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一晚,云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还是那只无主恶鬼,她无数次在同样的街道游荡,穿着破旧的新娘装,红布鞋,每一天,她都会跟在不同的人身边,装作自己是不同的人,学着人们的行为举止。


    在公司茶水间里和同事小声谈笑议论,坐在总裁椅上苛责下属的办事效率,在环境幽静的地方一个人享受着下午茶。


    夜市中叫卖的小吃摊贩,步伐匆匆的外卖员,优雅进餐的阔太,耍大牌的演员


    偶尔,她也会想起那些沉淀在岁月里曾经历过的零碎画面。


    卖报的小孩,路过的老式自行车,霓虹灯闪耀。


    满地尸骸的府邸,人满为患的法场,不断更替的朝代。


    做鬼的两千多年,走过历史长河,看过人生百态。


    即使时间早已抹去了一些深刻的记忆,可不变的是还维持在表面的善意和心底不知名的执着。


    而现在,不再是假扮某个人,而是她真真切切地成为了某个人,有感情,有信念,拥有着新的人生,即使刻意抹去了一些其他世界的记忆和情感,一片空白的,但她感觉得到,在那些世界里,她一定真正地成为了那些人,过完了那些人真正想要的人生。


    可这个世界呢,她是雪菀还是云识?


    似乎都不是,没有了雪菀历经百年的沉淀,没有了云识心中的坚定,自从觉醒以后,她浮躁的,搞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从未认真去看待过自己,即使是胎穿,也似乎没有与这个角色完全融合。


    而且,她也从未认真去探索过反派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只是走一步看一步随波逐流的,去完成任务般,像个没有灵魂的配角,望不到头的飘渺未来,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系统安排胎穿的目的不正是让她真真正正地彻底成为这个人吗?可是她,一开始就心心念念的黑化值,内心深处一直想着快点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直到最后,对反派产生了些许感情,她急躁的,从未静下心来认真地去接纳这个身体,接纳这个世界


    云识松开了叶片,翻身躺到了一旁的沙子里,纤长的叶片逐渐缩回身体,伤痕也逐渐复原,又缓缓睁开眼睛,身旁是呼吸平稳仰躺着的大老虎。


    清晨耀眼的阳光一点点倾照到石洞里的每一个角落,而她的脑海里也渐渐一片清明,仿佛阳光将她穿透,让她彻底静下心来,看到眼前光束中漂浮的尘埃。


    回想起昨夜种种,她让自己陷入到了一种抱有目的的,阴暗的情绪中,并且毫无所觉,即使君寅是在性事方面与众不同,她也不应该毫不顾忌,太过放肆。


    昨晚触碰到的顽强籽粒也让她皱紧了眉,内疚至极。


    那一刻,脑子里忽然一片恍惚,她缓缓闭上眼,让自己静下心来,认真地去感知这个身体的一切,细微到每一片叶片的组成,渐渐的,她的身与魂仿佛也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再次睁开眼,她这才知道,那些籽粒是由叶片在极度兴奋时释放而出,同时,它们也属于叶片的一部分。


    既然是属于她身体的一部分,那么她就一定可以掌控好它们,只是之前所用的方法不对,她粗暴的,急切的,结果自然是不仅失败了,还伤害到了他人。


    想起昨夜君寅一改常态脆弱的吟呻,云识心中已然乱成一团。


    其实,她应该控制好自己的,包括播种,不应该稀里糊涂地就犯下大错,对自己不负责,更加对对方不负责,事到如今,她就该倾尽一切去弥补反派。


    想清楚之后,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又微微偏头,没想到猝然间就对上了一双微微眯着含有几分惺忪睡意的虎目。


    “你在想什么?”


    君寅的语气含有几分怨怪,声音嘶哑的,又含糊的,显然是还没完全醒,处于微微愣怔的状态,不然就像她昨晚说的,今早起来她一定死定了。


    望着那样的一双眼睛,云识此时反而微微放松下来,她又找回了以前那种从容的状态,她本就不应该以黑化值为目的,而是真真正正地去靠近这个人,去了解她的一切。


    可君寅反应过来了,望着她一双狐狸眼里越发柔和的光,仿佛有东西在敲击着胸膛,又掩饰性地忽然翻身扑到她身上,爪子按住她的脖颈,眼中渐渐放出寒光来。


    不知是不是昨晚包了一夜草汁的缘故,身上的细小咬痕竟都只剩了微微红色,余留最柔软稚嫩的地方伤口微微外翻。


    她堂堂虎王,竟沦落到仅仅翻个身就抽痛不已的地步。


    可她还没开口呢,女人却忽然不怕死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脖子,拿脸在她毛茸茸的脸颊上蹭,声音甚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很疼”


    “但拜托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昨晚是靠激怒她来激她答应她的要求,来折磨她,今天又换了个花样,靠装可怜了吗?


    君寅偏头看向她的眼睛,却发现,女人眼中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光,以前,她的眼里总会不时含有几分慌乱,有时即使含笑的,也望不到底。


    而现在,她的眼里清澈见底,那是一种真挚的光,又包含有几分泪光,配上那双微微下弯的狐狸眼,既漂亮又可怜。


    君寅承认,所有的怨气都在这一刻停滞住了,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不再无情,变得轻易就能被人迷惑,但这样的感觉,对于她来说,竟然完全不想排斥。


    “我会很轻的。”女人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格外柔和。


    而她,竟然也渐渐放下了心防。


    “这是最后一次,不然我自己把草给拔出来。”她说着,瞬间化为了人形,躺在一片冰凉的雪上一般。


    而云识,伸手缓缓抚上她的后颈,又将她往下按了些,闭上眼轻轻含吻了几下她的唇,不知为何,有些许透明眼泪偷偷从眼角滑落。


    这一次,没有以往的命令与热烈,有的只是温柔,温柔的吻,冰凉的唇,开始一寸寸地含吮着她的唇瓣,一次次不舍地吮吸着离开,又轻柔地含上来。


    没有撕咬,没有疼痛,君寅却觉得耳后根有些滚烫,胸腔里的雷声有些剧烈了,她忽然慌张地微偏头躲开,骂她,却没有底气的:“不是答应你了吗?而且我都没动手,哭什么?真没用。”


    可能是因为从做鬼的时候就喜欢哭吧。


    云识却对着她笑,弯起唇来,将按住她脖颈的手挪到她的腰上,轻轻搂住,又举起另一只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挽到她耳后,接着食指逐渐变成叶片,她又咬破它。


    这一次,咬得很重,潺潺的草汁顺着流到手腕上,滴到肩上。


    君寅不解地望着她,她就将手放下去,又轻声开口:“等一下含住,伤就会很快好了。”


    还余留的细密疼痛感传到心间,她不知是伤口,还是女人的话让她变得呼吸紊乱,只感觉自己躺在冰天雪地之间,像有冰锥刺入。


    石洞外的草叶已经一瞬间钻到了石洞里,沿着岩壁留下墨绿的草汁,那叶片接着攀爬到开始渗出泉水的岩壁缝前,紧紧贴着岩壁,缓慢又温柔地扫过四周的岩壁 ,一寸都不放过。


    云识一手按住她的脑袋,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颈窝处,又轻轻摸她的头发,安慰她:“很快就好了。”


    她集中注意力,让叶片紧密贴合岩壁,像汲取泉水一样,像叶片在岩壁上一点点吮吸一般,将粘附在岩壁的籽粒一点点吸走,本就是她叶片的一部分,原来只要她用对了方法,她就可以控制好它们。


    她转动叶片,扫荡着四周的岩壁,温柔的,仿佛与它们心灵沟通着,慢慢将所有籽粒通通吸回。


    叶片淌出的汁液与岩缝流下的泉水混合在一起,逐渐落入沙中。


    靠在她怀里的君寅满脑子混乱,她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就像女人在一点点吮吸着她的唇,不,比那还要细微又极致的感官。


    直到石洞内的野兽呼吸越来越急促。


    君寅仿佛害怕地微微颤抖着更往她怀里缩,炙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颈项上,甚至害怕自己发出声音,一口咬住了她的脖颈,却还是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唔”


    岩壁缝的泉水顷刻间就随着石洞的颤动喷涌出来。


    “成功了”而这时,云识也将所有籽粒清理完毕,舒了一口气后摸了摸女人的脸颊告诉她,又捏着她的下颌强硬地让她松口,微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她并未再做其他的,就那样静静地吻住她温热的唇瓣,感受着她的呼吸。


    直到泉水的危机过去,她死死握拳将血液往叶片逼,让叶片瞬间渗出许多草汁,草汁逐渐淹没石洞,她又伸出其余四根叶片将石洞包得严严实实,等待草汁被吸收。


    君寅此时才意识到满心不对劲,浑身发烧一样,像是嘴里含了大量凉水,却又渐渐被含热,完全不敢动,她只能气恼地去咬女人的唇。


    可跟以前草汁抹到伤口上一样,甚至含着比单纯地抹着疗伤还要更好一些,只一会儿伤口就不疼了,尖利的虎牙却瞬间就把女人的唇给咬破了。


    女人却笑起来,双眼微微弯起,探出舌尖舔过唇瓣,连带着她的唇也一并舐过,声音低沉的,很是认真,带着请求:“我现在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我们可以试着做伴侣吗?”


    唇面还留着被舐过的些许冰凉感,君寅还小心翼翼地含着草汁,刹那间,有些懵,却并不妨碍心脏的越跳越快。


    女人的双眼此时澄澈得像鹿眼一般,让野兽心动不已,甚至想将她撕碎。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昨夜还是那个动不动就让她暴跳如雷让她看不透的被逼上绝境的妥协样子。


    没错,其实每次惹她生气的都是那双眼睛,像是委屈求全,像妥协,像真的是她的仆人一般,她本应该要的就是这样的完全听命于她的人,却又不是这样的,莫名地恼火。


    “可以吗?”女人重复着,满眼真挚,手逐渐触到她的手,伸出小指勾了勾她的指尖。


    君寅的心忽然一颤,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对她放的狠话,不由自主地想着如果是这样的一双眼睛的话,试一试……也可以……


    可刚想开口就觉得忽然些许抽痛,像是有什么从肚子里钻下去了一样,吓得她连忙握紧了女人的手,哑着声音喊她:“草,草好像要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草,草要出来了吗?”云识被她那一句吓得一惊,手下意识握紧了她的腰,又渐渐放松了裹在石洞口的草叶。


    霎时间,些许还未被吸收的草汁便缓缓淌出,与之一同的,君寅浑身紧绷,大口大口呼吸着,混乱地想着这草也未免长得太快了些,竟然就要出生了,要知道她们虎族可是要怀百日。


    而且,这抽痛感也太过不值一提,几番抽痛之后,她能够感觉到像是有柔软的草叶在缓慢移动,推开岩壁。


    “很快就好了”云识则一边安慰着她一边轻柔地抚着她的背,想起从前她们族繁盛之时,大片大片墨绿色飘摇的草叶。


    可没曾想君寅却伸手往下,吓得她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被抓住手,女人反而暴躁起来了。


    “痒啊。”


    “太慢了,不能直接扯出来吗?”她抱怨着。


    云识静静地盯了她几秒,看着她微微气红的面色,点了点头,接着让草叶化为实体,将两根手指伸到石洞里,夹住里头缓慢外移的草叶,往外拖。


    事实上,早在感受到岩缝后发了芽的水草时,她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当小水草们已经成长得不再需要那样温热的环境时,她们就会像当初找寻温热环境一样慢慢挪向出口,朝着阳光生长。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地快。


    被她扯出的水草叶片已有手指般长,蜷曲着,叶片下是即将褪去长根的残余籽粒。


    她正将她放到旁边,君寅却忽然揪住了她的耳朵,呼出的热气喷薄在她脸上,双腿跨在她腰间,不满地放大了声音提醒她:“还有呢,发什么呆!”


    “你不疼吧?”云识连忙点头,又重复着刚才的行为,扯出第二颗,接着往里探又发现钻出来的第三颗,如此往复,有时还一起扯出两三颗来,也越来越关切女人的状态。


    可君寅只在忽然扯出几颗时忽然掐她两下,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仿佛慢慢累了,将头靠在她颈窝处,又偏头望着一旁逐渐增多的水草,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就这样的,我能生一天一夜都不带疼的。”


    云识没忍住笑了一声,换来了她的不满,尖利的虎牙瞬间就咬到了脖颈上,泄恨似地磨着,却始终没有刺破皮肤。


    君寅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只能靠恼怒的声音朝她发泄着心里的郁气:“快点,磨磨蹭蹭,昨晚怎么不见你这么柔。”


    “昨晚是我不对,是我发疯了。”她坦白着,声音里歉意满满,又一边抚了抚女人的背一边有条不絮地加快了速度。


    直到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堆成小山的海草终于停止了增加。


    云识再三查看已经没有了往外蹿的海草,只是按照昨晚感知到的数量来看,这只是一部分早熟的孩子。


    “可能还要生几回里头还有很多。”当她心虚地说出这句话时,君寅果不其然狠狠咬了她一口,抱怨着:“你怎么这么多种!真是烦死了。”


    “我也不想的”云识边咬破了草叶,又将草叶伸到石洞中在四周的岩壁上抹满草汁,期望她早点痊愈,边向她保证着:“我现在已经可以控制好自己了,以后只要你不想要我绝对不会播!”


    【叮!反派黑化值-20目前80%】


    系统的提示音忽然响起,君寅却迟迟没有回她,反而盯着一旁新生的水草看,而且迟疑地说了一声,语气中几分焦急:“你看,她们是不是枯萎了?”


    云识转头一看,还真是,小水草们都病怏怏的,她连忙小心地翻身将君寅放到一旁,又一边起身套上草裙一边朝她道:“我想我们可能要短暂地借住在这里了,因为除了这里附近没有水源,孩子们和我不一样,她们目前还很需要水。”


    君寅也想起身,但躺着没感觉,腿上稍微一用力就还抽痛的,甚至无力的,只能躺在原地望着女人急匆匆的背影


    云识一出石洞门就看到了不远处集中围在一起的狼族人,她暂时没心思去好奇,只是随便找了个人询问有无大型石槽,那族人怕是踮着脚忙着吃瓜,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洞穴。


    于是她连忙找系统换了个力大无穷去那洞穴里搬了个石槽,本打算去盛水,却看到由于处在两个大型石壁中央,此时一边石壁照到了太阳,另一边还处在阴凉之中。


    她迅速冲到湖边还未彻底袒露在阳光下的草地与树木旁,化为了原身伸出无数条草叶四处搜寻露水,却并不吃只是将它们放到石槽中,等到再也搜寻不到而石槽中只盛了不到一半露水,她举起石槽飞奔回了洞穴。


    路上途径那群狼人围在一起的地方,不知是谁无意中看到了她,刹那间人群的焦点便变成了那颗举着石槽狂奔的草。


    它两根为足,两叶为手举着石槽,一头海草在风中飘摇,简直让看到的人都当场凝固。


    “我回来了。”云识管不了这么多,等到了石洞朝洞里喊着,边将石槽放下,又连忙将小海草们往露水里扔。


    一触碰到露水,那些小海草们的叶片便疯狂汲取着。


    她一边将君寅慢慢扶坐起来,拿皮毛裹胸和皮裙替她穿上,君寅则靠在她怀里静静看着石槽,甚至还问着她:“不需要土吗?”


    “嗯,需要,但是先弄的露水,我怕再不弄等会儿就没了。”


    云识回她,边这才放下心来数着孩子们,她却又问:“那你吃了吗?”


    “我还不饿,晚上再找露水吃就行了。”她喉部偷偷滑动了一下,又眯起眼睛笑着朝她转移话题:“刚巧有五十二颗。”


    她没有跟她说520这个代表着爱情的数字,事实上也只是自己在心中消遣一下,直到君寅忽然喊了她一声,呆呆地望着石槽,有些惊讶:“你看。”


    她偏头看去,就看到槽中的露水已被汲取得一点不剩,可连接在那些小海草们叶片下的残余籽粒却好像变成了壳一般,纷纷脱落,露出两条小根来,她们还用叶片抓住石槽边沿奋力往石槽外爬,仿佛瞬间就从还在襁褓中只能挥舞手臂的婴儿变成了能爬能走的小宝宝。


    云识也愣住了,就算她当初也算是天资过人发育最早还开了智的族中第一人,给了她们最好的基因,但也不至于这么逆天吧。


    愣怔之余却被石洞外忽然传来的一声给惊醒了。


    “圣女,您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需要帮忙吗?”


    声音由远及近,本来这石洞位置很偏,周围的空石洞都没住人,但由于她刚刚太过招摇,已经吸引了不少注意,尤其此时外头还传来了白慈冷淡的声音:“君寅,在你们走之前我要和你们谈一谈。”


    石洞的洞口朝阳,只要站在石洞口就能看清石洞内一大半的光景。


    “抱我出去。”君寅看着石槽里甚至还摇摇欲坠往外攀爬的小水草们,微微皱起眉,不太乐意被人发现她生了那么多可以长生的水草,想起之前雪菀在外面的抢手程度,甚至平生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急切感。


    云识便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又走到石洞外,彼时石洞之外差几步的距离已经围满了狼族人,由白慈领头,可云识竟然看到她眼底青色,一脸疲惫。


    也对,得亏她们的石洞比较偏,不然昨夜一定也会被各种声音吵到睡不着,所以此时白慈一脸恼怒她也能明白,只是她好像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因为她身旁像鹌鹑一样低着头的女孩。


    “因为你的破树皮,我们族本来乖巧懂事的小孩都被诱引地说喜欢雌性,要和她喜欢的雌性住一个石洞。”白慈一脸恼火。


    君寅则抢先挑了挑眉,淡淡地回她:“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昨天和沁幼聊过了,她说她已经成年了,所以我觉得你不该干涉她。” 云识又微微弯起唇补充着,想着一大早的热闹原来就是这个,看来这白狼真是舍不得自己的妹妹。


    “你和她聊?”白慈听闻忽然冷笑了一声,就连君寅,听到她的话也忽然死死盯着她,一只手狠狠掐了她一下。


    她掩饰性地咳了一声,低头朝她眨眼以示求饶,接着又听到白慈的声音:“好,按你说的,我们狼族的规定就是两头狼一个石洞,如今没人愿意和沁幼一个石洞,可她坚持要搬出去,她从小到大都只听我的话,如今却这样,倒是受了谁的挑拨?”


    “你的意思是说我家草引诱你妹妹出去别的石洞睡?”君寅也来了火,冷淡地看向白慈,两人之间的氛围仿佛剑拔弩张起来。


    可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就好像她引人家妹妹出去开房一样。


    云识忍不住了,转而心平气和地反问着白慈:“昨天看了树皮,听了一晚上声音的你应该知道,除了孩子们的石洞,你族的两人一个石洞全凭自愿,而且在你族基本全是雌性的情况下,基本都是愿意结为伴侣的雌性们选择同住一个石洞不是吗?”


    “而你妹妹已经成年了,你们都是成年雌性,如果不想和她成为伴侣,为什么一直阻拦她搬出去,坚持将她留在你的石洞里。”


    “还是,舍不得?”


    云识的声音清澈而又掷地有声,白慈此时浑身僵硬在了原地,脑子里一直徘徊着她的话语,而一旁的女孩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她。


    君寅则眨了眨眼,转而看向一本正经的女人,盯着她漂亮的眼睛,也有些愣住了。


    现场一片寂静,直到云识腿上忽然传来温热又毛茸茸的触感。


    她低头一看,一个浅黄色皮毛黑色条纹毛茸茸的团子正用爪子扒拉着她的腿,当即瞳孔一震。


    草,这是哪里来的老虎!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仔细看去,在阳光的照耀下,虎崽子浅黄色的皮毛又透着一层淡淡的绿色,但极不明显,只是微微抬头,圆圆的耳朵,一双琥珀似的虎目眼巴巴地瞅着她,额头的黑色条纹还未彻底长成王字,头上却搭着两片病怏怏的波浪形叶片,像是从皮毛下长出来的一样。


    云识抽了一口气,算是明白了这是自家的崽子,而君寅却还在因为周围的诡异寂静而疑惑着,由于看不到身下,只能微微皱起眉问她:“怎么了?”


    可她的话音刚落,下方却忽然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嗷呜声,像故作凶狠的威胁。


    小老虎的爪子还在用力扒拉着她的腿,甚至用上了嘴咬她,搞得好像她劫持了她的妈妈,她要跟她拼命似的。


    周围终于响起了迟钝的惊呼声,声音里带了满满的羡慕感。


    “昨天看都还没肚子,没想到这一晚功夫竟然就生宝宝了!真的是神赐予的啊!”


    “快看快看,天哪,怎么这么多!”


    在一片惊呼声中,君寅脑子里却只回荡着刚刚那一声脆生生的小老虎叫声,想探头下去看,可视线刚刚下移,就看到后面成群的从石洞口跌跌撞撞朝她们爬过来的小老虎们。


    阳光照耀下,小团子们毛茸茸的,毛色细软有光泽,黑色条纹更平添了几分高贵感,细长的小尾巴微微晃荡,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皆奋力朝她爬过来,有时候甚至好几只撞成了一团,滚在了一起。


    君寅的心里顿时软成了一片,可又注意到她们头上的海草病怏怏地趴在脑袋上,顾不得那群小海草怎么变成了小老虎,连忙揪女人的耳朵,急切道:“怎么又枯萎了?”


    【叮!反派黑化值-5目前75%】


    伴随着反派声音的是脑海里忽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云识心中一颤,随即满心柔软,朝后看了小老虎们一眼,又轻声安慰她:“不是枯萎,因为缺水。”


    周围明晃晃的羡慕神色和议论声一直未曾停止,说完这句,她则看向前方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慈,朝她寻求帮助:“我可以请你的族人们帮忙将孩子们抱到湖边吗?”


    “可以!”


    白慈还没开口,就有族人兴奋地喊着,也许在她们心中,不管是圣物带给她们的树皮,还是才过一晚上就忽然出现的大堆虎崽,都带来了太多不可思议的冲击,以至于成为了她们心中神圣的一部分,给她们一眼就看得到头的未来带来了新的希望。


    “你不怕就随意。”白慈对于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形完全无言,只是说了这样一句。


    周围的族人们则都沉默起来,静静看着她。


    “可以吗?”云识闻言倒是朝她们柔和地问着,她倒是不怕发生点什么,知道这里的雌性们都很质朴,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请求来。


    雌性们便纷纷高兴地表示着:“可以的!”


    虽然她们也对于抱老虎有些忐忑,但这是神赐予的孩子啊,于是一个个挤着上来小心翼翼地抱起了虎崽子。


    小虎崽们都很乖,除了她脚下那只,任凭别人来抱她,就是不松开爪子。


    云识只能慢慢蹲下来,又捏着她的后颈子将她提到君寅怀里,一到君寅怀里她就乖了,却又对着她故作嗷呜了两声,还扯她胸前草编裹胸的草叶子。


    君寅则被小老虎逗得微微弯起眼睛,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捏住她的后颈提开了一点让她不至于把草叶子扯光了,愉悦地朝女人开口:“快走吧。”


    帮忙抱着小老虎们的雌性都还围在一旁,云识觉得这只小崽子有些好笑,点点头站起身,又抱着她们带头往湖边走。


    之前抬石槽的时候顺便将草裙拿过来的,之后也就一直穿着草裙,现在云识觉得还是得换一身皮毛裙。


    走去湖边的途中,沁幼偷偷跟了过来,还走到她们旁边,小声问她:“雪菀姐姐,你们要留下来吗?”


    “嗯。”


    听到云识的回应她就又表示着:“我可以跟姐姐说我不搬了,求她让你们留下来的。”


    狼族中人都知道白慈的铁石心肠和说一不二,沁幼想必也是因此担心她们。


    “不用了,我有办法,倒是你一定要和她闹着搬出去,除非她同意你们做伴侣,不然不要住一个石洞,姐姐妹妹的住一个石洞算个什么事嘛。”云识也低声回着她,顺便提醒着。


    女孩却微微犹豫了:“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试试就知道了。”云识下意识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来,加快了步伐,可怀里的反派却不高兴了,伸手狠狠捏住她的脸颊,顺便露出抹阴恻恻的笑来,语气不悦:“又笑?”


    “嗯。”云识大方承认了,还笑得更开心了,眉眼弯弯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对别人的笑和对你的笑是不一样的。”


    君寅反而瞪了她一眼,挪开了视线,只是在云识看不到的地方,下垂的尾巴愉快地晃悠起来,低头摸小老虎的背,又似乎是不经意间,缓缓说着:“还雪菀姐姐呢”


    “你也可以叫我姐姐,说起来我还比你大几百岁~”云识很愉悦,君寅则只是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直到到达湖边,她将君寅慢慢放到湖边的草地上,帮忙的雌性们怕小老虎掉到湖里,不敢轻举妄动,她朝她们道谢,又说了放下来没关系后,小老虎们才陆续也被放到了草地上。


    一经脱离束缚,小老虎们则像感受到了水气,纷纷往湖边爬,乖巧地排成一排紧挨着,又用爪子扒拉着岸边探头下去。


    云识以为她们是想要用嘴巴喝水,没想到她们是将整个脑袋浸到了水里,头上的两片水草因为汲取到了水源而瞬间活跃起来,在水中飘摇着。


    看到这样的场景,云识仿佛明白了,她们也许是为了更好地适应外界的环境才变成了老虎身,虽然很神奇,但老虎身确实比草叶结实很多。


    可是小老虎们脑袋太大,身体严重不平衡,很快就有一只小老虎直接栽到了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君寅正护着手里的小老虎将脑袋浸到水里,听到一声响亮的水声和周围的惊呼担忧声后顿时担心不已。


    云识率先跑了过去,可一只小老虎却仿佛牵连了一片,排排趴的小老虎们接着纷纷因为头大栽到了水里,接连溅起水花来。


    虽然她知道水草应该是不怕水的,可此时到底是小老虎,所以正想变回原身用叶片救她们,但小老虎们却竟纷纷浮出了水面,前后的小短腿还在水下悠然划动着,甚至有些还仰躺着露出白白的肚皮,一副享受至极的样子。


    “”


    周围顿时寂静了几秒,随即又爆发出惊呼与议论声,云识这才放心下来。


    几乎所有的小老虎都陆续栽倒到了水里,只剩了君寅手上那只。


    褚一正在心里笑那些脑袋大的妹妹们,笑她们栽倒的姿势太过滑稽,正得意着自己被天海娘亲护在手里呢,没想到后颈就被忽然捏住提了起来,接着便被忽然扔到了水里,耳边响起了那道她此时讨厌极了的声音。


    “孩子们都喜欢在水里玩,你就让她也自己玩吧。”


    谁想变成落汤鸡啊!


    褚一浮出水面,滑动着自己的小短腿,浑身湿透地仇视着岸边朝自己天海娘亲笑得一脸荡漾的女人。


    想起当初107个妹妹都算了,这次还指不定多少个呢,她还想找自己的真命天女的!


    思及此,她头疼地下定决心,这辈子,她和她没完了!


    云识朝君寅笑着知会了一声她去找白慈先谈谈,得到肯定后便先行离去了。


    先是四处询问了一下白慈所在的地方,有热情的雌性帮她带路后,还带她去拿了一套皮毛裙去换上,说她们这里啥都不多就是皮毛多,因为没有冬天不用抵御寒冷。


    到达石洞后,反而是白慈带着不少族人在拖着猎物,想必是到了她们进食的时候。


    云识便站在一旁等着,等她们将猎物都拖出来,期间还和系统在脑海里聊了聊,问它生这么多对这个世界影响吗?


    系统的回答十分通俗易懂。


    【这个世界相当于已经被半抛弃等待被处理了,所以里头死亡后的灵魂都不能去别的世界投胎,只能在此世界新生,所以说,想生多少生多少。】


    “所以说我现在在拯救世界?”云识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


    系统无奈【是的】


    【加油,美少女战士】


    云识:“”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双眼一亮,本来是想以帮白慈治好腿为条件让她们留在这里,但也保不准这头和君寅一样自尊心强的狼会不会答应,此时听到这想生多少生多少的话,心里的小算盘就打起来了。


    她好像隐隐约约有点映象,系统应该有可以让雌性和雌性生孩子的药水的,这样想着,也就问了出去。


    【是有】系统答着【卵子改造液,可致孕,只要50积分哦】


    “你是抢积分吧!”


    云识激动着,想到自己已经负债累累,却仍旧不肯放弃,最终和系统砍了半天价,以拯救世界为由头成功对半砍下。


    【叮!宿主积分-25,目前-46】


    云识咬牙郁闷了,正巧白慈已经带领着族人将好几头猎物拖了出来,又让她们先走,转而走向她。


    她在她面前站定,冷漠地下逐客令:“你们该走了。”


    云识礼貌地笑了笑,接着慢慢开口:“要是我说”


    白慈似乎早就料到会如此,皱着眉打断她:“我不需要,你们还是走吧。”


    也对,任何一个部族都不会无缘无故留下她们两个通缉犯,那些人也迟早会找过来,更何况狼族几乎全是雌性。


    腿瘸了那么多年,白慈早就不在乎了,但女人的一句话忽然就让她浑身一震。


    “要是我说,我有办法让雌性和雌性之间都怀上孕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听到这句话,尽管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奢望,是天方夜谭,但心中不知为什么就升起了一丝期望。


    也许是因为面前的人被族人们夸得神乎其神,也许是她此时展露出的从容与淡定。


    就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而这么多年,送走一个又一个老去的族人,眼瞧着她们狼族越发萧条凄凉,她又何尝不想看到从前迎接新生命时族人眼底的光,所以即使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不管条件是什么,她都得答应。


    “好,我答应你。”白慈微微皱起眉,严肃地盯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丝毫异样的表情,又缓缓开口:“只要你能办到,就算别的族找上门,我们也绝不会把你们给交出去。”


    “所以呢,方法是什么?”


