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的呀?”李轻婵皱着眉头问。
“有段日子了,我还当你爹是因为太过忙碌累着了,想着忙过这段时日歇歇就好了,哪知道近来精神越发不济了……”
那时候冯娴正忙着张罗李轻婵的婚事,李铭致的症状又比较轻,就没和她提过,这两日清闲下来,就请了大夫过来。
这没头没尾的事情,她自己愁也就算了,是不想让李轻婵刚成了亲就跟着担忧的,又道:“说不准就是累着了,回头让你爹跟太子告个假,回来歇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李轻婵点点头,跟冯娴说了会儿私话,看望李铭致去了。
李铭致一心只有他的仕途,府中全靠冯娴打理,李轻婵小时候还与这个爹亲近些,越长大,李铭致就越忙碌,相处的时间也少起来。
担忧地问候了几句,李铭致果然没多久就面露疲惫,回屋歇着去了。
新婚小夫妻在李家待了一整日,日落时分眼看要落雨了,才启程回去。
两人成亲是在誉恩侯府,现在侯府虽然没有了碍眼的人,但平阳公主还是不喜欢,又住回她的公主府去了,这日两人回的是回公主府。
马车里,见李轻婵还惦记这李铭致的病愁眉不展,钟慕期捏着她的手道:“明日我让人请太医过来看看。”
只能如此了,李轻婵闷闷点头。
早上去的时候言笑晏晏,回去时却愁容满面,钟慕期可见不得她这样,搂住她的腰按了按,转移话题道:“下次再回去,可要多住几日。”
“嗯。”李轻婵心不在焉道。
马车摇晃着,她被钟慕期抱着,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手指不自觉地揪着他衣襟绕来绕去,过了会儿,奇怪问:“表哥,你喜欢住在我家啊?”
钟慕期道:“是,表哥尤其喜欢阿婵的闺房。”
李轻婵虽出嫁了,闺房还是和出嫁前一样保留的好好的,每日清扫,干净整洁,今日午后,两人就是在李轻婵屋里小睡的。
钟慕期不是第一回进李轻婵的闺房,却是第一次光明正大、毫无顾虑地进去,姑娘家衣橱和妆匣他想怎么碰都行,拥着李轻婵躺在榻上时,还琢磨着把自己的衣物也放过来一些。
“……你什么毛病啊!”李轻婵想起午后在她闺房里,钟慕期那是看什么都觉得顺眼,连她用坏了的梳篦都不舍得扔,还想带回侯府去。
“表哥没什么毛病,就是看见阿婵就走不动路,想把阿婵藏在心口随时带着。”
他一边说一边把脸凑近李轻婵,在她面颊上蹭来蹭去。
李轻婵被他说的羞红了脸,摆着头躲了一下,然后钟慕期的腿忽然晃了起来,李轻婵随着颠动了下,“哎呀”一声撞进他怀中。
“表哥,你不要乱动,在马车上呢!”
钟慕期完全没把她的警告听进耳中,一手掐着她把她按在怀中微微提起,一只手扳住了李轻婵把她转了半圈。
李轻婵像是个木偶被转来转去,一声惊呼,怕外面听见了,慌忙捂住嘴。
等钟慕期收回手,已经变成她面对面坐在钟慕期腿上的样子了,这让李轻婵想起夜里的事情,她两条腿不自觉地收紧,难为情地哼哼起来。
“表哥你干嘛呀……”
钟慕期可比她淡定多了,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抱着她,气定神闲道:“不干嘛,就是觉得这样方便。”
方便什么?
李轻婵还没问,他已经亲了下来。
两人面对面,那么近,实在让人心窝打颤,忍不住多想。
李轻婵打了他几下,没什么效果,又推搡着去拧他的手臂,依然不奏效。
这么亲了会儿,被放开时李轻婵眼眸带水,双颊绯红,眸光如日光下粼粼水面。
她很生气,被人听见了多难为情啊,对着钟慕期掐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是在出气,力气很大,可钟慕期与她预想的完全不同,不仅不躲不喊疼,还笑了出来。
两人贴得紧,什么都感知得一清二楚,李轻婵不可置信地瞪他,推着他打了一下,再次被牢牢桎梏住。
“你一点儿都不正常,成亲前也不是这样的啊!”李轻婵恼羞成怒,见他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忍不住又去打他,“表哥你有病!”
钟慕期抓住她的手腕,低笑道:“表哥知道,可又不是所有东西表哥都能控制得住。”
他施加力扣住李轻婵不让她乱动,哄道:“阿婵方才那一下表哥骨头都软了。”他说着偏头把脖子露出来,道,“再给阿婵出口气,阿婵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轻婵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脖子都红透了,捶打着他道:“你不准说话了!回去就给你找大夫!”
