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龙叁这次带来的族人, 有元婴期,甚至还有出窍期高手,这放在现在的修真界, 已经能够横扫一片。
可即便是出窍期老者, 也看不透明凰的修为。
虽然身处天崩地裂之中, 明凰却周身平和,没有恐怖的灵力缠绕。
这只有两种可能, 要不然是面前之人虚张声势,要不然就是他修为高出自己太多,已经到了无法窥测的地步。
眼下的修真界, 修为高深的大能不多见了,但不代表着没有, 老者生性谨慎,更愿意相信第二种猜测,他可不愿为了一个还没成长起来的后辈, 把自己的老命赔上。
龙叁洋洋得意的神色僵硬在脸上,心里也开始打鼓,那天遇到的小光头已经够邪门的了,今天这个,总不可能又是个隐世高手吧?
一个两个都围绕在尤一身边, 那小废物什么运气?
“岑老, 还不动手吗?不要忘记父亲的命令,还有此行的目的。”说着, 龙叁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尤一身上, 眼底蓄着一抹阴毒, 今天不出了这口恶气, 他只怕以后吃不好也睡不好。
龙岑斜睨了龙叁一眼, 觉得平日里看上去挺机灵的一个孩子,今天出门是没带脑子吗?眼下什么局势害看不明白?
没有理会龙叁的叫嚣,龙岑将目光落在明凰身上,堆起满脸的褶子伪善的笑了笑,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伙子,孩子们还小,不懂事,产生点摩擦很正常,我们做大人的回家教训教训就得了,今天的事我看就这么算了吧,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一听这话,龙叁立马急眼了,怎么能算了呢?若是就这样不了了之,他回到龙族后怎么面对之前跟随他的那帮小弟?
“岑老,他就是虚晃一枪,你还真怕了不成?别忘了我爸……”
龙叁刚想要把他爹搬出来逼龙岑就范,话还没说完,便被龙岑一句暴喝打断了:“你给我闭嘴!我看就是你爸平日里太纵容你了,跟谁说话都没大没小的,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龙岑是真有些生气了,若不是顾忌到龙祁是长老会的人,龙叁一个金丹期的小鬼凭什么对他指手画脚,吆五喝六的?
小伙子?明凰对这个称呼不置可否,他抬眸扫了龙岑一眼,目光冷淡,让人心头发凉,声音不冷不热的,却能让对方明白,他没那么好说话。
“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吗?他刚才一口一个小废物,一个一个不客气,怎么不见你们好好教育教育他?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礼貌都不会吗?”
明凰简简单单几句质问,让龙岑一行人老脸都有些挂不住,这孩子又不是他们教育的?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谁让他爹是龙祁呢?而且同族相残,在族内也不算什么大事,他们龙族信奉的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那你想要如何?”龙岑硬着头皮问道。
能不交手解决问题最好,他真的不希望跟对面这位神秘男子大动干戈。
“让他给一一道歉。”明凰的要求很合理,他们家的孩子不会主动欺负别人,但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还不等龙岑回话,龙叁率先暴起怒骂道:“想都不要想,让我给一个废物道歉?门都没有。”
明凰脾气好,那也得分跟谁比?让你主动道歉,已经是给你脸了。
话音刚落,龙叁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他整个人腾空而起,朝着明凰的方向缓缓的飘了过去。
因为获取不到空气,整张脸渡的通红,他扑腾着四肢拼命挣扎,爆发出金丹后期的全部修为却掀不起丝毫水花,龙叁瞳孔放大,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
“住手。”毕竟是族中长老的儿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他回去也不好交代,龙岑面上一急,快速出手,掌心在半空中化作一只巨大的青色龙爪,朝龙叁的后背袭去,想要把人抢回去。
眼见着利爪已经探到了龙叁眼前,龙岑松了一口气,只要收拢掌心,人就能夺回来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龙爪却直接从龙叁的身体内穿了过去,龙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不死心的又尝试了几遍,结果还是一样的。
怔愣了许久,龙岑才反应过来,他们与龙叁所处的地方,已经被硬生生割裂成两个空间,这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展开,没有引起他们丝毫警觉,这得是多大的手笔?