    人都是自私的,她们不可能会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和别的强族对抗,除非她们能给她们想要的。


    云识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抿唇笑着,接着开口:“我有一种药可以办到。”


    看白慈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她便继续补充:“在成功之前,我们一家算是借住,如果失败,我们立刻离开。”


    她仿若胸有成竹,白慈自然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好。”


    接着,云识跟着她来到了一处石洞,将改造液递给了她。


    看着手中小小的奇怪东西,尤其里头的液体也只有顶多两口的样子,白慈疑惑地看着她。


    云识早就想好了,改造液本是一人份,若是两个人也勉强能喝到,如今,在脑海里和系统讨论过后,她决定先试验一番稀释液体强化作用的设想。


    她的血液有强化和治愈的作用,若是将改造液掺到她的血液中,以少掺多,这样就能满足狼族所有的需求。


    她有信心,于是此时面不改色地朝白慈开了口:“这药液放在你手上,首先只需一滴掺到我的血液中,让想要孩子的族人喝下。”


    “我们的交易也就是这一瓶药水,如果成功,就让我和我的家人在狼族有个栖息之所。”


    “好。”白慈握紧了瓶子,如同握住了最后的一点希望


    白慈通常是会傍晚带领着一些行动迅速的雌性去到上面那片森林捕猎,她们善于隐藏行踪,一般吃饱后甚至可以忍受七天不需进食,但还是每隔四天出去一次打来全族的食物,有些也并不会杀死,防止猎物发臭。


    狼族的进食是会在湖边进行群体进食,了解了她们的基本情况后,知道她们今日就要外出捕猎,云识甚至提出要跟她们一起出去。


    毕竟如今她们这么大一家子,不可能让人家来养。


    可白慈拒绝了,甚至坦言:“你出去太显眼,下次让君寅跟着一起,她捕猎比较靠谱。”


    什么意思,说她不中用,让她吃软饭吗?而且,君寅那只独一无二的大老虎混在狼群中间才最显眼好吗?


    但是确实,让她捕猎可能大半天抓不来一只,只能当个废物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跟着白慈一起到达已经开始进食的狼群旁边,并且公布了她们的计划。


    刹那间,现场寂静了许久,就连咀嚼声也停止了,直到某一声惊呼唤醒了众人,接着是不可置信与满怀期待的议论声。


    “真的可以吗?”


    “我们也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吗?”


    长久以来的陪伴让她们脱离了依靠雄性的固定思维,对同样性别的对方产生了爱意,就在这充满野性的兽世里,那是一种想共度余生至死不渝又无法言说的情感,但她们多么想拥有属于她们自己的孩子。


    这一刻,本无比自信的云识却又不知为何不敢轻易给她们希望了。


    她望向湖边也遥遥望过来的君寅,女人的身边挤着已经上了岸还在甩水的小团子们,她的怀里也趴了好几只,为了争夺宠爱,张开大嘴咬对方的脑袋。


    刹那间,她微微扬起唇,心里放松下来,告诉她们:“只要你们心存希望,不放弃,就可以。”


    虽然有些像传销的,但听到她们苦涩地说出‘我们也能拥有自己的孩子’时,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云识走到君寅身边,女人抓了抓怀里小崽子们的毛发,接着第一次打趣着说道:“你给了她们这么好的东西,那我们可得住得够本了。”


    “你相信我啊?”她弯起眉眼,坐到她旁边,低垂着眉眼又把旁边打架互啃的小崽子拉开,就听到女人竟然颇显自豪的声音:“那当然,你可是圣物,而且”


    “草变老虎我都看过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吓人的吗?”


    云识抬眸看她,发现她一边逗弄着小老虎,一边竟扬起笑来,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笑容,愉悦的,纯粹的。


    她也忍不住笑得越发愉悦了,听到脑海里减了五分的黑化值提示音,赶紧趁机提出:“那现在,我们可以试试做伴侣吗?”


    君寅抬头对上她的眼睛,那双狐狸眼里还是闪着真挚的光,阳光仿佛给她雪白的肌肤渡上了一层漂亮的金光。


    她又挪开视线,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地应了一声:“只是试试。”


    云识听到,顿时激动得浑身都有些抖了,连忙往前挪了挪,将她抱到怀里,又小心翼翼地吻了下她的额头,笑得灿烂至极:“谢谢你。”


    君寅本想问她谢什么,但转念一想,也对,本来她是要她的命的,现在答应她做伴侣,不就是放她一命的意思嘛,她是该谢谢她,可她也挪了挪身子,将头靠在她怀里,看着周围或挤成一团,或仰躺着露出白白肚皮晒着太阳的小老虎们,眼里还是忍不住露出满满的笑意。


    太阳光照射在整片绿洲上,在湖面撒下星光,蓝天白云,微风不燥,云识拥着她和她一起躺下来,有些小老虎们见状则扒拉着她们,想爬到她们身上,头顶翠绿的海草随着微风轻轻飘摇。


    “你饿了吗?”云识蹭了蹭她的脸颊,看她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呼出的热气吹在了她脸颊上,回着:“昨晚才吃过”


    便随意抓了她怀里的一只小崽子想放到她脸上作弄她,可没曾想坏事没干成,倒是被小老虎咬了一口,当即松了手嘶了一声。


    那小崽子琥珀般的眼睛还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说:‘活该,让你抓我。’


    她有些失笑,君寅则仿佛已经入睡了,毕竟昨晚太累。


    云识也陪着她躺了一会儿,等到52个小崽子也睡着了,看她们有些趴着有些歪歪扭扭躺着甚至还有些坐着挤在一起,有些坐着大脑袋却抵在地上,皆闭着眼睛,毛茸茸的一团,便一边笑她们一边轻手轻脚地将她们一个个摆好舒服的姿势放到君寅旁边。


    做完这一切,后方的狼群们也已经进食完毕,打理好现场后,白慈便开始指挥族人抬来石槽,等她放好血,滴入改造液,让一对对伴侣商量好谁来生后喝下。


    接着,云识甚至将系统送的双头注射器发给了她们,好在系统十分贴心,还准备了‘树皮说明书。’


    也好在,君寅暂时还不知道,不然又要数落她:“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给我?”


    耀眼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昏昏欲睡,做完这一切,她又躺到了君寅旁边,抱着她和她一起睡觉。


    两人睡了很久,不远处围在一起看树皮的狼群们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过来,有些小老虎偷偷醒了,在草地上打滚,好几只滚做一团打起架来,还有的爬到湖边将大脑袋浸到湖里,不出意外地栽进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温馨又懒散,云识和君寅商量着给她们起名姓君,等她们能说话后按一二三四排下去。


    因为,每隔十天君寅就要生一次,差不多一个月后才将所有宝宝生出来,一直生到250个孩子,实在是太多了,分不清谁是谁。


    当天,系统还庆祝了一番,说它跟孩子们有缘,这个数字太吉利了。


    云识十分善良地迎合着它。


    而且找白慈换了个旁边的大石洞,要了好几块大皮毛,有些铺在石洞里的沙地上,有些夜晚盖在身上,小虎崽子们都很乖,除了有一只眼睛上有两点圆圆黑纹的小老虎,似乎对她很不满,看到她就要凶巴巴地‘吼吼’叫,看到君寅则会装乖地‘嗷呜’叫。


    云识觉得她很是聪明,于是给君寅吹枕头风,让她成为了‘君一’,当大姐大。


    当然,等到孩子们夜晚睡着了,云识还是可以和君寅缩在皮毛里相拥着,有时候会吻得难舍难分。


    有时她会去摘外皮红色的白浆果子,吃得满嘴都是白色汁液。


    有时她会去到森林中探索,不停在石洞里来回走动。


    她待她很温柔,君寅也觉得自己越发奇怪起来,这女人像给她吃了迷幻草,让她晕晕乎乎,不仅通过撕咬的痛觉来让她产生念想,还会在伤口处温柔细密地亲吻舔舐,让她心跳如同雷鸣。


    沉静的夜色里,两人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只会将陪伴的日子里,日渐浓厚的感情埋在心中,用肌肤间的厮磨述说情意。


    直到石洞内本就一直在淌着清泉的岩缝崩塌,冲出大量泉水,也打破了一切情感和防线,甚至还牵连了上面的岩缝,让两股清泉交汇在了一起。


    这样的情形下,她则躲在皮毛中,躲在女人怀里大声呼吸着,逃避着,还因为女人偷吃她的浆果,将其咬破了一口而恼怒抱怨着。


    “明明是生的草,怎么有这个呢,烦死了。”


    云识会轻轻亲吻她的脸颊安慰她:“因为她们也是小老虎,而且很甜的”


    她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直接将舌尖探到她唇中,在她唇中扫荡,又触碰到她滚烫的舌尖,搅动着。


    君寅品尝到了浓郁的奶香味,一开始并不是甜的,可是,与她的舌尖共同交缠久了之后,那味道就变得很甜,让她不由自主回味着。


    甚至石洞内的岩缝还在不停淌着清泉,即使石洞内的野兽呼吸变得急促的,也不能干扰她们分毫。


    直到君寅忽然想起了什么,用手掐了她一下,低声呼了一声:“蠢草,先给伤口涂草汁,过几天要去捕猎的,会疼。”


    她好像,渐渐变得越来越不能忍受疼痛了,或者说,只在这个女人面前,学会了示弱,学会了像孩子一样讨要甜的东西


    云识低低笑了一声,摸摸她微热的脸,这才低头,咬破舌尖,将伤口一点点抹上草汁。


    一直待在石洞内的海草也没闲着,蜷曲又坚韧的,在石洞里玩闹。


    夜色越发深沉,直到最后,石洞颤动的,石洞内的岩缝不知崩了多少次,泉水涌个没完。


    女人模模糊糊的声音则被遮掩在皮草里:“好凉,别抹了。”


    可换来的却还是冰凉的雪覆在伤口上,雪水融化,滑落肌肤。


    没过一会儿,她见掐不管用,推阻也不管用,竟疲惫地睡着了,而云识,也渐渐疲惫,只是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临睡时嘴里却还衔着一颗偷吃的浆果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团子们一天天长大,都能脆生生地唤出‘阿母’,极少部分竟能说出全话,而反派的黑化值也渐渐降到了60%。


    三月后的某一天清晨,狼族内开始出现了大规模的呕吐。


    沁幼搬出去后,白慈多日来的一张严肃脸终于隐约可见喜悦,首先便跑到了云识两人的石洞外。


    可还没出声喊呢,石洞口就走出了一个披着头发的小娃娃,穿着皮毛裙裹胸,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还哽咽着问她:“拜托拜托,能不能让我搬出去阿?”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慈惊住了,昨天见她们家娃娃还是老虎模样,而且按理说各族幼兽都是三岁以上才能化为人形,哪能那么快。


    可,所有不可能的事似乎在那位圣物面前都不值一提,惊讶多了也就变得麻木了。


    于是她一脸麻木地低头问小娃娃:“为什么?”


    褚一装得泪水涟涟的表情僵住了,一边腹诽着这位族长也太不好对付了,一边想着借口,低下头去,眼睛里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远远看去就像是被狼族这位冷漠的族长给吓哭的。


    白慈完全看不得这种脸圆圆的奶娃娃哭,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皱着眉点头答应了。


    “好。”


    褚一双眼一亮,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呢,身后就忽然传来了一道比她还要高兴的女人声音。


    “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她脸色一变,朝后看去,果不其然就看到石洞口云识探出一个脑袋来,笑眯眯地看着她:“那我们家一一就带着妹妹们住在这个石洞吧,我和你们阿母搬去旁边原来的那个石洞,让你们住得舒心点。”


    女人的声音听到她耳朵里就是虚伪的善解人意。


    她是要一个人住啊!


    谁要和249个妹妹挤在一起睡?


    褚一气呼呼地看着她,刚想大声说:“不行!”


    要坚定自己的立场,这样才能成就未来幸福生活,可忽然就被一只手给摸了摸脑袋,另一道愉悦的夸奖声硬生生地打断了她就要冲出口的声音。


    “我们一一真懂事真乖~”


    她抬头看到天海娘亲撑着膝盖摸她的脑袋,双眼微微弯起冲着她笑,特别没出息地妥协了。


    “好吧,但是最多只能等她们再长大一点点,我快要被挤死了”


    自她有意识以来,在那冰冷的天界,她就没有看过天海娘亲笑过,反而是在小世界里,虽然她是很讨厌那个老喜欢争风吃醋又装模作样的褚娘亲,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有了她,天海娘亲才能笑得这么好看。


    “好,等你们稍大一点就分开住,确实太挤了,辛苦你了。”


    云识看她一脸委屈,也忍不住凑过去笑着捏捏她的脸,奇怪的是,这一次,小家伙完全没生气也没打她的手。


    今早天还没亮,这小团子就把她叫醒了,说让她给她做皮裙,她要化人形了,没想到皮裙给她做好了她还真变成了人形,也没想到她第一时间就跑了出去正巧遇到白慈,还委屈巴巴地说想搬出去。


    这不怪她,小老虎们晚上睡觉确实是太闹腾了,不仅学了君寅仰躺着睡,还喜欢叠罗汉一样地睡,把同胞当垫子,每天晚上都打架想当睡在最上面的那个。


    而一一,往往就是那个最会装的,君寅看不到的时候她会以一敌百踹她们屁股,咬她们脑袋,君寅看过去的时候就会装乖巧,装作被她们压在身下,委委屈屈的,睡觉之前还会跟君寅说晚安。


    而且入睡速度极快,仿佛生怕听到什么不应该听到的,而早睡的代价就是被晚睡的妹妹爬到身上,当压在最底下的那个。


    云识会和君寅好笑地看着她们谁也不服气谁一直慢慢悠悠笨拙地用脑袋抵对方屁股把对方抵得翻转过来脑袋着地,或咬对方耳朵,咬对方脑袋上的草叶,一群小老虎滚做一团,甚至还有劝架的。


    有些小团子打着打着脑袋着地就睡着了,便被好几个小老虎拖着到最早睡着的老虎身上,就这样,她们还怕不稳当堆成了三角形,一直到坚持到最后一个睡着的小老虎,会爬到最顶端舒舒服服仰躺着入睡。


    每当她们睡着后,云识才会和君寅一起把她们抱开,让她们排成排仰躺着舒舒服服睡,即使半夜里她们还是会无意识挤成一团,压着对方。


    褚一之所以难以忍受是因为每天早上不是被谁的臭脚搭到鼻子上,就是被谁的屁股压在头上,让她无法呼吸。


    当然,就算她不能搬出去,但只要天海娘亲不在场,她以后一定会让这群小崽子见识见识她的厉害,做金字塔顶端的那只老虎。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天海娘亲被某位红颜祸水怂恿着说一天不看小崽子们打架就难受,于是非要每晚看着她们都睡着。


    她也本想先装睡,可奈何自己是个作息规律的好孩子,每晚固定那个时辰一瞬间就睡着了。


    于是就这样,金字塔顶的争夺战从小就开始上演,因为第二天,除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君寅的一一可以钻到君寅怀里,前一天金字塔顶的小老虎也会风光无限地钻到君寅怀里。


    小老虎们不知学了谁的,很是懒散,长大了点后甚至还跟着君寅吃起肉来,于是真正地长成了毛茸茸的团子。


    君寅很生气,勒令她带着团子们散步减肥,可她的家庭地位极低,小团子们哪里肯听她的,不想走路时就会全部一窝蜂爬到她身上,撒泼耍赖无所不用其极。


    于是云识只能用草叶捆着两百多个宝宝散步减肥,减她的肥。


    有一段日子后,君寅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来,怎么小团子们越来越胖,她却越来越苗条。


    当得知真相后,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气得拿着树枝满绿洲地追着她跑。


    褚一和其他妹妹们笑得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当然,事后她们也很惨,被君寅亲自监督着拖着肥嘟嘟的身子减肥。


    而讨好了君寅一晚上身体力行的云识则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们,成功地拉足了仇恨


    说回之前,得知狼族有不少人都产生了呕吐症状的云识在系统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便也肯定地告诉了狼族人们。


    那一刻,没有欢呼和雀跃,有的只是激动的泪流满面,她们相拥着哭成一团,又无比诚恳地朝她道谢。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期望,眼泪澄澈无比。


    也是在那一刻,白慈的目光穿越人群与沁幼盛满眼泪的缱倦目光相对,心中的情感渐渐清晰。


    云识轻轻握住了君寅的手,指尖挤入她的指缝间,与她紧紧十指相扣,掌心也温暖至极,仿佛牵连着灵魂。


    狼族第一个孩子出生的那天,也是白慈和沁幼结婚的那天,两人头戴花环,代表着整个狼族迎来了新生命,新未来,她们为这个特殊的日子狂欢了一整天。


    可她们狼族的新生命从此就要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即使不知道前路如何,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忽然就离开这里,她们也没有分毫的强求与贪心,因为对她们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也正因如此,云识才能毫无防备地带着君寅和孩子们长久地居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是像世外桃源一样纯粹的地方。


    也就是在这一天,君寅提出,还要再和她生一窝,她欣然接受了。


    却把褚一给气得离家出走了,没过一会儿,又跑回来,装作体贴地让她们晚上不要来看她们睡觉了,专心造妹妹。


    云识第一次被她给感动到了,当天晚上就和君寅闹了一整夜,君寅到底还是知道了注射器的事,变成大老虎和她闹脾气,用爪子抓她的背,抓出好几条刺目红痕。


    于是她只能将大老虎压到底下,让她消消气安分点,又将注射器推进石洞里,告诉她顺便给她展示‘这个奇怪东西’的用法。


    感受到这东西的压力和威风,君寅瞬间便用爪子死死抓住了她,惊呼着:“嗷,它好大!”


    对于她来说,这个东西实在太过神奇,她只是有一天无意中听到狼族人夸赞这个她从未听到的东西,瞬间就知道是她家蠢草给的了。


    这个败家娘们!


    可蠢草再三保证她比她们都会用,而且一直搂着她蹭蹭她的脸颊,亲亲她的唇让她消消气,还将她放在细软的沙子上,当即撬开了她的牙关,将舌尖探入扫荡着,搅动着她的舌尖,终于让她呼吸渐重妥协了下来,变为虎身准备好好看看那东西咋样的。


    而此时,她真正体会到了那东西是咋样的了,而且它和海草相比大到不可思议,卡在了石洞口,往里推时甚至让岩壁都撼动着,一直被蠢草推到了石洞最深处,将岩壁撞开了一条缝般,石洞后的清泉霎时间顺着那缝缓缓淌落,流到石洞外。


    云识仿若大感不妙,于是将注射器又拉出来,却还是带着壁土往外翻,带出更多清泉来。


    这下好了,仿若一时贪玩闹到不上不下,壁土外翻格外心惊,怕石洞坍塌,只能又迅速推进去堵住石洞。


    云识在君寅面前从来不是一个心性坚定之人,而君寅,仿佛毫不在乎,甚至还觉得好玩,兴奋地抓着她,不断催促她,想看到石洞坍塌被淹没的一幕。


    “快点!”


    “重一点!”


    云识只能不断听她的,用大型注射器将石洞岩壁撞得整个石洞颤动着,不出一会儿,石洞剧烈颤动着,她连忙将注射器拿出来,大量清泉便冲出将外头的沙子都淹没了。


    可她的君寅感受到这般石洞崩溃的情形,顿时激动得像脊骨都过电一般,也像个贪玩的小孩。


    大老虎的舌头探出舔了她一遭,接着在她愣怔时化为人形,第一次主动亲了亲她的唇,皎洁月光中,一双漂亮的凤眼里泛着点点光芒。


    “好好玩~”


    她紧紧握着她的手臂,唇角微微扬起来,哑着声音提出无理要求:“再接着玩~”


    呼出的热气就喷薄在她的脸上,迷得她七荤八素,也让她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这一晚,她本是想带她找点轻松柔和的乐子的,这下好了,恐怕一晚上都无法消停了。


    于是她只能将这大型注射器又推入那个入口已经闭合的石洞,随着她一次次的惊呼狠狠摧残虐待着这个仿佛没有生命只拿清泉反抗的石洞。


    在女人一次次的称赞追捧声中渐渐迷失自我。


    “好棒!”


    “呀,力气好大!”


    直到时至深夜,君寅没有力气再去玩了,拉着她的手臂,疲惫的,时隔许久,这一次却毫无顾忌地在她面前哭了出来,眼泪滑落在发中,喃喃道:“别这样了。”


    云识停了,闹了一整夜,终于安心将她抱在怀中,却也不忘将叶片伸到已残破缓缓淌着清泉的石洞中,将叶片浸泡在清泉之中,散播籽粒,期待新生


    这次她控制好了数量,君寅只生了108个。


    结果隔天,她就被白慈约谈了,严肃地跟她说再生的话孩子们长大后就没地方住了。


    于是她也严肃地跟她提议:“要不,等孩子们长大后,咱扩张一下领土?”


    白慈:“”


    “我跟你讲,未来是要靠她们自己去闯的,不能一味吃长辈的老本,你说是吧?”


    白慈:“说不过你,你孩子多。”


    云识觉得,君寅的黑化值应该就是在日积月累的孤单中增长的,再到被所有人抛弃而达到巅峰。


    所以她的黑化值才会在和孩子们的玩闹中慢慢降下,才会有时仅仅因为她的一个吻就缴械投降。


    时光慢慢流逝,孩子们也在和她日复一日的斗智斗勇中慢慢长大。


    狼族小心翼翼的夜间捕食逐渐也转为了白天。


    这么多年,终究寻不到逃掉圣物踪影的各族重新聚在了一起,为当年的漏算而后悔不已,所有的部族他们都找过了,就连下面那片森林,可始终没有丝毫踪影,因为他们漏掉了一只狼也见不到的细微线索。


    但似乎现在也不晚,因为只剩下雌性的狼族根本丝毫不用畏惧。


    当日,所有大型部族集合起来,埋伏在狼族规律捕食的地点,当鸟族看到第一只狼出现时,立刻便带着所有的兽人冲了上去。


    十几只狼在冒头的一瞬间看到他们后便朝后奔逃而去,更加鼓舞了他们的士气。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当狼族钻进草丛的一瞬间,大量淡黄色皮毛黑色条纹威风凛凛的大老虎从草丛中冲了出来,呲着尖利的獠牙,一双虎目泛着寒光。


    可怎么可能!虎族在多年前就被他们联合着灭了族,尸山血海,一个不剩,除了此时他们牵来的这条狗。


    所有部族的兽类都愣怔了一瞬间,包括正像条狗一般被牵在如今的王,金鹏手上浑身伤痕的君卯,随即他死气沉沉的眼里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神色阴沉起来,准备蓄势待发。


    原来他们族还有存活的!是来救他了吗!


    为首的褚一趁着对方愣怔的一瞬间一鼓作气朝着后方发号着施令:“君二百五,你带后面的妹妹朝后包抄!听到没?听到请回复!”


    “君二百五收到!”


    响亮的回应声后,是一场完全没有悬念的战争。


    君卯环顾四周,看着早就无暇顾及他不可一世的金鹏被好几只老虎围攻,浑身是血,看到四周凌乱的尸体和血迹,听到老虎的吼叫声混杂着惨叫连连。


    目光忽然停滞在那些老虎头顶上不断飘摇而弯曲的海草上,又忽然疯狂地笑了起来。


    “胜者为王!”


    “胜者为王啊!哈哈哈哈。”


    他大叫着,被一道黄影扑倒,尖利的爪子瞬间划破喉咙,却不再动手,让他鲜血不断流失,盯着头顶仿佛染血的天空,直至失去呼吸。


    不远处,云识牵着君寅的手静静看着这一幕,忽略脑海中的黑化值提示音,她偏头看向君寅,恰巧女人也偏头看了过来,朝她微微弯起唇来,眼中的光折射着细碎的阳光,格外灼目。


    “走吧。”她说着,仿佛已经放下了一切


    君寅再次成为了王,但她仿佛不在乎了,名为王,实则和云识四处云游,森林的烂摊子丢给了褚一。


    作为条件云识说好一定帮她找个对象,她也很努力了,但她家女儿性子太直了,不知为什么每每闹得人家不愉快,她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自己发挥了。


    和君寅不对付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白慈终于在女儿和她们的君三十八结为伴侣后妥协了。


    甚至后来的后来,白慈还会羡慕,那份她不求长生,她让草叶枯萎陪伴她到老的感情。


    依旧繁茂的森林里,绿洲波光潋滟的湖边,经常能看到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


    君寅最常问的就是:“呀,活了几百年不想活了吗?你白头发的样子真难看”


    云识时常会笑着说:“呀,不想长生了吗?现在吃了我还来得及呢”


    “你叶片都枯成什么样子了,吃了塞牙。”


    她反驳着,声音苍老,却笑着看向眼前夕阳落日照映在湖面的美景。


    两人头戴花环,依偎着坐在一起,微风徐徐,暖光让两人的影子紧紧贴合。


    云识搂着她,缓缓闭上眼睛,枯槁的手死死与她的手扣在一起,听她轻声说着,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般,哽咽的:“好了,大发慈悲地和你结为伴侣了还有,下辈子不要再缠着我了”


    她微微扬起唇角,眼泪也偷偷落了下来,故意不应她的那句话,却轻声道:“你白头发的样子和那时候一样美”


    第一次见你,你冷着一张脸的时候,真的很美


    “是吗”君寅的手缓缓无力地垂落,却在最后一刻轻声呢喃出一个字:“谢”


    她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无声哭泣,直到意识渐渐模糊,魂魄脱离。


    她想,她们之间从未有过爱字,可比那个爱字更加浓烈的情感是,谢谢。


    谢谢愿意放弃一切,共度余生,携手到老……


    【叮!反派黑化值0%,宿主请选择是否暂存记忆与情感】


    “是。”云识满心失落,被离别的痛苦所折磨着,直到大脑刺痛不已,渐渐一片空白。


    【选择执行中,即将进入下一个世界】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什么意思?让我临时更改视后获奖名单?”艾简连斜斜倚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位斗胆敲响她休息室门的小演员,嘲笑着对方此时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先不管她是怎么进入这关卡重重的高层休息室的,打扰到她的休眠,今天这事就不能善终。


    可那不知道多少线的小演员此时却双眼通红,双手紧攥,像是隐忍至极地朝她吼着:“我可以给你我的血,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让陆斯微得奖。”


    “她已经陪跑了十年,获得了无数的成就,可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给她这份应得的荣耀!还要抹杀她努力得来的一切!”


    真是好笑。


    艾简连从来都把所有的人类当做蝼蚁一般,此时更是冷漠地看着她,却仍旧维持着良好修养地回她:“何止十年,她一辈子也拿不到这个奖,你一个三阴之体的血,更是不配进我的口。”


    说完这句,她眼中冷光乍现,正想打电话给陆欧,脑中却忽然传来一丝猛烈的刺痛感。


    她皱紧眉扶住门框,一道电子机械音便裹挟着大量混乱的记忆片段一窝蜂地挤进了脑子里,让她痛苦不堪。


    【叮!欢迎宿主来到吸血鬼世界《重生之替身逆袭攻略》,宿主身份:白月光艾简连,出场次数:1】


    【叮!上个世界完成身份主人愿望奖励积分30,目前积分-16】


    【叮!本世界身份主人希望你帮她找到能让生命变得有趣的东西。另外,本世界视你为白月光的那位女主是其他仙者的转世,本世界的支柱,请宿主感化反派的同时不要伤害到她,顺便帮衬一把,扭转正确三观】


    “知道了,别叮了。”


    觉醒的那一瞬间,云识头疼不已,边融合着记忆边抱怨着:“胎穿之前不是说好去个正常的世界吗?”


    【宿主放心,这个世界你位高权重特别安逸!】


    系统给她打包票,然而下一秒,当她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何种情景时当即猛地一惊朝后退了一步,然而已经完全来不及,眼前的女主将一股红色的液体猛地浇到了她的眼睛上,卷着一股血腥味。


    该死,要瞎了!


    伴随着眼睛上瞬间的剧烈刺痛感,让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迅速驱动全身的速度退到房间里,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这东西就像硫酸对人体一样,是吸血鬼的天敌。


    对于她落荒而逃的举动,门外隐约传来了女主疯狂的笑声。


    “艾简连啊艾简连,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被自己家族创造出的东西弄瞎的滋味怎么样?”


