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失去了异能力在亚空间的绝对压制, 特级咒物终于爆发出应有的力量，咒力重塑着前任首领即将分崩离析的身体，由异能生命体转为了咒灵。
先代的新造型让人看一眼就会san值狂掉, 身体裂开的伤痕被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填充满了，像是一条又一条用眼球拼成的缝合线, 密集恐惧症看到了恐怕会当场尖叫着晕厥过去。
锋利的镰刀沐浴在橙红色的霞光之下，像是铺上了一层稀释后的血水。
定睛一看, 镰刀竟和他的身体连为一体。
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中原中也猛地回过脑袋，瞪得大大的湛蓝色眼眸倒映着咒灵的身影。
“怎么会……”
中原中也用余光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黑发男人，毫无疑问，兰堂已经停止了呼吸，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必然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除非他的异能力自带续航功能。
刚结束了一场恶战, 中原中也遍体凌伤, 手臂被刺穿, 骨头断了好几根, 再让他对上不知为何变成这副模样的先代太勉强了。
太宰治就更指望不上了, 横切胸口的伤痕很深, 继续放任不管就会有生命危险。
“果然呢。”太宰治静静地注视着不似人类的先代, 脸上不仅没有惶恐的神色, 还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还好把他叫过来了, 不然还没实现把你当狗使唤的约定, 就要迎来团灭结局了。”
“他？”
中原中也扭过脑袋, 看向亚空间消失后出现在造船厂外的两道眼熟的身影, 是那天在擂钵街碰到的坑人本领有一手的金发少年, 还有讨人厌程度和太宰治不相上下的黑发少年。
没有过多犹豫，他断定太宰治口中的“他”指的是那位金发少年。
总不可能是被一脚踢飞的倒霉蛋。
那家伙一看就没有他的同伴强。
“竟然是你们……”满是伤口的脸庞让中原中也说话都泛着疼痛，他觉得那天又是道歉又是放人的自己被耍了，“啧，你们不是说自己不是港口Mafia的吗！？”
“确实不是。”太宰治精疲力尽地往地上一坐，鸢色的眸子瞥向来得及时的观月音和禅院直哉，有气无力地解释道，“他们是专门负责处理这类生物的咒术师，和港口Mafia有合作关系。”
“也可以说是外包团队。”观月音插上一句。
他扫了一眼两人的伤势，乍一看都很严重，可能需要把他们电子化揣兜里才行。
“直哉，你去拖延一下哦，我去检查一下他俩的情况。”
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你疯了？这是特级！你让我去！？”
上一秒他心想，这下观月音总能开领域了吧？
下一秒他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少废话，让你拖延一下，又没让你祓除。”观月音不给拒绝的余地，他无情地一脚把禅院直哉踹到了咒灵的跟前，“放心，不会让你英年早逝的。”
但会不会受伤他就不敢保证了。
干完大快人心的缺德事后，观月音假装听不到禅院直哉的骂骂咧咧，向两位伤患走去。
他们的伤势让他不禁感慨一句，这生命力也太顽强了，可以和咒术师有的一拼了。
尤其是那个橙发少年，居然还能站起来！？
换做是他，他早就躺地上摆烂了。
“出血量太大了，骨头断了几根，可能还伤到了内脏，你这种伤势去医院都是个难事，我先把你寄存在手机里吧。”
中原中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寄存在哪儿？”
“手机里。”
观月音说一不二地把手机往中原中也的身上一拍，发动术式，表演了一个大变活人逆向版。
太宰治惊呼：“哇！小矮子消失术！”
观月音：“？”
请不要给他的术式起那么奇怪的名字，谢谢。
太宰治饶有兴趣地凑了过来，被绷带缠住仅露出一只的眼睛眨巴眨巴：“观月君，你的能力是通过电子设备来寄存物体吗？”
“差不多。”观月音没有详细解释的打算，“你的情况也很严重，和刚才那位去手机里碰面吧。”
“诶？可是我……”
观月音以为太宰治想逞能，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把手机按了上去。
三秒过后，什么也没发生。
场面异常安静，只有禅院直哉被特级咒灵追得抱头鼠窜的背景音。
观月音抬起脑袋：“莫非你……”
太宰治满脸无辜：“我的异能力是无效化。”
观月音：“……”
要命，「天逆鉾」成精了。
既然术式发动不了，观月音只好从手机里取出一大堆医用包扎用品，帮太宰治简单地应急处理了一下。
当观月音将三角巾系上的那一刻，禅院直哉恰巧被咒灵打得飞了出去，像一个被吹动的风车似的与他们擦肩而过，带起一阵急促的风，最后他撞到了一根柱子，“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坚持住啊，直哉。”观月音毫无危机感地说着风凉话，“我再打个结就好了。”
“你还没好吗！？”禅院直哉忍无可忍地吼道。
咒灵再次攻了过来，他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镰刀贴着他的脸擦过。
得亏他的术式是「投射咒法」，不然他早就凉凉了。
又过了一会儿。
突然间，禅院直哉觉得肩膀一沉，大片的阴影自上而下地落在他的身上，余光闪过一片夺目的鎏金色，像是迅速扫过的流星余迹。
——好快！
不知何时窜出来的观月音一脚踩在禅院直哉的肩膀上，沉重的力道使得脚下之人压下去了一些。紧接着，他的另一只脚落在了禅院直哉的头顶，既像爬楼梯，又像踩踏板，重心下沉并以此为着力点向上跃起，如出鞘的宝剑般一往无前地冲向了咒灵。
而被当成起跳板的禅院直哉被这两下踩进了地里。
他脸朝地地趴在了地上，肩膀上的脚印尤为明显，但让他更愤怒地是踩在头顶的那一下，像是把他的自尊当成垃圾似的狠狠踩在脚底。
他收紧拳头，指节嘎嘎作响。
“观月音……！”
禅院直哉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令人生厌的名字，他正想咒骂几句，一抬头发现观月音的攻击被咒灵躲开了，气得他差点吐血：“你把我当踏板还没打中！？”
观月音在百忙之中抽空回复了一句：“难道你是什么很有用的东西吗？”
“……你赶紧去死吧！！！”
遗憾的是，禅院直哉无能狂怒的咒骂起不到任何实质效果。
观月音对付先代化身的诅咒丝毫不费工夫，哪怕等级同为特级，对方只是特级中最弱的那一批，他都不需要领域展开，纯拼体术就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数个来回后，那道如猎豹般的金色身影抓住了敌方的破绽，他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了咒灵的背部，挥出的外接显示屏正中红心，宣告着他的胜利。
——「万物皆可电子化」，发动。
霎时间，硕大的诅咒如同变戏法一样消失在造船厂。
禅院直哉惊呆了。
虽然他逐渐在被迫害的过程中认清了观月音的实力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强，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强到这种地步，只靠体术就能牵制住特级咒灵，并用他以为很鸡肋的新型术式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与之相比，刚才被打得抱头鼠窜的他像个傻子。
失去支撑物的观月音从高处跌落，他收起有些碍事的显示屏，以捧着笔记本的动作轻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他点开PhotoShop，将诅咒丢了进去。
然而，在观月音熟练地把两个图层分开的那一刻，神奇的事发生了，咒灵就像解除变身的魔法少女一样，竟然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他把图层从电脑里取了出来，确实是一具人类尸体，上面附着些许咒力残秽。
“奇了怪了。”观月音一边给两面宿傩的手指裹上封印用的符咒纸条，一边疑惑地打量着先代的遗体，“这还能变回去？”
“我想，可能是因为兰堂的异能力并非操控尸体，而是吸收亚空间内的尸体，将其变成异能。”太宰治的声音像羽毛般飘了过来，“先代作为异能生命体，本应该一同消散的，但咒力重塑了他的身体，转变成了咒灵。当提供咒力的咒物被取出来后，就无法继续维持咒灵的形态了，但他在这一过程中重新获得了实体。”
观月音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他只能木然地点了点脑袋：“你们异能力者玩得真花。”
真正的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咒灵被祓除了，先代死得不能再死了，最关键的特级咒物也回收完毕了。
此次任务非常圆满地结束了。
观月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吊着一口气的太宰治的跟前蹲下：“你还能走路吗？”
“大概不能吧。”太宰治恹恹地耷拉着脑袋，失血过多让他的大脑晕乎乎的。
“背你也不太行啊，会压到你的伤口的。”观月音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要不我抱你？”
“不必了，我还没有被男人抱的兴趣。”太宰治有气无力地说，“我已经派人来接我了。”
“那我把手机里的那位也放出来，到时候你们一起走，我就不管你们了。”
太宰治真诚地问：“可以拜托你把手机扔到东京湾吗？”
“……”
观月音沉默了片刻：“淹不死的。”
太宰治叹息一声：“真遗憾。”
很凑巧，在场的两对组合都关系相当恶劣。
……
港口Mafia的成员很快就赶到了，观月音把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交给他们，招呼着满脸不耐烦的禅院直哉一起离开了。
由于互看不顺眼，两人一出造船厂就就地原地解散，禅院直哉回京都，观月音回东京。
这几天的经历使得观月音前所未有地想念五条悟。
就算五条悟对他摆出欠揍的颜艺，他也觉得对方眉清目秀的，至少不是禅院直哉那张他看到就想一脚踩上去的脸。
他忍不住心想，同样是出身御三家的大少爷，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虽然五条悟也时不时干出一些妈欠打的事情，但他的脑子正常多了，再看看禅院直哉，每一句出自他口的匪夷所思的言论都让观月音怀疑现在是不是二十一世纪。
尤其是那天去了港口Mafia以后，因为禅院直哉看到了一些女性成员，所以他就在他们去擂钵街的路上侃侃而谈、发表“高见”，听得观月音几乎要晕厥了。
比如“女人就应该跟在男人的三步之后”、“女人穿黑西装黑裤子像什么样子”、“连怎么照顾男人都不懂算什么女人”。
哪怕最终观月音以一击正义的铁拳中止了这个话题，但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觉得很无语，仿佛受到了精神攻击。
以至于他一回到咒术高专，看到叼着棒棒糖笑眯眯地和自己打招呼的白发少年，他就忍不住飞奔过去，眼泪汪汪地把对方抱了个满怀。
观月音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真诚：“悟，我再也不嫌弃你是傻逼了！就算是，你也是最可爱的那一个！”
五条悟：“？”
观月音久违地体验了一把被揪呆毛的感觉。
然后他发现了一件悲痛的事情——
被五条悟揪呆毛竟然比踩禅院直哉还要快乐几分。
太恐怖了，他再也不想见到禅院直哉了。
当天晚上，坐在桌前的观月音单手托着脑袋，一边转着手里的儿童蜡笔，一边认真地思考该怎么在这次的任务报告中发泄自己被塞了一个拖油瓶的不满。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北村先生打来的。
观月音接起电话。
“观月同学，有一件事需要向你汇报。”北村先生的声音非常疲惫，“虽然这件事不用你去处理，但和本次任务有一定的关系，所以我认为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
“什么？”观月音漫不经心地画了一只王八。
“港口Mafia前任首领的尸体又不见了。”
观月音：“……”
横滨，真邪乎啊。
第52章
谢邀, 人在横滨，刚掘完墓。
他就是存活上千年的咒术师，羂索。
自从同时等到了「咒灵操术」和「万物皆可电子化」这两个千载难逢的术式, 羂索觉得他离计划成功越来越近了，但如今回想起来，更有可能的是他的运气已经全都耗尽了。
特别是这几年, 他干什么都诸事不顺。
先是去盘星教本部看个热闹差点被删除。
再是把计划的突破口定为观月音，结果人家节节攀升，顺风顺水地成了特级咒术师又掌握了领域展开，更加难以下手。
然后就是现在。
原本人类只有咒术师与非术师之分, 如今却出现了一个新的群体——异能力者。
异能力者和普通人一样没有咒力，但他们能看到咒灵, 也拥有特殊能力。
但和咒术师不同, 异能力不能像术式一样靠血脉延续, 更具有随机性，所以哪怕这一群体不乏有人拥有强大的力量，也不被咒术界的高层们看好，缺乏他们推崇的稳定性与传承性，说不定哪天就消失了。
除此之外, 由于异能力的出现时间短暂，没有咒术高专那样集中学习的地方，也没有形成咒术界那种自上而下被拧成一根绳的体系，相对而言, 异能力者的内部更加松散混乱。
光是日本就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异能组织，唯一一个官方机构即异能特务科受制于政府, 更别说国外的那些异能势力。
不像咒术界, 主场在本土, 与政府仅仅是合作关系。
这点还得益于咒灵的存在，使得咒术师比异能力者多肩负一项使命，因为异能力是无法祓除咒灵的，除非依靠咒具。
