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乌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带给了某人极大的不适,他心情松快地打车到了校门口。
然后,一下车就撞到了楚恬天。
祝乌:“……”
意料之中。
楚恬天应该是查了他的课表,特意在北门这里堵他,因为只有这个校门来往的人少,他猜到祝乌会走这个。
“……”
祝乌心想,该夸要夸,有长进。
楚恬天不知道等了多久,神情颇有些焦躁不虞,尤其是两道浓眉下,平日里神采奕奕的眼睛略显困顿,眼底还布着一层青紫色。
一看这两天就没睡好。
但见到祝乌的脸后,楚恬天一改方才的萎靡,视线如针般盯紧了祝乌。
又看了看祝乌坐的那辆车,似乎是因为没看到祝乌和苟兰阴坐在同一辆车里,表情稍微好转了一点。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质问,祝乌就问他:“你吃早饭了吗?”
楚恬天下意识回答:“我哪有心情吃早饭?”
祝乌“哦”了一声,说:“那就去先吃个早饭。”
他语气自然,说完了就往里走,楚恬天反应了两秒,而后黑着脸拉住了他的手臂。
“祝乌,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你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楚恬天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嗓音本来就粗,风都吹不散。
北门虽然人少,但不代表没有人,本来没有注意到这边的,都通通望了过来。
“……”
——疑似祝乌玩弄了校霸的感情,被气急败坏的校霸堵在校门。
祝乌压了压帽檐,不太愉快地皱起眉:“说话不要有歧义,还有,这里没有八十岁的老爷爷,你不需要这么大声。”
楚恬天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他脸色有一瞬间的怪异,道:“那你别打岔,你为什么会在苟兰阴的家里?”
“想要知道秘密就得拿同样价值的秘密来交换,否则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楚恬天:“你想知道姜淮乐为什么能去找苟兰阴,呵,我偏不告……”
“哦……那正好,没得说了。”祝乌示意他松开自己,见楚恬天依旧不动,忽然有了想要试试刚加的体力值的想法。
举不起铁,收拾个楚恬天应该还是可以。
楚恬天的手臂被祝乌拍落的时候有些懵,但他并没有多想,本来他也没多用力。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也要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楚恬天决定暂时先让步,但却狠狠地警告道,“而且必须是真实的答案,不能再把我当傻子忽悠!”
“可以。”祝乌说。
楚恬天闻言,这才心情舒畅了一点,顾及刚才的前车之鉴,又因为祝乌的个头只到他肩膀,他不得已微微弯腰,靠近祝乌的耳边。
还没开口说话,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
从这个角度俯视下去,能看到对方半截细细的脖颈。
不仅细,还很白,甚至还能看清皮肤上面微小的白色小绒毛。
竟然会有男生有这么细的脖子?
但放在祝乌身上,配合上他这张脸,竟然一点儿也不违和。
楚恬天盯着他的侧脸想道,过几秒后又猛地反应过来。
他怎么能认为祝乌好看?祝乌可是他的情敌!
他怎么能长情敌气焰,灭自己威风!
“你怎么了?”祝乌见他半天不开口,且脸色扭捏又难看,抬手看了看时间。
他的课都要开始了。
“算了,有问题在喂信上说好了。”
这一次楚恬天没有拦他。
祝乌赶在最后一秒踏进了教室,从楼梯口上来刚好是阶梯教室的后门,一进门就跟讲台上的路番一对上视线。
此时的教室已经完全安静下来,路番一一手按着课本,一手拿着投影仪的遥控,已经准备开始讲课。
他的视线很自然地落在教室后面,在看到祝乌后顿了一下,然后将视线移开,让学生们打开课本。
祝乌暗暗松了口气,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看来上次是他多想了,路番一这样专注学术的天才,怎么会跟论坛上的网友一样胡乱揣测他。
一节课顺利结束,祝乌收拾好东西,走出了教室,来到楼道上,忽然见到拐角处多了一道人影。
看清人影的身形后,他微微睁大了眼:“学长?”
人影慢慢转过身,正是路番一。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儿?”