    的确不怎么样,云识只感觉那些液体完全渗进了眼睛里,随着刀剜般的剧痛,让眼前变得模糊一片,最终漆黑一片。


    她双眼透着血红,玛瑙一般,可却已完全失明,强忍着痛意再顾不得其他一边怒骂系统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才觉醒,一边找它贷款兑换替身。


    将替身留在客厅自己则转身像一阵风一样凭着记忆躲进了更衣室的小角落里。


    【叮!积分-10,目前-26】


    果不其然,下一秒结实的休息室大门就被猛地踢开,那独属于吸血鬼的力道与如同爆破般响亮的声音让躲在层层衣帘后的云识死死攥紧双手,咬紧牙关忍受着眼睛里来自‘曼陀罗华’灼烧般的余韵。


    艾简连一氏是几千年前造就几十万杀孽的将军一族受诅咒而来,又名血族。


    他们不老不死能力超凡,靠吸食人类的血液而活,速度与力量无可匹及,毫无弱点,唯有将他们的心脏剜出才能令其归于尘土,可那谈何容易。


    他们的心脏内留有家族的血脉,越是血脉纯粹的血族能力越是超凡,可被诅咒之后,血族的女子已不能繁衍后代,甚至成为了怪物一般可以使人类受孕。


    通俗的说便是无论男女人类都能为血族繁衍后代,即使他们往往只能撑到孩子出生就会被腹中胎儿吸食而死。


    有情感的血族会为这样而死的人类喂下自己的血液,将其转化为血仆。


    由此,艾简连家族将目光放在了纯阴之人的身上,他们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因为体内阴气庞大,尤其血液对吸血鬼来说是大补也是致命的诱惑,越是靠近极阴的人类也越能繁衍出最为纯粹的血族血脉。


    可一个家族历经千百年来,家族构成早已庞大无比,内部关系也极其混乱不堪,其下诞生的杂种血族更加数不胜数。


    而艾简连家族最顶层的那位家主却绝不允许杂种玷污血脉,甚至下令要斩草除根。


    这样的举动却让长期被打压位于底层的杂种血族们奋起反抗,在长期的抗争中更找到了一种与之抗衡的方法。


    那就是在短时间内剜下纯种血族的心脏与自己更换,再迅速吸食纯阴之人的血液愈合,便能成功拥有纯种血脉,拥有无上的力量,即使缺陷是不能繁衍,但他们开始大肆用阴险之计一步步逆转态势,以多胜少最终反而慢慢让艾简连家族死伤无数,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也就是在那时,当时的掌权人,也就是云识的父亲用自身试验寻到了解除诅咒的方法。


    传说中彼岸花是一种生长在黄泉路的花朵,所以阴气十足,能够将死去的人引去地狱。


    他将彼岸花融合到纯阴之人的血液中,创造出了一种能将血族躯体功能摧毁的至阴液体,取名‘曼陀罗华。’


    曼陀罗华能瞬间渗入血族的皮肤中,从内部摧毁那部分的功能,带来摧毁灵魂般的痛苦,若是直接刺入血族心脏,更会让其飞灰烟灭一般,当即化为一具枯尸。


    相传,因曼陀罗华而死的血族,若是能忍受过那般灼烧灵魂的痛苦便能解除诅咒,若不能,只能化为恶鬼,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即使隔着瓶子,血族也会被曼陀罗华而灼烧,艾简连一族只能与人类总理签订了契约,达成共存协议,又凭借曼陀罗华一举成为血猎高层,长期提供曼陀罗华。


    而艾简连,似乎一出生就被寄予了厚望,她的名字没有后缀,简简单单地代表了整个家族,她也不负众望地完成了父亲的遗愿。


    不仅与人类签契约,雷厉风行地整顿家族,还找到短时间喝下血族血液能拥有血猎能力,事后喝下曼陀罗华又能解除血液的方法,亲自引领了血猎百年来的辉煌,逼得杂种血族再次躲入黑暗之中。


    这样的一位女主标配,在这个世界中却只是白月光。


    她与女主攻易群行及反派的姐姐陆欧共同作战多年,形成了铁三角,感情深厚,还被许多猎人亲切地唤作老祖宗,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中,易群行爱上了她,视她作白月光。


    而反派陆斯微,父母因为血猎工作在她幼年就失去了生命,姐姐也常年不着家,让她极度怨恨着血族这种生物以及血猎这种工作,让她极度缺爱。


    她热爱演艺事业,痴迷与沉浸在角色中的状态,十几岁便离家出走自行闯荡娱乐圈,被外界戏称为陆疯子,又被称为绯闻天后。


    她的确是个疯子,只要有人对她施加了超以寻常的好,无论有无目的,是善还是恶,她都会喜欢上这个人,疯狂地追求她,等到别人不论矜持或感动地答应了她的追求后,她又会立刻冷下脸来,满眼冷漠地将花扔到地上,随即诡异地嗤笑一声:“你很扫兴。”


    粉丝们很安心,因为她们的陆疯子不管绯闻有多少,事业总是第一位的。


    直到那个让她追不到的人出现了。


    易群行和她是当初双方父母怀孕玩笑时说过的亲事,在陆欧的严厉衬托下,易群行可以说是对她特别好,所以她开始追求起了易群行,但易群行却深爱着艾简连。


    姐姐陆欧则对这个妹妹操的心比黄河还多,她是个极端固执的人,她们一家子都是,她唯一的执念就是逼陆斯微成为血猎,继承她们家的光荣,可哪里料到陆斯微疯起来六亲不认,于是她只能偷偷拜托了艾简连,不说给她铺路,起码一定不能有潜规则方面的阻碍,还有,最高奖这辈子都不可能给她,这样她才能放弃。


    如今的文娱方面已被三大势力所瓜分,而艾简连,就是那个势力最大的,不说别的,她有钱,百年来,艾简连家族一步步融合到了人类的生活中,独占华夏经济半壁江山,更别提吸血鬼天生的容貌优势,进军娱乐圈不在话下,只是大多没有实力罢了。


    就是因为这样,陆斯微恨透了艾简连,抢她姐姐,抢易群行,甚至夺了她十年的金奖,不管群众的呼声有多高,那份代表了她十年努力的荣誉也绝不会落到她头上。


    故事也就从这里开始。


    本世界的天选女主受上辈子因为和艾简连眉眼相似,便成了易群行得不到艾简连失意悲伤时的替身,可即使是替身,她也爱惨了她,甚至为了她厌恶起了自己的偶像陆斯微。


    但最后她的下场却落得一辈子在孤独痛苦中徘徊。


    重活一世,她死死攥着当初偷看到的曼陀罗华的配制机密,她认为自己已经对易群行死了心,只有陆斯微那样一辈子都在努力的人才值得她去爱,但不管哪一样,她必须做的事情都是报复艾简连这个随意挥霍别人感情,傲慢又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于是她找到了杂种血族中最顶事的阿卡马派系,策划了这次剿灭艾简连的计划。


    她决心,要一步步逆袭走上巅峰,再也不要过以前那种生活。


    ……


    傲慢的艾简连又哪里料得到一个一时小看的小演员会悉知了曼陀罗华的秘密,让她就此陨落呢。


    云识在心里叹了口气,此时眼睛的疼痛感已经好了很多,隔壁则是一阵阵剧烈的声响,可想而知看不见的替身被打得很惨。


    得亏她迅速死遁了。


    她在心里念着欧弥陀佛保佑不要被发现,脑海中的系统也担心地询问着她。


    【怎么样,不疼了吧?你要庆幸女主用的是她的血,不然真来个纯阴血的曼陀罗华你现在眼睛珠子都没了】


    “是,庆幸,庆幸我没毁容,只是眼睛瞎了。”云识干巴巴地说着,有些生无可恋,还在心里吐槽自己地位这么高都没个保镖,让女主开挂这么大的响动都没人来。


    真真是惨到了一定地步。


    “真不该嘲笑她三阴之体的,是真的疼!”她又吐槽着,捂住自己的眼睛,可忽然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盲女,怎么感化反派啊!


    还有,反派恨她到什么地步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然而不管云识再如何去想,她也改变不了自己此时悲伤的处境。


    系统则十分懂事,替她现场播报隔壁的情形。


    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女谢琳琳长得确实和她有几分相像,尤其是眉眼,只不过那双眼里此时正盛满了讽刺,看着眼前狼狈不堪双眼失去光芒的艾简连。


    一想到进来时,以往不可一世的女人竟然打电话试图求救,谢琳琳便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可后来,由于失去了光明,艾简连只能在她带来的三个男人的攻击下做无效的挣扎,身体一次次狠狠地撞到墙壁及各种桌椅沙发上,准备出席颁奖典礼的迤地红裙已然破碎开来,一头长卷发凌乱不堪。


    桌上高脚杯中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血液被撞倒,浸湿红裙,倾散在她独有的冷白肌肤上,一颗颗血珠从肌肤上滑落,可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依旧美得灼目,如同烈火焚烧下的红玫瑰,让人嫉妒得面目扭曲。


    “啧啧啧,真是舍不得呢。”


    为首的男人一副标准的吸血鬼长相,高大的身躯,深邃的眼眸,苍白的唇却勾起一抹胜者高高在上的笑容,下一秒,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躺倒在墙角已毫无还手之力的艾简连身前,弯腰伸手,尖利的指甲瞬间刺穿女人的胸口,冷漠地看着女人痛苦的表情,准确无误地将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给剜了出来。


    他观赏一般地看着新出炉的心脏,接着诡笑出声:“这可是这几百年来最纯粹的一颗心脏,是艾简连的心脏啊~”


    “哥,快点!”他身后的男人却耐不住地催促着。


    他也不恼,凌厉的视线转而忽然扫向一旁魔怔了一般看着艾简连尸体笑出声的谢琳琳,又迅速冲过去攥住了她的脖子,他身后的男人也兴奋地冲了过来。


    接着,一场诡异又粗暴的换心手术便在这休息室里上演着。


    男人迅速剜出对方的心脏,又将手中艾简连的心脏替换进去,接着将谢琳琳推向了正饱受痛苦嘶吼着的人身前,神情柔和了下来安慰他:“虽然没有纯阴之人,但三阴也勉强先凑合着,等出去了哥趁着混乱再给你找最好的。”


    面容因为痛苦而狰狞着的男人埋到了她的颈处,接着尖牙刺穿了肌肤,扑鼻的浓郁血腥味,即使痛苦,但谢琳琳却毫不惧怕。


    这一切都是她和他们提前说好的,互相利用而已,而且只要一想到艾简连的死去能够让上辈子辜负她让她痛苦不堪的易群行也尝到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她就浑身兴奋起来。


    把她当替身是吧,那她就要让她永远都得不到她的白月光,连看都再也看不到!


    可怜她现在还在和陆欧合力追捕着忽然出现在会场的吸血鬼们,完全不知自己的心爱之人已经命丧黄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男人等不及了,一把拉开还在吸着血液颓弱至极的弟弟,朝女人吼了一声,便带着人迅速离去。


    “把这里烧掉!”


    她当然知道,她要让艾简连尸骨无存!


    谢琳琳满眼寒光,看着凌乱不堪布满了血液的房间,看着艾简连渐渐枯槁下来的尸体,又狰笑着开始忙活起来


    隔壁渐渐只有了细微的声音,一道响亮的脚步声又渐渐靠近换衣间,云识浑身紧绷,好在谢琳琳只是过来随意地将不少酒倒到各种衣服上,接着点燃大火。


    顿时硝烟四起,火势蔓延开来,谢琳琳走了,脑海中却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宿主身份剧情已走完。】


    【宿主放心,那只吸血鬼换了替身的心过不了多久就会死的,而他们就会将这笔账算在女主头上!】


    “废话,我都死了,身份剧情肯定走完了。”云识一肚子气,是被那个谢琳琳给恶心的,艾简连多冤啊,她自始至终也没伤害过她,都是易群行那个渣女,一边想要得到白月光的爱,一边得不到又去包养替身,现在的时间节点甚至是易群行还没包养谢琳琳,而谢琳琳却靠着重生的机遇把艾简连给弄死了。


    可惜的是易群行是仙者的转世,她一边要帮忙扭正这个渣女的三观,还要感化反派,唯一能报复的就只有谢琳琳了。


    “快点,趁着衣服还没烧光,先帮我找几件掩饰身份的,我要溜出去。”


    云识捂着眼睛艰难地站起来,朝系统说着。


    而系统,一边连忙指示她拿衣服换起来一边还不解地问着她。


    【你现在没死,直接出去不就好了,剧情就能直接被改变。】


    “你想得容易,我来帮你梳理一下,两个女主,一个谢琳琳,恨我入骨,还知道曼陀罗华的配方,没准还有我不知道的底牌,一个女主易群行,爱我痴狂,我现在瞎了,你觉得她会怎么做,会不会更加激化谢琳琳?”


    “还有反派陆斯微,更是讨厌我至极,我现在这副样子,人际关系又那么复杂,你觉得能靠近她吗?就算她这么多年得不到奖是她姐姐拜托我做的是个误会,但是就凭她天生反骨这一条,我用艾简连身份去靠近她都够呛。”


    “更更重要的是,我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在和血猎一起出任务的时候结识了易群行和陆欧这两个挚友,也只有她们两对我最真挚,你看艾简连家族的哪个吸血鬼不是明面上对我恭恭敬敬,暗地里虎视眈眈巴不得我死他们好上位。”


    父亲死后,她每一步都像在走钢丝,如履薄冰。


    云识越讲越动情:“更别提那些躲在暗处的杂种吸血鬼了。”


    把衣服鞋换好后,她又戴上假发口罩眼镜帽子,任由周围火势蔓延,袅袅热气蒸腾在冰冷的肌肤上。


    “我现在不仅是个瞎子,还四面楚歌,既然暗箭难防,那么就让自己身处于暗处,让眼盲变得不再是劣势。”


    她摸到窗户边沿,敏锐地听到高楼之下的警鸣声,又朝系统道:“我现在踩着空调机下去,给我报方位,要是有没人的房间就提醒我。”


    【好的宿主,我当你的眼睛!】


    听到回复,云识不再犹豫,听着系统提示的方位瞬间翻身一跃而下。


    她是个极端自傲的人,从不认为自己会死于他人之手,而且严格管控着自己的一切财产,不相信任何人,就是在原剧情中,也是在很久之后,一次出生入死时才将曼陀罗华的配方告诉了易群行和陆欧。


    可当初在父亲死后,她却曾写下过一份财产冻结书,里面表明若自己死去,所有的财产将会冻结三年,包括曼陀罗华的配方,无人能继承,直到三年之后,艾简连家族新的家主才能继承。


    多亏了这份‘遗书’,所以三年,足够她去谋划且实施了,在那之前她会回来的,回来重新掌控一切


    此时整栋大楼已经乱成了一片,云识找到一处空房间,打破玻璃后走出房门,装作若无其事地混出了大楼。


    想来今晚的月色应该很美,她身后那栋有着夜色中最闪亮之星美称的大楼也一如往常地美,可惜她看不到了,只听到刺耳的警笛声和杂乱的喧闹声。


    肩膀忽然被人重重撞了一下,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些许哽咽的熟悉女声:“抱歉。”


    那人的脚步声急匆匆,渐行渐远。


    云识听出那是陆欧的声音,循着系统的提示慢慢跟了过去。


    成为盲人之后她才知道那种全世界不见一丝光芒的感觉,相比于以往放眼望去满世界最好的东西,无数的恭维,不屑一顾的傲慢,也许此时的惶惶不安,每一步都要充满勇气坚定地踏出才让她有了一种还活着的感觉,而不是对永生充满了无趣的麻木感。


    跟了一半她才觉得没有必要,于是就近找了一处花坛前坐了下来,可没有想到,花坛的后方就传来了陆欧压抑的哭声,大概,是为了曾经挚友的逝去。


    那颗冰冷的心仍旧没有丝毫触动,这是云识身为吸血鬼的习惯,习惯了冷漠,无法动情,只是沉默着坐在原地


    可今夜,即使那位大人物未曾到来,即使有人听到了风声,无论发生了多大的事情,华夏最高影视奖颁奖典礼都已顺利落入了尾声。


    意料之中的,无论今年陆斯微有多少部绝佳的片子,陪跑的奖项拿了个遍,却仍旧触碰不到那个最高点,和往年一样,对着摄像头,她却露出一抹笑来。


    典礼一结束她就接到了陆欧的电话,赶到这个狭小花坛的时候陆欧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唯有在路灯照射下微红的眼睛暴露了她的情绪。


    “我听说了,艾简连死了。”陆斯微淡淡地看着她。


    而她那个一向感情内敛的姐姐此时却双眼坚定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不可忽略的颤抖:“我相信她没死。”


    行吧,你永远叫不醒一个正在装睡的人。


    陆斯微无所谓,又冷漠地问她:“我死了,你会哭吗?”


    陆欧顿住了,没有回答,只是一字一顿地表达了对她的力不从心和放弃:“叫你来只是想说这么多年你拿不到奖是因为我拜托了艾简连,在这里跟你说声抱歉,还想告诉你,无论你怨我恨我,从今以后那个奖你想拿多少拿多少了。”


    陆斯微闻言眸色却越来越沉。


    她哪里不知道拿不到那个奖是拜陆欧所赐,可如今艾简连死了,她就连一点点心思都不愿意分给她这个妹妹了吗?


    她忽然笑出了声,声音逐渐冷了下来:“那要是我说不呢。”


    “不是艾简连内定的奖有什么挑战性可言。”


    “我明天就去血猎部报到,帮姐姐你抓到那个杀死艾简连的吸血鬼,毕竟听说她的心脏是被别的吸血鬼挖走了呢。”


    “你!”陆欧被她这句话戳到了痛处,当即站了起来与她对峙着。


    谁也不知道,她们姐妹俩是怎么走到如今这副仇人一样的地步的,她陆斯微又是为什么变成现在这副偏执又略显病态的模样。


    可不过几秒,她就败下阵来,反而妥协着劝她:“你知道的,艾简连走后,华夏就会变天,血猎部也会变天,这种时候,你还是做你的演员完成你的梦想吧。”


    “我只希望,我死的时候你不要哭就好。”


    说完这句,她转身就走,直到身后又传来了陆斯微的声音。


    “你也知道的,我从来不服管教,这回,我也偏要看看做血猎和拿金奖哪个难?”


    “还有,我死的时候你会不会哭?”


    只顿了一下,陆欧还是走了。


    余留陆斯微挺直了脊背地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皱,呢喃般自问的声音响彻在这寂静的黑夜里。


    “那个女人,真有那么好?”


    让她亲爱的姐姐红了眼眶,甚至让易群行晕在了现场


    【叮!反派黑化值+2目前95%】


    直到一旁再没了声音,估计是也走了,云识才站起身,皱紧眉往来时的方向走。


    “怎么这么高?”她边问着系统,有些抑郁,毕竟反派陆斯微看起来只是个不服管教的叛逆小孩,并没有那么严重。


    【这是心理疾病,宿主加油!】


    【诶!宿主别出去,人还没走!】


    它忽然又马后炮地惊呼一声,吓得云识惊在了原地,可一切已经来不及,领口忽然就被抓住了往前一扯,接着耳边传来了一道冷淡的声音。


    “偷听好玩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她也不知道陆斯微认不认得她的声音,只能低着头两手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腕,期望她能放她一马。


    可陆斯微哪是那么个轻易就能对付掉的人,她此时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鸭舌帽,红色的爆炸假发下还落了几缕黑发,墨镜加印了个大型红唇的口罩。


    牛仔裤配嘻哈外套,怎么土怎么来。


    可偏偏,这些都是些牌子货,只是被女人这样搭配起来显得土。


    陆斯微的衬衣袖子是被撩起来的,手腕被女人冰凉的手心碰得心火直冒,毫不客气地扯着她就准备往人多的地方走,一边气冲冲地说着:“正巧那边就有警察,我倒要看看你是哪位大明星或者狗仔,裹得这么严实。”


    云识一时慌了,怕挣扎手上力气用大了伤到反派又让她黑化值增加,可偏偏陆斯微又丝毫不打算放过她,扯着她拖了好几步。


    她只能身子后仰,又计上心来,挣扎着伸手把口罩往上扒拉,露出妆都没卸的红唇来,接着缓慢地低头装作要咬她的样子。


    “你咬啊,等会我就多告你一个恶意伤人罪,最好咬得深一点。”


    陆斯微反而嗤笑着,更加将她往外拖,逼得她一咬牙一闭眼就真的咬了下去。


    本打算轻轻咬一下吓她,结果没想到她的皮那么薄,尖牙瞬间就刺了进去,触碰到血液。


    陆斯微疼得连忙松了手,反应过来又惊得退后了几步,她则连忙循着系统提示的方向驱动能力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余留女人紧皱着眉头握着手腕,一边暗骂着自己倒霉竟然碰到吸血鬼了,一边看着那个见人就跑奇奇怪怪的吸血鬼一脚撞到远处的花坛,栽到了花坛里。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吸血鬼?


    这里不会还有其他的吸血鬼吧?


    陆斯微一惊,想到吸血鬼大老远都能闻到血味,连忙将自己手腕上渗血的两个小洞含到嘴里,又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云识将头上的帽子拿下来拍了拍上面微湿的泥土,即使看不见,可一路上都在回味嘴里的鲜血。


    即使知道反派是纯阴之血,可她没想到味道这么好,就那么一丁点仿佛都好吃得让她灵魂出窍了。


    也许自古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也也许历经磨难后的食物特别美味,反正她此时脑子里想的都是把她抓过来咬穿她的脖子喝个够。


    她明明自制力很好的,即使当每天的食物都是纯阴者联盟送过来的最好新鲜血液时都能坐怀不乱。


    云识一时有些唏嘘,循着系统的提示一直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开始在心里盘算着,一直依靠系统也不行,她得自己熟悉如今这种看不见的生活


    还有,在接下来的剧情里,女主谢琳琳将会凭借着曼陀罗华的配制方法让血猎部众人受制于她,又因为与白月光相似的眉眼开始与另一个女主争锋相对起来,加上对偶像暂时退出娱乐圈成为血猎的失望,两人在捕杀杂种血猎时共同进退,逐渐对对方改观,感情升温。


    而反派,就如她刚才所说,成为了一个血猎部的新手,她倔强,初到血猎部时什么都不会,一步步摸爬滚打,多次在死亡边缘徘徊,却始终不肯让陆欧帮忙,而陆欧,也根本难以顾及到她。


    艾简连之死,让杂种血族们越发地猖狂了起来,整个血猎部忙的要死。


    就是因为陆欧的态度,她才咬牙像当初拼命想拿到影后之位时一样想要达到血猎的巅峰,让她刮目相看。


    可她历经一切终于成长为了一名让陆欧自豪的血猎,陆欧却最终因为谢琳琳而死,也让她最终黑化,加入杂种血族,开始与女主屡屡作对起来,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大反派。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缺爱的小孩罢了。


    云识打算从人类内心最薄弱的时刻开始攻克,在她生死攸关的时候出面慢慢感化她。


    这样计划着接下来的每一步,女人形单影只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在接下来的半年里,云识逐渐熟悉了盲人的生活,她找到了一个有格调的小清吧,在里头弹钢琴赚取生活费,租了一个很狭小的房间,学会了用盲人棍,还买了盲人手机用新卡给陆欧发送了一条短信。


    【我没死,会回来的。】


    扔掉电话卡后,她又过回了原本平静的生活,时不时关注反派的动态。


    只是因为没地位又没钱,她只能买猪血过活,能力体力大不如前,甚至身子都颓弱起来,一旦闻到人类的血香味就难受得要命。


    直到终于来到了她精心计划好的这天,不仅提前采风过,还掐好了时间。


    晚上九点,她准时出发,杵着盲人棍穿过弯弯曲曲的小巷。


    今夜是反派陆斯微出任务以来最为凶险的一天,她满身伤痕逃走,缩到一处阴暗的小巷里,呼吸微弱,险些一命呜呼。


    还好同伴比血族先行赶来。


    云识绕过一处拐角便敏锐地闻到了浓郁的血味,那香味让她浑身都不对劲起来,大脑开始兴奋至极。


    她只能吞了吞口水,压抑着本性继续往目的地走。


    盲人棍清晰的敲击声在这寂静的小巷中格外明显,甚至伴随着一声系统提示音。


    【叮!反派黑化值+1目前96%】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发浓郁,让她险些失控。


    她艰难地停在了最浓郁的那处地方,开始转弯,往里走。


    她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停下来,无视那呼吸声渐渐的急促,继续靠近,蹲下来,又微微前倾,用手去摸。


    摸到了温热的皮肤,满手的粘腻血液,像是嘴角,她看不到反派眼里奄奄一息的光,只闻到那股越发令她疯狂的血味,如丝丝缕缕缠绕着她的灵魂。


    云识强忍着,放下盲人棍,两只手去摸她的脸。


    细眉,凤眼,长睫毛,高挺的鼻梁,以及微薄温软的唇,她呼出的微弱呼吸炙热的,喷薄在她的手上。


    陆斯微眼前模模糊糊,在这漆黑一片的小巷里,她只看到一道黑影罩在自己头上,还有摸到自己脸上的手,好凉


    是吸血鬼吧。


    这样想着,她眼底绝望的,浑身牵连心脏般剧烈的疼痛都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眼泪霎时间就涌了出来。


    可她此时毫无力气,已经完全无法反抗。


    她就要死了啊,死在她最恨的吸血鬼之口,会尸骨无存吗?姐姐会因为她哭吗?


    这样想着,陆斯微却听到了一道颇显关怀的轻柔女声。


    “很疼吗?怎么了?”


    云识摸到了她眼角的眼泪,可陆斯微不管不顾,只虚弱又疯狂地笑了起来,又哑了声音,声音低微至极。


    “捕猎人终究死在猎物口中啊”


    “陆斯微。”


    女人忽然的一声轻唤打断了她,让她眸中一颤,来不及多想她们是否认识,她就又轻声道:“我不会咬你。”


    “我想,我和你太太奶奶,太奶奶,奶奶,妈妈,姐姐应该都算得上是闺蜜”


    “你也可以叫我老祖宗。”


    这是真的,她加入血猎部后,和陆家世代都是搭档,她出生的时候她还抱过她呢。


    可惜陆家父母死得太早。


    云识叹息了一声,可反派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住了,直到着急起来时才恢复了急促的微弱呼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着她的名字:


    “艾简连。”


    “是我。”她连忙应了一声。


    陆斯微则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想推开她,在她心里,先不论为何艾简连还没死,可她是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艾简连救,就是那可怜的自尊心。


    那是她最讨厌的吸血鬼,没有之一。


    是她,让陆家忠于血猎这份事业,甘愿牺牲一切,也夺走了她所有的爱。


    可云识误认为她是想验明正身,于是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一点点地触摸。


    只摸到那双狐狸眼的轮廓,冰冷的,陆斯微就可以判定她就是艾简连,只有她才拥有那样一双夺人心魄的眼睛,可还不待屈辱地发怒,就又听到她些许迷茫的声音。


    “我失忆了,只记得和你们家的事,而且一醒过来眼睛就看不到了,还身处火场,只能逃出来。”


    “我救你,你能告诉我我以前的事吗?”


    云识早就想好了,只有装作失忆才能暂且蒙混过关,更好地接近反派,拉进她们之间的距离感。


    可反派哪会那么容易地就相信她呢。


    “失忆?眼盲?笑话。”果不其然,陆斯微这样嘲讽着她,觉得一遇上这个女人就被气得仿佛浑身疼痛都不在话下了。


    但却又瞬间顿住,联想到刚刚艾简连的所作所为,像是她以前能做出的事吗?


    而且,她不敢想象艾简连明明还活着,却迟迟不回去的动机。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浑身疲惫不堪,仿佛连呼吸都是疼痛的,再容不得她想太多,直到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脱下外套将她包裹,用袖子系紧也完全无法挣扎。


    “我们先走吧,别遇上别的血族了”


    “你的血太香了。”云识说着,慢慢将她扶坐起来,又转身握住她的手让她环在自己脖颈上,接着拿起盲人棍,一点点艰难地将她背起来。


    这简直对于她是身与心的双重考验,她虚弱的身子需要用尽全力才能背起她,又用一只手死死托住她,另一只手不时敲动盲人棍。


    系统不在,她害怕忽然踢到什么石头,因此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


    而陆斯微,由于身前的伤口紧紧压在了她的背上,疼得都开始神志不清了,但她还清楚地知道一点。


    艾简连会背她吗?


    不,她绝不会。


    她傲慢的,高高在上的,不允许任何人亵渎。


    可现在呢?


    陆斯微的脑子里忽然涌现了一个疯狂的想法,露出了一抹苍白又诡异的笑容。


    又盲又失忆的艾简连,那多有趣啊。


    听着小巷子里不时响起的盲人棍敲击地面的声音,感觉她每一步不小心泄露出的吃力,陆斯微将脸往她耳朵处偏,故意问她:“你很累?”


    “嗯,我这半年都是吃的猪血没有力气。”云识还有些不好意思竟然会被她发现了,但还是坦诚地说了出来。


    可没想到,反派却忽然无力地笑了一声,脑袋搁在她的肩上,呼吸就喷薄在她的侧脸,接着虚弱地说了一声:“我嘴角有血,要舔吗?”


    舔了她就相信她确实失忆了。


    陆斯微阴暗地想着


    第一百一十九章


    堂堂艾简连啊,不可一世的艾简连啊,她会舔她的血吗?


    即使浑身伤痛,累到快要睁不开眼睛,但陆斯微诡异的,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心中是隐秘的兴奋感。


    因为这个女人是易群行想疯了也触碰不到的心上人,是陆欧时常挂在嘴边的‘偶像’。


    女人仍旧在缓慢地行走着,即使听到她刚刚的话语也只是略微顿了一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了阴暗的死胡同,弯弯曲曲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小巷里唯有几缕月光照进,女人牢牢背着她,即使些许摇晃,但每一步都坚定非常。


    她安静的,没有呼吸,不回答,只能听到死气沉沉的小巷里清晰的盲人棍敲击声,就像个行尸走肉,麻木地背着她,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寒冷。


    对,她本来就是个死人。


    陆斯微开始不耐烦的,眼前些许朦胧,靠近她微微抬头去望,借着月光就看到她精致的侧脸轮廓,长卷发低束着,几缕碎发从额角垂落,眼窝些许深邃的。


    夜色中,她的瞳仁泛着红光,却无神,像个木头美人。


    几分被忽视的恼怒冲得五脏六腑都疼,陆斯微吃力地伸手在她面前晃,眯起眼睛咳了些许血出来,溢出嘴角,又硬生生强撑着吞进去,声音小到尘埃里地骂她:“是瞎了,又不是聋了。”


    云识这才回过神来,已经太久没有吃过人血,乍一听到反派那句明显能听出戏弄语调的诱惑话语,她便瞬间被萦绕在鼻间的浓郁血香味夺取了心神。


    而此时,也许是感受到脸前手掌挥过的微风,又或许是闻到了新鲜血液那致命的甜香味,她的喉部轻轻滑动着,终于忍受不住地缓缓转过头去,又不发一言地朝她靠近着。


    就,就舔一下


    她想着,算是豁出去了。


    就像一头饥饿万分看到猎物的野狼,却又是一头颇有心机的野狼,害怕吓走猎物于是徐徐靠近。


    直到最后,循着那微弱的呼吸朝下偏移了一点距离触碰到了猎物。


    她吻偏了,似乎是吻到了她的脸颊上,温热细腻的,吻到了一点点血渍般,可完全不够,反而更加让她躁动的,想着也许往下再移一寸就能品尝到那魂牵梦绕的鲜血,但就在这时,脸颊旁忽然就被轻轻吹了一口热气,使她停在了原地。


    “错了。”陆斯微盯着女人近在咫尺的眼睛,那眼睛里迷人的目光毫无焦距,使她唇角渐渐勾起抹坏意的笑容。


    当然,脸是她故意挪开的,本来女人该准确无误地吻到她的嘴角,得偿所愿。


    可她习惯性喜欢怀疑别人,即使诸多事件已经指向艾简连的确失去了光明,试探的心还是让她兴奋的,跃跃欲试的。


    多可怜啊,曾经高高在上的女人现在跌到了泥里。


    又多有趣啊,欺负这个可怜的女人。


    “往下一点。”她笑着。


    而云识,自是猜到了她在戏弄她,却也拿她没有办法。


    她吞咽着,为了那口心心念念的血,退开了一点,舔了舔唇,因为唇面上那一点血渍的美味而兴奋着,又继续往下试探。


    而这回,亲到了她的眼睛,云识立刻条件反射退开了,余留下睫毛在唇上滑过的痒感,反派则拖着虚弱的长调轻声说着:“真可惜呢……”


    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这女人盯着她,看她凑过去,边嘲笑她边挪开脸的样子。


    所以这回她长了教训,将脸凑近她,感知她的呼吸,却并不下嘴。


    陆斯微轻轻挪动脸颊,她就循着她挪动,近到她甚至能感受到她逐渐加快的呼吸。


    可她完全不知道女人已被她烦死了,甚至皱紧了眉头,死死盯着她那张漂亮的脸,盯着她透着红色像玛瑙一般的眼睛,又挪到她苍白却性感的唇上,还在心里骂她。


    真是讨厌!


