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夫妻同床共枕多年, 还育有一个孩子,而刚才一瞬间,木擎竟然想掐死他?
就算是养条狗, 也舍不得一榔头敲死。
他在木擎心中, 连条狗都不如。
不奇怪, 毕竟,他没有狗听话。
茶曦突然觉得好冷, 彻骨的冷。
他早该预料到有这一天的,毕竟,这才是真实的木擎。
族内长老盛赞他们的族长冷静自持, 茶曦每次听到都想骂一句狗屁!你们是没见过他当初追老子时那股不要命的疯劲,要不是怕了, 谁会放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不过,自愿留在这百花谷里蹲大牢?
看着茶曦脖子上泛青的指痕,木擎心中懊悔不已。
或许就是平日里太克制了, 他的情绪一旦爆发,便很容易失控,与茶曦成婚多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
“曦儿,我……不是有意的, 我们都冷静一下, 你别再……”别再刺激我了。
木擎伸手想要把人从地上扶起来,整件事, 就算一开始是茶曦做的不对, 那眼下也成了他的不对, 不论如何, 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妻子动粗呢?
可他的手刚搭上茶曦的肩膀, 就见那人像被蛇咬了似的,颤抖着躲开了,茶曦蜷缩着身体,将后背靠在墙上,他搁平日里都不会这样执拗的,今天却吃了秤砣铁了心。
就算被弄伤了声带,发音困难,也要哑着嗓子重复道:“木擎,我……我要跟你离婚,离婚。”
当初之所以委曲求全,就是因为茶曦怕死。
就木擎那副再得不到他就要毁天灭地的架势,茶曦不敢赌,而且,他对木擎是心动的,所以心甘情愿被炸了鱼塘,老老实实做了这么多年的族长夫人。
彼时茶曦不想死,他觉得自己好日子还没过够呢,而现在多年过去,这所谓的好日子他过够了。
如果木擎不学着克制自己的控制欲,不让他回归正常的生活,拥有自己的社交圈,他绝不会再跟他一起生活,一天都过不下去。
离婚!离婚!曦儿现在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字了吗?老公不要了,孩子也不管了是吗?就一门心思想从他身边逃开。
木擎从瞳孔开始,睫毛,头发,甚至连指甲,都由透明转变成漆黑的墨色。
他上前一步,蹲下身子去,芯子里像换了一个人,伸出手指,轻佻的勾起茶曦的下巴。
刻意回避离婚的话题,木擎貌若体贴,实则残忍至极的开口道:“曦儿,我接下来还是要闭关的,让你陪我入定你肯定嫌无聊,不要怕,我会让族内长老打造一口水晶棺,曦儿躺进去,沉入寒冰泉,只要睡一觉,时间就过去了,等我出关,再把曦儿唤醒,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你疯了吗?”茶曦声音颤抖着质问道,眼底交替划过惊恐与难以置信。
木擎是要强行让他沉眠吗?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意识,他连做主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曦儿不乖,我若真的入定,曦儿跑出去勾搭别人怎么办?这让我怎么能放心闭关呢?”木擎的手划过茶曦的脸庞,轻轻的摩挲着,脸上是餍足的神色。
茶曦了解木擎的为人,但凡说的出,就一定做得到。
“我没有,就算以前,我也只是爱撩骚,你明明知道,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茶曦哑着嗓子嘶吼出声,可能是声音太难听,让木擎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他当然知道,可是还不够,他要让茶曦永远都不会,或者不敢再生出要离开他的念头。
“曦儿,别再惹我生气了。”
听到这话,茶曦突然安静下来。
他仰头看着现在的木擎,心中竟荒唐的生出,以往的柔情蜜意都是大梦一场的错觉,是他太想逃避,所以将痛苦的日子加上一层美好的滤镜。
所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茶曦抱着脑袋落泪,态度却异常执拗:“木擎,你休想,今天,要么就离婚,要么就弄死我。”
离婚两个字,就是让木擎越发疯狂的根源,每重复一遍,他的情绪就失控一分。
“曦儿,这是你自找的。”话音落下,从地底钻出数条生着荆棘的藤蔓,化作一个牢笼,将茶曦困在其中。
木擎一抬手,木牢腾空而起,吊在天花板上。
“族中还有事务要处理,曦儿乖乖等我回来。”木擎的声音变的异常冷漠,是之前的茶曦从未体味过的冰凉刺骨。
“木擎,你放我下来,我……我想见一下茶茶。”眼见着木擎要转身离去,茶曦慌忙开口道。
闻言,木擎真的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来,声音柔和了一些。
“可以,收回要离婚的话,我现在就让茶茶来见你。”
茶曦抿着唇不回应。
“好,既然如此,那你以后都别想再到茶茶了。”
瞳孔骤然放大,茶曦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以为木擎只是在吓唬他:“木擎,你……你认真的吗?茶茶是我儿子,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他?”
“若曦儿执意要离婚,那茶茶就不再是你的儿子,他以后只有一个身份,就是百花族少主,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见他?”
茶曦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眼泪顺着眼角不要命的往外砸:“木擎,你说的是人话吗?”
茶茶是我生的,我见自己的儿子,还要什么资格?
“我说到做到,若是以后还想见茶茶,就歇了离婚的心思。”说完,木擎再度朝房门口走去。
“木擎,在你心里,我到底是爱人还是玩物?”不死心的盯着木擎的背影,茶曦质问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力。
这一次,木擎没有再回应,甚至连脚步都没停。
“木擎。”茶曦面上的神色分外脆弱,顿了顿之后开口道:“你处理完族中事务,还会回来吗?”
“木擎,你真要把我一个人关在这里吗?”
“木擎……”
砰的一声,大门在眼前关闭了,茶曦浅棕色的眸子宛若琥珀蒙尘,瞬间失去所有光彩。
他发了狠似的,将食指上的戒指薅下来,一把扔了出去。
翡绿色的戒指撞在地面上,又弹起来,骨碌碌的滚远了,不知道最终钻进哪个角落里。
茶曦蹲下身子,抱紧自己,泪水流了满脸。
木擎,你对我这么残忍,可曾想过,我就是朵脆弱的小绿茶,经不起风吹的,你把我骄纵的无法无天,最后又要亲手折断了我。
在长老会议室里呆了三天,木擎中途一次都没有回房探望过茶曦。
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要给茶曦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离开自己,他什么都不是,孩子没有,自由也没有,让他再也不敢生出叛逃的念头。
他有的是御下的手腕,可木擎忘记了,妻子不是臣下,永远不能相提并论。
三天的时间过去,木擎冷静了很多,瞳孔还有指甲上的墨色褪去,让他找回些许理智。
他开始反思,那天,曦儿在他离去前,问的几句话,是不是想挽留他的意思?
毋容置疑,曦儿是爱他的,他心知肚明,可他想要更多。
这么多年,他仗着曦儿不反抗,随心所欲的发泄着控制欲,或许,是他做的太过,应该稍微后退一点,让曦儿喘口气。
只要……稍微后退一点点就好。
长老会议室,没有长老在汇报工作,他们族长明显心不在焉,屡屡走神几次后,他们就识趣的不再开口了。
木擎站起身来,准备回房间,他想见茶曦,一秒都等不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心脏突然急促的跳动了两下。
他跟曦儿之间是结过婚契的,那个离婚协议,不过就是白纸几张,就算签了字,有婚契在,他跟茶曦依旧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而这个婚契,除了证明两人结为道侣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会在道侣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发出警示……
木擎瞳孔一缩,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
百花族的众长老从没见过他们族长如此慌乱过,在迈出门的一刹那还差点平地摔……
人瞬息间回到房前,木擎抬起手的时候胳膊都在打颤,他猛地推开门,结果映入眼帘的一幕……
“曦儿!”
茶曦一只手探在笼外,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割伤,依稀还在滴着血……
整个人躺在牢笼里,因为藤蔓上生有荆棘,尖锐的长刺扎进他的后背,腰身,臂膀,还有双腿,茶曦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渗出来的血染成了暗红色。
一头墨绿色的长发也像失去生命般,变的干枯不已,茶曦右手捧了一朵白茶花,摆放在胸前,像是在昏迷前,特意为自己摆好了入殓的姿势。
牢笼下的地板上,有一滩触目惊醒的红,部分地方,血液已经凝固,呈现一片黑红色。
“曦儿!”
木擎一挥手,禁锢茶曦的牢笼消失不见,茶曦身子轻飘飘的坠了下来,落入木擎怀里,此刻已经轻的没什么份量了,像是体内所有血液都流尽,只剩下一副躯壳。
“曦儿,醒醒,别睡,求你了,别睡……”
木擎跪在一片血泊中,一边揽着茶曦,一边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丹药。
上万年的灵药,却在拽开瓶口的时候,不小心洒了出来,丹药骨碌碌的滚了一地,木擎浑不在意,倒了几颗在手心里,想送进茶曦的嘴里:“曦儿,快张嘴……”
可茶曦已经没有意识了,听不到声音,更不会自己张嘴。
木擎只能先把灵药含进自己嘴里,然后俯下头吻住茶曦的唇,一点点的推送过去。
一颗又一颗灵药化在嘴里,却不见茶曦苏醒过来,木擎想要抱紧怀中之人又不敢太用力,挫败的俯下身去,用自己的额头抵着茶曦的额头,眼睛通红一片。
若是早回来一点,只要早回来一点……
他没想过茶曦竟然会自戕?他真有把人逼到只能用死亡来摆脱的地步吗?
“曦儿,别吓我,曦哥,小曦哥哥……”
是他做错了,他就是吃准了茶曦好欺负,所以才肆无忌惮。
这是他的妻子,是茶茶的爸比,他怎么能说那么狠的话,做那么狠的事?
眼下已经不是刚谈恋爱那会儿了,有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同样的事,放在之前做,勉强算是偏执,放在现在做,那几乎可以跟家暴划等号了。
浑身都提不起一丝力气,浑浑噩噩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茶曦的睫毛颤了颤,艰难的睁开眼。
一丝光亮刺入进来,眼睛跟着疼了一下,紧接着闯入眼帘的就是木擎焦急加惊喜的神色,茶曦愣了一会儿后,缓缓偏过头,又闭上了眼。
他现在不想看到木擎,一点都不想。
“曦儿……”木擎的声音有些苦涩,他将人抱起来,转头进了浴室。
在浴缸里放满温水,加入疗伤的草药,木擎将茶曦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可就算他的动作再谨慎,还是不经意间扯到茶曦的伤口,茶曦嘤咛一声,疼的皱起眉头。
本来黏在衣服上干涸的血迹,再次被水冲开,一浴缸的清水,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染成绯红色。
草药的药性渗入皮肤跟伤口中,逐步修复伤势,木擎生怕人再晕过去,接二连三的跟茶曦说着话,可自始至终,茶曦一句都没回。
茶曦这次伤的很重,但再重的伤,用天材地宝养着,几日下来,也恢复的差不多。
木擎喂他饭,他会张嘴吃,喂他水,他也会张嘴喝,他就像个精致的布娃娃,任凭木擎随意摆弄,丝毫不反抗。
可自从醒过来,茶曦没有喊过一声老公,没跟木擎有只言片语的交流,甚至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接他都不乐意。
木擎只有在提及茶茶的时候,他才多少有点活人的反应。
“曦儿,我让茶茶来见你好不好,你坐起来笑一笑,这样才不会吓到茶茶。”木擎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试图以孩子为切入口,让茶曦再次接纳他,毕竟他是茶茶的父亲。
然而,茶曦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看到眼睛发涩落泪,都没有坐起来,而是翻了个身,背对着木擎。
他还记得木擎曾经说过的话,他没有资格做茶茶的爸比。
感情中,甜言蜜语或许是假的,但伤人的恶语,除了发狠之外,还有日积月累的怨气,不会空穴来风。
所以,木擎是真的认为,自己会趁着他闭关之际,跟别人勾三搭四,是真的认为,自己不配做茶茶的父亲。
“曦儿,你连茶茶都不要了吗?你真能狠下心来吗?”说他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木擎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用孩子绑架住茶曦。
他不能让曦儿离开,若他们真的离婚,茶曦跟别人组建了家庭,喊别人老公,木擎攥紧拳头,瞳仁眼白又依稀有化为墨色的冲动。
茶曦张了张嘴,数日来,这是他第一次给木擎回应,但却不是回答刚才的问题,而是用喑哑的声音吐出来两个字:“离婚。”
第42章
“曦儿, 曦哥……”木擎爬上床,从后面拥住茶曦,他不端着了, 他老婆都要没了。
“小曦哥哥, 是我错了, 你别不要我。”木擎向来是高高在上的,他在茶曦面前只狼狈过两回, 第一回是为了进茶曦的家门,第二回就是现在了。
茶曦抿着唇不回话,他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但这一次,就是铁了心要离婚。
木擎没办法, 只能搬救兵。
不离婚,天长地久的磨,曦儿总会松口的, 可一旦离了婚,事情后续发展,就会脱离掌控,他们这个家不能没有茶曦,他更不能没有茶曦。
拇指敲击食指, 传递一个信号出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木茶茶推门而入。
“爸比, 你不要茶茶了吗?”
听到这声音, 茶曦面无表情的脸, 终是绷不住了, 眼眶一红, 开始扑簌簌的掉眼泪。
内心挣扎片刻,茶曦还是妥协了。
不折腾了,就这样吧,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抛下茶茶。
之前都能在百花谷生活成百上千年,不过就是继续生活下去罢了,他做的到。
没有哪个孩子会希望自己的爸比跟阿父离婚,木茶茶也不例外,他本来是要帮木擎一起说服茶曦留下的。
绕过床尾,来到茶曦跟前,木茶茶张开双臂就要扑进爸比的怀里,然而下一秒,他的动作顿住了。
难以置信的看着茶曦脖子上青紫的指痕,木茶茶瞳孔微微一缩,像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紧接着,他收回手去,面上幼童般的稚嫩消失不见,木茶茶冷着脸,撑着膝盖爬上床去,不由分说的掀开被子,开始检查茶曦的身体。
“茶茶,你做什么?”茶曦的声音还有些无力,努力想要攥紧被子,却被木茶茶一把夺走了。
茶曦一时有些懵,尴尬的发现,他的力气居然还大不过一个孩子?
他的茶茶不应该是柔弱小白莲吗?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成了……
茶曦词穷了。
木茶茶没管那么多,他撸起茶曦的袖子,看到茶曦手腕上系着一根暗绿色的丝带。
茶曦有些慌了,努力用右手压着左手的手腕,却被木茶茶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了。
茶曦:……
拆开丝带一瞧,果不其然,伤口虽然愈合了,却留下一道狰狞的疤。
木茶茶抬头看了木擎一眼,下一秒,咬牙扑了上去,然后被木擎单手制住,压在了床上。
“放开我,你放开我,敢动手打爸比,我没有你这样的阿父。”
“茶茶,爸爸可以解释的,我……”
“你不用解释了,没人听你解释。”木茶茶死命挣扎着要脱离木擎的桎梏,木擎生怕弄伤到他,便只能松手。
木茶茶跳下床,腾腾腾的跑出门去,没一会儿,怀里抱着个存钱罐,身上背着小书包又跑回来了。
他先将存钱罐放到床头柜上,戒备的看了木擎一眼,后再次爬上床去,搀扶着茶曦起身。
“爸比,身体是不是很酸,还能坐起来吗?”
“茶茶,我没事。”茶曦用手搭着木茶茶的胳膊,略一用力,人就坐了起来,他将两条腿伸到床边,手指摊开,撑着床头柜站起身来。
身子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失血过多留下了后遗症,此刻还有些头晕。
木茶茶重新跳下床,抱起存钱罐,扶着茶曦朝门外走去:“爸比,我们走,不过了,跟他离。”
“去哪?”木擎身子一晃,人已经堵在房门口。
他要茶茶过来的本意,是希望通过孩子,让茶曦心软,可木擎忘了,茶茶只是表面像茶曦,骨子里还是随了他的血脉,知道他弄伤了茶曦,不论什么原因苦衷,怕是都要跟他这个做父亲的决裂了。
“茶茶,你冷静一下,爸爸不是有意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知道木擎不会放他走的,茶曦的眸光暗淡下来,他刚想要蹲下身子抱住木茶茶,说爸比不走了,还没来得及,木茶茶就冲出去跟木擎打在了一起。
木擎不能还手,只能躲避,他刚弄伤了妻子,眼下若是再弄伤孩子,茶曦怕是到死都不会原谅他了。
将木擎从门口的方向驱赶,木茶茶回头,从腕间伸出一条藤蔓,唰唰唰的几圈缠绕上茶曦的腰身,就要把人掳走。
木擎看到这一幕,无心再恋战,一挥手,木茶茶使出的藤蔓,上一秒还在张牙舞爪,这一刻,便全都软趴趴的跌在地上,木擎一个瞬移来到茶曦身边,伸手抓住了茶曦的手腕。
“曦儿,对不起,我发誓以后都不再犯了,你别离开我。”
木茶茶那边还在用力,茶曦也不说话,只是慢慢的湿了眼眶,晶莹的泪滴顺着下巴滑落,砸在木擎的手背上,像是有千斤重。
“曦儿……”木擎的五脏六腑搅在了一起,疼的他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来挽留茶曦。
这个时候,茶曦开始掰他的手指,只要木擎想,他的手可以像铁钳一样,死死的卡住茶曦的腕子,可……可他刚刚还发誓,绝不会再弄伤茶曦。
木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两根的脱离茶曦的手腕,直到最后一根也被掰开,茶曦的身影瞬息离他而去,只有鼻翼间还隐约留有一抹浅淡的茶花香。
木茶茶将自己的爸比抢了过来,后牵着茶曦,往百花谷的出口走去,边走边回头,一是怕木擎追上来,而是咬牙切齿的撂狠话:“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你赶紧签字,过两天邮寄过来,你不签也行,爸比身上的伤我都拍照了,到时候你就等着吃官司吧,我现在已经有自主选择权,会主动要求法官把我判给爸比,你毛都捞不着。”
什么狗屁百花谷少主,他才不稀罕,说完,木茶茶带着茶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百花谷,身后还跟着一朵张牙舞爪的食人花。
他刚才喊话的声音不小,惊动了整个百花谷的族人,族内长老望着木茶茶离去的背影,懊悔不已,捶胸顿足。
这婚离就离吧,怎么还把少主给拐走了,他们百花族,可就这一根独苗啊。
茶曦当初作势要走,卷了一大笔钱外逃,如今真的走了,却一分钱都没带走。
他跟外面的社会已经脱轨了,联系不上什么朋友,犹豫再三,还是给汐姐还有染秋发了讯息。
只有一面之缘,就这样叨扰人家,确实有点没皮没脸,可他自己流落街头无所谓,总不能让茶茶跟着他受委屈。
鱼汐看到消息就秒回了,她住在水下,茶曦适应不了,三个人拉了个小群,略一商量,还是决定让茶曦暂住在染秋那里,然后鱼汐负责给他联系新房子。
茶曦牵着木茶茶站在约定的地点,这个是背风口,父子俩脖子上系着同一条绿色的围巾,紧紧的挨在一起。
没一会儿的功夫,视线里就出现染秋骑着水蓝色自行车的身影,他支下车子,从车框里掏出两件棉服,一件是他的,一件是神乐的,他将自己的那件递到茶曦的手中。
“天这么冷,你们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快点披上,别着凉了。”
“小秋,谢谢你。”茶曦眼眶又湿了,百花谷是四季如春,他跟茶茶逃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确实单薄。
茶曦打开衣服,裹在自己身上,于此同时,染秋展开神乐的衣服,披在木茶茶身上。
神乐虽是女孩子,却性格飒爽,她的衣服偏中性,一点都不娘气,穿在木茶茶身上也合适。
“谢谢叔叔。”木茶茶用脸贴了贴衣服的毛领子,看上去天真无邪,此刻倒没有跟他阿父干架时那恨不得吃人的凶残模样了,乖巧的不得了。
“不客气。”染秋弯下眼睑,微微的笑了一下,他长得不算个顶个的好看,却温柔的像水一样,让每个靠近他的人如沐春风。
又从车筐里拿出两个已经开始自发热的暖宝宝,塞进茶曦跟木茶茶的手心里,染秋推着自行车,带他们回自己的出租屋。
“房子不大,咱们凑合一下,我让神乐跟我一个房间,她的房间已经在收拾了,委屈你跟茶茶凑合一段时间。”
“不委屈,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小秋,谢谢你。”
“都说了,不用谢。”
染秋住的地方不远,说话的时间就到了。
是一个老旧的小区,居民楼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外头的墙皮都脱落了,虽然破了点,但小区打扫的挺干净,经常有大爷大妈牵着猫猫狗狗出来遛弯,看见染秋就热情的打招呼。
“小秋啊,老婆子今天家里腌了泡菜,一大缸嘞,你一会儿别忘了让神乐拿个碗过来取一些。”
“知道了,谢谢李叔。”
“小秋啊,家里腾的馍馍,一会儿就熟了,神乐一会儿出来的时候顺路,也去我家走一趟,你可别忘了。”
“记住了,谢谢王姨。”
染秋笑的温和,一一应了下来,在他们走远后,李叔跟王婶忍不住摇头惋惜。
“这孩子真好啊,要不是小秋倔,这些年一直等他男人回来,我早就把自家女儿许配给他了。”
“你快拉倒吧,就你那女儿,娇养的不成样子喽,小秋还是配给我家儿子的好,乐乐跟着一起嫁过来,这样我老婆子后半辈子可享福了。”
“你儿子不行……”
“你女儿不行……”
这老头老太,一开始还好声好气的说,后面直接吵起来了,争的脸红脖子粗都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老头老太太让染秋去他们家拿东西,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做了多少好东西,茶曦看的一愣一愣的,这架势,神乐过会恐怕得背个包,从小区的第一户跑到最后一户,还不得累断腿?