对面的男子到底是什么修为?大乘?渡劫?或者说已经步入仙境?圣境?
“岑老,救……救我!救我啊!”
听到龙叁的求救声,龙岑却不为所动,他错开视线,沉默着收回手去。
眼下,只能明哲保身了,至于龙叁……听天由命吧。
眼见着龙叁朝自己飘过来,以往被霸凌欺负的画面再次充斥在脑海中,尤一紧张的用手抱着明凰的胳膊,小身板不受控制的发抖。
“年纪小不是犯错的理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道歉。”
明凰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可落入龙叁耳朵里,却让他生出一种,若是再不道歉,下一秒就会被拧断脖子的错觉。
面对曾经被他拳打脚踢的存在,龙叁那一句对不起真的说不出口,随着他的抗拒,呼吸越来越困难,求生的本能压过脑海中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龙叁艰难的开口道:“对……对不起。”
“态度不够诚恳。”明凰皱了皱眉头,对此并不满意,他松开一点对龙叁的禁锢,厉声命令道:“重新说。”
龙叁确实欺软怕硬,面对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的存在,连吱声都不敢,只能深吸一口气,调整语气再次开口道:“对不起。”
下一秒,龙叁整个人被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下,明凰懒得再看他一眼,伸出手,将坐在车头上满目无措的尤一轻轻抱进怀里。
“一一呢?原谅他吗?”
尤一眼底划过挣扎之色,他垂下脑袋,像自己做错事了一般,闷闷的问道:“明……明叔叔,我可以不……不原谅他吗?”
曾经的种种,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平的,尤一不想原谅龙叁,哪怕他已经道歉了。
“不想原谅就不原谅,一一什么都没有做错,那现在呢?是要放他走?还是继续惩罚他?”
一听这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龙叁后颈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挣扎着想要爬走,却被明凰凉飕飕的一句「趴着」,给定在了原地。
恰巧这个时候,释迦开着大众SUV追了上来,大炮跟二蛋从后排开着的车窗探出脑袋来,刚打算喊一声爹地,结果看到银色的玛莎拉蒂被黑车包围住,不明状况的大炮跟二蛋,登时急眼了,车还没完全刹住,就从车窗里跳了出去。
来到路边,一人拎起一块板砖,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
“谁?是谁?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爹地,站出来!”
“快点!一人做事一人当,出来!不然我俩可要发飙了。”
一旁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的龙岑一行人,听到这话只觉得无语的很,麻烦你俩小光头睁大眼睛瞧仔细了再发飙,到底是谁欺负谁?
没人站出来承担,大炮跟二蛋掂了掂手里的板砖,刚打算冲过去给他们开瓢,这个时候,尤一磕磕巴巴的发话了:“明叔叔,放……放过他们吧。”
大炮跟二蛋一听这话,立马刹住了脚步,挠了挠光头又退了回来。
“好。”明凰一挥手,空间阻隔被解除,龙叁再次飘了起来,整个人倒飞出去,被龙岑单手接住,扔在了脚边。
“滚吧,以后别再出现在尤一面前,若还有下一次,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随着话音落下,天上的落雪消失不见,滚烫的岩浆钻回地底,被撕裂的公路一点点的聚拢,恢复原貌,遮天蔽地的冰火凤凰闪动着羽翼冲进云层里,后化作点点星芒消失不见。
风和日丽,天高云淡,夏风拂过,空气中还带有淡淡的蔷薇花香,有蝉虫趴在粗壮的树干上振动翅膀发出鸣叫……
一切都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诡异的让人心头狂跳。
龙岑额上沁出冷汗,不敢在此地久留,拎起地上的龙叁,身影一晃,人已经掠至千里之外。
剩下的人没他那个修为,只能在心里暗骂两句,然后一窝蜂的钻进黑车里,一脚油门下去,车轱辘打着滑擦,溜之大吉了。
待所有人都走后,大炮跟二蛋才扔掉手里的板砖,走过去慰问道:“爹地,你跟尤一没事吧?”