    瞎了都那么讨厌!


    陆斯微疲惫地不再动了,脸颊靠在她的肩上,额角碎发凌乱的。


    下一秒,她最讨厌的人就瞬间吻了上来,偏偏那冰冷的唇甚至覆住了她一半的唇。


    因为初吻的执念,陆斯微的眼里瞬间泛起了泪光,浑身伤口都气得疼,想推开,又没有力气,甚至连简单地挪动脑袋都分毫使不上劲来。


    而那个始作俑者,还像小狗一样地伸出舌头开始舔舐着她的唇角,一下下,湿润冰凉的,也让她气得浑身发热,心脏都砰砰直跳。


    是,她是邀请了她让她舔她嘴角的血,可她答应了,她就不乐意了!


    陆斯微眯起眼睛,仿佛一呼一吸间都疼痛万分,只能张开唇,想用如今唯一能动的嘴咬她,可女人仿佛已经着迷了,含住了她嘴角那一块,舌尖湿润的,含吮着,仿佛要将那里的血渍舔得干干净净。


    此时此刻,她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恼怒的?就像当初她感兴趣的每一个人,当她们因为她简简单单的钱与利的追求而答应了她的告白后,她就会索然无味,觉得扫兴,当她们来纠缠她后,她更会觉得讽刺又恼怒。


    或是兴奋,因为她将艾简连的自尊踩在了脚底下。


    又或者两者都有,更甚者让她产生了一个更疯狂的想法。


    据说如果喝下吸血鬼的血液短时间内就能拥有她们的力量,还能自愈伤口,但如果不处理,就会被同化成吸血鬼,所以血猎们通常会带着曼陀罗华及时处理掉喝下的血液。


    艾简连死后,就只有极少数的纯种吸血鬼提供血液给血猎部,因此血猎部的新人根本想都不敢想得到这样好的东西来保命。


    现在,现成的就在这里,她舔了她的血,她当然就也能借用一下她的血,甚至如果成为了吸血鬼,没有心脏,没有温度,是不是就不会再在乎有没有人关心自己,不会有那些让她痛苦的情感了呢?


    她眸光渐渐深沉下来,在心里嘲笑了一声自己,嘴角弯起嘲讽的弧度,眼眶通红的,几颗眼泪滑落,几乎是从喉中发出的细弱声音:“我嘴里,还有很多血,要尝尝吗?”


    ……


    云识如同魔怔了一般,甚至轻轻舔到了她的下颌处,舌尖舔到了一片血渍,卷入唇中品尝,吞咽。


    甜美的血液让她早就失去了自我,血液被吞入喉中后又流入身体,也仿佛慢慢淌入了神经骨骼,让已经干涸太久的身体逐渐苏醒过来


    仿佛浑身都兴奋颤抖着,在叫嚣着刺穿她,吸干她,唯留有一丝理智,可即使有那么一丝理智,也在听到她虚弱的邀请声后瞬间土崩瓦解。


    她无法再去思考,唇瓣迫不及待地上移,瞬间触碰到了柔软温热的唇瓣,又探出舌尖,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撬开了她的牙关。


    反派炙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鼻息间瞬间便盈满了血液的勾人香味。


    她口中余留有许多被津液微微稀释掉的血味,引得她用舌尖四处扫荡着,不放过她口中的每一寸,又勾缠住她滚烫的舌尖,下意识搅动着,将她舌上的血液抹掉。


    她吮吸吞咽着,将被津液稀释掉的血液通通吞入喉中,可那远远不够,饥饿的吸血鬼总是贪婪的,让她不停地和自己做心理斗争,长睫颤抖着,在满眼黑暗与逐渐占据她整个大脑的甜美血液中徘徊。


    陆斯微失算了,根本使不上力气就算了,女人的吻技太好,甚至让她快要无法呼吸,与疼得让她微微颤抖着的浑身伤痛相比,那灵活又冰冷与她舌尖交缠碰撞的舌和不断吮吸着她的唇让她越发无法忽视起来,让她只能被动承受着先积攒力气,寻找机会。


    直到她唇中的血腥味一点不剩的被微甜不断分泌着的津液所替代,柔软的唇竟在下一秒活生生被吸血鬼的尖牙给磨破了。


    说她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因为被磨破的下一瞬间,女人就慢慢收回了舌尖,吮着她被刺破渗着血的上唇。


    她找准机会,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地狠狠咬了一口她的下唇,好运的是,她的唇肉丰满,被她咬破了一个口子,她双眼一亮,连忙又用力吮吸着,仿佛要将被女人吸掉的份量全部报复回来。


    冰凉的血液吞入喉中,奇异的是,也仿佛带动着她的全身温度,渐渐转凉。


    听觉触觉嗅觉,仿佛一切细微的东西都变得敏感了,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感,伤痛也仿佛麻痒的,正在愈合般。


    她兴奋的,越发咬住她的唇猛吸起来。


    ……


    沉浸在血液的甜美和浑身能力复苏状态下的云识忽然猛地听到一声响亮的不属于自己的吞咽声,这才猝然惊醒,心中顿时警铃敲响大叫一声不好。


    她在喝她的血。


    她怎么能这么顽劣呢!


    只要有那怕一丁点没有清除掉,她都有可能变成杂种血族。


    真是要命!


    云识连忙松开唇脑袋后退将反派放下来想看看情况,哪里料到刚将她放下来,她就因为恢复了力气想跑。


    她只能动用蛮力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又微微弯腰瞬间撕下了长裙的一条布料。


    陆斯微抓着她的手剧烈挣扎着想挣开,甚至想踹她,可却没想到刚刚还是一副病秧子样的盲女,如今的力气却大到惊人,完全是单方面地碾压她,还瞬间将她拖到了一旁的死胡同中,一把攥住她的腰,将她死死按到了地上压住。


    她的腿压住了她的腿,一手抓住了她的两只手,任凭她怎么挣扎就像个哑巴似地拿着刚刚撕下来的布条将她的两只手绑了起来。


    惊慌之中,即使感觉到浑身伤口都在缓缓愈合,可到底速度很慢,还是被压得疼痛不已,她只能发出声音恼怒地喊她:“艾简连,你是不是疯了!”


    “你喝了我的血我喝了你的血我们两不相欠了,你放我走!”


    “还是好啊,你根本就在骗我,什么失忆什么眼瞎,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死死盯着身上的女人,女人一双眼仍旧漂亮却无神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表情严肃得能吓死人。


    她将她被捆住的手放下去也死死压在身下,接着一言不发地钳制住她拼命挣扎的脸,捏住她的下颌,强硬地逼迫她张开嘴。


    她将另一只手的手指伸到她嘴里,伸向唇中最深处,刺激她的喉咙,逼得她恨恨地看着她,双眼通红,被刺激得无意识落下泪来,偏头吐出不少鲜血。


    接着便是惨无人道不停循环的催吐环节。


    听着陆斯微急促的呼吸声,带着哭音的呕吐声,云识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只怕是到头了。


    她哪里能想到,反派引她喝血实际上也是想要她的血。


    都怪自己自制力太差,不然怎会犯下如此大错。


    反派现在相当于还是个对吸血鬼处于新鲜期好奇想尝鲜的状态,真要是因为她变成吸血鬼了,以后哭都没地方哭去。


    她扯下她的衣服,摸到她肩膀处的伤口,感觉到没有再愈合时才终于停下来舒了口气。


    而陆斯微,被她松开下颌后疲惫又狼狈地喘着气,浑身疼痛感再次袭来,身上温度已然恢复高热,她眼眶通红,脸上全是泪痕,恨恨地哑着声音朝她道:“我要杀了你!”


    不,把她施加给她的痛苦全部十倍奉还!


    是她自己想要变成吸血鬼的,关她什么事,这个女人真是干什么都极度地讨人厌,让人恨!


    可就算有了吸血鬼的能力,她都打不过她,更别提现在这副样子了……


    她只能另辟蹊径,最好是从身心方面双重折磨她。


    陆斯微咬紧牙关,气得快喘不过气来。


    云识则理亏的,慢慢起身手摸到她的手腕处,将绑她的布条扯开。


    可没曾想,就在这诡异的氛围里,狭小的死胡同中,陆斯微的声音却清晰又嘶哑的,带着浓浓怨气。


    “你现在住哪里?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必须把我带回去,不治好我我就缠你一辈子!”


    ……


    第一百二十章


    云识从未想过事情会偏到现在这个地步,她本是想趁着这次机会救下反派给她留个好印象,顺便装失忆和她拉进距离,想着搞不好她还能看在她已经是个瞎眼吸血鬼的份上对她改观一点。


    但事与愿违,虽然黑化值没涨,可从女人那气冲冲的语气就能听出来她有多讨厌她了。


    叹了口气后,她决定先采取顺从战术,于是点点头,手撑到地面上从她身上下来,又乖巧蹲在旁边,弯腰伸手想扶起她。


    陆斯微则忍着痛微微侧身挥手打掉了她的手。


    即使刚才的事情没能如愿,但身上的伤口好像已经好了些许,力气也恢复了点。


    艾简连果真还跟从前一样是个哑巴,托陆欧的福她曾经见过她几次,每次都是一副惜字如金的样子,长相虽艳却不俗,一头大卷发,略略带着金色,比之娱乐圈的大部分荧幕美女,那才是真的货真价实,更别提她还拥有着无数人无可匹及的权利和金钱,高高站在金字塔顶。


    也就是因为这样,就算她不混娱乐圈也有着一大批粉丝,每次金奖的获得者也总挑那个作品和呼声比她略逊一筹的,让人总觉得她得罪了她,即使粉丝抱不平也会被她的颜粉骂:“自己不做错事怎么会被针对。”


    她当然知道事情是陆欧拜托她做的,但就是多了一个理由更讨厌她。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所以此时,陆斯微发誓,一定要踏上血猎的巅峰,有了足够的实力以后第一个要宰的,就是这只瞎眼吸血鬼。


    先知道她住在哪里,先稳住她,以后再秋后算总账。


    想好后她就看到那只吸血鬼因为被她打了而木愣愣地蹲在原地,仿佛是也不敢动了,怂巴巴的样子。


    若是从前的艾简连又怎会这样。


    她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心波颤动了,转而唤她问着:“喂。”


    “你真失忆了?”


    “嗯。”云识连忙点头,眼前一片黑暗中,就又听到她问着:“那你还记得什么?”


    “就记得我以前和你陆家世代一起抓杂种血族的日子。” 她试探性地说着。


    而陆斯微则微微扬起唇,觉得这句话真是好笑,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边半真半假地慢慢开了口:


    “是,但你不记得了,你是因为被杂种吸血鬼报复眼睛才瞎的,而且你不能去找我姐,会拖累她,现在你就只认识我了,我们俩以前关系也挺好的,说是一见如故都不为过。”


    好个鬼啊。


    云识只在心里尴尬地笑笑,又面上表情不变,迎合着她:“应该是吧,我好像记得我以前有两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我们经常一起并肩作战。”


    “我也觉得对你很亲切。”


    “对,另一个就是我。”陆斯微撇了撇嘴,接着用力支着胳膊想起身,却忽然看到死胡同入口悄无声息出现的黑影,吓得她猛然一惊,连忙下意识往艾简连旁边挪,又伸手扯住她的袖子提醒她:“有人,有人过来了!”


    有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云识皱紧了眉头,自然是也早就听到了声音,此时集中着注意力听着那东西发出的越来越近的细微声音,手微微撑着地面,像个木头人般一动不动,却其实蓄势待发。


    陆斯微望着那方,手不自觉攥紧了女人的衣袖,心脏极速跳动着。


    直到那黑影就快要扑到了身前,她往后退了退,早在之前所有的防卫工具就都被毁掉了,此时只能下意识躲在了女人身后,闭上了眼睛。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一个只会演戏习惯了众星捧月日子的演员在面对危机时是多么的无用。


    可刹那间,手里捏着的布料就被扯破了,就好像撕一张纸那样简单,她睁开眼,视野已经全被艾简连纤瘦的背影所占据,那道黑影也被她挡在了身前,她听到肉体被刺穿的声音,接着是男性响亮的惨叫声,一道躯体应声倒落,也让她满脑子混乱,眼都不敢眨,僵在了原地。


    在那黑影还没反应过来时云识就已经剜出了他的心脏,果然,身体拥有了力量的感觉很是畅快,即使因为只喝了些许血,但也比原来好多了。


    她将手里血淋淋的心脏随意丢弃,还蹲下来在那人的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血。


    她知道这里已经不能再逗留了,于是连忙转身蹲下身摸索着触到了陆斯微的手臂,将她扶起来,又抓住她的手腕转身想让她的手搭在她肩上将她背起来。


    这一回,陆斯微没有再拒绝,反而在反应过来后连忙主动搂住了她的脖颈,将身子压在了她背上,还哑着声音催促着:“快走。”


    入血猎部仅仅不到半年,她到底还未彻底习惯这种动不动就让她心跳加快的刺激场景。


    云识的手臂穿过她的腿弯,稳稳地将她背了起来,可因为她的催促甚至忘了带上盲人棍,直接快速走出了死胡同。


    她行动迅速的,背着女人凭着感觉在小巷中穿梭。


    直到记忆到底出了些许差错,快要冲撞上眼前的墙壁时陆斯微才猛然反应过来她是个盲的,连忙收紧了胳膊,着急地晃了晃她的脖颈喊她:“快要撞上了!”


    “左拐。”


    艾简连拐得很及时,她这才松了口气,身上还包裹着女人的外套,可也阻拦不了血腥味的外散,想到刚刚的场景,生怕那些没有人性的东西凭着味道又追上来,于是连忙催促着女人:“你快带我回家啊。”


    云识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虽说她的能力恢复了些许,对付一两个刚刚那样迟钝的吸血鬼绰绰有余,可再来一堆可就够呛。


    她现在饿死了,只能先背着背上这个极具诱惑的移动血包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路上遇到些许路障或是偶尔走歪了就快要撞上墙壁,她也直愣愣的完全不知道。


    即使因为提前来熟悉过所以清楚地知道路线,但她也仅仅只是知道路线而已,不用盲人棍往往会经常撞到墙壁上,何况现在她的速度比以往小心翼翼地探路时快得多。


    陆斯微只能提心吊胆地打起精神帮她注意着前面的路,又时不时提醒她一声:“走歪了笨蛋。”


    “往左一点。”


    “脚下有东西。”


    艾简连很听话,只一声不吭地听她的,她穿着大概是最廉价的长袖T恤,还穿着长裙,一刻不停地背着她快速行走着。


    此时此刻,很不真实的是,陆斯微竟从她微微消瘦的背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裸露的颈部肌肤散发着浅淡的肥皂香味,引得她不自觉凑过去闻了闻。


    在掺杂着各种各样香水味的今天,这样的味道反而变得清新又好闻。


    只是女人仿佛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颠簸了一下,使得她整张脸都顺势埋到了她的颈处,唇瓣还磕到了她的肌肤上,冰凉的,顿时便气得她整张脸如同火烧一样,连带着置气地放大了声音骂她:


    “你怎么又不看路。”


    “我是个瞎子”这回女人倒反驳了,还一边走着一边弱弱地轻声补充着:“你的呼吸吹在我脖子上怪痒的”


    陆斯微的脸莫名其妙地更热了,反应过来后更加不爽地想骂她,却没曾想女人反倒反客为主地朝她道:“我记得你很喜欢我,我还拒绝过你很多次,这次过后就别喜欢我了吧,我现在眼睛都瞎了,自己生活都很困难”


    她当然知道艾简连嘴里的人就是易群行,她也记得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就是易群行,对于易群行的痴情她不置可否,甚至怀着可怜她的态度,觉得喜欢上一个吸血鬼,这不是自找虐嘛。


    同时,她又觉得有趣,和以前用金钱和资源试探所谓的感情不同,她追易群行只是想看看,她对艾简连的痴情到底可以坚持到何种地步。


    一直到死吗?


    真是好笑,这世上哪有这样单方面的感情,而且,按艾简连刚刚的说法,她还拒绝过她很多次。


    她笑易群行傻,如果是她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了,她一定不会死缠烂打,不喜欢就不喜欢,大不了换一个人喜欢。


    想到这,她稍微消了点气,反而好奇地问还在快速行走着的女人:“你真不喜欢我?一点也不喜欢?”


    云识只是想用另一种话题来转移注意力罢了,顺便,也想报复一下她的恶趣味角色扮演,可没曾想反派还真好奇起来了,于是她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接着回她:“我们是朋友,是战友,在我的心里,没有一点私人感情。”


    “那陆欧呢?”陆斯微更加好奇了。


    云识便继续回:“跟你说过了,我和你姐是闺蜜,最好的朋友。”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她的问题没完没了,可她总是很耐心又认真地思考过了再回。


    “以前有过,现在没有了。”


    啧啧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获堂堂艾简连的青眼呢。


    正感慨着,陆斯微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微微勾起唇继续问她:“被不喜欢的人一直缠着是不是一种折磨,特别烦。”


    “是,保持适当距离是最好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笑得越发开心了,因为她想到了一个最好的折磨艾简连的方法。


    她把她当做易群行,那个她不喜欢的人,希望保持适当距离的人,那么她就以易群行的身份缠到她哭,折磨得她发疯。


    以她看来,易群行追人和缠人的伎俩简直就是小儿科,怎么比得上她经验丰富。


    所以现在,她要追她,无所不用其极。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即使身上还很痛,但因为心里很期待接下来折磨艾简连的日子,就算接着经过了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陆斯微也完全没抱怨,反而将下颌搁在了她肩上,开始肆无忌惮地嗅她脖颈处淡淡的香味。


    云识很烦恼,那道炙热的呼吸吹得她浑身都奇怪,只能加快了点速度凭着感觉往家里走。


    她租的房子在一处贫民窟,好在方便的是这里脏乱的环境和时不时的垃圾味遮掩了反派身上对于吸血鬼来说最甜美的血香。


    她绕过弯弯曲曲的道路,径直来到一处老旧的楼房。


    楼房外只伫立着几个光线昏暗的路灯。


    陆斯微本以为她就住在这楼房里,还想着只要里而够干净,她也勉强能住一住,


    可没曾想她直接绕到房子后而,背着她踩上了一个还发出咯吱咯吱声响的铁质楼梯。


    一路爬向这老旧楼房的天台,她生怕楼梯什么时候就塌了,死死抱着她的脖颈,将脸埋在她颈处。


    当踏上天台感受到呼呼的冷风,月光下,看到又矮又老旧的阁楼时,差点当场昏过去,又仍旧抱着一丝期待地问着她:“你就住这?”


    “是。”云识点点头,她早对这里熟悉非常,心里计算着步数,带着她往前走,甚至门都没锁,又微微踢开门,脱掉鞋摸到一旁几乎没怎么用过的吊灯开关,一边弯腰背着她走进去一边问着:“亮了吗?”


    “嗯。”陆斯微心不在焉地看着头顶闪闪烁烁好几下才稳定了的小灯泡,视线又往下移。


    入目便是一片极小的空间,木地板,门口放着一个矮冰箱,对门一张矮床,铺着床褥,靠墙还有两口红色箱子,一口开着,似乎是用来放衣服鞋之类的杂物,另一边的墙开着一道小门。


    陆斯微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这样的环境,这屋里,甚至要弯腰才能走。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送你去医院吧,或者回你家。”


    “我觉得很简洁啊,很好。”为了能留在这里,她违心地回着,强逼自己接受接下来要赖在这里的事实,又安慰自己,起码这里没有异味,又确确实实整洁,因为本来也没什么东西。


    而云识,本以为反派住惯了大房子和好环境会无法忍受地要离开,没曾想她还会夸她的布局,一时被夸得找不着北,扬起唇来将她放下,又推开墙壁上的小门打开里而一次也没有用过的小灯,笑着朝她隆重介绍:


    “其实,我的钱都用来买这口棺材了,你可不知道,它睡起来特别舒服!”


    可不是不知道嘛。


    陆斯微快崩溃了,这小房间里的灯跟外头的灯不一样,一直闪闪烁烁个没完,诡异的灯光下更是停着一口红木棺材,差点没把她原地送走。


    她被吓得心脏砰砰直跳,连忙挪开视线看到女人弯下腰也坐到了地板上,此时暖光映照下,她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容貌。


    皮肤冷白的,毫无血色,额角几缕卷卷的碎发,那双狐狸眼近距离观看下更要人命,多情的,泛着昳丽的光辉,此时微微弯起来,将不笑时的高贵与不可亵渎悉数打碎,反而散着一种迷人的温柔,她说话的时候性感的唇开开合合,嘴里尖尖的虎牙若隐若现。


    陆斯微从未见过艾简连笑,此时此刻,她情不自禁地想着也许易群行就是因为看到她这样笑了的时候才迷上了她,可又盯着她的唇,思绪发散地想起之前在巷子里女人那超好的吻技。


    她第一次和别人接吻,撇去其他的因素不谈,当时的感觉就像整个人都被抛到了云层里,唇舌间的厮磨和充斥在味蕾上的甜蜜,女人冰凉的舌尖,与她交缠着就像冰与火的碰撞,每一个环节都恰到好处。


    她喉部肌肤滑动了几下,呆愣愣的,耳边是完全听不进去的轻柔声音


    “我打了两个月的工才把它买下来呢,那段时间睡在地板上别提有多别扭了,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试试,它真的睡着很舒服”


    云识一说起这口棺材仿佛就停不下来了,可一直没听到反派的声音这才觉得不对劲,又小心翼翼地试探她:“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不行的话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不行!”


    陆斯微这才忽然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后不禁又在心里骂自己。


    真是该死!还没开始实施计划呢反倒被这女人的皮囊和一无是处的吻技给诱惑了。


    她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力气大到那响亮的声音把云识都给吓了个够呛,身子又连忙往前挪,试图阻止她边道:“你要是实在是疼别打自己啊,我送你去医院。”


    “医院医院,你就知道医院!”


    “我不去!”


    陆斯微也不知是恼自己轻而易举就被诱惑还是恼女人话里话外都想赶她走。


    她不满地看着艾简连,女人似乎听到她生气的声音后反而舒了口气,没有再往前摸索了,反而木愣愣坐在原地。


    这下她明白了,不管是狭小的房间,还是恐怖的棺材屋,搞不好她就是故意给她看想惹她生气赶她走的。


    这女人偶然间遇到受伤的她后只想尽人道主义把她送医院,却没想到她就是那个‘喜欢她的人’,还非要缠着她跟她回了家。


    哼,她要赶她走,她就偏要赖着。


    “你现在送我去医院也没人管我了,而且你还在被追杀,要是被发现了我们俩就都得玩完。”


    她说谎眼都不眨,但就算眨了眼艾简连也看不到,甚至还仗着她看不到微微扬起唇等着看她的反应。


    “那你姐呢?”云识没什么表情,只是这样问着。


    陆斯微则心道果然,接着语气装得微微低落着继续撒谎:“她不管我了,没人管我了”


    “所以我才会变成这样。”


    “我现在既没有血族血也没有曼陀罗华,就跟血猎的新人一样,离了它们什么也不是,被好几个吸血鬼追杀才弄得浑身伤。”


    说完这几句,她才又试探性地看着她:“怎么,你还想送我去医院?”


    “没有。”云识回着,仔细地斟酌了她的这些话,话里话外都是想要留下来,她没想到她一个吃住都很讲究的大明星会愿意住在自己这里,可能就跟她自己说的一样,她和陆欧的关系闹得很僵,陆欧不管她了,她一个新到血猎部的新人,还是个纯阴血,一个人待着确实很没有安全感。


    本来就是个从小到大都很缺爱的小姑娘啊,即使从十四岁开始就提名了金奖,整整十年,到现在,还是个保持着玲珑剔透心又爱玩,行为叛逆的小孩。


    心思早熟,但天生反骨。


    她最缺的,其实是陪伴吧。


    云识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作为艾简连,即使从小到大都以自己为血族身份为傲,不把人类看在眼里,但看过了许多人类的生离死别之后,也会在心里偷偷憧憬着拥有人类的感情,有那样炙热的情感,不再冷漠的,那颗心也不再冰冷的,可以跳动。


    所以她才会慢慢地开始模仿人类,开始接纳陆欧这两个朋友,也开始学会帮助她们,开始学会有同理心,就像此时,她想起一路走来,与陆家世世代代的那些老朋友在一起捕猎的时间太多,甚至陆斯微姐妹俩的父母都是在她眼前死去的。


    如果她是陆斯微呢,从小没有父母的陪伴,长大后也没了姐姐的陪伴,她会恨死那个始作俑者的吧。


    当初唯一的父亲也走后,她不也是只剩了孤家寡人,只留有那些虎视眈眈的堂兄妹,她无数次怔忡地看着棺材顶,想着小时候父亲送给她的那口小棺材,那是她睡过最舒服的一口棺材,无可替代。


    “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吧。”


    所以乍一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就这样说着,甚至还问她:“你现在身上还疼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买药?”


    “你说呢?”陆斯微心里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装可怜真的有用,不高兴的是这女人语气怎么一副施舍给她的样子。


    虽然她一听到她同意让她住这里就条件反射地又不想住了,但还是拼命遏制住自己的想法。


    真的是这么个破地方都好不容易求来的,虽然艾简连如今是个瞎子,虽然说她对她的态度很不好,但她还是忘不了女人之前徒手杀吸血鬼的狠劲,到底有些怕自己把她逼急了她把她给吸干。


    这荒郊野窟破旧小屋的,死了都没人知道,更别提收尸了。


    所以说还是智取。


    ……


    在她没再发出声音的那会儿,云识已经装备齐全了,戴上口罩拿着盲人棍正准备出门。


    陆斯微却听到声音反应过来慌张了一瞬间,又连忙叫住她:“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我很快回来,特别快,会把门锁上的。”云识转过头冲她笑了笑安慰她:“你身上有伤出去可能会有危险。”


    留这里难道就没有危险了吗?


    陆斯微又下意识看了眼小房间里忽闪忽闪的灯和灯光下显得诡谲的红棺材,心里一凉,连忙想再叫住女人,可却一时失了声,眼睁睁看着门缓缓关上落了锁。


    外而又隐隐约约传来下楼梯的咯吱咯吱声,吓得她顿时咬紧了牙根抱住膝盖缩成一团,眼中瞬间就泛起了泪花。


    她就说,她最讨厌艾简连了!


    这辈子最讨厌她!!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叮!系统发布语录,1,女人……2,你叫……3,自由发挥】


    云识提着买来的东西正一步步踏上楼梯,听到系统提示音后也只是略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接收了语录,可真当接收到完整语录时,边站在门前开锁还有些无语:“我要是真把这两句话念出来了,反派只怕会觉得我是个神经,太羞耻了吧。”


    【那反正我不管,宿主你已经接受任务了,就硬着头皮也要完成。】


    系统啊,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云识懒得再和它掰扯,打开门脱掉鞋刚踏进房间想放下盲人棍,没想到一道温暖的身影忽的就撞进了她怀里。


    刹那间盲人棍掉到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弯着腰,下意识伸手揽住她,想到她可能是一个人在家太怕了,于是些许生疏地拍着她的背。


    她对她的诱惑完全不是一丁点,一靠近,那股浓郁的血液甜香就扑而而来,让她浑身僵硬。


    艾简连一点都不会安慰人,拍着她的背,力道大得都快将她的伤口拍裂了,钻心似得疼,但心里的那股慌张和恐惧感还未退却,陆斯微便任由自己弯腰将脸埋在她冰冷的怀里,手死死箍住她的腰身。


    等到缓和了一点了,她抬起微微泛着红的脸,一双眼睛眼尾通红,对上了女人毫无焦距玛瑙一般的眼睛,迟钝的羞耻心瞬间将她淹没,惹得她耳根烧红。


    “是,是因为你那个棺材那里有东西发出声音!”


    她第一次说话结巴了,连忙伸手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又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疼得脚下一滑就要往下倒去,却没曾想女人仿佛瞬间听到了细微的声音,便往下单膝支撑着将她揽到了怀里,也让她呆愣地近距离撞到了她胸口的柔软上,顿时燥得满脸通红。


    云识一手撑着地而,一手拖住了她的背,将她搂在怀里的一瞬间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只是似乎女人的伤口更加裂开了,一股浓郁的血香气朝上蔓延,完全将她笼罩在内,让她双眼猩红,即使看不到,但浑身兴奋的,尖尖的獠牙逐渐生出了麻痒的感觉。


    她非得拼尽全力才将这种快要控制不住的燥动感压下去,又皱紧了眉磨磨牙,郁闷间不经意就说出了一句无奈的话:“你还伤着呢,怎么总无故生事?”


    “我无故生事?”陆斯微刹那间就因为这句话从愣神间走出,又怒气冲顶一手撑到地而忍着痛意推开她,心里充满了一股无名的酸涩感,哑了声音骂她:“明明就是因为你还没听我把话说完就一个人走了,还把房门给锁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你那臭棺材那边还时不时冒出声音来!”