染秋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对此倒习以为常,他们租的房子在七楼,楼里没有电梯,染秋将自行车停在楼道靠墙的角落里,然后带着茶曦还有木茶茶爬上了七楼。
推开门,跟外面的破旧不一样,染秋将房间收拾的干净利落,装饰的也很温馨,家的温暖感扑面而来。
“爸爸,你回来了。”神乐手上带着打扫用的塑胶手套,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她看了茶曦一眼,豪爽道:“我的房间收拾出来了,叔叔可以进去住了。”
染秋走上前去,摸了摸神乐的脑袋,柔着声音跟孩子介绍道:“乖,这是你小曦叔叔,这个你应该认识的。”
“嗯,认识,茶茶,我同学。”
“刚才回来的路上,李爷爷,王奶奶,还有钱爷爷,仇奶奶家里都做了好吃的,你带上爸爸做的桂花糕还有核桃酥,去爷爷奶奶家跑一趟吧,辛苦乐乐了。”
“好嘞,不辛苦,我这就去。”神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塑胶手袋拆下来,她先去厨房一趟,将冰箱里的桂花糕还有核桃酥分盒装好,然后拎着两个空的保温盒就要出门去。
在神乐路过身边的时候,染秋又开口道:“乐乐,跟茶茶一起去吧,接下来一段时间,茶茶跟小曦叔叔都会暂住在家里的。”
“好的,没问题。”神乐拍了拍木茶茶的肩膀,爽快道:“走吧,一起。”
待俩孩子走出门,染秋倒了杯温水推到茶曦面前,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了餐厅的椅子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跟你爱人吵架了?”
“小秋,你……你怎么知道?”茶曦只说自己没地方住了,并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没地方住,所以染秋是怎么看出来的?
垂眸扫了一眼茶曦左手的食指,染秋解释道:“几天前,你手上还带着戒指,今天却没有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茶曦眸光黯然,抬手摸了摸食指上留下的戒指压痕,然后当着染秋的面,把围在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
青紫的指印,即便过去这么多天,依旧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染秋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小曦的男人他是见过的,那天在咖啡屋外,隔着窗户远远的扫过一眼,看上去不像是会动粗的样子,当然人不可貌相,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你这……他动手打你了吗?”
茶曦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举起杯子抿了一口,他低下头,声音苦涩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的阐述了一遍。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茶曦却十分相信染秋,他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瞬间抚平一切躁动,让人恨不得将心里话一股脑的吐出来。
染秋安安静静的听着,中间没有插嘴一句,直到茶曦将事情全部说完,他都不着急发表自己的看法。
“小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们谈恋爱的经历,也说给我听听吗?”
茶曦点了点头,本来想从他跟木擎相识说起的,想了想,还是从更早开始说。
在这期间,染秋的眉头几次皱起,又几次舒展开,最后无奈的长叹一声,这才开口道:“小曦,恋爱前跟恋爱后,结婚前跟结婚后,因为身上的责任不同,为人处世的方式,是要做出适当改变的。”
“谈恋爱前,你是一个人,你只需要对自己负责,谈恋爱后,你们是两个人,你要对你的爱人负责,结婚后,有了茶茶,你首先要为茶茶着想,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爱人是叫木擎对吧,他选择闭关,是想提升自己,为了更好的保护你跟茶茶,你怎么能扭头就做出那么伤人心的事呢?”
茶曦被染秋训的头都抬不起来,就一个劲的抬手抹眼角,吸了吸鼻子后,试图为自己争辩一句:“可是那个软件,我下载了就没有打开过,也没有真的做出格的事,我就是……就是想任性一回。”
“任性不是你这样任性的,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能给自己找理由。”
闻言,茶曦的眼泪决了堤:“呜,对……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落入耳朵里,让染秋愣了一下,他站起身来,走到茶曦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因为你跟我是朋友,所以我自然要先指出你的错处,但整件事,在我看来,你离开他是对的。”
可能是从小的生活环境,导致了茶曦的自由散漫,对爱情观婚姻观都没有正确的认识,对待感情方面,便有点随心所欲。
但在染秋看来,茶曦跟木擎走到要离婚的地步,根本原因不在茶曦。
小曦的性格不够坚韧,又比较容易被引导,他刚才只是讲了两句,他就意识自己做的不对,羞愧到竟然对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道歉?
这种弱势的性格,极容易对性格强势的人产生依赖,如遇良人,耐心的教茶曦怎么对待爱情,对待家庭,茶曦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爱人,称职的爸爸。
若遇到渣男,就很容易演变成现在网络上经常被提及的一个词,被PUA,被精神控制。
而木擎这个人怎么说呢,应该是介于两者之间。
他身为强势的一方,没有告诉茶曦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所以他不是良人。
他控制茶曦,衣食住行,处处都要渗透进去自己的身影,同时又保护茶曦,没有用语言暴力把茶曦贬的一无是处,所以,他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渣男。
可能就是当初求爱的时候就用错了方式,导致后来一错再错,时间久了,长此以往没有解决的问题暴露出来,就演变到如今崩盘的地步。
“放宽心,先安心住下,分开冷静一下,对你对他都好,孩子们快要期中考试了,需要补补脑,今晚吃烤鱼跟虾仁海带豆腐汤,你来帮我打下手吧。”
这个话题太沉重,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染秋想让茶曦的心情放松一些,所以提议道。
“好,可是我不太……会烧饭。” 茶曦抹干眼泪,说这话的时候脸有些红,他其实还是谦虚了,哪是不太会?他压根一点都不会。
“没关系,慢慢来就好,我教你。”说着,染秋走进厨房,当着茶曦的面围上围裙,然后将一条没有开封的草莓熊围裙,递给了茶曦。
作者有话说:
神烈快回来吧,都想抢你老婆……
第43章
这是茶曦第一次做汤, 手忙脚乱的,还被炉火给烫到了,食指上燎起一个水泡。
但他挺开心的, 手里有事做, 总比无所事事的日子, 要充实许多。
总算忙完了,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茶曦悠然的靠在厨房石台上,从怀里掏出一盒细烟。
还是之前私藏的那一盒,一直没抽完。
他拽出一根叼在嘴里, 点燃之后,吸了一口。
因为刚才被染秋训哭过, 此刻眼尾还红红的,配上妖精一样的脸,让他抽烟的动作显得无比魅惑。
然而一口烟雾还没能从肺里吐纳出来, 茶曦手里的烟,就被染秋掐断后,扔进了垃圾桶。
“小曦,这个家不可以吸烟,不利于孩子们的身体健康。”
染秋这样要求他, 同时告诉他这样要求的原因, 茶曦将剩下的半盒烟一同扔进垃圾桶,愧疚的说了声抱歉。
“没关系, 你抽烟的样子挺漂亮的, 但以后还是少抽, 百害而无一利, 若实在忍不住了, 可以跑到楼下,小区里是有吸烟角的。”
“嗯,我知道了。”茶曦应了一声,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撩了撩一头墨绿色的长发,媚眼如丝的问道:“小秋,你也觉得我抽烟的样子很漂亮吗?”
染秋带着棉手套,一边将虾仁海带豆腐汤端上桌,一边回复道:“对啊,还有别人觉得漂亮吗?”
“嗯,木……木擎也觉得好看,他说我抽烟的样子勾人魂。”说起木擎,茶曦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又开始难过了:“可后来,他说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抽烟的样子,索性连烟也不让我抽了。”
染秋不想茶曦继续沮丧下去,错开话题道:“小曦,说点开心的吧,你之前在百花谷,就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
“唔。”茶曦拖着下巴沉思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冷不丁的笑出声。
“小秋,你不知道,族里的那些长老们,天天跟我争宠,可那群老顽固,哪能争的过我?我可是无聊就天天看宫斗剧,玩宫斗手游的人……”
话匣子打开,气氛顿时活络不少,恰巧这个时候,神乐跟木茶茶回来了,两小只手里拎着的桂花糕跟核桃酥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泡菜,白馍馍,荠菜包子,葱油饼……
“乐乐,茶茶回来了,快点洗完手过来坐,饭都做好了。”
染秋舀了四碗海带汤,放在每一个人面前,眼见木茶茶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坐在一旁的茶曦紧张的问道:“茶茶,味道怎么样?爸比第一次做,虽然有小秋叔叔指导,但味道会不会奇怪?”
“不奇怪,很好喝,爸比,茶茶爱你。”木茶茶伸出手臂,掰过茶曦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眼睛又有些涩,茶曦囊着鼻子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木茶茶的脑袋。
“小曦,你之前拜托我找的工作有眉目了,我做服务员的那家店,老板娘人很好,可以额外提供一份甜点外送的工作,直接用店里的电动车就可以,你这边方便吗?”
“方便,很方便,小秋,谢谢你。”茶曦忙不迭的应承下来,他已经多少年没外出工作了,不知道能不能胜任,但就算为了茶茶,他也会努力的。
当天晚上,洗漱完上床睡觉,茶曦先哄睡了茶茶,自己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习惯了睡觉的时候被木擎搂在怀里。
茶曦没开灯,轻手轻脚的走下床,披了件睡衣,站在窗户前。
天上的月亮挺圆的,楼下小区里有棵粗壮的老杨树,因为是冬天,早就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有些可怜。
茶曦的眼神直了,呆呆的注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后,低下头去,盯着手腕上的疤,眼底划过一抹痛色。
他离开窗边,翻身上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而在茶曦的身影从窗前消失的同时,老杨树的背后,出现一抹诡异的黑影,他若隐若现,没有实体,就像在用老电视播鬼片,一片雪花中隐约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影子。
那影子在老杨树旁站到半夜,等到七楼的茶曦彻底熟睡,他嗖的一下消失,下一秒,出现在茶曦的卧室中。
身体慢慢凝实,显现出木擎的身影。
指尖生出一朵白色花苞,后噗的一下绽放,孢子散播出去,飘荡在茶曦还有木茶茶的鼻翼间。
本来只是浅眠的茶曦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沉睡,木擎坐到床边,茶曦身边的床榻便凹陷下去。
伸出手轻轻拨弄着茶曦那一头墨绿色的长发,木擎的睫毛上覆着一层霜,眸色比那天边的月亮还要皎洁,他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慢慢俯下身去,含住茶曦的唇瓣厮磨,手也不老实的伸进被子里。
毕竟茶茶还在旁边睡着,木擎不敢有太过分的举动,他磨蹭了一会儿,人就顺势躺在茶曦身边。
这本来是神乐的房间,床并不大,躺三个人便有些挤,木擎把木茶茶往床脚的位置拨弄两下,让出一部分空间,好让他能更舒服的抱着茶曦。
“曦儿,你已经一天没有喊老公了,曦儿,我好想你。”木擎用力的抱紧怀中的茶曦,声音听上去有些可怜。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茶曦掳回百花谷,可他不能,在茶曦离开的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
为什么平日里多有逆来顺受的茶曦,这次会固执的跟自己闹离婚。
站在楼下的那棵老杨树后,他也将染秋跟曦儿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
那一句染着哭腔的对不起,木擎知道,其实是曦儿想说给自己听的。
“曦儿,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一直都是我,不是你,你不知道,与你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到底有多卑劣……”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他已经努力尝试着改变自己了,所以,别跟我离婚,别离开我……
当天晚上,茶曦突然做梦了,自打跟木擎在一起,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做梦了。
梦里,还是许久之前的修真界,丝弦声起,莺歌燕舞,他身着一袭破烂的单衣,蜷缩在屋檐下,手里捧着块发硬的干馍,冻得浑身青紫。
他的母亲是这个娼馆里最下贱的妓女,在外挂牌「绿茶仙子」,她什么客人都接,下到毫无修为的凡人,上到炼气期,筑基期的修士,只要给灵石,从来不挑。
一个屠夫提着裤腰带从屋里走出来,跨过门槛的时候,扫了一眼还年幼的茶曦,眼底冒出些淫邪的心思。
走到跟前,一把薅起茶曦的绿发,打量那张虽然沾满污泥,却依旧精致漂亮的小脸。
“呦,绿茶仙子,你这儿子长得真不赖,正合适大爷我今天没尽兴,拿来给大爷开苞怎么样?”
彼时,茶曦的的年纪,也就比木茶茶大上一两岁。
“疼,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接客的,我不接客。”
茶曦拼命挣扎,换来迎面而来的一巴掌,啪的一声,脸肿了半边,他本就营养不良,一时间头晕眼花,话都说不出一句了。
而他的母亲,此刻就好整以暇的靠在门边上,一边整理凌乱的衣衫,一边打趣似的回复道:“可以啊,拿去玩吧,但要给灵石,他还是个雏呢,你想破瓜?十个灵石,不能更少了。”
“十个灵石?呸。”那屠夫淬了一口,一把撕开茶曦单薄的衣裳,露出骨瘦如柴的身体,怒骂道:“虽然脸不错,但就这干巴巴的身体,要老子付十个灵石,这些钱都够老子来嫖你五次了。”
“不愿付钱就别想那好事,小气鬼。”绿茶仙子不屑的嗤笑道。
“艹,大的小的都是贱货。”那屠夫气不过,将茶曦恶狠狠的掼在地上,一脚踢过去,力道之大,直接断了他一根肋骨。
“说,你是不是跟那个贱女人一样,瞧不起大爷我?”屠夫每问一句,得不到回应,便在茶曦身上补上一脚。
好疼,他受不住,不能再挨打了,他就要死了。
“不……不是的,大爷威武。”
“哈哈哈,不要停,继续说,贱货!”
“大爷真棒,大爷……大爷龙精虎猛。”茶曦蜷缩着身体,一边说一边流泪,他觉得自己好贱,可不这样他活不下去,他想活下去,他想离开这里,看看外面的盛世。
“哈哈哈,绿茶仙子,你这儿子可比你有伺候人的天赋,等他再长大点,养的肥实点,大爷要做他第一个男人。”说完,那屠夫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茶曦手撑着冰凉的地面,慢慢爬起身来,他仰头看向绿茶仙子,哭的一张脸花的不像样子。
“娘,我好疼,娘,我不想做小倌。”
“呦,你还知道小倌呢。”绿茶仙子阴阳怪气的咒骂他:“个没用的赔钱货,我可不养你,从今往后,想吃饭就自己出去接客,贱胚子,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撒进老娘的肚子里,要是能早点弄死你,老娘才不会生你。”
那天之后,茶曦明白,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他逃了,拖着重伤的身体,从娼馆逃走了,可一个半死不活的孩子,又没学到任何本事,粗活干不了,就连轻快的活,多干一会儿都要晕倒,他赚不到钱,就吃不到饭,如此恶性循环。
到最后,茶曦妥协了,他只有一张脸,洗洗干净之后还能看,只要能活下去,他不要这张脸了。
有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就喜欢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乞丐的消息向来灵通,茶曦先在泥巴里打个滚,然后去这些老爷的家门口讨饭,听门口的护卫嚼舌根子。
若这些老爷真的会侵犯,茶曦就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来讨饭,若这些老爷那方面不行了,只喜欢虐待,茶曦就洗干净自己主动凑上去,不过就是挨几鞭子,哭两声就能换来饭吃,只要能活命,他做得到,他忍得住。
在那段时间里,茶曦学会了甜言蜜语,学会了茶言茶语,因为这样能让他活的轻松一些,也是在那段时间,他患上了恐惧虐待的癔病,面对暴力,怕的要死,却依旧像提线木偶一样,任凭摆弄。
那段日子,是茶曦生命中最黑暗的过往,而他不够幸运,没能在最无助的时候遇到木擎。
好在资质还不错,有了灵石修炼,日子便渐渐好起来。
可有些陋习,就算已经没那个必要,依旧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他习惯流连于各个男人之间,长袖善舞,看着他们为自己大把大把的砸钱,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这让他觉着,自己还活着。
“别打我。” “娘,我好疼。”
茶曦蜷缩着身子,身子不受控制的发抖,眼泪滑进鬓角,哭的气都喘不顺了。
“曦儿。”
木擎慢慢收紧手臂,将怀中人抱紧,恨不得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曦儿,对不起……
他明明知道知道茶曦幼时经历过什么,还肆无忌惮的伤害他,茶茶说的没错,他活该老婆孩子一个都捞不着。
这一觉,茶曦睡得挺沉的,睡醒之后,还意外有些头痛,眼睛好像肿了,胸口也疼滋滋的。
轻手轻脚的撑起身子,这才发现,茶茶竟然睡到床脚去了?这孩子,晚上睡觉这么不老实的吗?
将人重新抱进被窝里,盖好被子,茶曦走下床,去了洗手间。
对着镜子一照,眼睛果然肿了,茶曦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然后直起身子,慢慢解开睡衣扣子。
下一秒,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那里怎么……怎么那么红?
难道是房间里有小虫?不……不会的,茶曦摇摇头,房间很干净,乐乐打扫的也会细致,应该就是他太娇气了,晚上翻身的时候,不小心跟睡衣摩擦到了。
茶曦重新扣上扣子,开始洗漱,小秋家里护肤品不多,洗漱台上摆放着的,还是乐乐之前用的儿童版雪花膏,茶曦拧开瓶盖后,挖出一指,均匀的涂抹在脸上,脖子还有手背上。
他今天第一天上班,不能迟到,而且茶茶要期中考试,他得把儿子准时准点的送进幼儿园。
“茶茶,起床了,今天要考试,不能迟到。”
等父子俩收拾好,走出房间的时候,染秋已经解下围裙,做好了早饭。
“今天的早饭,是油条跟鸡蛋,考试好好发挥,预祝你们的考个好成绩。”说着,染秋端着盘子来到餐桌旁,盘子里的油条跟鸡蛋,被很用心的摆成一百分的形状。
“谢谢爸爸。”
“谢谢小秋叔叔。”神乐跟木茶茶乖巧的坐到椅子上,开心的吃着早餐。
而另一边……
大炮跟二蛋看着面前盘子里还在骨碌碌打滚的鹅蛋,两张脸都快拧巴成苦瓜了。
额……真是好大一零蛋。
“老爸,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啊?”
释迦光着膀子,身前系着围裙,手里拎了只死翘翘的大肥鹅,叉着腿蹲在垃圾桶前,正跟那一身鹅毛较劲。
为了三胎生个小凤凰出来,他也是蛮拼的,天刚蒙蒙亮,就去禁地跑了一趟,想着吃啥补啥,以后天天给老婆炖鸟吃。
释迦原本是要抓只小金乌的,肉又嫩又紧实,再加上金光闪闪的,吃完说不定还能给自家老婆提亮个肤色啥的。
结果半路不凑巧经过这只呆头鹅的底盘,好家伙,梗着脖子,扑棱着翅膀,嘎嘎嘎的冲了过来。
家禽界的扛把子就是嚣张,老子让你再嚣张!临近跟前,被释迦一拳敲在脑袋上,梆的一声,走的很安详。
释迦拔完最后一根鹅毛,听到大炮二蛋问什么日子,心里紧张了那么一小下。
“什么日子?老婆生日?不是!情人节?不对,凰儿养的花过百日?”释迦摇摇头:“前两天不是刚过吗?”
“老爸,我们今天考试。”大炮跟二蛋无奈的开口提醒道。
他们老爸连爹地养的花过百日都记得,却想不起来家里的崽崽今天要期中考试。
“艹。”释迦把那秃毛的大白鹅甩到案板上,抓过盐巴的掌心又伸进酱油里,然后对着粉嫩的鹅肉噼里啪啦一顿狂拍。
“考试就考试,放屁放一半,吓死老子了。”还以为错过了跟老婆的重要日子,自家宝备孕期间,可不敢让他心情有啥不愉快。
“老爸,我们考试,你这大零蛋也太不吉利了。”二蛋抬起勺子在鹅蛋上敲了一下,下一秒,恶臭的味道直冲鼻子,二蛋被刺激的眼泪都彪出来了,扶着桌子呕了两声。
好家伙,还是个不知道搁了多少天的坏蛋。
他们老爸在养崽子的时候能不能走点心?
大炮看到这一幕,愣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幸灾乐祸的笑出声,坐在椅子上,捂着肚子,咯咯咯的呲俩大牙。
下一秒,一只勺子隔空飞来,他面前那只蛋砰的一声炸开,臭掉的蛋清蛋黄糊了大炮一脸。
“呕……”
两小只都扶着桌子,吐得昏天黑天,对面的尤一,捂着鼻子,想笑不敢笑。
他不确定自己面前这个会不会也是一臭蛋?生怕笑出声来,会遭到大炮跟二蛋的联手报复。
释迦皱了皱鼻子,闻着点味,虎下脸,拎起砍刀,站在厨房门口,朝餐厅的方向怒吼。
“你们爹地一会儿就下楼,给你们三秒钟,赶紧给老子收拾干净了,一会儿凰儿下来要是皱一下眉头,老子把脑袋瓜子给你俩拧下来。”
听到这话,大炮跟二蛋无奈的叹口气,饿着肚子从椅子上滑下来,认命的开始干活。
尤一咽了咽口水,两只手举起小勺子,轻轻的敲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鹅蛋。
他的心情很忐忑,怎么说呢,就跟开盲盒一样,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惊喜还是惊吓。
喀嚓,蛋裂了一条缝隙,一只黄嫩嫩的小呆头鹅顶着蛋壳冒出头来,先是歪了歪脑袋,乌溜溜的黑豆眼盯着尤一瞧了一会儿,随后扑腾着翅膀嘎嘎嘎的朝尤一冲了过去,吓得尤一惊叫一声,呲溜一下,钻到了桌子地下。
大炮跟二蛋看到这一幕,对视一眼后,趴在地板上,乐的直捶地,笑的身子都直不起来。
这个时候,三楼的房门响了一下,明凰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大炮跟二蛋嗖的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是擦桌子,又是喷酒精,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忙的提溜乱转,生怕留下一点怪味。
释迦也听到声音了,连忙把蘸着调料的手在凉水里冲了一遍,然后狗腿子似的跑到一楼的楼梯口,在明凰迈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伸手扶了一把。
“老婆,腰疼不疼?要不要老公给捏捏?腿酸不酸?要不要老公给捶捶?胸痛不痛,要不要老公给……”
明凰一个眼刀子过去,释迦剩下的话只能咽回肚子里,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一只手贱兮兮的,摸上明凰平坦的腹部,被明凰啪的一下抽在手背上,又老实巴交的缩了回去。
“这肚子,咋还没动静呢?”释迦急的直挠头,他已经够卖力的了。
“哪有那么快,你给我一边去。”
明凰没好气的扒拉他一下,这狗男人一天天没事做,就知道跟自己的肚子较劲。
白天趁早出去打拳,晚上也赶紧去摆摊,明凰恨不得把人轰出去,最好别着家,他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想再面对这张脸。
这两天睁眼闭眼,就能看到释迦在他身上忙活,孩子来不来是要讲究缘分的,哪能说有就有?再努力也不行。
释迦拉开椅子,在明凰落座后,又推了回去,他还不死心呢,假假咕咕的嘟囔着:“老婆,这不对头啊,要不赶明我去看看男科,或者,你去看看妇科?”
