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以后，柏宁郁又面无表情地把拧干的毛巾放在冷水下冲了冲，然后抹了把脸。
没过多久，他也离开了水池边。
离开的路上忽然有人叫住他，说有人找他。
柏宁郁想不出谁会来找他，他在这里无亲无故，或者说他就没有什么亲故。
这些天里不少omega，beta，甚至于alpha都会以各种名头来找他，里面不少目的不纯的。
柏宁郁对他们没什么兴趣，除了担心季梁安会不会因此不高兴之外，他对他们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通常这样想完之后，他都会觉得自己想太多了，把自己在季梁安那里的分量未免看得太重了一点。
柏宁郁不想去，但是不好推脱。
等到看清来人以后，柏宁郁怔了一怔。
他没想到季梁安会来找他。
柏宁郁比季梁安高，身躯也是成年男性alpha的身躯，走到季梁安面前的时候，在季梁安的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其实alpha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攻击性，只是看克制与否。
季梁安看上去心情尚可，看见柏宁郁脸上的表情，说：“怎么，不想看见我？”
柏宁郁有些意外，回过神来，连忙说：“没有。”
其实季梁安也很高，看上去好看得像个男模特。好看得甚至有点不真实了。
季梁安看了看他，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柏宁郁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调笑的意味：“怎么？连人都不叫了？”
柏宁郁叫了他一声。
他在季梁安面前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地站了一会。没过多久，他帮季梁安把衣领拢了拢。
如果他是一只真的大型犬，那他现在后面大概会有一条矜持地摇来摇去的尾巴。
但柏宁郁不是真的犬类，也没有尾巴，所以只能看见他面无表情地帮季梁安理了理衣领。
柏宁郁没有想到会看见他，也不知道他会待多久，忍不住问：“你来做什么？”
季梁安没再靠着墙。他起身的时候，柏宁郁替他拍了拍他左肩靠在墙上的时候沾上的灰。
季梁安听到他问，反问说：“我做什么，需要你批准吗？”
他那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衣领竖直，衬得他侧脸苍白好看。黑色的呢子大衣下是雪白的衬衫，衬衫上打着灰蓝色的领带。
他身上有一种带着压迫感的，冰凉的漂亮。
柏宁郁看见他站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下面，眼睛不知道看着什么，话语里面似乎带着一点微微的笑意，觉得他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柏宁郁的心口有些发烫。
柏宁郁手还搭在他衣领上，拢衣领的时候没碰到季梁安的肩膀，回答说：“不需要。”
季梁安看了他一会，然后走近了一步。
柏宁郁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感觉到了季梁安身上特有的，那种淡而冷冽的omega的信息素。
季梁安的靴子踩住了他。
柏宁郁下意识想退一步。
因为他觉得季梁安离得太近了。
然后柏宁郁意识到了自己被踩住，没有再退。
季梁安说：“头低下来。”
柏宁郁把脑袋低了下来。
季梁安亲了亲他的脸颊。
季梁安感觉到了柏宁郁浑身在一瞬间的紧绷。
几乎是下一刻，季梁安的肩就被他按住，然后被柏宁郁给按到了墙上。
柏宁郁低着头，把他按着，手劲大得季梁安也不是那么容易挣脱。而季梁安也没有挣脱，他只是看着，看柏宁郁能做出点什么来。
季梁安漫不经心地玩了玩柏宁郁脖子上的领带，感觉到了肩膀上的力道，他说：“想做什么？”
“亲我？我准你这么做了吗？”
柏宁郁觉得他在笑。
虽然他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神情，语调也平静。
柏宁郁的喉结滚了滚。
他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季梁安听到了他的呼吸声，感觉到了肩膀上力气的加重。
但是他看上去并没有奖励一下他听话的小狗的意图。
柏宁郁就这么攥住他肩膀攥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住了，缓缓松开手，放开了季梁安。
也不知道他是觉得这样做季梁安会对他满意，还是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他最后松开了手。
大概是柏宁郁的表现在某种程度上取悦了季梁安，他看上去心情颇佳。
他回答了柏宁郁之前的问题：“我给自己批了个条子，然后就进来了。”
柏宁郁的姿态摆得很顺从，只不过神情里却依然还有点危险性，就仿佛也不是那么情愿。
季梁安也拍了拍自己衣服上被他这么一弄蹭上的灰，回答之前的问题，说：“呆不了几天。”
“……我来做什么？”
“猜猜我来做什么？”
他说：“也许是来找你呢？”
柏宁郁觉得他大概有正事要办，默不作声，也不想猜。
季梁安快被他的神情给逗笑了。
也不知道季梁安赶过来之前去的什么场合，手上还带着一副礼仪用的白手套。衬着这件深黑色的大衣，看起来很禁欲。季梁安刚来的时候柏宁郁看见了，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离开的时候，柏宁郁走在季梁安身后。
他试探性地虚虚揽住了季梁安的肩膀，在发现季梁安并不抗拒以后，揽实了他的肩膀。
季梁安并不抗拒这种带了一点犬类围着他摇尾巴意味式讨好的举动。相反，他很喜欢。
季梁安把手套脱了下来，然后扔给柏宁郁，让他替他收着。
然后，季梁安握住了柏宁郁的手。
季梁安的手是成年男性的大小，骨节分明，体温偏低，被他握住手的时候，柏宁郁僵了一瞬。
季梁安握着柏宁郁的手掌，手指从他指间穿过。他的手心是从柏宁郁的手背上覆过去的，扣住柏宁郁的手的时候，感觉到了柏宁郁肩背的紧绷。
季梁安和他说：“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他说：“要我教你？”
季梁安握住了柏宁郁的手，然后把自己的手连同柏宁郁的手一起送进了柏宁郁的大衣口袋里。
季梁安说：“好好握着。”
柏宁郁反应了一会，然后才反应过来，反握住季梁安的手。
过了一会，季梁安忽然又说：“你要是更喜欢我握住你的手，也可以提出来。”
柏宁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脑袋里嗡嗡的，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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