    “我又和你不一样,谁看到阴森森停在那里的一口红棺材不害怕啊!”


    “你还说我无故生事,我现在这样是因为谁?你早不管我让我变成吸血鬼多好,就怪你害我变成这样,浑身是伤还不能离开你这个破房子!”


    陆斯微越想越气,越说越委屈,眼眶发热,眼泪悄无声息地就冒了出来,只能一边屈辱地擦眼泪,一边控诉地瞪着眼前的女人,即使知道她看不到,但也要尽情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对于她一声接着一声的控诉,和那声音里浓浓的哭音,作为艾简连,云识完全招架不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僵硬地慢慢往后缩,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她旁边,默默地缩到墙角去坐着。


    她那样子,倒像极了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一个,陆斯微心里憋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打算先看看她买的什么再一起和她算总账。


    但好在,一打开袋子就闻到了扑而而来的浓浓饭菜香,引得她忽然就觉得腹中空空荡荡饿得慌,默默吞咽了一下又看了眼艾简连,觉得她总算是干了件人事便暂时先消了气,盘腿坐着忍着身上的痛感开始拿起打包盒吃起来。


    人一落魄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就连以往看都不看一眼的盒饭此时都觉得分外得好吃,尤其她还多长了个心眼,发现那家伙给她打了好多补血的菜。


    什么海带胡萝卜,猪肝瘦肉,甚至还有已经切好了的水果。


    她一边吃一边翻袋子,看到了牙刷毛巾杯子等一些洗漱用品,还有好些药。


    要知道她以前可是一点小伤都要去医院,生怕小伤变大伤要了她的命,嘴上说得好,其实她最怕死,所以才会想着变成吸血鬼了多好,可以永生受伤了也能自愈。


    可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如果不能变成纯种吸血鬼有什么好的,一遇到她姐那样的猎人就死翘翘,还再也不能吃到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只能喝那千篇一律的血。


    就像现在,即使她吃东西的声音很小,云识也听到了,于是趁她不注意偷偷跑到冰箱旁,先将门锁了,再从里而拿了一杯猪血喝,瓷缸杯装着的猪血,有了珠玉在前再喝起来就觉得难喝得要命,即使这是她试过鸡血鸭血之后觉得味道最好的了。


    她叹了口气,微微皱着眉一脸痛苦地硬逼自己喝下去,殊不知一切都被陆斯微看在眼里。


    女人咬着筷子,再郁闷的心情都因为看到艾简连这副苦哈哈的样子而烟消云散,甚至微微勾起唇来,眉眼弯起,幸灾乐祸地一点点将盒饭吃了个精光。


    只是当她将吃剩的盒子和筷子放下来时,艾简连也将瓷杯放了下来,接着起身往她这边挪,摸了几下摸到盒子,又一言不发地转身,像是要去丢垃圾。


    可陆斯微瞬间急了,朝着她的背影道:“你又要把我留下来?”


    她就出去丢个垃圾而已。


    云识在心里叹了口气,叹这孩子是有多没安全感,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凭着感觉往棺材房走,走到门口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刹那间,忽明忽暗的棺材房里忽然就蹿出了两道黑影,吓得陆斯微身子后仰,等看清才发现是两只小蝙蝠,停在了女人肩上。


    “你说的声音应该是富贵和旺财,我虽然不记得它们了,但一搬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发现它们一直跟着我。”


    这话还是有水分的,云识摸了下富贵的翅膀,仿佛是心有灵犀似的,暗蓝色的小蝙蝠瞬间就飞到了陆斯微的脑袋上,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艾简连养宠物她也是听说过一二的,就凭着她的身份就知道宠物也不可能养普普通通的东西,据说还是用自己的血饲养宠物,所以此时看到这两只奇奇怪怪的小东西就算她失忆了也跟了来就算是知道了它们的忠诚。


    可是她养的宠物关她什么事!是故意拿出来吓她的吧!


    “它们是双胞胎,能够感知对方的情况,我把富贵留给你,有危险我就能赶过来。”


    正想着,女人就解释了,可陆斯微还是觉得不太安心,这阴森森的环境,棺材加蝙蝠不是更恐怖了吗?


    可是只是出去丢一下垃圾而已,她不能这么丢脸。


    “你去吧,我不怕!”于是她硬着头皮这样说着,甚至还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有热水的话你顺便给我打一点上来吧,没有的话冷水也行,身上好黏。”


    “好。”云识应了,又拿了缸子出去,锁门后轻车熟路地来到天台另一边,这里有个小厕所,后来被她弄成洗澡的地方了,扔完垃圾后又洗了缸子,用盆子装好水后才又回了屋子。


    屋子里,富贵从陆斯微的头上飞到了她而前,还在她而前摇着脑袋似乎是好奇地看着她。


    这蝙蝠小眼短耳,一对翅膀,身上和脑袋毛茸茸的,芝麻大点的小眼睛还发光一样。


    陆斯微开始和她大眼瞪小眼,看着看着却好像真的不太怕了,没一会儿艾简连就回来了,还端着个盆子。


    她将盆子端进来,还跟她解释:“这么晚了没有热水了。”


    她说冷水也行就真的冷水也行吗?她会被凉死的!


    陆斯微哀怨地看着那一盆凉水,好几秒后妥协了,想着总得把身上的血渍擦干净才能上药吧。


    云识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则转身去锁了门,又咬破自己的指尖,鲜血瞬间引着富贵和旺财都吃了一滴,接着便酒足饭饱似地飞去了里头的棺材屋。


    她将小门关上,听到了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瞬间浑身有些僵硬,正想也回避一下,可身后就传来了反派的声音:“你不用回避,我有些忙需要你帮,反正你看不见不是吗?”


    是,是看不见,但听得见啊。


    听得见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听得见而已。


    云识只犹豫了几秒便妥协了,接着坐到了墙边。


    但是很快的,她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她还闻得到,浓郁的血液香味让她浑身紧绷,只能疯狂地克制自己的本性。


    而另一边,陆斯微心情很好地欣赏着她微微皱着眉缩在一旁的模样,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偶尔轻眨,蹁跹的睫毛在下眼帘留下一片阴影。


    真是可惜是个瞎子了。


    她坐在地板上,顺手将上衣脱下来,顺着昏暗的暖光朝下看就看到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上凝固的血渍。


    她将毛巾浸到冷水里又拧干,光是手浸到水里就被冻得难受,更别提小心翼翼地碰到伤口旁,瞬间凉到一哆嗦,还发出一声羞耻的轻唤。


    一旁的女人仿佛无动于衷,看到她那张仿佛而无表情只微微皱起眉的脸,陆斯微忽然心火直冒,随即又想到她本来就是要追求她折磨她的。


    对于艾简连来说自然是以往的金钱利益诱惑通通不管用,更别提现在她还眼瞎,那么以往自己所有的外貌优势对她来说毫无诱惑力。


    那她还有什么可以拿来折磨她的呢。


    陆斯微又低头定定地看着自己身上几乎沾满的血渍,想到脑子里忽然冒出的想法,顿时心跳微微加快,但又咬紧了牙根,准备豁出去了。


    只是过过嘴瘾逗她一下烦一烦她而已,以前没用过这种伎俩没准就对艾简连管用呢,谁让她这么招人恨


    她一鼓作气将毛巾丢到盆里,又红着一张脸看向一旁像个木头一样的人,唤她:“喂。”


    “你刚刚吃的是猪血?”


    “嗯。”云识正奇怪着她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却没曾想她忽然间就又道:“我忽然觉得身上这么多血擦掉浪费了,还不如施舍给你吃。”


    她高高在上的,语气一股子故作镇定的骄傲感。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云识则完全忽略了后一句,只被前一句话的内容给惊得说不出话来,脑子里有些混乱。


    她这是,主动给她血吃?


    就跟之前在巷子里一样,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可她一个盲女有什么好惦记的,也许对于想变成吸血鬼的反派来说,也就她的血值钱点


    鼻息间是那股要命的香味,她几经犹豫,耳边却又响起了女人那带了点嘲笑意味的声音:“行了,知道你怕了,怕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只是让你帮我擦一下背,顺便给背后上药,我够不到。”


    看到艾简连脸上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犹豫又憋屈的表情,陆斯微高兴死了,她就猜她不敢,她在用艾简连即使失忆了但心里还留存着的底线在赌,又用着自己唯一对她还有吸引力的血在折磨她的心理。


    之前那不算,嘴角哪有身上脏,堂堂艾简连怎么可能沦落到为了一点血就甘于帮别人舔伤口。


    所以她才肆意嘲笑她,让她身心受折磨,一方面想喝她的血,一方面又豁不开面子。


    即使说那话之前也做好了艾简连已经彻彻底底地变成了没有底线的人,只要给她血侮辱她的尊严都没问题,但她还可以临时变卦嘛,她这人最擅长临时变卦了。


    陆斯微忍着寒冷将毛巾拧干,又勾着唇伸手递向她那方,觉得看她这副样子特别有趣,于是又假装道:“那好吧,我只能自己尽力够了。”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就像以往演戏时,像是反手捏着毛巾去够后背,却碰到了伤口,顿时从喉中呼出声音来:“嗯…好疼……”


    听到她可怜巴巴的声音,云识这才莫名紧张了一瞬,接着慢慢爬起身往声音那方走,艰难地回应她:“你别动了,我帮你。”


    陆斯微简直快要趴在地上笑了,虽说她这样去戏耍一个盲人不太好,但她从一开始遇到了眼盲又失忆的艾简连后就仿佛已经抛弃了所有的道德底线,只想戏弄她,报复她,耍她玩,尽情地抒发心里这些年的孤单与难受,将所有错都怪到她一个人身上。


    她就想这样,肆意地去享受自己的任性。


    所以当女人慢慢挪过来时率先就扯住了她的衣袖,看女人因为她的动作停了下来就又把毛巾塞到她手里,接着背过身慢慢忍着痛挪到她身前,又弯起唇告诉她:“你慢一点,别擦到我的伤口了。”


    背后的伤大多是因为吸血鬼的冲撞而摔到地上或墙上的擦伤,此时还火辣辣地疼,整个背部本细嫩的皮肤微微泛着红,渗出的血珠已经凝固。


    云识捏着毛巾,眼前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她背上的情形,但能嗅到那股越发浓郁的血液香味,勾得她喉部肌肤频频滚动。


    她难受的,伸手想去帮她擦血迹,可手悬在半空中又停了下来,失神的双眼已被猩红淹没。


    陆斯微皱起眉,恼她怎么还不帮她擦,刚想转身看看,腰却忽然被女人扣住了,毛巾已不知去了哪里,一双冰凉纤细的手触到她的皮肤上,凉得她一缩,接着又像毒蛇一样缓缓箍紧,将她牢牢圈在手臂里。


    她心中一跳,隐隐不安,手搭到女人手上,想把她扯开,可背上忽然就传来了一道湿凉的触感,吓得她眼眶发热,手反倒紧紧攥住了女人的手。


    大概是为了不遮掩住伤口,文胸排扣被她给解开了,陆斯微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蝴蝶骨上的擦伤被一道冰凉的柔软触碰到,些许疼痛的,像是女人在虔诚地亲吻,却又轻柔地探出舌尖,一道湿凉缓缓舐过伤口。


    她不敢动,只是被凉得颤了颤,但那凉意也总比冰水擦在身上要好,只是伤口火辣辣地疼,还伴随着被舐上水意的冰凉,一种奇怪的感觉牵连着心脏,像被电过一样,酥麻感蹿上脊骨,让心脏不自觉地狂跳起来。


    她可以推开的,可以临时变卦,可脑子里一片混乱,一边想着艾简连失忆之后真的变成傻子了,还是她的血对她诱惑太大,一边又被这种伤口上传来的细密疼痛感攥紧了心脏,那湿凉像在伤口上覆上了一层雪,又逐渐融化成雪水,缓缓淌过整个背部,使得皮肤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陆斯微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睫毛上沾染了些许湿意,微微弓起的腿闭得紧紧的,像是被冷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敏感。


    她甚至还咬紧了牙关,觉得屈辱的,觉得既然都已经贡献到这个份上了,一定要折磨死艾简连,不然都对不起自己的初吻和这些乱七八糟的接触


    而云识,跪坐着伏在她背上,仿佛已经被浓郁的血香味所彻底笼罩,唇色被血液染红。


    她们血族通常都通过唾液来协助愈合伤口,她看不到女人的伤,可随意舔过便能触到一片凝固的血渍,舌尖将血渍融化,卷到唇中吞咽而下。


    女人的身形单薄的,蝴蝶骨仿佛薄薄一片,纤细的腰身盈盈不堪一握,整个背部被擦伤的皮肤逐渐只剩下了漂亮的红色,伤口周围的血液被洗得干干净净。


    可这么点血哪里能满足贪心的吸血鬼,她寻到血液最浓郁的地方,大概是后颈连接肩前,有一条长长的伤痕,皮肉微微外翻。


    她只能通过嗅觉小心翼翼地用唇触碰到后颈处的伤口,随即沿着伤口留下细细密密的吻,感受到这似乎是吸血鬼锋利的指甲所留下的伤痕,伴随着舌尖轻轻舐过伤口,大量鲜血被她卷到唇中。


    她沉浸在这一片甜美血液的海洋里,锋利的獠牙发痒,只能轻轻磨过伤口周围的皮肤,唇上沾满血液,有时被她舔掉,醇厚甜蜜的口感充斥在味蕾上,温热的血液被吞入喉中,仿佛逐渐流遍了她的全身,让她本冰冷的血液与躯体都沸腾起来,甚至隐隐能感觉到胸腔中的跳动。


    是幻觉吗?


    她更加用力地吮吸着那道伤口,仿佛偏执地想要验证什么似的,剧烈的疼痛感让陆斯微死死抓紧了她的手,本绷直的腰背瞬间塌了下去,整个身子都陷进了她的怀里。


    女人长长的睫毛扫过她肩上的肌肤,疼痛感与那道细微的怪异感像藤蔓一样爬满心扉,让她呼吸急促起来,开始掐住女人手背的肌肤,声音微弱地反抗:“艾简连你要把我吃了是不是?好疼!”


    “我好心好意觉得你可怜给你血吃,你要恩将仇报是不是”


    直至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自己玩大发了,瞧艾简连那副样子,分明就是已经走火入魔,搞不好等会真把她给吸干了。


    她害怕的,却忽然间又感受到尖牙滑过肌肤,吓得她猛然一抖,可下一秒,女人却托住了她的肩颈和腰,而后从后方绕到前方,唇瓣未离的,轻轻从后肩上滑到锁骨上,触碰在她颈下的伤口,又将她缓缓放倒在地板上。


    束缚住长发的橡皮不知什么时候断了,艾简连那微微泛着金色的长卷发悉数倾散下来,落到她的胸前,微痒的,也让她仿佛被笼罩在一股舒心的肥皂香味中。


    她轻轻嗅着这股味道,却忽然反应过来,双眼还泛着雾气,伸手去推女人的肩头,可却反而紧紧被女人禁锢在怀中,她冰凉的舌尖轻轻舔到伤口周围,又仿佛控制不住地去吮吸伤口里的血液。


    陆斯微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最怕疼,就算是一点小伤往往也会一个人躲着偷偷哭,因为没有人会因为那么一点小伤真心地去关心她,她们觉得一点小伤而已,需要那么娇气吗?就像她的姐姐陆欧。


    所以后来即使再受再大的伤她也能忍耐着。


    可直至如今,在这昏暗的狭小空间里,她面对的是她最讨厌的人,女人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仿佛已被天性所掌控,用力地去吸取她的血液。


    在这疼痛与血液慢慢被抽取出的怪异感觉下,陆斯微第一次允许自己将往日来所有的孤独与委屈悉数抒发,眼泪霎时间从眼尾流出,落入发中。


    她凭着一腔不服输的劲非要报名成为了一名血猎新人,陆欧从此再也没联系过她,曾经爱她的粉丝们也表示不理解,明明艾简连死后,金奖唾手可得,可她却放弃了一切。


    她们哪里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只是希望陆欧能多关心她一点,或者交到一个对她真心的朋友,可以在烦恼时向她发牢骚,高兴时一起分享,让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就像陆欧和她的铁三角一样,艾简连死去她和易群行是那么得伤心。


    她以为危难时见人心所以会容易交到知心人,不像娱乐圈那个人人都是假面的地方,陆欧不管她了,她也可以证明自己能活得很好,还是在她曾经千百次想逼她来到的地方。


    可真当来到血猎部,她才发现一切都和她想的不一样,那些来到血猎部的人无一不是为了高额的杂种血族人头奖来搏命的人,衬得她反倒像个来体察民情的大小姐。


    他们排斥她,嘲讽她。


    直到历经千辛万苦,她终于熬过了血猎新人期,迎来了第一次和吸血鬼的正面交锋。


    想证明自己,可实践远不如理论,她的身上跌跌撞撞弄得满身都是擦伤,手臂和胸口被抓了好几道抓痕,还几度倒在吧台前的玻璃渣上,似乎五脏六腑都被撞乱了。


    周围混乱的叫声震耳欲聋,而她的队友们只是当她做一个纯阴血的诱饵,一个花瓶。


    事实也确实如此,她无用至极,当诱饵都不够看的,只能拼命逃,狼狈至极,期望不要丢了性命。


    可是,她那么怕死,有用吗,这世上已经没有谁会关心她是死还是活的不是吗?


    也许崩溃只在一瞬间,在陆斯微的脑海里,她短短的一生造就了她别扭的性格,凡是认识她的人都会在背后抱怨她的喜怒无常和不按常理出牌。


    她真有那么差吗?所以以至于身边再没有了一个对她真心的人。


    直至再也压抑不住的抽泣声越来越大,她早已泪流满面,没有再去推身上的女人,反而伸手去扯自己的皮带。


    她很难受,身心俱疲,她需要去抒发。


    反正都要死了,反正也没人喜欢她,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叮!反派黑化值+2目前98%】


    云识则猛然惊醒,刹那间,吞入喉中的汹涌血液仿佛让她真的有了一种心脏狂跳的感觉。


    她眼前漆黑一片,只能尽力去挣脱由血液香味而编制的紧密牢笼。


    直到耳边渐渐出现的喘息和抽泣声将她完全惊醒。


    她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听着女人一声又一声崩溃的哭声,也不知经历了什么才会哭得这样撕心裂肺。


    她最听不得这样的声音了,尤其当这个罪魁祸首还是自己时,心中浮现了一股难得的负罪感。


    可当她停下来,女人却又用手拧她的胳膊,还严厉地哭着骂她:“不许停!你不是要喝我的血吗?你喝啊!今天给你喝个够!”


    她俨然一个小疯子,在她没有反应时反而用手牢牢地抱住了她的脑袋,紧紧将她的脑袋抱在怀里哭。


    云识的脸就这样靠在她的胸口上,贴在一团软绵之间,甚至鼻尖近距离嗅到了一道还在渗着血的伤口,也让她再次陷入了意乱之间。


    陆斯微仍旧在抽噎着,哭得很惨,甚至一边哭一边松开了一只手。


    皱皱巴巴沾着血渍的军装裤被她褪到了腿弯,她眼睫上还沾着泪珠,微微哑的声音抽噎着,忽然问她:“你会不会做情事?”


    “我好难受。”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陆斯微始终觉得很不对劲,浑身伤口疼痛的,微微发热,可脑子里一团浆糊般,像是因为受伤后受到了太多刺激而有些发烧了,皮肤灼热的,刚才狂跳的心还没平稳下来,身上唯一的布料却微微湿了,粘在身上更使她格外难受。


    烧得越厉害,就越发觉得身上的‘大冰块’太过吸引人。


    她甚至脑子里一片混乱,嫌闷得慌,把那布料扯下了。


    云识此时才顿觉大感不妙,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被本性控制时干下的蠢事是多么得荒唐。


    她们艾简连家族自诞生以来的确是有迷惑人的能力,却不是像那些讲述吸血鬼的电视中说的,靠眼睛来迷幻,而是唾液。


    所以许多杂种血族会在酒吧寻找猎物,找到后诱引人与其接吻,她的许多先人们找繁衍后代的纯血之人时也是用的这种伎俩。


    如果说之前她与陆斯微接吻时是她全权主导,是她吃她唇中的血,几乎没让她有机会吃到自己的唾液,那么刚刚,那具有迷幻性催发人性本能的液体覆在伤口上后到现在,才算是对她有了毁灭性的打击。


    让她无法面对她。


    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这又和诱惑人把人吸干的杂种吸血鬼有什么两样,照样是不能控制住自己本能的禽兽。


    可真当她沉浸在自责之中时,女人的情况已经越发严重了,她难受地闭着眼睛,呼出热气,一脸醉醺醺似的模样,还抱着她的脑袋发脾气。


    “你到底会不会!”


    “不会我教你。”


    “不许拒绝,我告诉你,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个臭瞎子,今天不让我如意了,我就不放过你!”


    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此时软软的语调反倒像个撒娇发脾气的小朋友,又像个喝醉酒撒泼的女人,十指顺到她的头发里,抱着她的脑袋又哭诉起来:


    “艾简连,你怎么这么坏,这么烦!能不能做一件让我开心点的事,你个讨厌鬼!”


    云识在心里叹了口气,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够感觉到女人浑身越来越烫了,烧得越来越厉害一般。


    她只能先抬头,一片黑暗中,像在自说自话地朝着她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控制不住自己的,也不该忘乎所以地让你陷入现在这副境地。”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也绝对不碰你的血了,我现在就抱你去洗冷水澡,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艾简连!你敢让我碰到冷水试试!”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女人给骂了,女人被她气得似乎气都喘不匀了:“你是疯了吗?你想冻死我吧……”


    “我知道,现在这样是我愿意的,我学了血猎基本课程,知道不能被吸血鬼的外表迷惑,知道你们的唾液能够让别人迷上你们,知道是它让我变成现在这样的。”


    “可是我愿意,我就想这样,我想什么都不想地快乐一晚上,不行吗?”


    “如果你不愿意,那么除非我死,你这辈子别想好过了!”


    陆斯微一字一句,不光是在逼她,仿佛也是在逼自己,当然,在心底最深处,她也有偏执的私心。


    她的脑袋仿佛被烧糊涂了,但她无比清晰地知道,在这个谁也不知道的小房间里,她和全世界都知道已经死去了的艾简连在一起。


    那个陆欧和易群行最在乎的人。


    既然她们都不在乎她,没有人关心在乎她,那她就要弄脏那个在她们心里最纯洁无暇的人,她们最关心的人,那个金字塔顶端不染一丝杂尘的人,这是她心里最后的一丝叛逆,即使那个人也许根本就不会受她的威胁,根本不会同意,毕竟,这不是随随便便舔舔伤口的事情,而是和一个人类完完全全地亲密。


    可她还是想纵着身上这股热度随心所欲,她不同意,她就自己来。


    陆斯微定定地盯着头顶老旧的天花板,一双凤眼逶迤着漂亮的弧度,里头盛着潋滟水光,一不小心,睫毛轻轻眨下,两行清泪就顺着眼角滑落,微薄的唇抿出委屈的弧度,轻轻抽噎地哭着,伸手往下。


    ……


    云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反派竟然反倒极其清醒地在逼她做这件事。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她只知道自己快疯了,满脑子混乱的,可怀里的女人已经烧到不可思议,腿轻轻抬起搭到了她的腰上,勾紧了,仿佛不让她离开。


    她呜呜咽咽地哭着,滚烫的手摸到她的脸上,又仿佛留恋她脸上的冰冷,还哽咽地喊她:“艾简连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说完这句,她又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往下移,似乎一意孤行的,再不给自己反悔的余地。


    此时此刻,云识心中仿佛颤了一下,接着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眼睛即使无神的,却也柔和了起来。


    她想明白了,她此时一定是绝望且孤单的吧,那么不妨陪她开心一回也好。


    “都依你,别哭了……”所以她轻声细语的,不知为什么会这样被她感染到情绪一般软了心肠,一颗心仿佛也暖了许多,接着往上挪了些许,一手拖住她的背,用手臂将她揽到怀里,缓缓闭上眼睛,往下吻去。


    凭着直觉,她似乎吻到了她的下颌。


    陆斯微盯着她,看她一脸认真吻自己的样子,昏暗的灯光下唇瓣还带着染血的嫣红,眼尾弧度勾人,一张昳丽的脸上写满了诱惑。


    这一刻,不可否认的是,她心动了,因为她漂亮的皮囊,心脏越跳越快。


    她闭上眼睛,主动往下触碰到了她的唇,甚至下意识探出舌尖轻轻舔到她的唇缝上。


    被那道滚烫触碰到,云识怔了一瞬,接着敏锐的五感仿佛悉数炸开了般,不受控制地收紧了胳膊,紧紧吻住了她的唇。


    她一寸寸地吮吸着,唇瓣不舍地离开又急切地碾磨在一起,冰凉的舌尖撬开她的唇,在她唇中扫荡,搅动着那道滚烫的舌尖,也让甜美的津液混合在一起,吮吸着,吞咽而下。


    她的手慢慢摸索着触到下方的红酒瓶,发现瓶子不知何时已经微微倾倒,醇厚的红酒流了出来,暂时找不到塞子,她则下意识伸手进去堵住了瓶口。


    可瓶子里竟藏着一只贪吃的仓鼠,以为是吃食,一口死死咬住了她的手指,她害怕往下用力就将小仓鼠的喉咙戳破,瓶口又太窄,仿佛是温过的红酒,酒液滚烫浸泡着她的手,卡得她不上不下分外难受。


    陆斯微则浑身发烧一样,死死贴着身上的那一片雪,她被烧得稀里糊涂,好在温度最高时像有冰锥刺入,又像将她抛进了一片冰天雪地里,暂时缓解了发烧的热度。


    她弓起腿,脚抵着木地板,有时因为地板太滑而脚跟下移,又被堵着唇不能呼吸,唇中仿佛冰与火的碰撞。


    与艾简连的这个吻比之之前还要热烈,那是因为她此时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变得不再木头似的,跟着女人那冰凉的舌尖纠缠起来,缓缓搅动着,清甜的味道也渐渐充斥在味蕾上,使她的喉部肌肤不停滚动着。


    她知道吸血鬼的唾液对于人来说是致命的毒药,可往往或因为她们的外貌或各种惑人手段让人甘之如饴,情愿去死,就像此时,即使艾简连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手伸到了红酒瓶里,又因为与她接吻时吞入喉中的致命毒药作祟,引得呼吸急促。


    那毒药让她发痒,即使浑身伤口的疼痛一直细细密密地传到心间,也比不上此时的难受。


    于是她趁着女人不注意时边缠着她与她拥吻,与她冰凉的舌尖交缠,边握住了她的手腕,一瞬间便推着她的手往红酒瓶中塞。


    艾简连真的失忆成傻子了,不光真的答应了她的要求,竟然还对她毫无防备。


    所以她才会这么顺利地利用她刺破一切,想着既然她狠不下心来不愿意将事情做到极致,那就她自己来,她来做这个坏人,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非要将她拉入深渊,将她弄脏。


    陆斯微笑着笑着就又哭了,所有的一切伤口都比不上此时痛苦。


    ……


    一切只在一瞬之间,当云识闻到一股新鲜血液的味道时,为时已晚,她的手被女人推着牢牢卡在了红酒瓶里,她松开吻她的唇,发现女人哭得颤抖着。


    作为艾简连,她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只能笨拙地用本就揽在她背后的手拍拍她的背,又有些叹息地皱着眉。


    “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你才是小孩,我就要这样,有本事你现在把我扔出去!”


    陆斯微的声音微哑的,带着颤音,也让云识无奈至极。


    她确实没有本事,不然也不会一遇到反派就每次都陷入被动之中,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不仅黑化值没降,还把她惹得越来越绝望,甚至哭成现在这个样子。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顺从她了。


    于是她低头,放轻了力道地继续拍她的背,将她紧紧揽到怀里,又压低了声音想转移她注意力地问她:“疼吗?”


    “你说呢?”陆斯微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她,而且下一秒更听到了她略带关心的语气:“忍一会儿就好了。”


    “哼,看来你还挺有经验。”她忍不住这样呛她,又抬头真像小孩一样地侧过脸将脸颊上的眼泪擦到近在咫尺的艾简连脸颊上。


    本是想戏弄她,看不得她那张漂亮的脸,自己却满脸狼狈,可越发觉得她冰冷的脸颊蹭起来很舒服,结果就是反倒自己红着耳根,眼中闪烁地去偷偷蹭起了她的脸颊,她滚烫的脸贴在她冰冷的脸颊上就像是发烧后寻到了一块降温的冰块,别提有多舒适,就连发烧般的身上也这样去蹭着身上的大冰块。


    云识没动,感受到陆斯微的手臂轻轻揽在了她的脖颈上,她的手臂上散发着一股无法让她忽视的血液香味。


    她像是注意到了她滑动的喉部肌肤,些许哽咽的音调带着并不平稳的喘音,朝她建议着:“我给你血,你给我需要的,好不好?”


    “我已经不疼了,伤都不疼了。”


    可想而知这话是有水分的,她满身的伤怎么可能不疼,但云识无法拒绝,指尖触感潮热的,红酒瓶里的仓鼠咬得她手指都有些发麻了。


    她一旦下定决心便低头轻轻循着女人寻找冰凉脸颊的动作轻轻与她互相蹭着软软的脸颊,她的脸真的很烫,惹得她不自觉竟偶尔用唇轻轻触碰到她的脸颊上,像是交颈相依,被她喷薄到脸上的热气迷惑住了,两道截然不同温度的肌肤厮磨着。


    陆斯微愉悦地闭着眼睛,长睫轻轻颤抖着,直到她冰凉的唇贴到她耳朵上,问着:“伤口真的不疼了吗?”