综上所述，在咒术界高层的眼里，就连他们看不上的新型术式都强于异能力，异能力这种不入流的能力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最终必定会迎来昙花一现的结局，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古往今来，唯一经得住时间考验的只有咒术。
何其傲慢。
羂索对异能力者很感兴趣。
异能力者诞生的规律和条件尚未确定，他更倾向于人类的自主进化，无论他的猜测是否正确，都有一个问题等待他去验证。
即，异能力者是否能够使用咒术。
其中包括异能力者是否该被归为非术师、被诅咒成咒灵的异能力者还能否使用异能力、异能力与咒力是否能够相互转换、他能不能驾驭异能力者的身体等一干衍生问题。
然而，他至今都没有碰到过两者皆能驾驭的特例。
虽然羂索是诞生于千年前的咒术师，但他的思想却不像坐在高层位置的保守派那样安常守故，光是科研精神就甩他们几条街。
既然没有特例，那就自己创造特例。
在港口afia的老首领在位期间，异能力者在被这座暴力□□的城市失踪属于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别人只会怀疑是港口afia干的，但碍于恐惧只能闭口不谈，这给羂索了一个浑水摸鱼的机会，他成功地让好几个异能力者“意外失踪”了。
遗憾的是，经过一系列非人道的实验，异能力者并没有给他带来惊喜或者突破性结论，除了拥有异能力，他们和普通非术师在身体构造上没有差别。
他尝试给异能力者喂下咒物，得到结果都是容器无法承受咒力而亡。
他怀疑异能力的强弱也决定了实验的结果，所以他决定将目标转移至更强的异能力者。
比如，港口afia的老首领。
重病卧床导致他的负面情绪不断滋生，是诅咒最好的养分。
羂索说干就干。
他伪装成咒术高专派来的咒术师去接触港口afia的联络员，然后直接抹了人家的脖子，换上新身份混进了港口afia。
值得一提的是，联络员是异能力者，他换身体后能够自由使用这具身体的异能力，说明异能力和咒力之间存在互通之处。
看来异能力也可以加入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在港口afia内潜伏了很久，羂索搞清了内部的不同势力和护卫的交替时间，他摸进了老首领的房间，把两面宿傩的手指强硬地喂了下去。
令人惊喜的是，老首领没有出现排异反应。
他仅仅是瞪大了眼睛，本就不怎么正常的情绪变得更加异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杀无赦”、“统统杀光”之类的字眼。
羂索露出一个微笑。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走廊外传来，不紧不慢地向房间靠近。
羂索没有过多犹豫，直接从房间的窗户跳了下去。
咒物已经喂下，用不了多久老首领就会转变成咒灵，他没必要暴露自己的存在，居于幕后等待就行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等到的竟然是一则出乎意料的消息。
老首领“病”死了。
羂索“……”
你看他信吗？
通过留在特级咒物的术式，他非常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一位名为太宰治的少年的见证下，私人医生森鸥外用手术刀划开了老首领的脖子，并向外宣称留下了首领之位让给他的遗言。
前代首领的死亡导致咒灵化被打断了。
羂索气得血压升高。
早不篡位，晚不篡位，偏偏挑这个时候篡位！？
他辛辛苦苦地在港口afia潜伏了那么久，免费打了几个礼拜的白工，天天跑腿打杂工，还要和不同部门的人点头哈腰，但为了达到目的他都忍了下来，结果居然在最后的关头因为这种不可理喻的小事功亏一篑了……
再晚几分钟等老首领转变成咒灵不行吗！？
羂索生气归生气，但他没有忘记在老首领肚子里的那根手指，这可不能白白浪费。
最重要的是，封印解开的咒物吸引了大量的咒灵，他甚至在横滨看到被紧急派来支援的观月音，要是和那小子撞到指不定会被察觉到什么，万一他又被关进虚拟世界就彻底玩完了。
羂索不敢拖延，赶紧调查清楚前任首领下葬的地方，他要把尸体从坟里挖出来，然后开膛破肚取走咒物。
结果他来晚了一步。
不知道是哪一个缺心眼的玩意儿已经把前任首领的尸体从坟墓里挖走了。
“……”
羂索面无表情地盯着空空如也的墓地。
前任首领的坟墓那么受欢迎？？？
他试图用留在咒物上的术式找到尸体的所在处，但他感应不到咒力的存在，只能透过手指看到一片深红色的空间，应该是某个异能力者的空间系能力。
他由衷地怀疑异能力者的脑子都不太正常。
……
在森鸥外篡位的第二年，港口afia的前任首领多次出现在擂钵街附近的传闻传到了羂索的耳中。
于是，他第一时间赶到了横滨，并熟练地以上次的套路伪装成了港口afia的联络员。
由于先代出现次数过多，特级咒物的存在被侦测到了，高层指派观月音完成本次任务，所以观月音顺理成章地去联络了披上新马甲的羂索。
在接到观月音打来的电话的那一刻，羂索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又是你？
好在观月音什么也没察觉到，再加上这次他的搭档是禅院直哉，所以他好好完成任务的兴致不是很高，进入了能摸鱼就摸鱼的节能状态。
作为首领直属的联络员兼尽职尽责的卧底，羂索按照森鸥外的吩咐把关于「荒霸吐」和擂钵街爆炸的情报转述给撒手不管的观月音。
结果他遭到了对方无情的嘲讽。
“你多大啊？这种事也信？”观月音颇为震惊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头传来，“你们黑手党是不是还相信世界上有圣诞老人？”
羂索“……”
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传话筒。
很快地，时间到了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当初抢在羂索之前挖了先代坟墓的是港口afia的准干部兰堂，他用异能力把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困在了亚空间理，并把转变成异能生命体的先代放了出来。
羂索靠充当窃听器的手指听完了全部的过程，包括兰堂的真实身份、这么做的目的和「荒霸吐」的真身。
其中，最让他感兴趣的是兰堂的异能力——
操纵亚空间。
不仅能操纵空间内部的万物，还能将尸体转变为能够驱使的异能生命体。
这是继夏油杰和观月音以后，他头一次对一具身体的能力那么满意。
所以，得知兰堂被杀死后，羂索喜出望外。
这不是送上门的捡漏机会吗？
羂索越想越兴奋，在确定观月音这座某种意义上比五条悟还恐怖的瘟神离开后，他马不停蹄地上门自取他的新身体。
结果他发现他高兴得太早了。
兰堂的尸体被中原中也火化了。
羂索“……”
不愧是异能力者，真现代化。
所以，他忙活了半天，不仅老首领咒灵化的实验被森鸥外一手术刀终结了，还白搭了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回收它的人偏偏还是划水到最后关头才冒出来的观月音。
他收获了什么？
阅历吗？
一怒之下，羂索也不管实用性强不强了，他把前任首领的尸体再次从坟墓里挖了出来，以联络员的身份亲自传播了这条消息，最后他把联络员的尸体丢在港口afia本部大楼的门口，换上新鲜挖出来的尸体扬长而去了。
港口afia上上下下陷入了一片惶恐。
他不好过，大家都别好过。
事后，羂索回忆起自盘星教事件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翻车经历和险些翻车的经历，想要总结一下其中的经验，结果他猛地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共同点。
那就是——
观月音怎么每次都在？
啧，不愧是瘟神，真邪乎。
……
东京咒术高专。
“阿、阿嚏！阿嚏——！”
夏油杰偏头看向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的金发少年，关切地问了一句“感冒了？”
“我应该没有那么容易生病。”观月音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子，“难道是禅院直哉又在骂我？”
“……这个‘又’字很有灵性。”
第53章
观月音觉得这事很邪门。
他指的是港口Mafia前任首领的死后奇遇。
先是来了一场离奇的死者复生, 后面证实了是有人操控而非灵异事件，但操控者死了他也没消失，直接变成咒灵原地复活了，最后分离咒物变回尸体了, 以为这事终于结束了, 结果尸体不知怎么地又消失了。
这才是真正的「纵使三次迎来日落」吧。
观月音不知道这三次是不是都出自不同的人的手笔, 兰堂死了, 没人能解答特级咒物是哪儿来的，但如果每次都是不同的人干的, 那只能说明先代很招人恨，大家都想掘了他的坟，让他不得安息。
是的，观月音坚定地相信是有人把尸体挖走了, 而不是诈尸复活。
这是他成为咒术师后最后的倔强，也叫弹性唯物主义。
好在总监部的意思是不用管，港口Mafia的私事不需要咒术界插手，不然一想到他极有可能再次和禅院直哉搭档组成《走近科学》栏目的调查组，他就觉得生活没有盼头了。
“——总之, 我再也不想去横滨了。”
次日早上，观月音把这段时间的离谱遭遇深情并茂地向自己的小伙伴们描述了一遍, 最后得出了以上结论。
五条悟白眼：“我看你在那边吃吃喝喝挺开心的。”
最近他一直刷到观月音发在line上的美食照片，比如前天, 他早出晚归忙得一天没吃饭, 结果一打开手机就看到这家伙在中华街吃小笼包。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jpg
观月音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觉得横滨会变成下一个核平的冬木吗？”
“我看你是二次元入脑了。”夏油杰放下抹酱刀，把涂满草莓酱的吐司塞到想要反驳的观月音的嘴里, 堵住了观月音说些胡话的可能性。
他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拉了回来：“是操纵尸体的异能力者吗？”
观月音咬下一口吐司, 含糊不清地说：“不一定是异能力者, 也有可能是把咒力残秽清理掉的咒术师。”
五条悟看了看观月音，又看了看夏油杰。
“杰。”
“？”
“我也要吃抹了草莓酱的吐司。”
夏油杰把抹酱刀递了过去。
五条悟：“……”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挚友，画风骤然切换到八点档狗血剧模式，那表情就像夏油杰让他用抹酱刀切腹自尽一样伤心欲绝。
他痛心疾首地控诉道：“你就这么对我？”
夏油杰嘴角抽搐：“你不会自己抹？”
“你给音抹了！”
夏油杰：“……”
那是因为他怕观月音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这俩说话没重点的人凑到一起，一唱一和，他都能想象到话题往二次元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夏油杰正欲委婉地解释，观月音出面中止了无厘头的局面，他把手中的吐司撕下半块，笑眯眯地把没咬过的那半块递到了五条悟的嘴边，语气像哄三岁小孩一样。
“好啦好啦，我分给你吃。”
“……”
五条悟诡异地瞥了观月音一眼，但他没有拒绝投食，脑袋微微前倾，一口咬住了嘴边的吐司，果酱的酸甜味在嘴里扩散。
甜度差了一点，果酱抹太少了。
不符合他的口味。
但递到他嘴边就没理由还回去了。
这么想着，五条悟打算再咬一口，结果观月音从夏油杰的手里接过了抹酱刀，就着五条悟的手往吐司上再加上了一大坨草莓酱。
“够吗？还要再加点吗？”
观月音起身站立着，一手拿着抹酱刀，一手拿着瓶装的果酱，带着笑意的赤红色眼眸微微弯起，好似一片抹匀的草莓酱。
“不用了。”五条悟嘀咕道，“我怎么感觉你这两天奇奇怪怪的？”
“被禅院家的那位大少爷刺激到了吧。”夏油杰笑着道出真相。
观月音沉痛点头：“没错，现在我有了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和一颗包容的心，区区五条悟不在话下。”
五条悟：“……”
头一次被比下去也不想反驳自己才是最强的。
“不要忘了周末带菜菜子和美美子去游乐园。”夏油杰提醒道，“她俩期待很久了。”
观月音眨了眨眼：“嗯？悟没带她们去吗？”
“她们只要她们的音哥哥和夏油哥哥。”五条悟凉飕飕地说，“我没嫌弃她们就不错了，居然还挑挑拣拣，这个年纪的小鬼就是麻烦。”
观月音的视线停在了五条悟的脸上，他看了几秒，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个年纪的小鬼就是麻烦。”
夏油杰学着他的样子复读了一遍：“这个年纪的小鬼就是麻烦。”
五条悟：“？”
五条悟：“看什么？你俩和我一样大好吗！”
观月音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我们把惠也叫上吧？感觉他不像是平时会去游乐园的样子。”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我没意见，但周末他应该和他姐姐在一起，不太可能出来吧。”
“我有意见！为什么又要带一个小鬼！搞得像小学生春游一样！”五条悟不满地嚷嚷道。
观月音一脸惊讶：“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五条悟一噎：“……当然啊！难道你俩不打算捎上我吗！？”
“我以为你不乐意去呢。”观月音露出灿烂的笑容，“既然你想的话，那太好了，我们一起去吧。”
他继续刚才的话题：“惠那边很好搞定，只要和津美纪说一声，他再不情愿也会来的，上次津美纪还和我念叨着想让他多交点朋友。”
就像观月音说的那样，和伏黑津美纪表明了想带伏黑惠一起去游乐园的想法后，她欣然同意了，还向伏黑惠嘱咐要和双胞胎学姐们好好相处。
周末，家入硝子因为工作原因腾不出一整天的时间，所以游乐园之行一共是六个人。
三个DK带三个小学生，刚好一人安排一个，但因为五条悟在小朋友们中的人气惨淡，所以就成了夏油杰牵着双胞胎、观月音抱着伏黑惠、五条悟孤身一人的画面。
“……音，我可以自己走路。”
伏黑惠的表情可谓是生无可恋，被抱起来后他的视线与五条悟齐平，导致他不得不扭过头去看夏油杰或者观月音来净化自己的视线。