“没事,龙族这两年有些飘,身为真灵族的一支,本该隐世修炼,提升实力,他们却抛头露面,争名夺利,搅起血雨腥风,早晚会自食恶果。”
明凰冷哼一声,眼底划过一抹轻视。
不知道龙族这一届的族长是谁,有够废物的,教出来的小辈一看就不堪大用,今年真灵族之间的试炼赛,势必还是会惨败,无法跟凤凰一族相提并论也就罢了,怕是连玄武族,白虎族也能压他们一头。
释迦这个时候才漫不经心的从车里走出来。
他刚才没插手,一来是知道,那几个小喽啰自家老婆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二来嘛,他好久没看到明凰跟人动手了。
自家老婆真飒,打起架来真帅!那浑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傲慢模样,勾的他浑身燥热,要不是还有三个百万伏特的小灯泡搁这闪耀着,释迦真想犯浑,把人拉进车里爆炒一顿。
来到明凰身边,一把将人拥入怀里,释迦凑在老婆耳边,语气暧昧的问道:“怎么?真动气了?你说你跟他们计较什么?一群四脚蛇罢了。”
尤一还在这呢,胡说八道什么?明凰抬起肘子给了他一下,没好气道:“在你眼里,凤凰还是长毛鸡呢!”
对!没错!白虎是花斑猫,玄武是绿毛龟,鲲是会飞的鱼,金乌是发光的鸟,反正都能吃……
释迦在心里腹诽,表面上可不敢这么说,除非这次森林野餐他不想做有氧运动了?
“老婆可不一样,老婆要是长毛鸡的话,那老子成什么了?草鸡?”
释迦挑挑眉,开了个带颜色的玩笑,气的明凰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恶狠狠的教训道:“你再胡说八道一个试试?”
“错了错了!不敢了!嘶——”这把释迦给疼的,呲牙裂嘴的。
老婆手劲真大,耳朵都快要给老子拧下来了。
一旁的大炮二蛋,一个看天一个看地,求生欲那是相当强,只有尤一还不太了解这个家的规矩,不但眼巴巴的瞅着,他还敢捂嘴偷笑。
“小兔崽子,笑什么笑?牙给你打掉。”
释迦板起脸来唬人,跟个凶神罗刹似的,吓得尤一立马噤了声,垂下眸子,绞着小手不敢说话了。
“就会凶孩子,你凶我一个试试?”明凰单手抵着释迦的胸膛,把人往旁边推了推,后转过身面对尤一,他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一一,你之前是不是生活在龙族?”
听到这话,尤一缓慢的点了点小脑袋。
“刚才那个大你几岁的孩子,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尤一犹豫了片刻,再度难堪的点了点头。
明凰知道孩子心里不好受,可有些事还是得弄明白:“他为什么欺负你?”
“刚……刚破壳的时候,有叔……叔叔给测过资质,一一有残缺,很难修炼,所以……所以……”他就那样被放弃了。
龙性本淫,龙族每年出生的龙崽崽数不胜数,放弃一个无关紧要,他们还有许多可以精挑细选。
明凰听后皱了皱眉头,居然是因为这样?
这和凤凰一族很不一样,凤凰族每年出生的小凤凰并不多,但个个都会被培养的出类拔萃,独当一面。
“一一很在意资质残缺吗?”
