了一把小侄子的头发,抬头跟云端说:“那我们就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慢走,再见。”
梁怀瑾刚转身,听到云端说再见,心里有点异样,他停下脚步。
云端不清楚他什么意思:“怎么了?”
梁怀瑾想说,你这样跟我说话是不是有点见外?话到嘴边,最后变成:“梁辰的牙刷是不是在你那儿?”
“哦,对,给你。”
拿到牙刷,梁怀瑾带着梁辰终于走了。
上楼的时候,云端轻声笑了,他刚才欲言又止的表情,简直太有意思了。
梁辰不在,更加方便她去郑家和陈晓燕家。这个季节晚上天黑得晚,两边跑一趟回来,天色才黑透不久。
重新回到招待所,她转身进了陶艺馆,整理从郑家换来的东西,这一整理,大半晚上就过去了。
云端躺床上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第二天一早,梁怀瑾带着梁辰来找她,被敲门声打断睡眠,云端感觉自己的眼睛都睁不开。
“妈妈,起床吃早饭啦!”
“等等。”
云端起床,干脆利落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把私人物品收好,才开门让他们进来。
梁辰跳进屋:“妈妈你干什么,怎么这么慢?”
“洗脸。”
屋里窗户旁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梁怀瑾把早饭放桌上。
“买到了油条包子和粥,你看你喜欢吃哪一样?”
梁辰喜滋滋地动手拿了一根胖乎乎的油条:“我喜欢吃这个。”
梁怀瑾的目光似乎在询问她,云端没精神地坐椅子上,瞟了一眼桌上的早饭:“我喝粥。”
梁怀瑾把梁辰从椅子上抱起来,梁辰挣扎:“我要坐椅子。”
“乖,你坐我身上。”
“哼!”梁辰气鼓鼓地又拿了一根油条:“欺负我,不给你吃。”
云端皱眉:“梁辰,把油条放下,吃完了再拿。”
云端脸色不好,梁辰不敢顽皮,赶紧把多拿的放下。
梁怀瑾:“怎么了,睡得不好?”
“嗯。”
“那你上午就别看房子,先好好休息,下午再去看。”
云端喝了口粥:“你已经找到房子了?”
“嗯,有两家想卖房子,都在城西,离单位不远。”
云端也没拒绝他的好意:“那我睡个回笼觉,等中午再去看。”
梁辰举手:“小叔叔去上班,妈妈睡觉,我干什么?”
“你呀,跟我去单位,我给你买了新出的小人书,在办公室放着。”
听到有小人书,梁辰眼睛一下亮了:“我要我要。”
云端跟梁怀瑾说:“梁辰能去你们单位?”
“能去,我的办公室没有机密文件。”
“那你带他正好。你把那两家房子的地址给我,我睡醒了去看。”
“好。”她主动说帮他看房子,梁怀瑾的唇角的笑容更深了。
吃完早饭,梁怀瑾把梁辰带走,云端关门休息,一觉睡到十点多钟起来,拿着梁怀瑾给的地址去看房子。
两家的房子都是一进的院子,院子比较小的那一家,房子保存的比较好,院子和屋里都是干干净净的,院墙的角落里种着花草,一看原主人就是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院子比较大的那一家,房子保存的不好,东厢外墙上很多烟熏火燎的痕迹,还有院墙开裂,屋里也有漏雨的痕迹,一抬头就看到房顶的瓦破了。
两家院子的大小不一样,小的那一套院子还要贵两百块钱,但是就云端自己的观感,还是小的那一套更好。
“别看我这个院子有点破落,但是我要价低,你把房子买了,拿到手自己翻修一下就能住。”
云端看了眼屋檐缺的瓦片:“你们家这座房子,什么时候修的?多少年了?”
“啊,我哪知道什么时候修的。我说,你到底买不买,要买现在就给钱。”
“不着急,就算要买,还要去办手续,今天肯定也定不下来。”
“不用那么麻烦,你把钱给我,我把钥匙给你,这座院子就是你的。”
这个女人卖房子太慌了,云端感觉有点不对劲,又试探了几句,她猜测,这座房子可能不是她的。
那个女人也不傻,反应过来云端在试探她,也就直说了:“这套房子确实不是我的,是我舅舅家的,他们全家人都不在了,房子落到我手里。我自己有房子住,才想把房子卖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坑你。”
“你有什么字据证明房子是你的吗?”
女人拉拉扯扯一堆话,总之就是字据保存不当,已经丢失了,但是居委会可以证明房子是她的。
梁怀下班带着梁辰找过来:“怎么了?”
“没怎么,我们先走吧,别耽误主人家吃午饭的时间。”
梁怀瑾领会到她的意思,这套房她没看上。
他们正要走,被房主叫住:“你别着急走,房价我们可以再商量嘛。只要你给现钱,我给你再便宜五十块钱。”
云端没接话,只说钱不够,她再考虑考虑。
“没钱还来看房子,耍老娘玩儿呢。”一说没钱,这女人马上就变脸了。
梁怀瑾皱眉:“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梁怀瑾这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板着脸说话,还挺唬人。
房主哼哼唧唧地甩上门,扭屁股走了。
那女人力气太大,本来就破旧的院门,被她这一摔,摇摇晃晃的像是要寿终正寝了。不是自己家的房子,就是不心疼。
中午,还是在那家人民饭店吃饭。
“你觉得那家小的比较好。”
“嗯,刚才那一家房子产权可能有纠纷,买来以后可能是个麻烦。”
“那听你的,买小的那一家。”梁怀瑾直接拍板儿。
趁着午休时间,梁怀瑾抓紧时间找屋主去把买房子的手续办了,然后把钥匙取了一把给她。
“你看屋里需要添一些什么东西,你先买,晚上回来我把钱补给你。”
云端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为什么要给你收拾房子。梁辰明天要读书,我们下午要回去,没时间。”
梁怀瑾轻笑,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云端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扭头不让他看。
不容她拒绝,梁怀瑾牵起她的手,把钥匙放她手里:“钥匙你拿着,想去看就去看看,不想看你先回去,等我下周休息回去看你们。”
梁怀瑾下午还要上班,拍拍梁辰的肩膀就快步走了。
梁辰很疑惑,望着妈妈:“刚才小叔叔看你,你为什么不让他看?”
云端老脸一红:“我就不让他看,怎么了?”
梁辰不明白老母亲此刻恼羞成怒了,傻笑:“不给看就不给他看嘛。”
傍晚,马师兄听说他房子买下来了,闹着要去看。
梁怀瑾之前没细看,现在下班有时间,也准备这会儿去看看房子,收拾好就早点从宿舍里搬出来。
房子离他们单位不远,走路也就十多分钟。
打开大门,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房间里,卧室摆上了床单被套,厨房里也放着锅碗瓢盆和粮食。
马师兄羡慕了:“有人照顾就是不一样哈!”
梁怀瑾笑道:“以后在她面前别说这些。”
“为什么不能说?你们两个也太客气了点吧。”
梁怀瑾拍拍他的肩膀:“走,先去吃饭,晚上我们再聊。”
这个时候,云端也吃了晚饭,在院子里溜达消食,脑子想着梁怀瑾。
他们知道彼此大概也有两年了,真正见面相处的时间也就大半个寒假,这短短的时间,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近乎老夫老妻。
对于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好像他们天生就合拍。
她嘴上不肯认输,实际上对他……其实一直挺喜欢的。
她不追求轰轰烈烈,她喜欢的生活状态和感情状态是细水长流,和梁怀瑾这样有体贴性格温和的人在一起,好像真的很不错。
李秀芬敲门进来:“云端,我们明天准备去买些大头菜,你去不去?”
“做干盐菜?”
“对,我看这几天太阳大,干盐菜好晒干。”
“那我也去,李婆婆明天带上我。”
“我们明天准备去青苗大队,距离近一点。咱们早去早回,你明天早上早点起来。”
“好。”
听到干盐菜,梁辰想吃咸烧白了。
他们这儿,做咸烧白,大肉片下面就是要垫干盐菜,用干盐菜蒸出来的咸烧白有一种独特的香味。
“我也想下乡去换菜呀,好久没看到乐水姐姐了。”
“她忙,没时间。”
春天要耕种,夏天还有夏收,云端估计暑假之前都不会见到她。
她做了升级版的养颜膏,还没给她,明天顺便带去。
第二天一早,梁辰去上学,云端和李婆婆他们去换菜。
青苗大队里,她就和李平武一家比较熟悉,她直接去李家。
“你要换青菜头啊,我家自留地里种了一大片,我去地里给你砍。”
“那就谢谢大娘了。”谈好价钱后,把背篼先放他们家,她去找谭乐水。
谭乐水这会儿正在麦地里忙活,听到有人喊她,她站起身打望:“谁叫我?”
云端笑着朝她摆手:“我叫你。”
“哎呀,云姐姐来啦!”谭乐水兴高采烈地从地里跑出来,给云端一个大大的拥抱。
云端被她扑的后退两步,“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哈哈哈,我觉得自己还挺成熟的。你等等,我找队长请一会儿假。”
“不用耽误你的时间,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个东西。”
“我也有东西给你。”谭乐水拉着云端,四处看,看到大队长在对面那块地里,赶紧找他说了一声。
谭乐水拉着云端回知青点:“我爸他们前几天给我寄了个大包裹过来,嘱咐我让我分你一半。我还想这两天请假去找你,没想到你就来了。”
“给。”一大包核桃,两斤茶叶。
“这个核桃是临安核桃,非常好吃,我妈说让我多吃点补充营养。这个茶叶是我干爹弄的,说是正宗的龙井,给了三斤,我自己留了一斤,我也不爱喝茶,一斤能让我喝好久了。”
“对了,我干爹还有一封信给你。”
“你干爹给我写信?”云端接过信拆开。
和古董字画有关,胡大海新认识了一个朋友,手里有一幅受了潮的字画,急需修复,问她能不能帮忙。那幅字画是祖上传下来的,只要能帮忙把字画修复好,那边愿意出大价钱。
信里胡大海还暗示云端,那位朋友身份十分特殊,挣一笔钱是小事情,更重要的是人脉。
看完信,云端跟谭乐水说:“这事儿我可能帮不上忙,咱们这里距离杭州有点远,我最近没时间出远门。”
“帮不上忙就算了,让干爹自己找人去。”
谭乐水觉得,干爹既然寄信过来,说明这事儿肯定不着急,要不他就拍电报或者打电话了。
核桃和茶叶云端收下,把养颜膏给谭乐水:“你试试好不好用,好用你下次再找我。不过说好,我只送你这一次,下次再想要养颜膏,自己找药材来。”
“好嘞,谢谢云姐姐。”
谭乐水还要上工,云端没耽误她,说了两句闲话就走了。
李家,她要的青菜头已经砍好装在背篼里了,谢过之后,背起背篼去找李婆婆他们。
李婆婆他们都换好了,等后面两个人来了,大家启程回家。
买回家的青菜头,又是洗又是切之后用盐腌上,等到腌出水后,把菜装布袋里面捆紧,然后放上一块大石头压着,汁水就流出来了。
石头要压一晚上,等到明天再把青菜头摊开晾晒,晒到七八分干就可以装坛子了。
等到下周梁怀瑾休息回来,第二批干盐菜都已经做好了。
第二批干盐菜不是原味儿的,云端拌一些辣椒粉和花椒粉在里面,做成麻辣味儿。
李婆婆听说之后,也想做一些麻辣味儿的。家里还有好多干辣椒,云端叫李婆婆别去买,她分一点给她。
李婆婆端着小半碗辣椒粉回去,在门口碰到回来的梁怀瑾。
“哟,回来啦!”
“李婆婆好,回来了。”
“你进去吧,云端在家。”
梁怀瑾点点头,让开路,让李婆婆先走。
进屋后,院子里没看到云端,他把买的肉放到厨房,洗了洗手,去堂屋,云端在泡茶。
“给我来一杯。”
云端瞥他一眼:“梁怀瑾,说起来咱们没名没分的,你来我家就跟来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的,一点都不知道客气。”
“只要你答应,我们今天就去领证。”那就不是没名没份了。
云端轻哼一声:“你以为我不敢?”
梁怀瑾轻声笑道:“没说你不敢,我在跟你求婚。”
云端轻咳一声,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我之前说喜欢你的话是认真的,这段时间你有认真考虑过我吗?”
云端不经意地捏着手指头,她肯定考虑过。
梁怀瑾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他还表现出对她的钟情,一般女人哪里撑得住。她又不是单身主义者,被他喜欢当然也会心动。
但是,她一个人过久了,不知道怎么和人谈恋爱,也不知道怎么接纳一个人进入她的生活。
一个人过久了,她很怀疑,她有能力维持一段亲密关系吗?换句话说,她适合婚姻吗?
可能是见了太多失败的婚姻,当他真正面对一个男人表白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想退缩。
不结婚,只谈恋爱搞暧昧好不好?
呸,渣女!云端暗自唾弃自己。
梁怀瑾今天没打算让她糊弄过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素银的戒指:“我感觉得到,我们互相有感觉,你可以信任我,咱们一起努力试试好吗?”
云端扭捏半天,才说:“试试也不一定要结婚吧。”
梁怀瑾震惊:“你不想对我负责?耍流氓?”
“不不不,我不是这样的人。”云端连忙澄清。
“那你答应和我结婚吗?”
梁怀瑾跟她承诺:“就跟寒假我在家里一样,只要我在,家里的家务我全包了,做饭扫地洗衣服全归我。”
“那我做什么?”
“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写字画画躺着晒太阳。”
云端偷笑,那,就结吧!
一咬牙,一跺脚,云端把手伸过去,那枚素雅的戒指,就套上了她的手指。
当云端左手重新攥紧拳头的时候,只有一个感觉,膈应的慌。
能坚持戴婚戒的人怎么不嫌麻烦?手上多了个东西,太不舒服了。
梁怀瑾把另一枚戒指放在她手心,该他了。
云端帮他戴上戒指:“你还挺洋气的,知道用戒指求婚。”
梁怀瑾打量着手上的戒指,温柔一笑:“以前听老师说,国外求婚需要戒指,我就记下来了。”
他试探着牵她的手,云端大方地把手放在他手心。
“梁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今天。”
“今天?今天来不及吧,这都快中午了。”
云端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的户口在凤凰县,他的户口现在在哪儿?他们该去哪儿领证?
“那就明天一早去,我户口已经迁到金水市了,我们去金水市领。”
“嗯。”
“领完证咱们在家里请客吃饭,庆祝我们结婚。”
“请谁?”
梁怀瑾想了一遍,他能请的人好像只有马师兄。
云端这边也是,在凤凰县她能请的人只有小师叔一家。李婆婆他们一家虽然对她好,但是她也不敢冒险告诉他们她现在才和梁怀瑾结婚,那样梁辰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梁怀瑾叹气:“委屈你了,这么简单就结婚了。”
“我觉得挺好,现在这个时代结婚不都这样嘛。”什么找来婚庆定酒店大张旗鼓的,也挺没意思的。特别是在舞台上,几乎都是主持人的个人表演,新郎和新娘都是配合出演。
“等我们领完证,给孟叔叔丁阿姨还有你爸妈他们写封信。”
“听你的。”
梁怀瑾伸出双手,云端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把她抱到怀里,梁怀瑾深深叹了口气,他终于能拥抱她了。
说好了明天领证请客吃饭,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办。
头一件事就是赶紧告诉小师叔,让他们明天进城参加婚宴。
云端去居委会找到小师婶,把她拉到一边,雀跃地说她准备和梁怀瑾结婚了。
什么?杜小兰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时候决定的?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梁怀瑾住在你家里那么久都没动静,我以为你不喜欢梁怀瑾呢,这也太突然了吧?”
云端双手摸着滚烫的脸,不好意思道:“刚刚才决定的。”
杜小兰笑着道:“还是你小师叔眼光准,他说梁怀瑾这个年轻人不错,对你也有那个意思,你迟早要答应他。”
“小师叔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大年初一啊,你第一次带梁怀瑾上门吃晚饭。”
云端嘿嘿一笑:“反正我答应了,我们明天领证请吃饭。”
“去哪儿领证?”
“去金水市,梁怀瑾现在的户口在金水市,金水市也没人认识我们,不怕人知道。明天吃饭也在金水市。”
“结婚的红衣裳有没有?”
云端想了想,她有一条红色的裙子,就穿那一条。
“行,你小师叔今天有事儿去隔壁县医院了,等他回来我就跟他说,明天去金水市找你们。”
学校中午放学了,梁怀瑾带着梁辰过来。梁怀瑾笑着喊了一声小师婶。
杜小兰满脸欣喜:“哟,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可真登对哦!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谢谢小师婶,我们会的。”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梁怀瑾顺手牵起云端回家。
云端猛地甩开他的手,梁怀瑾愣了一下。
挡不住小师婶戏谑的眼神,云端一本正经:“外面那么多人呢,不能牵。”
她小声说:“回家牵。”
梁怀瑾把同样愣住的小侄子拉过来,两人拉着小侄子的手,算是间接牵手了吧。
杜小兰被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
云端走的老快,假装自己听不到,哎哟,老脸都丢完了。
云端在前面走的老快,梁怀瑾也快步跟上她的步伐,被妈妈和小叔叔牵着的梁辰倒腾着小短腿跑了起来。
“妈妈,走慢一点。”
“你多跑两步,吃午饭等不及了。”
等不急个屁,家里的午饭还没做呢。
中午吃清汤面,云端去后院掐了一把小青菜,梁怀瑾让她去收拾下午要带走的东西,他来做饭。
梁怀瑾做饭,梁辰负责烧火,云端去屋里收拾东西,安排的很妥当。
梁辰有点懵:“收拾什么东西,下午去哪儿?”
中午放学从来没人接他,今天小叔叔突然来接他放学,还跟老师请了两天假。
“我和你妈明天结婚,下午咱们去市里。”
“什么?”梁辰和杜小兰一样震惊:“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要结婚?”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互相喜欢,所以要结婚。”
梁怀瑾用充满愉悦的语气说:“我和你妈结婚,以后你就叫我爸爸。”
“那不是,那不是……”梁辰想了一遍:“我叫你小叔叔,但是我也可以叫我妈小婶婶啊。”
“那你是想叫妈还是叫婶婶?”
梁辰不假思索:“那当然还是叫妈妈好!”
“儿子乖!”
“哼!”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点不开心,本来妈妈是他一个人的,现在多了一个人和他抢,哼。
锅里的水还没烧开,梁怀瑾撸起袖子洗菜:“梁辰,你要不要考虑三年级去市里读书?”
梁辰激烈反对:“我不要,我就要在这里读,我要和沉香、春哥、张建军、铁锤、门栓他们在一起玩儿。”
“你在市里读书,放假的时候还是能和他们一起玩儿。”
“我!不!要!”
云端在屋里收拾好下午要带走的裙子,从陶艺馆拿了一些桃子,拿了一根火腿,还有腊肉等等,打包好下午带走。
云端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梁辰气哼哼的声音:“不要什么?”
梁辰眼睛都红了:“我不要去市里读书,我就想住在家里。”
云端心疼的赶紧抱住儿子:“不哭不哭,宝贝儿不哭,想住在家里就住在家里,妈妈陪着你。”
云端瞪了梁怀瑾一眼,和小孩儿争什么争。
梁怀瑾叹气,得,他在市里上班,就算结婚了,以后也只能一周见一次面。
眼泪花儿还没消失了,梁辰躲在妈妈怀里笑了,得意地冲小叔扮鬼脸。
梁怀瑾心里想着,他要努力了,至少要把这个臭小子比下去,他要成为老婆最心疼的人。
只能说,加油吧,虽说云端喜欢他,答应结婚,但是在她心里现在还是梁辰重要一些。
吃完午饭,准备乘车去市里。
“拿这么大一条火腿?”
“嗯,明天请客吃饭,一条火腿又能炖汤能炒菜还能切片清蒸,一条火腿都能做半桌菜了。”
“腊肉也带?”
不仅带了腊肉,还有他今天提回来的猪肉,还有一瓶酒,一大袋新鲜的桃子、蜂蜜。蜂蜜和桃子云端明天准备做水果饮料,给孩子喝。
“你不是说你师兄喜欢家里的腊肉吗?”
云端牵着梁辰走前面:“别看了,咱们赶紧走。”
明天领证结婚,今天下午还要加急拍一张合照。
听说要拍照片,梁辰闹着也要拍,还十分挑衅:“我和妈妈拍,不跟你拍!”
梁怀瑾冷笑一声,总有一天,他要揍他一顿。
梁辰巴着妈妈,才不怕他呢。
往日里中午都会睡午觉,今天没睡成,上车后,梁辰靠着云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趟去市里的车没多少乘客,梁怀瑾把小侄子抱到自己身边。他抱着,云端也能休息一会儿。
云端活动了一下肩膀,拿了张帕子,给梁辰擦擦汗水。
进入五月后,天气越来越热了。
到市里下车,先回了一趟新买的院子,把东西都放下。
云端觉得身上不舒服,想洗个澡再换裙子去照相。
“你等等,我去烧水。”
云端说:“你先烧水,我去前面百货大楼买两个盆子。”
还没睡醒的梁辰,趴桌子上醒神,云端出门的时候没叫他。
半个小时后,云端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红裙子,重新打散头发,编了两个辫子搭在胸前。
对着镜子,她仔细把眉毛修了一下,拍拍自己的脸,侧身左看右看镜子里的自己,这么朴素就去拍结婚照,还挺新鲜。
梁怀瑾双手抱胸,靠在门口看她,就像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
云端开心道:“好看吗?”