他的手里被塞了一个非常幼稚的卡通气球，仿佛把他的羞耻心当作氢气打到了气球里，他很想找个机会“手滑”丢掉，但他能想象到观月音绝对会二话不说地再给他买一个。
好意他心领了，但真的不必。
观月音拒绝了伏黑惠的要求：“无所谓啦，偶尔抱一抱又不会怎么样，更何况这里是游乐园。”
“就是就是！”菜菜子在一旁附和。
她拉了拉夏油杰的衣角，仰起脑袋张开双臂，一脸期待地说：“夏油哥哥，我也想要抱抱！”
“我也想……”美美子不好意思地低着脑袋，脸颊因害羞而染上一片绯色。
“真拿你们没办法啊。”
夏油杰无奈地笑了笑，他蹲下身子，一左一右地抱起双胞胎，哪怕是单手也稳得像自带安全带似的，两个可爱的卡通气球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一道漂浮了起来。
五条悟看着这副画面，舔着冰激淋转过脑袋：“音。”
“？”
“你要不再抱一个？”
观月音：“你有事吗？”
让他单手抱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型儿童……？？？
抱是抱得动，但光是想象一下就很诡异吧！？以为他是托塔李天王吗！人家平常托的塔也是缩小过的尺寸！
“噗哈哈哈哈！你那什么表情？”五条悟笑得冰激淋都蹭到嘴角了，“开玩笑的啦，我抱你还差不多。”
观月音：“……”
那也很诡异的好吧！？
而且他还抱着伏黑惠！这算什么啊？套娃吗！？
观月音没抱多久就把伏黑惠放下来了，双脚踩在地面上的伏黑惠刚松一口气，就听到观月音说出了一句让他觉得还不如继续抱的话。
“我们去买一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发箍吧！”
伏黑惠：“……”
请问他可以拒绝吗？
过程就不过多赘述。
总之，最后一共买了七个发箍，兔耳、猫耳、狗耳等等应有尽有，无一例外地套在每一个人的脑袋上。
回去以后，无论是最先提出要买的，还是不情愿地被迫戴上的，还是乐见其成地主动戴上的，又或者是有事没来特地为她捎上一份的，都把这个和咒术师形象不太符合的可爱发箍好好地保存了起来。
当然，这是后话了。
……
距离那次组团去游乐园玩的几个月后，四年级这一学年结束了，四个人整整齐齐一个也不少地升入了五年级。
这是他们在高专读书的的最后一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五条悟带来一则早就被观月音不知道抛在哪个记忆的旮旯角落的消息：“审批通过了，从明年开始就会办姊妹校交流会了。”
观月音：“……”
观月音：“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明年我都毕业了！”
“按照那堆烂橘子的效率来说，这个速度还算快的了。”五条悟摊了摊手，他提了一个馊主意，“要不你留级一年？”
“留级也没用。”家入硝子托着腮帮子，鼻梁上岌岌可危地挂着从五条悟那里抢来玩的墨镜，“听说是低年级参加的。”
五条悟故作悲痛地拍了拍观月音的肩膀，“那没办法了，你只能从一年级开始再读一遍了。”
观月音翻了一个白眼：“你走开，让我延长学年还不如让我辍学。”
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一语成谶了。
某天下午，咒术高专的教学楼里传出一阵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爆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音，你怎么回事？有没有搞错啊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笑得东倒西歪，眼泪都笑出来了，“不、不行了……我快要笑死了……”
观月音黑着脸问：“很好笑吗？”
“嗯嗯！”五条悟疯狂点头。
观月音瞪了他一眼。
五条悟努力憋笑：“你打算怎么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噗！就是有点好笑啦哈哈哈哈！”
观月音头疼地扶着额头：“我知道，但是……”
话还没说完，教室的门被“嘭”地一声推开。
两人齐齐转头，同步率极高。
站在门口的是一脸焦急的灰原雄和被他拖过来的七海建人。
灰原雄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观月学长！听说你因为殴打高层被停学了！这是真的吗！？”
第54章
——观月音因为殴打高层而被停学了。
虽然听起来很像是五条悟编出来欺骗单纯后辈的谣言, 但很可惜，这是真的。
这事说起来并不复杂。
升入五年级就意味着临近毕业，而毕业后的去向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话题, 并不是所有高专毕业生都会继续做咒术师。
比如七海建人。
之前他和观月音聊过毕业后自己另有打算, 他想重回日常生活, 去正规公司当社畜, 放弃咒术师的工作, 但他至今还没下定决心。
对此, 在该严肃的场合还是会严肃的靠谱学长观月音表示
“慢慢考虑呗, 你才四年级，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毕业后的计划，况且不适合再改变也无所谓, 又不是决定了就要做一辈子的。不过，不管最后你选择哪一条路, 我都支持你。”
“……拥有天赋却放弃做咒术师, 这样也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有音乐细胞就要去唱歌写曲弹钢琴？厨艺好就要去远月学园磨练厨艺？”
“这不是一回事, 观月学长。”
“怎么不是一回事了？别死钻牛角尖了，你这样会被送到开心农场参加劳动改造。”
七海建人“……”
虽然他没听懂，但还是不要接话比较好。
话题扯远了。
观月音毕业后的去向早就明确了, 继续做咒术师这是肯定的，然后就像当时五条悟提议的那样，他们几个会继续留在咒术高专当老师，以教育的方式改变咒术界。
平心而论，他认为这个办法不是特别靠谱。
不是说它不可行, 以长远的目光来看, 革新这一环必不可缺, 只是选择的方式太理想化了, 进度会很缓慢。
得知他的想法后，五条悟鄙夷地表示，当然不可能只靠教育，还要和烂橘子斗智斗勇，但既然他对政治上的弯弯绕绕不擅长也不感兴趣，那这些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就好了，他只要放宽心地去培养新鲜血液就好。
观月音“专业的人？”
五条悟“我啊，不满意？”
观月音“……”
一股「头像是我，不满意？」的自信扑面而来。
观月音也不好评价对方究竟靠不靠谱，认识五条悟以来确实没见识过他在政治上的手腕，平常他只要靠绝对的实力和超厚的脸皮就能解决99的问题，根本用不着他去做那些勾心斗角的事。
但既然他是出身于御三家之一的大少爷，这方面应该不会很差吧？
再不济总比自己好。
如果问他想怎么做，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像那种每次收到设计稿都说“有点奇怪”却说不出哪里奇怪的甲方，只会让人想给他一拳。
这也不怪观月音，因为他对改变咒术界没有太大的兴趣。
就像他说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观点，他当咒术师可不是为了保护所有弱者的，最初是为了自保和还债，之后才结识了重要的同伴们。
不爽了大不了就撒手不管了，哪怕总监部再怎么像嗷嗷待哺的婴儿那样在他身后乱叫，特级咒术师的实力摆在这里，能有几个人左右他的决定？
不好意思，升上特级后他似乎狂得过头了。
但道理是不变的。
就算他脱离咒术界，也可以继续当咒术师。
就像搞音乐一样，他可以去当自由咒术师或者自己开个工作室接单，负责侦查咒灵的「窗」是与政府合作的，咒术界那儿的渠道用不了，那就联系政府呗。
那么大的一个特级咒术师，政府总不可能放着不同，又不是人人都像总监部一样是大脑发育不良的白痴。
综上所述，无论是咒术界的现状和未来，还是占着茅坑乱拉屎还窜稀的高层，他都不是很在意。
若不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心怀大志，观月音肯定不会主动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家入硝子大概和他是同样的想法。
他俩的认真程度肯定比自己这个半吊子要强。
所以，他决定相信五条悟，和他答应的那样指哪打哪就行了。
结果观月音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总监部想让他毕业后常驻横滨。
观月音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们没毛病吧？”
“……横滨这座城市太危险了。”一位高层试图通过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看你们的身体情况更危险，都开始说胡话了，要不回头让硝子给你们检查一下吧？”
高层习惯了观月音过于直白的说话方式，只能忍气吞声地解释“地下势力错综复杂，港口afia这种犯罪组织扎根于城市的各个领域，异能力者横行却没有类似帐的结界掩饰自身存在，无疑是诅咒的高发地带。你经常出差去横滨，应该心里清楚。”
“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觉得你们有毛病。”观月音不冷不热地说。
他双手抱臂，猩红色的眼眸不约地扫过一扇又一扇如同棺材板的门，每扇门之后都坐着一位苍老得随时都可以入土的高层。
被一群脑子不太灵光的老东西指手画脚，属实让他有些烦躁。
“横滨的情况派准一级或者一级咒术师常驻就够了，没必要特地派一名特级坐阵。至于异能力者，他们本身就是战斗力，不然异能特务科购置那么多咒具是放着摆设的吗？而且最近港口afia也购入了一批咒具，战斗力更不是问题了。”
一个鼻子长得像长鼻猴的高层不屑一顾地说“异能力者终究是非术师，不成气候，临时应急可以交给他们，但祓除咒灵还是要靠咒术师。”
观月音凉飕飕地扫了他一眼“异能力者不仅能祓除咒灵，还能一刀捅死你。”
“你……！”
“一点也不会变通，一大把年纪了还那么丢人。”观月音的态度相当恶劣，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嫌弃，“赶紧把那扇棺材板拉上，不想看到你这张蠢脸。”
长鼻猴高层被气得两根又长又白的眉毛都不停地颤抖。
“观月音！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观月音真诚以待“没有。”
眼看两个人即将吵起来，有几个笑面虎高层就出来当和事佬打马虎眼，还提出了所谓的各退一步的解决方案，熟练得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他们事先排练过的真实目的。
高层说，可以去京都校区任职。
观月音“？”
观月音“这算哪门子的各退一步？各退一步应该指的是去横滨教书吧？”
东京到横滨和京都的距离能比吗？
一个是三十公里上下，一个是三百公里上下，他又不像五条悟那样可以靠瞬间移动轻而易举地实现悟悟环游世界，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现代人类的交通工具。
“横滨没有校区。”
“那你们建啊。”
“每年没有那么多新生。”
“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我已经解决方案了。”
“……”
高层给出的理由还挺像回事的，他们说如果他留下来，东京校区就有三名特级了，京都校区却一名也没有，两所学校的师资不平衡。
但这关他什么事？
更何况高层的心里清楚得很，咒术师八成是靠天赋的，只要把最基础的知识和经验传授给学生，一级或者特级教出来的学生不存在差距。
观月音甚至觉得毕业后去京都校区任职的庵歌姬比五条悟的教学质量还要高。
毕竟他第一次做任务五条悟连帐都没有放！也没和他说帐是什么！
说实话，让五条悟去教学生真的没问题吗？摊上他的那一届学生是不是有点不走运？
除此之外，菜菜子和美美子已经决定以后要去咒术高专上学，到时候他在京都校区，夏油杰在东京校区，她俩要怎么选？
一人去一所？还是读两年半转学？还是因为五条悟在东京扣一分所以选择来京都？
都不太现实吧。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京都是御三家的大本营。
谁知道那里除了禅院直哉还有什么妖魔鬼怪？
万一学生里也有这种不知道站在兵马俑第几排的封建余孽，他没忍住对学生来了一击正义的铁拳，这样算不算体罚学生、没有师德？
虽然赤司征十郎也在京都，但思想迂腐的老僵尸给他带来的伤害是没有那么容易被治愈的，他还不想左耳朵是“女人要跟在男人的三步之后”、右耳朵是“女人生来就是服侍男人的”。
按照他的脾气，御三家没准儿会比咒灵先一步消失。
综上所述，他说什么都不肯去京都校区。
观月音不肯退让，高层也不肯退让，一来二去他的脾气就上来了，双方吵了起来。
虽然他不擅长临场编出一些开导人的心灵鸡汤或者劝人回头是岸的大道理，但阴阳怪气或者辱骂高层完全不需要打草稿，这可是这几年他最常干的事情。
他以一己之力把高层挨个喷了个遍。
场面可谓是舌战群儒。
“我想去哪就去哪，还需要你们的同意？一群半只脚入土的老东西，不如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墓地买在东京还是京都！”
“骂你们怎么了？你们还活着就不错了！要不是悟说杀了你们治标不治本，你们早就结伴在三途川上划船了！下次见到悟记得给他磕头！”
“还敢拿咒术规定压我？就那种像某个原始部落约定俗成的规定？滚！把宪法读一遍再来和我放屁！”
……
吵到最后不仅没个结果，观月音还因为音量压制加人数劣势吵得口干舌燥，嗓子都隐隐发疼。
他渴了。
不想吵了，他想出去买一瓶矿泉水。
想法一旦冒出来，就遏制不住了。
于是，观月音把高层们从门后面拖了出来，挨个揍了一顿，然后他就潇洒地扬长而去了。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高层们凄惨地倒在地上。
无一幸免。
……
从便利店拿着冰水走出来的那一刻，观月音接到了夜蛾正道打来的电话。
“音，你被停学了。”
观月音“？”
不是吧？高层那么小心眼？
等等，他们什么时候效率那么高了？
“你做了什么？”夜蛾正道严肃地询问。
