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虐心甜宠 > 向导不哭 > 10、我教你说话吧
    杨屿只是从魏苍和学校高层的反应中猜对了一半。他猜到肯定有人要杀戚洲,毕竟戚斯年的仇家那么多。这可是戚斯年亲口说的,想杀他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他现在是基地里备受重视的大向导,有无数哨兵贴身保护,一般人无法对他进行暗杀,所以这个发泄仇恨的目标就转移到他儿子身上了。


    好卑鄙啊,这些人!


    可是让杨屿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对着戚洲开枪,还是在宿舍里。


    “在宿舍里?”杨屿不解地看向戚洲。


    戚洲虽然听不见,但是好像明白了杨屿的疑惑,在本子上写:“是一个高年级的学生,他大概15岁。后来爸爸说那个人是联盟军的线人。”


    联盟军?线人?这些字眼对现在的杨屿足够陌生,他的人生从未接触过有关战争的关键词。


    “爸爸说,以前地球上只有联盟军,大家为了生存都在一起。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咱们被分割出来了,叫作野军,联盟军一直想把咱们赶尽杀绝。”戚洲快速地写着,他比杨屿小1岁,可是提起战争的事来头头是道,全然不是刚才懵懂的神情。


    这样的区别发生在他和杨屿的身上,只因为一个人是平凡哨兵的孩子,一个是高层向导的孩子。他们的世界观从小就被分开了。


    “联盟军为了杀人,一直在往基地里输送线人,提供情报,朝咱们开枪。”戚洲写到这里时缩了缩肩膀,显然提起那段经历还是会害怕,“爸爸说,很多线人都是从很小开始培养的,他们假装是流民,混入基地,身体里装了窃听器。”


    杨屿看着这一个个冰冷的字,仿佛根本不认识它们。什么提供情报、从小培养、混入基地、装有窃听器,这一切离他原本的生活太远了。


    他以前的生活很简单,好好上课,等爸妈回家。


    “爸爸说,有很多人都想杀我。”戚洲继续写,“但是爸爸又说,我不用害怕,因为他的部下会永远保护我。”


    看到这一串字,杨屿第一次感觉到了戚斯年的笨。


    他好笨,明明是一个那么厉害的大向导,竟然还许下这种诺言。他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儿子所以就培养部下,魏苍就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可是那也只是在家,魏苍不可能陪着戚洲上课。


    况且,难道他就没有想过,如果他的部下全部都死了呢?


    “你爸爸在瞎说,他在吓唬你。”杨屿不太相信戚洲的这些话,更不相信戚斯年的话。哪有这么夸张,怎么会有15岁左右的线人啊。15岁只是一个高年级的学生,还没觉醒难道就学会开枪杀人了么?


    15岁,也就比自己大5岁而已啊,还是一个未成年。况且人怎么会那么轻易被洗脑啊,联盟军也不可能大费周章培养一个人只为了在军校里杀掉戚洲。戚洲有什么可杀的,他才9岁,他……他连话都不会说,他只是一个小聋人。


    “不可能的,联盟军和野军就算开战也只是在战场上,他们绝对不会对你下手。”杨屿觉得自己的判断很对,“更不可能专门派人来杀你,一定是你爸爸太紧张你了才这么说。他……他满嘴谎话,他骗你。”


    戚洲愣愣地看着他,听不懂,但是不妨碍他读懂杨屿的情绪。杨屿这一刻的反应摆明是不同意自己的话,于是他快快地写:“真的,真的有人朝我开枪,爸爸从不骗人。”


    “他最擅长的就是骗人了。”杨屿看完了那句话,仍旧不相信,戚洲才9岁,怎么会有人想要杀他啊。


    戚洲观察着杨屿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了。杨屿不抱自己,不爱自己,还不相信自己的话,他可真坏。


    之后戚洲就没再和杨屿沟通了,自己一个人跑到小花园里玩儿,蹲在那些假花旁边,爱惜地摘下一朵闻闻,像是真能闻出什么香味来。杨屿一直躺着休息,时不时瞄他一眼,周围是铜墙铁壁,到处都是无人机和哨兵,怎么可能有人大费周章来杀戚洲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戚斯年在骗人。那个杀人狂最会的就是欺骗,最后他还欺骗了自己的父母,骗他们上战场。


    “那是假花,没有香味的。”戚洲已经一个人在小花园里玩了好久了,就是不进屋,杨屿没好气地喊了一句。可是看着戚洲毫无反应的背影,他又恍然醒悟,无论自己喊多大声,戚洲都不会听见的。


    原本他以为杨璐会在下午过来,带他们去熟悉教室和同学,可是杨璐只是送来了午饭和晚饭,并没有允许他们离开房间。杨屿只好等着,只有在吃饭和喝水时才迅速拉下口罩,一旦填饱肚子就立刻拉上去,他必须要多多得吃,吃饱了才有力气长大。


    长大,觉醒,成为最厉害的哨兵,然后杀光这个基地。


    到了晚上,杨璐还是没有带他们出去活动,两个人只好简单洗漱睡下。不出所料,戚洲还是要和自己睡一个被窝,杨屿推不开他,干脆转过身去,别着胳膊,开始计划是让戚洲夜里冻死,还是找个机会把他踹下床。