“我不想做小……小废物,也……也很努力的想变强,可……一一没有办法。”尤一绝望低下头,眼眶里闪烁起泪花。
资质上的残缺,注定他再怎么努力,都会被同龄人甩下一大截。
“别难过了,明叔叔有办法,不过是资质残缺罢了,又不是绝症,洗髓果吃一吃就好了,一颗吃不好就吃一筐,反正这东西禁地里多的是,赶明让你释伯伯去帮你摘。”明凰笑着说道,伸出手去摸了摸尤一柔软的发顶。
一旁的释迦听到这话,啧啧两声却没反驳,正合适过两天也要去禁地里进货,拿去孝敬岳父丈母娘,不过是顺路跑趟腿的事。
“可……可洗髓果很珍贵。”
尤一之前在族内,听长辈们说起过,洗髓果吃了之后有一定机会改善资质,然而价格十分昂贵,他一只被舍弃的小龙崽崽,恐怕穷其一生都攒不够买一颗洗髓果的钱。
唔……有很珍贵吗?明凰对此没什么概念,他见识过太多好东西了,其他修民抢破头也换不来的奇珍异果,释迦成筐成筐的送到他面前,有时候放在厨房的冰箱里,一直到烂了发霉了,他都想不起来吃。
那些不知道延存了多少年的绝地,诞生出数不清的宝贝,只可惜,最内围连他都进不去,这世间,恐怕只有释迦跟狗贼能够自由出入,就像一座物产丰富的矿山,只有释迦跟狗贼有通行证一样。
偏偏这一人一狗没啥经商头脑,日子都穷困成那样了,也想不起来要以此捞钱,只把它们当成不要钱的水果批发市场,隔三差五进去胡吃海喝……
“珍贵啥?小屁孩懂个毛?这东西外围就有,都用不着往里走。”在释迦眼里,那劳什子洗髓果就跟山头上野生的酸枣似的,一结结一片,又没人愿意吃,等过了季节,一坏坏一地。
反倒是他们小区楼下的那个水果超市,几个小苹果装进塑料桶里,起个洋气名,叫啥火箭筒,一筒要50块钱,去他娘的,抢钱呢?
“老子都记下了,这些搁以后再说,咱们先去野餐,有氧运动运动,那大森林里,多刺激啊!”释迦猴急的不行,主动帮明凰打开车门,挤弄挤弄眼睛,示意老婆赶紧出发。
明凰总觉得释迦怪怪,却没有细想,只当他也喜欢郊外静谧的环境还有新鲜的空气,殊不知,他是想去那解锁新场景的……
两辆车,一前一后再次出发,总算赶在天黑前,驶入滨海森林。
明凰选择的民宿,自然是价格昂贵,但贵有贵的道理,装修华丽的树屋点缀在森林中央,宛若走进绿野仙踪般的童话梦境。
洗手台是用鹅卵石砌成的,镜子是木质的框架,满满的手工气息,房间内铺着草皮还有青石阶,一楼房间有整面墙的落地窗,可以看着外面的风景,窝在露营小帐篷下的双人沙发上,一起用投影仪看电影。
“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
二蛋曾经说过,要带尤一一起看全套的精灵宝可梦,他说到做到了。
三只小崽子坐在地毯上,面前摆着爆米花,肥宅水,棉花糖,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零食,正一边大嘴庞塞,吃的腮帮子鼓鼓的,一边盯着幕布,看的津津有味。
为了保证观影效果,房间里没开灯,只亮着萤火虫小夜灯,释迦抱着明凰窝在双人沙发上,温香软玉在怀,他便毛手毛脚的有些不老实。
明凰瞪他一眼,再瞪他一眼,却不见释迦收敛,最后被人按着脑袋亲的脑袋发晕,四肢发软……
三小只看的太入迷了,连他们老爸什么时候把爹地拖走了都不知道。
释迦抱着人穿梭在夜幕笼罩的森林里,最后来到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旁,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到一片在月华中绽放的晚樱草上……
第32章
释迦背对着夜空, 结实的臂膀遮住月光,投下的影子将明凰整个笼罩住。
他脸上的表情晦暗难明,宛若蛰伏的凶兽, 妄图择人而噬。
明凰长发披散, 在月光的照射下, 像流泻的瀑布银川,他微微测过脸, 修长的脖颈白皙无暇,隐约能看到皮肤下青色流动的血脉。
释迦像被蛊惑了一样,微微勾了勾手指, 其中一棵晚樱草疯狂的拔节抽长,根茎探出去, 一圈圈的缠绕上明凰的脖子,没有收紧引起丝毫不适,反倒像给他戴上一条暗绿色的颈带。
明凰微微颤了颤, 面色有些脆弱,他习惯了释迦的下流,这样沉默不语,反倒让他有些害怕。
好在释迦也憋不了太久,在粗喘几口后, 声音浑厚的开口道:“老婆, 你贼他娘的漂亮!”