“哦，我把他们揍了一顿。”观月音大大方方地把刚才的事全盘托出。
听完如此绘声绘色的描述，夜蛾正道沉默了许久，最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目前暂时不知道你会被停学多久，之后我去找高层沟通一下。再怎么说你也是非常宝贵的特级，他们……”
“——不用了，谢谢老师。”
观月音打断道。
“……音同学，加入咒术高专前，你有问过学历证书的事对吧？”夜蛾老师提起初见时的那次对话。
“咦？老师你还记得啊。”观月音笑了笑，“没关系啦，那种事情早就无所谓了。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你我的时间，更不需要麻烦老师你为我做的事情低声下气地去和那群讨人厌的老东西商量。一张学历证书罢了，没有这个价值。”
他从容不迫地道出自己的想法“夜蛾老师，我打算辍学。”
第55章
观月音觉得自己快成辍学专业户了。
国中三年级辍学, 高专五年级还辍学，二度辍学也就算了，每次还都是卡在毕业那一年辍学, 前前后后一共上了八年学, 结果回头一看, 好家伙，原来自己只有小学文凭啊。
他只能安慰自己, 重要的不是文凭，而是自己从中学到了什么。
观月音回想了一下在高专的这几年，除了刚入学的第一年恶补了许多咒术相关的知识, 后面的每一年不是在任务中进步, 就是被五条悟或者夏油杰揍得满地找头，又或者是他一个人埋头苦练。
他惊觉自己似乎没有上学的必要。
咒力操控他天赋很好一学就会，术式太罕见没有可以学习的前例，体术全靠两位同期的暴力指导, 反转术式没有老师可以教，领域展开也全靠自己瞎研究。
……对哦，那他为什么要在高专读书？
可恶！他是不是发现得太晚了！？
早揍早辍学！早揍早自由！
没想到咒术高专还给他上了最后一课——
凡事要先下手为强。
谢谢高专, 谢谢高层, 他学会了。
说回大家得知这事后的反应。
五条悟是什么反应就不用提了，就属他笑得最开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竞选美国总统成功了。
冲过来询问情况的灰原雄听观月音信誓旦旦地保证没问题便放宽了心，朝气蓬勃地送上了祝福“辍学快乐！祝学长今后一切顺利！”
“谢谢你, 灰原学弟！祝你也早日免费！”
“……”
被拖过来的七海建人一副想吐槽却不知道从何下嘴的表情。
「辍学」和「快乐」真的能连在一起使用吗？
以及，「免费」又是什么？
最后, 他叹了一口气“观月学长觉得没问题就好。”
观月音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 有问题的只有高层们。”
七海建人“……”
听起来不像假的。
很快地, 观月音辍学的消息就被五条悟这个大喇叭传遍了没几个人的咒术高专，就连已经毕业的庵歌姬和冥冥都得知了此事，纷纷送来慰问。
庵歌姬“观月，是不是五条指使你这么做的！？我就知道你早晚会被他霍霍了！”
观月音“啊？倒也不是……”
冥冥“需要伪造学历证书吗？”
观月音“谢谢，但我遵纪守法，不办假证。”
遵纪守法这个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别具幽默。
总之，前辈们的好意他都心领了。
至于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他俩实施的都是鼓励教育。
夏油杰笑眯眯地夸赞观月音温柔善良，给这些妄想骑到特级头上的老东西留了一条命，这位差点屠村叛逃的特级咒术师根本不觉得殴打高层或者高专辍学是什么不妥的。
家入硝子则是夸赞观月音下手很有轻重，高层受的都是看似很严重的皮外伤，各个青一块紫一块脸肿得和猪头似的。他们不好意思来找她治疗，只好在家里自己上上药，没有为她增加额外的工作量。
观月音感动得热泪盈眶，表示自己以后会再接再厉的。
（高层们？）
可能是因为咒术师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的接受度都比较高，还经常面对生死大事，所以像辍学这种放到普通人世界会炸开锅忙得团团转地思考对策的事情，在这里就不痛不痒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大部分都是问题学生。
唯一一个觉得这件事很严重的是三年级生伊地知洁高，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他的忧心忡忡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略显寂寥。
他心想，他果然不适合做咒术师。
还好他改行去当辅助监督了。
但他以后要做这些人的辅助监督，真的没问题吗？
伊地知洁高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
……
辍学后，观月音的日子反而过得更加惬意了。
不知道是高层不敢找他，还是任务都是靠高专发放的，他愣是一个任务通知都没收到，但他没有急着给自己找点任务做，就当休假一段时间。
要说最为他辍学而感到开心的，那必定是菜菜子和美美子了。
这段时间，观月音每天亲自接送她俩上下学，还包揽了辅导功课、咒术教学、出门游玩等所有想得到的事情，陪伴双胞胎的时间直线上升。
他觉得自己可以考虑做幼教老师了，咒术师就应该从娃娃抓起。
说实话，观月音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咒术初等部和中等部。
看看他们家几个小孩，根本没地方学咒术，全靠他们私下抽空开小灶。
如果说咒术界这么做是为了重视文化教育，那为什么建的学校不是高等部，而是五年制的高专？
而且他们平时学的内容也不见得有多重视文化教育，就连他这种文化课成绩很好的隐藏学霸型，在咒术高专读了五年书都快成文盲了。
别说实现东大梦了，他估计自己连个大专都考不上，直接去工地搬砖比较现实。
那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吗？
不想让学生过早地接触到残酷的现实？
难道让十五岁的孩子抱着舍生忘死的觉悟去和咒灵战斗就不残酷了吗？
到了十五岁才赶鸭子上架地把人抓去学习咒术，天赋不强的学生别说半桶水的实力了，连一勺水估计都够呛，结果还没沉淀几天就被拉去出任务了，比如当时他是第二天就被安排任务了。
任务对新生没有安全保障，更没有漫画里被攻击就出现结界抵挡一次的防御神器，顶多就找个高年级生或者班主任在场地外看着，甚至不是贴身跟着。
这不就等于让初学者不带安全绳去悬崖攀岩吗？
是死是活看运气和天赋？
很多新生从未接触过咒术，万一运气背一点，没准儿刚入学就直接连人带盒五斤重了。
高专前学习咒术和文化课，升入高专再接外勤任务，能够大大降低学生的死亡率，这么简单的事情是个人都能想到，实施起来也不复杂，但咒术界至今都没有这么做的意思。
说到底，就是总监部没把普通咒术师的死活当一回事。
和高层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观月音再清楚不过了，他们最擅长说一些冠冕堂皇的鬼话。
咒术界的未来？咒术师的待遇？
这和尸位素餐的高层有什么关系？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辍学行为非常明智，仅仅是毕业后的去向就可以闹成这样，再继续待下去，没准儿哪天就血染总监部了。
他对自己的脾气有着清醒的认知。
就这样，观月音适应良好地过着轻松且闲适的全职保父的生活，甚至还准备安排假期带双胞胎和伏黑惠一起旅游。
换做平时，他顶多腾出时间出去玩个两三天，还有一半的时间都花在路上。
自由自在的咒术师就没有这种烦恼啦~
某天下午。
在惯例接双胞胎回高专的路上，观月音收到了一张房地产传单。
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为什么他们不搬出去住呢？
正常来说，无论是停学还是辍学，都不能继续住在高专寝室，但观月音不想和大家分开，所以他成天赖在寝室里，压根儿没有搬走的意思。
高层当然知道这位特级强盗霸占了学校的寝室，但他们不敢多言，生怕他发神经冲过来再把他们揍一顿。
而视线所及之处，唯一能有权管他的夜蛾正道对他这种钉子户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他不可能一直住寝室。
毕业后，除了家入硝子迫于工作不得不待在高专，五条悟和夏油杰应该都会搬出宿舍，只有教课才回高专，毕竟高专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偏了，去哪儿都不方便，再待下去真要成原始部落了。
既然都要搬出去，不如大家住近一点或者干脆住一起，这样也方便他们一起照顾菜菜子和美美子。
他个人是倾向于住一起的，还能给硝子留一间房间。
是以，观月音一回到高专，就兴致勃勃地逮人分享自己的想法。
他第一个碰上的是五条悟。
五条悟远远地打了一个招呼，一开口就扑灭了观月音的热情。
“哟，回来了啊，高专肄业生。”
“……”
观月音微微一笑“家庭作业写完了吗，高专在读生？需要我帮你买一点学习用品吗？”
“一盒毛豆生奶油喜久福，谢谢。”五条悟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观月音“……”
这算哪门子的学习用品啊！？
他不禁心想，买个猫窝给悟住就行了吧。
便捷易携，便宜耐用，放客厅或者放家门口都行，甚至可以放在总监部门口，是四海为家的不二选择。
好在观月音心胸宽广，不和大龄儿童一般见识——主要是没有一米九的猫窝，跑去定制可能会被店家怀疑他非法饲养了一只孟加拉白虎。
说起来，白虎的眼睛通常都是蓝色的……
观月音把奇奇怪怪的脑洞甩出脑海，然后兴奋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悟，毕业后我们一起买栋大别墅吧！”
赤红色的眼眸如晨曦之下的红宝石般闪闪发亮，充满了让人无法拒绝的期待与真挚。
五条悟一句话也没问，就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好啊，想买就买。”
反正他不差这点钱，没理由拒绝挚友的愿望。
果真，对方听到这个答案后，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好了。
“耶！”
观月音雀跃地欢呼着，头顶的呆毛都愉快地晃了晃，他冲上去抱了一下五条悟，脸上是清爽的笑容“看在你那么爽快的份上，我就不让你住猫窝了！”
五条悟“？”
他是不是听到了一个奇怪的词？
正当五条悟想拽着对方的呆毛问清楚猫窝是怎么回事，观月音瞬间接受到了危险的信号，他松开手“嗖”地一下跳到了几米之外，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那我去通知杰和硝子！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房！”
——用的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观月音从未考虑过自己被拒绝的可能性。
他知道的。
他的朋友们对他最好了。
第56章
和观月音想象中的一样, 他的提议全票通过了。
先是家入硝子——
“可以啊。”
家入硝子吸了一口点了过半的香烟，轻轻地吐出一个淡淡的烟圈，眼下一片乌青色黑眼圈的棕眼瞥了一眼双手撑着医务室的桌子的金发少年。
她的嘴角微微挑起, 笑意柔和了稍显冷淡的气场“但我没时间经常过去住,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就给我留一间房间吧。”
观月音一口答应“当然不介意！”
“行, 那剩下的就看你们的喜好吧，我没什么要求。”家入硝子两指夹烟，就着烟灰缸抖掉了烟灰，“需要付钱的时候和我说一声。”
“没问题, 硝子大人！”观月音恭恭敬敬道。
“这是什么称呼？”
“是一种尊重金钱的精神。”
“……”
再是夏油杰——
“别墅吗？”
夏油杰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见观月音一副“你在犹豫什么？”的略微不爽的表情, 不禁失笑“我当然是没意见的，只不过在思考需要购置多大的别墅。”
“你早说。”观月音撇了撇嘴, 他思考了几秒, 道出自己的想法，“双层小别墅肯定不行, 太小了，光我们几个就要四间房，菜菜子和美美子再大一点要分房睡了。”
他掰着手指一一清点“还有游戏厅、书房、台球室、ktv厅、电影厅、会议室、训练室、庭院……”
“你是预谋已久了吗？”夏油杰忍不住打断道。
这是想干嘛？打造轰趴馆吗？
“嗯？不是呀。”观月音眨了眨眼, “今天下午我拿到房产中介发的传单才临时决定的。”
他继续畅想未来的大别墅“我还想要个地下停车库，每次都让辅助监督开车接送太麻烦了，开得还磨磨唧唧的，遇到紧急任务我就忍不住跳车。”
夏油杰扶着额头“原来北村先生吐槽的那位在高速公路上跳车的咒术师是你。”
“而且高专配备的车太土了！像是保险公司统一安排的商务车！和我这种术式弄潮儿的画风不一致！”
“你想坐什么车？”
“滑板？”
夏油杰“……是挺潮的。”
但这算交通工具吗？
“机车也行！我感觉很酷很拉风！和滑板是不同类型的潮！还可以搭配头盔和护目镜！”观月音兴奋的模样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挑选摩托车了，“杰, 你觉得怎么样？”
夏油杰给出客观的评价“我觉得你会收到罚单。”
“……谁问你这个啦！？”
“记得考驾照才能上路。”
观月音嘴角一抽“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我知道你有。”夏油杰叹息一声, “但你看起来不是会好好遵守的类型。”
“我会的！”
总之, 毕业后一起搬出去住大别墅的方案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这项重任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辍学后无所事事的观月音的身上，他开始正儿八经地看起了房源。
户型是他首要考虑的，其次是地段，价格则不在考虑范围内，三位特级加上一位高专之宝——其中一位还是五条家的大少爷，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了，预算几乎可以算是无上限。