路番一这架势,分明是在等人。
他看着祝乌道:“我在等你。”
“等……等我?”祝乌说话卡顿了一下,后面的话略微小声了点,“我是踩着点进的教室没错,但没迟到啊。”
路番一教学很严格,大课只要不在他眼皮下睡觉就还好,实验课因为分组人数比较少,便于辨认,少一个人都会让组长把名字记下来,然后在平时成绩上扣分。
虽然祝乌近乎于嘀咕,但路番一还是听见了,他道:“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祝乌不解,又听见路番一问他:“你上课怎么不带书?”
“?”
因为他刚刚打车来学校,又因为楚恬天的纠缠没来得及去奶茶店拿课本。
祝乌还在想找个什么理由让他不至于暴露又看起来爱学习,路番一已经把他手里的课本递了过来:“用我这个吧。”
祝乌看着课本:“那你……”
“教学办公室里有很多,不差这一本。”
路番一说这话的时候欲言又止,“如果又不见了,可以跟我说。”
祝乌总算明白过来,路番一该不会是看了论坛上的帖子,以为他平时也受同学排挤,连课本都没有?
“其实我只是……”没带啊。
路番一又问:“你想去看击剑比赛吗?”
祝乌没有说完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弯儿:“击剑?”
“嗯,我约了苟兰阴。”
祝乌略一思索:“去。”
反正他现在也没啥事儿,去看看表演也可以。
到了击剑馆,苟兰阴已经换好了击剑服,正在场上热身,听到脚步声靠近,他一回头,正好看到跟路番一并肩走过来的祝乌。
苟兰阴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几乎很快想到早上发生的事,他转眸向旁边:“你今天来得很慢。”
“抱歉,有点事耽搁了。”路番一说着,转身去更衣室换衣服,不过走之前对祝乌说道,“你看看想坐哪里都可以。”
今天击剑馆闭馆,看台都没有人。
不,有一个。
姜淮乐自从上周来到城堡之后,他就不再避讳出现在苟兰阴身边,但他不会击剑,也只能当个观众,此时正对祝乌挥手,仿佛很热情似的笑道:“祝乌,这边坐啊!”
祝乌没有理他,只对路番一说道:“我就在这里,懒得走了。”
“好。”
被人当众拂了面子,姜淮乐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过了一会儿,他自己走到祝乌的旁边坐下,看着场中已经开始比试的两人。
“你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赢?”
祝乌淡淡回道:“看下去就知道了。”
姜淮乐好像是因为受过一次冷遇有了免疫力,祝乌不想跟他搭话,仍然自顾自说道:“我猜是苟兰阴,毕竟他是这个世界最出彩的人物。”
“人物”两个字用得很妙,只有书面语中才会这样用。
姜淮乐果然猜到他的身份。
这回祝乌转头对他轻笑了一下。
姜淮乐看着他的笑容,道:“你真的不好奇我用的什么方法拿到了苟兰阴的城堡地址?”
“不好奇,但我知道你今天用了什么理由才能坐在这儿。”祝乌语气不紧不慢,甚至有一种笃定的悠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以上周五擅自去了城堡赶来对苟兰□□歉的吧?”
姜淮乐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还没想清楚祝乌是怎么知道的,又听见祝乌道,“还有,你猜错了。”
闻言,姜淮乐转过头,看向场内,路番一的剑头正抵在苟兰阴胸膛的位置。
……
第一回合,以路番一胜出的结果结束。
“我输了。”苟兰阴语气平淡,他虽然从没有在路番一手中输过,两人最多次都是平手,但他也不会输不起。
那么没风度的事他不会干。
然而,赢的路番一却皱起了眉:“你今天心不在焉,这把不算,我们重新再来。”
“没心情,不来了。”
“怎么会没心情,今天可是你固定的练习时间。”
苟兰阴一时没有说话,路番一看了看他,又问:“如果心中有事,比试也发挥不好,要是不介意,说出来会好受些。”
苟兰阴若是往日听他说这种话定会觉得反胃,但今天没有,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或许是觉得路番一也是个不错的询问对象,沉吟道:“我问你,你被人用行为羞辱过吗?”
“……行为?能否具体说一下?”
“不能,但基本上确定是羞辱,不仅仅是行为,还有语言。”
苟兰阴说着,眉头越蹙越深,“但奇怪的是,当看到那个人跟别的人离得很近时,我又会莫名其妙地觉得不太舒服,像是又被狠狠羞辱了一遍。”
“……”
路番一没有错过他若有若无瞥向看台的目光,沉寂了几秒后,他缓缓开口:“那你一定非常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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