“有点太好看了!”梁怀瑾的目光落在她的锁骨,她的腰,这裙子的腰也掐的太细了。
云端哈哈一笑:“那咱们走吧。”
梁辰刚洗了脸,额头的头发沾了水,变得乱糟糟的。
云端给他缕好头发:“醒了吗?”
“嗯嗯,醒了。”
照相馆里,两人头挨着头,拍下一张合照。
梁辰着急地挤开小叔叔:“该我了,该我了!”
梁怀瑾无奈,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娘俩站着拍,坐着拍,抱着拍。
梁辰拍上瘾了:“妈妈,你亲我一下。”
云端大方配合。
拍照的师傅哈哈大笑,这母子俩人也太有意思了。
梁辰终于拍完了,梁怀瑾走上前去:“我也想拍。”
云端脸色一红:“不拍!”
梁怀瑾拉着她坐下:“我也想和你坐着拍一张。”
原来是坐着拍,云端挨着他坐下,那就拍吧。
梁怀瑾扭头看她,好可惜,黑白相片看不到她绯红的脸。
咔嚓一声,照相师傅拍下了他望着她的样子。
“你这个男同志,坐好就不要乱动嘛,这一张只拍到你半脸。”
“师傅没事儿,这一张我们要。”
等到他们年老之后,这一张深情凝望的照片,是他爱着她的证据。
拍完云端就站起来:“别玩儿了,我们还要去忙,事情多着呢。”
“对,我还要去单位请假,请马师兄明天来家里吃饭。”
“那咱们分头行动,你去单位请假,我带梁辰去买东西。”
“成。少买一点,重的东西等我回去再说,我怕你拿不动。”梁怀瑾把兜里钱和票掏出来都给她。
云端不客气地接过来:“师傅,我们加急,明天早上来拿照片,多少钱。”
“一张九毛钱,你这今天照了十张,一共九块钱。”
云端给了十八块:“洗两份出来。”
两份?真是有钱人,一个月的工资就给花掉了。
回去的路上,云端和梁怀瑾分开走,梁辰拉着妈妈的手,小声说:“路上好多人在看你。”
这会儿的上衣、裙子几乎都是没有腰身的,她今天这条裙子太合身。
“咱们先回家一趟。”
云端回家换了身肥大的衬衣长裤出门,路上就没人看她了。
🔒第 36 章
“什么?你们两个要结婚?”
马师兄激动不已:“我就知道!当时你跟我说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你们两个这么配,不结婚才有鬼!”
梁怀瑾眉眼都是笑:“谢谢师兄,你明天早点来。”
“放心放心, 我明天也请假, 上午就过去, 我可是你唯一的夫家人, 肯定给你把面子撑起来。”
想到云端那边,也只有她小师叔一家, 梁怀瑾笑着拍拍他肩膀:“咱们明天就是聚在一起吃吃饭,人不多。师兄不用准备什么礼物,你人到了就行。”
“哎, 放心, 肯定不会给你送大礼,我的工资要存老婆本儿,可没有多的给你。”
梁怀瑾轻声一笑:“师兄, 我还有事儿, 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 快回去看看弟妹有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这个时候,云端已经买好蔬菜了, 母子俩提着菜到家。
她回家的时候,梁怀瑾已经回来了,接过她手里的菜。
“还要买什么,我去买。”
“还要买些土豆,这个能放, 随时可以吃。”
她刚才去厨房看了, 家里主食不缺。上周她把厨房的米缸装满了, 大概只少了一碗米,梁怀瑾估计没怎么在家煮饭吃。
“一会儿我去买。”
这一下午又是坐车又是去拍照、买菜,忙活这么久,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梁怀瑾去买土豆,梁辰也跟着去,云端留在家里。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正房的堂屋左右两边也有两间卧室,东屋是她之前布置的,西屋也布置起来了,被套床单什么都是新的,估计是梁怀瑾布置的。
她去厨房做饭,屋里没有木柴,只有碳,在炉子里引燃火后,把锅坐上去,细米放水,准备熬粥。
这套房子不大,但是五脏俱全,水井就在厨房隔壁的墙角,还挺方便。
梁怀瑾带着梁辰去买土豆,他一点不着急,先带梁辰去供销社买了一包大白兔,塞他怀里。
梁辰抱着大白兔,又是高兴又是警惕:“为什么给我糖?”
梁怀瑾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明天吃了午饭,你跟你师奶奶他们回凤凰县,你妈后天回去。”
“为什么?”
“不行!”
“我不要!”
“我要跟我妈一起!”
梁怀瑾瞥他一眼:“你不听话,明天我给你爷爷奶奶和爸爸写信,说你不乖!”
“哼,你才不乖!你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欺负我,我要告状!”
梁怀瑾拉住他:“你妈是不是不给你买新足球?”
“你要给我买?”家里的那个足球还是前年妈妈给他买的,已经很旧了,但是怎么踢都不坏,妈妈说旧的还能用就不给他买新的。
“你只要答应明天回去,我给你买个新的。”
“除非你现在就给我买!”梁辰心动了。
梁怀瑾还真给他买,二话不说就带着他去百货大楼。
粥都熬好了,放在地上凉着,云端左等不见人回来,右等不见人回来。菜市场那么近,买土豆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云端站在大门口等,天都快黑了,终于看到一高一矮两个人回来了。
梁怀瑾提着半袋土豆,梁辰左手大白兔右手足球,笑的可开心了。
云端冷笑:“我让你买土豆你顺手给我买个足球?钱多烧的慌是吧?”
梁辰利索地躲到小叔叔身后,不敢看他妈。
梁怀瑾顶着冷冷的目光走过去:“别生气,我就是想着,这么高兴的日子,让孩子也跟着高兴高兴。”
买都买了,她还能怎么着!
云端白他一眼:“饭做好了,去炒菜!”
“行,放着我来,你先坐下休息休息。”
云端转身进去,梁辰抱着足球跟着溜进去,还知道把身后的大门关上。
梁怀瑾抬了一下下巴:“把你的足球放西屋去,过来厨房帮忙。”
“好嘞!”
得罪了妈妈,梁怀瑾现在老实的很,把新足球往屋里一丢,跑去厨房帮小叔叔洗菜。
早上买的两斤多肉提到凤凰县又提回来,今天天气热,放到明天估计要坏了,梁怀瑾准备全部切了炒土豆丝。
云端打水浇花,路过厨房窗边:“少放点肉,多余的肉炒干撒点盐,装碗里明天吃。”
梁怀瑾点点头,把锅里的肉铲起来一些。
梁怀瑾动作快,一道肉炒土豆丝,还有一道蒜蓉青菜,很快就出锅。
“吃饭!”
堂屋里摆着一张八仙桌,吃饭的时候梁辰不敢坐在妈妈对面,悄咪咪端着碗坐到旁边。
梁怀瑾唇角微微翘起,看来都不用等明天,臭小子现在就恨不得躲他妈远远的。
云端没有发话,梁辰一副做错事儿的样子,吃完饭还抢着洗碗。晚上洗澡刷牙也不用云端催,自觉得很。
梁怀瑾趁这个时候进屋找她,拉她的手:“别生气,我就是想给他买个足球。”
“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
“那你怎么不笑?”
“我难道不能有脾气不好的时候?”
“能,怎么不能,心情不好你找我。”他拉着她的两只手放在他腰后,他想她主动抱她。
云端笑了,给了他一巴掌:“我先跟你说,这次就算了,以后在教育孩子方面,我们两个必须统一,不能我说朝东你说朝西。”
“都听你的。”
“你有道理我也听你的。我也不是缺钱,故意不给他买新足球,我就是觉得,他原本的还能用,再买新的浪费。”
“我知道,就这一次,以后都你说了算。”
云端被他哄的笑出了声,“别闹,快去洗漱,晚上你带梁辰睡。”
屋里的灯光昏暗,云端总觉得,他的目光比电灯泡还亮,放着光,还发着热,简直让人受不了。
一把推开他:“快去打洗澡水。”
“你先洗。”
云端也没跟他推让,拿着毛巾和换洗的衣裳去洗漱。
再次感叹一声原来的屋主真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居然专门修了一间洗浴间,洗浴间外面就是水沟,洗漱完倒水都方便。如果有水管能接到屋里就更好了,这样就不用辛苦打水了。
洗漱的时候,看到架子上粗糙的毛巾,云端想到一件事,记得回头给梁怀瑾拿两张新毛巾。
今天下午走的匆忙,云端带毛巾了,梁辰什么都没带,此刻小叔叔给他擦脸,他万般嫌弃。
“毛巾也太次了吧,一点都不软。”
“将就着用吧,在这里能买到这样的就不错了。”
“哼,我妈给我的毛巾特别好用。”
“当然好用了,你妈买的应该都是外贸货,买那种质量的毛巾要华侨券。”
以前他们家还在首都的时候,也能用上那种质量的毛巾,现在用不上了。
东屋让给云端睡,云端为了养足精神早早上床。西屋的梁怀瑾却久久睡不着。
今天这一天,就跟梦一样,让他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自从上次表白之后,他一直在等她的回应,今天他不仅等到回应,还把他准备好久的戒指送出去了。
她就那样大大方方地答应和她结婚,闭上眼睛,那个场景在他心里现在都还无比的鲜活。
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个场景。
梁辰小坏蛋一个翻身,小腿砰地一声甩在他身上,梁怀瑾嘶地一声,臭小子的力气也太大了。
睡得好才能精神好,第二天早上,云端精神百倍地起床,推门出来就看到挂着黑眼圈的梁怀瑾。
云端噗嗤笑了:“你昨晚上偷牛去了!”
梁怀瑾的目光落在她笑颜如花的脸上,喉头滚动了几下。
“我去打水给你洗脸。”
“嗯,今早上吃面?”
“好。”
梁怀瑾去做饭,云端去西屋把梁辰扒拉起来。
“妈。”梁辰被弄醒,睁开眼睛看到是妈妈,转个身又睡了。
“别睡了,快起来吃早饭。”
梁辰哼哼唧唧两声,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吃了早饭,一家人收拾好准备出门,梁怀瑾看着她;“怎么不穿昨天那条红裙子?”
今天云端穿着一身田园风的半袖长裙,腰间的尺寸也放得松。
云端拉着裙摆转了一圈:“不好看?”
好看,她穿红色或是穿白色都好看。
云端毫不谦虚地自夸:“好看就行了,走吧!我身材这么好,穿红色那条太显腰身,别人都盯着我看呢。”
梁辰十分捧场地连忙点头:“就是,昨天有人盯着妈妈呢。”
梁怀瑾拿着户籍证明:“回来再换。”
“嗯嗯。”
一家三口先去昨天那家照相馆拿照片,然后去领证。
他们这个组合到了民政局,大家都打量他们,孩子都这么大了才结婚?这是一家三口?不是二婚?
工作人员心里不管怎么嘀咕,手上动作还是很快,砰的一声盖上章,结婚证生效了。
梁辰哇地一声:“爸妈,这个结婚证好像奖状哦。”
梁怀瑾赶紧把结婚证收起来:“别玩坏了。”
呀!还真是一家人啊!那是来补办结婚证的?
云端从包里抓了一大把糖,分给工作人员,大家都笑着道喜。
梁怀瑾乐的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就跟复读机一般,不停地说谢谢。
云端扶额,赶紧拉着他走,别耽误后面结婚的人。
领完证时间不早了,“赶紧,我们去车站接小师叔他们。”
去汽车站有公交汽车,二十多分钟后他们到汽车站,小师叔他们正在汽车站门口等着。
“春哥,沉香!”梁辰撒腿跑过去。
“梁辰,我好想你呀!”
云端笑出了声,满打满算最多一天没见,这就想了?
杜小兰一边看对面的一对新人,一边笑呵呵地小声跟丈夫说:“看看他们两个,都长的这么好看,以后生的孩子得多好看啊!”
白芷面露微笑,他也很期待。原本云端身体不好,师兄和他都没盼着云端能生孩子。师兄在天上能看到这一幕,想必也是万分欣喜。
“小师叔,小师婶,咱们走吧!”
“好,走!”
云端亲热地挽住小师婶的手臂,杜小兰拍拍她的手:“怎么穿白的?”
“红裙子太招眼,回去再换。”
梁辰带着辛夷、沉香两兄弟跑前面,梁怀瑾和小师叔走在一起。
“你们两个结婚后,在哪里过日子?你这个工作,应该离不开市区吧。”
“暂时离不开。我原本想让云端和梁辰来市里,梁辰喜欢在凤凰县读书,不愿意来。”
“那你们这刚结婚就要分隔两地?”
梁怀瑾叹气,也是没有办法,孩子太难缠了。
“梁辰下半年就读三年级了,没几年就要读初中,到时候初中来市里读。”梁怀瑾继续说:“听说辛夷这学期小学毕业要考初中,家里的院子宽敞,辛夷如果考上市里的初中,就来家里住,别客气。”
凤凰县也有初中和高中,就现在的教学水平而言,市里和县里的都差不多,唯一最大的差别,就是市里毕业的学生更容易进市里的工厂。
白芷也在考虑这个事儿,儿子不学医,毕业了肯定要进工厂或者进单位,先不说单位,就说工厂。凤凰县就四家工厂,无论是制衣厂、罐头厂、酿酒厂还是肉联厂,都不太适合儿子。
白芷:“再看看,看他到时候考的怎么样。”
“听云端说,辛夷成绩很好。”
白芷笑了:“还行吧。”
云端回头瞄了后面两人一眼,小声跟小师婶说:“我以为小师叔会看梁怀瑾不顺眼呢,没想到他们两个还有说有笑的。”
杜小兰笑了笑,没揭丈夫的老底儿。
昨晚上他回来,听她说云端和梁怀瑾要结婚了,一拍巴掌,兴奋地说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他们到家的时候,马师兄已经等在门口了。
“你们好,你们好,我是梁怀瑾的师兄,我叫□□。”马师兄不愧是社牛,还没等梁怀瑾介绍,他就主动打招呼。
“你好,我们是云端的师叔师娘。”
双方见过面,推开门进去。
马师兄夸张道:“哎哟,说好请我来吃喜宴,喜宴呢?这还要等我自己动手做饭?”
“哪里用得上你,你们坐下休息,我来!”杜小兰撸起袖子问云端厨房在哪里。
还没等云端回答,梁怀瑾主动承担起做饭的责任:“小师婶你休息,我来做饭。”
白芷:“都别争了,今天没有外人,咱们一起动手做。”
“好嘞,小师叔说得对。”□□拍拍梁怀瑾的肩膀:“师弟,有啥需要我做的?”
梁怀瑾不客气地给他安排工作:“你负责削土豆皮。”
“没问题。”
几个大人进厨房,肉菜都在菜板上摆着,云端拿出早上写好的菜单:“火腿蹄儿炖汤,火腿肉切片清蒸,土豆烧腊鸡,腊肉炒辣椒,炒个青菜,再来一个凉拌茄子,够不够?”
“够了够了,今天好几个硬菜!”
“那行,动手吧!”
云端想帮忙,被梁怀瑾推出厨房:“你去看孩子,厨房用不着那么多人。”
“我……”
“你去给我们泡壶茶,你不是带了龙井吗?”
“好吧。”
云端进屋拿茶叶泡茶,顺便拿了三个大桃子,切成丁,用蜂蜜和放凉的白开水和茶水调了几杯水果茶。
云端尝了尝还不错,把在院子踢足球的梁辰、辛夷和沉香叫进来。
“你们尝尝。”
梁辰十分捧场:“好喝!”
辛夷也觉得好喝。
沉香却觉得:“加点酸的就好了,酸甜酸甜的肯定更好喝。”
云端捏捏他的小脸蛋儿:“英雄所见略同哦。”
天坑里面有柠檬树,但是这儿不产柠檬,她也不好拿出来。
“你们喝吧,桃子在篮子里放着,想吃自己拿。”
她端了一杯桃子果茶给小师婶,给梁怀瑾他们的则是放凉的龙井。
削完皮的马师兄喝了口茶,咂舌品味:“好茶呀!”
“龙井,杭州当地的一个朋友送的,马师兄喜欢我给你装一些。”
“那就先谢谢了。”
白芷面无表情地看了云端一眼,云端马上道:“给小师叔也准备了,还给小师叔准备了核桃,补脑健身。”
杜小兰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小师叔年纪不小了,确实要好好补补。”
云端见小师叔脸色越来越黑,偷笑一声,赶紧溜了。
大家伙齐动手帮忙,十二点半午饭做好了,一共六个菜,每道菜都是超大份,土豆烧腊鸡满满当当装了半脸盆。
“哇哦!好香啊!”
云端换了身红裙子出来,连忙问:“土豆烧鸡谁做的,太香了吧!”
“怀瑾做的。”杜小兰笑着道:“没想到怀瑾手艺这么好,你可真有福气。”
“先说了,咱们坐下边吃边聊,都快一点了,肚子早就饿了。”
梁怀瑾给小师叔和马师兄倒了一杯白酒,云端问过小师婶,小师婶想喝刚才那个桃子果茶。
梁辰、辛夷和沉香三个人也要,没有杯子,就用碗给一人装了一碗。
白芷站起来:“先举杯,小师叔祝你们俩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小师婶也祝你们平安喜乐,举案齐眉。”
马师兄非常耿直地说了四个字:“早生贵子!”
“哈哈哈哈,说得好。”
梁怀瑾和云端对视一眼,淡淡一笑,干了这杯酒。
一口酒下肚,马师兄眼睛都直了:“好酒啊!”
白芷非常识货:“多少年的养肾酒?”
“二十年的!”
“啥?”马师兄眼睛都瞪大了!
梁怀瑾给小师叔满上:“我没跟你说?云端的爷爷和小师叔是师兄弟,都是非常厉害的大夫。”
云端补了一句:“我爷爷在的时候,每年都会存药酒,这个养肾酒是我爷爷的拿手绝活!”
“牛啊!”
马师兄羡慕了,小师弟太会找老婆了,找到的老婆不仅长得好看人优秀,还有这样的家底呢。
梁怀瑾问云端:“二十年份的酒多不多?”
“没多少了。你要送人?”
“嗯,我想给老师寄一瓶喜酒。”
“一瓶还是有的。”云端大手一挥:“给你老师寄,回头我给孟叔叔丁阿姨他们也寄一瓶。”
小师叔点点头:“你结婚是该通知他们一声。”
梁辰站到椅子上,眼睛盯着桌对面的菜:“妈妈,我想吃火腿。”
云端伸出手:“碗拿过来,我给你夹块猪蹄儿。”
“辛夷和沉香要不要?”
“谢谢云阿姨,我们自己夹。”
热热闹闹的婚宴,吃到下午两点才结束,云端带来的一瓶酒,被小师叔和马师兄分着喝完了。
马师兄酒量一般,现在晕乎乎的走路都左脚绊右脚,赶紧把他扶进西屋睡一觉。
“小师叔,你也睡一会儿?”
白芷红着脸摇摇头:“这点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还没醉呢。”
云端仔细打量他,真没醉?
白芷挥开她:“我好得很。”
确定他真没醉,云端去给他倒了杯茶,喝点清茶会舒服一点。
吃完饭,三个小孩儿帮着梁怀瑾收拾厨房,留云端在屋里。
小师婶拿出来一个首饰盒递给她:“里面是一对手镯,是我和你小师叔送你的新婚贺礼。”
满绿的手镯,戴在她白嫩纤长的手腕上特别好看。
云端笑着谢谢小师婶:“我以后在屋里偷偷戴。”
杜小兰抿嘴笑道:“就知道你喜欢这个。”
小师叔和小师婶下午还要回去,他们留到四点多,带着孩子就要回去了,顺便把梁辰带走。
梁辰抱着他的足球,有点依依不舍:“妈妈明天早点回来。”
梁怀瑾拉着云端的手:“你妈知道了,你快走吧,都多大的人了,还离不开妈!”
梁辰生气,气鼓鼓的脸颊就跟小馒头一样。
杜小兰赶紧拉住梁辰:“梁辰先跟师奶奶回去,别打扰你爸妈,你妈明天就回来了。”
睡醒一觉的马师兄嘿嘿地笑:“那我也不打扰师弟和弟妹了。”
走到一半,马师兄特别猥琐地回头补了一句:“师弟悠着点,明天还要上班呢。”
云端的脸红成一片,怎么回事,这个时候的人不是连在街上牵手都不好意思吗?这都能当面开黄腔了?
“你赶紧走!不送!”
等人都走了,云端把自己的手扯回来,没话找话说:“是不是该给你爸妈写信了?”
“要写,不过今天写了也不好寄信。”
“对,酒还在凤凰县家里。”
两人别别扭扭地进屋,拿出纸和笔,梁怀瑾给爸妈和老师写,云端给孟叔叔和丁阿姨写。
写完信,云端叹了口气:“你下周你休息日早点回凤凰县,我带你去给我爸妈和爷爷奶奶上坟。”
“嗯。”
梁怀瑾给信封里塞照片,“孟叔叔要给照片吗?”
“给一张我们的合照吧。”
信全部放在她那儿,她明天带回凤凰县寄。
俩人心里都知道晚上要发生什么事情了,等天黑这段时间,两个人对视一眼感觉既感激又激动。
呸,有什么好尴尬的?不对,有什么好激动的?
