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李的超豪华衣锦还乡套餐最终还是没能用上。
池生熠十分坚定地婉拒了越野车, 理由是镇子里路太窄了这车开不进去,并且表示自己早就买好了去海城的动车票。
理由十分牵强,罗李自是一点都不信, 可见自家主人淡淡摇头, 他只能妥协, 转头就吩咐了黑暗生物们暗中跟好,务必要把他准备的礼物全部装好,以备不时之需!
目送着两位主人离开, 今天的金牌管家烦恼有些多。
月上枝头, 冬日傍晚寒风萧瑟。
动车上, 白枭看向身边正在望着窗外阴暗风景的青年,笑着说:“到海城可能要凌晨。”
就算不自己开车回去大包小包张扬,也不用如此低调吧。
“本来也没打算大张旗鼓回去。”池生熠没有回头, 声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失落。
“我们趁着晚上回去, 天亮去市里酒店,办完事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说着, 青年转回头来。
“海城市区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好多年没好好看看了。”
池生熠眯起眼睛, 像是想到什么画面, 愉悦地笑了起来, 仿佛刚刚话语间流露出的失望不复存在。
白枭看向洋溢着笑容的脸, 默契地没有再问, 转而聊起其他话题。
“好的,我还没来过这里呢。”
“唉?那你见过大海吗?我可以带你去赶海捡贝壳!就是现在有点冷。”
“我不怕冷, 但你要多穿一些。”
“还多穿,我都快裹成球了!饶了我吧!”
“不行……”
对话向着温馨的方向移动, 似乎主动在午夜抵达真的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归乡列车上人很多, 整个车厢吵吵嚷嚷, 晚上也不停歇,扰的人有些头疼,但更多的还是被新年的气氛感染。
几个小时后,两人总算是在凌晨四点顺利踏上了站台。
海城是一座靠海的二线城市,不像阳市那般繁华,就连站台也简陋不少。
趁着人少,白枭将池生熠的双肩包丢在地上,瞬间一个黑色的圆洞出现,将包吞没。
因为第二天要回家,前一天心情复杂没睡好的池生熠现在困意上涌,整个人半睡半醒被牵着走,险些要绊倒,没顾得上包被吞,反而嘱咐道。
“打车去,地址是……”
“这样到的时候正好是早上五点半,四婶起床。”
白枭叹气,看着青年整个人埋在围巾里睡的脸颊泛红迷迷糊糊的样子有些心疼。
就算是窥探过记忆,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会对同类有这么大恶意。
上学时,池生熠走读不着家,工作之后更是每年偷偷回去一次。
犹记得工作后的第一年,他的小家伙终于拿到了辛苦得来的薪水,兴高采烈带着采买的年礼回到海城。
那时的池生熠觉得自己已经摆脱了过去,拥有了新的人生,站在了新的起点,他的四叔也还没有查出癌症,整个家庭还很完整。
但邻里亲朋的反应却仍旧让人心寒。
他们用子虚乌有的话编排着,恶意揣测这些钱的来路,对高兴回家过年的池生熠来说,犹如当头棒喝。
从第二年开始,四叔得了癌症,这被诅咒牵连的帽子又扣到了池生熠头上,他不用想也知道别人会怎么说,于是小心计算着时间,买凌晨到的高铁票,踩着鸡鸣声去看望一下四婶,留下钱后立刻离开。
白枭眼神柔和,目光描摹着青年轮廓。
他不会让他的小家伙再受苛责,那些本不该他承受。
被带到出租车上时,池生熠已经睡的不省人事,整个人都瘫在了男人怀里。
他迷迷糊糊地喊到:“到地方叫我,我眯一会。”
没有等到回应便沉沉睡去。
不过还没到地方,他便又从梦中惊醒。
接过白枭递过来的矿泉水,池生熠喝了半瓶彻底清醒了过来。
窗外的景色愈发熟悉,勾起一些沉闷回忆。
“在想什么?”白枭适时打断了他的思考。
池生熠点点头,说:“在想怎么把钱给四叔。”
“今年是四叔生病的第三年,四婶把家里房子都卖了,现在带着思思淼淼租医院旁边的房子住。”
这样既方便照顾四叔,又方便女儿在市里上学。
白枭蹙起眉头,疑惑问:“那我们不应该直接去市里吗?”
“去还钱。”
池生熠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四叔病了之后,四婶几乎借遍了所有亲朋好友,但池家人每年过年的时候会要求他们回来,所以一家四口回老屋的那几天,就是债主们登门拜访的时候。
“除了四叔四婶,其他亲戚你都不用理会,也不知道四叔的病怎么样了,今年还能不能回来。”
“一会到了我把钱替四叔还上我们就走,你到时候什么也别说,一切看我眼神行事!”
没想到池生熠这么有干劲,白枭愣了愣,随即笑着表示一定会安静。
谈话间,目的地到了。
不过这次池生熠倒是预测正确,四叔确实没回来,他的病情日益加重,早已下不来床,更别提回家过年面对债主了。
四婶安排了女儿留在医院,自己独身一人带了一些钱回到了池家老宅。
说是老宅,实际上就是一间稍微大一些的房屋,爷爷奶奶去世后,屋子就给了大伯,大伯也没了,房子最后传给了二伯,现在里面住着大伯家嗜赌成性被剁了一条胳膊的堂弟。
接过白枭不知道从那摸出来的双肩包,池生熠背上包带好口罩墨镜帽子,鬼鬼祟祟拐进了小胡同。
五点半,天还没亮。
本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够早了,结果还没等他推开门,里面便传来了对话声。
“婶子,我们当年借钱给你可是看在叔的面上,这欠条上写的清清楚楚,每年利息是本金的1/2,你现在光给一万块钱那算什么事!”
“是的是的!我们可都听说了,你前段时间给老四换了药,进口的!那肯定是有钱……”
原来早已有债主上门。
“你胡说!当年这些借条上怎么可能写这些?就算是高利贷也没有你们要的利息多!”
四婶的声音有些沙哑,从她愤怒的语气中不难得知,有人落井下石,想多捞一把。
“你们的钱我会想办法一点点还上,但这里有的借条根本就不是我打的!”
讨债人不依不饶。
“我看老四也不行了,你不如把药撤了,把钱还给我们大家算了。”
“就是!而且你家好像还有辆车吧。”
“还有那个扫把星,早就说了不要养他,让他死了算了!”
“说起来淼淼思思也都十几岁了,是不是该结婚了?那到时候彩礼钱……”
每个人的恶言恶语像刀一样,在这个千疮百孔的家庭上插了一把又一把,里面甚至还提及了并不在场的其他人。
根据前因后果,从白枭出现就安静如鸡的冥河忍不住顺着袖口冒出头来,啧啧称奇。
“这些人跟你四婶不是亲人吗?怎么这么坑?”
连人家还在上学的女儿都惦记上,它们异常生物都不会这么没品。
池生熠顾不上回答,想也没想推开没有上锁的外门,快步穿过天井,来到了堂屋。
“吱嘎——”老屋陈旧的破门发出了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尖锐声响打断了还在谈话逼迫的众人,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门口人铁青的脸上。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那些还在抽着烟的债主们显然被吓了一跳。
还是四婶最先反应过来。
“阿熠你怎么回来了?”
嘴里这么说着,却拼命使眼色让他赶紧离开。
“这里的事我自己就处理了,你去外面等我!”
作者有话说:
忽然想到小池的家人也姓池,回去改了一下四婶对小池的称呼,不然四婶一嗓子小池下去七八个答应的也不是那么回事(X;
今天回家太晚了少更一点,明天补回来!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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