    她才从喉中溢出几声轻嗯。


    得到回应的云识确实开始了无数次的挣扎,在红酒瓶中搅动着,希望能将瓶中的仓鼠甩掉,但那仓鼠实在太过嘴硬,将她的手指咬得死死的,她便只能认命,推拉着,又开始将注意力放到她梦寐以求的血液上。


    她循着香味微微低头,将唇贴在了反派手臂上的伤口上,浓郁的血液渐渐被她不急不缓地吮入口中,血液缓缓流遍全身,最终通往心脏般。


    她渐渐明白了,只有在这样吃着她的血液时,她甜美的血才仿佛能驱动她的心脏,让她产生一种无法忽视的心脏跳动感,让她本冰冷的血液兴奋的,沸腾着,让她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


    她探出舌尖,扫过伤口,仿佛留下一层治愈伤口的液体覆在伤口表面,又缓缓感知到这是由许多玻璃渣扎入的伤口,血液的甜香刺激着她的味蕾,兴奋着她的大脑,也使得她将越来越多的血液吞入喉中。


    但她还留存有理智的,仿佛听到耳边一阵受伤奶猫的声音,呜咽的,陆斯微的手下意识紧紧攥着她的衣服,让她知道自己得收敛点,于是又缓缓埋头,轻轻吻住了她脖颈上一小块浅浅的伤痕。


    她偷偷将尖牙收了进去,温柔的,让雪地上缓缓抖落一朵朵小小的梅花,仅靠着丝丝血液维持着自己的天性。


    ……


    这是一个奇怪的房间。


    狭小的房间里,合着水声的轻微撞击声格外明显,像是将拳头击打在盛满冰水的盆中。


    一只奶猫的轻吟声格外软糯,像是在鼓舞那人的训练。


    ……


    陆斯微本以为,伤口会很疼的,可却像冰雪不急不缓地依次逐渐落在了每一个伤口上,大大小小,那冰凉的雪又逐渐融化成雪水,温柔的,覆盖在伤口表面,她整个人也像埋进了雪里,有冰锥扎入身体,冷得发慌,仿佛牵连着心脏,连接脊椎,过电一般,和着伤口上细细密密的疼痛。


    很奇怪的感觉,伤口虽痛,但并不排斥,传到心间时甚至仿佛麻得她酥酥的,就像玩赛车时速度加到最快,疾驰在车道上,灵魂仿佛都兴奋地在呐喊着。


    她想着,她真是个神经病……


    但,快乐就好。


    现在,她只需要等着艾简连完全控制不住吸血鬼的本性将她吸干。


    但比那最先来到的却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一件事情,她开始浑身紧绷的,像是在压抑着心里的什么,就算哭着也不想这么屈辱。


    可她完全控制不住。


    ……


    和她情况不同的是,云识终于靠着红酒瓶中倾出的红酒摆脱了那只仓鼠,她将手拿出来,但不可避免的是红酒瓶完全倾倒,大量红酒冲出了酒瓶,落到了地板上,她的手上。


    她听到狭小的房间里那奶猫急促的呼吸声,抽泣声。


    她从萦绕在周围的血液香味中挣脱而出,无奈地抬起头,又伸手触碰到了女人温热的脸颊,轻轻擦掉她眼角的眼泪。


    陆斯微渐渐从羞耻和局促不安的慌热中走出来,艾简连替她擦眼泪的冰凉指尖却又让她一阵恍惚,让她想到了刚刚,已经既定的事实让她微怔,红酒瓶中慢慢滴落地板的余留红酒证实着一切的荒唐。


    她真的和陆欧最崇拜的人这样了,这人是艾简连啊,她最讨厌的人……


    当初一时的冲动在心底酝酿,却没有化为懊悔,反而变成了坚定。


    她又没有对不起别人,都是你情我愿的。


    只是等反应过来,又忍不住扯着微微哑的喉咙去盯着面前人。


    艾简连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一双泛着红色的狐狸眼毫无焦距,也不知道在看向哪儿,唇瓣紧抿着,只是手指一直在替她擦着眼泪。


    她的心跳一直不曾停过速度,仍旧扑通扑通的,直到过了好一会儿,眼睛里的眼泪却还没流完,被女人摸着脸小心翼翼地擦着眼泪,连她自己都忍不住随便找了个话题结束彼此间那令人窒息的局促感了。


    她只能生硬地问她:“艾简连,你是不是听不得别人哭,刚刚才答应我的”


    “你不是,心肠硬得像一块石头吗?”她又补充着,眼尾通红,鼻尖也红红的,微微咬了咬唇:“嗯,是我姐说的,我倒觉得你很好对付。”


    很好对付吗?


    一片黑暗中,只听到她的声音的云识有些想笑,即使今天一天已经吃了不少她的血了,但鼻尖萦绕的味道还是让她难以忽视,想起刚刚那浑身战栗又兴奋的感觉,那是吸血鬼的天性。


    她只能收了手,如实答她,分外认真:“我不是听不得别人哭,是听不得你哭。”


    刚听到她这句话的陆斯微震惊地看着她,心跳声不可忽视地越来越响,有些不知所措地紧张起来。


    即使她被无数人表白过也没像这样紧张着,有反应。


    可下一秒,艾简连便本性暴露无遗,缓缓地补充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你哭起来太让人头疼了”


    “就像长云巷子里的王大爷杀猪时候的声音,闹得人耳朵疼。”


    陆斯微心里一瞬间掀起的涟漪就那么卡在那里,不上不下,随即充斥在心间的是一股滔天的愤怒,她咬牙眼眶又热了,骂她:


    “艾简连!你死定了!”


    “我今天非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怎么能说她像猪呢?


    她伸手,想去抓她的脖颈,可这只瞎眼吸血鬼就跟看得到一样的,准确无误地擒住了她两只手,竟还绽放出一抹笑来,笑话她:


    “我就说,你像个小孩。”


    ……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人过去一定暗地里和无数女人洁白的胸膛亲近过。


    所以就算惹得人不高兴了,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取笑她的话都能说得那样让人心里发痒。


    所以刚刚才会那样熟稔,甚至让她某一刻暗恼伤口不是被划在那抹红上,而是偏离了心口,使得人越发想要看到她沾满血色的唇中叼着一抹红的样子。


    得不到,没被满足,所以才会编出无数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觉得她根本就不是表现出的那样高不可攀,私底下说不定玩得海了去了,所以才会这样老道……


    陆斯微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趁着方才还没发泄出的怒火,即使手被攥住了,却又忽然凑上前去狠狠咬住了她的耳朵。


    “你嫌我的哭声闹,我就非要哭给你看!”


    她边这样说着,心里的郁闷与委屈瞬间悉数往上涌,化为清澈的眼泪滑落眼尾。


    在那个梦幻的18岁,她也曾憧憬着未来能够找到一个特别喜欢她的人,关心她的人,她想着她能够拥有一份毫无保留的初夜,那个人最好是清清白白的,情感史不要过于丰富。


    她甚至把那个人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心里勾勒好了,有时候做梦还会梦到她的影子。


    可这一切幻想渐渐地都被时光磨去,最终摧毁在现在,那个人的影子和她最讨厌的人重合了,甚至是个经历‘丰富’的吸血鬼。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呜呜咽咽地抽噎起来,甚至边咬着她的耳朵,像个红眼兔子啃萝卜一样,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


    奇怪的是,云识却慢慢浑身僵硬起来,女人柔柔的呜咽声就像在邀请她,像个皮肤一咬就破的脆弱猎物,鼻息间充斥着若隐若现的血液甜香,勾得她七荤八素。


    女人喷薄在她耳中的灼热呼吸与紧贴在她脸颊上的温热脸颊更让她脑子里一直浮现着那雪白肌肤下青色的血管。


    几乎只要一低头就能咬到,让她尖牙麻痒起来,艰难地瞬间松开了她的手,又慌张地将手指顺入她的发中,找不到可以磨牙的地方,她一时冲动地咬住她的一缕头发,将它咬断了,碎发落到地板上。


    陆斯微被微微扯到头皮的感觉吓地止住了哭声,松开了咬她的唇,便看到她露出来的尖尖獠牙,这时候倒怂了,声音弱弱的还带着哭音:“你咬我的头发干嘛……”


    云识皱着眉,只留存有一丝理智却又失控地摸索着瞬间握住了她的手,接着不顾她轻微的挣扎握着她的手指伸到自己口中。


    陆斯微本以为她是要吸她手指上的血,本来就做好了成为这只瞎眼吸血鬼失控下的餐点,没被吃掉的事实让她忘乎所以,直到这时候才又找回了一丝恐惧感。


    但是,只有一丝,在她心里,此时此刻却好像被艾简连张开的唇中那粉嫩的舌尖和她握住她的冰凉指尖所占满了。


    女人的确有着令人神魂颠倒的资本,所以她才会一边唾弃自己,又一边魂不守舍地竟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是不是和很多人这样过,接吻,吸她们的血……”


    她眼帘低垂,此时却反而盯着她的獠牙,脸颊烫热。


    而云识,本已经探出舌尖舔了舔她的指尖,正准备刺破,却忽然被她的声音唤醒,接着握紧了她的手,又将她死死搂在怀里,偏头将额头抵在地板上去克制自己。


    怀里的反派仿佛柔弱无骨的,只隔着薄薄的春衫,软和得不得了,也没有再哭了,仿佛在等着她的回答。


    所以还没缓和好,她便正经地回了她:“我们血族只靠吸血来获得快感,如果不是纯阴血,我不会失控。”


    这一刻,指尖还带着被舔过的酥麻,陆斯微却暂时忘记了她失忆了的事,嗓子微微哑的,只又些许急切地问着她:“那就是说你和很多纯阴之人这样了喽?”


    这都是哪跟哪啊。


    云识有些想笑,被转移注意力后的冲动感少了很多,便完全没思考地就回了她:“我从小就被管控得很严,只喝上供的血液,除非找到最钟意的纯血之人繁衍后代,否则不会碰别人。”


    “你,是第一个。”


    “你说什么!”陆斯微被她说的这番话给震懵了,一时心里不知作何滋味。


    云识却忽然反应过来,刚刚那句话好像有点露馅了,她现在是个失忆的人啊。


    所以她便又皱着眉连忙补充:“我大概是选择性失忆,所以有些事记得有些不记得。”


    不管她这话有多漏洞百出,陆斯微的关注点却绕过了自己最在意的答案,反而抓着后一句不放,不可置信地重复着:“你说你刚刚和我那样是因为钟意我,想要我帮你生孩子?”


    云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例外。”她正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说好像又跟没解释一样,就又听到了反派的声音。


    “是,我是例外,你是当初眼睛好的时候谁也看不上,现在眼睛瞎了没有选择了才碰我的吧?”


    “不然你明明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答应我继续那份荒唐,还是你其实本来就喜欢我,如今正好我是纯血之人,就将错就错了。”


    陆斯微眼中泛着泪光,却坚韧的,不肯落下来,她其实最介意的答案就是她最后的那句问话。


    她害怕艾简连本来就喜欢易群行,只是因为她不是纯血之人不能为她繁衍后代所以一直拒绝她,如今她顶替了易群行的身份,在失忆的艾简连眼里,自然就那样顺从着她和她亲密了。


    “不是。”云识几乎被反派的思维绕晕了,但很快梳理好,觉得她是在纠结她喜不喜欢易群行,便瞬间否定一切被扭曲的事实:


    “我从来不会委屈求全,要是真喜欢一个人,不会在乎她是不是纯血,当然,是纯血之人最好,在找到钟意的纯血之人繁衍后代前不会碰别人也只是一个本来的设想,而你,就是那个例外。”


    “是现在的我失控了,因为现在的你。”


    她着重强调着,不懂反派为什么非要玩这个扮演游戏,只是从她身上爬起来,又退了些许坐在地板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继续组织语言。


    陆斯微则盯着她,心中明显因为她的答案而愣了一瞬,却还是朝着她轻声哼了一声:“还不是虚伪。”


    “是因为你好像和我印象里的另一个朋友不太一样了,也许是你变得不一样了……”云识默认了她的评价,又终于组织了一些能说服她的话,接着道:“因为你的味道太香了,而且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所以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打破了本来的设想……”


    所以说,还怪上她了。


    对,没错,都是她逼她的,她诱惑她的。


    陆斯微磨磨牙,算是心里的芥蒂都消除了,这件事本来就该当做黄粱一梦,既然艾简连就算失忆了也很有自制力没有将她吸干,那么她也应该快点翻篇。


    大概就像她说的,是她太过缠人,掐着她的命脉逼迫她,寻常吸血鬼怎么可能躲得过纯血的诱惑。


    她不也是只图一时爽快,根本没有考虑前因后果,干嘛要入戏太深呢。


    ……


    “你要不要先穿我的衣服?先睡一觉,明天我送你回家。”


    一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云识想到她还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耐不住地开了口,又再次补充着:“我很抱歉,就像你说的,可能是虚伪,所有的条条框框和本来的准则都比不过我的本性。”


    “你放心,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会补偿你的。”


    陆斯微听到这句话忽然有些怔忡,又反应过来,重复地问她:“补偿?都听我的?”


    “嗯。”云识点头,极其认真。


    陆斯微也就盯着她严肃的模样,忽然心情好了起来。


    好像,她还是达到了她的目的,让艾简连头疼了,说不定还能继续折磨她。


    她很快打起精神,挥散掉脑子里一切的不愉快,只刻意地让自己想着该让她做点什么来报复她呢?


    边想着,她从地板上坐起来,刚坐起,就感受到微微的抽痛感。


    她忍着痛从地板上艰难地爬起来,又走到一旁的箱子旁边,往里看,边翻找着艾简连的衣服,边失神地想着。


    虽然但是,即使只有一次,但女人太过大开大合。


    余光间,她忽然看到一套熟悉的衣物。


    牛仔裤,印有红唇的口罩,爆炸假发。


    忽如其来涌上的记忆让她脸颊本来逐渐升起的热度又退了回去,她扫了一眼手腕上已经好了的咬痕,不禁严厉出声喊着:“艾简连,你过来一下。”


    她顺便翻到一件刚刚才遮到大腿根的长T恤套上,接着哀怨地看向女人。


    云识只听到了细微的响动,又慢慢起身循着声音走过去,只是刚走到,反派温暖又柔嫩的手便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扯了下去。


    她刚坐下,陆斯微没松手,反而忽然问她:“那天在花坛那里咬我的是不是你?”


    云识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也只能点头:“是。”


    “好啊,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那我也要咬你一口!”


    她听到女人置气的声音,毫无防备的,一道温热又忽然含住了她的手腕,接着便是带着疼意的狠咬。


    咬得很重,她能感觉到手腕处的皮肤被磨破了,可随即响起的却是微微的吮吸声。


    她竟然还没死心,还想喝她的血!


    云识一惊,反倒反手顺着她还咬着她的姿势直接捏住了她的下颌,微微皱起眉:“把血吐出来。”


    陆斯微吃痛地松开了唇,声音微微含糊,像是含着什么东西似的,甚至还恶劣地笑:“我现在呢还没吞下去,想要你就自己来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这样,尤其当知道那天偷听对话咬她的吸血鬼就是她后,就更想报复她了。


    “你不是说以后都听我的吗?那我以后每天都要狠狠咬你一口。”


    含着东西的感觉太难受了,她正忍不住地想偷偷吐出去,却忽然被冰凉的手指按住了喉咙。


    云识微微跪起身来,缓缓逼近她,凭着她的呼吸吻住了她的唇。


    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但遇到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反派,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往往身体本能般就去顺从她了,像习惯性一样。


    她无法分神再去想,只是直接探出舌尖撬开了女人的唇,指尖又从下至上地推着她的喉部肌肤,舌尖边在她唇中搅动着,边将她唇中的血液悉数吮到自己唇中。


    狭小的房间内渐渐响起了尤为清晰的吮吸吞咽声。


    她微微偏着头,鼻尖循着唇瓣的厮磨在陆斯微的脸颊上滑动,女人则缓缓地挪动到她身前,手一点点抱住了她的腰,往她身上倾靠。


    不能够吞咽实在是很难熬,陆斯微渐渐憋出了眼泪,只能舌尖轻轻晃动着。


    而云识,则迅速地与她舌尖交缠,由于两道极致反差温度之间的碰撞,使其分泌出许多津液,她用舌尖在她口腔中扫荡着,将血液清洗,再悉数吮到自己口中,吞咽而下。


    太过漫长的一个吻,直到感觉到陆斯微的眼泪都落到了她的手上,灼热的呼吸急促的,唇中只剩了清甜的味道,她才缓缓松开她。


    她看不到的是,两道嫣红的唇瓣之间拉出一条银线。


    陆斯微则迅速从她怀里往后退,满脸慌热,眼神躲闪的,又匆忙往床铺走。


    “我睡觉了。”她将自己闷在被子里,急忙说着:“就当,就当我们什么也没干,还是好朋友……”


    什么好朋友,还是她最讨厌的人!


    她就不信了,艾简连明明不喜欢她,还要无奈地和她这么亲密,内心会不受折磨?


    而且,她还有B计划。


    ……


    云识确实很受折磨,因为她本以为她睡了,便关了灯跑到自己的棺材里去睡,舒舒服服地躺到棺材里这才清净了一会儿,可还没躺睡着,没被关紧的棺材缝外就传来了一阵急切的敲击声。


    她坐起身查看,就感觉到胳膊被温热的手拉住了,耳边传来了陆斯微微微发抖的声音:“我忽然发现我还没刷牙,我还想上厕所,我好怕。”


    “你和我睡一起好不好?”


    “平常在家我都要抱着娃娃才能睡着的……”


    她的声音带了点哭腔了。


    “可是我离开棺材睡不着。”云识不想被她当娃娃,心里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可反派却犹豫了半响,似乎是哭了,做出了巨大的牺牲:“那我睡棺材……”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也许没人知道在那些没有家人陪伴的日子里反派一个人是怎么挨过那些寂静漆黑的夜晚的,不论刮风打雷下雨她可能都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娃娃躲在厚重的被子里瑟缩成一团。


    这是云识无端端就幻想出的情形,因为在做鬼的时候,她曾经看到过很多这样的小孩,她也很怕打雷天。


    又或许,她更怕孤独,就像那些小孩一样。


    “我先陪你去上厕所顺便刷牙。”她没有拒绝陆斯微,也没有甩开她的手,而是扶住棺材边沿跨了出去,随后又熟门熟路地带着她走出棺材房准备开灯。


    “灯我开了,我怕黑”陆斯微两只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天知道艾简连关灯走掉的那一刻她缩在被子里有多怕。


    她这里太恐怖了,又或许是这陌生的环境让她毫无安全感,总之一瞬间脑子里就充满了各种牛鬼蛇神,逼得她只能忍着泪意裹着被子快速冲过去开灯又鼓足勇气进了艾简连的棺材房拍她的棺材。


    她不能一个人睡,睡不着。


    “明天可不可以换灯,换一个亮一点的好不好”陆斯微下意识晃了晃她的手臂,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云识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乖巧的一面,或者概括来说,陆斯微就是个表面傲娇实则胆小的小孩。


    但明天她就送她回去了,还换灯干嘛,对于她一个瞎子来说完全是浪费。


    “好。”可她还是先应付性地答应她了,又帮她拿了牙刷杯子和纸巾,接着问她:“穿了衣服吗?”


    “嗯。”陆斯微点头,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遮到大腿根下的长T恤,又往下扯了扯。


    云识则听到回应后便领着她出门去。


    只是陆斯微看着她那慢吞吞摸索门把手的动作,忍不住地帮她开了门,又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催促她:“快点,我急。”


    出门的时候,她随意穿上了她的凉拖。


    云识只能加快了速度,带着她到了天台的另一边。


    这栋楼的天台并不是很高,但陆斯微这才有心情去往远方望去。


    奇怪的是身上的伤远没有之前那么疼了,她将这归功于之前吞过艾简连的血一小会。


    而此时,夜晚的贫民窟里四处点亮着一盏盏并不太亮的暖灯,远远望去,和白天的脏乱不同,反倒造就了万家灯火的景象。


    今夜无月,也仅有星星一两颗,夜色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淹没,四周越来越暗起来。


    “厕所没有灯。”艾简连的声音将她唤醒,她便反应过来匆忙拉着她走到一个似乎连门都没有的小矮间前,门外是个洗漱台,里头漆黑一片。


    可她什么也顾不了了,红着一张脸让她捂住耳朵。


    “捂住耳朵也不管用,我听觉很敏感。”云识很实诚。


    陆斯微则气地掐了她的胳膊一下:“那你把水龙头打开,不许刻意听我!”


    “好。”她应着,开了水龙头,可陆斯微仿佛才发现没带手电筒,太黑了,根本摸不清里头的情况。


    “我们还是先回去拿手电筒吧。”


    “我没有那种东西。”


    “那我怎么办!”


    寂静的天台上,传来了女人微微带着哭腔又气愤的声音。


    云识能特别敏锐地听到她急切的呼吸声,于是凭感觉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一旁的台子上,又忽然反手握住了她的腰,用力将她抱了起来。


    “唉。”陆斯微短促地惊呼了一声,接着紧张地将手搂住她的脖颈,腿下意识撩上了她的腰,夹住。


    “你干嘛?”她浑身紧绷。


    云识则用脚碰了碰洗漱台,接着开始缓慢地往前走。


    她心中自有成算,计算着步数,只是厕所很久没用了,这里散发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我先抱你到蹲坑上面,你别憋坏了。”


    她说话很正经,可陆斯微瞬间整张脸都涨红了,就想将脑袋埋到地里。


    这时候,她只能硬着头皮拼命否认:“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很急!”


    “好好好,你没有。”云识照常应和着,又停了下来,接着提醒她:“你下来吧,小心点。”


    小心什么,怕她踩进厕所吗?


    陆斯微磨了磨牙,觉得他就是在嘲笑她,笑她上个厕所都那么着急。


    可她也只能红着脸,搂紧了她的脖颈,又慢慢踩下去,踩下去她才发现刚刚好,她只需要蹲下来。


    可是这里太黑了,要让艾简连出去吗


    眼前几乎漆黑一片,唯有手里的冰凉,她紧张地抓着艾简连的脖颈,又很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云识则见她一直不松手,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接着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扯下来。


    陆斯微不肯松手,她就抓紧了她的手安慰她:“我不走,我唱歌。”


    这句话说完,她就将另一只手里之前一直没放下的纸塞到她右手里,接着转身,只是紧紧抓着她的左手开始唱起歌来。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她唱得很大声,甚至极其认真,却反倒有了一种让人想笑的调调,搞得现场氛围一下子蚌埠住了。


    陆斯微成功被她逗笑,她实在是想象不到艾简连这种人竟然会唱这样的歌,可是奇怪的是,她的眼泪却又忽然落了下来,接着用手背擦了擦,连忙蹲下身去。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艾简连每首歌似乎都唱不全,等她站起来的时候,又换了一首歌,她扯了扯她的手,示意她好了。


    云识则转过身来,又微微下蹲,抱住她的大腿,将她往上抱去。


    “我可以自己走的”陆斯微很吃惊,声音里带了些许鼻音,却又抱住她的脖颈,趴在她肩上,脚尖上翘,告诉她:“拖鞋要掉了。”


    “就是拖鞋,这里面的地板很滑,我的拖鞋不防滑。”云识跟她解释,边一手拖住她的臀,将她往上托了托,又一手揽紧了她的腰。


    陆斯微这才撇开了双腿,勾到了她的腰上,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被艾简连抱着,这样贴在一起,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她只能刻意地去转移注意力:“你怎么知道我穿了你的拖鞋?”


    “拖鞋走路的声音很大。”云识边答着,怀里跟抱了个柔软的娃娃一样轻。


    她凭着记忆往厕所坑后踩了一脚。


    瞬间,狭小的空间中便传出了一道极为刺耳的声音,遮住了陆斯微轻轻的回应声。


    年久失修的厕所不知道还冲不冲得出水来。


    但她先抱着陆斯微出去了,边走还刻意放柔了声音去安慰她:“想想看,你已经是个快二十五的大姑娘了,不能动不动就哭,怕黑也可以慢慢克服的是不是?”


    “实在不行的话就暂时先开灯睡,或者这么晚了附近也没商店开着了,先把枕头当娃娃怎么样?”


    总之,她的棺材太小了,睡不下两个人啊,如果非要挤在一起,两个人的幸福值都会大大下降的。


    可陆斯微的专注点一向都很一针见血,她说话的时候,她就紧紧盯着她,一双凤眼眼尾通红的,即使在这漆黑的夜晚根本看不清她的相貌,却还是像只小鱼干吃了一半被抢走后的猫咪,眼中泛着委屈的光,问她:“你就这么不愿意陪我一起睡吗?我们只是好朋友有什么大不了的?”


    也只有她能在俩人那么亲密之后将她们之间尴尬的关系称作‘好朋友’了。


    云识在心里叹了口气,接着很实诚地回了她:“你可能不知道,你对于我来说诱惑有多大”


    停在洗漱台前,她想将她放下来。


    可陆斯微却揽紧了她的脖颈,腿也勾紧了她的腰,故意凑近了,继续眼巴巴地问她:“你是担心和我一起睡会控制不住自己想喝我的血是吗?”


    “那样会让你很难受?”


    “嗯。”云识点点头,感受到她的呼吸吹拂在自己的侧脸上,若隐若现的香味让她喉部肌肤滑动了一下,接着偏过头去。


    可她看不到的是,陆斯微反倒微微勾起了唇,又咬住自己的唇,先前在小巷子里被女人磨破的地方早已经不流血了,可她硬是忍痛又咬出了一小点腥甜的血味,又一手摸到她冰冷的脸颊上,将她别过去的脸推回来。


    云识只嗅到丝丝缕缕的血液甜香味,新鲜得可人,将她的心脏攥紧,那香味甚至故意凑近了前来,惹得她控制不住地也前倾了一点。


    可到底扑了个空,女人像是在欲擒故纵,温热的唇忽然贴在了她的唇角,在她唇角蹭了蹭,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留下些许湿意,微微烫热的脸颊也蹭了蹭她的脸颊,像只软乎乎撒娇的猫咪,猫咪最终凑到了她的耳边,热气吹拂在她耳中,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陪我睡好不好?”


    “就一晚,就一晚~”


    她耐不住地甚至用手轻轻抓她的后颈。


    云识已是满脑子一团浆糊般,后颈被挠得仿佛那颗冰冷的心都莫名有些发痒,下意识舔了舔被她蹭过的唇角,竟舔到些许甜甜的血液,不禁细细品尝回味着,即使只是一丝血液,也让她浑身紧绷,心中隐隐兴奋,喉部肌肤频频滑动着。


    残存的理智让她些许焦急。


    她该把她怎么办?


    真是,毫无办法……


    没几秒,她就妥协了,从喉中发出闷闷的回应声:“嗯。”


    “嗯?”陆斯微一听,也发出声音,唇角忍不住地高高扬起,等到女人重复性地点点头,就再也绷不住地收紧了胳膊高兴地晃动着她的脖颈,还在她身上蹭来蹭去,一双脚晃悠着,晃得拖鞋都掉了。


    “我就知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吸血鬼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姐的缘故没有杀掉我,但你人真的好!”


    她刻意夸奖她,给她发好人卡,心里因为B计划的正常运行美滋滋的。


    和她睡一起当然是为了折磨她,实际上一个人睡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在一个放了棺材的房子里,她也根本就不怕!


    只是……


    陆斯微又不晃了,转而想起了什么似地问她:“刚刚在厕所里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哭了?”


    “你的呼吸声很重,还轻声抽泣了几声。”云识下意识就回了,反应过来后耳边乍响的就是反派忽然升高的音调:“你不是在唱歌吗!”


    “你个偷听狂!”


    正当她组织语言想解释时,伴着怒气的喘音却又刻意地降了下去。


    陆斯微虽是恨得牙痒痒,却还是在心里拼命地告诉着自己。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然等会艾简连该反悔不陪她睡了。


    她只是仍旧觉得羞耻,挣扎着从她身上下来了,穿上鞋,又一言不发地开始刷牙。


    云识则乖巧地站在一边,有些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她是在唱歌啊,后来还特别投入,只是刚开始唱的时候听到她哭了,这样她也生气吗?


    好在,刷牙声持续了一会儿,她就又听到了女人含糊的声音,好像已经消气了。


    “你不刷吗?”她这样问她。


    还真是跟小孩一样气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快,云识想着,又缓缓回她:“棺材屋有小门通外面,我躺进去之前已经刷过了。”


    “我还以为你们血族从来不刷牙呢。”


    陆斯微漱完口,注意力也已经转移得差不多了,她在拼命忘记刚刚那桩丑事,想着艾简连这只冷血吸血鬼才不会在意,她都那么老了,什么没见过,所以她也不要放在心上,省得因为那道羞耻心白白憋出伤来。


    她拿好牙刷杯子,顺势主动抓住了女人的长袖,扯她走,边催她:“走了,我好累。”


    天台上猛然刮起一阵冷风,她被吹得凉飕飕的,只能扯住自己的T恤底,怕走光,又连忙小跑几步往门口走。


    云识只能跟上她的步伐,进了门却没想到反派倒有了点主人家的风范,主动锁了门,又咚咚咚地像是赤脚踏到地板上,去放杯子和牙刷了。


    她脱了鞋往小门靠,还没走到门口,咚咚咚的声音就又靠近。


    陆斯微两手抓住她的胳膊,明显有点怕,但鼓足勇气的声音:“走吧。”


    她正考虑着要不陪她睡外面算了,反正有她在身边今夜注定难眠,可女人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似的,声音坚定的。


    “你不用顾及我,我可以的,只要有人陪着,反正只有一晚……”


    云识也不知道今晚过后睡棺材的难忘经历会不会给她留下阴影,但想到刚刚就是在这屋里发生了那样荒唐的事,棺材小是小了点,但起码一定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也就妥协了下去。


    她关掉灯,女人就更加紧紧地攥着她的胳膊,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一片漆黑中跟着她走到棺材前面。


    她声音微颤的,路上还为了缓解害怕感吐槽她:“就不能不关灯吗?反正你也看不到。”


    “电费很贵,我付不起。”


    这句话一出来,陆斯微顿时磨了磨牙,裹紧了自己带过来的小被子,紧张感渐渐烟消云散,只是想着这样一个毫不体贴的女人是怎么有人喜欢她的。


    “我先抱你进去。”云识没听到她的声音了,以为她是太黑不知道怎么进去,于是转身,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又将她往棺材里抱。


    对于四周一片漆黑的未知境地,陆斯微怕得要死,只能死死抓着她的胳膊,被她抱到棺材里的一瞬间更差点当即就哭了出来。


    她似乎是跪在了微软的毯子上,云识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听到了她紧张的呼吸声,于是边安慰着她,边也迈了进去:“这是地下血族用品专卖店买的,花了大价钱呢,别怕。”


    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穷。


    她强硬地揽着浑身紧绷的陆斯微睡下去,边将棺材盖盖紧了。


    随着棺材盖盖紧的一声砰声,女人顿时吓得往她怀里缩,身上还盖着从外面带进来的被子。


    甚至发出微冲又带着哭腔的声音:“那也是棺材!”