“啪!”
“做饭去。”
释迦脸上挂着巴掌印,垮下肩膀,垂头丧气的走进厨房。
这婆娘,孩子没怀上,脾气倒是比怀孩子的时候还大,这一天天让他给惯得,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释迦在厨房里做了一只酱烧鹅,出炉之后,把最香最嫩的肉用刀子一点点切下来,旁边摆上酱料,跟薄如蝉翼的面饼,端着走出去摆到明凰面前。
“老婆,趁热吃,小心烫嘴。”释迦弓着腰说完,在明凰的侧脸上吧唧一口,后将剩下的一整只鹅,浑不在意的丢到三小只面前。
明凰的盘子里摆着精致的刀叉,三只崽崽跟前却连双筷子都没有,彼此相视一眼,又不敢吱声,只能动手撕着吃。
虽然吃相有点埋汰,但是真的香哇——
“老爸,真好吃啊。”
“老爸,太好吃了。”
到底是鹅好吃,还是你们老爸好吃?释迦冷哼一声,懒得搭理这两只小舔狗,他目光幽幽的,盯上了旁边的尤一。
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鹅肉,尤一有些紧张,犹犹豫豫的开口道:“释……释伯伯,好吃呀——”
淦……释迦这个无语。
龙族嘛,本就呆呆的,但那俩兔崽子,可是他的种,结果也天天跟个二五仔似的,傻不愣登的。
不行,一傻傻一窝,他得赶紧要只小凤凰。
小凤凰肯定随自家老婆多一点,聪明,能干,能拉高他们家智商水平线。
“吃完了没?吃完了上学去,不是还要考试吗?吃撑了,不怕脑子发昏啊?”释迦板着脸唬人,被明凰抬腿踢了一脚。
崽崽们吃个饭他也看不顺眼,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欺负欺负这个,压迫压迫那个,跟谁使威风呢?
恰巧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小蹦蹦的喇叭声。
狗贼这段日子也挺辛苦的,一条狗打两份工。
早晚送崽崽们上下学,在明凰这赚一份司机钱,然后到点就去玉龙雪山看大门。
这世道,外敌入侵倒不至于,主要是防止狐狸崽崽们贪玩溜下山去,一个个小说看多了,刚能化形,就想下山勾搭人,不学好!狗贼看见一个揍一个,揍的哭爹喊娘。
一只只雪白的小狐狸,要么爪子抱头蹲在墙角,要么两股战战蹲马步,口中哭唧唧的背诵文明社会核心价值观,扬言回家就要告爸妈。
狗贼不屑的轻嗤,他会怕这个?你们青丘高不可攀的圣祖大人,每晚还要被狗爷压在身下鞭笞呢——
晚上回到家,给漂亮的十尾狐舔舔毛,再准时准点上交高质量公粮,狗贼现在砸吧砸吧嘴,回过点味来,这有老婆的小日子确实挺美。
这次期中测试,是金蟾幼儿园新入学的小朋友,生命中第一次像模像样的考试。
一大早,家长们来送孩子上学,都能感受到那紧张的氛围,谁都没有第一个转身,而是滞留在校门口,给自家孩子加油打气。
当然,释迦家的崽子永远都不在正常孩子队列中。
狗贼卸完货,扭头就溜了,小蹦蹦喷着尾气,突突突的窜了个没影。
他还要赶去青丘看大门,因为之前上班摸鱼,被媳妇发现了,现在青丘的山门口特地给他装了个指纹打卡器,迟到一次扣一个月工资,晚上交公粮的次数还要呈指数增长。
小浪狐狸,真有能耐,干脆折腾死你家爷们算了!
尤一背着书包率先冲进校门,他想赶在考试前,再背一背知识点,大炮跟二蛋就悠哉多了,吊儿郎当的拿着牙签剔剔牙,今早的鹅肉吃嗨了,塞了好多在牙缝里。
他俩都快要换乳牙了,这两天明显感觉大门牙松动不少,用舌头顶一顶,跟荡秋千似的,偏偏要掉不掉的挂在上面,吃东西的时候使不上劲,还碍事,有时候真恨不得对着面门来一拳,让它早点退休。
“狗大炮,要不要打赌啊,输了的话,这个月的裤衩子,臭袜子,都你帮我洗。”真兄弟,从不以兄弟相称,二蛋挑挑眉毛,开始找事。
“你是真不害臊啊,咱家都有专门的洗衣机,你就懒得跑这一趟呗?”
“不赌就算了,知道你怕了。”二蛋呵呵一声,眼里泛起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
“赌啥?”大炮翻了个白眼,觉得这货真是有够无聊的。
“今天这日子开赌局,当然是赌考试了,看谁能考倒数第一。”二蛋兴奋的搓了搓手,眼底升腾起好斗的光芒,考第一就没意思了,倒数第一才有挑战性。
“赌了,输了可别哭。”二蛋伸手挠了挠脖子,一阵呲牙咧嘴,他身上这件棉服是他们老爸从地摊上淘来的,全是人造毛,可刺挠死人了。
兄弟俩跟好斗的公鸡似的,梗着脖子,探着脑袋,雄赳赳气昂昂的踏进校园大门。
眼下真是小母牛尥蹶子——牛逼冲天,然而过两天就成了武大郎卖烧饼——人怂货软。
早知道期中考试之后还有家长会,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考倒一。
让他们老爸丢面子?俩崽崽差点把命也丢了。
铃声一响,考试正式开始,试卷一发到手里,大炮跟二蛋都有点懵。
整整一百道题,全他丫的是选择题,后面再附一篇小作文。
顾及到孩子们第一次考试,南山虎特意降低了考试难度,只出选择题,但又考虑到班上有那么几个不老实的,一抖一麻袋的心眼子,所以他又特意打乱了题目顺序。
想抄是抄不成的,只能亮出真本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检验一下半年来的学习成果。
前面的选择题,大炮跟二蛋答的嗖嗖的,一遇到作文题,便齐齐犯了难,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作文题目叫《我的爸爸》。
写作要求:
1?围绕着爸爸展开,自由发挥;
2?真情实感,文字精炼;
3?全文100字以内;
大炮跟二蛋咬着铅笔头,纠结了好久,才开始落笔。
是题目要求自由发挥的,那写成啥样,应该都没关系吧?
下课铃声响起,卷子被收了上去,期中考试结束,班上的小朋友此刻神色各异。
神乐自信满满,雪落面无表情,鱼泡泡甩着尾巴浑不在意,金元宝抱头哀叫。
尤一题目虽然做完了,却没来得及检查一遍,所有一颗心轻飘飘的,有点没底。
大炮跟二蛋倒是对倒一势在必得,木茶茶趴在桌子上,看似睡着了,实则在担心他爸比。
还有好久才放学,不知道爸比第一天工作,有没有被人欺负啊?
茶曦第一天工作,确实手足无措,好在有染秋帮他,才不至于焦头烂额。
一边将甜品打包,茶曦一边撩起头发,朝着染秋眨眨眼睛,打趣似的开口道:“小秋,你真好,要不然以后我就跟你过吧。”
染秋轻笑一声,果断的拒绝他:“不行,咱俩撞型号了。”
茶曦愕然的瞪眼,惊呼道:“小秋,你还会开玩笑呢?”
抬眸无奈的扫了茶曦一眼,染秋推了他一把,催促道:“赶紧去送货,一会儿晚点了,小心客户给你差评。”
“知道了,这就去。”茶曦拎着甜品盒子出门去。
门前停着一辆橙黄色的小电驴,他扣好头盔,围好围巾,整理一下车前的挡风屏,后打开手机,输入客户地址,屏幕上自动规划好路线,茶曦将手探进手套里,一拧车把手就上路了。
在茶曦离开后,巷子阴影处突然冒出一道身影,他身边分出无数条藤蔓,整个人一分为二,一个尾随茶曦而去,另一个走进黑森林咖啡屋,来到柜台前。
“染秋,你好。”
蓦然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染秋却丝毫不慌,他继续手里的工作,用毛巾仔细擦拭着茶杯,连头都没抬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并不想理睬。
吃了闭门羹,木擎却一点都不意外,顿了顿后继续道:“曦儿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了。”
这话,倒是出乎染秋意料,他抬起头来,不算礼貌的将木擎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这才回应道:“我以为你会说,让我把小曦还给你。”
“小曦他并没有离开我,他永远不会离开我。”木擎的语气斩钉截铁,像在陈述一个稀疏平常的事实。
“是吗?”染秋停下头里的工作,声音凉凉的开口道:“我以为你对他动用暴力,是怒急攻心?原来你心里什么都清楚,就是想恐吓他,让小曦再也不敢忤逆你?”
木擎沉默着,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呵。”染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男人,身为百花族长,或许挺成功的,但身为一个丈夫,真失败。
抬手抹了抹桌子,染秋断言道:“小曦离开你是对的。”
听到这话,木擎的呼吸声明显加重,浅淡的睫毛覆上一层霜,他调整片刻,紊乱的气息才恢复平静。
只看表面,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冷傲,像修过无情道一样的男人,情绪失控后竟那样可怕?
所以说,现在这世道,畜生披着人皮,一样可以招摇过市。
“我在学着克制自己了,也对心魔起誓,绝不会再伤害他。”
听到这话,倒让染秋对木擎稍有改观,他彻底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了想要跟对方谈一谈的意愿。
是他率先打开话题:“如果我没有猜错,小曦的童年,应该不堪回首吧?”
“你怎么知道?小曦告诉你的?”木擎问这话的时候,语气带上一点攻击性,曦儿幼年的经历,不肯对任何人开口,连木擎都是通过一族之长的权利,背地里调查出来的。
“这段时间你不是一直在楼下监视?小曦有没有告诉我?你会不知道?”染秋反问一句,堵得木擎无话可说,半晌后再度开口,却换了个话题:“不愧是羽族的大祭司,相传羽族大祭司能与世间万物心灵相通,果然不是虚言。”
染秋对木擎调查他底细的事情早有预料:“你会调查我不奇怪,但我早就不是什么羽族大祭司了。”
自己的事,染秋不愿多言,再开口,又将话题扭了回来:“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却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小曦不太幸运,属于后者,他幼时经历过的事,让他对待感情有些轻浮,我能理解你的愤怒,但我不能理解你的行为。”
“小曦的没心没肺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自卑,也同样是因为自卑,所以他喜欢别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会让他产生一种扭曲的存在价值。”
“在与你的婚姻中,小曦同样自卑,你明明知道一切,为什么不肯拉他一把?告诉他,他的行为伤害了你,那小曦为了讨好你,会慢慢改掉自己的陋习。”
染秋的语气并不冲,甚至说的上是柔和,却针针见血:“可你偏不,你享受他的自卑,因为这能让你产生支配控制的快感!小曦如果变成一个完美的爱人,就代表着他敢于面对自己悲惨的童年了,他不再需要像只花花蝴蝶似的,通过别人的目光来感受自己的存在,同时也代表着,对你这个不嫌弃他,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降低依赖性,我说的没错吧?”
“一直以来,他像蜗牛一样保护自己,是你强行闯进他的壳,然后又将他坠在枝头,你利用他不堪回首的过往,满足自己的欲望,如果我没记错,你叫木擎对吧?你把爱情当什么?施舍吗?你怎么这么混呢?”
从那晚,茶曦将他与木擎的过往告诉自己,这些话就一直憋在染秋心里。
说到愤懑的地方,情绪难免激动了些,让咖啡屋里的客人频频投来探寻的目光,染秋顿了顿,声音恢复平静:“小曦有点……后知后觉,他有多爱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可你知道,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可恶。”
“时间挺久的了,小曦该回来了,刚才的话,并没有刻意针对你,小曦是我朋友,我希望他的丈夫能用心爱他。”
“你走吧,错了那么久,一时半会也弥补不回来,慢慢来吧。”说完,染秋转身,继续开始制作甜点,而茶曦的小电驴,此刻也停在门外。
木擎没有回话,身为百花族长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揭露他高冷的皮囊下丑陋的真容。
抬眸深深的看了冉秋一眼,木擎的身影慢慢变淡,在茶曦推门而入的刹那间,化作虚影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说:
所以,其实,我想说……
日万是会折寿的,以后可不兴这么干了!!
第44章
染秋无事发生过一样, 淡然的转身:“小曦,回来了?”
“嗯。”茶曦摘掉头盔,甩了甩一头墨绿色的长发, 面容看上去有些兴奋:“甜点准时送到了, 那小姐姐夸我长得好看, 还跟我拍了合照。”
“那挺不错。”说着,染秋将手里刚做好的蛋糕又塞进茶曦的手心里, 柔声道:“这是个老客户了,记得快去快回,我今天跟老板娘申请了早点下班, 等你回来,一起去接乐乐还有茶茶回家。”
茶曦愣住了, 张了张嘴有些气馁:“可……可是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小曦,最后一单了, 你多想想茶茶,要努力工作才行。”
“知……知道了。”茶曦垂下眸子,似有些委屈,他将还没有放下的头盔重新罩在头上,提着顾客需要的甜点, 推开门走了出去。
染秋给茶曦安排的工作并不重, 但因为茶曦养尊处优惯了,一天下来, 还是腰酸背痛。
在去接孩子的路上, 染秋推着水蓝色的自行车, 貌若不经意的开口道:“小曦, 第一天工作还适应吗?”
茶曦撇撇嘴, 面容羞愧:“小秋,你想听实话吗?”
染秋没有回话,而是扭头看了茶曦一眼,眼底流露出些许诚挚,他自然要听真话。
“不怎么适应,还是当米虫好,我有点……有点……”剩下的话,茶曦低头咽了回去,他怕说出口,染秋会瞧不起他。
眼底交织划过几抹疑虑,染秋觉得,茶曦与木擎之间,肯定还有其他事瞒了自己,应该是很私密很私密的事,私密到无论对谁都无法宣之于口的地步。
无奈的摇了摇头,染秋感叹道:“你呀,生性如此,或许就因为这样,他才肆无忌惮,但不管如何,不能这么快原谅他,婚姻中出现暴力是可耻的行为,要让他吃到教训,以后都不敢再犯,”
“知……知道了。”茶曦闷闷的回应着,心绪没来由的有些燥。
他将手伸进袖子里,看似在取暖,实则却用指甲在手臂上压出一个又一个浅淡的印子,轻微的疼痛感缓解了他心底的烦闷。
茶曦知道,他不能那么快原谅木擎。
上一次的暴力中,他没能从中感受到木擎沉甸甸的爱,有的只是无处宣泄的愤怒,这让茶曦的世界崩塌了。
如果没有爱,那跟之前那些虐待他的老爷们有什么区别?茶曦承认,他有轻微的嗜痛加心理障碍,导致他形成讨好服从型人格,可他不贱,他只愿讨好爱他的人。
只是这幅身子早已经习惯了木擎的支配,叫嚣着想去见它的主人,这让茶曦有些难过,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
金蟾幼儿园的小朋友期中考试完,就要准备放寒假了。
南山虎站在讲台上,安排返校日程并布置寒假作业。
当听闻三日后,学生要带爸妈一起返校开家长会,大炮跟二蛋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像被雷劈过似的。
完犊子了!
他丫的开家长会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提前说?早知道的话,谁还考倒一啊?
卷子已经收上去了,没机会重新作答了,眼下还是想想怎么蒙混过关吧。
大炮跟二蛋坐在小蹦蹦的后车棚里,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以至于安静的不同寻常。
要么求狗叔顶替老爸来开家长会?
不行不行,俩崽崽齐齐摇头。
爹跟儿子最起码得是同一物种吧?不然虎老师肯定会怀疑。
要么还是花钱请专业人士全权代理吧?
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生意,现在市面上提供代开家长会服务的机构不在少数,就是费用嘛……
大炮跟二蛋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尤一身上。
爹地每天都给小龙崽崽零花钱,那小金猪的肚子都快要装不下了吧?这个时候,就需要他们兄弟俩出马,帮忙把小金猪的肚子掏空,免得撑死他。
大炮跟二蛋不怀好意的将尤一堵在车棚的一角,舔着脸,一口一个小款爷的喊,争先恐后的给尤一灌迷魂汤。
他们俩坑蒙拐骗都坑出经验来了,再加上尤一脑子不灵光,好忽悠,三言两语后,就傻乎乎把自己积攒许久的零花钱贡献了出去。
“那……那好吧,这真的……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尤一皱着小脸,为难的说道。
大炮跟二蛋彼此相视一眼,后对着尤一疯狂点头。
他俩跟尤一借钱从没还过,尤一也不想着立个字据啥的,每次都是口头强调,然后这俩没皮没脸的货,当面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还钱,等钱骗到手了,就开始装疯卖傻……
就在他俩想着借到钱之后该联系哪个服务机构的时候,小蹦蹦停在了别墅门口。
尤一第一时间跳下车棚,撒丫子似的的冲进别墅大门,跑到早早下班回到家,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明凰跟前,捏着手指,忐忑的问道:“明叔叔,三日后学……学校开家长会,你……你能当一一的家长出席吗?”
家长会吗?明凰还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他们家仨崽崽,大炮跟二蛋是双胞胎,这点老师也知道,因此只需要释迦一个人出面就可以了,那小尤一的家长,自然要他来出面。
“三日后吗?当然可以,最近工作不忙,具体是什么时间?”
“上午十点。”
“好,知道了,乖,去玩吧。”明凰抬手,刚准备摸一摸尤一的脑袋,就见尤一踮起脚来,主动将脸贴到明凰的掌心里,依赖的蹭了蹭。
只有释伯伯不在家,他才敢肆无忌惮的这么做,释伯伯在家,明叔叔就只能是释伯伯的,连崽崽们多亲近一下都要挨熊的。
大炮跟二蛋站在家门口,看到这一幕,直接傻眼了。
千算万算,光想着怎么蒙混过关,怎么就忘记把尤一也拉入弄虚作假的阵营了?
眼下倒好,爹地知道,就代表老爸今晚之后一定会知道。
完了完了,芭比Q了,他俩死定了!
恰巧这个时候,释迦打拳回来了,还是那样一袭红色外套,敞着胸怀,下半身穿条老棉裤,脚上踩着老头鞋,这副打扮,也不知道,到底是要过哪个季节。
他金刚不坏,丝毫不惧冷,爱咋穿咋穿,天王老子也管不着,释迦嘴里叼根烟,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往家走。
临近家门,看到俩门神站在门口不知道发什么呆呢,释迦抬腿,一人一脚,给踹进了屋里。
“俩二愣子,杵这干啥?门都不知道关,家里的空调不花钱啊,败家玩意!”
听到释伯伯的声音,尤一赶忙从明凰跟前退开,他心虚的后退两步,在释迦走上前来瞪他前,转身蹬蹬蹬的跑进厨房,乖巧的准备晚饭去了。
释迦将小电驴的车钥匙随手扔在玄关,后掐了烟丢进垃圾桶,他左脚踩右脚,脱掉老头鞋,拖拉着人字拖,来到沙发后面,伸出手将明凰抱了个满怀。
“老婆,今天回家这么早,怎么都不打电话跟老子说一声?”
明凰身着白色高领毛衣,散着一头银丝,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看上去高贵的要命。
好不容易能在这个家,自个清净的待一会儿,明凰怎么可能会打电话通知释迦?
皱了皱眉头,将释迦的脸推远些,明凰嫌弃道:“一股子烟味,漱口去。”
“呦,嫌弃老子了。”释迦啧啧两声,眸光黑沉沉的,粗糙的指腹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明凰的下巴,下一秒,突然抬起明凰的脸来,低下头去强吻他。
释迦亲的凶,唇瓣被折磨到渡血泛红,明凰的眼底划过一抹慌乱,孩子还在一旁看着呢,这狗男人发什么疯?
下意识的推拒反抗,却被那人单手制住,释迦自顾自的亲了个够,这才把人松开。
直起身子前,拇指还在明凰的唇瓣上磨蹭两下,把那本就艳红的唇瓣□□的更红,这才心满意足的脱掉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然后光着膀子走进厨房。
没一会儿的功夫,小尤一就被拎着后衣领子,从厨房里丢了出来。
“小兔崽子,选的什么狗屁食材?土豆?南瓜?卷心菜?这一个个都光秃秃的,要是他娘的再生个小光头出来,老子拿你炖汤喝。”
尤一被欺负了也不敢吭声,贴着墙角站好,偷偷的抹眼泪。
明凰一看就来火了,跟尤一还有门口依旧在长吁短叹的大炮二蛋招招手,让他们到自己身边来,然后朝厨房的方向呵斥道:“释迦,你再敢凶孩子,今晚就给我睡沙发。”
“睡沙发!睡沙发!你说睡沙发就睡沙发?天天给老子甩脸色,晚点就让你知道谁是这个家真正的爷们!”释迦也不敢大声反驳,就一边在厨房桌前忙活,一边小声嘟囔,试图给自己找回点男人的颜面。
明凰听见释迦在厨房里叽叽歪歪的,却听不清楚他在叽叽歪歪些啥,不然现在肯定已经跑进三楼的房间里,把释迦的枕头被子都给他扔出来。
看了一眼沙发上被随意丢弃的红色外套,明凰轻叹一声,伸手规整两下,叠放整齐后摆在一旁,后从茶几下取出大富翁,跟三小只一起玩了起来。
孩子们不记仇,也不敢记仇,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全身心的投入到游戏中。
别墅的客厅里亮着灯,温暖的光线打在明凰还有崽崽们身上,释迦端着烧鸡,烤鹅,卤鹌鹑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脚步顿了一下。
心中无比庆幸,还好那年跪在不知山的梧桐树下,死活不肯走把人给求回来了,才有眼下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一天。
所以呢,男人要脸干什么?要脸容易没老婆。
晚上吃饭的时候,关于家长会的事,明凰跟释迦提了一嘴。
“我那天刚好有个晨会,你九点半的时候,来我公司一趟,然后我们一起去学校。”
释迦将剃掉骨头的鸡翅肉放到明凰面前的盘子里,浑不在意的回应道:“行,都听老婆的。”
大炮跟二蛋竖着耳朵听,吓得两股战战,只能用抖腿来掩饰。
咋整呢?没几天好活了,趁眼下胳膊腿还全活,大炮跟二蛋相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视死如归的悲壮,随后两小只同时伸手,拧下鸡腿就往嘴塞,吃的大嘴庞塞,满嘴流油。
管他呢,能快活一天算一天。
……
三天后,大炮跟二蛋还是迎来了最终的审判。
孩子们要早点去学校,打扫一下教室什么的,家长们可以晚到。
释迦九点二十,提前十分钟出现在迦凰集团的楼下,这些年,他很少来明凰公司,主要是没啥事,老婆下班就回家,偶尔加班也会给他打电话说一声,他在家里等着就行了。
连个PPT都不知道是干嘛用的?来老婆公司干啥?不够丢人现眼的。
释迦将小电驴支在路边,手里拎着根热乎乎的烤苞米,闷头就往写字楼里冲。
不出意外,被门口的安保设施给拦了下来,圆脑袋的机器人滚着轮子凑到他身边,用呆萌的声音开口要求道:“出入大厦,请出示工作证等身份证明。”
释迦暴躁的抬手抽了他个大嘴巴子,把小机器人抽的原地滴溜溜乱转。
“滚犊子去,老子来找自家老婆,需要个屁的身份证明。”
那小机器人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回过头来朝着释迦撞了一下,屏幕上投射出一个皱眉的表情,语调拔高了些,凶巴巴的跟他讲道理:“你怎么打人呢?”
