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悯冷哼一声,他仔细审视烛凉,目光灼灼,盯得烛凉想逃开,即使他什么也没干。
“我刚刚才知道殿下标记夏夏的事,这事不是我捅出去的。”烛凉强颜欢笑解释。
“最好不是你干的。”暨悯摘下手套递给一旁的宫侍,往朝音的卧房走去,留在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烛凉。
两人留下的信息素气味早已被新风系统抽走,昨日沾染了液体的被单连夜被宫侍换掉,除了朝音手臂膝盖上的淤青和后颈克制的牙印,完全看不出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朝音一向爱仔细整理好自己的着装,确保自己能够整洁干净地出现在暨悯面前,今日却手忙脚乱,套好衣服就往外面冲去,直接扑进了开门进来的暨悯怀里。
刚被标记过的omega会极度依赖自己的alpha,若不是朝音接受了暨悯的忙碌,在他反应过来之时他就要冲向书房去找暨悯了。
【殿下,下雪了!】朝音兴奋地指着身后,嘴边的笑从暨悯出现开始就没变过。
暨悯能看懂朝音的手语,所以他摘下了朝音耳旁挂载的光脑,关掉后扔到了地毯上。
“夏夏,我要送你离开一段时间。”暨悯替朝音整理好衣服,把金发别到朝音耳后,才缓缓开口。
然后他就看见,他的小玫瑰,会在最疼的时候抓着他手也不放掉的小玫瑰,嘴角的笑容凝固住了。
【我做错事了吗?】朝音手指都在颤抖。
他当然怕被送走,他离不开暨悯,从他第一次见到暨悯开始,他就明白这个事实了。
“没有。”暨悯回答得很果决。
朝音一点事都没有做错,人是他从偏远行星带来的,也是他许诺之后违背承诺的,仍然是他,提出要把朝音送走。
【我可以不走吗?】朝音表达完后慌乱地用力抱住暨悯的手臂,长发随着他摇头的弧度晃动。
“夏夏,这是为你好。”朝音那点力气对暨悯来说无异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轻轻一掰就开了。
朝音不懂什么叫为他好。他可以受点委屈受点苦,当宫侍也没关系,只要能留在特蕾莎宫,能留在殿下身旁,这才是对他来说最好的事。
暨悯十分头疼,他并非不想留下小玫瑰,但特里那边很难应付,尤其是他母后,掌控欲十分惊人,如果不是世纪婚礼需要筹备,他毫不怀疑他回特里第二天就要被迫参加一场婚礼。
【我只想留在你身边。】朝音的手被扳开后,他不敢再伸手拉住暨悯,就坐在原地,无助地抠手心。
“不行。”暨悯对小玫瑰的喜欢在和特里的对弈上不值一提,他不能让任何人成为他能够被特里拿捏的软肋。
暨悯走后,朝音垂着头发了很久的呆。光脑不在耳旁,没有人同他讲话,他像个被流放的罪人,被所有人抛弃。
脚步声从窗外传来,朝音兴致缺缺,从声音来听这就不是暨悯,是烛凉。
“夏夏,我来给你出主意了。”
朝音这才摸索着往会客厅走去,他是不可能让烛凉进他的卧室的,那是独属于他的小天地。
“没带光脑?”烛凉看见了朝音光秃秃的耳朵,好奇地问道。
朝音恹恹地点头。
“我自己翻译也行,殿下说要把你送走了吧?”烛凉启动光脑的翻译器,直接切入正题。
朝音又点头。
他这会儿不开心极了,要不是烛凉说来给他出主意,他都不会离开那个能给他一丝安全感的屋子。
“你知道为什么吗?”
朝音摇头。
“因为特里要来人了,殿下怕你暴露,所以才把你送走。”
朝音听不太懂,他知道特里是伽州的主星,但是他不明白,特里来人了为什么就要把他送走,暴露又是什么意思?