    冻死的话,光是抢他的被子可能不行,必须要想办法把戚洲引诱到基地外面。可是自己都出不去,目前无法办到。


    趁他睡着将人踹下去倒是可行,只是不一定会摔死。除非提前摆好他的睡姿,让戚洲的后脑落地。


    不管哪样都需要好好计划……杨屿闭着眼睛,这鬼地方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没有自由,没有快乐,他甚至计划如何从这个基地逃出去,逃回以前的那个家。


    可是太难了,一旦离开这里,外面只有无垠的沙漠和流民。先不说流民会不会杀掉自己,沙漠里的危险才是最大的威胁。


    就算不迷路,碰上狂风暴还是会死。


    逃走,这是一个需要慢慢计划的事,比杀死戚洲还要难。就在杨屿准备静下心来规划时,身后的戚洲开始说话了。


    许,许,举,处,去……莫名其妙的字开始往外蹦,他倒是很开心,专门对着自己的耳朵说。


    听不懂,懒得搭理,杨屿重新闭上眼睛。


    “啵,啵,啵睡。去……”结果戚洲的声音又来了,比刚才的声音大了些。


    “你能不能闭上嘴巴?”杨屿忽然转过身。


    戚洲的眼神原本只是散散地看着杨屿的后脑勺,那里有一块金属,看样子可以扯开。他小声地叫着杨屿的名字,希望能有一个字是蒙对的,可是叫了好久,这个人都没反应。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杨屿转过来,还和自己说了话。他就是和自己说话了,于是,戚洲散散的目光逐渐聚集,在杨屿的眼睛部位凝聚,刚刚徒劳说话的嘴巴变成了一个明媚的笑容。看来刚才绝对有一个字念对了,所以杨屿才会理自己,可是究竟是哪个念对了?戚洲又没记住。


    他记不住舌头摆在哪里,也对应该摆在哪里没有概念,更不懂舌头的位置对发音有多大的影响。


    “我……我迟早会杀了你。”杨屿的耳边终于宁静了,戚洲听不见,他可以随意地发泄恨意,发泄几分钟前自己对父母的思念,“我会先杀了你,再杀了戚斯年,再杀了魏苍,再杀了校长,你们都会死在我的手里!”


    “举。”戚洲高兴地念出一个字来,很少有人和自己说这么长的话。


    “你笑什么?”杨屿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戚洲的怀里没有抱着的东西,眼神就有些着急,变得慌慌张张的。他没有语言交流方式,什么都摆在脸上,可是就是他的这种慌张,竟然让杨屿有一丝兴奋。


    “啊,啊。”戚洲的手追着杨屿的胳膊去抓,养尊处优的手指大胆地够着杨屿的袖口,“要,要许。”


    一个清晰的“要”字,忽然从戚洲的嘴巴里念了出来。他是不经意念对的,自己没察觉,可是杨屿的心像是被戚洲的声音给抓到了。


    原来戚洲……他是可以说话的。


    “你能说话啊?”杨屿立刻把胳膊抬高,像是找到了新的玩具,“那你再说一遍。”


    戚洲只是想要他的胳膊伸过来,根本不知道刚才无意念出什么来。“啊。”


    “不是‘啊’,是‘要’。”杨屿这一次把手伸过去,但没有让戚洲抱着,而是带有报复心态,用力地拧了一把戚洲的脸。


    他的脸,好像很好捏,只需要用点力气就留下一个红指印。这几个月的憋闷情绪在胸口里冲撞,刹那间,冲出了一个出口,让他可以随意转嫁憎恶和仇恨,就在戚洲的身上。


    把他捏红,好像心里就高兴多了。


    自己好像喜欢看他抓不到自己的慌张,喜欢看他被捏红。


    可是戚洲被捏得直躲。


    好疼啊,脸被拧了一把,然后又拧了第二把。现在他不去抓杨屿的胳膊了,而是两只手捂住小脸,怕杨屿再让自己疼。


    捏不到脸蛋了,杨屿又发掘了新乐趣,开始捏戚洲的鼻子。戚洲的鼻子小小一颗,鼻尖很尖还冰冰凉凉,一捏他就疼到皱眉头挤眼睛,上眼睫毛能够将下眼睑全部覆盖。等到他捂住鼻子的时候,杨屿又转变战场去掐他的脸,摸他软乎乎的嘴唇,揉他的耳朵,来来回回几次之后,戚洲的眼圈就红了。


    “许,许,许。”戚洲大口喘气,重复叫起杨屿来。


    “听不懂你说什么,不仅听不见还不会说话,小聋人。”杨屿又捏了两下,重新找到了一个快乐,就是看戚洲着急。


    或者是,看他哭。


    “我教你说话吧。”杨屿忽然捏住了戚洲的耳垂,“笨蛋小聋人。”


    说完他放开了戚洲的耳朵,将手指伸进了戚洲的嘴里,去碰他不知道如何摆放的舌头。


    戚洲莫名其妙地含着他的手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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