嘿!就打你了!怎么着?释迦狗脾气犯了,又一个大嘴巴子甩上去,顺便还抬腿踹了一脚。
小机器人不服气,冲回来又撞了释迦一下,屏幕上投射的表情由皱眉转为愤怒,自动开启嘴炮模式:“你个大傻帽,小时候被猪亲过吧?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不对了。”
卧槽,骂人是吧?这方面老子从没怕过谁!来!不把你骂的程序崩溃,老子今天还不走了。
这个时候,刚开完晨会的明凰回到顶楼办公室,恰巧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是一楼安保组长在向他汇报工作。
“喂,明总好,一楼来了个二百五,跟门口的机器人吵起来了,需要报警处理吗?”
明凰心底有了荒唐的预感,他放下电话,起身来到落地窗前,垂眸扫了一眼。
下一秒,明凰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后再次拿起桌上的电话吩咐道:“不用了,我亲自下去处理一趟。”
乘坐着总裁专用电梯下到一楼,门口聚集了不少员工看热闹,交头接耳嘁嘁喳喳的议论着,看到总裁的身影才多少收敛一些。
“释迦,你干什么呢?”明凰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高定西装,银发束在脑后,光站在那就气场全开,引得公司里春心萌动的小姑娘频频侧目,满脸荡漾。
而此刻,释迦正一只手按着小机器人的脑壳子,另一只手攥着老头鞋,啪啪的抽他大耳刮子,脱了鞋的脚丫子踩在小机器人的底盘上,让它一动不能动。
“让你跟老子横,没手没脚的,再横一个我看看?”
听到明凰的声音,释迦赶忙将老头鞋扔在地上,匆匆忙忙的把脚探进去,脚后跟都来不及拎起来,就朝自家老婆走去。
“老婆,你这雇佣的啥玩意啊?咋这么能吵吵呢?赶紧辞了它。”
一声老婆,让本来还热闹的广场瞬间鸦雀无声,在场都是迦凰集团的员工,此刻脸上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一个个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让你来接我,你在门口跟个机器吵什么?”
“咋又是老子的错呢?是他不让老子进门。”释迦凑上前去,将手搭在明凰的后腰上,低下头,顺势把脸埋进明凰的颈窝里,委屈道:“老婆,你怎么胳膊肘子向外拐呢?”
广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他们的明总,他们的白月光,怎么可能?
明凰推了推释迦的脑袋,没推动,无奈之下只能柔下语气跟他商量道:“别闹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不然崽崽们的家长会该迟到了。”
崽崽?还家长会?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明总跟这流氓连孩子都有了?
“知道了。”释迦将手里还热乎着的烤苞米塞到明凰手心里,问他:“怎么去,开你的车,还是骑老子的小电驴?”
明凰没好气的瞥了那小电驴一眼,他虽然比释迦矮一个头,那也是一米八的个子,坐那小电驴的后座上,能伸开腿吗?
“开我的车吧。”说完,明凰扭头朝地下车库走去,释迦赶忙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走了两步,还不忘回过头来,朝跟他结过怨的小机器人竖中指。
“嘶——”广场上再次响起一片抽气声。
这男人,到底是怎么追上明总的?原来童话里不是骗人的,癞□□真能吃到天鹅肉。
有点被鼓舞到是怎么回事?
摔!鼓舞到个屁啊?那可是他们的明总,他们心头的朱砂痣。
迦凰集团的员工,在这一天,集体成为失去梦想的咸鱼,任凭谁眼睁睁的看着白月光被裹脚布给缠住了,也会emo一段时间,后劲太大,有点缓不过来。
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好在崽崽们的家长会并没有迟到。
释迦跟明凰走进教室的时候,班上已经坐了不少家长。
神乐的爸爸染秋,鱼泡泡的妈妈鱼汐,金元宝的爸爸大金牙,木茶茶的爸比茶曦,教室后面还站了一个,看上去挺冷淡的,眸光却带着几分偏执,有点矛盾的一个人。
茶曦抱着木茶茶僵硬的坐在座位上,连头都不敢回。
他不知道木擎为什么会来?来了又想干什么?按理说茶茶并没有告诉他今天的家长会,他是从谁那听说的?
察觉到茶曦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木茶茶用手臂揽上茶曦的脖子,轻声细语道:“爸比别怕,有茶茶在,没人可以伤害爸比。”
听到这话,茶曦抱紧怀中的木茶茶,忐忑的心情得到些许安抚。
而雪落的位置上,此刻坐的是……
“艹,你不在青丘看大门,人模狗样的坐这干啥?跟人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也好意思?”
狗贼整条狗蹲坐在板凳上,狗爪子灵活的剥瓜子往嘴里塞,闻言瞥了释迦一眼,神气道:“你个老秃驴懂啥?落落这孩子可是俺媳妇最看重的弟子,他爸妈闭关来不了,我这当圣祖夫的代为出席一下家长会,肿么了?”
“还肿么了?你媳妇不来,让你来,他是使唤你使唤上瘾了吧?”释迦毫不留情的揭穿狗贼的遮羞布,气的狗贼扔掉爪子里的瓜子,朝他一个劲的呲牙。
生怕这两货一言不合真干起来,明凰抬腿在释迦的膝盖窝上轻踹一脚,没好气道:“闭嘴吧你,哪都少不了你。”
好家伙,教室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一点都不知道给自家爷们留面子。
这老婆,真是不能再惯着了。
“你再踹老子一下试试?”释迦单手指着膝盖,虎着一张脸凶他,明凰愣了一下,抿了抿唇,又一脚踹了上去。
“诶-舒坦,就这么踹,这么踹就对了。”释迦秒怂,用手在板凳上来回扑腾两下,搀扶着明凰过来坐:“老婆,快坐。站着干什么?怪累的。”
看到这一幕,狗贼暗骂一句,艹,这老秃驴真是比狗爷还狗。
一个教室里的其他家长也是神态各异,茶曦略带羡慕的目光停留在明凰身上。
这两口子感情真好啊!他家男人真宠他!
木擎的目光自始至终锁定在茶曦身上,在察觉到茶曦流露出艳羡的情绪后,他的眸光沉了沉,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作者有话说:
茶曦跟木擎之间,我想写点刺激的……
大鹏展翅,疯狂试探……
第45章
释迦挨着明凰, 岔腿坐在身旁。
桌面上摆着从狗贼那抢来的一捧五香瓜子,正剥的起劲。
结果这个时候,穿了一身运动服的虎老师, 手里捧着摞卷子还有成绩单, 走进教室里。
抬眸扫了眼齐聚一堂的家长们, 虎老师差点吓岔气。
妈呀,都一屋子什么妖魔鬼怪?这一届孩子难带, 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深吸一口气,南山虎提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家长会」三个大字, 然后回过头来,朝他们班的小班长招招手道:“神乐同学, 来帮老师发一下试卷跟成绩单。”
神乐站起身,昂首挺胸的走上前去,从虎老师手中接过试卷跟成绩单, 一一分发下去。
待神乐重新回到座位后,南山虎清了清嗓子,开口致辞:“首先,欢迎各位家长来参加这次家长会,我们这次考试, 满分是一百二十分, 其中一百道选择题一百分,最后一篇小作文二十分, 涵盖了语文数学, 炼丹炼器, 法术修炼以及其他知识点, 是非常基础的一次测验。”
“下面, 我来公布考试成绩。”
“神乐小朋友,满分;雪落小朋友,满分;木茶茶小朋友,116分;尤一小朋友,108分;鱼泡泡小朋友,99分,金元宝小朋友,76分。”
说到这里,南山虎停顿了一下,抬眸在大炮跟二蛋身上扫了一眼,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本次考试及格线72分,以上小朋友虽然成绩有高有低,但全部及格。”
没有听到大炮跟二蛋的名字,释迦以为是老师不小心漏掉了,他举手示意一下,纳闷道:“老师,俺们家孩子呢?”
成绩单跟试卷虽然发到手了,但他们家仨崽崽,最上面就是尤一的那一份,释迦还没来得及翻呢。
提起大炮跟二蛋,南山虎面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这位家长,大炮跟二蛋在这次考试中并列倒数第一,都是零分,一百道选择题啊,就是全选C,也不至于得零分啊,我一度怀疑他俩知道全部的正确答案,就是刻意避开的。”
不用怀疑,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俩还真是故意的。
大炮跟二蛋垂着脑袋,在心里默默腹诽道。
“但最让我大开眼界的,还是大炮跟二蛋通篇流露着真情实感的小作文,下面有请大炮跟二蛋走上讲台,将他们的小作文,念给大家听一听。”
大炮跟二蛋一听这话,浑身的皮都绷紧了。
虎老师,算你狠,这是在把他俩往绝路上逼啊。
释迦还在场,大炮跟二蛋不敢不听话,俩崽崽一前一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上讲台。
他们老爸,已经在发怒的边缘,就差火上再浇一勺热油,而他俩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浇两勺。
“大炮,你先来吧。”虎老师发话了。
“兄弟,我先走一步了。”大炮朝一旁的二蛋哑着嗓子告别一句,后两手抓着卷子边缘,开始放声朗读。
“我的爸爸,他……他……”
“他怎么了?”南山虎开口催促道。
大炮一狠心,一跺脚,将作文内容一口气念了出来。
“我的爸爸,他长得不咋样,本事也不咋地,工作没人要,钱钱赚不到,就小日子过的挺美,经我多年分析,根本原因是娶了个好老婆,事实证明,只要脸皮厚,秃驴照样配凤凰,我要以爸爸为榜样,长大后快点娶个好老婆,快点生俩好儿子,然后混吃等死,早点养老。”
“哈-哈-哈——”狗贼听完,笑的直不起腰,对着桌子一通狂捶,班里的其他家长也憋笑憋得辛苦,觉得笑出来吧,不礼貌,不笑吧,又忍不住。
释迦的拳头硬了,脸黑的像锅底。
妈的,这小兔崽子,在作文里写什么大实话?当着一众家长的面,老子这脸,都丢到太平洋了。
大炮念完了,两手举着卷子,不敢看他们老爸一眼,用胳膊顶了顶身边的二蛋,嘟囔道:“到你了。”
二蛋轻叹一声,视死如归的开口道:“我的老爸,他要啥啥没有,吃啥啥不剩,可就算这样,依旧能住大别墅,开豪车,所以说,奋斗造就成功,都是在放罗圈屁,真正通往成功的捷径,是相中个好老婆,给他套麻袋,让他生崽崽,然后后半辈子就可以攀着老婆吃软饭,衣食无忧,啊-这才是人生的真理。”
作文念完,班上的家长一个个憋笑憋得脸通红,有意无意间朝明凰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明凰的耳根腾地一下红了。
“他娘的,老子今天抽死你俩小王八犊子。”释迦「砰」的一拍桌子,刚要暴起……
这个时候,明凰红着眼吼他一句:“释迦,你平日里都跟崽崽们说什么了?”
老婆大人一生气,释迦这两条腿就有点软,他扶着凳子扑通一声跪下去,抱着明凰的两条腿就开始喊冤:“老婆,老子平日里啥也没说啊!谁知道这俩瘪犊子咋回事?”
“还不是你口无遮拦,满嘴跑火车,让崽崽们听到耳朵里去了?”
“是是是!老子的错,我的宝,别生气。”
释迦才不管现场有多少人?会不会嘲笑他是个耙耳朵的?他伸手想摸摸老婆的肚子,被明凰一巴掌抽在手背上。
“老婆,我的错!真是我的错,咱回家说行不行?回家老子给你跪榴莲,跪遥控器,跪方便面,现在这么多人呢?给老子留点面子吧!”
一听这话,明凰抬眸望去,这才发现,教室里不管家长孩子,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跟释迦身上。
“你起来,回家再说。”明凰面皮薄,脸当即就有点烧,他小声念叨了一句,伸手要把释迦从地上拉起来。
“好嘞。”释迦心花怒放,在老婆的手背上吧唧一口,膝盖窝一用力,就从地上弹了起来,他缓慢扭头,转而将阴恻恻的目光投向大炮跟二蛋的方向。
后颈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大炮跟二蛋敏锐的察觉到危险,扔掉手中的卷子就要往门外窜。
一挥手打开时空通道,俩崽崽跑着跑着突然向前跌去,单手撑着地面,平着身子,一个滑铲就要将自己射进通道里。
“跑?老子看你们往哪跑?”释迦一跺脚,时空通道开始关闭,俩崽崽身子进去了,头还没来得及……
在场的家长,看到这一幕,脸色突变,猛然站起身来,一脸紧张的准备动手,只有明凰跟狗贼还不急不慢的坐在原位上。
时空通道不是闹着玩的,若在关闭前,有身体部位未能及时入内,虚空之力会把这部分整个切下来。
这家长怎么回事?想杀了崽崽吗?
然而下一秒,大炮跟二蛋的脖子开始刺啦啦的冒火星子,虚空之力紧紧的套在他俩的脖子上,法则化作的刀刃切啊切啊,都砍出豁口来了,大炮跟二蛋却连皮都没破一下。
不是不想给法则留面子,实在是遗传了他们老爸的金刚不坏之人,想放点血,难于上青天啊——
“诶?怎么回事?卡住了!大炮赶紧拉我一把。”二蛋扭来扭去,跟个蛆似的,就是挣脱不开。
大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眼瞎啊,没看见我也卡住了嘛。”
这个时候,一道阴影投射下来,大炮跟二蛋瞬间噤声,僵硬的仰头望去,他们老爸此刻就站在他俩眼前,扭了扭手腕子,十指关节咔吧咔吧响成一片。
俩崽崽吞咽一声,大气不敢喘,释迦咧嘴笑了,像是要吃人,他脱下老头鞋,将鞋底子攥在手心里。
“老爸,俺们不敢了。”
“爹地,救命啊!”
大炮跟二蛋被卡着脖子拎出来,紧接着就是一顿鞋底子炒肉,噼里啪啦的落下,逃都没地方逃,高高撅起的屁股印上一个又一个46码的鞋印,疼的俩小只嗷嗷惨叫,哭爹喊娘。
其他家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给整蒙了,抬起的手有些无力的垂下,看向释迦还有俩崽崽的目光,除了好奇之外,还掺杂着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无视虚空之力,大人就算了,连孩子也这样,这一家子到底是什么妖孽?
一旁的小尤一,吓得用小手攀着明凰的腿,把脸埋进明凰的膝盖里,小身板瑟瑟发抖……
不敢看,不敢看,释伯伯揍起孩子来太凶残了,他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不敢惹释伯伯生气的。
在释迦动手的时候拉架那就是找死,在场那么多大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越看越不忍心,再怎么着也是崽崽呀,打两下解解气就算了,你看这眼泪鼻涕糊一脸的,多可怜。
可怜?熊孩子有什么好可怜的?狗贼优哉游哉的嗑瓜子,冷哼一声,打了个响鼻。
他媳妇以后生的狗崽崽,可千万别这个德行,像小尤一那样就挺好,不拆家,不闹腾,奶乖奶乖的惹人疼。
到最后还是明凰发话了,释迦才不得不停手,俩崽崽侥幸偷生,连滚带爬的跑到他们爹地背后躲起来,再也不敢露头。
一场风波平息,家长会还是要继续,南山虎简单的交代一下,希望家长们在这个寒假督促孩子认真完成作业,顺便隐晦的提了一嘴,用暴力教育孩子是不对的,也不知道释迦有没有听进耳朵里。
想必是没有的,他除了自家老婆,其他爱谁谁,连鸟都不带鸟的。
家长会结束后,明凰牵着尤一率先离开,释迦一脸谄媚的跟在自家老婆屁股后面,剩下大炮跟二蛋俩难兄难弟相互搀扶,走一步哀叫一声,腰都直不起来,像俩小老头。
茶曦牵着木茶茶,跟在染秋身后,匆匆忙忙的想要离去,却被木擎拦住了去路。
“曦儿,我有话想对你说。”
茶曦不想听,绕过他就要走,却冷不丁被他抓住了手腕:“曦儿,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就够了。”
染秋在一旁牵着神乐,没有插手,眼下,还是要茶曦自己做决定。
茶曦抿着唇不说话,木擎没有放弃,继续软磨硬泡:“曦儿,只要五分钟,不会多占用你一分钟的时间,行吗?”
木擎几乎从来没用这么卑微的语气跟他说过话,茶曦到底是心软了,红着眼眶点了点头,然后推着木茶茶走到染秋身边:“小秋,茶茶拜托你照顾一会儿,你们先回家,我晚点回去。”
“爸比。”木茶茶抓着茶曦的袖子,眼底流露出一抹担忧。
“茶茶别担心,爸比很快就回去。”
染秋点点头应承下来,木茶茶被他牵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茶曦这才转身,没什么底气的质问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曦儿,跟我过来。”木擎拉过茶曦的手,往校园的一角走去,茶曦有些紧张,抽了抽手腕,没能抽出来,被木擎一路牵着,走进小树林里的卫生间。
“你放开我,要说就光明正大的说,干嘛来这里,我不想听了,我要走。”茶曦挣扎着想要离开,却被木擎两只手臂撑在身侧,堵在厕所的单间里,那人目光沉沉的盯着他,茶曦剩下的话便没出息的咽回肚子里。
多天没有亲近,目前日思夜想之人就在自己面前,木擎想吻他,想侵犯他,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制住了。
深吸一口气,木擎的声音有些哑:“曦儿,你不用羡慕别人,你的男人也一样很爱你。”
茶曦不知道木擎说这个干什么?他怎么看出来自己羡慕别人了?
“不用惊讶,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呢,曦儿,既然是我做错了,我认错。”说着,木擎当着茶曦的面,撑在他身侧的手臂缓缓滑落,他屈下膝盖,两条腿闷不吭声的砸在卫生间的地砖上。
茶曦被吓傻了,瞳孔大张,嘴唇哆嗦两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确实羡慕明凰,是羡慕明凰有个那么爱他的男人,他不是要木擎也给他下跪。
那个秃头大和尚,一看就是个地痞流氓,脸皮比脚后跟还厚,当着众人的面跪老婆也不带害臊的,可是木擎,连袖腕的盘扣都系的一丝不苟,这样体面的一个人,怎么……怎么能……
“你……你起来,这卫生间的地板多脏啊!”
茶曦想要拉扯木擎起身,却被那人一把攥住指尖,木擎不会起来的,他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曦儿,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五分钟不够,今晚,哄睡茶茶后,来小区旁边的婷然宾馆见我,206房间,好吗?”
茶曦红着眼眶,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木擎拖着膝盖向前膝行两步,一把抱住茶曦的双腿,仰头恳求他:“曦儿,来见我,好吗?”
这人在他面前从没这样低三下四过,茶曦动摇了,木擎趁他摇摆不定之际,手不老实的攀了上去,在茶曦的后腰上,用点力气捏了一把,茶曦的声音立马就软了:“我……我知道了,我答应就是了,你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可以。”木擎回复的爽快,他依旧没起身,就这样后退一步,推开厕所门,放茶曦离去。
茶曦有些腿软,慌不跌的跑了出去,一路上都不敢回头,自然也就没能发现,木擎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黑沉沉的,像无底的深渊,要把他整个吞进去。
回家的路上,茶曦确实在小区门口发现了那家婷然宾馆,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
自己在这住了这么多天,都没注意到的有宾馆,木擎是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住这个小区?还来踩过点?