明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抬手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让你贱!然后就被人压着手腕亲的人事不知。
第二天清晨, 阳光穿过树桠, 落下斑驳的光影, 有早起的鸟儿在枝头戏耍歌唱。
明凰蜷缩在释迦怀里, 脑袋枕着释迦的臂弯,正睡得安详。
他的双臂化作凤凰羽翼,盖在两人身上,从尾椎骨处生出的凤凰尾羽铺展在这片草地上,美得不像话。
释迦本来打算抱着老婆再眯一会儿的,却像感应到什么,双眸骤然睁开,后又危险的眯了起来。
明凰敏锐的察觉到释迦周身的戾气,被惊了一下,他蜷跪起身子,一只手抓住释迦坚硬的手臂,垂眸轻声问他:“怎么了?”
释迦起身,在明凰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吩咐道:“老婆,你先回去找崽崽们,我去去就回。”
说着,手臂向后一伸,蛮横的撕裂虚空,整个人仰头跌了进去,消失不见。
释迦走的很急,甚至来不及跟明凰解释清楚,不安的皱了皱眉头,明凰冲天而起,一只通体雪白的冰凤在空中极速划过,只留下一道绯丽的火光。
长鸣一声,冰火凤凰降落在林中小屋的草地上,着陆后化作明凰的身影。
大炮二蛋率先听到动静,光着脚从屋内冲了出来,尤一的修为差,反应也迟钝些,他爬起身子揉了揉还迷糊着的眼睛,整理好小睡衣才啪嗒啪嗒的往外走。
结果刚走到门外,一声“明叔叔早——”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一道身影突然从天而降,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在地上踩出两个46码的深坑。
尤一浑身一激灵,吓清醒了。
释迦不光自己回来了,他手里还拎了个人,肚子上血淋淋的,显然受伤了。
在场的,除了释迦,全都不知道这是谁?
像扔死狗一样把人扔在地上,还不解气的往他身上踹了两脚,释迦扭头刚要走,却见那人睁开眼,抱住了释迦的脚。
他好像没什么事,流了那么多血也活蹦乱跳的,看模样认不出来,一开口全都知道他是谁了。
“和尚,别去了,我自愿挨捅的,你现在去找人家麻烦,显得狗爷我很没品。”
“狗叔?”大炮二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尤一也捂着小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甚至连一旁的明凰,眼底都划过一抹讶色。
面前这位生着烟灰色双瞳,一头黑发的酷哥,居然会是狗贼?这是明凰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狗贼化人。
瞧见其他人愕然的模样,狗贼还以为是自己人形太丑,把大家伙给吓坏了。
他耷拉着嘴角,垮下张批脸,长叹一声道:“狗爷的人形确实难看,但你们好歹给我点面子,不要嫌弃的这么明显啊。”说完,他原地化作狗形,狗爪子往肚皮前一抹,伤口就消失不见了,只有毛发还沾着血,看上去有些渗人。
狗贼虚弱的探出一条狗爪子,伸向小尤一的方向,装出一副要死了的模样,就是想让人伺候他:“乖一一,快,扶狗叔一把,到旁边的椅子上躺躺,狗叔要不行了。”
尤一都快要吓哭了,抬手摸了把眼泪,蹬蹬蹬的跑上前去,搀扶着狗贼躺到一旁的摇摇椅上。
“狗……狗叔,是不是很……很痛?还是哪里不……不舒服?一一给你捏捏腿吧。”
“对对对!浑身疼,一一赶快给我捏捏。”狗贼心眼坏的很,把单纯的小尤一使唤的团团转。
一旁的释迦身上还有未散去的戾气,连大炮跟二蛋都不敢上前,只有明凰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走到跟前,拉起释迦的手,明凰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释迦把人拥入怀中,沉声道:“我也没弄明白,他不肯说。”
但现场留下的气息,摆明是狐族干的,释迦本想去青丘一趟,把狐族给灭了的,狗贼又死活不让他去,不知道在整什么幺蛾子?
按理说,狗贼已经是不死不灭的存在,这世间没什么东西能伤的了他,除非他自愿?
脑子被驴踢了吗?自愿挨几刀子好玩是吧?
艹他娘的,释迦有些暴躁,他是不是隐世太久了?太久没杀生了?现在都有人不长眼的敢动他兄弟了!