符合条件的房源他都实地考察了一番，把实际比较一般的剔除在外，他认为不错的几处再由五条悟和夏油杰抽空来现场看一下，就连菜菜子和美美子两位小朋友都被他牵来问她们更喜欢哪一个大房子。
经过层层筛选，最终敲定的是一套位于东京市区的三层独栋别墅。
四人平摊了一下金额，然后干脆利落地全款购入。
买完别墅还没完事，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装修。
观月音找的设计师是赤司征十郎推荐给他的一位国际著名设计师，他把大家的需求汇总了一下，和设计师沟通商讨了好几次，终于定下了最终的方案。
他一知半解地看着复杂的装修图纸，决定相信国际著名设计师的实力。
接下来的几个月，观月音的精力全都放在了装修这件大工程上，他成天高专和别墅两头跑，要么出面监督购买材料，要么跟进装修的进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做回咒术师的老本行了。
没办法，这是今后他和朋友们将共同生活很长时间的地方，他必须上点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
装修完工的那天刚好是平安夜，次日是圣诞节，每年的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心照不宣地腾出假期，所以观月音就在这天带着大家参观了一下以后他们的新家。
“怎么样？很不错吧？”观月音得意得仿佛这栋别墅是他亲手装修的一样。
“果然是轰趴馆。”夏油杰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
“但挺好的，比咒术界主流的风格好多了，那种古雅和风我都快看吐了，天天待在那种环境里压抑死了。”五条悟对新家表现出了相当高的认可度，“音，我的房间是哪个？”
“是这个吗？”家入硝子指了指放在客厅的□□熊蜂蜜罐造型的猫窝。
五条悟“？”
观月音惊喜地鼓掌“不愧是硝子！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我为悟准备的礼物！”
夏油杰吐槽道“你们是怎么在这种事上达成共识的？”
“音。”五条悟冷不丁地喊了一声。
观月音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干、干嘛？”
五条悟弯腰捡起猫窝，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来，我送你入住。”
他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抄起猫窝就想往那颗金灿灿的脑袋上套。
观月音心头一惊，他一把拉过身旁的夏油杰，将其当作盾牌死死地挡在身前，只有两根呆毛在夏油杰的头顶上露了出来“装修完第一天就打算拆家，悟你是哈士奇吗！？”
五条悟往左一靠，观月音把刘海肉盾往左一拉。
五条悟迅速转到右边，观月音以不相上下的反应速度把刘海肉盾往右一拉。
夹在中间的夏油杰满脸无奈“你俩消停一点……”
可惜没人搭理他。
“你给我从杰的身后滚出来！”
“我不！”
“胆小鬼！”
“反弹！”
经过一番激烈的老鹰抓小鸡，五条悟成功地用猫窝套在了夏油杰的脑袋。
“……”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一秒。
紧接着，观月音和五条悟反应同步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杰你的刘海好像蜂蜜搅拌棒！”
“是勺子才对吧？音，别忘了他的丸子头！”
夏油杰……
望着脚底抹油似的冲出大门的五条悟和熟练地翻出窗的观月音，以及如特级过咒怨灵般追杀二人的夏油杰，家入硝子不禁感慨“真有活力呢。”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至少他们知道要出去打闹。
算是成长了吧。
………
装修完毕后没有急着搬进去，而是通风通了一学期，等大家决定提包入住时已经临近毕业了。
观月音愈加认为辍学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如果等到毕业再忙活这些事，一时半会儿还住不进去，又是装修又是通风，加起来差不多一年左右的时间了，而且平时忙得没人有时间去操办这件事。
第一个带着行李到新家的人，毋庸置疑，是无所事事的高专肄业生观月音。
他穿着一身时尚的潮流搭配，连行李箱都没有拖，只有一部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轻装上阵的打扮完全看不出他是来搬家的，更像是一名逃课出来浪的高中生。
他上了二楼，走进走廊最里面的那间卧室，和他在高专的宿舍是同一位置。
隔壁房间的依旧是五条悟，对门是夏油杰，家入硝子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头，双胞胎安排在她的隔壁。
观月音把手机里的行李像倒豆子似的一件一件抖出来，他的行李并不多，很快就整理完了。
他刚走出房间，就碰上瞬间移动出现在走廊的五条悟。
“你吓我一跳。”观月音虚惊一场地拍了拍胸口，要是他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被五条悟一脚踩进地板了，“东西都搬来了吗？”
五条悟拍了拍身边两个一大一小的行李箱“搬来了，还有硝子的东西，等下我放到她房间去。”
“今晚你还回宿舍吗？”
“不回了，以后就住这了。”
“杰呢？”
“去接那俩小鬼了，估计要晚点才能到吧，还要帮她们整理行李。”
观月音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那让他把晚饭带回来吧。”
“吃什么？”
“烧烤？”
“就这个了。”
临近饭点，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起到了，他俩分别牵着菜菜子和美美子，跟在身后的咒灵扛了三个行李箱、一大袋烧烤、一个八寸蛋糕、六杯奶茶和一箱啤酒。
五条悟拿出唯一一杯全糖的奶茶，举杯畅饮“今晚不醉不归！”
不知道该吐槽奶茶喝不醉，还是该吐槽他已经在家里了要怎么个不归法。
观月音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举起了奶茶。
六杯奶茶碰撞在一起，像是在簇拥之下盛开的鲜花。
理所当然的，除了两位正在长身体的小朋友，其余四人在入住第一天就浪了个通宵，桌游、台球、电影等等别墅里所有的设施都挨个来了一遍。
等观月音睡醒惺忪地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没印象了，估计是早上六七点，他隐隐记得最后他们开了几瓶啤酒，结果五条悟居然是酒量最差的一个，没喝多少就喝醉了。
万不得已，观月音领域展开，强制关闭了五条悟的战斗模式，然后夏油杰一闷棍打下去，通过物理手段让五条悟“睡”了过去。
解除领域后，观月音困得不行，但他愣是陪家入硝子喝完了剩下的啤酒，才两眼一闭倒头睡去。
观月音打了一个哈欠，睡眠时间太短导致他还是很困，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结果居然有几十条消息通知，全是夜蛾正道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什么情况？
他疑惑地点开其中的几条短信，然后微微睁大了双眼。
“——今天是毕业典礼！？”
观月音一个惊醒，“蹭”地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直接把搁在他腿上的五条悟的脑袋弹了下去。五条悟像一团白色毛线球似的转了一圈，从沙发上滚了下去，砸到了睡在地上的夏油杰。
睡梦中的夏油杰差点把肺吐出来。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很快就倒了下去“我都辍学了，关我什么事……”
他闭上双眼，安心地继续睡了过去。
……
东京咒术高专。
夜蛾正道落寞地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上，这一幕让他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毕业典礼一个人也没来？
第57章
观月音再次投入咒术师的行列。
和当初说好的一样, 他留在咒术高专的东京校区担任教师的职务，采用的方式是以辅助监督的身份教导学生，这个方法是不打算考教师资格证的五条悟教给他的, 夏油杰也是这么做的。
是可以举报到文部省把他们一锅端的程度。
但这回总监部没意见了，还托夜蛾正道询问这位无法无天的小祖宗是否需要辅助监督。
观月音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跑车、摩托和滑板——交通工具他都买好了, 驾照也考好了，帐他可以自己放, 有祓除咒灵的任务「窗」会直接和他联系, 用不着绕个弯子通过总监部发布任务, 疏散工作和善后处理交给政府侧的警方和异能特务科就行了。
多自由，多方便。
但搭配辅助监督就不一样了。
北村先生是专门负责高专学生的辅助监督, 谁知道到时候派来的辅助监督是人是鬼？
就算是中立打工人的北村先生也不行，观月音不想在身边安放一台忠心耿耿或者有问必答的监控摄像头, 哪怕他只是普普通通地完成任务, 也受不了这种一举一动都会被报备的感觉。
而且安排辅助监督就意味着正规化，正规化就意味着要写任务报告。
虽然观月音可以选择不写或者摆烂, 但天天有人在软硬兼施地催任务报告，他也是会嫌烦的。
以前只有他催别人交作业的份！
自由的小精灵是不需要写任务报告的！
就这样, 观月音过上了打两份非正规工的生活。
咒术师和教师的身份来回转换, 让他想起了曾经那段身兼多职的日子，那时候的他也是补习老师、收营员、厨房后厨等诸多身份不断变化。
同样是永无止尽地打工，两者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当时的他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坚持下去，结束工作后的归处只有母亲所在的医院或者空无一人的狭小出租屋。
到后来，他连医院也不用去了, 就这样过着希望全都破灭的日子。
但现在不一样, 他久违地体会到了回家的感觉。
观月音推开大门, 元气满满的声音在别墅内响起：“我回来啦！”
“欢迎回来，音！”
回应他的是在客厅看电视的菜菜子。
观月音眉眼弯弯地晃了晃手机：“今天我带晚饭回家了哦！是超级好吃的中华料理！”
“太好了！最近超想吃中华料理！”菜菜子转过身子，双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但五条也带了晚饭，是一个十五寸披萨，还有好多小吃。”
“诶？他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观月音有些惊讶，五条悟是他们三个中最不可能带饭回来的那一个。
“昨天你不是在推特转发了一家新开的披萨店嘛，配文还写了「好想吃！」，他买的是同一家。”
观月音大为震惊：“真的假的？悟被夺舍了？”
“说不定是顺路，也有可能他自己想吃。”菜菜子不抱希望地猜测道。
一小时后，夏油杰提着同一家店的批萨回来了。
“哇！披萨！”菜菜子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冲到夏油杰的面前。
她看到外卖包装上的店名，眼睛一亮：“是音想吃的那家店诶！夏油哥哥，你是特意为音买的吗？”
和对待五条悟的态度大相径庭。
夏油杰把披萨放在了桌上：“嗯，我看地址离任务地点不是很远，所以回来时打包了一份。”
“你居然也买了……”观月音不可思议地喃喃道。
夏油杰挑了挑眉：“也？”
“五条也买啦。”菜菜子解释道。
“原来如此。”夏油杰笑了笑，“没事，音，你把我的这份存到手机里吧，下次去找硝子一起吃。”
观月音挠了挠头：“我还买了中华料理。”
“那你把想吃的挑出来一些装盘子里，剩下的我们明天中午吃，悟买的披萨放了有一段时间了吧，还是先吃掉比较好。”夏油杰熟练地安排道，“我去叫美美子和悟下来吃饭。”
说罢，他转身向楼上走去。
望着夏油杰的背影，观月音不禁心想，当初他被捡回咒术高专实在是太幸运了。
他太喜欢大家了。
就像他们喜欢自己一样。
……
时间转瞬飞逝。
不知不觉间，菜菜子和美美子到了可以入学咒术高专的年龄了。
观月音看着换上高**服的双胞胎，心中感慨万千。
当年她俩的个子只到他的大腿，如今窜到他的肩膀附近了，让他油然而生一股为人父母把孩子拉扯大的欣慰，可他回忆起来，把她们从笼子里救出来仿佛是去年才发生的事。
明明他连二十七岁生日都还没过，怎么心态和四十七岁一样了？
距离那场无人参加的毕业典礼已经过去八年了。
在这八年的时间里，咒术界非常太平，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不过，以观月音的评判标准，能被他视为大事的情况屈指可数，没有到达总监部爆炸这种程度皆是下一秒就可以抛之脑后的小事。
下一届毕业后，灰原雄选择继续咒术师的工作，七海建人则是选择回归正常人社会，去了一家金融公司上班。
前段时间，观月音在路上偶遇了西装革履的七海建人，对方面容憔悴，嘴里还念念有词着“加班都是狗屎”，精神状态让他有些担忧。
说起偶遇，几年前他做任务碰到了禅院直哉，把他吓了一大跳。
如果一定要让他选出这八年来最严重、最可怕、最难以置信的大事，那他绝对会选这一件事，冲击力直逼不存在的水冰月事件。
禅院直哉居然……
染了一头金发！还打了耳钉！
太恐怖了！
看到禅院直哉的新造型，饶是观月音都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脸上满上惶恐不安的表情，连说话都结巴了一下。
“你、你不会是我的深柜吧！？”
不是他崆峒，也不是他认为被男同看上很恶心，但如果这个男同是禅院直哉且被锁定的目标是他自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观月音越想越觉得他的猜测很合理。