就这么尴尬着,吃了晚饭,洗漱完回房间。
梁怀瑾跟在她身后进了东屋。
云端耳根都红透了,小声叫他关灯。
“嗯。”
东屋的灯灭了,木窗外面的清凉的月光洒下来,把院子照得亮亮的,就象月神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窗内纠缠在一起影影绰绰的身影。
可惜了,只见其影,不见其人,过了一会儿,似乎能听到是娇媚和低沉的声音。
或许,月神应该没有耳朵吧。
第二天早晨,云端起床时,梁怀瑾已经上班去了,叫她起床记得吃早饭,早饭在锅里蒸着。别着急走,等着他回来吃午饭。
看着纸条,云端笑了。
不过一晚上,她比昨天的她更美了。笑起来的时候,美好的就跟清晨初绽的玫瑰一般,娇艳的花瓣上还带着薄薄的雾气。
去陶艺馆找了个盒子,把纸条放进盒子里保存起来。
没等梁怀瑾回来做午饭,云端起锅熬小米蛋花粥,做了个豇豆烧茄子,酸辣土豆丝。
这里没有泡菜坛子,云端提醒自己记得下次过来的时候带一坛泡菜过来。
饭菜做好了,梁怀瑾还没回来,她洗洗手,去打水给墙角的花花草草浇水。
听到开门声,云端转身,梁怀瑾站在门口看她。
梁怀瑾关上门,看她一身白裙长发:“浇水别太勤快。”
“夏天太阳大,水分蒸发快,浇不死。”
放下水瓢,云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从背后抱住。
“花草可以再种,我就是怕你累着。”梁怀瑾双手收紧:“腰太细了。”
云端切了声:“男人总喜欢说你太瘦了,多吃点。等女人真的长胖了,你恐怕看着我的水桶腰都要皱眉吧。”
“我不是那样的人!”
云端轻哼了声,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相信的。
“别闹了,赶紧吃饭,你下午还要上班。”
梁怀瑾叹气了,活这么多年,第一次不想上班,他真想陪她回凤凰县。
云端笑呵呵地拍拍他的脸:“你可以辞职,我养你。”
“有你养我的时候。”梁怀瑾淡淡一笑。
两人亲亲密密吃完午饭,梁怀瑾收拾完厨房,快到上班的时间了,他不得不走了。
云端也舍不得他,小声安慰他:“等梁辰再大一些,让他自己在凤凰县住着,我来市里陪你。”
梁怀瑾忍不住亲了亲她红润的嘴唇。
“别着急走,等下午太阳不那么晒人再走。”
“嗯,快去上班吧。”
在大门口黏黏糊糊地拉扯好一会儿,他上班的时间实在来不及了,一出门梁怀瑾就跑起来。
平日里她几乎只看到过他稳重的样子,没想到他还有这副模样,望着他的背影笑出了声。
成熟稳重的人也有为我痴为我狂的一天!云端不禁沾沾自喜,还挺得意的。
下午云端回凤凰县,第一件事就是去屋里装好三瓶酒,小心包装好,连着信给梁怀瑾的爸妈、老师和孟叔叔寄去。
“妈,你怎么才回来!”
云端一下抱住冲过来的儿子,略微有些酸软的身体被撞的后退一步,我的好大儿哦,真是越来越壮实了。
“你中午没回来,我都没地方吃饭。”
云端低头看儿子红润的小脸蛋:“那你吃没吃午饭?”
“嘿嘿,吃了,在师奶奶家吃的,韭菜炒鸡蛋馅儿的饺子呢,可香了!”
母子俩嘻嘻哈哈地闹了半天,云端站着累,去屋里休息,梁辰去屋里听收音机,不用妈妈说,自己就知道把音量调小。
就这样过了几天,云端觉得,这结了婚和没结婚,就目前来看,生活方式上好像没什么区别吧。
就是偶尔会有点想他,不知道他想不想她呢?
梁怀瑾简直想疯了,要不是职业道德还在,他都想请假回去看她。
好不容易等到休息日,一下班梁怀瑾着急走,想赶最后一班汽车回凤凰县。
“怀瑾,你等等。”
“雷主任,你叫我?”
雷主任把梁怀瑾叫过去,笑容温和:“听小马说,你爱人是当地人?”
“对,但是不是市里的,是凤凰县的人。”
“凤凰县啊,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明天休息,有空的话带你爱人到我家吃个饭?上次你找我爱人帮忙,我爱人找到文化局彭副主任,彭副主任回来啊,对你爱人一阵夸,她对你们小两口好奇的不行,一直催我请你们去家里坐坐。”
“雷主任,这周恐怕不行,我爱人在凤凰县陪孩子,不在市里。”
“你孩子在凤凰县读书?怎么不来市里?”
梁怀瑾无奈:“孩子不愿意,说他小伙伴都在凤凰县。这不,孩子不来,我爱人只能在县里陪孩子。”
“哈哈,小孩子嘛,离不开小伙伴也正常。”
“这周说好了我回去看她,下周吧,下周她进城看我。”
雷主任笑出了声:“你们两夫妻这日子过得真有意思。”
又聊了几句家长里短的话,梁怀瑾才急匆匆地走了,幸好赶上了最后一班车。
他到凤凰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快步走过大桥,往东街去。
这一次回来,街上组团八卦的妇女们对他已经没多少好奇了,这几天最热门的事情是城南的集资房开始修建了,交了钱的人家恨不得每天都盯着工程队建房子,猜测哪套房子是自己家的。
听到敲门声,梁辰从厨房跑出去,“肯定是我爸回来了!”
一打开门,还真是!
梁怀瑾笑着道:“在家乖不乖?”
“我乖着呢!”
云端腰上捆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对他笑:“洗洗手吃饭了。”
“来了!”
晚上喝米汤,吃凉面,酸爽开胃,身体也舒服。
吃完饭,云端筷子一放就不管了,家里两个大小男人,自觉去洗碗。
洗完碗,梁辰熟练地让妈妈给他让个位置,他和妈妈挤在一张躺椅上。
梁怀瑾挑眉:“我看咱们家一张躺椅不够用,要再去买两张躺椅回来,咱们一人一张。”
梁辰抱着妈妈的腰:“买一张,你一个人坐,我和妈妈一起。”
看着臭小子抱着媳妇儿的腰,梁怀瑾轻哼一声,这小子怎么不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赶出去,别天天缠着我媳妇儿。
“梁辰,你不是说你要跳级吗?你成绩这么好,我看你下学期别读三年级了,下个月直接报名参加小升初考试,考上了就去读初中。”
梁辰一脸警惕:“你又想把我拉到城里去?我不去,我就要跟妈妈待在凤凰县。”
云端轻笑一声:“你们别争这个,有什么好争的,实在谁也说服不了谁,你们直接剪刀石头布。”
“我不!我是小孩儿,他该让我。”
梁辰声音超大声,云端被他震的耳朵疼:“别闹了,快去打水洗脸洗脚,我们明天一大早要上山。”
梁怀瑾问她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我都准备好了,明天早上直接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带着香蜡纸钱,一家三口上山了。
到了坟山处,清明节的时候才清理过的杂草又长起来了。
梁辰想拔草,云端拦住他:“别动,只有清明节才能拔草。”
“哦。”
梁怀瑾点燃香烛,给云家的长辈恭敬地磕头跪拜。
云端心情很平静,过去这么多年,早就不会伤心了,心里面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温暖。
她带着梁怀瑾来上坟,告诉这个世界和另外一个世界逝去的亲人,你们看,我结婚了!就是这个人!
安安静静地上完坟,云端神秘地笑笑:“先不回去,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云端带他们去那个水潭,好久没来,山里的草木疯长,简直都快进不去人了。
到了水潭边,潭水还是那么清澈,她没有捞的那些小傻鱼也长大了。
“啊啊啊,妈妈快看,潭水边那条鱼肚子翻过来了。”
梁辰冲过去抓鱼,鱼身上太滑,翻白肚皮的鱼尾巴一甩,转身游走了。
“可恶,鱼跑了!”
梁怀瑾放下背篼:“我来!”
云端揣手在一旁看着,梁怀瑾很快抓了两条大鱼:“咱们家吃一条就够了,另外一条给小师叔。”
梁辰急忙道:“再抓一条,给张建军。”
“那就再抓一条。”
在水潭边扯了几根草绳,提着鱼下山。
快走到山下的时候,云端在路边摘了几张大树叶垫在背篼里:“鱼放进去。”
鱼放进背篼,又在鱼身上盖了几张树叶。
小叔叔和小师婶还在上班,到家后云端叫梁辰把沉香叫来拿鱼。
另外一条鱼,给隔壁李婆婆送去。
“多不好意思啊,又占你们便宜。”
“李婆婆别客气,我们也是白捡的。”云端指了指凤凰山,李秀芬明白了,肯定是去山上那个水潭了。
过了一会儿,沉香过来,把鱼提回去,中午正好吃。
“云姐姐,我来看你啦!”
云家的大门虚掩着,谭乐水推门进去,哎,院子里怎么有男人?
“那个,那个我找云端姐姐。”
梁怀瑾喊了云端一声,云端从屋里出来:“哎呀,你怎么有空来?”
“哈哈,今天不忙,就想来看看云姐姐,顺便给你送点山药。昨天我们上山捡菌子,碰到一大窝野山药,我用茶叶换了回来,就想给你送来啦!”
“送来的正好,今天家里有鱼,刚好可以做一锅鱼段烧山药。”
梁怀瑾接过山药:“我去处理。”
谭乐水疯狂给云端使眼色,云端拉着梁怀瑾给她介绍,“我爱人梁怀瑾,你要叫姐夫!”
“姐夫好,我叫谭乐水!”
“你好,屋里坐吧,想吃什么叫云端给你拿。”
梁怀瑾提着山药转身去厨房,谭乐水双手捧着脸,心里无声尖叫。
妈耶,这个姐夫也太好看了吧!
当然,云姐姐也很好看!
但是,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啊!
云端可是第一眼就看上梁怀瑾长相的人,扫一眼就明白她的心思:“别尖叫了,尖叫他也是已婚男。”
谭乐水红着脸:“云姐姐想哪儿去了,我就是单纯欣赏。”
“我理解,我建议你少欣赏一点。”
“为什么?”
“我怕你看惯了他这样的,以后找不到对象!”
“云端姐!”谭乐水哀怨大叫!
云端乐的哈哈大笑。
去水井打水的梁怀瑾,也轻声一笑。
中午,吃上梁怀瑾做的鱼段烧山药,谭乐水恶狠狠地使劲儿吃,没天理了,云姐姐怎么找到这样既长得好,又会做饭的男人的?
云端:我说是他来找的我,你信吗?
谭乐水在,云端今天没有午休,陪着她聊天。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梁辰七岁多了,你自己算算。”
“那你们至少也结婚八年了。真是一点都看不出,你们两个好显年轻哦。”
刚撒了谎云端很心虚,赶紧转移话题:“养颜膏你用的怎么样?”
谭乐水连忙点头:“简直太好了。”
开春后又是挖地又是种除草,还要收油菜收小麦,她居然都没怎么晒黑,可把另外几个女知青羡慕惨了。
“对了,我干爹让我转告你,暑假之前他的朋友会亲自来一趟凤凰县,请你当面看一副字画。”
“还没修补好?”
“没呢,不仅没修补好,还造成了二次破坏,可把人急坏了。”
谭乐水今天主要就是来说这件事儿的,说完正事儿,两人吃吃喝喝聊聊闲事儿,四点多钟谭乐水就回去了。
梁怀瑾从西屋出来:“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还会修补字画。”
“哼,我的优点多着呢,你慢慢发现吧。”
🔒第 37 章
梁怀瑾没有继续追问, 转身去厨房。
“你干什么去?”
“做饭。”
“五点都不到,这么早做什么饭?”
梁怀瑾目光深深地看她一眼,早点吃晚饭, 吃了早点休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云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哼, 不就是想和她这样那样呗。男人呀~
今天云家的晚饭吃的早, 吃完晚饭天色才刚刚黑,梁辰还想出去玩儿。梁怀瑾看了他一眼, 梁辰微微瑟缩,摸摸手,乖乖地去洗漱。
待孩子睡后, 梁怀瑾略有些急躁。被他双手紧紧抱住腰, 云端发出一声闷哼,让他轻一点。夜还长着呢。
夜晚放纵了,早上就显得有些着急忙慌。
夏天天色亮的早, 这几天汽车站的出车时间比之前提早了一个小时。
要赶着上班, 梁怀瑾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赶最早的一班车进城, 将将没有迟到。
马师兄偷笑,问他假期过的怎么样。
梁怀瑾嘴角挂着笑:“别闹, 认真工作。”
“哟哟,梁副主任摆官架子了,大家快来看啊。”
顿时,办公室内众人笑作一团,等雷主任来了大家才进入工作状态。
和梁怀瑾的忙乱相比, 云端悠哉地睡到十点才起床。
这个时节, 瓜果蔬菜丰富, 菜市场里各种蔬菜种类多的很,云端偶尔也会去买菜,买些水果。
回去的时候路过居委会。居委会外面的小广场,除了下雨天,一年四季都热闹,随时都围着一群说闲话的女人,跑来跑去的小孩儿。
有人认出云端,和她打招呼,云端淡淡一笑,寒暄了‘两句吃了没?‘之类的废话,就走了。
她不用动脑子都知道,等她一会儿走了,话题的中心人物肯定换成她。
云端回家,把蔬菜放厨房里,转身进了陶艺馆。
陶艺馆二楼和三楼已经被大大小小的箱子堆满,箱子里面装的都是按照朝代整理的字画、古籍,还有瓷器、金银玉器、刺绣等其他东西。
按照现在的速度,估计用不了多久,四楼也会很快装满,到时候新收的东西就要搬到山下了。
这些东西,足够她以后在凤凰山下开一个博物馆了。
“吱吱!”
毛毛找来,拉着她去看桃子。
竹筐不够用了,又该给它换竹筐了。回头去小树林找卖竹筐的大爷再买五十个筐子,简直不够用。
有一棵荔枝树上的荔枝也熟了,云端摘了一颗最红的,剥皮放嘴里,嗯,好甜。
“你吃不吃?”
“吱吱。”
云端给剥了一颗,还贴心地帮它把核儿去掉。
“吱吱。”毛毛欢喜极了。
云端又摘了一捧,一人一猴,蹲在树下吃过瘾。
荔枝肉真白,荔枝真甜,梁怀瑾吃不上,可惜了!这样的南方水果,在这里只能她一个人享受了!
梁怀瑾此刻,正在心无旁骛地工作,等到中午下班,他拿着自己的包回家。
包里装着云端给他准备的毛巾、牙刷,质量都非常好,听她说是去年在上海的时候,花高价买的。
中午在家随便吃了点东西,他进屋整理自己的存款,等下周她来,全部交给她。
他的财产里面,还有一个大头在北京,爸妈一起藏起来了,等方便的时候,拿出来交给给她。
想到她偶尔财迷的样儿,梁怀瑾不禁笑出了声。
他在想她,云端也在想他,吃午饭都没什么精神。
清醒一点,不就是多个男人嘛,怎么变成恋爱脑了?云端捂住自己的脸,劝自己快活起来,潇洒起来。
但是,就是做不到怎么办?
还在脑子发热期,他现在就一直住在她心里,干点什么都能想到他。
“妈妈,你干什么?”
梁辰看妈妈一会儿笑一会儿不笑,奇奇怪怪的。
“吃你的饭,吃完去洗碗。”
“哦。”
云端又叹了一声,她对小崽子真是真爱了。
下午午觉起来,云端恢复正常一点,把她的文房四宝摆出来,专注心神练字,专注进去,整个人彻底静了下来。
“哇,妈妈,我流血啦!”
院子里静悄悄的,梁辰突然放声大哭,云端被吓了一跳,赶紧跑出去。
“怎么了?快让我看看。”
梁辰哭的眼泪汪汪,松开捂住嘴的手。
云端噗嗤笑了:“掉了一颗牙,没事儿,你这个年纪掉牙正常。怎么掉的?”
“吃黄瓜。”
他看到厨房有黄瓜,看着特别嫩,就想吃,谁知道刚啃了一口,牙就掉了。
那颗牙的半截儿,还插在黄瓜里面。
云端直接笑出了声。
“黄瓜好吃吗?”
“好次。”缺了颗门牙说话漏风,梁辰赶紧又捂住自己的嘴巴。
“掉牙期间就别吃黄瓜这种硬东西了,吃点软的。”
梁辰一抹眼泪,黄瓜好吃,他想吃。
还挺识货,黄瓜是她上午从天坑里摘出来的,味道比以后专门研究出来的水果黄瓜还好吃。
“想吃也别一整根拿着啃,我给你拿切成片。”
到底是心疼孩子,云端给黄瓜削皮,把黄瓜切成薄片端给他:“别碰着伤口,也别用门牙咬,用后面的牙齿吃。对了,也别拿舌头去舔伤口。”
“哦。”
于是,眼泪都还没干的小屁孩儿,端着一盘黄瓜片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小心翼翼地用后面的牙齿吃黄瓜。
云端看一眼就想笑,躲在厨房笑够了才出去。
掉落的牙齿,洗干净晒干,用盒子给他装着。
换牙开了个头,后面一发不可收拾,短短几天上下门牙掉了三颗,这几天在外面,梁辰都不敢张口说话。
张建军、铁锤他们跑来找他去山上玩儿,梁辰焉哒哒的:“不去。”
“为什么不去?你怎么和沉香一样奇怪,这几天不说话也不跟我们去玩儿。”
“对呀,对呀,为什么不去?”
一群小伙伴一说话,大家都露出缺牙,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
但是,梁辰要面子,就是不想让大家看到他的缺牙。
云端在旁边偷偷观察,心里笑翻了天,她家这个要面子,估计沉香那小子也是,牙齿长出来之前,估计是不会跟着小伙伴们去疯了。
“你不去山上玩儿,那晚上咱们去小广场踢足球?”
梁辰勉强点头同意,晚上天黑,肯定没人看到他缺牙。
梁辰现在有两个足球,新足球他特别爱惜,放在家里,旧足球拿出去和小伙伴们玩儿,就算他不去,也舍得借给朋友们。
梁辰答应小伙伴,晚上一起踢他的新足球。
为了安慰儿子那颗受伤的心,下午,云端给他煮了一碗软糯糯的米酒小汤圆,谁知道又惹他哭了一场。
云端赶紧安慰:“没事儿没事儿,牙齿全部掉一遍,等新牙齿长出来以后,再也不会掉了。”
梁辰发了狠,晚上想吃桃子,还要自己啃,他要赶紧把牙齿换完。
好家伙,没想到她养的小家伙还是个小狼人。
吃吧,吃吧,想吃多少有多少。
这一周,云端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去看儿子装牙齿的盒子,看看今天数量有没有增加。
很快到了休息日,中午梁辰放学回来,下午,云端打包装了十几斤桃子,带着梁辰去市里。
梁辰愁眉苦脸的:“这么多我吃不完。”
“带给你爸吃的,明天还要拿一些送人。”
车子到了,云端拉着梁辰上车:“明天要去你爸爸领导家做客,你去不去?”
“不去。”
“不去的话中午你一个在家吃午饭,我和你爸爸估计要等下午才回来。”
云端到汽车站的时候,梁怀瑾还没下班,母子俩先回家。
梁辰在换牙齿,这几天家里吃的都比较清淡,云端放下东西,去厨房熬了一锅粥。
梁怀瑾下班回来,还在门外就听到屋里的动静,连忙敲门。
“梁辰,去开门。”
“哦。”
大门打开,梁怀瑾扫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小侄子,没管他,大步朝云端走过去。
“你们怎么没来单位接我下班?”
“今天这么热,不想去。”
云端指了指梁辰:“快去安慰安慰他,这开始掉牙了,这几天心情低落,不爱出去玩儿,话都少了。”
梁怀瑾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随口说了句:“换牙有什么不高兴的,换完就好了。”
梁怀瑾拉着她去厨房:“我闻到白米粥的香味了,晚上喝粥?”
“嗯,本来想带一坛泡菜过来的,想着你平日里吃稀饭能配个菜。但是拿了十几斤桃子不方便,就没带。”
“没事儿,我吃什么都行。”
梁辰关好大门进来,凶巴巴地踩了他一脚。
梁怀瑾看他:“是不是找事儿?”
“哼!”
“哼什么哼,有本事张嘴说话。”
梁辰被气的,小拳头都捏紧了:“泥是坏人!”
“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云端赶紧拦住他:“你一个大人,跟他小孩儿计较什么。”
云端话一落,梁怀瑾还真和小孩儿计较上了。
他二话不说去菜市场买了二两凉面,用油辣子拌的香香的,闻到味道就馋的流口水。
云端忍不住,主动伸筷子夹了一筷子。
梁怀瑾把凉面推到她面前:“你吃。”
越辣越过瘾,云端往里面加了点醋,味道更好吃了。
“别说,你做的油辣子挺香的哈。”
云端和梁怀瑾分着一碗凉面吃,梁辰面前就摆着一碗白粥,可怜兮兮地连下饭菜都没有。
“白粥没有味道?你要加点糖还是加点盐,自己去厨房拿。”
梁辰跺脚:气死我了!
梁辰说着不出门,第二天上午,收拾东西推门要走的时候,梁辰又颠颠儿地跟着妈妈。
“要去呀?”
“肯定要去,你们去吃好吃的,别想把我留在家里。”
云端笑了笑,拉着他:“走吧。”
雷森和他媳妇儿何英莲这会儿也在家里等着他们,云端他们刚走到文化局家属院门口,雷森就下来了。
“你们走进巷子我就在窗口看到你们了。”
梁怀瑾笑着喊了声雷主任,给他介绍云端和梁辰。
“哟,这就是你媳妇儿啊,儿子也这么乖巧,不像我家熊孩子,大的都读高中了,还一天到晚惹我生气。”
何英莲走的慢了些,跟着下来就听到丈夫说儿子的不是,假作生气怼了他一句:“我儿子好得很,你别一天逼着他们学你那什么机械图,他们惹你干什么?”