“你别动怒,狗贼不想说就算了,先缓一缓,他心里憋不住事,等过两天再问,到时候肯定像倒豆子一样全给抖出来。”明凰朝释迦眨眨眼,模样精明的不得了,简直把狗贼的死穴拿捏的稳稳的。
释迦一听这话乐了,一把将人揽入怀里,抬手色气的捏了捏明凰的耳垂,身上的戾气消失不见,又变回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行,都听老婆的,那你找机会套套他的话。”
“知道了。”明凰的耳垂被捏的充血,薄薄的一层红彤彤的,他抬手拍落释迦的手,忽的又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刚才,狗贼说他的人形很丑,怎么回事啊?”
听到这话,释迦面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扭头瞥了狗贼一眼,答复道:“他审美有点畸形。”
“怎么个畸形法?”
“害,老子也说不明白,老婆你自己去问他,就问他在场的每个人长得怎么样?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明凰扫了释迦一眼,觉得这一人一狗神神叨叨的,他走到狗贼身边,开了口:“狗贼,问你个事。”
“嫂子你问呗——”狗贼嘴里叼着吸管,啜着冰可乐,被小尤一伺候的可舒坦了。
“你觉得释迦长得怎么样?”
“咳咳咳!”狗贼被汽水呛着了,碳酸饮料从嘴里喝进去,从鼻子里淌出来,他扭头瞥了释迦一眼,压低声音,贼兮兮的开口道:“嫂子,我要是说实话,你可得保我狗命。”
“你放心大胆的说,他不敢拿你怎么样。”明凰给狗贼吃了一颗定心丸。
“有嫂子这句话,那我可就天不怕地不怕了。”说着,狗贼放下狗爪里的冰阔乐,撇撇嘴道:“嫂子,你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猪鼻子上,和尚他长得那么着急,那么草率,你都跟他过了这么多年,果然是真爱!”
明凰听完后愣了愣,他扭头看向释迦,怀疑他跟狗贼,到底是谁眼睛有问题?
“那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嫂子长得好看啊!那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佛见佛发呆。”
这么一看,狗贼的眼神好像又没什么问题了,明凰不死心的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大炮跟二蛋长得怎么样?”
“咦——”狗贼嫌弃的不行:“不是我说啊嫂子,这俩瓜娃子虽然是你亲生的,可一点好基因都没遗传着啊!丑的跟他们那个爸如出一辙。”
要不是自己的崽崽自己了解,明凰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那你觉得一一长得怎么样?”
“好看呀。”狗贼瞬间换上另一副面孔,滔滔不绝的赞美道:“大眼睛,小鼻子,长睫毛,白白净净的,这才是正经人家生养的正经崽崽。”
合着大炮跟二蛋就是不正经人生养的呗!
明凰彻底无语了,不知道他这双狗眼到底有什么毛病!?
“你的肚子怎么回事?谁捅的?”瞥了狗贼一眼,明凰冷不丁的问出口,打算诓他一下。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狗贼真上当了,他回答顺口了,循着明凰的问题往下答:“害!大美狐呗!他……”
狗贼:??
狗贼:!!
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劲了,狗贼猛地从摇摇椅跳到了桌子上,双爪叉腰,控诉明凰的不地道。
“嫂子,你这就没意思了,我那么相信你,结果你就跟和尚穿一条裤腿。”狗贼举起一条狗爪子点了点不远处看好戏的释迦。
“哦,大美狐啊!”明凰得到想要的答案,丝毫不在意狗贼的跳脚,双臂抱胸,嗤笑一声道:“他是我男人,我不跟他穿一条裤腿,难道跟你一条裤腿?”
你说的好有道理哦,我竟然无法反驳。
狗贼卡壳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趁他傻眼之际,明凰扭头走了,来到释迦身边,踮脚贴着那人的耳畔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见释迦挑起眉头,望向狗贼的方向开口问道:“大美狐是谁?”
靠!
这对狗男男,一唱一和,里应外合,狗爷我还不能有点隐私了!?