因为同性恋不符合封建余孽的期望，有损刻板印象中的男性特质，所以禅院直哉不得不隐藏真实性取向，还用如此过激的方式树立脸谱化的大男子形象，但他在私底下却又克制不住内心的渴望，悄悄地从外表上模仿倾慕之人。
不然为什么他要染和自己一样的发色啊！还打了他一直强调“像个女人”的耳钉！
禅院直哉皱眉：“深柜是什么意思？”
观月音委婉地解释：“嘴上说很讨厌一个人，却忍不住去地关注他的消息，缘于…呃…内心深处的某种难以启齿的情感。”
禅院直哉：“……”
他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禅院直哉很讨厌观月音，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实力是可圈可点的，绝对不是特级中最弱的一个，甚至至今他都遗憾没有亲眼所见观月音的领域，而这份对强者的认可使得他下意识地留意观月音的消息。
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有点崇拜对方，这种感觉就像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非常恶心。
不承认不代表不存在。
更何况厌恶与崇拜是可以并存的。
直到被指出这一点，禅院直哉才惊觉自己的言行非常吻合「深柜」的定义。
但他染发和打耳洞绝对和观月音没有半点关系。
“……”
见禅院直哉半天没有说话，观月音彻底眼神死了，他的惊恐是“啊啊啊”能写满一整张a3纸的程度。
不是，大哥，你好歹否认一下啊！
就像以前那样恼羞成怒地骂骂咧咧也好啊！
不然不就坐实了是他的「深柜」吗！？
救命啊！禅院直哉能不能换个对象啊！？来自禅院大少爷的仰慕已经超过了他的生命所能承受之重了！
“直哉，你觉得悟怎么样？”观月音真诚地发问，“实力符合你的期待，脸也长得好看，同为御三家出身还是五条家的家主，和你门当户对。”
他相信他的好朋友愿意为他承受这份生命之重。
“「门当户对」是这么用的吗？”禅院直哉一副看文盲的鄙夷表情。
“不然呢？”
禅院直哉冷哼一声，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纠正对方，免得自己又被气得半死。
他漫不经心地发表观点：“五条悟确实有点本事，但我很快就会追上他，和他站在同等高度。”
观月音把这句话自动翻译成了——
五条悟有几分姿色，我很快就能把他追到手，只有我才配得上他。
没想到，禅院直哉居然是一个海王……
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松一口气，还是该为自己的好朋友捏一把汗。
考虑再三，观月音决定提醒一下五条悟，免得哪天他俩传出一些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花边新闻，毁了一个花季咒术师的清白。
他打开四人群聊，噼里啪啦地打字。
【赛博仿生人：完了，禅院直哉爱上你了。最强天花板】
【咒可梦训练家：哦？】
【学医救不了咒术界：哦？】
【最强天花板：……】
【最强天花板：是他有病还是你有病？】
【赛博仿生人：禅院直哉说，只有他才配得上你。】
【最强天花板：滚。】
【赛博仿生人：收到。】
观月音抬起脑袋，沉痛地拍了拍禅院直哉的肩膀：“你被甩了。”
禅院直哉：“？”
虽然观月音刷新了对禅院直哉的印象，但这段记忆很快就被他埋进了崆峒山，是他一秒也不愿多回忆的程度。
在菜菜子和美美子入学的同一年年底，一年级来了一位不得了的插班生，名为乙骨忧太。
他用咒力将去世的青梅竹马祈本里香强行留了下来，导致祈本里香被诅咒成了特级过怨咒灵。
祈本里香把霸凌他的四名学生伤害至重伤并塞到了储物柜，咒术界察觉后将其判处秘密死刑，原本他本人也接受了死刑的结果，但五条悟不知道和他谈了什么，他同意来咒术高专上学了。
因此，他入学即为特级。
“——杰，你有没有觉得插班生是一个很强的buff？”
“你是想让我夸你吗？”夏油杰淡淡地提醒道，“音，你入学才二级。”
观月音不满地嚷嚷：“但我现在是特级！”
“起跑线完全不一样呢。”
“……你好烦。”
可能是调侃朋友遭报应了，在亲眼见到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后，夏油杰莫名觉得自己的右手有些疼，仿佛肩膀被人砍了一刀。
家入硝子检查了一番，说他的身体没问题，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
“莫非是幻痛症？”观月音猜测道。
夏油杰：“……”
夏油杰：“是我的右手，不是幻肢。”
“那是什么情况？”观月音摸着下巴，“难道以前你欺负乙骨被祈本揍了？”
夏油杰扶着额头：“我怎么可能会被揍——不是，为什么我会欺负比我小十岁的小朋友？我在你的心中究竟是什么形象？”
观月音对了对手指摆出无辜的表情，实则无情地揭开某段黑历史：“指着非术师骂「猴子」的中二病。”
夏油杰笑容一僵：“不是说好不提那事了吗？”
“你破防了。”
“没有。”
“愚昧的猴子！哈哈哈！”
“……”
“我要杀死所有非术师！创造只有咒术师存在的世界！”
“……闭嘴。”
眼看被公开处刑的夏油杰恼羞成怒，作势要揪那两根晃得过于欢快的呆毛，观月音才赶紧止住了笑。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前几天菜菜子和美美子一直说想要泡温泉，我就订了几张温泉旅馆的门票。到时候喊上悟和硝子，还有伏黑姐弟，我们一起去吧！”
“你订门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夏油杰揉了揉太阳穴，心想又要想方设法地翘班请假了，“什么时候？”
“平安夜！”
“那不是还早吗？”
“因为票很难订嘛！”观月音兴高采烈地说，“刚好我们在旅馆里住一夜，第二天就是圣诞节啦！怎么样？我是不是安排得很棒？”
夏油杰没有意见：“就按你说的来吧。”
……
观月音原以为入学即特级的乙骨忧太是这几年最神奇的大事了，但他的认知很快就打破了。
次年，一位名为虎杖悠仁的高中生吞下了特级咒物，成为了两面宿傩的容器。
第58章
虎杖悠仁, 杉泽第三高校的学生，为了从咒灵的手下解救前辈和伏黑惠，他毅然决然地吞下了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好消息是, 他没有被咒物吞噬，成为了两面宿傩的容器且保留了自我。
坏消息是，他要被处以秘密死刑了。
还有一个姑且算是好消息, 名为五条悟的白发咒术师为他争取到了缓刑，他可以在吸收了两面宿傩的所有手指后再死，而目前咒术高专保管的只有六根, 一共有二十根，相当于是无期限的缓刑了。
“——不过,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
五条悟反坐在椅子上, 双手散漫地搭着靠背, 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有一个人说不定可以解决你的危机。”
虎杖悠仁一愣：“真的吗？”
“真的哦, 但那个人的术式很奇怪，我也不确定呢。“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
五条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这个点他应该在家。”
“家？我、我是不是该准备一下见面礼？”虎杖悠仁被这出突如其来的登门拜访搞得神经紧绷。
“不用。”五条悟随意抬手一挥，绑住虎杖悠仁的绳索脱落, “如果他能做到的话，他一定会帮你的, 毕竟能和上头对着干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虎杖悠仁：“……”
这是可以让他知道的内幕吗？
虎杖悠仁活动了一下手腕，被反绑久了难免有些不适。大片阴影自上而下地打了下来，他抬起脑袋, 是走到他身边的五条悟。
五条悟按住他的肩膀, 语调懒洋洋的：“好了, 我们出发~”
虎杖悠仁看了一眼肩膀上的那只手, 明明对方的姿势相当轻松, 他却连起身站起的力气都没有，被死死地按在了座位上。
“那个……”他弱弱地说，“这样我站不起来。”
“没关系，我用瞬间移动带你过去。”
“瞬间移动！？”虎杖悠仁惊讶地睁大双眼，刚才聊的死缓危机仿佛已经被他抛之脑后，“可以做到吗？连着我也一起？”
“是哦，‘唰’一下就过去了。”
话音刚落，五条悟脸上的笑容一顿，那副轻浮的面具破碎了片刻，嘴角稍稍下垂。
他咂舌一声：“啧，那个笨蛋又布了帐……”
——帐？
陌生的词汇传入耳内，虎杖悠仁还没来得及提问，突然他眼前一闪，周围的场景变了一个模样，从诡异的禁闭室转移到了屋内的走廊。
失去了身下的椅子，他“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啊，抱歉抱歉，把你忘记了~”罪魁祸首吊儿郎当地说出毫无歉意的话。
“没关系。”虎杖悠仁好脾气地没放在心上。
他双手撑着地板，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好奇地环顾四周：“就是这里吗？”
和刚才的禁闭室相比，走廊的风格看起来非常普通，没有奇怪的符纸，也没有阴间打光，明亮的灯光让他久违地感到重回正常人的世界，而装修风格和房间布置一眼就能判断出是大户人家。
唯一不正常的是他们正对着的那间房间。
一个如墨水般浓稠漆黑的结界将房间笼罩其中，与外界隔绝开，像是久居在森林深处的女巫住所，只要踏入就会发生不幸的惨案。
——这就是帐吗？
虎杖悠仁紧张地咽了咽，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巫师形象。
性别不明的巫师挂着神秘的微笑把他倒进熬制魔药的大锅里，一边拿着魔杖搅拌，一边咕噜咕噜地冒着紫黑色的泡泡，汤料的颜色和帐一样浓稠。
最后，巫师俯下身凑到仅剩一口气的他的耳边，如恶魔低语般地出声说：“两面宿傩的手指被熬出来了哦……”
虎杖悠仁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呜哇，他还不想被丢进锅里煮熟啊！
五条悟拍了拍把自己阻挡在外的帐，发出了类似敲门的砰砰声，接着他双手放在嘴前，做出喇叭状：
“音，快点把帐解开——放我进去——”
虎杖悠仁的幻想被一个耳熟的名字打破。
——音。
他记得五条悟和伏黑惠提过这个名字。
……
在得知五条悟排队买了毛豆泥鲜奶油喜久福，伏黑惠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在事关人命的大事上居然先跑去买了伴手礼……”
“不要告诉音哦。”五条悟郑重其事地关照道。
伏黑惠抱着喜久福的袋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一定会告诉他的。”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不想再体验教导主任的训话模式了！”
“那是你自找的。”伏黑惠大义灭亲的态度坚如磐石。
五条悟可怜兮兮地打感情牌：“可我也给他带了一份。”
“他不喜欢吃甜食。”
“但他会开心的。”
“……”
铁面无私的伏黑惠被一句话击败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一个鄙夷的大字：屑。
把音的心情搬出来当救兵算什么最强咒术师！
下一秒，被虎杖悠仁放出来的两面宿傩发起攻击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虽然伏黑惠不再给出回应，但五条悟非常自信地弯起了嘴角。
搞定了。
看来惠是不会告诉音的。
……
回忆结束。
虎杖悠仁重新刷新了对房间主人的想象，能让没个正经样的五条悟特意关照，还能让摆着个臭脸的伏黑惠一句话收声，这位名为音的神秘人一定是温柔成熟的邻家大哥哥类型。
但他的幻想再次被打破了。
在五条悟敲帐敲了半分钟后，一个与温柔毫不相干的清亮声音凶巴巴地从房间内传了出来，内容和成熟一词大相径庭。
“别吵！等我这局打完！”
“暂停一下嘛~”
五条悟用可以把人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的语调撒娇道。
房间的主人继续吼道：“游戏怎么暂停啊！你是催小孩吃晚饭的妈妈吗！？”
虎杖悠仁：“……”
咦？原来是这样的人设吗？
“唉，真拿你没办法啊。”五条悟无奈地叹息一声，转头看向变成豆豆眼的粉发少年，“等他打完游戏吧。”
“我们进不去吗？”虎杖悠仁问。
“他设下了「五条悟与狗不得入内」的帐。”五条悟耸了耸肩，抱怨道，“明明以前只会在门口挂一块牌子，现在却直接放帐不准我进去了，理由是我不打一声招呼突然出现会吓得他发挥失常，就像玩音游跳出垃圾短信一样。很过分吧？竟然把我和垃圾短信相提并论。”
虎杖悠仁别的不知道，但这个比喻让他很有代入感，他甚至可以理解房间主人这么做的心情。
不过，既然是「五条悟与狗不得入内」，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进去？
但独自闯入陌生人的房间很没有礼貌，再加上旁边这位肯定会嚷嚷着抗议很久，还是不要这么做为妙。
于是，虎杖悠仁以豆豆眼的表情围观等了十秒就等不下去的五条悟花式敲帐。
“音——还没有打完吗——”
“别玩了！我还在外面呢！还有其他客人哦！”
“音酱~快点放我进去嘛~”
“观月音！ga over！观月音！ga over！”
“啊！无敌的五条悟在走廊暴晒到中暑了！要晕倒了！”
“五条悟！ga over！”
虎杖悠仁：“……”
怎么有点乐在其中的感觉？
这段耍宝的单口喜剧唯一的作用是让他知道了房间主人的全名。
——观月音。
在五条悟不依不饶地敲了十分钟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漆黑的结界终于消失了，恢复成和走廊一致的正常世界的画风。
随着“咔嚓”一声，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率先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两根引人注目的呆毛，像是探查到人类存在的天线般一晃一晃的，紧接着，门口探出一颗鎏金发色的脑袋，细碎的发丝顺着颈脖的线条垂下，如狼尾般遮盖住了后方的皮肤。
是一位面容俊朗的金发青年，他微微蹙眉，不耐烦的表情使得他的气场有几分凶狠。