雷森也很郁闷:“我教他们多学点东西还不好?”
他之前因为工作好多年不在家,一回来孩子都大了,就想找点事儿干,和孩子拉近关系,谁知道弄巧成拙。
“老大喜欢学文,老二也有自己的目标,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搞机械这一条好路走。”
何英莲不搭理丈夫,笑着对云端道:“我看你家梁怀瑾就知道怎么教孩子,上次还听说给孩子买小人书,你家梁辰可喜欢了。”
云端看了眼抿嘴的梁辰,和面带微笑的梁怀瑾,昧着良心夸了句:“您说的是,他们父子关系好。”
“哎哟,别这么客气,我比你大一轮,我叫何英莲,你要不嫌弃叫我一声何姐,或者叫我一声何婶也行。”
云端情商倒也没有那么低,只喊了一声何姐。
“哈哈,咱们先上楼去,坐着慢慢聊。”
在这个时候,除了家里有院子的个别家庭,几乎家家户户都住的很紧张,雷主任家倒是特别宽敞,居然是个四室一厅。
何英莲得意道:“咱们文化局家属院也是集资修的,我家能有这么大的面积也是我当时打算好。那个时候大家都等着单位分房子,分的房子能有多大,一般也就一个单间,职位上去了,最多小二室也就顶天了。”
“我就觉得不行,那个时候谁家没有几个孩子,就算等我职位上去了,分个二室家里也住不下呀。那个时候刚生了老大,我索性一咬牙一跺脚,把家里的全部钱加一起,还找我娘家借了些钱,凑了个四室一厅。那个时候都说孩子长大了上班后肯定会分房子,呵,当年那些说我钱多烧的慌,现在别提多羡慕我家了。”
何英莲能说这么长串话,看来她对自己家这么宽的房子真的特别得意。
“别站着了,快坐。”何英莲招呼云端和梁怀瑾坐,叫丈夫去端茶。
雷森颠颠儿地跑去厨房:“好,何副主任官儿大,我雷某人惹不起,我给你端茶倒水来。”
何英莲双手叉腰:“你知道就好。”
云端笑出了声,这两口子太可乐了。
雷森端茶出来,梁怀瑾站起来帮忙,雷森瞥了他一眼:“你这副样子,一看也是个腰挺不直的。”
梁怀瑾沉稳道:“我刷锅洗碗的时候挺的直,不挺直腰,弯久了腰酸。”
何英莲放声大笑,乐得直拍大腿。
雷森恨铁不成钢:“我看你以后逃不了也要接我的班。”
梁怀瑾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云端把袋子打开:“雷主任,何姐,我给你们带了点桃子。”
“哎哟,这个桃子怎么长得这么水灵?还这么大。”
何英莲拿了一个:“比老雷棒槌似的拳头还大呢,还没有虫眼儿。”
雷森给梁怀瑾使了个眼色:“上哪儿买的?”
梁怀瑾嘴角翘起:“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在你知道的那个地方买的。”
云端也明白了雷主任的意思:“不是市里买的,我认识一家乡下人,他们家有一棵老桃树,自从被我知道后,我好说歹说让他们每年给我留一些。”
何英莲直夸她聪明:“这么好的桃子可不好找。”
雷森提着桃子去厨房:“桃子长得再好看没用,好吃才行。”
天坑出产的桃子,就没有不好吃的,只要尝过的,没有不被征服的。
何英莲夸张地招呼丈夫把桃子藏起来,要不等三个皮猴子回来了,一顿就给消灭完,她要留着慢慢吃。
何英莲扭头跟云端说:“你家孩子乖巧,我家两儿一女,那可是孙猴子转世的,我可得防着他们。”
云端轻声一笑:“我家这个平日里也皮,就是这几天开始换牙,爱面子,不好意思张口说话。”
“哈哈,怪不得呢。”
云端喜欢何英莲这样大方磊落的性子,乐意和她聊天,连梁怀瑾也被扔一边去了。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彭副主任,说彭副主任也住在附近,文化局和文物局的家属院都在一起。
“他们文物局的人以前遭了秧,局里好多老前辈不在了,年轻人也没带出来,现在工作都不好开展。老彭名义上是个副主任,实际上啥活都要干。”
“不过吧,哪一行都讲究术业有专攻,他研究古建筑,那些字画、金石雕刻什么的他基本上搞不懂,怎么带新人?”
云端点点头,她再明白不过了。
梁辰小声逼逼:“我妈会字画呀!”
何英莲惊讶:“云端你会字画?”
“也算不上精通吧,略懂。”云端看了眼梁辰,梁辰低下头。
哦,略懂。何英莲以为云端只是普通爱好,放下这个话头,两人又说到吃的喝的,何英莲家里几代都住在金水市,哪里能买到什么好东西她门清。
说到城西和城北中间那一片四通八达的巷子,何英莲说的隐晦,云端笑了笑,何英莲就知道她肯定去过。
“那片地方夏天买些菜,冬天买肉都行,买米面粮油还是要去正经铺子才好。乡下没有机器,无论是米还是面粉,加工的都很粗糙,没有粮铺里卖的质量好。”
“我也这样想,去过一两回就没去了。”
何英莲毫不见外地说:“我家里有三个能吃饭的孩子,为了他们能吃饱我可没少费劲儿。也就是老雷工资高,在外工作也知道每个月按时把工资寄回来,要不靠我那点工资,肯定不够养孩子。”
雷森和梁怀瑾坐在阳台喝茶聊天,听到老婆还算有良心的话,雷森跟梁怀瑾吐槽:“她也就记我这点好处。”
梁怀瑾劝道:“主任你常年不在家,嫂子一个人在家要工作要养三个孩子不容易。”
“养孩子确实辛苦。”他工作调回来也才半年不到,他深深感觉到养孩子比工作还累,他媳妇儿厉害!
雷森给他添茶:“你们两个还这么年轻,不生了?”
梁怀瑾嘴角露出了笑容:“随缘。”
大人聊天,梁辰乖乖地陪妈妈坐着,等到十一点,雷家三个孩子回来了。
老大雷宗洋读高一,老二雷晓阳读初一,小幺女雷英四年级。
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的雷英一下扑到妈妈怀里,打量云端:“这个阿姨真好看呀!”
云端笑道:“你也好看。”
名字里面有爸爸的姓氏和妈妈的名字,外人一听就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受爸妈宠爱的。
小姑娘被夸,乐得哈哈大笑。
云端夸了句何英莲:“还是何姐会养孩子,老大和老二都长得好高,老大有一米八了吧。”
雷宗洋笑着挠头:“前几天才量过,一米七九,还差一点。”
“你年纪还小,还能再长,肯定能一米八。”
何英莲面露骄傲:“我这些年的工作成果,除了单位的,就是他们叁了。”
时间不早了,何英莲去厨房做饭,云端也去帮忙,梁怀瑾跟着打下手。
雷森站在厨房门口笑话梁怀瑾:“我知道你是个听老婆话的,不用连厨艺都精通吧。”
何英莲抬起手怼了他一下:“多跟人家学学。”
“好好好,我学还不成嘛。”
雷森和何英莲虽然职位都挺高,但是为人很不错。云端和梁怀瑾两人也是好相处的人,这一次见面,宾主尽欢。
何英莲和云端聊的高兴,还说等她下次休息了,去家里找她去。
“我们家就住在甜水巷五号,我和怀瑾随时欢迎何姐和雷主任去玩儿。不过你去之前最好让雷主任跟怀瑾说一声,说不定我不在家。”
“不在家?”
云端把梁辰在凤凰县读书的事儿说了一遍,何英莲这才明白。
“刚才还说我对孩子好,我看你这也够宠孩子的,这么好的男人就被你丢到一边。”
云端似乎感受到旁边幽怨的目光,假装没感觉到,和何姐又闲聊了几句,这才带着孩子回家。
把客人送走,雷森两口子上楼回家。
何英莲说:“你不说梁怀瑾的老婆没有工作,我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我看她谈吐接人待物,比好些局长主任家里出来的人都好。”
雷森和梁怀瑾关系好,和梁怀瑾师兄□□关系也不错,知道的多一点。
他嫌弃道:“什么局长啊主任的,前些年乱,怎么上位的都不知道,自己的都是那副见不得人的样儿,还能指望他们会教孩子?云端可比那些乱七糟八的人有数多了。”
“她什么出身?我刚才也没好意思问。”
“云端啊,他们家要不是人丁不兴旺,也称得上是中医世家。远的不提,就说近的,云端的爷爷云归林在凤凰县是相当有名望的老中医。”
“你知道咱们金水市以前非常厉害的姜家吧,姜老先生在的时候,云端爷爷也跟着姜老先生学过医,姜老先生最后一个入门弟子白芷,和云归林师兄弟相称,云端见了得叫白芷小师叔。”
“就前些日子,他们两口子在甜水巷买了院子,请客吃饭。那天就请了两家人,梁怀瑾的师兄□□,还有就是云端小师叔一家。”
何英莲好奇:“没请你?”
“没有。”
雷森也是有老师有师兄弟的人,靠着自己的真本事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他要打听一件事,多多少少都能打听到。云端是本地人就不说了,梁怀瑾家里的关系他也知道一些。
这两口子都是低调的人,但是手里的人脉真不少。要不雷森也不会这么主动邀请他们夫妻来家里吃饭。
何英莲能在单位做到副主任,也并不是个傻大姐,她小声说:“看来以后还要多来往。”
“也不用太刻意,正常来往就行了,我看他们两口子都是心里有数的人。”
何英莲笑了笑:“我挺喜欢云端,心思深不深我看不出来,我就觉得这个姑娘面善,看面相是个心思正的人。”
“梁怀瑾也不错。”
两口子回到家里,桌子上摆着一堆桃子,小女儿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老二抱着削皮后的桃子在啃,老大一边自己啃一边喂妹妹。
何英莲大吼一声:“我的桃子!”
一看情况不对,老大抱着妹妹就跑,老二也跟着跑,还不忘顺手再捞一个大桃子。
雷森冷哼一声:“剩下的咱们两个吃,不给她们三个。”
“绝对不给!”
云端给的桃子太好吃了,雷宗洋三兄妹有孝心,可能也是为了不挨揍,抱着桃子去外婆家,去婆婆家,于是,这个好吃的桃子就被传播出去了,都找何英莲要。
何英莲有什么办法呢,只有找云端想办法。
晚上吃了晚饭后,雷森和何英莲饭后消食,散步走到甜水巷。
“我家也就两三个了,何姐你要的话,等我下周来市里给你带。”
“多带点,我给钱。”
云端笑道:“估计带不了多少,咱们两家的关系,说给钱就外道了。”
雷森接话:“不给钱,咱们换。”
雷森扭头跟媳妇儿说:“咱们娘不是要做枕头粑吗?多做点给云端。”
“那行,明天我找同事多弄一些糯米。”
枕头粑是糍粑的一种,是用糯米做的,反复捶打做成硬邦邦枕头状的长方体,想吃的时候就切一块下来油炸着吃或者炒着吃都好吃。
糯米产量低,所以公社很少有种糯米的,比起种糯米还是种一般的大米产量高更划算一些。
糯米贵不好找是一方面,把糯米做成枕头粑也非常费时费力。
云端连忙推辞,说不用这么客气,何英莲一定要给,她直接拍板,说下周休息日她再来。
等人走后,云端问梁怀瑾:“我知道桃子好吃,在一般人眼里桃子再好吃也是水果,总没有糯米贵吧。”
“别想那么多,他们愿意换,你就收着。”
原本雷主任邀请他们一家去家里吃饭,他以为就是拉近一下工作关系,毕竟他们一个主任一个副主任,关系处好一点,对工作开展也有好处。
但是,今天去了之后,他感觉到了不一样。
雷主任两夫妻,似乎期望他们的关系更亲密一些。
云端点点头:“水果罢了,这个时节的水果不值钱。”
梁怀瑾轻笑一声:“真的不值钱吗?”
“在我这里,只有我想给或者我不想给。我想给的时候就是不值钱,我不想给的时候,给再多钱也别想沾到我的东西。”
堂屋里还摆着一小筐桃子,桃子大个儿,一小筐也就七八个的样子,她专门留给梁怀瑾吃的。
“等回去我给你熬桃子酱,你早上吃馒头的时候可以刷一点桃子酱,香香甜甜的。”
“你会做蘑菇酱吗?还是麻辣的下饭。”
“蘑菇酱啊,这个不难,主要是采蘑菇麻烦。”
“麻烦就不做了,我随便将就着吃。”
云端笑了:“既然你想将就着吃,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干什么?”
梁辰坐在椅子上叹气,妈妈跟小叔叔结婚以后,他们两个越来越好了,妈妈都不关心他了。
不用说,晚上又是他一个人睡,当个小孩儿也好忧愁。
梁辰站起来,从爸妈中间穿过去,淡定地拿了一个大桃子,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从嘴里拿出一颗牙齿,又掉了一颗。
云端和梁怀瑾都憋着笑。
云端连忙去端水:“乖儿子,赶紧漱漱口。”
梁怀瑾把他手里的大桃子拿了:“我去给你把桃子切成片再吃。”
夕阳西沉,梁辰抱着一盘子桃子片儿,熟练地坐在他家堂屋门槛上。
“坐椅子上吃。”
“我不!”
等到天黑,梁怀瑾把盘子里剩下的几块桃子吃了,把盘子拿去洗。
“你快去洗漱,天黑该睡觉了。”
“哦。”赶快睡觉,睡觉醒来明天一早回凤凰县。
他喜欢凤凰县,因为凤凰县没有小叔叔和他抢妈妈。
半夜,东屋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隐隐约约能听到屋里暧昧的响动。
过了一会儿,听到一声娇软的嫌弃,说什么一周一次,一次一周之类的话,伴随着男人低沉的笑声,那句娇娇软软的声音,被夜风吹散。
第二天一早,梁怀瑾起了个大早做早饭,云端把梁辰叫起来去赶第一班车。
“不着急,吃了早饭再走,一会儿我们送你。”
早饭梁怀瑾做的简单,就是一下了碗番茄鸡蛋面,吃了之后,骑车送他们去汽车站,时间刚刚合适。
到凤凰县之后,梁辰赶在敲钟之前到学校,云端回家睡觉。
也就是夏天日头长,等到冬天,第一班汽车发车时间延后,就不能赶早上了,头天下午就要回来。
睡醒之后,云端想到上车的时候梁怀瑾塞了个什么东西给她,打开包包一看,是存折。云端笑了起来。
下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晚上雨越来越大,房顶噼里啪啦的声音,大的似乎瓦片都要被敲碎了。
云端睡不着,起床检查了一遍,还好屋里没有漏雨。
第二天早上天放晴,院子里的青石板被冲刷的干干净净,外面的街道也是。
云端出去检查了一下水沟,可能是雨势足够大,水沟里没有留下淤泥,都被冲走了。
李婆婆从街那头过来,说前头的水沟里有泥沙沉积,居委会招呼各家人把门口的水沟清理干净。
李秀芬一会儿要上山捡菌子,问云端去不去?
“去,梁怀瑾昨天还说想吃菌子,我想给他做点蘑菇酱。”
“蘑菇酱好啊,拌面吃,下饭吃都好。”
“我也这样想,反正我闲着没事儿,也不怕麻烦。”
“那咱们要赶紧去,昨天下了这么久的雨,一会儿上山的人多。”
他们两家就在最里面,谁也没有他们近,随便吃了点东西,云端和李婆婆就从后面上山了。
他们是头一批上山的,新长出来的蘑菇还没人来采。
有的挑,云端专门挑嫩的,还没有完全长开的。她一直往松树林那边走,松树林里面长见手青,也就是后来卖的很贵的牛肝菌,这种菌子肉厚又嫩,炒或者炖汤都特别好吃。
云端手上不停地忙活,脑子里在想,秘境里面好像也有一片松树林,就在野猪活动的那片地方,不知道那里长不长菌子。
“云端,你捡多少了?”
“一背篼快满了。”
“你动作真快,我才捡一半。我要多捡一点,拿回去晒干冬天吃。”
“哎,我不急,我等着您。”
两人隔了几十米远,中间有灌木和大树阻挡视线,两边看不见。云端熟练地把装满的背篼送进陶艺馆,又拿了个空背篼出来。
等到十点多,云端又捡满了一背篼,出走的时候,外面林子里的人就多了起来。
她们忙完家里的事儿,把儿女或者孙子孙女送进学校后,这才腾出手来捡菌子。
“云端,你们来的真早。这都捡满了?”
云端笑着跟几个人点点头:“我们就住在山脚下,近一些罢了。你们往里面,里面菌子多。”
“谢谢,我们现在就进去。”
“注意方向啊。”
“放心。咱们几个人一起进去,不会迷路。”
云端和李婆婆一起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先回去洗菌子。
坐在水井旁,还没洗完两背篼菌子,已经中午了。
梁辰放学回家,接替云端洗菌子的活儿,云端把那一把鸡纵菌拿起来,切了块腊肉一起炒。
腊肉的醇厚的肉味道和鸡纵菌特有的香味交杂在一起,出锅前再撒一把嫩嫩的蒜苗段,味道香极了。
中午蒸的干饭,云端还想再做一个青菜汤,梁辰猴急得很:“够了够了,不用做汤,我可以喝白开水。”
“那好吧,端碗吃饭。”
腊肉炒鸡纵菌香味够足,梁辰吃的停不下来。就算缺牙不方便咬腊肉,也不肯放弃,用几颗还完好的牙齿慢慢咀嚼着。
“妈妈在哪儿捡的鸡纵菌,下午我也去。”
“土下面有白蚁窝才能长鸡纵菌,捡这个凭运气,我跟你说了你也捡不到。”
梁辰不信,把几个小伙伴叫上,下午上山捡鸡纵菌。
自从缺牙后,梁辰第一次这么情绪高涨要出去玩儿,他一叫,小伙伴们都跟着要去。
沉香不想去,梁辰给他形容鸡纵菌炒腊肉有多好吃,沉香被诱惑了,背上小背篼一起跑了。
下午,云端睡了午觉起来,把收音机打开,一边听收音机,一边慢慢把菌子切成丁。
切好菌子后,云端不着急做蘑菇酱,先去了一趟秘境,还真在野猪活动的那一片松树林找到了不少菌子。
可惜,被野猪糟蹋了很多,没找到多少好的。
迷雾背后说不定也是一大片松树林,但是这会儿她暂时还不想打开。
这半筐菌子,洗洗后放簸箕里晾干,趁这个时间,她去供销社买豆豉。做蘑菇酱怎么能够没有豆豉呢?
“你要买十斤豆豉?”
云端点点头:“对,十斤。”
供销社工作人员劝她少买一点,夏天天气热,豆豉买回去吃不完会长霉。
“没事儿,我吃的完。”
行吧,反正花钱的不是自己,你想买多少买多少,反正豆豉这个东西多的是还不用票。
云端提着十斤豆豉回去,路上碰到李婆婆,她也是去买豆豉。
回到家里,秘境里采的菌子已经晾干了水分,把这些蘑菇都切好,又切了十斤腊肉,一起端进厨房。
一大盆豆瓣酱,十斤豆豉,生姜、大蒜等配料,还有各种香料准备好。先在大铁锅里倒了五斤菜籽油,把桂皮、八角、白芷等大料放油锅里炸出香味后,把大料捞出来,在放豆瓣酱、豆豉、生姜大蒜等进去炒出香味,再下腊肉粒儿炒一炒,再下蘑菇。
十几分钟后,铁锅里的蘑菇酱咕噜咕噜出香味儿,云端这才开始调味。
第一锅蘑菇做好,云端开始做第二锅,最后做出来的蘑菇酱大约有七十多斤。
她以为两背篼蘑菇,还有秘境里的半框加一起,在加上十斤腊肉以及辣椒酱等配料,应该能做出来一百斤,没想到过油之后的蘑菇缩水了这么多。
云端用勺子舀了些蘑菇酱尝了一口,味道太香了,再尝了一勺,慢慢咀嚼,有一两粒蘑菇的味道似乎更香一些。
秘境出产,真是品质保证!
今晚上必须吃面,蘑菇酱拌面,味道肯定绝了!
🔒第 38 章
梁辰和张建军、沉香他们跑去后山捡菌子, 好去的地方上午就被人捡完了,他们一路往山里面跑,找到好几丛鸡枞菌, 几个小伙伴一人分了一把, 欣喜地准备回家, 谁知道他们跑的太远, 出去的时候不知道路了。
一群小孩儿走了好久,又绕回原来的那棵树下, 张建军刚才一脚踩烂的红色毒蘑菇还在那儿摆着。
这会儿,有胆子小的人都慌了。
沉香稳住大家:“别怕,我们肯定能走进来, 肯定就能走出去。”
梁辰接着说:“沉香说的对, 下了雨还有脚印呢,我们跟着脚印,一定能走出去。”
张建军害怕:“到处都是我们的脚印, 怎么分辨出方向?”
梁辰也犯了难, 蹲地上看脚印,突然想到了, 兴奋地蹦起来:“你们快看脚印,快点找出来脚后跟朝外的方向, 咱们往脚后跟的方向走,肯定能走出去。”
“树下到处都是我们的脚印,看不出脚掌还是脚后跟,往周围找找。”
铁锤听梁辰的话,跑的最快, 他大喊一声:“我找到了。”
“我看看。”
“哎呀, 还真是, 脚这么大,是张建军的脚吧。”
张建军哈哈大笑:“我比一比。”
沉香也松了口气:“别闹了,快点走,看方向对不对。”
“赶紧的,再不出去外面天黑了,家里看不到人肯定要上山找我们。”
贪玩儿在山上迷路被找到,说不定要挨一顿打。
张建军大吼一声:“我跑前面,你们跟上。”
这一次他们找对了进来的方向,一路跑出树林,夕阳还没下山。
一群小孩儿一鼓作气跑下山,云端正站在大门口望着下山的方向,看到一身脏兮兮的梁辰:“我还以为你们玩的不知道回来了。”
差点迷路的一群小屁孩儿个顶个的心虚,胡乱喊了人,路过云家脚步都不敢停,赶紧往家里跑。
梁辰跟着妈妈进门,闻到厨房里的浓香:“做啥了?”