“哼,死性难改,肯定一直都在监视我。”
茶曦走到角落里,确定四下无人,掀起衣服的下摆,扭头看向自己的侧腰,那里有些红,留下一个不甚清晰的指印,眼下已经不疼了,却有些酥酥麻麻的。
眼眶又红了,茶曦暗骂自己没出息,心头却没来由的有些燥,像被羽毛划过似的,痒痒的。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哄睡了茶茶,茶曦犹豫许久,还是穿好衣服,披上外套,轻手轻脚的走出门去。
睡在隔壁房间,看似已经入眠的染秋,忽的睁开眼,轻叹一声后又闭上了。
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以后都只能被吃的死死的了,可这是茶曦的决定,他无权干涉。
一路走到宾馆,临门一脚,茶曦却彷徨了,他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门口,踟蹰许久,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这宾馆处在老旧的小区,不知道开了多少年,设施都陈旧了,门口的灯泡还一闪一闪的,挂在墙上的霓虹灯牌灭了一半,衬托着周围的环境都有些阴森恐怖。
茶曦站在门口抬眸望去,总觉得这酒店大门像一张血盆大口,他进去就出不来了。
木擎此刻就站在二楼的窗户前,他没有开灯,身影隐在暗处,静静地等待着,蛰伏着。
他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木擎知道,曦儿一定会进来,哪怕心里惊疑不定,害怕是陷阱,还是会往里跳。
茶曦深呼吸几口,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老宾馆没有电梯,他顺着楼梯上到二楼,一路抬眸扫去,最后站定在206的房间门口。
好几次,手抬起来又落下,就是不敢敲门。
木擎很有耐心,隔着一道门,站在玄关处,他将房间的廊灯打开,卧室灯依旧没开,昏暗的灯光打在脸上,留下晦涩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终于,房门被咚咚敲了两下,木擎勾起嘴角,微不可查的笑了一声。
茶曦的动作很轻,整个人提心吊胆的,有点想转身离去,然而木擎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房门在第一时间打开,茶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攥着手腕拉进房内,大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心头的忐忑,在这一瞬间变成害怕,茶曦后悔了,扒着门锁想逃走,却被人从背后拥入怀里。
“曦儿,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
木擎的语气轻柔,帮茶曦消除掉些许恐惧,他把着门锁的手卸掉力气,被木擎一把抓住,拢在了掌心里。
“曦儿,我真的有话跟你说,我们去床边,坐下说好吗?”
木擎循循善诱,茶曦便被牵着鼻子走,他浑浑噩噩的被人拉到床边,坐在床榻上。
那人却没坐下,而是再次当着茶曦的面,缓缓的跪了下去,他跪的突然,又没有丝毫征兆,饶是今天白天经历过一次,茶曦也被吓了一跳,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却被木擎一把按住膝盖。
“曦儿,你能看一下这份文件吗?”木擎的手伸出去,从旁边的桌子上拾起一份被封装好的文件袋,塞进茶曦的掌心里。
疑惑的皱了皱眉头,茶曦捏着那份文件,为难的开口道:“你能先起来吗?”
木擎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曦儿,打开看一看吧,等你看完了,再决定要不要让我起来。”
难道是签署好的离婚协议吗?明明是自己提出的离婚,可此时此刻,茶曦捏着文件袋的手居然在隐隐发抖。
眼眶偷偷的红了,好在房间内灯光昏暗,让他不至于太丢脸,茶曦解开绳子,抽出文件来扫了一眼。
不是离婚协议,居然是一份精神鉴定报告?
茶曦愣了一下,后将整个文件抽了出来,手指落在打印的字迹上,费劲的阅读起来。
前面的篇幅,用了大量专业术语,太过晦涩,他看不太懂,但最后的鉴定结论,他却能看的明白。
躁郁症加精神障碍,轻微精神分裂……
茶曦愕然,生怕自己看错了,他翻回去又瞄了一眼,确定是木擎的精神鉴定报告。
“怎么……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一直都有,认识曦儿之前就有征兆了,但是曦儿一直很乖,陪在我身边,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发过病。”
“对不起。”茶曦惭愧的低头道歉,是他轻浮的举动害的木擎发病了吗?
“曦儿!”木擎伸手,与茶曦十指相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并不是要用病痛来为自己开脱,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曦儿,我以为你是喜欢疼的,所以我……”便有些没轻没重。
说到这里,茶曦情绪突然崩溃了,他抽回手,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朝着木擎低吼:“我是喜欢,可你只是发泄愤怒,你没有爱我,我感受不到……”
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竟然不爱他,那曾经每一个夜晚,木擎赐予他的痛楚,是不是也只是欲望的发泄?这代表着,他这么多年来,从未能逃脱幼时的噩梦,得到的只有虐待,不是爱!
那一刻,茶曦的世界崩塌了,他能想到的,只有死,死了就彻底解脱了,毕竟他就是朵娇弱的绿茶花,不够坚强,需要攀附旁人而活……
“曦儿,我错了!我不敢了!以后都不会再犯!”木擎抬手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轻柔道:“曦儿,是我有病,我……不正常。”
“你别这么说,我也有问题……”
听到木擎说自己有病,茶曦的心一揪一揪的疼,谁也不是自己想不正常的,他是因为幼时的经历,导致性格有缺陷,那木擎呢?他从未跟自己讲述过他的童年,可茶曦无意间听族内长老提及过,小白莲本应是百花族里最柔弱的分支,木擎能一路爬到百花族长的位置,肯定经历过不少苦难。
他们两个都不够幸运,没能在最需要彼此的时候遇到对方,后来相遇了,性格却已经扭曲,只能用更扭曲的方式实现对彼此的救赎。
“曦儿,别离开我,求你了,这几天,我已经快要疯了。”木擎说着,举手投足间,袖袍兀然滑落一截,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手腕。
“你这,怎么回事?”茶曦瞳孔一缩,拉过木擎的手,指着那些狰狞的伤口,质问的声音都在打抖。
“你走的这两天,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把你抓回来,锁起来,让你除了我再也见不到其他人,让你的眼里只能看到我,可是我不能,我怕你会更生气,克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就只能……”只能自残。
木擎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脑袋,从茶曦的方向望去,像只要被主人抛弃的大狗一样无助,可自下而上去看,就会发现,他的眼里只有疯狂与势在必得。
茶曦整个人被噎了一下,不知该害怕还是该心疼,这人怎么能用如此可怜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曦儿,我在克制自己了,我就算伤害自己都不会伤害你,只求……求你别跟我离婚,我怕我真的会失控,你若实在坚持离婚,就先杀了我,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不会犯病后去做伤害你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袋不太够用,木擎刚才一番话,茶曦费了半天劲,只能提炼出两个选项。
要么离婚,要么杀人!还是杀木擎,怎么可能?木擎是茶茶的爸爸,而且他长这么大就没杀过人。
“我……不离婚了。”几乎没怎么纠结,茶曦就挫败的妥协了。
“好!好!”木擎立马将话头接过,堵死了茶曦的退路:“为了以后都不再吵架,不再发生之前让彼此都痛苦的事,曦儿,我们约法三章好吗?”
茶曦此刻还没能察觉到危险,愣愣的点了点头。
木擎笑了,只是暗色中,那抹笑容实在引不起茶曦的警觉。
“第一,曦儿白天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跟染秋喝喝茶,跟鱼汐逛逛街……”
“真的吗?”茶曦的眼睛亮了,压根没细想,木擎怎么会知道?他刚交的两个朋友,一个叫染秋,一个叫鱼汐的?
“曦儿,我还没说完。”木擎无奈的提醒道。
“好……好吧,你继续说。”还以为不离婚就要回百花谷过足不出户的日子,眼下能拥有自己的社交圈,茶曦一开心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但是,除了染秋跟鱼汐,曦儿想交新朋友,要第一时间带给我看,经过我的同意才可以。”
茶曦撇撇嘴,觉得木擎的要求好过分,可为了白天能拥有自由时间,他点点头同意了。
“第二,晚八点前必须回家,如果有一天没做到,不管什么原因,以后都别想再出门。”
“你怎么这么霸道啊?”霸道的完全不讲理。
“曦儿,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做不到吗?所以,记到心里去,千万别给我机会。”木擎是跪在地上说这话的,可带给茶曦的压迫感,却像自己跪在地上被训话一样。
没出息的点点头,茶曦问道:“约法三章,还有最后一条呢?”
木擎的眸光沉了沉,再开口连声音都压低了:“曦儿,有件事,一直以来,我可能都理解错了,需要重新确认一下,你可以把手伸出来吗?”
茶曦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照做,他将白嫩的掌心摊平,凑到木擎跟前。
下一秒,木擎的袖口突然钻出来一条藤蔓,啪的一下抽在茶曦的掌心上。
“呀!”茶曦惊叫一声,将手缩了回去,他张张嘴,还没问木擎为什么打他,脸倒是先红了。
“在接受范围内吗?”木擎言语直白的问道。
“你别……别问了。”茶曦恨不得将脸缩进胸脯里,支支吾吾的,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那就是可以接受了,手再伸出来。”木擎没给他缓冲的时间,再次要求道。
茶曦最受不了木擎这种命令的语气了,他跟个鹌鹑似的,哆哆嗦嗦的再次摊开掌心。
“啪!”又一下。
“啊!”这次疼得多,茶曦将手缩回去,使劲的揉了揉。
“在接受范围内吗?”还是刚才那样的问法,语气都没变一下,茶曦觉得整个人烧了起来,后颈都在隐约散发着热气。
他没有作答,木擎却回应道:“好,我知道了,手再伸出来。”
茶曦不肯了,将手攥成拳头,却被木擎强行掰开,那人握着他的指尖往下压,袖间探出的藤蔓,高高挥起,重重的落下。
“呜呜,好疼,我不要了,你混蛋!”茶曦对着木擎的胸口胡乱的锤两下,这次是真疼了,属于承受范围之外。
“对不起,曦儿别哭,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真的弄疼你了。”木擎拉过茶曦的手,俯下头去亲吻他红肿的掌心,灼热的呼吸喷在指缝间,茶曦的哭声便跟着变了调。
“这算什么第三章,我以为……我以为你会说再敢出去勾三搭四,就打断我的腿。”
“呵。”木擎笑了,他这次笑出了声,笑的有些狂妄。
“你敢吗?曦儿,你没那个胆子,是我欺负你太狠了?对你太坏了?所以气的你每天都幻想给我戴绿帽,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对着空气口嗨,说早晚要从我身边逃开,回去做你的海王,还要给茶茶带新叔叔回来?说完之后会怎样呢?心里舒畅一些,气顺一些?是不是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可牛逼了,无法无天?天王老子来了,你都照样能浪出花来?”
木擎一次性说了太多,茶曦消化了好一阵子才彻底反应过来。
他脸渡的通红,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你怎么知道我自言自语的时候说过什么啊?你不是去族内处理事务去了吗?”
木擎依旧是轻笑一声,没回应。
“你又监视我?你怎么……怎么这么变态啊!”茶曦骂了他一句,但语气,却不像排斥,只是有点委屈罢了。
那天,茶曦一点音讯不留给他,自己出来浪了一天,木擎并没有多生气,茶曦内心的那些小活动,木擎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也没生气,曦儿就这样,人怂嘴不怂,这张樱桃小口总是不服管教,收拾一顿,下次他还敢,记吃不记打,木擎早就习以为常了。
让他失控的原因是,桌子上的那份离婚协议书。
“曦儿,我永远不会给你绝对的自由,但是我可以给你相对的自由,作为回报,我会给曦儿全部的爱,所以,成交吗?”
全部的爱,好有诱惑力,茶曦忍不住心动。
他其实希望有人每时每刻关注着他,这让他有安全感,哪怕这个关注有点扭曲。
闷闷的点了点头,茶曦伸手攥住木擎的袖袍下摆,瓮声瓮气的开口道:“我想要,请你爱我。”
闻言,木擎的瞳色开始在黑白之间疯狂交替,茶曦的一句话,差点让他失去理智。
他抬起手,摩挲着茶曦白皙的脸袋,后十指伸进茶曦的发丝间,轻抓一下又松开,再次抓起的时候,略微用了点力气,不疼,却会造成被束缚的压迫感。
“曦儿,这些天,有没有想我?没我在身边,你受得了吗?”木擎另一只手在茶曦的胳膊上划过,圆润的指甲在白皙的腕子上留下一道靡丽的红痕。
“木……木擎。”茶曦的嗓音颤了颤,肩膀也跟着抖了抖,想把自己缩成一团。
这个时候,木擎突然站了起来,本就不算明亮的廊灯打在他身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将茶曦整个笼罩在内。
木擎松开茶曦的发丝,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发顶,后那只手划过茶曦的侧脸唇瓣,最后按压在他的肩膀上,开始慢慢发力。
“曦儿,跪下。”
他的名字,再加一句命令词,让茶曦从内到外开始发烫,他没有反抗,顺着木擎的力道滑下去,跪到床边的毯子上。
茶曦的跪姿很标准,腰背挺的笔直,双腿尽最大可能的开合,双手背在身后,抓住自己的胳膊。
毕竟跟木擎生活这么多年,这人教授过的点点滴滴,已经渗入他的生命中,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看到木擎面上疑似流露出满意的神色,茶曦的雀跃表现在脸上,将腰背挺得更直了。
“曦儿,该管我叫什么?”
茶曦只是犹豫了一下,木擎就好似要失去耐心,也顾不上答案对不对了,茶曦慌忙开口道:“master,my master。”
结果话音刚落,木擎袖袍间的藤蔓便贴着他的侧脸落下去,抽在茶曦的锁骨上。
啪的一声,声音挺脆,却不怎么疼,就是有点火辣辣的。
“这不是我现在最想听到的。”
不是现在想听到的,那现在想听什么呢?茶曦有些不确定,怯怯的唤了声:“老爷?”
“啪。”
这下子,另一侧的锁骨上也挨了结结实实的一鞭子,茶曦疼的抽气,眼泪瞬间占据眼眶,他能感觉到,木擎生气了,连带着声音都冷了下来:“错了,重新想。”
茶曦不敢再随便开口了,他抬眸偷瞄一眼木擎冷峻的面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满心依赖的开口道:“老公——”
木擎面容缓和下来,茶曦却没等来他应得的奖励,那人袖口见的藤蔓,缠上他的脖子,托起他的下巴,木擎再次问他:“老爷跟老公的区别是什么?”
茶曦不喜欢问答环节,答错了,木擎会生气,他就会受罚。
好在,这个问题,他知道答案。
“老爷是虐待我,老公是爱我,老公,求你……求你爱我。”
话音落下,茶曦被木擎动作温柔的,从地上抱起来,他顺势将头靠在木擎的臂膀间,蓄在眼眶里的泪水这才敢偷偷的滑落眼角。
“还记得老公教过你什么吗?”
“记得,达咩——”茶曦红着脸,小声的回复道。
“达咩是什么?”
“safe word。”
“乖。”说着,宾馆的床上突然盛开一片花田,茶曦被木擎放在花床之上,这宾馆什么人都睡过,床单就算洗过,木擎也嫌不干净。
在茶曦躺下后,有花茎自发的缠绕上他的手腕,茶曦一动不敢动,急促的呼吸两声。
木擎空出一只手,抚摸着茶曦墨绿色的长发,身子自然而然的压了下去,贴着茶曦的耳畔安抚道:“曦儿乖,曦儿不怕,放松,让老公好好爱你。”
作者有话说:
大鹏展翅了吗?一翅膀呼死你们……
第46章
茶曦总是这样后知后觉, 脑中情欲退散,恢复理智,才意识到自己签订了多么丧权辱国的条约。
木擎限他三日之内, 从染秋的房子里搬出来, 跟他回百花谷。
被强制, 被操控,得不到释放与解脱, 茶曦只觉得眼前发黑,什么都顾不得了,呜呜咽咽的答应, 疯狂的点头。
眼下,天刚蒙蒙亮, 茶曦疲懒的厉害,眼睛鼻头红红的,整个人蜷缩在花床上, 说什么都不愿起床。
木擎俯身在耳边唤了几次,茶曦权当没听见,翻个身继续睡,将身子埋进花被里。
昨晚留在身上的痕迹已经被抚平了,这是他们夫妻间约定俗成的小规矩, 因为顾及到孩子, 怕被茶茶发现,所以天亮前会把留在身上的所有印记抹平, 然后晚上再制造新的, 如此周而复始。
茶茶醒来后, 看不见爸比肯定会着急的, 所以木擎得把人送回去, 茶曦身子乏的厉害,动都不愿动一下,木擎没办法,只能亲自伺候。
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木擎给茶曦穿戴衣服,那人身子软绵绵的,一个劲的往他身上贴,木擎耗费好大的毅力,才克制自己没有再度把人压倒身下。
脑袋靠着木擎的臂膀,手臂缠绕上木擎的脖子,茶曦此刻正被人抱着,走在从宾馆回小区的路上。
本想把人放到楼下,但考虑到这栋楼没有电梯,茶曦又腿脚发软,所以木擎一口气把人抱上七楼,弯腰轻轻放在房门口。
“曦儿宝贝,今晚老地方,等你来找我。”木擎亲昵的蹭了蹭怀中人轻薄的耳垂,茶曦脸蓦的红了,他扭过身子去,踮脚跟木擎接吻。
恰巧这个时候,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染秋身着家居服,有些尴尬的站在房门口。
他不是有意要打断人家小两口亲热的,只是时间不早了,茶茶跟乐乐该起床了,再磨蹭一会儿 ,茶曦昨晚外出的事就露馅了。
茶曦去见木擎,压根没跟染秋商量过,偷偷摸摸的就去了,如今冷不丁的被撞见个正着,茶曦脸红的要滴血,腾的一下从木擎怀里跳了出去,结果因为动作太大,不知道拉扯到哪里,浑身一酸,用手抓住门把手,才勉强没有摔倒。
“我记下了,你……你快走吧。”茶曦不敢跟木擎对视,上一秒还在人家怀里软的像一汪春水,这一秒就冷酷无情的说出赶人走的话。
木擎没有反驳,抬眸跟染秋对视一眼后,转身离去了。
等人真的走了,茶曦又舍不得了,呆愣愣的盯着木擎身影消失的拐角,久久都不知道要关门进屋。
“小曦,外面冷,赶紧进来吧。”染秋的声音很轻,似是怕吵醒孩子,茶曦这才回过神来,脚向后迈一步退到屋内,顺手关上了房门。
面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红木房门,茶曦突然想起一件事:“咦?他怎么知道我住这栋楼的七楼的?”
不过没一会儿的功夫,茶曦就释然了,既然监视他,知道他所住的小区,就肯定也知道他住哪个单元哪号楼。
表面上看似给了他出来放风的自由,实则牢牢抓住手里的绳子,茶曦这个小风筝,往哪飞还不是他说了算!
“变态死了,除了我肯定没人受得了你。”他小声嘟囔两句,手下意识在后腰上揉了两把,自己才跑出来几天?木擎就疯成那样,使了万千手段,享用了他一晚上。
哼,果然还是离不开自己这朵小绿茶。
茶曦前两天还动不动就哭丧着脸掉眼泪,这会就趾高气扬起来了,他转身,见染秋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将茶杯递到他的手心里。
“小曦,喝杯水吧,你嗓子哑的厉害。”
大家都是成年人,小秋也是孩子爸爸,茶曦的嗓子为什么哑,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染秋的说法已经足够温婉了,茶曦还是臊的脖子都红了。
“小秋,对不起,我事先没跟你商量,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出息啊?”
“不会,别多想,你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就该自己做决定。”
“谢谢你,小秋。”当初带着茶茶逃离百花谷,若不是染秋收留,他们父子俩可能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对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说了。”染秋垂眸扫了一眼茶曦手指上失而复得的戒指,赞叹道:“你们的婚戒很漂亮。”
“真的吗?这个戒指看上去是金属的质地,其实是木擎身体的一部分。”
那人截断自己的藤蔓,做成对戒,套在他的手上。
这就导致这戒指可以随木擎心意而动,能缩能放,想套在哪里就套在哪里,手指上,手腕上,脖子上,还有……
茶曦的脸又红了,他昨晚差点没被这戒指折腾死。
染秋其实是有些羡慕茶曦的,虽然他与木擎之间感情出现了一些小问题,但最起码,木擎于茶曦而言,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而神烈,至今生死未卜,染秋都不敢想,若神族在神烈回归之前寻到他们的踪迹,没有翅膀的他,就算以命相搏,恐怕也护不住乐乐。
茶曦这两天,白天在咖啡屋继续做他的甜品外送员,还要抽时间跟茶茶委婉的提及一下几日后回百花谷的事,晚上就孤身一人,溜去那老旧的小宾馆,跟早就候在206房间的木擎幽会。
他们明明是夫妻,却搞得跟偷情一样,茶曦觉得自己就是个不收钱的小牛郎,上杆子送上门去让人家糟蹋,偏偏这位大爷一点都没有白嫖的自觉,往死里折腾人。
“不,我不干,服务里没有这一项,你想要得加钱。”茶曦的下巴脱臼了,嗓子眼也疼得厉害,跪坐在床边抹眼泪,不论木擎怎么哄他,都只是摇头。
木擎无奈,最终妥协道:“好,曦儿想加多少钱?”
茶曦停下抽噎,眼珠子转了转,想起白天骑着小电驴送甜品时,与他擦肩而过的那辆红色超跑,开车的白富美傲气的不得了,高高在上的瞥了他一眼,分明就是在挑衅。
神气什么啊,还不是嫉妒自己长得比她好看,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市井小百姓啊,他可是百花族族长夫人,他男人有的是钱。
“五百万,得加五百万。”茶曦狮子大开口,他这次逃出来一分钱都没带,平日里骄奢淫逸的日子过惯了,手头一紧,便有些受不了。
“呵。”木擎笑了一声,只是笑的没什么人味。
手腕一翻,掌心里便凭空出现五张红艳艳的百元大钞,木擎将钱甩到茶曦面前,阴恻恻的开口道:“这些够了吧?过来!”
茶曦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伸手攥住那五百块钱,舔着食指数了数,确定只有五张,多了一张都没有,茶曦愤怒了,将钱甩回木擎脸上,愤怒道:“你打发要饭的呢?我就只值五百块吗?”
轻飘飘的票子砸在脸上,木擎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眸光锁定茶曦的方向,食指跟拇指按捺不住的搓了搓,袖袍间隐约有根藤蔓探出头来。
茶曦瞳孔微微一缩,本能的察觉到危险,他咽下口水后噤了声,不敢再作妖了。
脾气来的快,但他怂的更快。
眼见那人周身的戾气越来越重,茶曦心里跟揣了只鸭子似的,惴惴不安,他膝行到木擎跟前,手臂乖觉的缠上木擎的脖子,扬头讨好似的亲吻那人的下巴。
木擎没有推开他,袖袍间的藤蔓也没什么新动作,茶曦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结果这个时候,木擎的声音才不紧不慢的传进耳朵里,让茶曦遍体生凉。
“早这么乖多好,可惜晚了。”话音落下,藤蔓不由分说的缠绕上茶曦的脚腕,将他拽到花床中央。
一夜过后,茶曦被修理老实了,攀着木擎的臂膀,一口一个老公的喊,甜的人牙根发腻。
他请示过木擎,得到恩准,可以离开了,今天就要搬回百花谷住,所以得回小区把茶茶接出来。
嘴角好像轻微撕裂了,茶曦只能带上口罩,他刚准备出门,木擎却在这个时候发话了:“床脚的钱,收了!”