他的年龄看起来不大，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股很有活力的青春感，一长一短的呆毛晃晃悠悠的样子更是为他减龄，给人留下二十岁上下的印象。
那双明亮的赤红色眼眸不紧不慢地扫了一眼五条悟，最后停在陌生的来访者的脸上。
虎杖悠仁瞬间理解了“教导主任”的含义，下意识地站直身子，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你好！我是虎杖悠仁！喜欢的类型是詹妮弗·劳伦斯！请多关照！”
好在对方没有虎杖悠仁想象中的那么严厉，血眸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像午后的阳光一样灿烂夺目。
“你好，我是观月音，喜欢的类型——这也要答吗？唔，那就四枫院夜一？”
“你上次还说是镜音铃。”五条悟吐槽道。
“人类的本质是dd。”观月音一本正经地说。
“你记得你自称单推……”
“——好了！这不重要！”观月音干咳一声，迅速转移了话题，“找我做什么？你又做了什么缺德事了吗？”
“这回不是我。”五条悟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这孩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你试试能不能帮他弄出来。”
观月音：“……”
观月音：“麻烦送他去医院洗胃。”
“一般的医院恐怕是不行的吧？”五条悟顿了顿，露出一个反派乐子人的笑容，“他吃的是两面宿傩的手指。”
“……啊？吃了什么？”观月音呆愣地问。
“宿傩的手指。”五条悟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听力有问题？要不要我带你去采耳？”
观月音懒得理会对方的垃圾话，他打量着一旁的粉发少年，像是见了鬼似的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那玩意儿不是破坏不了吗？怎么吃？当磨牙棒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虎杖悠仁老实地回答：“直接吞下去了。”
观月音目瞪口呆：“这都没被噎死？你嗓子眼真大。”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好吧。”
“没有在夸你的意思。”观月音揉了揉太阳穴，“吞下去以后呢？有什么影响？”
“如你所见，身体没有被宿傩夺走，保留了自我意识，还能把宿傩叫出来自由地切换。”五条悟解释道。
“那就让杰把他搓成球吃了呗。”观月音若无其事地说出了危险发言，“和胶囊差不多吧？”
“……”
就连五条悟也没想到他的解题思路是如此清新脱俗。
五条悟试图抢救一下挚友的伙食：“杰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吃的。”
观月音点了点头：“也是，这种内容可能过不了审。”
虎杖悠仁：“……”
重点是这个吗？
好可怕！比他的幻想还要恐怖！
五条悟双手插兜，绕过观月音走进了他的房间：“高层嘛，你知道的，他们吵了半天说要杀了他，但我提出等他收集齐手指再杀也不迟。”
“他们同意了？”观月音侧过身，用眼神示意虎杖悠仁一起进去。
“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五条悟往床上一坐，像在自己的房间一样自在，“但如果你能把他俩分离，那就再好不过了，他就不用死了。”
“行啊，那我试试。”
观月音伸手从四次元口袋里掏出一个外接显示屏，二话不说地向一脸懵逼的粉发少年抡了过去。
他捧着笔记本坐在五条悟的身边，熟练地把新文件拖进了hotosho。
五条悟凑了过来，毛茸茸的白发挡住了视线的一角。
“怎么样？”
观月音盯着屏幕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行，图层合并了。”
五条悟：“……”
他时常觉得自己跟不上音的术式的跳脱程度。
第59章
PS分离法失败, 搓球生吞法不过审，最终虎杖悠仁只能选择转学到东京校咒术高专学习咒术，肩负收集二十根两面宿傩的手指的重任。
通过了夜蛾正道的入学提问，虎杖悠仁顺利入学, 他的寝室被安排在了伏黑惠的隔壁。
伏黑惠对于寝室的安排不太开心。
五条悟却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当初音就住在我隔壁, 闲着没事经常窜寝, 有时候还会叫上硝子一起去杰的寝室玩, 晚上特别热闹，所以我们这一届关系特别好。”
“为什么会闲着没事？你是指你们四个一起通宵翘课结果第二天被夜蛾老师罚跪写检讨吗？”
伏黑惠对当年的事不只是略有耳闻。
他清晰地记得带菜菜子、美美子和他吃饭的观月音突然蹦出来一句“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写检讨？”, 然后四个不靠谱的高专生赶紧找了一家咖啡厅疯狂奋笔疾书。
但五条悟对过往的经历不以为耻, 反以为荣：“这就是青春嘛~”
伏黑惠：“……”
没救了, 埋了吧。
“那个……”虎杖悠仁举起手，好奇地提问, “那位观月先生也是咒术师吗？和五条老师同一届？”
“没错，我们几个都是好朋友，刚才带你去的地方也是我的家哦。”五条悟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炫耀之情。
“好棒！”虎杖悠仁捧场道。
“是吧是吧~”
“那观月先生也是咒术高专的教师吗？”
“嗯，他是三年级的班主任，五大特级咒术师之一，但最近他挺闲的, 因为三年级的两位学生和当初的他一样都被停学了——很可怕吧？被停过学的班主任带过的学生都停学了！像诅咒一样呢！”五条悟浮夸的态度显得这件事反而没那么严重了。
虎杖悠仁惊呆了：“停学！？”
“音是高专肄业生, 国中也辍学了, 没拿到毕业证。”五条悟特地关照道, “虽然他不是特别可靠，上课的内容还夹带私货，但他很受学生欢迎, 所以不准歧视他的学历哦, 大家都很向着我们的音老师。”
伏黑惠吐槽道：“一直在歧视他的是你才对吧。”
五条悟矢口否认：“我没有。”
伏黑惠无情补刀：“和音完全不一样, 既不可靠也不受欢迎的五条老师。”
“我也很受同学的喜爱！”
伏黑惠熟练地无视了嚷嚷着的五条悟，转头看向虎杖悠仁：“你已经见过音了吗？他应该能帮你把宿傩分开。”
伏黑惠那么相信观月音是有原因的。
几年前，也就是伏黑津美纪在上初中三年级的时候，由于担心另外两个同学，她和他们一起去了八十八桥，结果她被诅咒，陷入了昏迷。
一筹莫展之际，观月音提出让他来试试。
伏黑惠同意了。
观月音对伏黑津美纪发动了术式，将其电子化送进了笔记本电脑。他用PhotoShop熟练地操作了一番，结果伏黑津美纪居然奇迹般地苏醒了。
见到再次对自己微笑的姐姐，伏黑惠露出了从未所有的失而复得的惊喜表情。
“我用PhotoShop把她和诅咒分离了。”观月音合上笔记本电脑，笑着看着互相拥抱着的姐弟俩，“你们这样搞得我想说的台词都说不出口了。”
本来他想得意地向小朋友炫耀一番。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大概是这种台词。
但眼下这种情况还是算了吧，太破坏气氛了。
不料，伏黑惠从伏黑津美纪的怀里抬起了头，郑重其事地向观月音道谢，并承诺以后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他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去完成。
“我也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啊。”观月音挠了挠头，语气随意地说，“要么你去禅院家把家主之位抢过来？气一气禅院直哉？”
伏黑惠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双赤红色的眼眸。
——如果……如果是为了津美纪的话……
正当他认真地准备点头同意时，对方笑着打断了他的动作。
“开玩笑的啦，才不需要你做这种事呢。小朋友就满怀感激地接受大人的帮助就好了，干什么非要想怎么回报呢？”
观月音胡乱地揉了揉黑色的海胆头，脸上挂着耀眼夺目的笑容：“如果心里过意不去的话，那你就崇拜地夸一句我很厉害吧！”
“……音，很厉害。”伏黑惠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嗯嗯！好孩子！那你觉得我和悟谁更厉害？”
这个问题并没有「妈妈和女朋友掉进水里你救谁」那么困难，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就连观月音本人都不着调地说过“悟的领域名字短，念得更快，所以悟比我厉害”这种毫无参考价值的答案。
然而，哪怕伏黑惠理智上知道应该回答「五条悟」，情感上却忍不住偏向了另一个答案。
他坚定地说：“你更厉害。”
“……”
观月音完全没预料到是这个回答，他诧异地睁大眼睛，绯红色的眼睛倒映着黑发少年略微冷淡的脸庞。
他很快反应过来，掏出手机打开摄像模式：“来来来！惠，你再说一遍！我录下来给悟听！”
这回伏黑惠面无表情地改口了：“五条老师更厉害。”
观月音：“？”
还有两幅面孔呢？
自那以后，观月音在伏黑惠心目中本就不错的形象“蹭蹭蹭”地上涨了好几截，把某个在人命关天的时刻跑去买喜久福还把观月音的心情当挡箭牌的无良教师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是以，当伏黑惠听到“图层合并无法分离”这种离谱的失败理由时，想要吐槽却不知从何下口的表情在脸上浮现了短暂的一秒，随机很快就消失了。
他冷静地点了点头：“嗯，那应该是你的问题。”
虎杖悠仁恍然：“原来如此！”
“……”
五条悟觉得有必要及时教导一下学生：“惠，你对音太偏心了，他会得寸进尺的。”
伏黑惠不愧是五条悟的学生，有样学样地搬出了另一位挡箭牌：“夏油老师说这样没问题。”
五条悟：“？”
五条悟：“你的班主任不是他，是我。”
“夏油老师？”虎杖悠仁面露疑惑。
伏黑惠科普道：“夏油杰，二年级的班主任，和五条老师还有音是同一届的，也是五大特级咒术师之一。”
原定的二年级班主任是一级咒术师日下部笃也，但这一届刚好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入学的那一届，夏油杰不放心自己看着长大的双胞胎姐妹交给其他老师，生怕再次出现像产土神事件一样的意外，所以他把这个名额抢了过来。
具体方法非常简单。
那天，夏油杰打算单枪匹马地杀去总监部，然后他在别墅门口碰上了踩着滑板不知道从哪儿浪回来的观月音，两人一拍即合，决定结伴去总监部找事。
高层们看到观月音就条件反射地两眼一黑，没想到这位大瘟神还带着一位小瘟神（夏油杰：？），他们一听是提出的条件又是和教书相关的，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他们。
于是，这件事难得没有双方多费口舌就谈下来了。
说实话，和虎杖悠仁介绍完学校的几名特色老师后，伏黑惠心生一股「东京咒术高专要完了」的感觉。
咒术高专从五年制改成了四年制，一到三年级的班主任分别是五条悟、夏油杰和观月音，试问，有谁听了不会觉得高专要完蛋了吗？
夜蛾校长真辛苦。
……
算上虎杖悠仁，今年东京咒术高专的新生一共有三位，另两人是伏黑惠和一位叫钉崎野蔷薇的女生。
七月，发生了一起紧急事件。
「窗」在少年院侦查到了特级咒胎。
由于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外出差，观月音不知道又是在打游戏还是在睡觉，反正总监部压根儿联系不上他——据说这种事情是时常发生的，一年级生们就被安排了这项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任务。
在避免战斗的前提下，确认是否有幸存者并将其救出。
说起来轻巧，但实际执行起来完全是另一码事。
一年级生们面对特级咒胎毫无招架之力，伏黑惠接受虎杖悠仁的建议，救下钉崎野蔷薇并让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带其离开，自己则选择了留下。
然后，他亲眼目睹占据虎杖悠仁身体的两面宿傩掏出了心脏。
“——让我迷上你吧！伏黑惠！”
两面宿傩狂笑着。
哪怕只是三根手指的实力，伏黑惠拼尽全力也不是两面宿傩的对手，在他做出结印手势准备调伏「魔虚罗」和对方同归于尽之际，一阵轰鸣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嗡嗡——”
一道风驰电掣的黑影从树林中跃起，在空中疾驰的赤色流苏好似燃烧着的熔岩划出耀眼的红色轨道，他如同冲破水面的海豚般蹭着那颗粉红色脑袋的头顶掠过，被其撞破的树叶与枝条成了黑影的特效，稀稀落落地掉在了两面宿傩赤.裸的身体上。
黑影落地后一个九十度横转，张扬地横在了两者之间，将伏黑惠挡在自身的阴影之中。
来者骑着一辆非常拉风的黑色机车，平日里柔顺的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就连那两根标准型的呆毛在一堆乱翘的发丝中也不是特别明显。
“音老师！”
伏黑惠惊喜地喊出对方的名字，他微不可见地稍稍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之间在名字的后方加上了「老师」的尊称。
来者正是特级咒术师观月音。
骑着机车的观月音偏过脑袋，语气和神态都没有一丝紧张感：“嗨嗨，我来了。”
“你又没有戴头盔。”伏黑惠提醒道。
“……惠，一句话把我的帅气登场破坏掉了呢。”
“麻烦你务必注意驾驶安全，就算摔不死，至少请遵守交通规则，不然会被扣分罚款的。”
“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一定。”
“哦？你就是那天想把我和这小子分开的咒术师吧？”两面宿傩对眼前的金发青年有些印象，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对方，“你的术式很有意思。”
“谢谢，我也觉得。”
观月音把手搭在机车的反光镜上，猩红色的眼睛懒洋洋地扫向了正前方的两面宿傩。
