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煦觉得蔺无双的愤怒挺莫名其妙, 支着下巴跟迟晏吐槽:“她是真的不明白么?盈姐有自己的思想,不是她的提线木偶,就算没有我帮忙, 盈姐也会展翅高飞,她拦不住她!”
迟晏有几天没见他了, 听他喋喋不休,只是浅笑。
倒是应煦先发现自己的失态, 低头去看盘子里的意面, 拿叉子扒拉两下, 声音小了下去:“好不容易出来约会,我不该说这个的。”
像卖乖的小猫,不想主人发现它的暴脾气。
迟晏眼底的笑意更深,说:“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些你不跟我说, 又能跟谁说呢?”
应煦就高兴了,又支棱起来:“嗯嗯, 我只想跟你说。”这些吐槽他可不会吐给爸妈或者哥哥听, 显得他太幼稚,又小心眼。
但迟先生就不会,他给了他足够的包容, 让他能够轻松自在地倾吐出所有的不快。
真好!
应煦笑弯了眼:“说点别的开心的事吧?迟先生你说,我想听。”
他笑着凑近迟晏,浑然不觉自己眼下的青黑暴露无遗。
迟晏见了,不动声色地蹙起眉头:“最近几天熬得狠?不要太拼, 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二婶要是再给你难受, 就告诉我, 我来收拾她。”他的小朋友最近够忙了,回家还得看蔺无双的脸色?他不同意。
应煦听愣了:“迟先生,你这样可不好……”
“有什么不好?”迟晏但闻其详。
应煦一手抓起迟晏送他的花束,倾身过去,挡住他俩的侧脸,在迟晏唇上落下一吻:“会让我……忍不住想亲你。”
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迟晏来不及感受应煦唇瓣的柔软,那蜻蜓点水的一吻便结束了。
他们坐在靠窗的一桌,被花束遮挡,没人注意他们的大胆行径,周围依旧热闹喧嚣,空气里弥散着食物的清香,还能听见其他食客低低的絮语。应煦偷完一吻,正觉得心跳鼓噪,手腕忽然被抓住。
迟晏不允许他从容撤退,又把他拉回来,亲了亲他的嘴角。
“不要撩拨我。”
他声线微沉,显然还没亲够。
应煦:“……”
应煦是真不敢撩他了,乖乖坐好,像最守纪的小学生。
这顿饭没吃太久,应煦还要赶着去学校。
迟晏送他过去,在车上再次强调,要他注意休息,至于蔺无双那边,如果他有需要,只管跟他说。
应煦乖乖点头,说:“其实还好,马上要放假了,王导那边通知我七月初进组,我在家呆不了几天就拍戏去了,倒也不用看她脸色。再说了,她老那样黑脸,我也是会怼她的好不好?”现在没怼,只是不想引爆她的脾气,毕竟应盈还在家呢。
迟晏这才放心,放他下车。
没几天,王义宽的新剧《纸飞机》正式开机,应煦作为男二号,开机当天就进了剧组。《纸飞机》是一部校园剧,王义宽选中了应煦他们学校,主要场景都在学校拍摄,还有些其他场景也尽量不出海城,以节省成本。但是考虑剧组有时候要拍夜戏,还有时候要共读剧本,应煦也没住家里,就跟着剧组住在学校附近的酒店里。
应煦第一次演这么重要的角色,很是严阵以待,这几天忙得飞起,也就每天跟迟晏说声早安、晚安。迟晏那边应该也忙,回复消息不是很及时,有时候应煦等得睡着了,要到第二天才能收到他的晚安并早安。
至于应秋实和戚美菱,那也是关心得不行。戚美菱常常问他在剧组习不习惯,还能说出一些他没有告诉他们的事,应煦好奇,问了一嘴,听戚美菱笑说:“那要多亏你爸了。你拍戏忙得很,他不敢打扰你,就一个劲问你助理,小伙子都被他问烦了。”
应煦想象了一下他爸用那种处理几个亿的大生意的语气,跟他的助理了解他的生活琐事的模样,不由失笑,又感动:“我很好,你让爸爸别担心,好好休息。”
戚美菱摇头叹息:“他可不会听。”
又说起应星河,戚美菱说应星河也是,跟应秋实一个脾性,不想打扰他,却又关心他,每次听他们在饭桌上聊起他的事情,他总会停住筷子,认真去听。
应煦听得心里暖暖的,跟戚美菱卖乖:“等这个星期的戏拍完,我有一天假,回来让你们好好瞧瞧,我可没瘦——”他语调微扬,满满是愉快。
王义宽正回放着刚刚拍下来的镜头,看他搬个小马扎,又坐在自己身边,笑呵呵问:“打完电话了?距离你下一场戏还有一个多小时,不休息一下?”眼下正是中午,太阳明晃晃的,晒得人犯困,大风扇呼啦啦吹着,还是不住冒汗。
应煦摇头:“导演您不也没休息么?我跟您学习呢。”
王义宽很欣赏他这点,腾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年轻人,好好学!”
王义宽是个脾气很好的导演,他很会调|教演员,再者选角都是他亲力亲为,挑的演员都是他觉得有灵气,容易被点拨的,自然态度温和。但是接下来两天,应煦却常看他沉着张脸,虽然不骂人,但却能明显看出他心情不好。
还没到周末呢,有个大老板来剧组了。
副导演忙不迭跟王义宽说:“王导,王导!赵总来了,说要见您。”
王义宽一向是个好脾气,听到「赵总」却皱起眉:“我这里正忙,你让赵总等着。”
副导演可不像王义宽这样,对着金主也能硬气,忙放软了声音,好声好气跟他说明利害,要他赶紧去见赵总。他们剧组拉到的投资并不多,赵总算是其中的大头,那可是金主爸爸!现在金主爸爸要加投资,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然而王义宽沉着脸去了,回来也没换上一脸喜色。
应煦正纳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到个白净俊秀的青年挽着个将军肚的中年男人款款往这边走来。那青年走到王义宽面前,撒开挽着中年男人的手,笑嘻嘻说:“王导,既然换男主角不行,我也不是不能退一步,男二号也可以的。像您说的,男主角至关重要,不能动,换个男二号总没问题吧?”
