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虐心甜宠 > 支配者[无限] > 22、白色遗迹
    证明决心的七天掐头去尾,承诺免费的享受限定时限,就连赠礼的画作也永远留在不知名的破碎世界。主神的承诺与世界法则并不坚决,偏向一目了然。


    所以第三天并不完整。


    伊塔洛斯将将放下餐具,系统便提示他“第二个任务即将开启”。


    接着便是十秒倒计时。


    他来到窗前,庭院已经恢复为城市。


    那些毫无准备的,还未从宿醉中醒来的人也在最后一声计时中化为白光,原地消失。


    庞大数量的组合在这一刻全部进入副本世界,极夜城好像冷清许多,又好像这些人的离去无关紧要。


    那瞬间的光景遗留在脑海内,逐渐减淡,约两个呼吸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他从未见过的建筑。


    伊塔洛斯身处的空间被白色石料围合。穹顶高得匪夷所思,光从高处镂空的部分透进,由洁白石料晕染到底部,显得这里空旷又清寂。


    他无法在此听见任何声音,包括风,包括低语。也无法在此看见除了碎石之外的任何事物,没有青苔,也没有任何人类遗留的痕迹。但前方有一条长廊往未知处延伸,残破柱式守卫在道路两侧,影子拉得很长。


    伊塔洛斯没见过这样的宏伟建筑,但他感受过不少类似的氛围。


    哒、哒。


    脚步声轻轻响起。


    伊塔洛斯走入柱廊,很慢、很轻。他连呼吸都放得轻微,银发几乎没有起伏。


    他像一阵清风,但神情肃穆,似乎在缅怀某位故人,又像是不忍叨扰逝去的神灵。当然,他尊重一切逝去之物。


    伊塔洛斯知道,他见到的,也是他的结局。


    但他不会有这样的神迹,从一开始这个可能性就被否决,他只会离开得更彻底。


    柱廊架于高空,往下是残垣断壁,外围是环绕漂浮的弧形白石、柱体与阶梯,往上便无法看清全貌。偶有剥落的石块从上空落下、漂浮的阶梯失去力量,坠入遥远下方,传来沉闷巨响。


    路的尽头,是一座漂浮半空的大殿。


    他从微弱的特征处猜测,这里似乎是类似教堂内殿,放置圣坛的地方。


    他看向最前方,那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屹立的痕迹,但他只看见无数散落的白色石块。巨大空间因此显得寂寥。


    以及,一束从上方温柔落下的光。


    就在那碎石的中央,被光照射的位置,静静跪坐着一具骸骨。


    他以最虔诚者的姿态微微俯首,他身上是伊塔洛斯在此见到的唯一生机——几根细弱的花藤缠绕在脊柱、肋骨上,开着小小的白色花朵。


    骸骨周围的空间凭空出现几段水流,淙淙悦耳,似乎将之隔断在另一个世界,神圣地守护。


    “无意冒犯。”伊塔洛斯轻声道,弯身拨开手骨,拾起他怀中的石匣。


    其中是一本破旧的笔记,纸张脆弱得稍微触碰就散落,无法阅读。还有一张手掌大小的纸卷与一支无法使用的羽毛笔。


    伊塔洛斯正准备打开,远处便来了人。


    十几道人影进入大殿,终于将静谧打破。


    “伊塔洛斯!”对方有意放轻声音,但他情绪激动,喊话久久回荡。


    他侧身,那人一身精制盔甲,倒是在哪里都格外显眼。


    “又见面了,苏索。”伊塔洛斯朝骑士挥手,微微笑道。


    “太巧了,真高兴能再次遇到认识的人。”他向身后,“这就是郁封的搭档,服从者伊塔洛斯。”


    骑士身边站着的,是换了便装的女巫小姐瑞菲莉娅,然后就是他的支配者。


    郁封神情自然,不见病容与醉态,这是好事。不管他消失的时间究竟在做什么,无论进入副本是否会消除负面状态,总之,他的支配者精神正常,那他就不用被迫照顾对方,一身轻松了。


    伊塔洛斯与他稍稍对视,便移开目光转向女巫,他比较好奇,女巫跟骑士之间是怎么回事。


    瑞菲莉娅挑眉:“上个任务结算的时候监管者说我们都没了支配者,相见即是缘分,干脆原地组合算了。结果就这样了,好随意,是吧!最可恶的是,苏索竟然是支配者,凭什么啊!”