他登场的时机很巧，一过来就听到了杀伤力堪比「禅院直哉是观月音的深柜」的奇怪发言，把他吓得险些把机车撞进大楼里。
差点就在学生面前丢脸了。
观月音的视线微微下移，停留在了对方身上那个不断淌血的大洞，看了三秒左右，他抬眼盯着那张布满诡异黑纹的脸，眼神有些微妙。
“两面宿傩——是这个名字吧？请问你是虚圈跑出来的男同吗？需要我把你介绍给禅院直哉吗？”
第60章
作为一名深受学生喜爱的教师, 撞上千年前的掏心暴露狂对年仅十五岁的一年级学生发表如此恐怖的恋〇癖发言，观月音做不到置若罔闻, 正义的铁拳已经咯吱作响了。
不把这种变态揍进电子监狱，他誓不罢休！
哦，忘记了，这俩已经图层合并了……
太过分了！千岁老人骚扰他家小朋友也就算了，还用的是别人的身体！
饶是观月音也忍不住感慨一句，虎杖悠仁真的是又惨又无辜，就因为当初病急乱投医吞了一根手指, 结果被逮捕蹲局子判死刑的是他, 莫名其妙地被迫不守男德还被挖了心脏的也是他。
而两面宿傩就像一个网恋拿别人照片还敢做不敢当的变态乐子人，来去自由的模样像是新〇微博的CEO在霓虹开的小号，下一秒就要把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一起夹去阴间。
“啊啊, 烦人的咒术师一个又一个冒出来。”两面宿傩咧开一个疯狂的笑容, 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吓人, “不要让我无聊啊, 小子。”
“这话该我说才对吧？”
观月音从机车上跳了下来, 单手从前向后地抓了一把头发，可惜他没有自带发蜡一键背头的特异能力, 顶多是把凌乱的金发整理得整齐了一些。
他微微眯起眼睛, 赤红色的瞳色如同流动着的鲜血, 上挑的眼尾天生自带一股凌厉的气势。他翘起嘴角，挂着不良感十足的反派笑, 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漫不经心缓和了这份凶狠。
“几根手指头啊？醉成这样？需要我爱心泛滥地资助你几粒花生米吗？”
虽然观月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全盛时期的两面宿傩的对手——其实他自我感觉良好地觉得应该问题不大，但对方目前就两三根手指的实力。
那揍起来还不和玩似的？
他脑补出了一百零一种暴打两面宿傩的方式。
听说五条悟已经在伏黑惠面前耍帅过一趟了, 那他的时髦值一定不能被比下去。
然而, 就在观月音准备大展身手之际, 意想不到的变故出现了。
粉发少年脸上的诡异黑纹褪去，血红色的眼眸恢复成了原本的琥珀色，翻涌着恶意的眼神被纯真的善意取代，就连竖起来的头发都奇迹般的垂了下来。
虎杖悠仁回来了。
观月音大惊失色：“等等，我还没开始我的表演诶！”
“这是重点吗！？”伏黑惠急得头冒冷汗，“虎杖他的心脏没有了！音你快点把他关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
观月音一个闪身，出现在虎杖悠仁几厘米近的前方，他双手托住失去心脏的粉发少年，打断了对方似乎想要交代遗言的行为，快速又清晰地关照了一句：“不会让你死的，所以宿傩和你谈什么条件都别答应。”
虎杖悠仁微怔：“老师，我……”
回应他的是直接拍在他脸上的手机屏幕。
“嗯？他好像叫了我一声？”观月音眨了眨眼，他下手太快了，连说完一句话的余时间都没留出来，虎杖悠仁就被他塞进手机里了，“算了，不重要，等他治好了有的是时间。“
音牌保鲜装置，你的最佳选择。
哪怕虎杖悠仁只剩下一口气，他也能吊着这一口气直到从手机里出来为止，简称锁血外挂。
没办法，只能这么做。
因为观月音无法治疗虎杖悠仁。
经过几年不算刻苦的摸鱼训练，观月音的反转术式不再只能修复电子产品和治疗濒死状态的自己，而是有了质的飞跃，但他无法治疗别人，也不能治疗重伤，只能治疗自己的一些小伤。
比如口腔溃疡。
对不起，好像不算质的飞跃。
但这可能就是他的上限了，他在反转术式的领域只有这点天赋，就像强迫樱木花道去下国际象棋一样是没有未来的。
至于画一个心脏给虎杖悠仁装上，这就更不可能了。
首先，他能从电子设备里拿出来的只有被他电子化的物体及其复制粘贴的无咒力产物，在电脑里画出来的是不能取出来的，不然他就是神笔马音了。
其次，这不是单单画个心脏就能解决的，还要把内部的构造画出来并且接通血管，需要医学知识和建模技术，而且他无法保证做到这一切心脏就会老老实实地跳起来——可能需要做出跳动的动画？
以上两点都是以前他提到过的。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
观月音不会画画。
总不能让他贴一个红色爱心emoji上去吧？
就算这个离谱的想法阴差阳错地成功了，正常人愿意自己的心脏变成一个emoji吗？以后去医院做CT，医生拿到片子一看，好家伙，居然是个emoji，这不得把医生吓晕过去？
试想一下，两面宿傩丧尽天良地掏心脏，结果掏出来的是一个红色爱心emoji……
再说了，这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的好吧！？
综上所述，靠己不如靠人，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强迫他了，放心大胆地交给家入硝子吧。
观月音转身走到伏黑惠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的伤势：“没事吧，惠？你要不要也去手机里躺会儿？”
“不用了。”伏黑惠满脸写着拒绝。
“那我们先回高专找硝子。”观月音迈开腿骑上机车，拍了拍后座，“上车。”
伏黑惠面露犹豫：“我可以自己回去。”
“说什么呢？难道要让你这个伤患独自回高专？”观月音催促道，“快点上车啦，你也想快点看到虎杖被治好，对吧？”
“……我知道了。”
伏黑惠不情愿地坐上了机车的后座。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伏黑惠发誓自己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观月音采取的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路线。
他充分地证明了车技好到一定境界就是差，飙车飙得像动画片里的四驱车似的，飞檐走壁不在话下，一会儿反重力地贴着墙壁九十度疾驶，一会儿从这一幢楼的楼顶冲到另一幢楼的楼顶，愣是把机车开出过山车的效果。
早知如此，伏黑惠还不如选择待在手机里。
他有点晕车了。
……
经过一段远超人类极限的飙车，两人完好无损地抵达了咒术高专。
把命悬一线的虎杖悠仁和在两面宿傩手下遛过一圈的伏黑惠交给家入硝子，观月音就离开了医务室。
他安静地倚靠在走廊上等待着，发丝与耳饰顺着低头的姿势垂了下来，赤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的影子，看不出他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出现了两个熟悉的气息。
观月音抬起脑袋，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匆匆赶回来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似乎一时半会儿没从情绪中缓过来，眼神有些冷淡。
几秒后，他露出一个浅笑：“路上碰到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眼皮一跳。
观月音一看就是气得快发疯了，尽管他们知道他是不想让他们太担心才装出这副平静的模样，但像他这种遇事不爽当场发作的脾气硬是憋着火气露出微笑，反而比原地发怒还要恐怖。
“校门口。”夏油杰言简意赅，“现在是什么情况？”
“人没事，都救回来了。”观月音双手抱臂，不冷不淡地说，“被挑衅了呢——啧，上面那群老东西，一个两个都活腻了吧。”
偏偏挑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在外出差，他有事联系不上的时候，总监部派一年级生们去面对特级还要救下生死不明的人员，这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要不是伊地知洁高不依不饶地给他发短信打电话，他压根儿不知道居然发生了这么离谱的事。
今天他的心情本来就不太好，结果还碰上这种魔幻的事情。
五条悟难得收起那副嘻嘻哈哈的表情，压抑的情绪使得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他们不满意我把虎杖悠仁的死刑改成实质无期的缓刑吧。”
“如果虎杖死在这次任务中，高层的目的就达到了。”夏油杰的眼神冰冷，“若是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也死了，他们就能借助这事打压一直看不惯的我们三个的嚣张气焰。”
观月音淡淡地补充了一句：“顺带提醒我们，别忘了还有菜菜子和美美子。”
此话一出，本就窒息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了。
三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打破寂静的是观月音不急不缓的声音。
“我赶过去的时候，惠都打算调伏「魔虚罗」和两面宿傩同归于尽了。还有虎杖悠仁，他的心脏被两面宿傩掏掉了，如果赶过去的不是我，要么他原地死亡，要么被那个死恋〇癖哄骗着立下束缚。”
金发青年垂下脑袋，略长的刘海半遮住眼眸，睫毛打下的阴影使得往日里那双明亮的赤眸晦暗不明，像是凝固着的红褐色血迹似的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轻缓而又平和的声音逐渐被情绪带动，字里行间流露出一股如冰刃般尖锐且寒冷的杀意。
“如果只是虎杖出事，我的心情仅仅是停留在「生气」这一程度。但惠不一样，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他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就丢了性命……”
他深呼吸了一下，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赤眸染上疯狂的神色。
“——我绝对要把他们杀得一个不剩。”
观月音阴沉着脸，冷冷地说出暴戾恣睢的想法：“而且不单是杀掉那么简单，我要把他们一个一个都……”
“音。”
夏油杰出声打断道。
“……”
观月音像是一只被提住后脖颈的金渐层猫咪似的，骤然止住了声音。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懊恼自己怎么控制不住地把真心话全都说出来了。
要知道，他可是正儿八经地发过誓的，绝对不会一个不爽把那群老废物全都杀掉，结果情绪一上来就不小心自曝了。
观月音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五条悟，对方是他们三人之间最反对把高层全都杀掉的那一位。
如果只有夏油杰在场，夏油杰只会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脑袋，笑着附和说“我觉得不错”，但现在五条悟也在场，没准儿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扯着他的呆毛，态度恶劣地让他正常一点，不要像个笨蛋一样净想些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但没办法嘛，他就是很生气啊。
观月音已经做好了和五条悟激情对线的心理准备了，他不觉得刚才那番话有什么问题，顶多激进了一点、个人情绪重了一点。
反正不是他的错！
出乎意外的是，五条悟只是问了一句无关这个话题的问题：“音，你是不是去那个地方了？”
“……嗯。”
之所以怎么也联系不上观月音，是因为他去给逝世的父母扫墓了。
平时就算一时联系不到他，也是因为他看了短信知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干脆任性地玩起了失踪，但像这种紧要关头联系不上是少有的情况。
结果他刚才墓园走出来，看了一眼设置成勿扰模式的手机，是无数个来自伊地知洁高的未接来电。
于是，他连原地伤感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马不停蹄地骑机车赶到了少年院。
“……抱歉。”
方才还坚定地认为自己没错的观月音，被五条悟这句扯开话题的另类关心问得一下子心虚地道起了歉。
他有些沮丧地垂着脑袋，两根呆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刚看望父母结束就碰到这种事，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我有些情绪激动了。”
“啪。”
是五条悟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那颗金灿灿的脑袋。
“？”
观月音抬起头，表情有些懵。
五条悟的脸上重新挂上一贯的轻浮笑容：“好啦好啦，别一副我俩把你堵墙角欺负的表情。多大的事？谁会生你的气啊？等下我们一起去总监部揍几个高层撒撒气，怎么样？”
“……干什么啊？你以为你在哄小孩吗？”
观月音翻了一个白眼，故作不耐烦地把五条悟的手拍开。
他轻哼一声，见对方没有反对那番话的态度，就按耐不住得寸进尺的冲动：“悟，我是认真的。这种情况要是出现第二次，我可不管你的那套说辞，我真的会把他们全都杀掉的。”
“那你记得喊上我。”夏油杰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观月音爽快地答应：“没问题。”
五条悟指了指自己：“我呢？”
观月音沉痛地说：“你是稳健派，我俩是激进派，注定分道扬镳。”
五条悟：“？”
五条悟：“不可以！你俩必须喊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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