嗬,好家伙!
原来是资源咖来抢角色了!
应煦听了,顿时不高兴了。
王义宽是个严正的性格,当然不能答应这样的要求:“在一部剧里,不论是主角还是配角,哪怕是一个小小龙套都是至关重要的,我不会中途换人!”
那青年顿时收了笑,看向将军肚:“赵总,您看……”
将军肚自然不能在小情儿的面前被驳面子,登时沉下脸,给王义宽施压:“王导,这你可想岔了。一部戏需要演员没错,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要是没有资金,不说道具、吃住,就算演员的薪酬你都开不起吧?”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很明显了。
“我给你们剧组投了那么多钱,现在我家小阳就想要个男二号,王导给不起?”
他把声音扬起,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
应煦听得特别不舒服。
王义宽还在拒绝,赵总觉得面子挂不住了,语气更冷:“王导,你也不年轻了,那种年轻人才有的执拗恐怕得改改,要是惹怒了我,我现在就撤资……”
“好!”应煦大声夸赞,“赵总果断,说撤资就撤资!”又看向王义宽:“王导,看来我们留不住这位大金主了。”
又是夸他果断,又捧他是大金主,但是赵总听了,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朝应煦望去,却骤然眼前一亮,满心的不快都烟消云散,脸上又堆起了油腻的笑:“你是这部剧里的演员?长得真俊,叫什么名字啊?”
小阳察觉到不对,抓住他的胳膊用力:“赵总——”
赵总却没理他,撇开他的手,依旧用那种让人恶心的犹如实质的目光看应煦:“年轻人,就是腼腆,我就喜欢你们这种年轻人。叫什么名字?告诉我。”
应煦面露嫌恶:“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只用知道我就是这部戏的男二号。”这句话说得硬邦邦的,带着浓浓的不悦。
赵总听了,算是闹明白了。难怪年轻人看他脸色不对,是怕被小阳抢了角色?这个好办,正好他对小阳腻了,只要他跟了他,他给他好角色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抢他角色呢?
王义宽也看出赵总眼神不对,想着他当初挑中应煦的时候,他们系主任跟他说的话,想着这孩子家境不好,要真招惹上这么个人,只有两种结果:一种乖乖从了,得到些许好处;一种不肯屈从,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从。
他惜才,不想看到这情形,便要支开应煦:“应煦,你别呆在这里,这些事不是你一个演员该过问的。”
赵总隐隐觉得「应煦」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正回忆着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就听应煦说道:“王导,作为一个演员,我是不该插嘴,但如果是投资人呢?”
他并不是意气用事,是真准备投资;也不是不把自己名下的资产当回事,而是真心觉得《纸飞机》这部剧会爆。
他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应煦了,不该只想着苦哈哈拍戏,或许也可以换个思维,多投资几部好剧,自己挣钱不说,也可以避免像王导这样的好导演,还有一些好演员,被资本压得喘不过气来。
应煦这么一想,倒觉得思路开阔。他说得轻描淡写,换来王义宽一个愣怔的眼神。
赵总也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年轻人,口气挺大啊!”
“还好还好。”
应煦很谦虚,又道:“赵总投了多少?我投三倍。”
王义宽怀疑这小子是演上了,犹豫片刻,决定配合他:“好,有你这句话,我也不用愁了。赵总,您既然看不上我们剧组,今天把合同签了吧。”总之,他不会让赵总这样的人插手他的剧组,他只是低调,又不是家里没钱。
赵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带着小情儿来挑角色,最后竟然什么也捞不着,人家半点不稀罕他的投资,说着话就要和他解约。顿时怒了:“好,王义宽,你好得很!你不稀罕我的钱,当我稀罕你的剧?撤资就撤资,我马上派人带合同过来!”
赵总怒气冲冲走了,王义宽才看向应煦:“应煦,你今天不该……”胡说这种话。年轻人,怎么胆子这么大?
然而不等他说完,在一旁候着的应煦的助理就凑上来了,殷勤非常:“小煦少爷,刚刚应总正好打电话过来,听说您要投资王导的新剧,直接拨过来三个亿,您看够了么?”
什么??
王义宽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小煦少爷?什么三个亿?
好家伙,应煦的助理也这么能演么!
另一头,赵总出了A大,就开始给他们公司法务部打电话,让人带着合同过来,把他投资的钱一分不差地拿回来!正说着话呢,秘书室的电话接了进来,一直嘟嘟响,响得他心里烦躁,甩下一句「赶紧去办」,又接通秘书室的电话。
“有什么大事,天塌下来了?!”
电话那头,秘书的声音很是焦急:“赵总,刚刚应氏集团那边来电话了,说您惹恼了,呃,说您跟他们家的小少爷有点过节,他们现在不想跟我们公司合作了!”
应氏,那可是行业内的大树啊!
这话犹如惊天霹雳,狠狠地砸在赵总头上,他脑袋一懵,终于反应过来,「应煦」这个名字他确实听过!那是应秋实才认回来的亲儿子,他怎么把这事忘了呢!可惜,现在后悔已经迟了……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三次元发生了很糟心的事,所以每天忙忙碌碌,处理事情。很抱歉,更迟了,会努力更完,但是风波未定,不能保证更新会很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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