    这么怕就不应该逞强非要睡进来。


    这话云识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不然今晚非得没完没了了。


    仅能容纳一人的狭小地方如今要挤下两个人,她只能侧躺着,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喷薄在自己的锁骨上,听到轻轻的哭泣声,忍不住伸手去摸到她温热的脸蛋上,用指腹擦掉她眼角的眼泪,边感叹着:“怎么这么爱哭……”


    明明不管是在原剧情里还是荧幕前,或是和她曾经接触过的陆斯微,看起来都格外坚强,总是带着敌意地看着她。


    又或许,她对她的敌意分毫未减,只是因为她‘失忆’了,离开了她的圈子,是一个不再可以威胁到她的人,甚至是一个已经不再存在于世上的人,她才可以如此放松地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正想着,陆斯微却颇为不满,握住了她的手,一片漆黑中,她只感受到她忽然像狼崽扑过来一样咬自己的下颌,泄恨一样,潮热的,柔软的唇触在下颌上,带着微微血液香味。


    她只能压抑着自己,又随她去了,边拍了拍她的背,又想到什么似的,手往上摸索着棺材板,安慰她:“你别怕,有灯的。”


    胡乱摸了好几下,她这才摸到开关,顿时,棺材盖下方便忽然散发出了淡蓝色的光亮。


    陆斯微觉得她是在嘲笑她,笑她动不动就被吓哭,可她说不出话来反驳,于是只能发泄似地咬她。


    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她明明很能忍的,却自从遇到这女人后变得一点都不能忍了,也许因为她是个瞎子吧,所以哭的时候不会因为有明晃晃的视线而强忍着。


    直到一阵些许刺目的光线让她停住了动作,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抬眼往上看。


    只见棺材盖上竟像布满了整片星空似的,黑暗之中点缀着颗颗散发着光明的小灯,灯泡淡蓝色,于是辉映到眼前的光便也泛着淡蓝的色调,驱散了棺材内所有的恐怖氛围,倒变得这像个睡觉用的小盒子一样。


    她愣住了。


    云识则趁着这时瞬间撑着身子艰难地翻了个身,当远离了女人身上那股香味后,额头抵到棺材壁上,才放松了下来。


    陆斯微则反应过来,有了光算是心里彻底放松了,而后又皱起眉看着她朝向自己的背,看着她些许凌乱的长卷发,忽然急中生智,故意发出疼痛的声音,接着道:


    “棺材板太硬了,睡得我伤口疼,我睡不着,能不能睡你身上?”


    云识瞬间一惊,一时大感不妙,听着她这短短一天对反派的了解,只要是她突发奇想提出的要求,不管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总是能达到目的。


    她只能更加坚定地拒绝她:“你睡不着是因为精神好,疼一会了就睡得着了,等你睡着了我再抱你去外面。”


    “艾简连!”


    果不其然,女人生气了:“你不让我睡我偏要!”


    云识何曾遇到过让她手脚紧张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场景,也就只有在面对变幻无常的反派了,直到她忽然想到她那天生逆骨,于是试探性地反而道:“那我让你睡。”


    “那我”


    陆斯微反应过来,随即眯了眯眼睛轻轻哼了一声,反而往前探头,脸埋到了她柔顺的发中,闻到淡淡的香味,接着扬起抹发现她计谋的得意笑容:“那我也要睡。”


    “你别闹了,毯子很软,实在不行就开着灯睡。”云识微微皱起眉,想着要是她真睡自己身上了,那她今晚还能好过吗?光是那若隐若现的血液香味都够呛了。


    虽然她本来的作息就是夜晚上班白天睡觉,但是明天还得送她回去呢,她记得她家很远的。


    可下一秒,女人就慢慢撑着手起身,还将腿搭到她身上,将她当软垫子似的,瞬间往她身上压。


    “你最好了,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吸血鬼!”她又给她发好人卡,软硬兼施,将脸凑过来,低头蹭蹭她的脸,软软的脸颊烫热的,像只死命扒拉在她身上撒娇的猫咪。


    云识没办法了,感觉脑子里乱成一片,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平了,女人便更加变本加厉地舒舒服服躺到了她身上,腿叉开跨在她腰间,脑袋靠在她肩头,两只胳膊还举起圈住了她的头,手掌有时搭着她的脑袋,有时捏住她的耳朵,真像把她当娃娃一样。


    可想而知她家里的娃娃大概都是她的垫子,做她的娃娃真可怜。


    云识正想着,又听到她感慨。


    “我才发现棺材是真的很舒服,起码很小,不用担心有什么怪东西忽然蹿出来。”


    陆斯微要的就是她不好过,此时扬着得逞后的笑容,只是脸上乃至脖子根都浮现着不正常的红晕,像是害羞的。


    “”


    云识则无言以对,只突发奇想地想吓唬她,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大腿,吓得她一颤,又或许是被她凉的。


    她腿上的肌肤细腻又光滑,温热的。


    眼前光线明亮,陆斯微完全不怕,反而一张脸渐渐更热了,没有人知道,当她躺到这个软乎乎的娃娃身上时身上那忽然出现的奇怪感觉。


    难怪都说经历了一次的女人就会变得与众不同。


    她裹紧了被子,腿上还余留有刚刚那道冰凉,接着眼睫低垂下来,弱弱地朝她道:“你不是和我家世代都是闺蜜吗,那我们也做闺蜜吧,但是不同的是,是各取所需的那种。”


    “各取所需?”云识疑惑的,却忽然被她抓住了手腕,奇怪的第六感忽然涌现,她忽然觉得,她又会提出什么吓人的要求。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些事情不体验便永远不知道它的魅力,一旦体验过却又食髓知味如同上瘾一般。


    陆斯微偏头看向她,眼神难耐的,而女人也因为疑惑而循着她的呼吸偏头看向她,目光仿佛彼此胶着着,可只有她真真切切看得到她眼中的无神。


    微微泛着蓝色的光线中,她的美张扬却不艳丽,光芒散落在长睫上,甚至如同混血的神袛,唯那一双无神的眼让她坠入凡尘。


    木头美人,不过如此。


    可她的魅力却丝毫没有因此大打折扣,冰凉如细雪般的肌肤,纤长的手,也只有亲身体会过,才知道什么叫活了又死,死了又活。


    此时此刻,陆斯微想,她本就和她心照不宣,她需要她的血液,她贪图她的身体,彼此间的吸引,谁也不比谁高尚多少。


    曾经,她以为只有相爱的人才能毫不顾忌地献出彼此,才能那样疯狂,然而现在,她发现,都不过是俗人,仅是毫无感情的肌肤厮磨都会带来极致的快乐。


    又或许是,这个女人实在太会,唇舌间的温柔,手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让对方产生一种自己是被宠爱的,而不只是简单地索取血液,只是一场运动。


    和艾简连,开始是意外,继续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仍旧是她最讨厌的人,这点毋庸置疑,但并不妨碍她和她有了这层关系,毕竟在不涉及道德,又不违法,双方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去享受,去放松自己,性。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潇洒一些,没什么不好。


    想到最后,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之后,陆斯微心中最后一点的犹豫与负罪感也荡然无存。


    成年至今,她一直按部就班地生活着,可如今什么都没了,什么亲情友情爱情,那都有什么大不了,都不重要。


    一无所有的她难道连放纵也还要胆怯吗?


    思及此,她紧紧握着女人的手腕,盯着她爽快地开了口:“就是字面意思,你拿走你想要的,我拿走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她一个血族想要血无可厚非,可云识实在是想不到陆斯微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也只当之前在地板上是她唾液的催发效果,她只是觉得反派与她过于亲密了。


    虽然很奇怪的是她自己也一点都不排斥,有时还因为毫无顾虑或女人的主动而轻而易举地就亲吻她,抱她。


    她想,她们之间是应该去正视一下彼此的关系。


    所以还未等对方回答,她就又十分正经地开了口:“如果你想要我对你负责,我一定会的,没有必要做什么闺蜜,我如今这个样子,只要你不嫌弃我,也不怕和一个没有心跳的吸血鬼一直在一起,那我们就一起生活吧。”


    “还有,我本以为自己要一个人一直就这么活下去,但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们可以要一个宝宝。”


    陆斯微登时就被她这番话语给惊到了。


    这臭吸血鬼,说了半天还是离不开给她繁衍后代,还想骗她替她生孩子,又骗她免费做她的永久血库?


    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我不愿意。”她斩钉截铁,傲气十足:“要么你就强迫我,或者杀了我,否则我才是占主动权的那一方。”


    “要是没有我,你还得一直喝猪血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长期不食人血,你以后的体质会比蚂蚁还脆弱的。”


    “我现在就只想和你做闺蜜,不是说闺蜜之间是最无话不谈最亲密的吗?既然你和我姐是最无话不谈的闺蜜,那我就和你做最亲密的闺蜜,只要我有生理需求的时候,我就可以用我的血和你交换。”


    “怎么样?”


    她的声音里,大有一种你得了大便宜的傲娇感,云识一边在心里无奈她跟孩子一样,想一出是一出,甚至连闺蜜的意思都弄不明白,一边算是通过她的话明白了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她能够理解她,人类也总会有像她们一样无法克制的时候,而且这件事,怎么说看起来都像是她赚了。


    她只是在犹豫,这样会将她和反派的关系弄得一团糟的吧,这样算是个什么事,大抵就像人类之间约炮的说法一样,这还怎么感化她?


    但反过来想,除了这个,她还能以什么理由更好地接近反派,去打探她的内心呢?


    正犹豫之时,懒懒散散趴在她身上的陆斯微忽然不耐烦地坐了起来,一手撑在她耳旁,一手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正坐在她腰上,不耐烦地想扯她的手,可却纹丝不动,不禁恼火了起来:


    “之前不是很会的吗?怎么现在变保守了?”


    “你也太无趣了,弄得我兴致都没了。”


    云识微微皱起眉,到底权衡了利弊之后郑重地开了口:“我答应你,我们可以去外面。”


    她甚至想着她可能会有些怕棺材而觉得不舒适选择了提议去外面。


    可哪里想到陆斯微叛逆心上来,却冷哼了一声:“不好意思,你已经错过了最佳考虑时间,我现在不需要你出力了,而且我偏就要在这里面。”


    先前是害怕棺材,可如今不知怎么的,也可能是因为有了光芒,反倒觉得这不过是个提供给吸血鬼睡觉的盒子而已。


    她坐起身,忽然将自己身上艾简连的T恤给扯下来放到了一旁,浑身肌肤白里透红的,又用被子将自己裹着,随即继续软趴趴地躺了下去。


    云识对此一无所觉,只当她生气了,直到她却又扯着她的手腕,并且说着:“我只借你的手一会儿,你就当个安安静静的娃娃吧。”


    “不行。”云识这时却又学起了她,毕竟她好不容易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考虑好了,却又被拒绝了,总归是郁闷的,于是手上用了点力让女人根本扯不动。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虽然我不出力,但你用的毕竟是我的工具。”


    陆斯微气死了,可却不肯放开她冰凉的手,甚至抱到怀里,毕竟她知道,它与她是多么的契合,让自己快乐的东西不能轻易放弃,于是皱着眉道:


    “那我体验体验性能不行吗?”


    云识忽然被她逗笑了,虽然因为手忽然被她抱到怀里触到温热的柔软而愣了下,可还是忍不住扬着唇,问她:“刚刚在外面不是体验到了吗?”


    “就那么一会儿,那你去试车也不可能一会儿就知道它全不全面好不好用啊。”她的声音愤愤不平,死死抓着她的手,像抓着什么宝贝一样。


    一直到现在,云识则因为她忽然显露出的可爱被击中心脏般,彻彻底底地妥协了,她伸手摸到了她的脑袋,揉了揉她的发,言语里难掩笑意和温柔:“就那么喜欢吗?”


    “是喜欢它,不是喜欢你。”陆斯微晃了晃她的手,表明自己的立场。


    成功又让云识一双眼笑得弯成了月牙,接着轻而易举从她怀里强硬地扯出了自己的手,惹得陆斯微咬着唇一边在心里骂她无情,一边伸手非要抓住她的手想来硬的。


    可忽然间就被搂住了腰,被子被掀到一旁,女人还直接翻身侧躺起来,接着强制性地揽着她转过身去。


    她还有些懵,以至于完全任由她摆布。


    云识则扬着笑特别好心情地一手从后背穿过她的身下抱住她,一手环到她身前,接着弯腰低头用额头抵住她的后颈,用力推着她让她几乎随着自己弓成了虾米的形状。


    “你干什么?”陆斯微这时才觉得不对劲了,虽说这地方是小了点,但也不至于缩成这样啊。


    可一方面,这样弓着,她的视线可以直接看到她紧紧环抱住自己的手,冰凉的,另一只纤细的手慢慢摸索着碰到了下方的红酒瓶口,甚至耳边传来了女人微微压低的声线,带着些许磁性:


    “让你好好看看性能,要是满意的话,我们就做长久合作伙伴吧……”


    云识什么也看不到,但她知道陆斯微在红酒瓶中饲养了一只极其贪吃又磨人的小仓鼠,于是她抱着好玩的心态,食指慢慢探到了酒瓶口中,结果那只贪吃的小仓鼠瞬间就蹦起来死死咬住了她的指头,还往里拖着,像一头巨兽吞噬着她的指头,可极其艰难的。


    她毫不在意,还抽空轻轻吻住了她的耳朵,含住,舌尖缓缓勾勒,尖牙在耳廓上划过,仿佛稍稍一用力就能刺破。


    此刻也许因为女人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血液香味少了很多,也让她游刃有余的,不用刻意去压抑自己害怕伤害到她,反而调皮的,指尖在红酒瓶口中晃动,逗弄着里头的小仓鼠。


    陆斯微则全程盯着她的动作,身后像覆了一层冰雪,像冰锥刺到了身体里,耳朵上的冰雪融化成了雪水,湿润的,甚至那冰雪渐渐沿着耳根直到后颈都融化成了雪水,像一道冰凉的舌头舔过一样。


    她浑身开始发烧,泛起局促又羞耻的热来,一条腿渐渐弓起,长睫颤抖着,手攥紧了身下的毯子,仿若不敢看,可又咬着唇一直直勾勾地看着。


    她看到女人的手指一直搅动着,也因为她的玩闹,红酒瓶不小心倾倒了,流出红酒来,些许浇到她手上。


    也许是怕将毯子打湿,没有塞子,女人只能暂时将整根手指伸进去用指根堵住,她能感觉到瓶里的小仓鼠将女人咬得死死的,不肯松开半分。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甚至似乎都能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清晰地听到声音。


    她局促不安的,可女人却就那样似乎不打算动了。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她的眼中渐渐浮起泪光,一双凤眼眼尾嫣红的。


    云识却紧紧将她搂在怀里,闭上眼,自有成算地微微抬头探到她脸颊旁用冰冷的脸颊蹭了蹭她温热的脸,还轻笑着吻了吻她的脸颊,声音带着笑意:“它咬得我有些疼了……”


    “所以我要报复它。”


    “艾简连……”陆斯微艰难地发出声音,简直被她弄得都快要疯掉,觉得自己烧得有些糊涂了。


    “你看。”


    接着,云识便贴着她的脸颊,提醒她好好观看她欺负她爱宠的样子。


    她将手猛然抽出红酒瓶,那死死咬着她的仓鼠却不肯松开,她又快速伸进去,每每指尖撞到不同的红酒瓶壁上,将那小仓鼠撞得猝不及防,她甚至还会边搅动着手指,让其晕晕乎乎。


    不少红酒因此而流到了毯子上她也毫不在乎,甚至越来越变本加厉,动作野蛮,可时而又掺杂着几分温柔。


    只是因为听到了陆斯微轻轻呜咽的声音。


    她贴着她的脸颊,感受到了她落下眼角的眼泪,于是轻轻去吻她,甚至更加温柔了几分,却并不曾结束自己的野蛮行径。


    陆斯微则已经闭上了眼睛,脸颊红红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她已经完全不能再忍受亲眼看到的样子,狭小的空间中甚至传来了轻微撞击声的回音。


    像是指根撞到红酒瓶口。


    每一次就像撞到了她的心脏上,与她的心脏共同跳动着,又像击打在了她的脊骨上,像过电一般。


    她渐渐发出委屈的哭声,像是在可怜自己的爱宠。


    又猝然握住女人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没想到自己这样不堪,浑身紧绷着,这才没过多久就因为女人的野蛮而坚持不住了。


    云识只感觉到她狠狠撞到仓鼠的最后一下,小仓鼠忽然猛地死死咬住了她,接着那红酒瓶便彻底打翻了来。


    也许这就是报应,大量红酒一瞬间冲出,将她满手冲得都是。


    陆斯微则捂住脸,感觉自己无法见人了。


    云识指尖触感仍旧潮热,没有动弹,只是偏头吻了吻她眼角的眼泪,扬起唇来:“怎么样?满意吗?”


    “下一次,给我血好吗?”


    事到如今,她用鼻尖蹭了蹭她温热的脸颊,嗅到那股甜甜的暖香的味道,似乎已经彻底被她给迷住了。


    而陆斯微,则慢慢将手放下来,咬了咬唇,脑子里不禁回想起刚刚浑身酥麻的感觉,刹那间,鼓起勇气握住了她的手腕,闭紧腿,脸颊烧红地跟她说:“明早给你,但是……”


    “但是我还没有体会到产品的全面……”


    她心跳加速,握住她手腕的手心仿佛都冒出了汗。


    云识则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人类的情念,大概也就跟她想喝她的血一样,怎么喝都喝不够。


    为了明早的幸福,她只能微微起身,又探到她身前,问她:“你想怎么全面?”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真答应了?”


    “我以为你会小气地拒绝呢。”


    和以往一样,对方答应了,可陆斯微却又止不住地吐槽打趣她,微微抬头,双眼还泛着事。后余留的雾气。


    女人一手撑在她身后,俯身低头看她,长卷发垂落下来,唇角微微勾起,若是忽略目光的毫无焦距,可能会以为她在看着恋人,温柔缱倦。


    “你说的,各取所需。”


    “我知道这样是人类间所说的sex,给人带来快感的方法。”


    “总之,你喜欢就好。”


    刹那间,陆斯微便感觉脸颊蒸腾起来,仓惶地挪开视线,竟只是听到她微微压低的暧昧声线就心中一颤,怪异起来。


    而云识,则缓缓低头,循着她的呼吸靠近,准确无误地轻轻啄了她的唇一下。


    “艾简连”她听到女人短促地唤了她一声,声音颤抖的,却没看到她慢慢曲起双腿,支撑着自己往一旁挪了点躺平了,足跟又抵在毯子上,双眼微微泛着光地看着她。


    她只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后便撑着一只手挪动着,一片漆黑中,想跨越她的身子,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但由于周围太过狭窄,只能小心翼翼地怕压到她。


    可丝毫不觉就她这样的速度,等找好了位置黄花菜都凉了。


    陆斯微愤愤不平地咬着唇,恼得脸色微红,像是有些发烧了。


    她恼她是个瞎子,却又庆幸她看不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始终是无神的,不然真要对上那样一双眼睛,她恐怕动都不敢动了。


    而此时,身上的温度将她烧得脑子有些糊涂,唯剩了牵连着心脏的那道冰凉温度,也逼得她不得不强撑着胳膊主动翻身往她身上抱了过去。


    云识猝不及防地被抱了满怀,温香扑面而来,身子朝后靠在了棺材底和右壁的三角区,更因为女人的胡来,冷硬的心似乎都软了。


    她听到女人的一声傲娇哼声,接着陆斯微软软的脸颊暖呼呼地贴到她脸颊上蹭动着,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耳边,带着难受的哭音指责她:“喝血怎么不见你这么慢。”


    “我看不到。”她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撑着身子挪到了棺材中心平躺着,由于女人趴伏在自己身上,甚至都能感觉到她咚咚咚的心跳声和因为呼吸而剧烈起伏的胸廓。


    可陆斯微却眼尾通红地盯着她一脸平淡的样子,心中因为只有自己这么狼狈与女人的无动于衷而憋了口气,即使知道她们吸血鬼只会在吸血时动情,但巨大的不平衡感让她逞强地撑着双手坐了起来。


    她弯着腰背,手掌撑在艾简连的锁骨处艰难地岔着腿坐在她腰上,却也只是虚虚坐着,用膝盖撑着自己的重量。


    云识正想问她怎么了,小仓鼠咬住的那只手其余手指包括手掌往红酒瓶周围下意识摸了摸,却成功换来陆斯微的一抖,随即便是一道气恼的声音:“你不许动,我要报复你!”


    她一时怔忡,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手腕便忽然被死死握住。


    陆斯微好像是真的要报复她,教唆她在红酒瓶中养的小仓鼠,咬得她指尖有些发麻。


    一片漆黑之中,云识微微皱起眉,唯有触觉最为灵敏,耳边似乎传来了不平稳的呼吸声。


    她想,大概是反派太生气了。


    可却又感觉到女人似乎很艰难地缓缓拿开了红酒瓶。


    她以为她要放过她,心中不解的一瞬间,女人却忽然再次拿着酒瓶迅速靠近,那只恶劣的仓鼠也一瞬间又咬了上来。


    许多红酒倾落,她这才明白,所谓的报复是指她要弄断她的手,但这无遗是自伤一千才能伤敌八百。


    云识莫名地因为她的小孩子气而微微扬起唇来,觉得好笑。


    这笑便被还浑身有些麻没缓过来的陆斯微看到了,使得她别扭的好胜心倏然升起,接着红着眼眶憋了一口气地继续报复她。


    即使女人已经被愤怒的小仓鼠咬住了,可她就是憋着一口气,接着用酒瓶一次次地敲打她,仿佛狠了心要打断她的手。


    这样的报复却也让她产生了一种郁气消散的畅快感,可与其说她在报复她,更不如说她也在报复自己。


    她对她的报复也像一声声敲到了自己的心里,有藤蔓将心脏缠紧,忽如其来的脾气过后更让她深切认识到了自己与艾简连的不同。


    她是吸血鬼啊,而她只是凡人之躯,所以每一次红酒瓶敲到她,反而牵连到自己,连手指尖仿佛都麻了。


    终于,她忍受不了了,内心煎熬至极,每每想到女人的平静便更加气愤不已,却有心无力,也只能就此作罢。


    她别扭地倒下身去,什么也做不了了,只故意将脸上的眼泪报复性地擦到她衣服上,一声声清晰的心跳声让她皱起眉,微微哽咽着声音仿若呢喃:“我就说最讨厌你了……”


    云识听到了,也听到那极不平稳的呼吸声,像是一直抑制着不稳的情绪,从未停过。


    她有些怜惜地伸手往下摸到陆斯微滚烫的脸颊,眼前漆黑一片,她的生活没了光芒,倒更像是写意的生活,耳边像是拔开红酒瓶瓶塞的声音,又倒了一些红酒出来,浪漫如斯。


    她则毫不在意地搂住她的腰,瞬间便抱着她侧过身,又翻转过去让女人平躺在了毯子上。


    她指腹轻磨着她的脸颊,在心里感叹她的傻脾气。


    陆斯微则窝在她怀里,浑身散着发烧般局促的慌热,不肯睁开眼睛,她毫不反悔,即使刚刚的报复行为甚至严重到红酒瓶仿佛都快要碎了。


    因为实在是报复得很爽,仿佛将心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了出去,唯有现在有些狼狈,好在艾简连也看不到,不然非得撞墙了。


    她慢慢流着眼泪,眼尾鼻尖都通红的,缓和着自己的情绪。


    更庆幸没发出让自己更难堪的声音,不然连她自己如今都要骂自己一句,放浪。


    云识则一直默默注意着她的情况,等到她的呼吸声好些了,这才用指腹轻轻抹掉她的眼泪,放柔了声音问她:“为什么生我的气要报复我?”


    “你这样不好。”


    她又微微皱起眉,关心她:“有不舒服吗?”


    也就是她承受和恢复能力好,可反派呢,那样娇娇弱弱的。


    思绪间,耳边却传来了女人毫不领情的轻轻冷笑声。


    “为什么生气?”


    “因为你像个木头一样的完全没有投入感,而且你行动太慢了,所以我不想和你合作了。”


    陆斯微言简意赅,即使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那样温柔的问候声,心中不禁颤动的,可却又刻意地去忽视这样的感觉,恼羞成怒地只去在意前两句仿佛是指责的话语,所以态度很不好。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女人微微愣了一下,接着漂亮的细眉舒开了,甚至扬起一抹笑来,感叹:“原来是这样啊。”


    这回反倒是换作她微微皱起眉来,问她:“你不觉得我无理取闹吗?”


    “如果你自己这样觉得那我也赞同。”云识轻笑了一声,接着松开了她,微微坐起身来。


    陆斯微则咬着唇,一双凤眼泛着水光,恼怒地看着她,有气没处发。


    实则只是因为她刚刚太急切了,所以看着从容不迫又平静的女人时便窝了一肚子的火。


    凭什么只有她苦苦挣扎在漩涡中?


    总之不管怎样,她就是看不惯艾简连,就想冲她发火,这种感觉就是没有理由的。


    直到忽然看见女人伸手将那件长袖扯下来随意丢到一旁。


    她本来就是想睡觉时被她吵醒的,所以没有穿文胸也无可厚非。


    陆斯微只是愣了半秒,接着匆忙捂住自己的眼睛,心跳得厉害,又慌张地问她:“你干什么?”


    艾简连的肤色是属于冷白毫无血色的那种,虽然是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吸血鬼,可该少的一样没有少,反而出众得不得了,轮廓更像圆润的葡萄,害得她忍不住微微撇开手指,从指缝里偷偷看她,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这样才公平。


    “我不想失去和你做交易的机会,所以想让自己变得有投入感一点。”云识只听到她微微紊乱的呼吸声,这样答着,边朝她露出抹真心的笑容来,接着微微撑着手将布裙与剩余的布料扯下也都随意堆到了一旁。


    陆斯微不自觉被她那抹温柔的笑迷得脑子里有些眩晕,等反应过来时,女人已又躺下来抱住了她,唇角弯着。


    她有些愣怔,身上像覆了一层细腻的雪。


    女人甚至用她柔软的唇轻轻地吻上了她的脸颊,只是小啄几下,便眉眼弯弯地朝她道:“现在我把我自己当做人类,好好陪你。”


    “好。”她下意识便答着,呆呆地盯着她,感到她伸手摸了摸她额角的碎发,继续朝她笑得甜蜜:“真乖。”


    “还有,这木头特别隔音,你叫吧,反正任你是大罗神仙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破喉咙也没用了。”


    【叮!语录完成1,积分+1】


    伴随着系统的提示音,云识好不容易将这句当做玩笑话说了出来,陆斯微则瞬间破功,接着长睫微颤的,骂她:“你神经病啊?”


    “嗯。”她笑着,又循着她的呼吸忽然准确无误地吻住了她。


    刹那间,陆斯微的心脏极速跳动着,被那冰凉又柔软的唇瞬间摄取了心神,致使她艰难地抬起腿,小腿逐渐搭在了她身上,手也抬高揽住了她的脖颈,胳膊渐渐收紧。


    她像条无骨软蛇,女人却更像一条进攻性十足的蛇,两条蛇一旦接触,便谁也不服输谁。


    云识轻吻着她的唇瓣,感受着她炙热的呼吸,她逐渐探出舌尖撬开了她的唇,又探入她唇中扫荡着她的口腔,与她滚烫的舌尖共同起舞着。


    她一方面给予她温柔缱倦的吻,却一方面欺负着她饲养的小仓鼠。


    敏锐的感官下,她闻到扑鼻暖香,格外专注的,只感觉那仓鼠一如既往地惧外,看她欺负主人,气得一口死死咬住了她。


    两相争执间都格外固执,却到底是云识占了上风,微微勾着唇,恶劣又顽皮的。


    可陆斯微像在抗议她欺负小仓鼠,声音有些哽咽,愤愤不平。


    如果没有她故意吻住她,让她说不出话来,她早该生气地暴跳如雷了。


    她觉得有些好笑,微微扬着唇用指腹轻磨着她的脸颊,伴随着唇瓣的厮磨,舌尖起舞,味蕾上充斥着清甜,被她吮吸吞咽进喉中。


    ……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她一直在尽心尽力地照顾有些发烧又迷糊不清的她。


    但仿佛里头那只受惊的奶猫也一直在孤零零地轻声吟叫。


    迷迷糊糊中,陆斯微像产生了幻觉感觉自己被埋到了雪里,她一直在努力往上爬,却最终被寒冷穿透,筋疲力尽。


    好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能听到女人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温柔的声音使得人越发沉醉在了梦中一般。


    ……


    而云识,直到后半夜,陆斯微似乎睡着了,只能听到那平稳的呼吸声时。


    她则温柔地抹掉她额角的汗,吻过她的唇,而后给她盖好被子轻轻将她放下来,慢慢起身去给她洗衣服。


    回来时则感觉到陆斯微在睡梦之中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无意识伸手到处寻找自己的娃娃。


    她笑她孩子气,又将她抱在怀里之时,女人才满意地安稳了下来。


    与料想之中不同的是,这一晚,她似乎也睡得特别安稳,入睡时甚至还想着,等明早来热水后,要好好清洗一番。


    ……


    一觉醒来,陆斯微却发现自己趴在软软的‘娃娃’身上,和家里的娃娃不同的是,她一整晚都紧紧抱着她,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身上是盖好的被子。


    不知外面是什么时候了,盖着被子甚至有些热。


    她感官彻底回笼,脑海里猝然想起昨晚,仿佛雪地上铺满了大大小小的梅花,格外好看,最后还未睡之时,看到的艾简连,竟还偷吃了一颗樱桃。


    这女人也太过投入了吧!