    女巫小姐咬牙,恨不得对骑士重拳出击。


    骑士露出个爽朗的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真情实意地回答她:“因为你比我厉害呀!”


    “那不是事实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保护你吧,但你最好自觉点,不要离我太远。”


    “当然。”


    骑士的世界只有剑,没有魔法,这么说来女巫确实比他强些。但两人原本都是支配者,监管者这省事的方法倒不如说是给了这两人真正的奖励。倘若他们独自离开再匹配支配者,第二个人不一定会有超越对方的实力。


    从人员匹配上说,他们两人已经比大部分组合幸运得多。


    伊塔洛斯与众人打了招呼。


    此次任务共有七个组合,但在场人数仅为十三。


    他们没等到第十四个人的出现,系统便发布具体任务了。


    【参与者到齐。】


    【你们的第二个任务——向主神证明你们的价值。】


    【时间:无限制。】


    看来他们的确只有十三位参与者。


    独身那人一头奶金色微卷长发,瞳孔是安谧的雾蓝色,皮肤是病态的苍白。他站在人群边缘,注意力全在周围的建筑上,仿佛那才是他唯一值得在意的。


    他脆弱得像一块斑驳的光,这块光对着建筑陶醉很久,视线才终于落回人群,解答了他为什么只身一人的疑惑。


    “我并非初来者,”深川厌眼中有淡薄的哀愁,雾色弥漫了他的眼睛,“我在很久之前把我的支配者弄丢了,我在寻找他。”


    他的身份是众人意料之外的。


    棕发少年小声问:“那你……在这个世界就能找到他吗?”


    少年名为安迪,服从者是个巴掌大小,长着粉色翅膀的妖精,名为菲奥娜。


    深川厌摇头:“我不确定,我找了许多世界都没能找到。”


    “难道极夜城没有别的方法?”开口的是个女孩,名为唐舒月,她说,“既然你不是初来者,系统应该有记录你们的信息,没有什么方法或者道具可以得出对方身处何方吗?”


    “是这样没有错,”她的支配者是穿着怪异服饰,手拿木质权杖的男子奥辛,“我利用每一分每一秒游览过极夜城,那里道具众多,神官力量不容小觑。就连我们自然之灵也有寻人方法,想必你们应该更多。”


    “见笑了,但我找过许多人——你知道极夜城拥有无数组合,主神并不在意少那么几个。新人代替旧人是极其平常的,失败者被刷下ip也是时时刻刻发生的,自然有人取代失败者。所以,有些神官并不理会我。我用了许多方法,都得不到答案。我唯一知道的是他还活着。”深川厌勉强笑着。


    “那你就这样去找他吗?”


    他们唏嘘不已,


    关切之余不免产生另一种想法:什么情况下他会把支配者弄丢,而他自己安全脱离世界?对方真的还活着吗?


    但这不是旁人方便过问的事。


    他们只知道,这件事根本不值得深川厌这样冒险。就算是服从者,他也只是一个人,如果哪天意外发生,他无法完成任务也就无法回到极夜城,他也会死。


    而苏索跟瑞菲莉娅的情况让他们意识到,失去搭档是可以再次匹配的。


    深川厌说:“是啊,命运指引我,只有一个世界接连一个世界不停地寻找,他才有可能回到我身边。”


    看来支配者对他很重要,让他冒着巨大风险也要寻找。


    劝说是没用了,他们的立场也没有资格。


    他们只能咽下多余的话,转而祝福对方能够早日找回支配者。


    伊塔洛斯都有些羡慕了呢,如果他的执着真那么纯粹,故事也真挚得没有反转的话。这会是个令人潸然泪下的好故事。毕竟,深川厌拥有无限的机会穿梭世界,而伊塔洛斯只能在有限的时间穿梭画像。这可真是巨大的不公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次系统说话好少,那任务不会也像上次那样……套路吧?”苏索扶额。


    证明价值,是证明实力吗?