“是谁管你屁事?狗爷就不告诉你。”
释迦再度挑了挑眉,这狗东西还牛逼起来了。
于是接下来……
大炮跟二蛋架起了烧烤架,释迦一只手扭了狗贼的两条狗爪子,把狗绑起来架在柴堆上,明凰一个响指,点燃了篝火,尤一拿着把小扇子蹲在旁边,一边听着狗贼急哇乱叫,一边捂嘴偷笑,挥动手臂呼哒呼哒的煽风点火。
“救命啊!虐狗了,有没有人管啊!”狗贼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将唯一的希望放在一旁良知尚存的尤一身上:“一一啊,赶紧把叔解下来,这样做是不对的,你可不能跟他们学啊,他们就是一窝子土匪。”
“可……可是……”尤一皱巴着小脸陷入纠结中,这个时候,大炮二蛋突然出现,凑到尤一跟前嘿嘿一笑,让狗贼一颗心都跟着凉飕飕的。
“尤一啊,狗叔跟咱们是一家人对不对?”大炮跟二蛋相视一眼,摩拳擦掌,你一言我一语的展开哄骗模式。
“对。”尤一乖乖点头。
“那家人受伤了,我们很着急对不对?”
“对。”
“那狗叔是不是应该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不让家人着急,他现在想隐瞒,本来就是他做得不对,是不是?”
“是!”尤一想都不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一旁的狗贼傻眼了,是个屁啊!你他丫的倒是动动脑子再回话!他刚想为自己辩驳两句,却被眼疾手快的释迦一把捂住了嘴,只能跟个蛆似的,一扭一扭的干瞪眼。
“那一一应该怎么做?”明凰也轻笑着推波助澜一把。
尤一闻言,走上前去,双手叉腰,气呼呼的吼他:“狗叔,你……你实话实话,不然……不然我们可就不客气啦!”
完犊子!狗贼绝望的闭上眼,后腿一蹬,摆烂了。
他就小尤一一个中立的盟军,奈何脑子不太灵光,被对方派出的忽悠二将成功洗脑,投入了敌军的怀抱。
“你们今天要么就弄死我,狗爷我皱一下眉头,都不算一条好禽兽。”狗贼梗着脖子,很有骨气叫嚣着。
“呵——”明凰冷笑一声,弯腰拾起两根木头,丢进了柴堆里。
火苗「咻」的一下窜高,火星子迸溅到身上,传出刺啦刺啦的烧肉声。
“我靠,嫂子,你好毒,玩真的啊?”狗贼一边嗷嗷痛叫着,一边扭头朝火苗噗噗的吐口水。
明凰一招手,又有两根木头飞到手心里,熊熊燃烧的火光映衬着他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落在释迦眼里,叫做风情万种,落到狗贼眼里,就只剩下阴森恐怖了。
“嫂子,咱有话好商量呗,我可是和尚的兄弟啊,你这样对自己小叔子……”
狗贼妄图以理服人,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明凰手一松,像是没抓稳的样子,那两根木头当着他的面掉进柴堆里。
狗贼:……
艹,都是毒夫,一个比一个心黑手辣,狗贼算是见识到了,长得好看的,都是蛇蝎心肠。
熊熊燃烧的柴堆里,一只娇小的火凤凰冲天而已,一口啄在狗贼的屁股上。
“嗷嗷嗷,狗爷的屁股毛,我招,我啥都招,你们想知道啥?”狗贼仰天大吼一声,后扭头看到一旁的释迦,哀哀的恳求道:“和尚,你他丫的倒是管管你老婆,我看他不是想逼供,他就是趁此机会想把老子烤了吃狗肉。”
明凰闻言,轻挑眉毛,对这个控诉不置可否。
他确实想看看,自己的凤凰真火能不能对狗贼造成威胁,事实证明,除了烧掉几根狗毛,他屁事没有。
眼见着狗贼被从烤架上解下来,明凰可惜的长叹一口气,这惋惜声传入狗贼的耳朵里,气得他跳起来又是巴拉巴拉一通控诉。
“看吧,狗爷就说吧,他就是不怀好意,没安好心。”
可惜,在场的没人鸟他,连小尤一都知道护着明叔叔,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最后,狗贼嚷嚷累了,裹了条毯子,跟释迦一大家子围在篝火前吃烤肉。
一条烤鱼,从大炮手里接过去,打嘴角左边进去的时候,还是完整的一条,等烧烤棍从右边嘴角抽出来,就只剩下鱼骨头了,也不知道他那张狗嘴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狗贼一口烤肉,一口啤酒,低眉耷拉眼的,将他在禁地的遭遇娓娓道来。
说是遭遇其实也不尽然,艳遇还差不多。
“我不是跟着大美狐一起进了禁地嘛,他的修为,神境都达不到,也敢闯禁地中围,这不是找死呢吗?”