什么嘛!这死变态怎么这么记仇啊?
茶曦没有反抗的勇气,屈辱的弯下腰去,将地上的钱一张张拾起来塞进口袋里。
行了吧?满意了吧?茶曦在心里暗骂他两句,气鼓鼓的就要转身离去,木擎又开口了:“等会,你还没找零。”
找零?他居然说找零?自个辛苦伺候了一晚上,连五百块都不值吗?
身上没有零钱,茶曦只能掏出手机线上转账,他瞧了木擎一眼,窝囊道:“找多少?”
“499.99。”
茶曦气结,一句骂人的话堵在嗓子眼里,上上不来,下下不去。
线上转账,小数点后面最多跟两位,要是能跟三位,是不是还得找你499.999?
茶曦眼都气红了,手指将键盘按的啪啪响,将499.99转了过去。
“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木擎没回话,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垂眸整理着袖扣,茶曦的问题被无视,他气呼呼的往门外走,脚下的每一步都踩的很重,像是要踩在某人的脸上一样。
打开房门,看到玄关的鞋柜上摆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茶曦心思动了动,下一秒,突然攥起水瓶子朝木擎的后背砸了过去。
“衣冠禽兽,去死吧你。”
砰的一声,木擎没躲,这一下被砸了个结实,他抬眸望向门口的方向,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像是要吃人。
茶曦被这一眼瞪的毛骨悚然,迈开腿夺门而逃,连身子不爽利都顾不得了,一步俩台阶,跳着窜下楼梯,头都不敢回,一会儿的功夫就跑了个没影。
木擎没追出去,曦儿今天就要搬回百花谷了,落入自己的地盘,想什么时候收拾他还不是看自己心情?
他垂下眸子,用指腹狠狠的摩擦着食指上那抹绿色的婚戒,脸上露出一个略显渗人的笑。
“曦儿,我爱你,再也不会让你有机会从我身边逃开了。”
……
孩子这一放寒假,家里就多了仨神兽,一天天的搁眼皮子底下晃,把释迦给烦的,真想挖个坑给埋了。
今天他打拳回来得早,老婆电话里说要加班,晚点到家,他便想着要不出会摊吧!
毕竟,家里这俩啃老的小王八羔子,下个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呢。
释迦在三楼躺了一会儿,就准备出门,结果路过一楼客厅的时候,看到三小只优哉游哉的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零食饮料水果炸鸡,每人怀里抱着个游戏手柄,玩的不亦乐乎。
释迦这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老子一天天起早贪黑的,挣那点臭钱,还不够你们一顿霍霍的。
“小兔崽子们,都给老子滚过来。”释迦一声吼,整个别墅都跟着抖三抖。
尤一率先哆嗦了两下,猛地扔掉手里的游戏手柄,小身板滑下沙发,朝着释迦腾腾腾的跑了过去。
他可没忘记,释伯伯在家长会上揍崽崽揍的有多凶残,可不敢不听话。
大炮跟二蛋相视一眼,也连忙关掉游戏机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不忘记抬手擦擦嘴上的油腥子。
爹地不在家没人给他们撑腰,上次那顿鞋底子炒肉,现在回想起来,屁股还隐隐作疼。
看着仨小只在自己面前老实巴交的站军姿,释迦面色缓和了一些,凶还是凶的,只是没那么凶了:“给你们三分钟,穿好衣服鞋子围巾帽子,然后跟老子出门卖煎饼去。”
一听这话,尤一最先反应过来,扭头冲上二楼,大炮跟二蛋慢了一拍,等着想起来时间紧迫要抓紧收拾的时候,俩二货又同时迈开腿,一个朝左转身,一个朝右转身,砰的一声,撞在了一起。
这一下子,差点没把鼻子给磕歪,眼见浪费了一分钟,大炮跟二蛋也顾不得喊疼了,连滚带爬的朝自己的房间冲去。
释迦无语的撸了把脑袋,真他娘的,蠢死了,让老子一时间骂人都忘词了!
五分钟不到,崽崽们又从二楼窜了下来,尤一一边跑一边给自己系围巾,大炮跟二蛋一边跑一边给自己套袖子,等到站定在释迦面前,勉强算是拾掇好了自己。
“走,出发。”释迦大手一挥,率先走出门去。
出别墅门,走上马路牙子,释迦抬手,掌心泛起金光,面前出现一个能吞噬万物的黑洞,他那辆煎饼小摊车就那样慢悠悠的从黑洞里滑了出来。
释迦双手插兜,在大炮跟二蛋的屁股上各踹了一脚,呵唬道:“还愣着干啥?推车去。”
煎饼小摊车不算矮,毕竟要满足释迦将近两米的个子,眼下大炮跟二蛋的体形压根无法掌控,只能一人站一边,抬起手臂各抓一根车把手,然后跟纤夫拉绳似的,闷头往前推。
一二三,嘿咻!一二三,嘿咻!
小摊车晃晃悠悠的上路了,车厢里还摆放着面糊,鸡蛋跟其他佐料,这要是不小心弄撒了,今天的出摊不但不赚钱还要赔钱。
尤一在一旁着急的跺跺脚,赶忙上前扶了一把,这才稳当一些。
释迦这厮就吊儿郎当的跟在后面,跟赶鸭子似的,看仨崽崽累的满头大汗,他心安理得的很,嘴里叼根烟,走两步看看夜景。
按理说城市街道是不允许摆摊的,但像夜市这种地方,违法摆摊的人太多了,城管也抓不过来,索性就放纵了。
一路上收获不少叔叔阿姨好奇的目光,总算到地方了,大炮二蛋停下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他们老爸投递来一个不咸不淡的目光。
俩崽崽长叹一口气,心领神会的踮起脚尖,从一旁的布袋里掏出围裙,兜在自个身前。
围裙太长了,下半身只能系成一个小揪揪,才确保不会被踩到,从而摔个人仰马翻。
将小摊车推到靠近花坛的地方,两小只踩在水泥围栏上,啪的一下,点火拉灯,熟练的开始起锅烧油。
作者有话说:
今天少更一点,明天补偿大粗长,搞了个虫族预收,大美人在外战争狂人,回家后下跪伺候老公什么的,简直在我的xp上跳舞,为什么我的萌点都这么冷门?没有大大写,只能自割腿肉,我好难啊,文案放上,喜欢的收藏!
《穿成反派雌虫的雄主》
易安渡劫失败,魂识坠落虫族世界,夺舍了一只生性残忍嗜好虐待的渣虫。
原主是虫皇年龄最小的雄崽,从小手段毒辣,成年后更因身体残缺,只能通过虐待雌虫来获取快感。
他有一只雌奴,跟在身边三年,足足被虐待了三年,名唤阿诺尔,曾是帝国军队最年轻的少将。
易安睁开眼,接手的就是这样一个烂摊子。
身为一个修炼狂人,易安没谈过恋爱,却逐渐沦陷到阿诺尔的温柔乡里。
毕竟,腰细腿长又温顺体贴的大美人谁不爱呢?
易安知道阿诺尔背地里其实是反叛军头领,却没有戳穿,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暗自炼制了许多法器,想等时机成熟,一并交给阿诺尔。
身为雄主,理应保护好自己的雌虫,这是他的责任。
本打算皇家晚宴结束后,就带阿诺尔去婚介所,将他的身份升为雌君。
然而晚宴会场突发爆炸,这场针对皇家雄虫们策划已久的谋杀,下命令的正是阿诺尔。
冲天的火光中,易安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
转头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雌奴交易所,解除与阿诺尔的主奴关系。
几日后,被雄主彻底厌弃的阿诺尔,跪在了易安的房门口……
扮猪吃老虎真大佬攻X 隐忍美人伪大佬受;
排雷:应该会有追夫,但火不火葬场看我发挥吧
第47章
先在煎饼锅上刷一层热油, 然后从塑料罐里挤出足够份量的面糊糊,用竹刮板一点点的推抹开。
小铲子翻个面,保证逐渐成型的面饼受热均匀, 后刷上甜辣酱, 摆放生菜, 脆饼,油条, 里脊肉,小香肠,最后再撒点榨菜, 葱末,一个热乎乎香喷喷的煎饼果子就出锅了。
那水泥围栏只能站俩崽崽, 如果再站上去一个就会显得很拥挤。
尤一没办法,只能踮着脚杵在一旁,两只手攀着小摊车, 露出半个脑袋来,他吸了吸鼻子,馋的直流口水。
就在这个时候,释迦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了过来,尤一吓得缩了缩脖子, 将脚尖落回地面上。
大炮二蛋都有活干, 他不找点活干的话,就会第二次收到释伯伯警告的目光。
尤一捏着小手想了想, 向前几步走, 站在小摊车前, 深吸一口气, 开始拉拢客人。
他性格有点内向, 张开嘴说话也小声小气的,但就是这样一只龙类幼崽,穿着天蓝色的亮面羽绒服,脚上蹬着兔毛棉靴,拉着你的袖子,仰头怯生生的问:“叔叔,可以买……买一个煎饼果子尝尝吗?很香……很好吃的。”
来逛夜市的叔叔阿姨,谁家还没个幼崽了?但大多都是熊孩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样的乖仔委实不多见。
情侣小年轻就更不用说了,现在这个世道可爱就是王道,纷纷拿出手机给小龙崽崽拍短视频,小摊车前围拢的客户越来越多。
“多加两个煎蛋,一包辣条,多少钱啊?”
“不要葱末香菜,再包点土豆丝,七块五对吧?”
“我要两个,一个微辣,一个麻辣,钱已经给你转过去了,你看一眼。”
尤一也太会收买人心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大炮跟二蛋忙的小光头上直冒热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对着煎饼锅「啪」的一下敲碎鸡蛋,轻轻一捏,左手忙不迭的用竹刮板摊平,两小只四只手都快交叠出残影了。
释迦站在一旁,后背靠在棵歪脖子树上,嘴里一并叼着两根手卷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无所事事的抖着腿。
屁兜里揣着老婆送的新手机,将音量开至最大。
“收钱宝到账八点五元。”
“收钱宝到账十五元。”
“收钱宝到账六点五元,收钱宝到账……收钱宝到账……”
两根烟同时抽到只剩下一点烟蒂,释迦扔到地上,用脚碾了碾,他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余额,嘴都快咧到耳根后面去了。
艹,早知道这仨兔崽子这么招财,以前出来摆摊的时候就该一起拎出门,这一会儿的功夫都赶上他好几天的业绩了。
释迦砸吧砸吧嘴,啧啧称奇。
“尤一,别拉客户了,面糊糊快没了,快去和点面糊糊。”眼见小铁桶已经要见底,二蛋朝一旁还在疯狂输出的尤一大吼一句。
听到这话,尤一乖乖的跑了回来,从布袋里抽出大他许多号的塑料手套,戴在了小手上,然后抱着面粉袋子,拎着小铁桶走到人少的地方,开始和面糊糊。
倒点面粉,添点水,搅一搅,稀了的话,就再倒点面粉进去,稠了的话,就再添点水进去……
尤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自己忙成了只小花猫,睫毛头发上都附着一层薄薄的白面粉。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崽,他和了整整一铁桶出来,艰难的抱在怀里,像只小鸭子似的,卖力的走回小摊车。
“来啦,来啦,面糊糊来啦。”
从日落黄昏开始,一直忙到月上柳梢,因为天色太晚,来逛夜市的客人大都回家休息了。
只偶尔有一两个晚归的打工人,还会停下电动车,给自己点一份煎饼果子。
大炮跟二蛋总算能歇口气了,两小只瘫坐在花坛的水泥围栏上,双目无神,面相痴呆,已经是俩废崽了。
最过分的是,他们老爸就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此刻正低头玩手机,小尤一则站在他们老爸身后的花坛里,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边忙活边问:“释伯伯,这……这力道可以吗?”
“没吃饭啊,使点劲。”释迦皱皱眉头,不满的呵唬一声。
一听这话,尤一立马加大攻势,锤的更卖力了,与此同时,肚子还被饿的咕咕叫。
可不就是没吃饭嘛-仨崽崽辛苦了一晚上,结果光闻味去了,连口面糊糊都没捞着……
呜呜呜,他想明叔叔了,明叔叔什么时候来救崽崽啊?
或许是尤一的祈愿太过强烈,明凰下班回家的路上,刚准备下高架,结果前面的车走错路了,居然在高速上倒车,明凰没办法,只能一打方向盘,继续前行,转而在前面的路口下高架,然后多开一段路拐回家,结果这条路,就好巧不巧路过夜市街。
不经意间一扭头,好像看到几抹熟悉的身影,明凰将车停在路边,手里拿着车钥匙走进弄巷里。
大炮跟二蛋歇过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轮流站在小摊车前,给为数不多的几位顾客摊煎饼。
小尤一就蹲在小摊车旁,手里捧着一个热乎乎的煎饼果子,一口啃下下去,口齿留香,满足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刚才趁着没顾客,蛋哥帮他摊了一个,还给放了好几片里脊肉跟小香肠,微微辣的口感,实在太香了。
而释迦嘴里又叼起了烟,还在一旁摆弄手机玩保卫萝卜呢,明凰绕过崽崽走到他面前,看他这不着调的样子,越看越来气,抬手对着那秃瓢狠抽了一巴掌。
释迦也没想到,他好好的坐在路边还有人敢对他动手动脚的?他奶奶的不想活了,惊的他手机都差点甩出去,这可是老婆送的。
“你他娘的……”话说一半卡壳了,释迦赶忙将手机揣回屁兜里,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老婆,你咋来了?”释迦撸了把脑袋,手不老实的想往明凰后腰上搭,被明凰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你干嘛呢?让崽崽们干活赚钱?自己在这玩手机?”
“放寒假了,他们仨一天天搁家里也没屁事,老子这不是想着废物利用吗?”
“废物利用?”明凰凤眸倒吊,这狗男人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吐:“谁是废物?你说清楚,谁是废物?”
“老子是废物,老子是废物,行了吧?”释迦做低伏小,长臂伸出去,一把将明凰揽入怀里,然而下一秒,就被明凰单手贴着胸膛推开了。
“你自己想办法回家吧,我带崽崽们先走了。”说着,明凰利落的转身,朝着蹲在小摊车旁的仨崽崽招了招手。
大炮跟二蛋还有尤一,看到这一幕忙不迭的站起身来,颠颠的跑到明凰身边,跟在明凰屁股后面,坐进停在路旁的劳斯莱斯里。
“诶,老婆,等等老子,你玩真的呀?”释迦追了两步,才想起自己的小摊车还留在原地,他又跑回去,抓起车把手,甩开膀子撵到巷子口,结果劳斯莱斯一个漂亮的甩尾冲了出去,把他扔在原地。
“艹。”释迦暴躁的对着小摊车踢了一脚,这下好了,只能自个推着车往回走。
原本想着,老婆会不会心软一下,半路停下来等等他,结果一路上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释迦长吁短叹,觉得自家老婆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这可不是刚谈恋爱那会儿了。
那时候,傲气的凤凰少主被他囚在金笼里,平时嘴巴再硬,压在身下的时候也是软的。
现在可倒好,稍微不顺心意,就甩自己大嘴巴子,一口一个混蛋,滚蛋,王八蛋。
以前他犯浑的时候,还罚凰儿跪过长阶,现在可倒好,天天跪老婆,膝盖都给跪出茧子来了。
哎-往事不堪回首,余生只能将就。
能咋整呢?凑合着过呗!
还不是自己给惯的。
释迦叫苦不迭,习习的夜风中,愣是品出了英雄迟暮般的苍凉,结果下一秒,拐进小区,就看到自家老婆披着外套,站在别墅门口的路灯下,正在等他回家。
明凰里面换好了家居服,外面披了件厚实的棉服外套,满头银丝拢在一侧,看上去贤惠的不得了,温和的灯光落在脸上,更是增添了几分暖意,让释迦本来拔凉拔凉的心,瞬间滚烫起来。
艹,小浪蹄子,一天天就会跟老子玩这一套。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老子是什么人?会吃你这一套?
掌心里溢出金光,能吞噬万物的黑洞再次出现,将煎饼摊整个吞了进去。
释迦猴急的跑了过去,当着明凰的面蹲下身子,然后抱着自家老婆的膝盖窝,把人给举了起来。
“等老公回家呢?嗯?这一天天的,你玩死老子算了。”
明凰将双手搭在释迦的臂膀上,垂下眸子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谁让你总是欺压崽崽,崽崽们明明已经很乖了。”
“嗯,乖,都乖,老婆也乖,快低头,亲亲老子,老子他妈的受不了了。”
明凰哼笑一声,轻飘飘的扫他一眼,眼神跟带钩子似的,释迦的手臂顿时就收紧了,仰头就想啃他的脖子跟下巴。
高傲中还带了点勾魂的骚气,这他娘谁受得了?不管哪只癞□□瞧见了,也想糟蹋了这只白天鹅。
明凰用白嫩的手压住了释迦的嘴,察觉到掌心里传来轻微的刺痛感,明凰皱起眉头,瞪他一眼嫌弃道:“你是不是又有几天没刮胡子了?”
“嗯?不喜欢老公这性感的小胡茬?老子还以为你喜欢呢,是谁晚上求着老子,用这小胡茬磨他的……”
释迦什么荤话都敢往外吐,明凰腾地一下红了耳根,趁他没说完,连忙抽掉手,俯身吻住了释迦的嘴。
快闭嘴吧你!烦死了!有机会早晚给你缝上!
释迦阴谋得逞,眸光中泛起笑意,一边享受着老婆的亲嘴,一边不知满足的打起歪主意。
按理说大宝贝都备孕这么久了,他们也一天都没偷懒,这小凤凰怎么还没动静?
当初怀大炮跟二蛋的时候,倒是意外的顺利。
那时候凰儿十分抗拒他,是他拿着凤凰一族上上下下几千条性命做要挟,逼着他每天喝下一碗易受孕的补药,这才有了大炮跟二蛋。
难道自家宝贝就是软的不行,得来硬的?
不!不!不!断然没有这种道理,释迦在心里疯狂摇头,肯定还是自己的锅,是自己不够努力。
松开老婆的小嘴,释迦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之前也不是没这么玩过,只是那时候更多是为了惩罚凰儿的不听话,不乖觉,多多少少含有立威震慑的成分在。
滋味自然绝无仅有的美妙,就是把自家老婆气的怒急攻心,哭晕了过去,从那之后,释迦就再没玩过。
他那时候虽然驴,但也心疼老婆啊。
凑到明凰耳边,释迦觉得还是先征询一下老婆的意见比较好,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下,明凰面容骤冷,脸上血色褪尽,高高举起手就要甩他一个大嘴巴子。
哎!果然不行,应该是当年给老婆留下阴影了。
释迦本来都准备挨这一下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巴掌没落下,怀中人倒先红了眼眶。
“老婆,别哭,是我犯浑,我不提了,外面冷,走,咱们回家。”
释迦顿时就慌了,是他理亏在先,眼下只恨不得收回刚才的那句话,释迦按下墙上的开关,准备把老婆抱回房间好好哄哄,然而这个时候,明凰却突然哑着声音开口问道:“所有的那些,都是你,对吧?”
“除了老子还会是谁?老婆,你怎么会这么问?除了老子,谁他妈敢动你一根手指头,老子杀他全家,屠他满门,灭他全族!淦!”
释迦有些暴躁,对着墙狠狠的踢了一脚,直接把别墅的围墙给踢出来一个鞋洞子。
“可你还特意分出来一个,高坐明堂之上,撩开衣摆,冷冷的看着其他两个把我……让我生出一种被……被……”
到底被怎样呢,明凰说不出口,他垂下眸子,面容有些凄凉。
“我当时不是犯着畜生病嘛!就是想欺负你,你越哭我越来劲,你不哭我更来劲,老婆,我错了,不提了,咱回家。”
“可……可以。”
释迦刚抬腿走进院子门,耳边却传来一声蚊呐,要不是他耳朵好使,差点没听着。
人被钉在了原地,释迦瞪圆了眼,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调:“老婆,你说啥?接受不了就算了,你别惯着我。”
被释迦直白又充满攻击性的眼神给盯得整个人发毛,明凰撇过脸去不回话,他其实已经后悔了,但释迦被勾起了馋虫,现在想反悔,估计晚了。
“老婆,你别吊着我啊,急死人了。”
明凰在心中长叹一声,只要是释迦,他就能接受。
自家男人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脑子里除了一本脏话大全,其他全是黄色废料。
“我说可以,但不能再分出来一个只是看着,我……我会受不了,很难受。”
“知道了,都听老婆的,老子命都给你。”释迦把人压在别墅围墙上,落下的吻意外的温柔,就在明凰放松身体,打算好好享受这个亲吻的时候,释迦又突然变脸,把人按着脑袋吧唧吧唧一通亲,随后手臂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扛上肩头。
视线发生了天旋地转的变化,明凰气的锤他两下,这土匪的德行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释迦却浑不在意,哼着流氓哨,大摇大摆往家走去。
崽崽们都睡了,释迦进门后直接关了灯,径直往三楼的卧房走去。
拧开房门,用脚后跟一带,大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释迦扛着人直接进了浴室。
或许是知道今晚能吃顿好的,释迦倒没在浴室里纠缠明凰,只是把人禁锢在怀里打了个啵,然后就放明凰离开了,留自个一人往身上打着香胰子,心情明显好的不得了。
他不像明凰有一头长发,打理起来比较费劲,释迦这秃瓢,洗发水一抹,扒拉两下,搁淋浴头下面一冲就完事,方便的不得了。
明凰冲完澡率先走出来了,他穿着浴袍爬上床,手臂抱紧双膝,蜷缩在床头上。
浴室里每传出一点动静,明凰的身体就微不可查的颤抖一下。
刚才在门外,他脑子肯定是抽掉了,才答应了那样荒唐的要求。
释迦洗完澡,也不急着出浴室,转动着脸对着镜子照了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帅的一批。
他抬手摸了摸下巴上青密的胡茬,扫了眼洗手台上的剃须刀,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先不剃了,留着吧,老婆嘴上嫌弃,身体可诚实着呢。
再次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释迦张开嘴,嘟囔了句:“一炁化三清。”
浴室内突然弥漫开白雾,待雾气散开,浴室里出现三个一模一样的释迦,这都是他的法身,不分彼此。
三个释迦,同时对着镜子裂嘴笑了,后推开浴室门,前前后后有序的走了出去,不约而同的朝卧室的大床扑去,同时兴奋的大吼道:“老婆,大宝贝,老子来喽——”
第48章
事后, 明凰一连三天都没去上班,倒不是释迦缠着他胡闹了三天,而是一夜过后整整休养了三天。
释迦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拳也不打了, 摊也不出了, 恨不得变成个挂件,挂老婆大腿上。
此刻释迦正抱着明凰,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家里暖气开的很足,明凰就穿了件轻薄的睡衣,整个人蜷缩在释迦怀里, 身上盖了件羽绒薄毯。
抱着他的只是释迦其中一个法身,剩下两个, 一个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午饭,一个拎着拖把, 在客厅里打扫卫生。
明凰偶尔抬眸扫一眼,耳根就要红上一阵,他抬手在释迦侧腰上扭了一把,问道:“你能不能把法身收回去?”