“熬了蘑菇酱,晚上咱们试试。”
“把我的鸡枞菌一起煮了。”
“先拿去洗。”
晚上家里吃面,云端下了一把面,再把撕成条的鸡枞菌丢进去一起煮。面煮熟后,倒进还没洗的熬过蘑菇酱的大锅里,面条在锅里翻滚几圈,沾上锅里剩下的蘑菇酱,马上就变成浓油赤酱的颜色。
梁辰咽了咽口水:“妈,放点醋。”
“放一点点。”
面条再拌上一点醋之后,味道更鲜了。
娘俩一人一碗面条端上桌,梁辰唏哩呼噜地吃起来。
云端给他端了碗面汤放旁边:“辣不辣?缺牙有没有不舒服?”
梁辰摇摇头:“好吃!”
云端笑道:“你小叔叔肯定也喜欢吃。”
梁辰不高兴:“我更喜欢吃。”
“你们两个一人一半。”反正做的多。
她用玻璃瓶子装了六瓶,剩下的都放在陶艺馆保存,等家里吃完了再拿出来。
家里有了蘑菇肉酱,天气越来越热,云端有时候也懒得做饭,这一周,家里各种凉拌面、凉拌菜没少吃。
等到休息日要去看梁怀瑾,家里的六瓶蘑菇肉酱只剩下三瓶了,云端全部给梁怀瑾带去。另外拿了两瓶桃子酱。
云端捏了捏梁辰的小鼻子:“家里还有一大盆,不缺你吃。我还没发现,你怎么越来越护食了?”
“小叔叔欺负我。”
“他怎么欺负你了,你说,我给你报仇。”
“反正就是欺负了。”至于怎么欺负,他也说不上来。
云端不搭理他:“把你的换洗衣服带上,走吧,可以出门了。”
因为答应了何英莲给她一些桃子,今天带了十斤,云端准备给她五斤。
云端今天稍微走的早了点,到市里的时间比上周早,坐车热出一身汗,她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梁辰不想洗,就在院子里玩儿。
“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凉拌茄子、凉皮。”
“那就吃凉拌茄子吧,再煮一锅红薯稀饭。”
到了下班时间,梁怀瑾收拾好东西就走了,马师兄找他有点事儿,收拾东西耽误了两分钟,再过来他就不见了。
“跑的够快的呀。”
“哈哈哈,你忘了,明天休息日啊,他媳妇儿应该今天下午来了。”
有人笑道:“他们两口子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那么大了,这怎么搞的跟新婚似的。”
马师兄哼哼一声,默默道,可不是新婚嘛。
响起了敲门声,梁辰故意慢腾腾地去开门,打开门叔侄俩对视一眼,两看两厌。
“你妈呢?”
梁辰不搭理他,扭头就走。
梁怀瑾关上门,进院子看到云端在屋里:“梁辰最近是不是不听话?我看他有点欠揍!”
梁辰气鼓鼓地瞪眼。
云端轻笑一声:“你别逗他,洗洗手,咱们先吃饭吧。”
梁怀瑾去洗手,说道:“听说电影院这两天在上《智取威虎山》,你要去看吗?”
云端看了眼梁辰,顺口说道:“哦,不感兴趣,不想去看,这么热,还是在家待着吧。”
“也是,不去算了,就在家休息挺好。我买了三张躺椅,刚好咱们一人一张,吃完饭躺着歇凉正好。”
梁辰心痒痒,他想去看,又不想自己说,就去缠妈妈。
梁辰哼哼着叫妈妈,拉着妈妈衣袖撒娇。
云端忍着笑挥开他:“有话好好说。”
“我想去看。”
“我不想去,你想去跟你爸说去。”
梁怀瑾没说话,梁辰为了看电影,只能走到小叔叔面前,期期艾艾地说,自己想去看电影。
梁怀瑾嘴角翘起:“好啊,我陪你去。”
云端笑道:“你们两个关系不是挺好的嘛。”
为了板正一下梁辰的别扭性子,云端特地没有跟他们去,晚上吃了晚饭后,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去。
临走的时候,梁怀瑾捏了捏她的手心:“等我回来。”
云端笑出了声:“你快走吧。”
一大一小出门看电影,梁怀瑾对这部电影没什么兴趣,还是陪着小侄子看完了整部电影。
梁辰看够了瘾,从电影院出来,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
梁辰主动去牵小叔叔的手。
梁怀瑾打开手电筒,一只手牵着小侄子回家。
“杨子荣好威武呀,下周我们再来看好不好?带妈妈一起来。”
“嗯。”
梁辰一蹦一跳的,又说:“今天晚上的凉拌茄子是不是特别好吃?”
“好吃。”
“是用妈妈做蘑菇肉酱拌的哟,我也上山捡蘑菇了。”
黑暗中,梁怀瑾笑了:“你是乖孩子,知道帮妈妈干活儿了。”
梁辰不好意思:“我捡的鸡枞菌已经吃了,蘑菇肉酱是妈妈一个人做的。不过家里还有,下周我给你多带点。”
“吃完再带。”
“好呀!”
云端在堂屋看闲书,听到敲门声去开门,打开门一看,两人手牵手,看来感情不错嘛。
梁怀瑾松开手,拍拍他肩膀:“快去洗漱。”
“嗯嗯。”
梁辰跑了,云端笑着小声问他:“收买到位了吗?”
梁怀瑾靠着夜色遮掩,亲了她一口就走。
云端轻哼一声,站在原地没动。梁怀瑾走了两步,又回头拉她。
第二天上午,一家三口在家,九点多钟,何英莲带着小女儿来了,还没进门就笑开了:“我家老雷一早想跟着我来你家吃桃子,突然有事儿绊住了,让我一个人先来你家,可把他遗憾的。”
云端笑着拉她进来:“有什么可遗憾的,不过就是几个桃子罢了。”
雷英小姑娘一进门就眼巴巴地望着云端,云端心都被她看软了:“桃子在屋里放着,想吃自己去拿。”
雷英是个爽利的小姑娘,云端一同意,他小跑着往屋里去。
何英莲问了一声:“你家梁怀瑾呢?”
“在西屋,带梁辰做作业。”
听到动静,梁怀瑾和梁辰从西屋出来了。
何英莲连声夸梁怀瑾:“还带孩子做作业呢,你这样负责的爹可不多,早知道我今天死活也要把老雷拉过来学习学习。”
梁怀瑾笑了笑:“嫂子屋里坐,云端提前给你泡了茶,这会儿应该不烫了,我给你们端出来。”
何英莲拍拍云端的手:“以后少请客到你家,看到梁怀瑾这么贤惠,我怕来你家的未婚小姑娘按照这个标准找男人,以后嫁不出去。”
云端笑出了声:“行,除了请何姐,其他人我都不请。”
两人进屋,雷英在啃桃子,吃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梁辰羡慕:“你牙换完了吗?”
雷英把嘴里的桃子咽下去,咧嘴笑,她里面缺了一颗牙,还没长起来。
“我门牙长好了,用门牙啃,用另一边没缺牙的地方嚼。”
云端以前也没关注过孩子换牙,赶紧跟经验丰富的何英莲打听:“换牙要换多久?”
“每个孩子都不一样,一般六七岁开始换牙,全部换完要十一二岁去了。据说孩子营养够,牙可能换的快一点。”
“梁辰最近才开始换牙,门牙最先掉,他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话了。”
“不用操心,他现在不好意思,等过段时间门牙长起来就好了。我家老大才开始换牙的时候,因为别人笑他缺牙,还跟人打了一架,结果没两天,那孩子也开始换牙,被他狠狠嘲笑回去。可笑死我了,小孩儿真是幼稚好玩儿。”
云端也笑:“我这几天没事的时候给他画画像呢,等他长大再来看,肯定有意思。”
何英莲惊讶:“你还会画像呢?快给我看看。”
“我给你拿。”
不顾儿子哀怨的眼神,云端跑的老快,去隔壁屋把她画了大半的画像拿过来。
“看,像不像。”
展开画纸,何英莲惊了,云端居然画的这么好?!
画纸上,一个小孩儿焉哒哒地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吃水果,一张嘴露出豁口的门牙,手里端着一盘切成片的水果还堆的满满的。
何英莲一拍大腿:“画的真像!”
云端笑道:“我还准备画一张他趴在桌子上数牙齿的。”
“哈哈哈哈,赶紧画,画完了一定让我看看。”
梁怀瑾端着茶进来,看了眼那副画,心里想着,一定要云端给他们俩画一张。
雷英好奇地看他,梁辰不好意思,拿着桃子给小叔叔:“我也要吃。”
梁辰站起来跑去西屋:“我要在屋里吃。”
雷英小姑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屋里吃?”
梁辰一跑,堂屋里的三个大人都笑出了声。
没想到云端画画这么好,何英莲对这个特别感兴趣,请云端哪天有空给雷英画一张。
“这有什么难的,现在就给你画,只要你不嫌弃我画的不好就行。”
“我哪里有资格嫌弃,你肯给我画我就感激不尽了。”
也不用画其他的,也画一张雷英坐在门槛上吃桃子的画。
云端从屋里拿了一张画纸出来,调好笔墨。
何英莲拉着女儿摆姿势:“你这样,你这样坐,这样吃,哎哟,你咬的太大口了,不好看。”
雷英原本吃的好好的,妈妈一教,她感觉自己都不会吃桃子了。
云端笑道:“何姐,不用管她,随便她怎么吃,小姑娘吃桃子本来就很有童趣,你放心,画出来肯定好看。”
何英莲不好意思道:“我也不懂,瞎弄,都听你的。”
没有妈妈指点,雷英终于感觉自在了,抱着好吃的大桃子呀,一口咬下去,真好吃!
云端开始画起来,何英莲没再说话打扰她,端了一张板凳坐在她身后看。
知道妈妈画画,梁辰也端着小叔叔刚给他切的桃子走出来,看一眼坐在门槛上的雷英,再看一眼画。
妈妈画的真好,活灵活现的。
梁怀瑾站在她身后,看她神情专注,画笔在她手下仿佛格外懂事,每一笔每一画都顺着她的意。
他第一次见到她这样一面,想起当时她说她的优点多着呢,让他慢慢发现。
梁怀瑾翘起了嘴角。
云端的全部心思沉在面前的画纸上,一个坐在门槛上啃桃子的小姑娘活灵活现地跃然纸上,诱人的大桃子,小姑娘嘴巴张的太大以至于鼻子眼睛都皱一起了,小姑娘张大嘴还能看到最里面那颗缺牙,真是有神韵又有细节。
何英莲拍着胸口,太激动了。哎哟,怎么感觉画里的比门槛上坐着的女儿还可爱呢。
过了好久,云端提起笔,站起身后退了两步,打量一番画作,很满意。
“画完了。”云端缓缓放下笔。
何英莲抱着云端的腰,云端措不及防。
“云端你可太厉害了。”
梁辰看完画又看那位姐姐:“妈妈画的好看。”
云端笑道:“何姐别急,我给题个字。”
“你题。”
换了一只毛笔,在画作右上角简单题上画作人物名字和日期,再印上自己的私印。
云端:“我这里没有工具,何姐如果想挂起来,还要另外找人帮忙装裱一下。”
何英莲连忙点头:“回头我就去找文物局的帮忙装裱。”
雷英跑过来看,画上面的小姑娘是她?肯定是她,她都看到自己的缺牙了。
云端搂着小姑娘:“好不好看啊?”
雷英点点头:“好看,云阿姨真厉害!”
何英莲哈哈大笑:“不愧是我闺女,和我眼光一样好。”
何英莲这会儿觉得不好意思,她带来的三斤枕头粑,换了人家五斤桃子走,还带走一副画。
“何姐不用不好意思,我自己也想画。”
“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下次有什么用得着姐的时候,你只管言语。”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
雷家还有三父子等着她回去,云端就没留她吃饭,把她们母女送到门口,摸摸雷英的小辫子:“有空来家里玩儿。”
雷英忙点头:“我下周休息日就来。”
云端笑出了声,雷英真跟她妈妈一样,是个有趣儿的人。
“别送,我们走了。”
“何姐慢走。”
把客人送走,梁辰缠着妈妈:“我想要一张没有缺牙的图。”
“等段时间,等你门牙长起来了,我就给你画。”
梁怀瑾走过去:“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
他就没直接说忘了的那个人是他了,云端哪里不明白。
“乖,下次给你画。”
“不是给我,是给我们。”
云端眉眼都在笑,我们这个词,真是个好词。
何英莲拿着那副画回家,午饭都顾不得做。
“老雷,老雷,快出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雷宗洋和雷晓阳两兄弟从屋里出来。
“哎呀,你们俩回来了,你们爸呢?回来了吗?”
“回来了。”雷森早上出门办完事,回屋躺了一会儿。
“什么好东西?”
“给你看就知道。”
雷家一家人围在桌前,何英莲缓缓打开那副画。
“我去!”
“这不是我妹吗?”
“谁这么牛?”
“这是英英?”
家里父子三人都震惊了,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何英莲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会吓你们一跳。”
雷英偷偷藏了一个大桃子在自己屋里,跑出来:“云阿姨画的哦,还给梁辰画了。”
雷森一跺脚:“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他们两口子不是简单的人。”
雷宗洋已经读高中了,知道他爸的意思,说了句:“我也觉得梁叔叔很厉害。”
何英莲:“下午我去找老彭,让他给我推荐个人,我要把这幅画裱起来,挂在咱们家屋里。”
“我支持!比在屋里摆什么照片好看。”
雷英悄悄地又抱了个大桃子往自己屋里跑,被二哥雷晓阳一把抓住。
“小丫头不老实,是不是偷偷藏桃子了?”
“哼,才没有呢。”
何英莲这才反应过来,把女儿手里的桃子收缴了:“你在你云阿姨家吃了两三个,你还吃得下。”
雷英争着要:“我留着下午吃。”
“别拿,一共才五斤桃子,就这么点儿,还要给你们外婆家和婆婆家分。”
何英莲给两个儿子一人分了个桃子,其他的都收起来,转身去厨房做饭。
赶紧吃午饭,吃了午饭去老彭家。
雷英一跺脚,跑屋里去,嘻嘻,幸好她刚才藏了一个。
彭延年看到何英莲捧来的画,一时间惊的不行,连忙叫媳妇儿把李本固叫来。
李本固是文物局书画组的组长,今年三十岁出头,虽然本事一般,但是做事向来负责,很得领导信任。
休息日被彭副主任叫来,李本固很好奇,有什么事儿这么急?
李本固一进门就被彭延年叫过去:“小李,快过来看看这幅画。”
“这是?”这幅画上的小姑娘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哎呀,这是何英莲的女儿雷英啊,你看,画的像不像?”
“我没见过何副主任的女儿几次,像不像的我不好说,但是这幅画的技法相当厉害,古法里又有西方的技法,两种相互融合,画出来的肖像才既真实又有古意。”
“哈哈哈,是吧,我老彭虽然是搞古建筑的,这个画儿我自己不会画,见过的好东西可不少。”
“彭副主任,这是谁画的?这么有水平的大师,完全可以请到咱们文物局去。我们书画组缺人缺的厉害,您可要为我们多操操心。”
书画组缺人肯定是不缺的,一个萝卜一个坑,都被占的满满的。人不缺,缺的是有本事能干事儿的人。
彭延年何李本固都清楚,他李本固的水平,当书画组的组长,完全是矮子里拔高个儿。
李本固自己先表态:“单看这幅画看不出什么,不如请这位大师去咱们书画组坐坐,他要真比我有本事,我小组长的位置让给他。”
彭延年对何英莲说:“你听到了吧,小李都这样说了,你帮忙介绍一下。”
何英莲大笑一声:“不用我介绍,这位大师,老彭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彭延年想了半天,有谁是他和何英莲都认识的人,还是书画高手的?
“老王?”
“切,老王画老虎都画的像猫,他哪里有这个本事。”
“那是谁?”
何英莲得意道:“嗨,凤凰县你还记不记得?那位请你们去给古建筑做鉴定的。”
彭延年回忆:”我记得,那个不是叫梁怀瑾嘛,我当时还夸了一句他的名字好。他不是和你家老雷一个单位的嘛。”
“他爱人你忘了?”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个小姑娘。”
李本固目光从画作上挪开,难以置信地看了两人一眼,这样老辣的技法,出自一个小姑娘?逗我呢?
何英莲笑着点点头:“就是她!”
“哎呀,我错过了一位大师啊!”
“那位大师现在就在甜水巷。”
“人现在在市里?那好办,快带我去见见,不能错过了。”
“带你们去见人没问题,只是我这画……”
“放心,交给李本固,他画画不行,裱画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李本固:“……”
彭副主任这是有多嫌弃我?
天气热,云端和梁辰都有睡午觉的习惯,梁怀瑾也进屋陪着她睡了一会儿。
云端睡的沉,梁怀瑾听到敲门声出去开门。
“嫂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彭副主任?”梁怀瑾很惊讶,他们两个怎么来这里。
“我是给老彭带路过来的,云端在家吧?”
“在。”梁怀瑾请他们进屋着歇凉。这会儿两点多钟,正是热的时候。
彭延年边走边说:“我今天来啊,就是看到你媳妇儿给雷英画的那副画,想请你媳妇儿去文物局走一趟,看看咱们的古董字画。”
彭延年说话中气十足,声音特别响亮,刚才梁怀瑾出门,东屋的门没有关严实,云端被吵醒了。
桌上还摆着冷茶,梁怀瑾给三位倒了一杯。
“您老的意思,是想请云端去观赏字画?”
“哈哈哈,欣赏字画也行,顺便再看看,能不能修补字画。”
梁怀瑾知道云端有修复字画的本事,但他不能替她做主,只说:“我去问问她有没有兴趣。”
说话间云端已经走进来了,一副不太精神的样子:“何姐,彭副主任,这位是……”
李本固连忙道:“我叫李本固,文物局书画组的负责人。”
云端笑着道:“你们好。”
彭延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小丫头,刚才我们说的话你肯定听到了,说说吧,你会不会修字画?”
云端淡淡一笑:“先不谈这个,既然你们邀请我去文物局参观,总要看过之后再说吧。”
彭延年一拍桌子站起来:“现在就走!”
家里还有个梁辰在睡午觉,不好留一个小孩儿在家里,梁怀瑾没有跟着去。
何英莲让梁怀瑾别着急:“我跟着一起去,我帮你照看着云端。”
“谢谢嫂子了!”
几个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前后没有停留十分钟。
文物局有两栋楼,两栋楼中间有一个宽敞的院子,两边被围墙圈了起来。
文物局目前根据青铜器、陶瓷、木器漆器、织绣、书画等分为好几个小组。目前修复任务最重的是木器漆器、织绣、书画这三样。
这三样因为保存不易,容易坏,比如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古建筑、容易受潮的绣品、字画等等。彭副主任就是木器组的负责人,织绣也有从外地请来的绣娘主持,就是书画组,任务重却暂时找不到担任务的人。
文物局的主任托关系找到几位有真才实学的大师,要么年纪大不愿意来,要么被动乱波及自身难保。几十年前,家里能培养孩子学书画这些的都不是普通家庭。
书画组占了两层楼,里面堆积的亟待修复的字画简直数不过来。
云端皱眉:“你们这样把字画堆放在一起怎么行?”
“这一堆是昨天刚送来的,还没来得及整理。”
云端摇摇头:“我看今天也别看什么字画了,赶紧把这里积压的重新摆放好才是正经。”
随后打开一幅卷轴,一幅画下面的三分之一受潮后磨被晕染了,左下角的怪石和右下角的鸳鸯都糊成一团了,这可是明代周之冕的双燕鸳鸯图轴,可把云端心疼坏了。
她直接问彭延年:“我确实会修复字画,你们打算怎么安排我。”
彭延年也是个直接的人:“就你手里这幅画,你先修复给我看看。”
“这幅画受损有些严重,下半部还有断裂的地方,无论是去污、揭旧、托补还是全色都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儿是修补不好的。”
李本固连忙道:“云同志可以从明天开始来我们书画小组帮忙,等修补好了再说。”
云端摇摇头:“现在我没时间留在你们这里,我家孩子在凤凰县读书,我明天一早就要带孩子回凤凰县上学。”
“那怎么办?”
“你们要行的过我,这幅画我带走,等我修补好了下周给你们送回来。”
“一周的时间够吗?”
云端点点头:“对我来说,够了。”
李本固看向彭副主任,等他下决定。
好不容易找来一个可能有本事的人,不管高低,他都决定试试。
“小李,做好登记,把画给他。”
彭延年严肃地对云端说:“你要没本事修好就原样给我们送回来,不要再二次损坏,这些都是宝贝。”
“我知道,多谢彭副主任的信任。”
把随意堆积的待修复字画重新摆放好,云端没多留,带着这幅字画就先走了。
回到家里,梁怀瑾连忙问她怎么样了。
“看得出来,他们字画组确实缺人。”
“你打算帮忙?”
“嗯,但也不能白帮忙。”
梁怀瑾心下一喜:“你想去文物局上班?”