钟慕期可能是真的有病,这会儿不亲她了,只低声细语地哄着她,非要李轻婵再对着他出口气。
两个人你推我拒地纠缠了一路,到了公主府门口时,因为某些东西还没法下马车,李轻婵都不想等他了,恨不得一个人跑回府去。
钟慕期钳制着她,含笑道:“这可不行,咱们俩可是坐一辆马车回来的,阿婵若是真的不管表哥,让表哥出了丑,那你也跑不掉的。”
李轻婵急得直冒汗,气急败坏道:“都是你不要脸,非要亲!”
马车里的两人一个笑一个急,外面侍女完全不知情,催促道:“方才下了雨,公主正担忧着世子和世子妃呢……”
李轻婵为难得要哭了,钟慕期忍住笑,终于不再逗她了,道:“没事,外面吓着雨呢,不能弄脏了阿婵的鞋子。等会儿表哥抱着你,阿婵可得记得帮表哥遮一下……”
他说着抱着李轻婵掀开了车帘,李轻婵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搂紧了他。
先前出声的侍女见他直接抱着人下马车,愣了下,但总有机灵的,立马挤开她给两人撑住了伞。
钟慕期下了马车,单手将李轻婵抱坐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接过侍女手中的纸伞,将怀中人护住不受风雨侵袭,而后微微抬腿撞了下李轻婵悬空的脚,悄声道:“阿婵记得给表哥挡着。”
李轻婵面红耳赤,她被高高地抱起,垂着的双腿正好在钟慕期腰间,艳丽的裙摆与他衣裳缠绕着遮挡着,可走动时总会摇晃着错开。
她心虚,可是除了配合别无办法,手在钟慕期肩上狠狠拧了一把,乖乖地用小腿给他遮挡住。
遮是遮严实了,就是走动时那处总是不时擦着她小腿,让她双腿发麻。
但在别人眼中,那是钟慕期体贴,怕李轻婵淋了雨湿了鞋,直接将人从前门抱回到了房间。
等李轻婵回了屋里收整好去见了平阳公主,平阳公主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夫君呢?”
她等着这两人一起用膳呢,只看见李轻婵一个人过来,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李轻婵气鼓鼓道,“不等他了!”
“吵架了?”平阳公主奇怪,“方才回来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听说还是你夫君抱你回来的?”
府里的侍女别的闲话不敢说,但传些两人感情好的事情是不怕被责罚的,他俩前脚进了府,后脚这事就传进平阳公主耳朵里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李轻婵就气恼,偏偏实情还不能说,只能气道:“就是不要等他!”
平阳公主挑眉,啧啧道:“还生气了?下雨天你表哥不让你脚着地,你还不高兴了?这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坏了。”
李轻婵平白得了个坏名声,气得咬紧了嘴唇。
又等了一刻钟,钟慕期才迟迟过来,他已换了身衣裳,眉目清朗,身姿挺拔,一派清贵公子的样子。
李轻婵见了他就来气,把身旁的圆凳推开,鼓着脸颊道:“不许你跟我挨着!”
她不让钟慕期挨着她,用膳时也不许人给她夹菜,钟慕期什么都听她的,处处忍让。
他越是忍让,府中人看李轻婵的眼神越不对劲,把李轻婵气坏了。
这还不算什么,晚上熄了灯还要继续被欺负,事后清洗时李轻婵还在哭,“你就会在人前装好人,总是欺负我,明日我就回娘家去,我不跟你住一起了!”
“也行。”钟慕期拥着她坐在浴桶里,沉吟道,“阿婵那软床表哥今日才睡了一回……”
李轻婵头也不回,掬起一捧水狠狠朝后泼去,正好泼在钟慕期脸上,恼声道:“洗洗你的厚脸皮!”
结果钟慕期抹了把脸,又笑,贴在她耳边道:“阿婵的洗澡水给表哥洗脸,那表哥真是求之不得……”
……
隔日一早,外面白茫茫的,是夜间下起了雪,一夜之间,整个京城都变白了。
太医给李铭致把了脉,看出了问题,却说不出具体的解决办法,只能先让他继续服着养身的药,好好歇息。
冯娴与李轻婵很担忧,但李铭致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他仕途正顺畅,是如何都不肯安心在家修养的,如往常一样忙着公事。
一转眼到了年后二月,天渐暖,燕支使臣在京城待了快半年,和亲的事情最终没有谈妥,便回去了。
送走这一行人不久,就到了春日祭祀的日子,皇帝要率领百官登高祭天,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不巧的是这几日李轻婵病倒了,病得有些重,连床都起不了,钟慕期不放心,就留在府中陪她。
午后,李轻婵喝了药刚被哄睡下,太子身旁的侍卫火急火燎地前来求见。
钟慕期出去见他时,他已经满头是汗。
“世子,出事了!”侍卫急道,“陛下遇刺,李大人为护着陛下中了一箭,人要不行了!”
这年三月初,李铭致为护驾受了重伤,不治而亡。
皇帝感念李铭致忠君爱国,丹心可见,特封冯娴一品诰命夫人,赐宅地金银,享朝廷俸禄,地位等同公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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