“都是老子,你害啥羞?”释迦一只手拨弄开明凰额前的碎发, 俯下身去吻了吻光洁的额头, 他没说话,一旁打扫卫生的倒先开口了:“老婆软乎乎的, 真好亲。”
明凰锤了他一下, 命令道:“收回去。”
“收回去可以。”释迦摊开手, 朝明凰挤弄挤弄眼睛, 吊儿郎当的说道:“那老子就得起身做午饭跟打扫卫生, 宝贝先自己在沙发上躺会,可以吗?”
这下子,明凰不回话了,他将头埋进释迦的臂膀里,伸手将人抱得更紧,明显不乐意了。
“那你可太难伺候了,又让老公抱,又让老公干活,还不让老子用法身?这让老子咋整,你自个说!”
闭嘴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明凰怄气的在他的侧腰上又补了一手刀,疼的释迦一阵龇牙咧嘴,贱兮兮的嘴巴这才老实了。
“你把自己一分为三来修炼,是不是放出法身后,战力可以翻三倍?”明凰将脸埋在释迦结实的胸膛里,声音闷闷的问道。
释迦抬起遥控器按了一下,换了个频道,浑不在意的回复道:“差不多吧。”
“可你之前打架的时候,从没见你用过法身。”明凰第一次知道释迦有法身,还是这狗男人在他身上干那荒唐事的时候。
释迦摸了把鼻子讪讪道:“打架用不着,一个就够了。”
他说完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将手里的遥控器扔到一旁,抱紧怀中人耳鬓厮磨的问道:“认识你的时候,老子都许多年不曾动手了,你什么时候看过老子打架?嗯?”
这人又拿胡茬扎他,明凰只觉得侧脸辣辣麻麻的,他一扭头将脸藏进释迦怀里,瓮声瓮气的开口道:“小时候见过一次,你的封神战,后来认识你之前,还见过你跟狗贼打,你打架从不在乎是否殃及无辜,我见过很奇怪吗?”
“不奇怪,还好没伤到老婆,不然老子现如今岂不是要打光棍?”释迦想想都一阵后怕,手臂搭在明凰的后腰上,锢的更紧了些,他把明凰细长白嫩的手拢在掌心里把玩,继续问道:“老子打架帅不帅?嗯?是不是被老子迷得不要不要的?”
以自家老婆的脾气,肯定会骂一句臭美,释迦现在都学会抢答了:“是吧?老子就这臭德行……”
然而明凰却出乎意料的,只是用鼻音嗯了一声。
“嗯?”话没说完,中途拐了个弯,释迦愣住了,他低下头,伸手勾住明凰的下巴,强迫怀中人扭过头来正对着自己:“凰儿?你说什么?”
明凰的一双凤眸潋滟上水意,看上去湿漉漉的,人软的不行,偏偏说出的话硬气的不得了:“我说嗯,很帅,印在了脑海里,导致我从小就仰慕你,不行吗?”
“从……从小……”释迦磕巴了,瞪大了眸子,似有些不敢相信:“老婆,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从小就暗恋我吗?”
感情他跟凰儿之间不是强取豪夺,是两情相悦?
“你能不能别偷换概念?是仰慕,不是暗恋,若不是被你掳走做了脔宠,我是想有朝一日投入你麾下的。”
“什么脔宠?你说这话,老子不认。”释迦瞬间变脸,声音沉沉的,脸色臭的可以,自己跟自己怄气。
明凰在心里轻叹一声,后悔用了那样一个词,虽然他自认为说的没错,可现在的释迦,听不得这些。
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释迦却抢先开了口,男人眉头紧皱,很是较真道:“不是脔宠,谁家养脔宠只养一个的?你是老子的美妾,老子就你一个,其他谁都不要。”
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明凰真想扒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鬼东西?
似又想起了什么,释迦再度开口道:“你说要投入老子麾下?老子可不收你。”
明凰听后丝毫不意外,敛下眸子,略感自卑道:“我知道,当年还太弱,没资格做你的臣下。”
“不是。”释迦连忙否认,他摊开掌心,与明凰十指相扣,急切的解释道:“加入佛门是要剃度的,凰儿舍得这一头长发?”
明凰被噎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他为难的蹙起眉头,问道:“就不能破个例吗?”
“不能,只有老婆能在老子这破例,不过凰儿当初如果真的来请命,老子肯定也不会让你剃度。”
“不是说不破例吗?”明凰拿着凤眸瞪他。
“嗯,不破例,加个条件,白天做臣下,晚上给老子暖被窝,投入老子麾下就得对老子言听计从,让你往东不能往西,让你跪着不能趴着,凰儿能做到吗?”
明凰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最后给出答案:“白天可以,晚上不行。”
这意思就是,做臣下的时候会紧遵本分,做老婆的时候,还是要爬到老子头上呗?
“噗。”释迦破功了,一个翻身,将明凰压在身下,他一边啜着老婆的薄唇,手还不老实的想占便宜:“老子真他娘的拿你没辙,你是不是看出老子喜欢你了?嗯?所以胆子越来越大,到最后还敢带球跑?老子堂堂天地共主,你看看现在都窝囊成啥样了?”窝囊到老婆让往东不敢往西,老婆让跪着不敢趴着。
明凰不正面回应,手抵在释迦的胸膛上,笑着骂他一句:“傻子。”
恰巧这个时候,释迦另外两个法身,干完手头的活朝沙发的方向走来,明凰余光瞥到这一幕,心头顿时一慌,挣扎着想要逃离释迦的怀抱:“释迦,别,崽崽们随时可能出房间,别这样。”
单手制住明凰的双腕,直接拉过头顶,释迦的眸光中透露着几分邪性,对明凰的恳求置若罔闻。
他用身体把人压制住,低下头就是强吻,明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此刻另外两个法身已经走近,蹲在沙发前笑意吟吟的看着他跟被其中一个法身强迫。
明凰提心吊胆,一边害怕崽崽们突然冲出房间,一边还要忍受那两道戏谑挑逗的视线,承受不住似的,眼角留下两道清泪。
白雾再度弥漫开又散去,释迦的三道法身合为一体,原地只剩下一个释迦,还压在明凰身上。
欺负老婆,身心舒畅,释迦嘿嘿一笑,松开对明凰的桎梏,他刚撑起胳膊来,结果迎面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啪」的一声,清脆的不得了。
明凰气的身子发抖,他扒拉了释迦一下,把人从沙发上推了下去,眸光四下扫去,抄起一旁的遥控器就扔在了地上。
通红着凤眸瞪着释迦,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释迦窝囊的抬手揉了揉脸,屁都不敢放一声,老老实实的屈膝跪在了遥控器上。
这母老虎,真的是,揍起自家爷们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崽崽们冲出房间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明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释迦则跪在沙发前的地板上,低眉耷拉眼,时不时想伸手触碰一下老婆的膝盖,都被明凰一巴掌抽在手背上,又老实巴交的缩了回去。
本来想去冰箱拿点水果跟零食,然后回去继续玩飞行棋,仨崽崽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眼后登时不敢动弹了,啥都没干就又轻手轻脚的退回房间里,小心翼翼的把门给关上了。
回到房间后,三小只同时松了一口气,尤一捏着手,用满是羡慕敬仰的语气,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明叔叔好厉害啊。”
二蛋一听这话,后颈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赶忙插嘴打断道:“你可不能跟爹地学,这么对待自家男人,是要被街坊邻居笑话成河东狮,母大虫的,你想当母大虫吗?”
尤一先是犹豫了一下,后无助的摇摇头,他是龙,不是虫,不要当母大虫。
他犹豫了,他居然犹豫了,二蛋瞪圆了眼,一时间有些语塞,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的某一天,这个家除了一只大老虎,还会再冒出来一只小老虎,对着老爸跟他,凶巴巴的嗷呜嗷呜——
……
一连三天没去上班,需要处理的事务堆积如山,明凰坐在迦凰集团顶楼的办公室,正在阅览需要他签署的相关文件。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进来。”明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秘书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份日程表:“明总,今天是每个月一次的心理咨询辅导,程顾问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时间上没有问题,您这边方便吗?”
迦凰集团配有专业的心理咨询顾问,是为了员工能更好的应对压力,保证身心健康。
明凰虽然经营着这么大的集团,倒没感觉到工作上的压力,之所以去咨询,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明凰蹙了蹙眉头,斟酌片刻后答复道:“去吧,你安排一下。”
“好的,明总。”秘书领命后退出办公室,开始联系程顾问确定具体时间,然后安排司机,将明凰送到程氏心理健康医疗院。
释迦手里拎着一根烤苞米,蹲在整座城市建筑海拔最高的尖塔上,从这里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迦凰集团的正大门。
上次来的时候,跟他吵过一架的圆脑袋机器人,此刻还在门口兢兢业业的检查着工作证。
释迦正头疼该怎么避开它悄无声息的摸进去,恰巧这个时候,迦凰集团的地下车库,突然开出来一辆迈巴赫,后排的车窗开着,坐在后排车座上,正用指尖轻揉太阳穴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家老婆。
释迦愣了一下,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凰儿这是要去哪?去见客户,还是去参加宴会?
从屁兜里掏出手机,拨打了过去,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通了。
“喂,老婆,干嘛呢?忙着呢?”
明凰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接到释迦的电话,顿了一下才回复道:“嗯,我在开会,晚点忙完了打给你。”
“哦,开会呢。”释迦捻了捻指尖,眸子沉了下来:“行,那我也没啥事,等你忙完了再说。”
电话被挂断了,释迦盯着那辆迈巴赫离去的方向,面色算不上好看。
明明外出了,却说在开会,凰儿为什么要跟他撒谎?
下一秒,释迦双手插兜,直接从上千米高的建筑上一跃而下,地摊上100块钱三双的老头鞋,落地时震碎了水泥路,直接在地上砸出俩深坑。
释迦抬腿迈了出来,朝迈巴赫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程氏心理健康医疗院位于一处风景宜人的郊外,为了给到此的客人留下好印象,同时达到放松心情的目的,医疗院从外观看上去不是冷冰冰的白色,而是园林拱桥,青潭绿竹,更像一座古色古香的世外桃源。
门口也没有挂医疗院的牌子,看上去就是座私人住宅,迈巴赫在院门口停了下来,按响车喇叭,哔哔几声响后,铁栅栏朝一旁移动,院门打开,迈巴赫随之驶入其中。
程顾问的本体是一只谛听,也隶属于真灵族,因为善于倾听人心,让他在心理咨询领域有了杰出的成就。
身着一袭青色长衫,程荻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看到明凰的身影后,微微一笑,躬身邀请道:“明总,请进吧。”
明凰点头示意,跟着程荻走进房内,木门在身后徐徐合拢,释迦的身影从院内的一棵枫树后站了出来。
他抬眸望向明凰身影消失的方向,眼底划过一抹阴翳。
房间内依旧是古色古香的装扮,房中央摆放着一盏屏风,一张软榻,榻边一张案桌,桌上点燃着檀木香炉。
整个房间内,唯一带有科技感的设备,就是镶嵌在墙壁一角的录像机。
“明总,你已经来过许多次了,我们也谈过很多次了,这次我想尝试一下深度催眠,可以帮你回溯到过往,去面对自己不敢面对的往事。”
听到这话,明凰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是特别赞同:“需要做到这一步吗?我的症状并不是很严重。”
“明总,请您相信我的专业性,我所做的事情对您的身心健康有益无害。”程荻满目真诚,让明凰降低了对他的防备,看明凰依旧摇摆不定,程荻再楠*枫接再厉道:“明总,还是老规矩,治疗的过程我会全程录像,你大可放心,我是声名远扬的心理咨询师,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明凰稍加犹豫,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在接受程荻心理辅导的这段时间,他的症状确实有所缓和,所以对程荻的专业度还是相当认可的。
眼见程荻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录像设备,明凰也消了疑虑,他脱掉西装外套,将一头银丝扎起,然后平稳的躺进软塌中,放松身体,降低警惕,接受程荻的深度催眠。
耳边是程荻温和的嗓音,还配有时钟秒表走过的滴答声,明凰的眼皮越来沉,呼吸变的绵长均匀,渐渐沉入梦乡。
在梦里,他的眼前蒙了一条黑丝带,身上也只披了一件轻纱,手腕,脖子,脚腕都沉甸甸的,像是被套了锁链,明凰抬手摸了摸眼睛,却没有把丝带扯下来,因为他知道,扯下来也无济于事,并不是这条丝带遮挡住了他的视线,而是他所处的环境,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身体后退几步,背部的皮肤被滑腻的触感冰了一下,明凰伸手摸去,入手间是一根圆形的拱柱,双手摩挲着前行几步,指腹间的触感却不曾变过,一条条拱柱形成闭环,组成一个巨大的鸟笼。
他就被关在这鸟笼里,逃不出去的,见不到蓝天碧水,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翅膀再也没有机会伸展开,他甚至连眼下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释迦,你在哪?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释迦,你出来见我,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明凰蹲下身子,双臂抱紧自己,蜷缩成一团,眼角的清泪洇湿丝带,他的求救却换不来一丝回应,漆黑的环境中,听不到半点回音,连空气都变的粘稠起来,明凰的胸膛起伏,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房间里,程荻停止了问询,他目光痴迷的望着软榻上的明凰,这人柳眉微蹙,口中却一遍遍喊着他人的名字,让程荻面色不愉。
从见到明凰的第一眼起,他就彻底沦陷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表面看似清冷,骨子里又带着几分温情,刚柔并济,让人沉醉。
在一次次的心理咨询中,程荻虽不能彻底了解明凰的过往,却也有了模糊的猜测,那个叫释迦的男人,一定对他很重要吧?
程荻一开始只是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能让明凰爱的义无反顾?后来这份好奇变成了嫉妒,为什么他不能取而代之,拥有这样一份诚挚又热烈的爱慕。
程荻站起身来,来到墙边,他抬手关闭了录像机,后又回到软榻前,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榻上之人。
朱唇轻启,呼吸急促,身上的衬衫扣子系的一丝不苟,但露出的半截脖颈却修长白皙,额前的碎发散落开,有一缕探进衬衫中,勾的人移不开视线。
程荻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将手臂撑在明凰两侧,慢慢俯下身子,想在这人的唇上落下一个标记性的吻。
第49章
然而身子只弯俯到一半, 凛厉的拳风骤然袭来,程狄甚至来不及反应,胸膛便诡异的凹陷下去。
胸腔里的肋骨全断, 整个人倒飞出去, 砰的一声, 砸进墙壁里。
房间里不知何时出现一道陌生的身影,此刻就站在榻前, 将明凰整个挡在身后。
是一个打扮不伦不类的和尚,花棉裤加老头鞋,没有明凰得体, 也没有程狄雅致,但只是站在那里, 就让程狄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断掉的肋骨插进肺里,每说一句话都一抽一抽的疼,有大量的血液涌出喉咙, 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程狄面色痛苦,艰难地抬头看向释迦,眼底是无法掩饰的畏惧。
他圣王的境界,此刻却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刚才一瞬间, 他连对方是怎么出现, 怎么发起攻击的都不知道,就算此刻努力回想, 也连个残影都捕捉不到。
程狄身体砸在墙体里产生的巨响, 让明凰从深度催眠中苏醒过来, 他扶着榻边的扶手坐起身来, 非传统的叫醒方式, 让他此刻有些头疼,明凰蹙了蹙眉头抬眸望去,却看到一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一时间有些发懵。
“释迦,你怎么在这?”
释迦这个名字从明凰嘴里喊出来,让对面的程狄瞳孔骤然一缩,他在脑海中无数次设想过释迦会是怎样一个人,要多体面,多卓绝,才能让明凰爱的死心塌地。
如今真的看到了,只能说出入太大,是自己完全想象不到的……随心所欲。
听到明凰的声音,释迦扭头望去,一双眸子阴沉沉的,他没有回答明凰的问题,而是语气不善的反问道:“为什么撒谎?”
撒谎?明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释迦口中的撒谎指的是哪回事?
“不是的,我可以解释,我……”话说到一半,明凰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眸怔怔的望向释迦,似有些难以置信:“释迦,你在监视我吗?”要不然怎么会发现他说开会的事是在撒谎,还凑巧的出现在这里?
监视?凰儿是这样想他的吗?释迦的眼底划过一抹痛色与失望,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身径直走向程狄的方向。
想动他的人,哪怕没得手,也只能去死。
站定在程狄面前,释迦伸出手,虎口卡住程狄的脖子,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区区圣王境,杀死他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生死关头,程狄试图反抗,却不知为什么,周身一丝灵力都调动不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像被冻住一般,身体先他一步做出求生反应,双腿扑腾,手臂拉扯着释迦的虎口,妄图能够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
结果自然无济于事,在他眼里最大的力气,在对面人看来,只是蚍蜉撼树。
脖子被一点点收紧,颈骨不堪重负的发出喀嚓声,程狄脱力的垂下手臂,只能怀揣着最后一抹希望,朝明凰投去求救的目光。
“释迦,你疯了吗?”明凰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冲上前去,细长的手指用力掰扯着释迦的手指,妄图让他松手:“放手啊!这样下去,你会杀死他的。”
“我杀了他,你很在意吗?”释迦的声音听不出息怒,他突然松手,程狄的身体像没骨头似的,一头栽在地上,释迦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而是扭头看到明凰,声音阴森道:“你为了他,反抗我?”
“释迦,你今天到底是来发什么疯的?”明凰的火气也有些压不住了。
好好的,冲进来就要杀人?他弄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吗?眼下又在跟谁使厉害呢?
“你要是不能有话好好说,就滚出去。”明凰单手一指门口的方向,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他还有些头疼,没心情跟释迦纠缠下去。
“让老子滚?你他妈敢让老子滚?”释迦听完这话,突然像被点燃的炮仗,面上覆了一层冷霜,他拉过明凰的手腕,强行拖拽两步,将他扔在了软榻上。
翻身将明凰压在身下,释迦单手制住明凰试图反抗的双臂,拉过头顶,死死的按住。
“老子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刚才的话,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试试?”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遭受过这种对待了,明凰凤眸微红,难堪的别过脸去。
然而释迦却连逃避的机会都不给他,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嵌住他的下巴,强行扭正过来,丝毫不在乎是否弄疼了他。
“看着我,老子问你,这是你第一次来这吗?”
明凰面容清冷,眼眶却偷偷地湿了,倔强的抿着唇,一声不吭。
当然不是第一次来,自从经过中间人介绍,认识了程狄,对心理咨询有了初步了解后,他几乎每个月都会光临这家医疗院一次。
“好,我知道了,老子再问你,你是自愿的吗?”释迦问这话的时候,没让任何人察觉到他声音里的苦涩,只要凰儿摇头,不管给出的理由多荒唐,多可笑,他都信。
明凰依旧抿着唇不吭声。
心理咨询除非本人自愿,难道还能有人逼着他来吗?释迦问这些没有价值的问题,有意思吗?
“所以,赶老子走,是好留下跟你的姘头卿卿我我,是吗?”
话音落下,明凰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释迦怕真的弄伤了他,便松了禁锢的力道,紧接着,就看到那人扬起巴掌朝他甩了过来。
释迦没躲,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这是他一次,在老婆的巴掌中感受到了疼。
明凰打完人,自己却止不住的发抖,他眼睁睁的看着面前之人双眸变红,浑身的肌肉紧绷,将手捏成拳头后,又无力的松开了。
两个人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久到明凰的怒意逐渐平复下来,才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不论如何,释迦都不应该会说出姘头那样的话,这个男人是有逆鳞的,背叛就是他最大的逆鳞,触之即死。
自己若真的有了姘头,那就是背叛了他,那就是……
“释迦,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明凰抬起手,想触摸释迦挂着巴掌印的侧脸,却被那人一把拂开了。
释迦从明凰的身上退开,站在软榻旁,目光薄凉的看了明凰许久,久到明凰的一颗心越来越慌。
“释迦,你……”他挣扎的想要起身,还未说出口的话便被释迦骤然打断了。
“明凰,你不忠。”
明凰的动作僵硬了,瞳孔猛然放大,一时间,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感受不到了。
释迦说他不忠,这两个字,从释迦的嘴里吐出来,已经等同给他判了死刑。
可是……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啊?
释迦压下满心的杀意,果断的转身离去了,他并没有杀程狄。
既然那么喜欢就留着吧,只是从今往后,都别让他再看见这两个人了。
否则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
他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了。
释迦打开时空通道走了进去,明凰这才找回力气,踉踉跄跄的起身想要追过去。
“释迦,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时空通道当着明凰的面关闭了,反作用力直接将他弹开,明凰后退着趔趄两步,跌倒在地上。
释迦的修为高他太多,若真的铁了心不见他,自己一辈子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这里,一上来就要杀人,说他不忠,说程狄是他的姘头。
程狄?