他表情迷茫,烛凉也成功接受到了他内心的疑问。
“简单来说,特里的人不允许你被殿下标记,殿下怕你出事,所以才要把你送走。”烛凉耐心极佳,他虽不知朝音哪里不明白,但也逐字逐句解释了。
“特里不允许任何超出掌控的事存在。”
朝音备受打击,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喜欢殿下就能嫁给殿下,结果烛凉出现了。
在烛凉的解释下,他又重新燃起一点信心,可如今看来,这点信心好像个笑话,没有人祝福他们就算了,所有人都在阻碍他留在殿下身边。
“我有个办法,能够让你留在殿下身边。”烛凉附耳在朝音耳边,轻声说。
朝音皱起眉。他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烛凉说话不可全信,但他实在太想留在殿下身边了,所以他还是听了下去。
送走烛凉,朝音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摸了摸自己柔顺的长发,他听暨悯说,他的长发是耀眼的金色,很漂亮。
可是漂亮也不能帮助他留在殿下身边。
他没有从前的记忆,也没有对未来的规划,他最大的愿望是能够做暨悯的王妃,而这个愿望现在变成,能够留在特蕾莎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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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走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暨悯揉着处理一天公务后发胀的太阳穴,走进朝音的住处。本该在床上睡得正香的omega不知去向,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卧房里还有淡淡的玫瑰香,淡得快闻不见了。
“人呢?”暨悯冷冰冰地看着腰快弯成180度贴到腿上的宫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殿下,找过了,没有。”比尔森带人把整个庭院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朝音的去处。
“我问你们,人呢?”暨悯极度不耐烦,他简直搞不懂,这么多人是怎么把一个omega看丢的。
“监控看过了,没有离开的痕迹。”另一组人也来汇报情况。
暨悯很少发火,尤其是有朝音在的场合,他说话语气都会轻许多。侍候朝音的宫侍本就极少看见暨悯,他们都以为暨悯不算在乎朝音。
“全部遣送出宫,一群废物。”找不到人,暨悯径直离开,疲倦被紧绷的神经弹走,只剩下烦躁和郁闷。
他太过宠这朵小玫瑰了,做事之前还要同他商量,直接抓着带走不就好了,哪里用得着给他时间缓解心情。他处处为小玫瑰考虑,小玫瑰就这样报答他。
特蕾莎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藏个人绰绰有余。暨夏要是足够聪明,能够把自己藏得好好的也就算了,可暨夏偏偏不够聪明,又呆又蠢,蠢到能用这种办法逃避。
为了让特里来的人能够放下疑心,他花了一整天处理特蕾莎宫的事,好不容易确认不会有任何暴露的情况,在最不可能翻车的地方翻车了。暨夏不知人情世故,整个宫里除了一个ai管家,就只认识烛凉。
今夜的特蕾莎宫走廊灯火通明,不断有宫侍进进出出,一直没有开启的房间也被全数打开,只为寻找一个走丢的omega。暨悯径直往烛凉的住处走去,暨夏能跑掉,要说烛凉一点帮助没给,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烛凉睡得倒是早,房间灯早早关闭,暨悯来时动静极大,他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暨悯的臭脸。
房间里全是茉莉花香,像是茉莉花香的香水被打倒了一般,本来该是清香,却变成了浓郁到刺鼻的味道。暨悯皱着眉挥散眼前的味道,厉声质问:“暨夏呢?”
烛凉迷茫了一下,随后笑着说:“夏夏这个点不该在房间里睡觉吗?”
暨悯眼神直勾勾地把烛凉望着,似乎在观察烛凉的神情有没有在撒谎:“他不见了。”
烛凉惊讶极了:“他会去哪里?”
暨悯懒得同他废话:“搜。”
烛凉侧身让过比尔森带领的人,转头坐在床前的长椅上,碧眼如同玻璃种翡翠,笑眼盈盈地搭话:“他不见了不是正好吗?还免去了你送他走的这一步。”
“我当初就不该把他带回来。”
小玫瑰再讨喜不过是一朵花园里精心培育的连尖刺都拔掉的花,他养得出一朵就养得出第二朵,还能养个更听话的让特里也满意的玫瑰。他那点浅薄的爱和怜惜,在他的事业和计划面前不值一提。
“检查完了吗?”烛凉打了个哈欠,“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殿下,没找到。”比尔森从□□院绕回来,出了一头汗。
暨悯皱着眉头看向慵懒地坐在床边的烛凉问道:“你房间味道为什么这么重?”
烛凉眉笑眼开:“可能发.情期要到了吧,殿下要帮帮我吗?”
暨悯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脚步声远去,走廊灯一排排暗下,只余下卧室里的一盏顶灯。
“出来吧夏夏。”烛凉靠在床边,纤细的手指在床头点了点。
朝音掀开被子,他的脸被捂得发红,他对烛凉的卧室不熟悉,所以每一步走得都很犹豫。
光脑会泄露他的定位,所以他没有带走,只能靠自己摸索来前进,烛凉也不帮他,就好笑地坐在床边,讥讽地看着朝音滑稽的动作。
“夏夏,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特蕾莎没有监控的地方很少,所以只能委屈你藏在□□院了,等殿下什么时候不生气了,你再试试看求情?”烛凉伸手牵了一下朝音,让朝音能够顺利走到自己身旁。
朝音迟疑地点头。
“好了我要睡觉了,晚安哦夏夏,”烛凉走回自己床边,看着呆在原地的朝音,“今天你也很累了,就先不去□□院了吧,要不在长椅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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