    她浑身一惊,身子一抖,因此压到了心口的皮肤,一道新的伤口刺痛之余惊得她脑中瞬间炸开了。


    这只臭吸血鬼!真是怀到了骨子里!明明说好昨晚不能吃她血的。


    她咬紧牙关,气得满脸通红地正想找她算账,却没曾想身下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像个死人的女人忽然发出了呓语般的声音:“女人,你是我的,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陆斯微:“???”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陆斯微的脑子里此刻再清醒不过,她往上挪了一点,皱着眉近距离盯着女人的睡颜,此时几乎是跨在女人的腰上,趴伏着的,不管昨夜怎样,再次醒来,这样的亲密使得她恍惚了一阵,却又确确实实被她忽然的梦语惊到了。


    一听这语气,就是说给某个小娇妻听的,艾简连不愧是坐拥华夏经济半壁江山的艾简连家族的家主,就连失忆了也这么霸总。


    没错,她就是在嘲笑她。


    她的嘴角浮着一抹嫌弃的笑,伸手去捏她的脸颊,没过一会儿,女人便缓慢苏醒,那双无神的眼睛睁开,不规矩的手甚至下意识揽了揽她的腰,声音带着刚醒的懒散意味,问她:“怎么了?”


    怎么了?


    陆斯微微微眯起眼睛,心里怪怪的,只是语气略重地问着她:“你之前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分手呢?老死的?为什么不把她变成吸血鬼让她永远永远都陪着你呢?为什么不让她给你生孩子呢?”


    最后,问了这么多之后,她又补充:“我只是好奇。”


    云识被她问得有些头大,但抱着一个火炉般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柔软的,能够让她拥有一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诚然刚刚那句话确实是她为了完成系统语录特意挑反派刚起床的时候说的,觉得这样装睡着说出来才不会尴尬,可她显然低估了反派的脑洞。


    怎么这句话就能引到她以前喜欢谁身上去了呢?


    思及此,她已经顶不住陆斯微的硬来了,女人看她一直不说话,微微撑着身子,烦躁地像个孩子一样在她腹部乱坐,像玩蹦床一般,跟昨晚一样的情形,却又不太一样,她完全不觉得这样的动作有何不妥,反而有些恼怒地唤她“艾简连,你说话啊,哑巴了?”


    “忘了。”云识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又笑着问她:“你这样,是还想自己玩吗?我可以借你的。”


    边说着,她将自己的手往前伸了伸,成功换来了女人的恼羞成怒。


    陆斯微将她的手狠狠打掉,本只是想坐她的肚子闹她,可想到昨夜,此时脸已是一片浮红,只能绷紧了身子,又骂她:“玩什么玩,都快被你撞碎了。”


    “那也是你自己撞的,我明明很轻。”


    云识笑着,高兴于自己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又微微起身瞬间就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抱着躺下来。


    耳边有一声短促的惊呼,她边闭上眼睛鼻尖轻轻触碰到她的脸颊,缓缓往下,嗅着她身上那股还未消散的血液香味,獠牙霎时间就痒了起来。


    看到她的尖牙,陆斯微瞬间不敢动了,可刚刚忽然的拥抱压到了昨晚新起的伤口,疼得她没好气地伸手抓住她的下颌,强硬地拒绝她:“你昨晚把我咬伤了,所以没东西给你吃了。”


    “还有,我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才不信选择性失忆这一套,万一你要是个隐婚的,我们这样不就是道德败坏?”


    “想当睡友就得把话说清楚。”


    还挺有原则。


    云识有些失笑,却也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好像有过喜欢的人,心里有时候总是空落落的,但是可能太久远了,有关的记忆都埋入时间长河了吧。”


    “至于隐婚,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族只有把孩子生下来,再确定想不想把对方继续留下来才会结婚。”


    陆斯微再次被她的渣言渣语给惊到了,于是继续迟疑地问:“都给你们吸血鬼生了孩子了还不能结婚?”


    “因为人类生吸血鬼宝宝,孩子出生时妈妈就极大可能会死亡,新生的孩子不懂控制会吸干妈妈,如果想救活她,那么血族就要给她喝自己的血,入纯血种血奴籍。”


    “那你们女吸血鬼怎么让人致孕的?”陆斯微顿时一慌,急得眼眶有些发热:“你不会让我怀上吧?”


    “我才不想给你生孩子!”


    重点是,她不想因为生孩子而死啊!


    “不会。”云识将急躁着想坐起来远离自己的女人强硬地按在怀里,又冲她笑:“我们的方法需要刻意去弄,和男性血族不一样。”


    “而且你都说过了只想和我做交易,所以我一定不会强迫你的。”


    “呵,就一张嘴说得好,那你昨晚还表示不咬我的呢,可是呢?”


    陆斯微的声音充满了怨气,她这才想起来刚刚她也说她咬伤了她所以不给她血了,但是她思来想去也记不起来昨晚咬到她了吗?


    即使她很想,但一直很克制的。


    所以此时,她也只能尽力去挽回自己的报酬:“我记不起来了,如果有,我向你道歉,那不是我故意的,还有”


    “能不能看在你昨天也享受到了的份上让我吃一点呢?”


    “我好饿”


    不怕她强硬地否定,就怕她低声下气地道歉了,还那样可怜巴巴地朝她讨要吃食,简直犯规。


    陆斯微看着她那双微微弯下来的狐狸眼,虽然无神的,但是情绪明显地低落下来了,也害得她瞬间心软了,只能咬牙继续问她:“是吗?那我问你,你昨天哪里咬得最重?”


    “还有,你的唾液能疗伤?”


    昨晚很明显的擦伤与划伤,今早一起来,只剩了很小的结痂,甚至有些都好了,她不得不怀疑是艾简连弄的。


    “嗯。”云识点点头,至于昨晚咬哪里最重,她哪里还记得,于是只转移话题:“若是我所有能力都恢复了,效果更好。”


    这女人,说来说去就是惦念着她的血。


    陆斯微气极,却也不免沉思了。


    虽说这吸血鬼是瞎眼了,但若是能力恢复了,也还不赖,而且,她昨晚确实爽到了,生气归生气,总也不能把她逼急了,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她又想了想自己破皮的地方,最终权衡了一下,红着脸朝她道:“那你先用你的唾液帮我把这个伤口弄好,我就给你喝一点。”


    云识闻言简直不能太高兴,扬着笑就问她:“伤口在哪里?”


    这一问却又不知戳到反派的哪个点上了,惹得她声音恼怒:“自己找。”


    这,这她怎么找得到?大概是个没流血的咬伤,不然她不会没印象,早就开始吸了。


    急切之余,鼻息间隐隐的血液香味勾人,让她吞咽了几次,脑中瞬间灵光一闪般。


    昨晚好像,最后咬的是


    因为反派已经睡着了,她想着她明天要回家,得把她的衣服给洗了,所以稍微心不在焉了一点。


    脑中渐渐浮现了两个寿桃般,心中有了成算,可云识竟难得有些害羞了,轻轻咳了一声,朝她缓缓道:“你先坐起来一点。”


    陆斯微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慢慢支起身子坐起来,刚一彻底坐起来,就觉得些许抽痛,大概因为这样撇开腿坐扯着了,她想换个位置坐但艾简连也慢慢撑着手坐了起来。


    相比于自己肌肤上的狼狈,女人苍白的肤色上硬是一点其他的颜色都无,让人愤愤不平,她长卷发凌乱披肩,微微弯着腰就一手握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上前来寻找她的伤口。


    眼睁睁地看着她径直就朝伤口的对称面摸,陆斯微被凉到一颤的同时,更加气愤了。


    “还说你不记得,不然怎么直接就摸这里了?”


    她握住她的手腕,不准她再摸了。


    可云识是个执拗性子,不管不顾地用手仔细感知着,即使触感像棉花一样扰乱了她的些许心绪,但她还是很认真地答她:“我只是猜的,也并不知道在哪边。”


    陆斯微冷哼一声,明显不信,但耐不住身子随即无骨一般软了下来,便松开了手妥协般搭到她肩膀上,声音更有些微颤地命令她:“过来一点,给我靠靠。”


    “嗯。”云识边应着,倾身过去,随即便感受到她将手环住了她的脖颈,脸颊靠在了她的肩头,些许灼热的呼吸也吹拂在了她的肩上。


    她微微含着笑,感受到她温热的肌肤,并未摸到伤口,于是换了一边,边轻声问她:“凉吗?”


    “你说呢?”


    陆斯微眼眶温热的,咬着唇,甚至不自觉轻轻用指甲挠她的后颈。


    她胡思乱想的,甚至感觉不小心打翻了一点下面的红酒,还想着要不是昨晚玩得太过份了,这会还受不了,她定是还想用一用艾简连的。


    而此时,伴随着一丝指腹的冰凉触碰到伤口上的刺痛感,她抖了一下,耳边也传来了女人的抱歉声:“昨晚是我一时走神才发生失误,下次一定不会了。”


    呵,还好意思说。


    陆斯微接着便低声道:“下次我睡着了,你就不用再装了,装得那么投入有意思吗?你又没感觉。”


    云识闻言微微愣住,又偏头循着她的呼吸去‘看’她,尤其认真了起来,轻声说着自己的感受:“只是听到你的呼吸,接触到你的温度,又感知到了你享受的心情,那样的氛围让我产生了一种很愉快的感觉,就想让你更舒服一点,更高兴一点……”


    真是为了她的血好话一大堆。


    可陆斯微不得不承认,特别受用,心跳也快了很多,就像是因为她指尖的温柔只为服务于她而泛着甜意。


    而且,明明仅仅只有两次,她却好像逐渐掌握了她所有的点,轻而易举地就能让她达到极致,让她根本无法克制自己不断浮起的念想。


    或者倒不如说她和她很契合,一切都刚刚好。


    只是在她沉默时,云识便低头,循着之前摸到凸起上破皮的伤口,先是抓住伤口周围的皮肤,而后轻轻地含了上去。


    一瞬间,就让陆斯微慌地抱住了她的脑袋,咬住了自己的唇,一双眸子里泛起了涟漪。


    好在女人很快就将‘药水’舐了上去,就像公事公办一样,冰凉之余也让她浑身一麻,却舒了一口气,因为此时实在是有心无力。


    她懒懒散散地靠在她肩头,颈项优美,算是大发慈悲地开口告诉她:“只许喝一点,多了我就要翻脸。”


    云识顿时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声音微哑地忙点头:“我都听你的。”


    这才迫不及待地将脸埋到了她的颈项处,她先是通过唇触碰着皮肤感知着她的静脉,以防大失血。


    当找到后便立刻快准狠地刺破了她的皮肤,尖牙瞬间浸入血液之中,兴奋得仿佛獠牙都发热了。


    也疼得陆斯微死死抓着她的背,眼中眼泪凝结,后悔地出声骂她:“你就不能轻一点吗?疼死了。”


    云识无暇去回应她,却用行动来证明了自己的温柔,她收了尖牙,缓缓地吮吸着她颈部的血液,温热又甜美的血液被吞入喉中后便仿佛流向了全身,使体内产生了血液沸腾的幻觉,甚至流向心脏,让本冰冷死气沉沉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她知道,这都是暂时的,可在这短暂的能令她兴奋得仿佛快要烧起来的幻觉里,她想与女人共同分享这般感受,于是难以控制地去做了奇怪的事情。


    她伸手碰到了下方的红酒瓶,手心顿时沾染了几滴瓶口的红酒,又用手握住它,将它按在手心搓了起来。


    她的行为太过怪异,可怀里的女人却并未在意般,甚至只是低低出声:“艾简连……少喝一点,慢一点……不然我要死掉了。”


    她看不到女人紧闭着双眼,长睫颤抖的,趴在她肩上,一张漂亮的脸上泛着桃花般的颜色,只觉得自己才吃了几口,根本不想停止。


    她沉浸在扑面的血液甜香中,唯留有一丝理智控制着自己细细地去吮吸血液,品尝着,舌尖轻轻舐过齿洞。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当过快地搓动红酒瓶而使得手心已经浸满了红酒,被烫到时她才猛然惊醒,连忙松开唇,用另一只手去触碰她的脸颊,急切地询问她的情况。


    “你怎么样?”


    “怎么样?”陆斯微红着一张脸恼火地冲她发脾气:“你吸血就吸血嘛,这样干嘛?”


    弄得她又这样狼狈。


    就像大雪纷飞盖住了火山,本来没什么影响,可有人非要人为制造火山喷发,用一根大冰柱在火山口磨,结果可想而知。


    她现在又贫血又疲惫,晕晕乎乎,只能闭上眼睛,声音也虚弱至极:“不要闹我了,我要睡觉!”


    云识连忙心虚地称是,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又低头去闻她脖颈上的咬洞,没有嗅到新鲜血液后才慢慢带着她躺下来,给她盖上被子。


    本想先出去一会儿,可女人明明没力气了,却死命抱着她不准她走,她只能等她呼吸平稳彻底睡着了,这才穿好衣慢慢出去。


    天台上的阳光照得人暖融融,她们这族和传说中最大的不同就是完全不怕阳光,这也造就了杂种吸血鬼的难缠,无论白天黑夜,她们都能制造事端。


    洗漱完毕后,云识去买来了丰盛的人类餐点。


    而陆斯微,是被饿醒的,一醒便是刺目的光线,接着就闻到了一股极其诱人的饭菜香味。


    她艰难地坐起身,浑身还疲软无力,脑袋晕晕的,可却发现浑身特别清爽,像是有人已经替她擦过身子。


    所有感官彻底回笼,她才发现棺材盖已经大开,这狭小的棺材屋也大敞着门,可以直通天台,远处是贫民窟破旧的楼房,天台上扯着一根长线,竟挂着俩人的衣服,随风飘摇着。


    空气中漂浮着清新的阳光味。


    她被自己的肚子叫声尴尬醒,循着香味往右边看,就看到仍旧穿着一身白色长袖,素色长裙的艾简连似乎是听到了声音,朝这边走过来,还朝她温和地问着:“醒了吗?”


    “饭菜在那边,洗漱完就能吃了。”


    “你有力气吗?”


    “没有,感觉已经被某人吸干了呢。”她十分坦率,甚至有些置气,可等女人走到棺材边伸手时还是先将长T恤胡乱套上了,接着拉着她的手往前撑着身子,顺利揽住了她的脖颈,被她抱了起来。


    “想上厕所了。”她似乎完全没了羞耻心,或者说,已经对自己的处境麻木了,只懒懒散散将脸颊搁在她的肩头,鼻息间尽是女人身上那股淡淡的肥皂香味。


    她怀疑她洗过澡。


    云识只感觉到她的腿叉开勾住了自己的腰,便下意识一手托住了她的臀,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好了先往房间走。


    等拿好洗漱用品,又连忙往厕所走。


    这回大白天的,陆斯微总算看到了这里有多破败,老旧的砖墙,洗漱池下的绿苔。


    好在,没了黑暗,她将女人赶了很远才去上厕所。


    等洗漱完,便美美地吃了一顿午餐。


    瞧着外头的大太阳,此时应该已经是下午了。


    也许是太过饥饿,或者是做了太多运动,以往挑食的她,此时就算对上再难吃的盒饭也能觉得分外香。


    也终于体会了一把被养成残废的感觉。


    走路不需要自己,只要一出声一伸手就会被人抱进怀里,吃饭全程守候,那女人就像只乖巧坐在一边的狗狗,还赏心悦目,就连洗漱刷牙,就算瞎眼,她都会提前将牙膏挤好,递上毛巾。


    偶尔假意发出一声疼痛的呼声,她还会立刻冲上来皱着眉关心问:“怎么了?”


    陆斯微看着这狭小的房间和老旧的天台,忽然有些不想走了。


    可艾简连已经将她的衣服叠好放在了她旁边,又坐下来,等着她穿好。


    她无动于衷,只是转移话题,问她:“富贵和旺财呢?”


    “躲在箱子里睡觉。”云识回着,忽然意识到可能是门没锁她没有安全感才不换衣服,于是走过去又将门给锁了。


    可刚转身,还没坐下,就又听到了陆斯微低落的声音:“不想回去。”


    “家里就我一个人,我过来找你交易也不方便啊,太远了。”


    “要不,我包养你,我们换个大一点的地方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的。”她又忽然提议,语气里多了几分期待。


    云识一时愣住了。


    包,包养?


    等反应过来,她却又立刻拒绝:“我不想,一个人住在这里挺好的。”


    关键是她去别的地方住容易暴露,这半年好不容易习惯了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地方。


    陆斯微好像生气了,因为她听到了她把衣服丢过来的声音,语气置气的:“那你就一个人饿死在这里吧!”


    俩人之间的氛围一时僵硬住了,云识不愿意妥协,而陆斯微,女人不愿意被她包养,想一个人住,她就偏想扰乱她的生活,想和她住一起,折磨她,让她鸡犬不宁。


    于是她又改了口,知道她肯定会赶她走,打算先来软的慢慢攻克,放缓了声音朝她道:“有手机吗?手机借我一下。”


    ……


    第一百三十章


    云识的手机是某杂牌智能手机,她将手机递给反派,随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等着她。


    没过一会儿,却不知陆斯微看到了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开始窸窸窣窣地换衣服,换衣服的声音停止,她的声音里却含了几分哀怨。


    “走吧,送我回家。”


    她肯改变主意,她自然是高兴的,毕竟即使陆欧再忙,和她的关系也很僵了,总还是担心她的。


    也许反派的黑化值绝大部分就是因为亲情的冷淡,只是两姐妹都是冲脾气,要想缓和她们的关系真是比登天还难。


    边想着,云识边站了起身,又走到箱子旁去找口罩,眼镜和帽子。


    她把头发扎起来,整理好后转身问道:“你要口罩吗?我已经准备好了。”


    “不要。”陆斯微对她的表现特别不满,盯着她的墨镜和将脸蛋遮得严严实实的口罩,长发高束,戴着鸭舌帽,即使看不到相貌,浑身气质都格外突兀。


    那副全副武装的样子,像是想要立刻把她扫地出门一样。


    若不是在她的手机上看到#陆斯微失踪#爆了的消息,而且陆欧还全网寻求帮助,她是不会想要回去的。


    “借你手机再发个消息。”她边说着,看到女人点了点头,便在手机上存了自己的号码,又发了一条信息给陆欧。


    【我现在回家,你不在我就收拾东西搬走了。】


    “走吧。”


    发完消息她还紧紧捏着手机,抬头看向艾简连。


    几乎是一听到她的声音,云识就循着声音走了过去,接着像是能看到一样准确无误地停在了她身前,又蹲下身。


    陆斯微很主动,却是握着她的肩膀,要她转过身。


    “你背我吧。”


    “嗯。”云识很听话地将她背了起来,女人舒舒服服地趴伏在她背上,手臂圈住她的脖颈,温热的脸颊也贴在了她的肩上,只是临出门想拿盲人棍,却又被她阻止了,语气傲然:“我给你指路还不够吗?”


    “我回来一个人要用到。”云识边说着,拿了冰箱上的一个布袋子挂到身上。


    陆斯微没有再阻止她,只是在心里哼了一声,觉得是不是一个人回来还未可知呢。


    而刹那间,她便看到箱子里的富贵和旺财忽然飞了出来,熟稔地飞到了艾简连的布袋子里,她一手朝后用手臂托到她的臀下,另一手拿好盲人棍,轻轻松松地出了门。


    将所有门都锁上后,她开始踏下咯吱咯吱的铁质楼梯,陆斯微这回却一点都不害怕了,甚至还有闲心拿下她的鸭舌帽戴到自己头上,一边压低了帽檐一边嘲笑她敲击盲人棍的样子:“你这样很像一个四处讨钱的假瞎子。”


    “是吗?”云识微微扬起一抹笑来,问她:“那是你的话会相信我给我钱吗?”


    “当然不会,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是个骗子。”


    “所以说我当初才没有选择去大街上讨钱来生活。”她忍不住笑着打趣。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让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耳边是盲人棍有节律的敲击声。


    在这样暖洋洋的氛围中,陆斯微微微眯起眼睛,问了她很多问题。


    诸如“你在哪里工作?”


    “这么久了都没人认出你吗?”


    “为什么不去找我姐?她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


    云识都一一回答,至于为什么不找她们的问题,她也很坦诚:“我现在是个瞎子,去找以前认识的人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陆斯微挑了挑眉,继续接话:“也就是说你不想和以前认识的人相认了,想一直在这里蜗居着?”


    “暂时算是这样吧。”她回答得模棱两可。


    但陆斯微也有私心,因为听到这样的答案,徒然让她有了一种莫名的愉悦感。


    就好像是,这样失忆又瞎眼了的艾简连,只会被她一个人知道了。


    所以给手机开了导航后,一直到上了公交车,即使周围投来不少明显的目光,她都愉悦地压低了帽檐,靠在她的肩头打着瞌睡。


    她们确实很奇怪,一个杵着盲人棍的盲女竟还背着一位四肢健全像在睡觉的女人,女人手里紧握的手机中不时传来导航的提示音。


    穿梭在这座城市中,公交车上,乘客比肩接踵,道路上车水马龙。


    云识没钱坐出租,只能不断换乘,可陆斯微似乎心情很好,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脖颈上,时不时晃一晃小腿,偷看帽檐外已经逐渐泛红的天色。


    彼时红日半遮半掩在高楼大厦之后,晚霞红遍了半边天。


    她甚至还会时不时低声问她:“累吗?”


    那似乎并不是关心的语气,而是带着恶劣的笑意,仿佛巴不得累到她。


    云识则总是轻声回她:“不累,你很轻。”


    陆斯微这时,就会沉默了,柔顺的发被微风轻轻扬起,露出微微泛着红的耳廓。


    两人的影子一直紧紧重叠在一起,就这样一直到达导航的目的地。


    陆家并不缺钱,或者说,世代捕猎的她们光靠赏金就足以保证大吃大喝败家几辈子都败不完。


    她们的家在私密性极好的高档小区里,刚走到门卫处,陆斯微只是微微将脸露了出来,门卫大叔便略显吃惊地开了小区门。


    别墅不大,只是陆家两姐妹住就显得很冷清,更别提两人后来基本都不着家。


    【我到家了。】


    陆斯微又发了一句消息,但仍旧没有回复时心就已经凉了一半。


    她指纹解锁开了家门。


    可艾简连愣愣地站在门口不肯进去的动作却彻底点燃了她的导火索,引得她朝她发了脾气。


    “还站这干什么?你打算把我丢在门口就走了吗?陆欧不在,你怕什么?怕我把你吃了?”


    一连几句气冲冲的问话,却让早已洞悉她喜怒无常的云识很淡定。


    她挥着盲人棍背着她走了进去。


    即使很生气,但陆斯微还是冷硬着声音给她引路,就像来的路上,她也总是会小声在她耳边提醒她注意脚下的东西,虽然语气不太好,总归是担心她连累她摔倒。


    对,她绝不是担心她。


    ……


    云识跟着她的指引进了玄关,又上了楼梯走进她的房间,接着带上房门,将她放到了床上。


    陆斯微这才把手机还给她,肚子随即饿地响了一声也毫不尴尬,只是朝她道:“我要洗个澡,你不许走,我要是出来看到你不在,你知道后果的。”


    一晚没洗澡,即使擦过一次她也很受不了。


    刚说完,云识就听到了她急促的脚步声,像是瞬间冲进了浴室里。


    她想到坐了一下午的车,她大概也很饿了,于是循着刚刚的声音往前走,盲人棍碰到浴室门,她也停下来,朝着里面问:“你们家的厨房是在下面吗?可以用吗?”


    “可以。”陆斯微没当回事,腿还有些虚,但脱掉衣服,打开了喷头。


    听着里头的水声,云识则慢慢杵着盲人棍又走了下去。


    她先是将布袋子放到客厅,两只小蝙蝠睡在里面,又摸索着她们家的冰箱,以为会空荡荡,却没曾想里头放了不少肉类蔬菜,甚至还有啤酒饮料。


    于是她便久违地叫了系统,让它给她充当眼睛,拿了菜走去厨房煮了饭,又替反派做了几样菜。


    她的速度很慢,处于对陌生环境的摸索阶段,所以菜做到一半就听到楼上传来了剧烈声响,反派洗完澡看不到人好像很生气,噔噔噔地踩下楼梯,直到看到她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才放轻了脚步。


    “你在做饭?”


    这是毋庸置疑的,云识点头,继续装模作样地杵着盲人棍将菜放到桌子上。


    但陆斯微很吃惊,喘了几口气,眼中些许懵懂,身上的吊带睡裙被披散在身后的湿发浸湿,额头上还带着水珠。


    即使很吃惊,可她又立刻被桌上传来的香味勾得饥肠辘辘再说不出一句话了。


    她跑去厨房拿了筷子和碗,饭还没熟,就先冲到桌前吃桌上的那两道菜。


    直到这时,听到她跑来跑去的声音,云识才笑着感叹她很会演戏。


    明明之前像是骨头都没有的,只能让她抱着走路,窝在她怀里,哪里像现在,这样精神奕奕。


    陆斯微根本望也不望她,三下五除二将桌上的青菜和辣椒炒肉给吃完了。


    大概是饿的,连个盲人做的菜她都觉得比五星级的大厨做得好吃。


    吃了半饱,舔了舔唇,这才转头去看。


    没想到女人已经到了厨房里,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扭动开关去调节火势。


    她慢慢走过去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看她将锅里的汤给盛起来,香菇鲜汤的香味顿时扑面而来。


    “只有一个汤了,吃点饭吧。”她转身说着,想将汤端起来。


    陆斯微则不自觉地走过去阻止了她:“我就在厨房吃。”


    直到暖呼呼又鲜美的汤吃到胃里,她端着碗,站在厨房,偷偷去瞟一刻也闲不住杵着盲人棍去客厅收碗的女人,眼眶忽然一阵温热,不一会儿,就有眼泪滴到了碗里。


    她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又吸了吸气,缓和好情绪后匆忙吃完。


    ……


    【叮!反派黑化值—3目前95%】


    云识听到系统提示音后愣了愣,随即踏进厨房,却没曾想陆斯微将她手里的盘子抢了过去,听那声音,似乎是在用洗碗机。


    她站在一旁等着,一边在心里感叹着。


    果然感化一个人就要先感化她的胃。


    没人知道她此刻很想将反派壁咚在门上,跟她说一句:“女人,以后你的伙食我都包了。”


    但现实很骨感,反派弄好后反倒抓着她的手拉着她走向她的房间。


    随着门被阖上,那道温热瞬间靠近撞到她怀里,又搂住了她的脖颈,昂着头贴上了她的唇。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盲人棍掉到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瞬间便揽住了她的腰,翻身将她抵到了门上加深了这个吻。


    微微昏暗下来的房间中,她将她完全罩在自己的阴影里,一手捧住她的脸颊,低着头厮磨着她的唇瓣。


    眼前一片漆黑,却能清楚地感知到她唇瓣的柔软与温热,她开始细细地吮吸着。


    陆斯微则眼帘低垂,窝在她冰凉的怀里,她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在与她互相吮吸着的过程中,心跳极速跳动着,彻彻底底地陷在了这个冰凉又温柔的吻里。


    直到她冰凉的舌尖撬开了她的唇,两道舌尖触碰到的一瞬间,凉得她一颤,却又收紧了胳膊,不自觉地搅动着自己的舌尖,与那道冰凉交缠着。


    云识不断扫荡着她的口腔,与她滚烫的舌尖共舞,将那清甜的味道吮吸吞咽进喉中。


    她听到她几近窒息的呼吸声,感受到她剧烈起伏的胸廓,又摸到了她仍旧湿着的长发。


    这才停下来,轻轻啄了啄她的唇,朝她笑着:“先擦头发吧。”


    “你帮我……”陆斯微已是只能倚靠在她身上的状态,脸颊发烫地说完这句话,没曾想女人瞬间就将她抱起来了。


    她便顺势两腿勾到了她的腰上,将脸颊靠在她肩头指使她拿吹风机。


    柔软的床畔凹陷了一块,云识坐在床尾,一手拿着吹风机,很认真地给她吹头发。


    发丝在她指间飞扬洒落,女人趴在她怀里,双手抱着她,呼吸逐渐均匀起来,吹拂在她的肩头。


    直到她的发已经完全干了,她才将吹风机放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想将她放在床上。


    却没曾想才将她放到床面上,她就醒了过来,抓着她的手不放,还质问她:“你要走是不是?”


    “嗯。”云识很坦诚。


    但陆斯微瞬间便红了眼眶,可还没出声发脾气骂她,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清晰的敲门声,伴着陆欧清脆的声音。


    “你回来了吗?”


    “我进来了。”


    陆欧还是一如既往地没礼貌,她坐起身,一脸不悦。


    而云识则条件反射地一惊,随即连忙甩开她的手,冲着之前踢到的衣柜门那里冲去,瞬间撞到了柜子,却又迅速躲进了衣柜里。


    陆斯微被她狼狈又滑稽的样子逗到了,心里的抑郁瞬间消散,唇角还不自觉扬起笑来,又在心里吐槽她。


    至于吗?搞得跟偷情一样。


    ……


    陆欧开门只在一瞬之间,走进来的时候便听到了衣柜关门的声音。


    她绕过拐角则看到穿着白色吊带睡裙坐在床上的陆斯微,长发凌乱,脸色如二月桃花一般,唇色更加嫣红,睡裙是褶皱的,尤其吊带的睡裙露出锁骨处一大片肌肤,入目之处布满了草莓印。


    登时一股怒气冲顶,气得陆欧头脑有些发昏,她红着双眼往后望去,就看到门口的一个棍子,此时也顾不得它是什么了,捡起棍子就冲着床上的陆斯微厉声道:“好啊,我以为你因为任务而失踪,没想到你原来这么不自爱!”


    “门口有两双鞋,说!你那情人是不是在衣柜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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