梁辰眼巴巴地盯着妈妈。
云端想了想:“暂时不去,等我把这幅画修复好了之后我跟他们谈谈,他们信得过我的话,就聘请我当书画组的编外成员。虽然是编外成员,活儿拿回家干,但是该给我的工资福利一样都不能少。”
“应该的,你是靠技术吃饭,去不去坐班无所谓。”
梁辰坐在堂屋门槛上,双手捧着脸叹气:“妈妈如果想去文物局上班的话,那我下学期来市里读书吧。”
“你舍得你的朋友们?”
“我更加舍不得妈妈呀。再说了,沉香跟我说,春哥已经决定考市里的初中,如果考上了,下半年肯定会来市里读书。”
“妈妈,到时候叫春哥来我们家里住。”
“嗯,叫他来住,跟你住或者他单独住一间也行。”
在凤凰县过了几年清净日子,进城来住几年也挺好。到时候如果住的不习惯,她再回凤凰县也行。
商量好家里的事,第二天一大早,梁怀瑾送母子俩去汽车站坐车,梁辰又是赶在最后关头赶到教室。
云端回家,转身进了陶艺馆,把那副双燕鸳鸯图轴拿出来。
经过这些年,她手里有一整套修复字画的工具,操作这些她早已熟练,空间里还有现代工具可以使用,可以加快修复的步骤,根本用不到一周就能修补好。
云端这里胸有成竹,不紧不慢,彭延年和李本固那里心里有些着急,不知道云端是真有本事,还是说大话。
既担心云端字画受损,又怕云端真是吹牛。
总之,这一周十分不好过。
书画组的人,虽然本事上欠缺一些,但是工作还是十分认真。彭延年把木器组的工作安排下去,抬脚去书画组转了一圈,修补的进度进展十分缓慢。
唉,希望那丫头不要让他失望。
又是星期六,梁辰一早去上学,云端嘱咐他放学就回家,下午要去市里。
梁辰应了一声知道了。
想到下午要坐那摇摇晃晃的车进城,她这会儿就觉得累了,回屋睡个回笼觉。
这时候,云端和梁辰结婚第二天寄出去的信,梁怀瑾爸妈那边已经收到了。
看到两人的欢欢喜喜的合照,小儿子字里行间的高兴,老两口也笑出了声。
梁长生大声道:“还算那小子有点本事。”
江萍也笑:“他们两个人有缘份。”
怀瑾在信里面说,比起过年的时候,梁辰又长高了一些。不仅身高长高了,脾气也长了,整天觉得他抢了他妈,找他麻烦,看他不顺眼。还说等暑假他们来东北,一定要让他们揍熊孩子一顿。
“肯定是云端对孩子好,要不然梁辰也不会这样。”
怀瑾说他报道的时候就跟单位说了暑假要请一个月的假期,到时候他送云端和梁辰过来。
江萍看信看的泪眼婆娑:“真好,好多年没看到怀瑾了,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他都成年了,几年不见也就那样。等怀瑾来了你也别只对着怀瑾叨叨,对云端好点儿,她心里舒坦了,才会对你儿子好。”
江萍一抹眼泪:“用你说。”
“我才不愿意说你,你之前嫌弃云端配不上怀瑾,你以为我不知道。”
“哼,我就那么想了一下,后来不是改过来了嘛。这事儿以后别提了。”
老两口话头一转:“山上的雪化的差不多了,我前些日子去镇上打听,听说有些采药的人准备进山了。”
“你跟他们说没有?”
“私下谈好了,挖到好药材先给我,我多出钱。”
“可要小心一点,别惹事儿。”
梁长生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梁长生和江萍期待着儿孙来东北,这个时候,梁辰在学校玩儿的不亦乐乎,还鼓动沉香下学期跟她一起去市里读三年级。
“春哥成绩那么好,肯定考得上市里的初中,下学期我也走了,你一个人多无聊啊。”
“谁说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张建军、铁锤、门栓他们呢,我们一样好玩儿。”
“去嘛,去嘛,市里的电影院好大,有好多电影呢,还有书店。我爸爸他们单位能开书票,到时候我们两个去买最新的小人书看。”
说到最新的小人书,沉香有些心动。
“就算我想去,我爸妈也不会让我去。”
“你先回去说说嘛。”
以沉香对爸妈的了解,他爸妈肯定不会让他去。沉香抱着一丝希望,去居委会找他妈说,如果哥哥考上市里的初中,他也想去市里读书。
杜小兰一边检查着手里的粮票发放记录,一边随口答到:“好啊,你想去就去呗。”
沉香不敢相信:“你不是不让我出远门嘛?”
“前几年你不听话,到处跑,我怕你年纪小被人拐走卖了才不让你出远门,今年你都八岁了,还长这么高,我看你这样儿也丢不了。”
杜小兰现在是居委会的副主任,还兼任妇女主任,越来越忙了,没空把孩子拴裤腰带上。
“放学没事儿就回家,饿了自己煮饭吃,我这会儿没空管你。”
沉香默默回家,他哥已经早一步回来,正在煮饭。
沉香在他哥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爸妈都不着家,我们两个小小年纪就要自力更生了。”
白辛夷嘿嘿一笑:“等我考上初中,下学期去市里读书,听梁辰说,梁叔叔做饭手艺很不错,我以后有饭吃,需要自力更生的人只有你一个。”
沉香瞟了他哥一眼,他决定自己去跟白阿姨商量求收留。反正爸妈忙的不着家,哥哥也去市里读书,留下他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
吃完午饭,白沉香跑去找梁辰,云家的大门锁上,已经走了。
张建军从屋里偷溜出来,看到他:“你找梁辰啊,吃了午饭就跟云姐姐走了,去市里看他爸了。”
“张建军,你往哪里跑,大中午的不睡觉你死哪儿去?”
张建军拉着沉香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婆婆,我去沉香家睡午觉。”
李秀芬才不相信他,追不上兔崽子,脱掉脚上的布鞋使劲儿丢出去。
张建军还回头看,哈哈大笑:“丢不到,丢不到!”
“小兔崽子有本事晚上别回来。”
张建军拉着沉香一下跑没影了。
云端今天下午计划要去文物局,所以吃了午饭就出门了。
“什么,你叫沉香去市里读书?”
“对呀,春哥也去市里读书,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多无聊啊!沉香成绩那么好,他本来还想跳级和春哥一起考初中,师奶奶没同意。”
梁辰看妈妈没说话:“妈,你不同意沉香住咱们家?”
“我都答应辛夷去咱们家住,多个沉香没什么。而且沉香性格好又聪明,不会添麻烦,还能陪你一起,我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那你怎么不说话?”
“我觉得你们想的太好了,沉香还那么小,你师奶奶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师奶奶不同意,我就去求她。”
云端笑了:“你就那么想沉香和你一起?”
“那当然了。”
知道他舍不得小伙伴,但是他只叫沉香跟他一起去市里读书,却没叫和他来往更多的张建军,她好奇为什么。
“张建军小叔叔在市里呀,他去市里,也该住他小叔叔家,不该住在我们家。”
云端笑了:“你说的没错。”
车子摇摇晃晃到市里,把梁辰送回家,让他在家玩儿别乱跑,别去水井边,交代完才去文物局。
守门的大爷不认识她,云端请他帮忙叫一下彭副主任,或者叫一声李本固也行。
半晌,彭副主任和李本固都来了。
“哈哈哈,我早就等着你了。”
“快里面请。”
李本固带路,引着她去书画组。
听休息日值班的人说,彭副主任给书画组找了一位厉害人物,说是这一周就要过来,大家都期待着呢。
这会儿看到两人带着一位年轻女同志进来,书画组的人互相打眼色,是这个人吗?太年轻了,看起来也不像大师吧。
“这就是你那天带走的画?”
云端点点头,把画放桌上缓缓展开:“你们看看。”
李本固发出一声惊呼:“这……”
彭副主任激动的喘粗气:“这真是?”
云端淡淡道:“你们那天不是见过嘛。”
李本固这样稳重的人,居然发出一声大笑:“真真是大师啊!大师,你以后你就是咱们书画组的组长,有你在,我相信我们书画组肯定能重振旗鼓。”
彭副主任欣慰地点点头:“小李很会为大局考虑。”
云端却道:“你们误会了,我暂时还不想来这里上班。”
“什么,不来,那怎么可以?”彭副主任着急起来:“云同志,保护民族文化遗产,义不容辞啊!”
书画组的人都伸长了耳朵,李本固连忙拉了一把彭副主任:“不着急,不着急,咱们去办公室说。”
“走,去办公室,我今天非要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李本固也跟着去了,临走时交代他们把这幅画收好。
等人走了,大家放下手里的活儿围上去。
“这幅明代周之冕的双燕鸳鸯图轴我见过,下半截儿受潮颜色都糊一起了,画面还有断裂的地方,当时我还和老许说,这幅画就算李组长来修复,估计最多也只能恢复个七八成。”
现在再看,乖乖,一点看不出之前的埋汰痕迹。
“你们看,仔细看还能看得出原来断裂的痕迹。”
“啧啧,高手!”
“是个本事儿人!”
“希望别是个恃才傲物的。”
“你们先别这么乐观,刚才人家不是说了嘛,不来!”
隔壁办公室,彭副主任把桌子拍的砰砰响:“你说,怎么不来?”
云端无奈:“您先别这么着急,上周我就说过,我家里孩子还在县城读书,我没办法在市里长待,怎么来上班。”
李本固观察云端淡定的模样:“你是不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对,我想把你们需要修复的字画带回家修复,我一周来一次。”
彭副主任不同意,这些宝贝在外面万一哪儿磕着碰着,那都是没有办法挽回的损失。
云端又说:“那就再等等,等下学期九月份开学,我家孩子可能要来市里读书,到时候我再考虑要不要来文物局。”
李本固连忙道:“不行啊,那些急需修复的字画等不了。”
云端双手一摊:“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上周担着风险让云端把字画带走,他们俩已经担了风险了,那个时候着急也没顾上,等云端走了之后他们才觉得自己做的不妥当。
文物局上面还有主任,不是他彭延年一个人说了算的。什么时候都要有个章程,这事儿,还要和主任商量。
暂时商量不出什么,云端站起来准备回去了。
走到门口,云端想到一件事,回头提醒他们:“你们开会慢慢考虑,如果答应我提的办法,你们顺便商量商量我的待遇。先说好,我可不打白工。”
刚才还一脸愁色的彭延年,一下笑了:“走吧走吧,好好一个书画大家偏偏有一副贪财的嘴脸。”
云端笑了笑,转身走了。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李本固对彭副主任道:“云端手里有真本事!”
彭延年从桌后站起来:“去,把那幅画拿来,咱们去找甄主任。”
李本固去书画组的工作室小心拿起画,跟着彭副主任去甄主任办公室。
甄主任年纪比彭延年还大一轮,今年已经是六十一岁了,头上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了。
老太太戴着老花镜仔细看修复后的字画,一边问李本固:“你说下面怪石和鸳鸯的位置早前全部糊了?”
“嗯,糊成一团,只看得到一点点轮廓,当时彭副主任也看到了。”
彭延年点点头:“李本固说的没错。”
甄主任点点头:“这幅画看着好的跟假画一样。”
李本固眼睛猛地瞪大,背后都冒汗了:“不可能,刚才我检查过,是真迹。”
甄主任哈哈大笑:“我是夸她修复的好,没说是假的。”
李本固松了一口气,吓死他了,他以为自己莽撞让云端把画带走,真惹出事儿来了。
彭延年和她打交道多少年了,知道她爱开玩笑的德行,一点都不紧张:“你说吧,这事儿怎么办。我好不容易运气好找到个有能力的,不把她扒拉到书画组,我这心里过不去。”
甄主任老了,一双眼睛却一点都不浑浊:“她只要有能力就行,其他事情,咱们可以想办法解决。”
“怎么解决?”
“老彭啊,眼光不要太局限,她一个人能做多少活儿?她一身厉害的本事,教会其他人才是大好事。”
彭延年一拍大腿:“姜还是老的辣,我怎么就钻牛角尖没想到呢。”
“你呀,就是太心急了。”
“这么着,老彭你带着小李去找这位云同志,问她同不同意带徒弟,同意的话,每周让李本固跟她去凤凰县学修复字画。有李本固在,字画也能带出文物局。至于怎么送,把咱们单位那辆公车拨给她用,运送字画也方便。”
“那你要用……”
“我一个老太太,大部分时间都在市里待着,车子还是给最需要的人用。别说我偏心,你们木器组有需要也可以申请。”
“那她的待遇?”
“人家靠本事吃饭,有什么好说的,比照我的待遇,顶格给!”
🔒第 39 章
云端没有想到文物局那边对她如此看重, 她提出的要求全部答应,还派了辆车每周接送她,就冲这个待遇, 教一教李本固她很愿意。
彭延年听到云端点头应下了, 开心的哈哈大笑, 直夸云端是个心里有大义的人。
来的路上, 彭延年心里还在嘀咕,一般有手艺的人, 大多有些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心思,想让他们带徒弟可不容易。
他却不知道,修复文物在云端心里并不是什么好活儿, 能教会别人轻松自己多好。有人干活儿, 她还不用自责自己太懒惰,没有尽到保护文物保护传承的责任。
“彭副主任,既然要带徒弟, 要不你们再送个女同志过来。我家里地方宽敞, 只有我和我儿子住,多一个人也没关系。”
李本固明白了云端的意思:“我们书画小组除了我, 还有一个技术骨干叫唐清梦,彭副主任, 云老师,你们看?”
彭延年笑道:“看我,老糊涂了,只有李本固一个大男人住你家确实不太妥当,小李, 回去你就跟唐清梦说。”
云端也点头:“那就先这样决定, 咱们先试试看。”
彭延年站起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明天一早叫小李和小唐,坐车来接你。”
“我送送你们。”
等彭延年和李本固走了,梁怀瑾笑道:“看来我要努力了,你这一出手工资比我还高,出门都有车接车送了。”
云端也笑:“那不正好,下周我来市里,就把泡菜坛子捎过来。”
梁辰兴奋:“我可以坐小汽车啦!”
梁怀瑾撸了一把他下午刚剪的小寸头:“你小的时候咱们家里也有小汽车,你坐过好多次。”
“那时候小,不记得了嘛。”
梁辰惦记着坐小汽车,第二天一大早起床,都不用云端催他,自己翻身就爬起来洗脸刷牙,麻溜儿地吃完早饭,就打开大门,蹲在门口等着。
“滴滴!”
“妈,车来了!”梁辰一下站起来。
李本固和唐清梦下车,看到梁辰,李本固给唐清梦介绍:“这是云老师的儿子,叫梁辰。”
唐清梦有点惊讶:“云老师的孩子都这样大了?看这身高有八九岁了吧。”
梁辰笑嘻嘻地说:“我还差三个月就八岁啦。”
唐清梦连忙夸了一句:“云老师真是会养孩子。”
“他一天天的,吃得好睡得好,长这么高也还好。”云端从院子里走出来,笑着打量她一番:“你就是唐清梦吧。”
“云老师好,我就是唐清梦,我以后一定好好跟老师学习。”
云端笑着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老师,咱们先上车吧。”李本固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请云端上车。
梁辰想跟着妈妈坐。
云端说:“那你一个人坐前面,我坐后面。”
“好吧,那我坐前面,等下周回来妈妈坐前面,我坐后面。”
梁怀瑾走出来,给她一包东西,用牛皮纸包着,云端拿到手里就知道里面是书。
“我找人借的,你拿回去慢慢看。”
“好,那我走了。下周再回来。”
梁辰从窗户里伸出脑袋:“爸爸,我们走啦!”
“嗯,在家要乖。”
“知道啦!”
车子上路,有梁辰坐在前头叽叽喳喳的,车子里热闹得很。
云端问李本固:“书画都在后备厢里?”
“对,我和唐清梦选了十五幅字画,都包好了。”
“你们的工具带了吗?”
“带了。”
云端说:“我家里有一套我常用的东西,我先教你们,如果有工具不合适或者没有,咱们再想办法。”
“谢谢云老师。”
车子开进凤凰县,大家都在看,这是哪儿来的小轿车?
整个凤凰县,只有县长有一辆公家的车,这一辆一看就不是县政府那一辆。
车子开到居委会,梁辰背着书包下车,还不忘跟妈妈说:“中午我想吃豇豆包子。”
“行,快走吧!”
梁辰小跑着去学校,今天虽然出门晚了点,但是小轿车开的快,比之前坐汽车回来还早到了一些。
张建军大喊一声:“梁辰,这是你家的汽车吗?”
“不是我们家的,是文物局的。”
“文物局是啥?”
“哎呀,等下课跟你说。”
梁辰下车后,车子开到云家的大门口停下。
云端下车开门,让他们把书画和工具放到前堂,她准备把前堂收拾收拾,当作工作教学的地点。
“你们把你们的行李拿进来。”
云端领他们去后院,指着东厢房:“三间屋子都是空的,床铺桌子都有,你们两个自己选一间住下。”
“哎。”
唐清梦选了之前谭乐水住过的那一间,李本固选的靠近前堂那一间,中间那一间卧室被空了下来。
唐清梦把打包过来的床单被套先放下,去车里拿她的口粮。
来老师家学艺,肯定要自带粮食,不能占老师的便宜。李本固也带了粮食,两人把粮食放到厨房里。
东西都搬下车后,司机开车走了,等星期六下午再来接他们。
唐清梦笑着说,“在老师这儿学艺真享福,能学手艺不说,星期天能照常休息,还住的这么宽敞。我和我爱人结婚后分的房子都没有云老师这儿的一间屋子大。”
“我和彭副主任推荐你来这儿学手艺,你可别被其他事情分了心思,要不我们没法儿和主任交代。”
“李组长放心,我肯定好好学。”
彭副主任找她谈过话,她知道原本只有李本固一个人有机会跟着云老师,但是因为云老师是女性不方便,才把她叫上。
云端从卧室往外搬东西,大大小小好几箱,李本固和唐清梦忙去搭把手。
“箱子里都是我修复字画的工具,你们先帮我把箱子搬到前堂。今天上午只有一件工作,就是把前堂打扫出来,以后我们干活就在那里。”
“干活我可利索了,云老师放心交给我吧。”唐清梦笑着接过任务。
“李本固也别闲着,帮着清梦抬抬东西,我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她之前一个人在陶艺馆干活儿,陶艺馆的工作台不能搬出来,她要现去买一张大长桌子充当工作台。
云端去的废品回收站,好久没看到她,黄大爷说:“你把我这里的好东西淘换走了,一年多都没有来我这里一趟。”
云端微微一笑:“这不就来了嘛。劳烦您帮我找一张平整的大长桌子。”
“桌子有的是,你要多宽多长的?”
“大约长三米,宽一米五。”
“和这个差不多大小的有几张,我带你去瞧瞧。”
云端选了一张桌面特别平整的柏木长桌子,顺便配了一套圈椅,花两毛钱请人搬回去。
前堂常年关着的木板门被一块块卸下来摆放在一边,许久没见过光的前堂,突然变得如此亮堂,看着还有些不习惯。
屋里,李本固在擦药柜子,唐清梦在扫地。
“把角落里堆放的杂物搬到后院杂物间去,这片地方空出来摆桌子。”
李本固:“我来搬。”
几个师傅把云端刚买的长桌子和圈椅摆放好,有个五十多岁的师傅叹了一句:“自从你爷爷走后,你家药堂已经好多年没开了。”
云端扭头,云氏药堂的牌匾摆放在药柜上方,传了不知道多少代的牌匾显得非常的古朴。
前堂三面墙,正面最宽的墙放着两米五高的一排药柜,左右两边都是干净的白墙。
“李本固,把两边的白墙刷干净,字画上墙的时候要用。”
李本固点点头,拿起扫灰的扫帚就忙活开了。
去外头换菜回来的李秀芬,看到云家的大门大打开,前堂的摆设也变了,屋里还多了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她站在街沿儿上打量。
“这里准备干什么?”
唐清梦回了句:“这里以后用来修复字画。”
“你们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婆婆好,我们两个是跟着云老师来学习字画的学生。”
李秀芬不懂什么字画:“云端呢?”
“云老师去后院拿东西了。”
“我看看去。”说着李秀芬进去后院,云端正在堂屋整理她刚搬出来的一箱颜料。
“你怎么想起干这个?万一闹出什么事儿,那些小心眼儿的可有话说了。上次那些个想占你房子的人还盯着你呢。”李秀芬一脸严肃,生怕云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云端心头一暖,拉着李婆婆过来坐,把文物局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才说:“你在前堂看到的李本固和唐清梦都是文物局的人,他们跟着我学手艺,我不怕别人告发。”
李秀芬脸色缓和下来,笑道:“我知道你一向心里有数,我就是白说一句。”
云端笑道:“哪里就白说了,那是您老关心我。”
“我刚才回来,听到街坊都在议论,说有车子开进来了,就是送你们回来的车?”