明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扭头望去。
好像从一开始,释迦就是冲着他去的。
程狄本来在打坐调息,察觉到明凰的目光后,睁开眼睛对视了一瞬,后又心虚的错开了视线。
这个反应,让明凰心里咯噔一下。
手臂撑地站起身来,明凰走到程狄面前,声音没了最初的客气,裹挟上一丝寒气,质问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没……有,我什么都没做。”程狄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却死鸭子嘴硬,不肯实话实说。
明凰自然不会再轻易相信,他绕开程狄,走到墙边,取下摄像装备,拿在手里查看一番,随着视频一帧一秒的跳过,明凰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你提前关闭了录像设备,在我被深度催眠的那段时间,你到底做了什么?”
程狄本来的打算是,先把录像机关闭,后面再打开,只录入正常的催眠过程,在唤醒明凰之前,他会用电脑将前后两份视频衔接起来,这样就能做到天衣无缝,可释迦的闯入,让他的一切计划都泡汤了。
他沉默着不说话,下一秒,却被明凰拎着衣领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只是圣王境罢了,我想杀你一样不费吹灰之力,你若是不想死,就直说那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
程狄依旧不愿开口,明凰的凤眸一凛,指尖开始慢慢收紧。
他的五指纤细修长,不及释迦的遒劲有力,但只要他想,依旧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呼吸越来越困难,本就身受重伤的程狄,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精神萎靡下去,已经有些奄奄一息。
他这才意识到,明凰是真的想杀他。
“我……我说,你放……放过我。”
生死关头,他更想保全自己的性命,顾不得摘什么高岭之花了。
明凰瞬间松手,程狄的身子再次跌在地上,这下子,他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虚弱的声音从地底的方向钻了出来:“明总,我……挺喜欢你的。”
听到这段,明凰显示愣了一下,随后便从脚底开始,遍体生凉,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质问的声音都染上几分颤抖:“所以,你对我做了什么?”
“明总,我没有……做出格的事情,我就是想……亲你一下。”
话音落下,程狄只觉得胸口猛一疼,明凰竟然抬腿,将他从房间中央一脚踢进了墙角。
后背猛地砸在墙壁上,程狄这下子真的只剩下一口气了,要是再来一脚,神仙在世也救不回来。
“亏我选择相信你,谁给你的胆子敢那么做?你要是想死大可不必激怒他,我一样可以满足你。”
明凰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他的脾性向来还算温和,很少像这般动怒过。
所以,释迦肯定是误会了,那人才不会管什么心理咨询,也不在意心理咨询的流程是怎样的,他只看到自己躺在软榻上,而程狄俯下身子来要吻他,落入眼底,真是好一副活色生香的场面……
明凰面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忽的又想起来释迦问他的那两个问题。
是第一次来吗?
是自愿的吗?
所以,在释迦看来,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愿前来,与情夫在此幽会?
“赶老子走,是好留下跟你的姘头卿卿我我?”
“明凰,你不忠……”
手止不住的颤抖,明凰扫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程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深恶痛绝。
“限你三日之内,从这个城市消失,若再让我遇见你,我会亲手杀了你。”
说完,明凰双臂化作凤凰羽翼,直接冲破房梁,转瞬间见消失不见,只留给程狄一个强大而美丽的背影,他们以后都再没机会相见了。
明凰飞遍了整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始终没能找到释迦的身影。
如今只有一个地方还没找,那就是禁地深处。
下一秒,明凰的身影一个虚幻,人便出现在禁地中围与禁地内围的交界处,他只有帝神境的修为,没资格进入禁地深处,明凰站在这里,听着里面各种魔兽惊天动地的嘶吼声,便料定是释迦在大开杀戒。
他抬起腿,试图往里走,结果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了,尝试几次,依旧不得其法,明凰无奈只能放弃。
他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等了几日,也不见禁地深处的响动平息,再三考虑后,还是暂且离开了。
明凰回到别墅,站在地下室的房门前。
想要战胜心理恐惧,一是敞开心扉面对它,二就是以毒攻毒,用新的恐惧来压制它。
明凰站在地下室的台阶上,沐浴在阳光下,看着眼前朝外不断蔓延,妄图择人而噬的黑暗,指尖不受控制的轻颤。
会失去释迦的恐惧压制住害怕黑暗与幽闭的恐惧,明凰抬腿毅然决然的走进黑暗中,任凭地下室的房门在身后合拢,光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狭窄,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呼吸不出意外变得困难起来,明明在大口大口喘息,却像获取不到氧气,明凰一边想逃出去,一边强迫自己坚定不移的迈下楼梯。
这里空气阴暗潮湿,让人越发不舒服,明凰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这地下室里,封印了两件东西,都被硕大的黑布蒙盖着,终不见天日。
明凰掀起其中一块黑布的边角,些许金光便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冲了出来,这是释迦的禅杖,象征着权力的巅峰,被封存在这里,也代表着他不再入世的决心。
这是大婚之日那人送给他的礼物。
珍之重之的将黑布重新盖好,明凰来到第二件东西面前,素手捏起黑布,只听哗啦一声响,被封印多年的东西终在这一天再度暴露人前。
那是一个巨大的鸟笼,由金色的拱柱制成,连接地面的是巨大的底座,被分割成层层金梯。
这就是释迦当年囚禁他的金笼,在他们大婚之后,释迦本打算彻底销毁,明凰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拦了下来,将它保留在这里,与那柄禅杖归置在一处。
现在想想,他应该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无声的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释迦。
释迦愿意为了他放弃天地共主的身份,只做他的丈夫,做崽崽的爸爸,那有朝一日,释迦回归天地主宰,他也愿意回到这金笼中,做那承欢的丝雀。
明凰走到一旁的壁柜前,轻轻拉开柜门,因为伸手不见五指,无法视物,只能通过指尖传递的触觉来感知。
轻轻的,薄薄的,是他曾经穿过的丝纱,各种颜色,各种款式。
明凰缩回指尖,顿了顿之后,伸手摸上衬衫的衣领,动作缓慢的开始解扣子。
将身上的高定西装一件件的褪了下来,转而将丝纱披在身上,地下室阴冷的空气,让明凰后颈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赤着双足,一层层台阶拾级而上,因为没有光线,便看不到丝纱撩摆间,那惑人的风情。
明凰打开牢笼金色的房门,后深吸一口气,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
脚下是丝绒软毯,明凰顺势跪坐下来,伸手摸索到一个软枕,抱在怀里。
察觉到生人的气息,从鸟笼顶部垂下的锁链跟活过来似的,像蛇一样窸窸窣窣的穿过被褥,找到明凰的手腕,脚腕,还有脖颈,咔吧一声,自动扣死上去。
锁链是特制的,能够封住他的修为。
在束缚住明凰后,锁链一点点的回缩收紧,将明凰的手脚拉扯开,让他不得不被迫展示自己的身体。
明凰没有反抗,这些锁链是有灵性的,只要察觉到一点抗拒,就会收的更紧,最后甚至会将人倒吊在空中,明凰之前吃过亏,所以温顺的任凭摆布。
做完这一切,明凰静静的等着,他努力调整呼吸,努力克服恐惧,就算再怕黑他也不愿离开半步,他要等释迦回来……
如果那人不肯回来,他就一直等下去,等到兵解坐化的那一天,等到枯骨成灰的那一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是几刻钟,可能已经过了几个时辰,地下室的一角突然传来浓郁的血腥味,刺鼻粘稠,杀气冲天。
明凰轻轻地笑了,笑的眼角发酸。
他知道……
是释迦回来了。
第50章
指尖蜷了蜷, 明凰张开嘴,认认真真的解释。
“今天去的那栋宅子,是心理健康医疗院, 跟我见面的, 是那家医疗院的院长, 叫程狄,我去那里, 只是为了咨询心理问题。”
说到这里,明凰顿了顿,才声音苦涩的吐露实情:“虽然许多年过去了, 可我一直怕黑,自从接受心理治疗, 症状有所缓解,我没想到程狄会做出那种事,今天是第一次接受深度催眠, 我可以发誓,之前从未出现过类似的情况,释迦,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没有姘头, 没有跟别人私会, 更没有不忠……
话音落下,却久久得不到回应, 明凰有些急了, 他站起身, 伸出双手, 摩挲着朝血腥味传来的地方走去, 结果不小心被锁链绊了一跤,摔倒在笼底的软毯上。
因为动作太大,触发了锁链的机关,下一秒,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明凰惊叫一声,身体便被拉起来吊在空中,银色的长发披散开,明凰垂下头,不敢再有所动作了。
这个时候,血腥的气味开始移动,竟是朝着地下室外的方向逐渐远去。
明凰又猛地仰起头来,面色慌乱,出声恳求道:“释迦,你别走,别丢我一个人在这,我害怕,你别走。”
闻言,血腥味停止了移动,没一会儿的功夫又动了,不过不是离开,而是缓慢退回到地下室中。
释迦走进地下室许久不曾用的淋浴间,扭开水龙头,还能出水,却只有凉水。
浑不在意的将淋浴头举过头顶,冲掉一身刺鼻的血腥气,只是周身杀伐的戾气冲洗不掉,他关掉水,走出浴室,一步步迈上金阶。
站定在鸟笼前,释迦却没了下一步动作。
虽然是漆黑的环境,明凰依旧敏感的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正在无所顾忌的上下逡巡。
想蜷缩起身子,又因为锁链的桎梏无法做到,明凰崩溃的开口央求:“释迦,你进来,你抱抱我,好冷。”
话音落下,笼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释迦沉默着走了进来。
轻轻一个响指,锁链咔吧两声解开,明凰从半空中坠落,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身子的本能反应,就是立马用双臂缠绕上释迦的脖颈,明凰将头轻轻地靠在那人胸前。
地下室静悄悄的,能听到彼此融合的心跳声,释迦身上冲凉后留下的冷气传递过来,让明凰的身子下意识蜷缩的更厉害了。
沉默了许久,还是明凰率先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平静,他说话的语气带着鼻音,难掩忐忑与委屈:“你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我的气吗?”
释迦依旧不吭声,盘腿坐了下来,将明凰抱在怀里,顺势把脸埋进明凰的颈窝里。
没一会儿的功夫,明凰隐约感受到脖颈处传来湿意,他震惊的瞪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释迦,你……是不是……哭……”
这个字眼刚吐出口,抱着他的手臂猛然收紧,明凰难耐的唔了一声,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还不让人说,眼下这时候,依旧要着面子呢。
明凰又好气又好笑,觉得有些无从下手,这让他怎么哄?
可是不哄吧,他就这样别别扭扭的,不知道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明明年纪长自己好大一截,谈起恋爱来却幼稚的像个小鬼,凶人的时候不是挺硬气的吗?被凶的明明是自己好不好?他反倒先委屈上了,这算什么?先发制人?
轻叹一声,明凰承认,是他不该撒谎,不该没弄明白事情真相就打了释迦……
想了想,明凰换了个姿势,将身体蜷跪在释迦的腿窝间,直起身子来抱住他,手伸到背后去,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他结实的后背,给释迦顺顺毛。
更用力的将怀中人抱紧,恨不得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到这个时候,释迦才不情不愿的开口,声音憋屈道:“我以为我要没老婆了,你跟别人跑了,不要老子也不要瓜娃子了……”
“释迦。”明凰的声音有些无力:“就算生了误会,你也不能那样想我,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也不可能那样做,我们之间是结过契的,会永远忠诚于彼此。”
明凰试图跟释迦讲道理,可是释迦不听……
“你为了那么个玩意,让老子滚。”
“我一开始不知道他想做出格的事,我以为是你不讲理无缘无故要杀人。”
“你为了那么个玩意,让老子滚。”
“释迦。”明凰身子后仰,指尖摩挲着,捧起释迦的脸,虽然一片漆黑中,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还是凑过去,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释迦的鼻尖,耐心道:“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我在跟你解释呢。”
“你为了那么个玩意,让老子滚。”
“……”
这是陷入了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怪圈了吗?这么大一个人,都当爹了,还没有大炮跟二蛋懂事呢。
“对不起,就算那种情况下,我也应该偏向着自己男人,是我做错了,原谅我吧。”明凰的声音柔的像春风,像暖阳,像潺潺流动的溪水。
然而释迦还想怀中人更柔一点,故意憋气道:“不原谅你,老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要亲亲才能好。”
明凰没忍住轻笑出声,他知道释迦在耍赖皮,还是纵着他了,指尖摩挲着,触碰到释迦的双唇,后微微一偏脑袋,将自己的薄唇递送过去。
他们之间的接吻,向来都是释迦主动,然而这次,男人却跟个蜡像似的,一动不动,任凭明凰用笨拙的技巧讨好他。
这吻便不像之前那样,热烈滚烫,而是缠缠绵绵的,浅尝辄止,留下无穷无尽的遐想空间。
一吻毕,释迦砸吧砸吧嘴,有点没吃饱,但到底是能够听得进人话了。
“所以现在呢,原谅我了吗?”明凰说话间,气息喷在释迦的鼻翼间,像把小扇子似的,轻轻扫过,勾的人心痒痒。
“嗯,老婆,你真好,老子爱死你了。”释迦把头埋下去,拿着脑袋拱了拱明凰的颈窝。
好,人哄得差不多了,明凰掂量掂量,该他跟释迦算账了。
“你当时在气头上,我能理解,可你怎么能说出姘头那样伤人的话,我们结过契,有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心知肚明,却还是那样指责我,说我不忠,就因为生了些误会,你就说我不忠……”
明凰说着,声音染上了几分哽咽,他当时听到那话,以为释迦要跟他决裂,觉得天都塌了。
“老婆,对不起,我嘴上没个把门的,他要亲你,我自然要杀了他,可你还护着他,我气疯了,就没管那么多……”
他一粗人,哪知道什么心理治疗?哪知道什么深度催眠?自家老婆乖乖的躺在那,要被亲了也不反抗,他能不觉得有猫腻吗?
“好,这件事我们都有错,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也跟你道过歉了……”至于你要不要跟我道歉,明凰话说一半就停了。
释迦接过话头就顺了下去:“那我也跟你道歉。”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明凰轻轻勾了下嘴角。
“我不该因为在气头上,就说让老婆伤心的话。”
“老婆后来要跟我解释的,我不该不听,扭头就走。”
“是我曾经犯下的混账事,才让老婆一直都怕黑,我身为丈夫,不体贴,没察觉到,才引发了这堆烂事,归根究底,是我错了,老婆,你原谅我吧。”
可以,他还学会举一反三了。
“是认真道歉吗?”明凰的声音还掺杂着一抹疑虑。
“是的啊。”释迦愣愣点头。
“以后还会再犯吗?”
“不犯了,再也不犯了,老婆,我改了。”
这么好的老婆,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别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这要是被他给气跑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释迦就这样,你要比他先服软,他才会跟着服软,你要是跟他硬着来,他有一千种一万种混账法子,磨碎你的硬骨头。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明凰可太了解他了,因为有那个本事,也有那个权力,能高高在上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干嘛要低三下四?
针对这种狗脾气,就不能按套路出牌,要柔中带刚,绵里藏针,先让他放松警惕,再冷不丁的扎他一下,扎来扎去,就把高坐明堂的孤狼给扎成了家犬。
为了让释迦收起獠牙,好好爱他,而不是弄疼他,明凰真是花费了无数心血。
“好,那我也原谅你了。”
“老婆——”释迦这一声老婆喊得黏糊糊的,他将明凰翻了个面,从背后拥入怀中,脑袋搭在明凰的肩窝上,跟圈地盘似的拱来拱去,声音闷闷的开口道:“老婆,那怕黑怎么办?要不我们找个好点的心理医生吧,以后每次去咨询,老公都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的症状不是很严重,其实普通的黑夜是不怕的,只是害怕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说着,明凰抬起手来掐了个决,指尖亮起一点荧光,后又噗的一下熄灭了。
“而且,有你在身边就不怕了,你没回来之前,我一个人等在这里,真的很怕。”话音落下,就感觉释迦抓起他的手十指相扣,然后抬起放到嘴边亲了两口。
“那老子以后都陪在老婆身边,行不行?狗贼还给他媳妇看大门呢,要不,老子以后也去给你看大门?”
“看大门用不着你,公司有小Q呢。”明凰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
释迦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把头往明凰跟前凑,质问他:“小Q又是谁?”
“就门口的机器人,上次你不还跟人家吵架了吗?”
“艹,提起这茬老子就来气,那傻帽,老婆你怎么还不把他给开了?”
“为什么要开?小Q一个月的工资就十几度电而已,辞退他请你?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合适?”
“老子不要工资,给老婆打白工就成。”释迦声音闷闷的,因为争宠争不过一个机器人而心有郁猝。
说的好听,现在不是发疯要吃人的时候了,误会解开了,气也消了,倒要开始摇着尾巴做舔狗了。
明凰不想雇他,要不然一个月还不知道要收到员工多少投诉?到时候不处理他吧,不利于公司长远发展,处理他吧,释迦又得说自己胳膊肘子朝外拐,明凰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索性转移话题道:“释迦,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好好的大别墅,在哪里温存不好?偏偏要在这阴冷潮湿的地下室,还是空间不算宽敞的鸟笼里?他们回到房间,钻进被窝里说不好吗?
一听这话,释迦立马把人抱紧,先是试探性的开口问道:“老婆想出去,是因为还怕黑吗?”
“不怕,我说了,只要有你在,就不怕。”明凰没察觉到释迦言语间的陷阱,实话实说道。
他的怕黑,仅限于自己一个人被丢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要举手投足间能触摸到熟悉的体温,对黑暗的恐惧便能够克服。
“那老婆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干啥他也不直说,就跟条发情的狗似的,一个劲的嗅着明凰的脖子。
他之前就觉得了,自家老婆之所以怀大炮跟二蛋怀的那么顺利,是不是就因为软的不行,得来硬的?
但这个理由还没能在脑海里站稳脚跟,就被释迦给推翻了,觉得还是自己不够努力的锅。
可一炁化三清都尝试过了,他真的已经很努力了,老婆的肚子依旧没动静。
所以哪怕设想的这个理由再荒唐,释迦也想试试看,而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错过这村以后再想路过这店可就难了。
他那一肚子花花肠子,明凰门清,没有急着拒绝,而是推了推释迦的脑袋开口道:“释迦,你给我个理由,若是这个理由,我觉得合理,就答应你。”
释迦当然不能直说,若是跟老婆说,老婆,我觉得要跟你来硬的你才能怀上崽崽,那凰儿估计反手就甩他个大嘴巴子。
因此只能想别的招,释迦绞尽脑汁,说了个不太合理的理由。
“老婆,你之前光给老子道歉了,是不是得有点惩罚……”说完,也不等得到恩准,释迦就开始毛手毛脚起来。
眼见着明凰没吭声,释迦再接再厉,又是耍无赖,又是装可怜:“老婆,你打我,还让我滚,我离开的时候,难受的快要死掉了。”
闻言,明凰轻叹一声,他就是太心软了,要不然当年,释迦说要把心剖出来给他看,他就不会拦着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得到恩准后,释迦本就不老实的手脚,瞬间大开大合,单刀直入。
“老婆,我以后就算犯浑,也不会再说让你伤心的话了。”释迦亲了亲明凰的鬓角,卖乖道。
明凰听后沉默了一瞬,更正道:“每个人都有脾性,你的脾气又格外大,我不要求你以后都不再说惹我伤心的话,只希望你以后都不再「轻易」说惹我伤心的话。”
短短两字之差,是明凰给释迦这世间只此一份的温柔。
“老婆,老子真是上辈子积了德,祖坟里冒青烟,才能娶到你这样的好老婆。”说着,释迦单手扣住明凰的后颈,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到笼底的软毯上,后又一个响指,本来缩回到鸟笼顶部的锁链又窸窸窣窣的蠢蠢欲动起来,明凰有些慌了,素手攀着释迦的臂膀,质问他:“释迦,你想干什么?”
“老婆,不会弄疼你的。”释迦就是吃准了明凰面冷心软,一个劲的央求:“就这一次,你宠宠我吧。”
“你……”
明凰拿他没辙。
个老秃驴,一把年纪了,也不嫌害臊,当自己是崽崽们啊,还撒娇?
耳根慢慢的红了,明凰没有再反抗,手臂慢慢的垂落下来,算是无声的默认。
下一秒,锁链便咔吧几声,扣死在他的手腕跟脚腕上,还有一根,就像条吐着信子的蛇,在他面前疯狂试探,前进一步又后退一步,就是不愿离去。
明凰轻叹一声,轻轻扬起下巴,那条锁链便立马抓住机会,毫不犹豫的扣死在他修长的脖颈上。
冰凉的触感,让明凰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然而紧接着,释迦便让他失控般的发热发烫起来。
“释迦,说了只有一次,你还没惩罚完吗?”明凰因为释迦的言而无信恼怒不已。
“完了呀。”释迦声音无辜,动作却不停。
“那你眼下是在干什么?”明凰怒极。
他真是没救了,和这狗男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上了无数次当,但只要有下一次,他还是会相信释迦那张破嘴。
“眼下是奖励,老子也认错了,认错态度良好,值得表扬,理应得到奖励。”一番强词夺理,把明凰堵得无话可说,他红着眼尾,咬牙认栽。
可这狗男人,他再一再二还敢再三。
“这一次呢?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凰儿认错态度良好,这次是给凰儿的奖励。”
“我不需要这种奖励,你给我死开……唔……”然而明凰话还没说完,便被释迦用吻封住了嘴。
到最后,明凰累的指尖都不想蜷一下,只能丢人的裹上毯子,被释迦从鸟笼里抱出去。
那人用拥着他的一只手笼住他的眼睛后,地下室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艳丽的阳光透过指缝照射进来,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双眸受到刺激,忍不住沁出点滴清泪。
明凰只能闭上眼,后搭在他眼前的大手徐徐抽了回去,释迦俯下身来,轻轻地吻去了他眼角的泪渍。
珍之重之,他抱在怀里的,是他生命中最绮丽的瑰宝。
距离上次小黑屋之行,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一家五口安安静静的吃早饭。
明凰的面前摆着奶香玉米羹,蛋卷,一小碗酸汤面,还有一盅乌鸡汤。
吃其他东西的时候都没问题,当明凰舀起一勺乌鸡汤凑到嘴边时,脸色突然白了。
胃里莫名其妙的掀起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明凰手里的勺子「啪」的一声坠地,他用素手扶着桌边,忍不住难过的干呕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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