    郁封站了一会儿,并不打算参与他们的对话,他远离众人,去到了骸骨旁。


    深川厌跟在他旁边,两人低声说着什么。


    当然,伊塔洛斯没有偷听的癖好。


    瑞菲莉娅:“上个任务系统让我们证明决心,结果是杀死过去的自己。”


    “这很难抉择,你们很有勇气。”


    唐舒月:“我们上个任务是‘证明自己的存在’,背景是个冰冷机械管辖的建筑,我们跟智能斗智斗勇,最后找到中枢把那地方毁掉才出来的。”


    安迪:“我们是‘证明勇气的意义’,我忘了我怎么出来的了。”


    菲奥娜飞到他头上坐着,叹了口气:“你很有勇气走出了安全区,但在穿越黑暗森林的时候晕倒了,是我求着别人把你拖出来的。”


    “……对不起!”安迪红着脸颤声致歉。


    “就我们不一样吗?”徐其杰瞪大双眼,“他让我们证明智慧,真的让我们搞智慧!”


    “七天每天都在做题,我高考都没做噩梦,那七天我天天梦到被血盆大口的公式追!”


    “我们也不一样,”乔纳森摸摸鼻子,“证明逻辑,七天有动物也有建筑,你们在我眼里现在还是一堆结构。”


    众人陷入沉思。


    伊塔洛斯听得津津有味:“但任务不会在开始就完全暴露。”他侧身,指着身后。


    这时,深川厌也向他们招手,这人被光照耀,更像个即将消散之物了。


    “你们要来看看吗?”他说。


    他们聚拢到骸骨周围,再次展开新的讨论。


    伊塔洛斯将那笔记与纸卷拿出,放到他们面前:“这是从他的石匣中发现的。”


    纸卷跟笔记同样脆弱,几乎要化为粉尘,字迹模糊残缺,让人无法猜测内容。


    “奥辛,你认识吗?”唐舒月说,“感觉跟游戏里的文字好像。”


    奥辛摇头:“从未见过。”


    菲奥娜:“我也没有。”


    他们都没有,剩下的常人就更不可能认识了。


    “这里也没有居民,看起来荒废很久,我来时外面的石块还在剥落,”苏索说,“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荡然无存吧。”


    “可以给我看看么?”深川厌看向伊塔洛斯。


    “当然。”


    他们散开,伊塔洛斯将两样东西递给对方。


    深川厌接过,将那几行句子放到郁封与他眼前。两人默不作声地看了半晌,中间几次低声讨论着什么。


    “郁封认得这些字?”


    “嘘!别打扰他们!”


    大约几分钟后,深川厌才说:“这是一位诗人留下的,但他并未署名。”


    郁封翻开笔记。


    深川厌继续道:“嗯……诗名是‘虔诚与挚爱之诗。’”他的声音很干净,也很温柔,像浅浅的溪水淌过干涸大地。


    “痛苦已然来临,我说与祢听


    我从未离开,从未徒劳等待过你的话语


    我想着,我看着凋零的百合


    我行过祢的道路,那我并非长眠


    就让言语充斥我的疯癫


    致我沉溺于名为孤寂的坟墓


    然后


    从安宁的永夜,走向祢真正的人间”


    刹那间,他们似乎望见光下出现一道白色身影,他从众人视野中晃过,在大殿两侧垂下的,飞扬的轻纱中,缓缓走向灿烂的日光。


    啪嗒。


    忽然,一张折叠的纸从翻动的笔记中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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