“对,以后每周星期六下午文物局的车子来接我去市里,星期一早晨再送我回来。”
李秀芬大声笑道:“你可真有本事,都有小汽车坐了,你在咱们县里可是独一份哪。”
知道她没事,李秀芬也没有多待:“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做午饭了,回头我再来看看,我还没看过修字画呢。”
“我送您出去。”
走到前堂,云端给李本固和唐清梦介绍:“这是住在我们隔壁的李婆婆,以后肯定会常见。”
李本固和唐清梦喊了声李婆婆好。
李秀芬笑眯了眼:“都是好孩子,以后有需要搭把手的事儿叫我一声就行。”
李婆婆走了,云端打量一番前堂,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上午咱们先到这里,去做饭吧,吃了午饭睡个午觉,我们下午两点开始工作。”
“听老师的。”
唐清梦和李本固都会做饭,争着去厨房。
云端让他们别争了,李本固烧火,唐清梦去后院摘几个西红柿、青辣椒回来。
中午吃红薯稀饭、西红柿炒蛋、辣椒炝炒土豆丝,还有一锅豇豆腊肉包子。
炒菜是云端自己动手,炒菜的时候还不忘跟两个人说:“炒蔬菜要多放油才好吃,而且要多放猪油,素菜有猪油的荤香,比炒肉还好吃。”
这会儿大家炒菜都舍不得放油,筷子挑一颗猪油就要炒一大锅菜,菜出锅,锅里一点油星子都没有。以后他们两个肯定要帮忙做饭,云端先把规矩说了。
云端铲油的时候,一旁的唐清梦看见了,好大一缸猪油。
云端打开柜子给他们看:“这里还有菜籽油,炸东西的时候用的多。”
唐清梦点点头,心里很惊讶,云老师家的日子过的太宽裕了吧。刚才打米的时候她就看到了,米缸都还是满的。厨房还不止一个米缸,不知道其他几个缸里装的什么。
李本固有点不好意思,他按照自己食量的标准多带了一些粮食,但是云老师家的伙食标准来看,他还是占便宜了,他决定中午少吃点。
梁辰放学回来,豇豆腊肉包子刚出锅,他洗洗手主动端菜。
堂屋里坐下,梁辰喝了一口稀粥,伸手拿包子。
“包子烫,小口点儿咬。”
梁辰小小咬了一口,包子里的热气散出来,香味也跟着飘出来,李本固和唐清梦闻到香味馋的不行。
“只喝粥干什么,这么大一盘包子,都赶紧吃!”云端先给唐清梦和李本固一人夹了一个,才开始吃饭。
“谢谢云老师。”
吃到一半,云端发现李本固和唐清梦吃了她给夹的一个包子后,都没有自己动手拿,直接说:“菜做出来就是给人吃的,别不好意思。”
唐清梦和李本固对视一眼,主动去拿包子,唐清梦还笑着说:“我还以为云老师把晚饭一起做了,包子留到晚上吃的。”
“晚上咱们吃凉面。”
梁辰连忙举手:“我要蘑菇肉酱。”
“好,晚上吃蘑菇肉酱拌凉面。”
唐清梦和李本固这会儿知道云端不是个计较的人,也慢慢放松了下来,还逗着梁辰说笑。
吃完饭,唐清梦主动去把碗洗了,李本固去前堂把门关上,下午工作再开门。
吃完饭梁辰就想溜,被云端一把抓回来:“想出去玩儿可以,午觉睡醒才出去。”
“哎呀,我不困,我不想睡。”
“不困也去床上躺着,躺半个小时我就让你出去玩儿。”
“说好了,不准反悔。”
云端白了他一眼:“进屋去!”
看来溜不了了,梁辰回屋躺床上。
窗户外面:“眼睛闭上。”
梁辰一个翻身,闭上眼。
过了十几分钟,云端轻手轻脚地进屋,小屁孩儿已经睡着了。
收拾完厨房,唐清梦和李本固也回屋休息。
两点钟,云端醒了醒神,去前堂,前堂大门已经打开了,李本固和唐清梦都在做准备工作。
云端从装字画的箱子里选出一幅破损有点厉害的山水图。
“今天我们先来修复这一幅。”
唐清梦和李本固站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看云端动作。
“你们看,这幅字画有破损、撕裂,这里还有很多折痕堆积在一起,这种我们应该先怎么处理?李本固,你来说。”
“先润湿,把画心排开。”
云端点点头:“说的没错。我先跟你们说要点,首先这是老字画,有些年头了,墨和纸比较扎实,结合的比较紧密,润湿和刷浆的时候反复多刷几次也不会跑墨,比较安全。其次,纸张是有延展性的,可以进行微调,反复多刷可以让撕裂的部分碰到一起,尽可能让撕裂的纸伸展开,能让撕裂的缝搭上就更好了。现在开始托心,你们看我的操作要点。”
云端一边说,手上一边动作,破损撕裂的纸张在她手下逐渐排齐,再润湿,米字形的手法刷浆,覆纸,继续刷,等到粘好之后,再揭过来,进行到揭心的步骤,再之后,再进行补洞,上命纸,晾干。
云端:“等晾干之后,到最后一步就是全色和接笔,这里是最考验书画的技法,也是最难的一步,这个我短时间内肯定没办法教会你们,这要你们自己多努力。”
云端一顿操作,动作行云流水,李本固和唐清梦都看呆了。
我的天,他们小心翼翼忙活一两天的工序,在她手里这么快就搞好了?
云端淡淡道:“熟能生巧,等你们练多了自然就会了。你们在我这儿,最主要的学习目标,就是把这一手学会,然后去教会书画组的其他人。”
“我们一定会的。”此时,李本固对云端的本事敬佩之极。
“光说不练有什么用?你们先自己选一幅小的出来,先从简单的入手。”
“是。”
李本固和唐清梦各选了一幅字画开始工作,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人,刚才见过老师的操作之后融合自己的经验,操作虽然有点慢,但也还过得去,只有在细节上,他们不敢动的地方才请教老师。
云端在一旁调颜料,不断地试色,尽量找到和字画上相近的颜色,待到上墙的字画干透,她这才字画拿下来,观察破碎脱色地方的墨迹走势,心里有底之后,下笔流畅,经她手补过的地方,恢复如旧,几乎看不出之前破损的样儿。
李本固和唐清梦都惊了。这个时候他们完全明白过来云老师的意思,刚才那一套修补流程不是最难的,熟能生巧就能办到,但是云老师这一手补字画的本事,才是最难的。
“哇哦,真好看!”
云端抬头,刚才专心致志地补画没有注意到,桌子四周站了一群小不点儿。
梁辰激动的双眼冒光:“我妈可真厉害!”
沉香难得主动拉她衣袖:“云阿姨,我想学。”
“行呀,你想学我就教你。但是丑话说到前头,要跟着我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是不行,谁敢半途而废,小心你们的屁股。”
她说话声一落,有点跃跃欲试的张建军、铁锤他们都往后缩了,只有沉香还信心满满地看着她。
云端笑道:“先学写毛笔字练一练心性,你爸毛笔字写的可以,回去多问问他。”
沉香撇嘴:“我都没咋见过他写毛笔字。”
“不信你去问你妈。”
“晚上回去问。”他还是想跟她学,他觉得她最厉害。
云端去屋里拿了一本国画的画册拿给他们看着玩儿。
“坐在这儿玩儿可以,但是别闹着叔叔阿姨做事儿。”
“知道啦!”
李本固和唐清梦震惊过后,再对比自己的水平,老老实实坐回去开始工作,什么事儿还是要一步一步来,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云端对他们两人的心性也很满意,从箱子里拿了一幅画出来研究,但是她没动手修复,她只做示范和教导,这些都是给他们练手的东西。
云端停下休息一会儿,看到桌子那头,梁辰和小伙伴们头挨着头看画,她来了兴致,铺开一张新的画纸,想把这一幕画下来。
她又看了眼左右两边的李本固和唐清梦,还有药柜上的云氏药堂的牌匾,重新换了一张大的宣纸,准备画一幅大的。
在云端笔下,云家老宅的前堂跃然纸上,当街的屋檐正中间,挂着云氏药堂的牌匾,屋檐下,敞开的前堂中间摆放着的大长木桌,木桌上一头,一群小孩儿在看画册,木桌的另一头,左右两边站着一男一女在修补字画,还有她正在画画。她背后的墙上,正挂着刚才修补好的那幅修补好的山水图。前堂最里面,药柜,进后院的小门都画的清清楚楚。
李本固:“……”
唐清梦:“……”
云老师说的对,这个他们真学不来。画中画可还行?
这一幅画直接让沉香疯魔了,梁辰吵闹着这幅画他要,他要挂在他屋里。
云端不搭理她,从旁边箱子里找出卷轴和合适的命纸,等画干了进行装裱。
“妈,我想要。”
“想要自己画去。”
张建军凑过去:“哎呀,云姐姐把我脑袋画的好大!”
沉香:“你本来脑袋就是最大的,没有给你画大。”
“哼,我自己画我就把我脑袋画的小小的。”
“你要先学会才行。”
张建军一跺脚:“白沉香,想打架是吧!”
“不准大声!”
张建军又萎了,好吧。
铁锤看到自己被画到画上,兴奋地跑回家找爷爷婆婆过来看,画上面有他呢。
其他小伙伴们也一窝蜂跑了,回去找爸妈过来看,爸妈上班去了,就找爷爷婆婆。
张建军得意:“我家离得最近。”
李秀芬在洗衣裳,张建军喊她去看画,李秀芬不急不慌地说,等她洗完衣裳再说。
张建军急了,一会儿跑去门口看,看铁锤他们过来没有。
“婆婆,你快点。”
“不着急,马上!”
李秀芬把衣裳晾好,擦擦手上的水。
这时候,跑的最快的铁锤已经拉着爷爷婆婆回来了,云端已经装裱好画,挂墙上了。
“爷爷你快看,我在画上。”
李秀芬背着手也走过来,仰头看画,一群小孩儿里面,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孙子,非常好认。
又过了一会儿,其他家孩子的家长也跑来看热闹。
李本固和唐清梦忙完手里的活儿,让出地方,让他们好好看。
“云老师,怎么不题字,盖印章?”
云端摸着下巴:“我还没想好写什么。”
或许,端端教学图?哈哈,好普通。
时间不早了,一群老头老太太看完画,夸云端画的好,带着孙子归家了。
云端笑着对唐清梦和李本固说:“你们今天干的不错,下班了!”
唐清梦伸了伸懒腰:“我去做饭,梁辰想吃凉面是吧。”
“是呀,唐阿姨。”
李本固笑着说:“我再守一会儿,等这几幅画晾干了我把画收起来再进去。”
“好,那你先盯着,今天天气热,干的快。”
云端和唐清梦去厨房做晚饭,李固本守在前堂,把东西规整好,看着外面的夕阳西下,倦鸟归林。
他看到有一条往后上的小路,他往上走了一段路,站在小山坡上,往下望去,半个凤凰县尽收眼底,家家户户的厨房冒起了炊烟,一幅温暖的人间烟火的景象。
怪不得云老师喜欢住这儿,他要在凤凰县有房子,不缺吃穿,他也喜欢住在这儿,清净又安逸。
李本固走下去,察看下午修补的字画已经干透了,从墙上取下来,卷好收进箱子里锁好。箱子搬到后院房间里去。
厨房里不知道在说什么,唐清梦笑的特别大声。
李本固去前堂,把木板装上,关上门。
晚上的蘑菇肉酱拌凉面,彻底征服了李本固和唐清梦,唐清梦说她回去也想做蘑菇肉酱试试。
云端说:“这简单,你们早点把带来的字画修复完,星期六上午我给你们放半天假,你们自己去后山捡菌子,下午正好坐车带回去。”
唐清梦连忙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李本固在心里计算,一共十五幅需要修复的字画,今天云老师做示范修复了一幅,他和唐清梦各修复了一幅,剩下十二幅,除开星期六和今天还有四天时间,他们两个人修复十二幅哪有时间去山上捡菌子?
云端一本正经地鼓励他们:“你们要对自己的有信心。”
李本固:“……”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这是有信心就能干好的事儿吗?
唐清梦很乐观:“我们一天完全有可能修复好两幅嘛,这样我们星期四就能完成工作。”
李本固只想冷笑,她知不知道他们带来了三幅大幅字画?以为都像今天修复的小幅字画这么容易呢?
云端给他们吃颗定心丸:“放心,搞得完。你们负责修复工作,最后一步补色的步骤留给我。对于调色上色我可是相当有经验。”
那是她这几年用无数字画练手得到的经验。
唐清梦笑道:“那就先谢谢云老师了。”
李本固跟着道谢,他明白,好些技法难度较高的字画,他和唐清梦都没有办法处理,只能靠云老师。
“吃完饭也别在家待着,去凤凰县转转,散散步。”
梁辰举手:“我给唐阿姨和李叔叔带路。”
他们两个确实想去转转,看看卖菜的卖肉的铺子在哪里。总不能一直这样占云老师便宜,他们也要分担一下生活费。
吃完晚饭,云端也出去散步,到小广场上,大家都跟她打招呼。
“云端来了,快过来坐。”
云端笑着谢过:“不坐了,我站一会儿。”
她不坐那位大娘也不介意:“听李秀芬说你现在找到工作了?”
“找到了,在市里文物局上班。”
“那你怎么还留在县里?”
“这不是孩子还要读书嘛,我跟领导商量好,让我在家干活儿。”
“你这个工作找的可以哦,还有车接车送。”
“都是领导体谅。”
“那个小车下次什么时候来接你啊,我们能不能借坐一回?”
云端笑了笑没说话,大家就懂她的意思了。
杜小兰叫了云端一声,云端和大家打了招呼就先走了。
等云端过去,杜小兰拉着她的手:“你跟他们说什么?今天下午到处都有人说你的消息,说你坐车啊,屋里去了人啊,要不是你家位置偏,说不定好多人去你家看热闹。”
云端笑道:“我正想跟你们说这事儿呢。”
“那去我家说,我也有事儿跟你说。”
“那行,小师婶你等会儿。”
云端找到梁辰,让他玩一会儿带李叔叔和唐阿姨回去,她去沉香家。梁辰一口答应。
白芷在家,正在写毛笔字,沉香和辛夷在一旁看。
沉香看到她来,连忙叫她:“云阿姨,快来看我爸爸写的毛笔字。”
云端凑过去:“小师叔写的不错嘛。刚好沉香想学,你教教他。”
白芷略显得意,但还是很有自知之明:“我的水平教他入门还是够了,后面他要是还想往好的学,就要找好师傅教才行。”
云端保证:“只要他乐意,后面我来教他。就是下半年,我要带着梁辰去市里,估计没有那么多时间留在凤凰县。”
“让他跟你去市里可行?”
云端惊讶:“跟我去市里?”
杜小兰拉她坐:“就是想跟你说这事儿。梁辰叫沉香去市里读书,沉香自己也想去。我和你小师叔考虑过了,我和他工作忙,顾不到他,加上辛夷下半年可能也要去市里读书,你如果不嫌他们烦,就让他们两兄弟住你那儿。”
“小师婶你可别这么说,梁怀瑾早就说了,我们两个都很欢迎辛夷去我们家里住,多个沉香也没什么,他还能和梁辰一起上下学,两兄弟互相陪着挺好,至少不容易被同学欺负。”
白芷:“我知道你肯定会答应,但是咱们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我给生活费,你不能拒绝。”
“那肯定不能,你还不知道我有多财迷嘛。”
杜小兰抿嘴笑:“那让你小师叔多给点。”
“好嘞!”
沉香仰头问她:“云阿姨,我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
“先打基础,这个急不得,要慢慢来。”
沉香乖乖地点头。
说完沉香和辛夷读书的事儿,云端说起她的工作:“多亏了梁怀瑾单位领导牵线搭桥,要不就算我有这个本事儿,也拿不到这么好的条件。”
“你说的对,能力重要,人脉关系也更重要。”
“我看这个工作挺适合你。虽然你不差钱,但是有个正事儿干挺好,而且你这工作挺有意义的,以后说不定桃李满天下呢。”
云端笑了笑:“希望吧。”
云端的教学工作进入到正轨,李本固和唐清梦在她的指导下,每天都在一点一点地进步,虽然他们暂时还做不到像她一样利索,但是比之前已经有了提高。
李本固原本以为星期六之前他们肯定做不完,但是没想到,因为他们效率提高,星期五上午他们就把最后一幅画修复完了。
这一幅画宽八十厘米,长一米五,摆在大木桌上,云端检查之后点点头,李本固和唐清梦松了一口气。
三幅大画,都是他和唐清梦连手修复的,老师只在一旁指导示范。
“正好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吃了午饭好好休息,下午我教你们调色。”
“李本固和唐清梦心头一喜:“谢谢云老师。”
他们两个最想跟她学的就是这一手功夫。
云端有过专业的书画学习经验,中西都学过,这个她可以跟他们两个讲一讲。但是吧,调色到底也没有专业的配方,也看自己的感觉。
下午,云端对着各色颜料,拉拉杂杂地跟他们讲了一堆,李本固和唐清梦笔记做了好几页,但是让他们自己上手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总是差那么点意思。
李本固暗自思索,差的这一点,到底是经验,还是天赋?
云端在凤凰县带孩子教学生过的充实,忘了胡大海朋友找她修复字画的事儿。
这个时候,按照谭乐水给的地址,千里迢迢从杭州赶来的钱定安已经到了金水市,他找人打听怎么去凤凰县。
别人告诉他汽车站有车到凤凰县,不过这会儿已经晚了,等他从火车站到汽车站,最后一班去凤凰县的汽车可能已经走了。
钱定安谢过之后,决定先找个招待所住下,明天去凤凰县找那位厉害的云大师。
🔒第 40 章
晨风吹散了天上的浮云, 一束阳光照射下来,凤凰山下的一片老县城都沐浴在晨光里。
“云老师,我们准备上山啦!”
早上起来唐清梦就欢喜地叫嚷着。她昨天跟隔壁李婆婆约好了, 今天一早上山捡菌子去。刚好昨天后半夜下了雨, 今天正是捡菌子的好时候。
云端在屋里应了一声:“你们去吧, 记得早点回来, 下午我们要回市里。”
“好嘞,知道啦!”
唐清梦和李本固出门了, 梁辰也上学去了,这一周她难得有私人时间,转头去了陶艺馆。
毛毛早盼着她来了, 让她赶紧换竹筐, 装桃子装荔枝的筐子已经装满了,再过一些日子,李子、杏子也能摘了。
“这些水果我们俩根本吃不完, 你别摘太多。”
“吱吱!”
“我知道可以存在陶艺馆, 你看看,天坑里这么多水果, 一年四季你都有的吃,存那么多干什么。一楼陶艺馆都要放不下了。”
云端去石壁那儿看了一圈, 今年的蜂蜜可以采摘了,去年弄的蜂蜜还有一大缸子没吃完。
天坑里转一圈,又去西山上那片药田看看,这些药材多是她去年在大兴安岭采的,在秘境里种了一年, 长得特别壮实。
今年再去采一些, 争取把这片药田扩大一些。
在秘境里待了两个多小时, 云端装了一罐蜂蜜出去,李本固和唐清梦还没回来。
想带点肉去市里,云端去县城外的小树林逛了一圈,提回来一只鸡一块肉,和三斤鸡蛋。
自从她和梁辰经常去市里之后,她就没有另外再养鸡鸭。后院养的鸡鸭吃完以后,家里再想吃鸡蛋她都是去买,其实是顺手从陶艺馆拿出来的。
买完东西回去,唐清梦和李本固回来了,看起来收获颇丰。
唐清梦笑着说:“李婆婆带我们去松树林,捡了好多菌子。”
云端看了一眼:“这么大一筐,就算你要做蘑菇酱,估计你们也用不了这么多。”
“那肯定用不了,做蘑菇酱多废料啊,就算不缺菌子,我家缺油盐。”
唐清梦笑着说:“云老师家不缺油盐,今天中午咱们炒一顿菌子吃吧。”
“行,我刚好买了肉。”
打开门进去,云端把绑好翅膀和脚的鸡放在院子里,提着鸡蛋和肉去厨房。
李本固把他捡的菌子分了一半出来,提进厨房。
“你们两个一人给半筐,我们中午哪里吃的完。”
“云老师下午带回市里和梁副主任一起吃吧,就当我们两个的孝敬。”
云端笑道:“我这个老师才当一周,就能收到学生的孝敬了,挺好。那我就笑纳了。”
李本固和唐清梦都笑了起来,他们这一周在云老师这里学手艺还蹭吃蹭喝,要说还是她这个当老师的人吃亏。
云端切了一块肉出来:“今天中午吃肉片烧菌子,清梦掌勺。”
“老师就交给我吧。”
李本固老实去灶台前坐着,这一周他已经清楚自己的定位了,他就是个烧火的工具人。
云端正在跟他们说,既然中午吃菌子,那就别煮稀饭,蒸白米干饭和菌子才配。
“也不用白米饭,芋头饭或者红薯饭也行,节约一些白米。”
“也行,你们看着办。”
他们正热闹地端着蘑菇去水井旁洗,家里大门响了。
云端走出去:“你们先洗,我去开门。”
打开门,云端打量来人,她不认识:“你找谁?”
“你好,我找云端云大师。”
“你是……?”
“我是钱定安,胡大海的朋友,我从杭州过来找云大师有点儿事儿。”
云端瞥了一眼他背着的长长的箱子,点点头:“我就是你要找的云端,你进来吧。”
钱定安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很惊讶,胡大海没说云大师这么年轻啊?
跟着云端去后院,钱定安快速打量一番这个院子,就是普通的院子,看不出什么不同。
唐清梦看到有生人来了:“老师,来客了,我给倒杯茶?”
“好,你去泡两杯茶来。”
那个年轻姑娘叫云大师老师,那他应该没有找错人吧?
云端把钱定安领进堂屋坐:“把字画给我看看。”
“哦,好。”
钱定安小心地打开包裹,把字画捧出来放在桌上。
云端拆开字画,发现这幅字画不仅有破损、霉烂、跑墨,中间还缺了一块。
钱定安无奈道:“原本中间那一块的破损没有这么大,但是之前请的那位修复不当,才造成这个惨状,云大师您看,能修复吗?”
唐清梦端着茶进来,顺带看了眼字画,啧啧,这种也就是老师敢碰。
修补后中间这一块还要手工补上去,一般人真没有这个手艺。再说了,中间缺了那么大一块,不知道原来是什么,没见过这幅画的补都不知道补什么。
巧了,云端还真看过这幅画的仿品。
“这幅桐阴清梦图你从哪儿弄来的?”
钱定安忙道:“祖上传下来的,我知道坊间流传着不少这幅画的仿品,但是只有我家这一幅是真的。”
云端一张口就说桐阴清梦图,钱定安就知道找对人了。
云端笑道:“中间缺的是一人坐在交椅上闭目养神,细节处可不好补。”
“我带了一幅仿品过来,云大师可以参照看看。”钱定安又拿出一幅画。
云端打开仿品:“这一幅,最多六成像,左上角的行书第一句,十里桐阴覆紫苔,那个紫字用墨太重了,更别提人物了,神韵全无。”
钱定安脑袋就跟木鱼似的连连点头,云大师高明,云大师说的对。
唐清梦没见过这幅画,偷偷出门把李组长叫进来,李本固快步进来站在老师旁边,这幅画他也没见过。
“云大师,您看,能修吗?”
云端点点头:“能修,你既然是胡大海介绍来的,我就不会把你拒之门外。但是先说好,毕竟你这幅画中间缺了一大块,我补出来,你这幅也不是原来那幅了。”
“我明白,我明白。”
钱定安问大概需要多少时间,云端想了想,说至少要一周。而且她今天要去市里,后天才能回来。
“没问题,我能等。刚好胡大海让我帮忙给他闺女带了点东西,我还要去青苗大队走一趟。”
“那你后天上午来找我。”
“好的。”
云端把画收好,交给钱定安带走。
送钱定安出门后,唐清梦好奇:“老师,你怎么知道这幅画的?”
“你没听他说吗?这幅画的赝品多,我见过也不足为奇。”
李本固说:“唐寅画的,赝品多也正常。”
“好了,不说这个,咱们先做饭,梁辰快放学了。”
市里的车子来的快,下午一点过,车子就停到云家大门外了,早就等着的张建军和铁锤他们,等车子一停稳就凑过去看,还问司机大叔能不能让他们上去坐坐。
“坐可以,不能乱按车上的东西。”
“哈哈哈,谢谢大叔。”张建军麻溜地爬上驾驶座,双手抱着方向盘,嘴里还配音,嘟嘟嘟,嘀嘀嘀,不知道是啥。
铁锤他们动作慢,没抢到驾驶座,只能爬上后座,副驾驶。
“张建军你下来,该我们了。”
张建军不舍地让开位置,挪到副驾驶。
云端抱着一个泡菜坛子出来,司机赶忙去接。
云端说:“这个放后座脚边,我一会儿看着别打翻了。”
“好的。”
另外还有带去的水果、肉和鸡等,放后备箱。
李本固抱着装字画的箱子出来,后面还有他们俩捡的菌子,今天带的东西有点多。
云端让李本固抱着字画箱子坐副驾驶,她抱着梁辰坐后座,这样后座空出一个位置放那筐菌子。
唐清梦笑着说:“还是老师想的周到。”
司机把一群小孩儿叫下来,他们要走了。
梁辰坐在妈妈怀里,跟小伙伴们挥挥手:“我后天早上就回来,不要想我。”
“哼,我们才不想你呢。”
车子慢慢开出东街,住在东街招待所的钱定安听到喇叭声,走出来一看,坐在车上的是云大师和她的两个学生。
钱定安旁边有人问了句:“这是谁?他们这是去哪儿?”
“哎哟,你不知道?这是住在东街头儿的云端。听说她被市里文物局聘请了,帮着修复文物呢,还带了两个学生。文物局可看重她呢,她要在家带孩子,人家专门派辆车接送她,这可真是蝎子尾巴独一份儿。”
“哟,咱们东街上还有这样的人物 ?”
“那可不!虽然没有继承她爷爷的衣钵,也算给他们云家争光了。”
钱定安听到文物局这个词儿,心里激动起来。文物局都看重的大师,他们家这一幅传家宝肯定能修复好。
半下午,车子开到文物局楼下,早就等着的彭延年等人,一路小跑下来:“可把你们等来了。”
云端从车上下来,笑着跟他打招呼:“东西在李本固手里。”
“走走走,我们赶紧上去看看。”他一下午就是在等他们把字画送回来,他想看看,这些字画修复的怎么样了。
车子上的东西先留着,一会儿忙完,让司机送她回去。
他们一路到书画小组的工作室去,听到动静的甄主任也来了。
大家叫了声甄主任好。
小老太太点点头:“把画儿拿来看看吧。”
“这就来。”
十五幅字画依次摊开,书画小组的人惊呼声不断,云端不愧是特聘的牛人,手艺真的好。
唐清梦得意道:“只有第一幅山水图是老师亲手修复的,其他几幅都是我们在老师指导下修复的。”
书画小组的人羡慕了,这不过才一周,唐清梦水平提高这么快?
彭延年背着手站在那儿看一幅朝拜图:“这也是你们俩修复的?”
李本固是个实在人:“前面的工序是我和小唐联手修复的,最后一步补色是老师亲自动手的。我和小唐无论是调色还是技法暂时都没办法做到。”
“那也很厉害了!”
甄主任点点头,十分认同。她笑着跟云端说:“要不是你没有时间,我都想聘请你来当书画组的组长,你把这一个小组的人带出来,以后咱们的短板就补上了。”
云端轻声一笑:“我不耐烦干事儿,小组长还是李本固自己做吧,我给你们帮帮忙就挺好。”
书画组的其他人原本还眼巴巴地等着云端答应,没想到她拒绝了,唉!
云端又说:“李本固和唐清梦很有天分,我相信他们两个很快就能出师。”
被老师夸赞,李本固和唐清梦腰杆儿都挺直了。
甄主任没把云端刚才的拒绝放在心上,只说让李本固和唐清梦好好学。
彭延年哈哈大笑:“云老师,给咱们书画小组培养人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云端笑着点点头。她家里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司机在楼下等你,保证儿把你安全送到家。”
唐清梦跟着跑下去,把她和李本固的菌子从车上搬下来。
“老师,后天见。”
“好,再见。”
车子开走了,唐清梦背着菌子回书画小组的工作室,彭延年痛心疾首:“让你们好好去学习,你们还有空上山捡菌子?”
李本固和唐清梦有点尴尬,默默地低下了头。
甄主任温和笑道:“工作干完了,捡菌子也没什么,劳逸结合挺好!”
彭延年哼了一声:“我看是你们工作太少,下周你们带二十幅去。大家伙儿,你们支不支持!”
书画组的人们大声应和:“支持,必须支持!”
“能者多劳!”
“让李组长多干点儿,才能安慰我这羡慕嫉妒的心。”
“哈哈哈,刚好我也这样想。”
李本固笑着说:“也就这一个多月,等到放暑假老师要出远门,到时候我和小唐每天都要来单位上班,我学到的都教给你们。”
“李组长大方呀!”
甄主任和彭延年出去,把空间留给书画小组的人。甄主任夸了彭延年一句:“你是个有眼光的。”
彭延年乐呵呵的:“还是要谢谢文化局的小何。”
下午下班,彭延年专门跑了一趟雷家,给他们送了两块豆腐干,感谢何英莲给他介绍云端认识。
何英莲也乐了,没想到她还能收到礼。
司机把云端母子俩送到家,还帮忙把泡菜坛子、水果等搬到家里。
“师傅慢走。”
“云老师不用客气。”
梁怀瑾下班回来,梁辰跑去给他开门:“快点洗手吃饭,妈妈说晚上咱们去看电影。”
云端不是不喜欢看电影吗?
云端无奈:“他缠着要去,说我们一家人没有一起去看过电影。”
梁怀瑾轻笑一声:“那我们今天就去。”
“快来吃饭,我买了桃子、西瓜带了过来,等看完电影回来,我们还能吃西瓜。”
梁辰端碗从厨房出来:“妈妈买的西瓜可好吃了,吃了西瓜,西瓜皮还能切成丝凉拌。”
“哦,这么会过日子?”
云端开玩笑说:“这不是想着,多省一点钱,万一以后去北京了,咱们还有钱买房子嘛。”
“不用买房子,咱们家在北京有一套房子。”
“哪里来的?就算是单位分的房子,你们家人都走了,还不收回去?”
梁怀瑾手痒,背着小侄子偷偷捏捏她的脸颊:“我们家的房子不是单位分的,是我爸爸以前买的,一栋三层的洋楼。”
“你爸妈是你爸妈的,我还是喜欢四合院。”云端身体往后仰,挥开他的手。
梁怀瑾把她这话记在心里,以后等时机合适了,给她买一套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时机会到来,或许,永远都不会到来。
梁怀瑾轻声叹息。
饭桌上,梁怀瑾问起她的工作:“忙不忙?还顺手吗?”
“以前都做惯了,还行吧。文物局叫来的两个学生还算聪明,用不着我多操心。”
梁怀瑾笑道:“知道你成了文物局的特聘人才,周一上班的时候,雷主任还调侃我不如你。你现在出门都是车接车送,我上下班还是用脚走路。”
梁辰喝了一口粥:“雷叔叔有车吗?”
“没有。”
梁辰嫌弃道:“他都没有车,为什么说你。”
云端翘起嘴角,看向梁怀瑾:“你儿子帮你说话了,值得纪念。”
梁怀瑾也笑了起来,给小侄子夹菜:“多吃点。”
梁辰摇摇头:“少吃点,看了电影回来,我还要吃西瓜呢。”
“个小吃货。”
说实在,云端真不喜欢去看电影,并不是黑白电影不好看,而是现在大家没有安静观影不影响别人的意识。电影院里,嗑瓜子儿的,孩子哭闹的,说话的,有时候比电影还大声。
为了满足儿子的心愿,云端还是陪着他看完了电影,看完电影回家,梁辰拉着他们俩,兴致勃勃地说电影主人公如何如何。
“妈,你觉得他怎么样?”
“厉害厉害,他最厉害!”
梁辰控诉:“妈,你怎么能说反派厉害呢!反派最坏了!”
梁怀瑾偷笑,被云端听到了,她气的给他一巴掌。
梁怀瑾拉着她的手:“别生气,我就是没忍住。”
梁辰看着他们俩,我们三个现在手牵手转圈圈吗?
梁怀瑾松开牵着小侄子的手,拉着他媳妇儿。
“看什么看?走吧,你不是要回去吃西瓜吗?”
“哦,那我们走吧。”
桐阴清梦图采用的是白描手法,描绘梧桐树的枝叶繁茂,一人坐于梧桐树下的交椅上闭目养神。这幅画要突出清逸简洁的特点,不好画。
云端白日里无事,就在家里练习。
用白描的手法画人物,她以前画的不少,但是那都是自己随意画的,要补画出和唐寅一样,她还真有点不敢下手。
于是乎,整个上午,梁怀瑾就看着她跟盖章一般,一遍一遍地画着那个人物。
又画完一个,云端停笔端详,问梁怀瑾觉得怎么样?
“让我看?我看你这十几个图一摸一样,看不出什么区别。”
云端嗯了一声:“还是有些微的差别,第一个,第三个和第八个的神态和其他几个有些不一样。”
吃了午饭,云端又画了好几个,找到画白描的感觉,这才休息。
钱定安从青苗大队回凤凰县,就一心等着明天云大师回来。对书画他也略懂一点,他想知道云大师准备怎么修补这幅画。
这幅桐阴清梦图也是几经磨难,希望能在云大师手里有个好结果吧。
云端心里也惦记着这件事,第二天一早起床,梁怀瑾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她扶着略有些酸疼的腰去洗漱。
小侄子还没起来,梁怀瑾忍不住亲了一口:“下周来别带那么多水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你吃不完还有你马师兄呢?”
“他现在把我这儿当作水果供应点了,别搭理他。我怕累着你。”
云端笑了笑:“梁副主任还挺会说漂亮话的。”
梁怀瑾上前半步,双手放在她肩膀上,两人鼻息相闻,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打断了。
“你们两个干什么?!”梁辰从西屋跑出来。
梁怀瑾无奈松开手:“你妈脸上长痘痘了,我给看看。”
云端瞪他一眼:“我皮肤好着呢。”
升级版的养颜膏那可是好东西,两辈子她的皮肤都没有这么好过。
梁辰大眼睛一眯:“你是不是骗我?”
“骗你一个小孩儿干什么,快点过来洗脸吃饭,小汽车一会儿要来了。”
“对哦,妈妈洗完了没有,换我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院子外面,云端和梁辰空着手上车,司机调转车头开出去。
唐清梦和李本固喊了声老师早上好,唐清梦愁眉苦脸的:“老师,彭副主任知道我们上山捡菌子,这周给我们的工作任务加重了。”
“多重?”
唐清梦比了个数:“二十幅。”
“都是小幅的吗?”
“有四幅大幅的,好在破损程度都不严重。”
“那我觉得你们两个没问题,我对你们有信心。”
既然老师觉得他们行,唐清梦暗自给自己打气,他们一定行的。他们要是不行,李组长不一定有什么,她就可能被书画组的其他人替换了。
云老师有多厉害她是知道一些的,一定要努力捍卫住自己的位置,跟着云老师好好学,以后也像云老师这样厉害。
李本固因为有云老师当后盾,他一直都很有信心。他们文物局需要修补的书画不提,他对上周星期六来找云老师的那位客人和他带来的字画特别感兴趣。
他私下跟彭副主任汇报了钱定安找云老师的事儿,彭副主任没说什么,只让他们好好学习。他也就放下了对钱定安身份的好奇,他只想知道云老师到底要怎么修补那幅如此破烂的画。
车子到凤凰县,到居委会的时候放下梁辰去学校,车子继续开到云家大门口。
钱定安在招待所看到小汽车回来了,赶紧背上字画赶去云家。
东西搬下车之后,司机开车回去。
云端打开大门,李本固和唐清梦把字画抱进去放桌上。李本固开门,唐清梦去厨房拿帕子擦灰打扫卫生。
李本固开门开到一半,看到钱定安,招呼他进来坐。
钱定安把背上的字画放桌上,挽起袖子:“我来帮你。我家以前的房子也是这样的,卸门板的活儿我常干。”
“谢谢钱同志。”
云端提着水壶出来,倒了四杯水。
“将就着喝,前天烧的水,热水都变成凉白开了。”
“夏天喝凉水正好。”
云端手里捧着水杯:“把你的画拿出来我看看。”
“好。”
李本固和唐清梦忙活完赶紧过来学习。
唐清梦提问:“老师,这个都破洞了,是不是要把后面两层覆背纸和命纸去掉?”
“嗯。”
云端仔细看完这幅画,对钱定安说:“根据这幅画的情况,要先清洗,再揭心、补洞最后再全色和接笔。前面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最后一步。昨日我在家练习画人物,我先画给你看看,你要觉得合适,我就给你添上,你要觉得不合适,我可以把前面的步骤给你做完,你拿去找信得过的人给你做最后一步。”
钱定安连忙道:“我当然信得过云大师,一切都听您的。”
云端点点头:“那我就开始动手了。”
李本固和唐清梦赶紧把桌子收拾出来,把需要用到的工具都给老师摆好。
他们俩也不忙着工作,就站在桌子两边,看老师修补。
只清洗这一步,不是老师傅就根本不敢动手,别脏污没洗出来,就把画纸洗烂了。后面紧跟做揭心那个步骤,也是个细致活儿,李本固和唐清梦看的眼都不敢不眨。
老师揭心的动作太流畅了,还一点都没有伤到画心。
钱定安多少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此刻内心再一次感谢胡大海给他介绍了云大师这样厉害的人物。
后面几步,云端都顺利地完成了,就等晾干进行全色接笔。
李本固问道:“老师,这种老纸你在哪儿买的?我们文物局都没有。”
“这个,有些是在杭州买的,有些是在苏州买的。做古董书画修补的,没有合适的老纸可不行。”
云端想到后世很多造纸手艺失传,有些纸张一纸难求,顺口提醒一句:“你们两个要是一直做这个行当,我劝你们有钱就买几刀纸存上。我跟你们说,以后这些纸肯定值钱。”
钱定安看了云端一眼:“我第一次听到这话,还是我爷爷在世的时候说的,他老人家说存金存银多没意思,存宣纸才有意思。”
云端笑道:“有钱存什么好纸都行。”
补好的画要先晾干,云端去屋里休息,李本固和唐清梦忙活起来。
二十幅画呢,工作量不小。
钱定安没事儿,就来陪着他们,看他们修补字画,看到感兴趣的字画,还跟他们聊几句。说某一幅他们家有赝品,虽然是赝品,也是同时代的传下来的。
李本固和唐清梦特羡慕,有家底的就是不一样。
全色和接笔是个技术活儿,特别是在老画上动手,云端不敢随意。最后一道工序,她做了两天才完工。
钱定安是看着云端落下最后一笔的,激动的说话都哆嗦:“我家老爷子愁了好几年的心病总算是放下了。”
云端也觉得满意,笑着道:“没辜负你的期望。”
“哪里,哪里,云大师神乎其技,这比我想象中更好。”
画还需要晾一晾,钱定安跑回招待所,十几分钟后又跑回来,累的气喘吁吁。
郑重地把一个木盒子交到云端手上:“这是我家的谢礼。”
四四方方手臂长的木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套金光闪闪的头饰。看了一眼之后云端就关上了。
钱定安喘了一口气:“这是我家老爷子亲手打的,他说谁修补好咱们家的这幅传家宝,这个谢礼就给谁。”
结合钱定安这两天聊天透露的信息,云端猜测,钱家以前应该是做开金楼之类的营生吧,要不也不会有这么精湛的手艺。
“你的谢礼我收下了。”
钱定安笑道:“您肯收下就好。知道您不缺吃穿,我也没有其他好东西可送了。”
字画修补好,钱定安决定一会儿坐车去市里,买最早的车票,他要尽快赶回杭州。
把字画收拾好,云端送他出门,祝他一路顺风。
钱定安走了,云端拿着钱定安的谢礼去后院。
前堂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唐清梦小声问李本固:“李组长,钱同志给咱们老师送的什么谢礼?”
李本固头也不抬:“送什么谢礼和咱们没多大关系,快干活儿。”
“哦。”唐清梦收起好奇心,专心修补字画。
跟着老师,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进入七月之后,天气越来越热,云端去市里的百货大楼买了一台电风扇回来,下午特别晒的时候降降温。
不过风扇的作用也不大,在做细致活儿的时候不能有风,要把风扇关了。
进入七月,暑假也要来了,这一周的课上完,就要放暑假了。
已经取得不小进步的李本固和唐清梦不想暑假这么快来,梁辰却是每天数着日子等暑假到来。
妈妈已经说了,车票都已经买好了,等一放暑假就坐车去东北。
云端这几天在家收拾出远门的东西。因为梁怀瑾要跟着去,在路上的时候,她就不方便去秘境,因此该带的东西都要带上。
想到火车上热烘烘腌入味儿的汗臭味,她也不怕麻烦,带了个洗脸盆,方便解决卫生问题,还有毛巾、手帕等等东西。
火车上不好换洗,云端把她存的棉布找出来,给家里三口人,一人多做了一身衣裳,不方便洗澡也要换衣裳,多少会好受一点。
还有吃的东西,夏天带的东西容易腐败变质,只能带易于存放的。梁辰举手推荐蘑菇肉酱。
“在火车上买到饭菜,不好吃也没关系,我们至少可以用蘑菇肉酱拌着吃。”
“行吧。”
云端又准备了三个水壶,三个人一人一个。
暂时就准备这些吧。
暑假来了,小学考初中也考完了,考完之后,辛夷信心满满,考市里初中肯定没问题。
白芷让他先别骄傲,等成绩下来再说。
辛夷对自己相当自信:“肯定能考上,我考上了你给我买一支钢笔。”
“没问题。如果没考上,我给你一顿竹笋炒肉。”白芷也相当干脆。
云端连忙说:“你要考上了,我给你买一对羽毛球拍。”
杜小兰不赞同,云端却笑着道:“家里院子大,到时候他们三个还能在家玩羽毛球。玩羽毛球总比玩足球好,梁辰在家踢足球,一个不小心就碰坏了家里什么东西。”
“这也是,至少羽毛球没什么重量。”
他们出发去东北之前成绩公布了,云端和梁怀瑾专门带着羽毛球拍去白家道喜。当天小师叔家请客,小师婶的娘家人都来了,开席坐了三桌。
张彩玲也考上了,张家没有请客,家里水缸里养着两条鱼,云端送了一条鱼过去贺喜,可把小丫头高兴坏了。
张彩玲收到鱼的时候,高兴地跟婆婆说,这是别人恭贺她厉害,她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呢。
李秀芬也高兴,答应孙女晚上就把鱼做了,做酸菜鱼,放多多的油。
下午梁辰跟爸妈商量:“我想把旧足球留给张建军他们玩儿,等开学我去市里,我只带新足球去。”
“你自己的东西,你想送就送吧。”
“嘿嘿,谢谢爸爸妈妈。”
梁辰抱着足球去隔壁找张建军,过了一会儿,隔着墙云端都听到了张建军惊喜的尖叫。
梁怀瑾笑着说:“张家的小儿子声量真大!”
第二天是星期六,李本固和唐清梦要回单位,云端就不跟他们一起了,他们家明天一早再坐车去市里,下午的车去东北。
“老师,我们挤一挤应该坐得下。”
“对,坐小汽车比汽车方便多了,到时候叫司机把你们送到门口。”
云端和梁怀瑾商量过后,既然挤得下,干脆就下午走吧。
东北的梁长生和江萍,算着放暑假的日子,把家里收拾好,等着儿子媳妇儿和孙子过来,每天上工都是乐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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