狗贼一路尾随,暗中出手,帮雪尘解决了不少麻烦,可他一个没盯紧,雪尘就跌入到紫竹幻境中。
那幻境,外面一天,里面一年,若是走不出来,挺损耗魂力的。
狗贼本可以直接把成片的紫竹给砍了,又怕伤到里面的雪尘,挠着脑袋犹豫大半晌,决定自己走进去把人带出来。
他自上而下打量自己一眼,就这狗样,雪尘可是认识的,恐怕不但不会相信他,还会因为旧怨跟自己动起手来,所以狗贼就化作人形走了进去……
“哎呀,接下来的事我也说不明白,他好像并不讨厌我。”
“和尚,你是知道的,我人形丑的惊天动地,他这都不嫌弃,还跟我好声好气的说话,还会朝我笑。”狗贼以前死皮赖脸的追都没这待遇:“我觉得是真爱,所以脑子一抽,就没立马把他从幻境里带出来。”
至于后来,怎么从相敬如宾到相知相恋再到滚到床上去的?狗贼真说不清楚,说突兀吧也突兀,说不突兀吧也不突兀,毕竟他在禁地里待了将近一个月,换算成幻境内的时间,就是三十年。
“三十年啊,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狗贼的目光暗了暗,后又忽然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口啤酒下去,嘻嘻哈哈的继续道:“反正吧,就这么回事,我骗他在先,事后人家捅我两刀解恨,也无可厚非不是?我便宜都占了,也该付点利息,嘿嘿嘿。”
狗贼一脸猥琐,笑的没心没肺,明凰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伸出手去,捏了捏释迦的掌心,见释迦面色如常,没有要多问的意思,明凰又收回手去,便也跟着不再追究这个话题。
吃完烧烤,狗贼跟三小只一起跑到旁边的小河里玩,他那滑稽的狗刨,逗的小尤一咯咯的笑声就没停下来过。
明凰坐在树下,被释迦搂进怀里,微风拂过,扬起他的银发,缠绕到释迦的臂膀上。
“你真的不继续问问了吗?”
“有啥好问的,他不想说就憋着呗,老子也又不是他爹,啥都要管。”
“你倒是大炮二蛋的爹,也没见你管孩子。”明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啧,老子说不过你。”释迦摆摆手,像是要投降的模样,下一刻却突然暴起,狞着一张脸凶狠道:“老子亲死你。”
说着,他把人按在树上,一只手垫在明凰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制住明凰想要反抗的双手,把人压着亲了个够。
在河里玩了半天,手都泡皴了,明凰没办法,把崽崽们喊了上来。
三小只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河边,在林中小屋换了套衣服后,又背上画板去森林里写生去了。
狗贼这次没跟着,趴在一块大石头上懒洋洋的晒太阳。
森林深处时不时有凶兽出没,但因为有大炮跟二蛋保驾护航,压根没凶兽敢对尤一不利。
这次写生是虎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每个小朋友都要保质保量的完成。
尤一是最先画完的,他将画纸叠好收进小熊维|尼的书包里,然后就跑到一边玩去了,一会儿逗逗兔子,骑骑梅花鹿,一会儿跟黑熊老虎来个大大的熊抱。
嗨玩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三小只都累得不行,明凰把崽崽们哄睡着,刚要起身,就被人从后面打横抱起,双脚离开地面。
释迦抱着人朝外走去,明凰知道他要干什么,脸红了红,没说话。
路过客厅的时候,沙发上趴了条大黑狗,他掀开眼皮懒懒的瞧了一眼,后砸吧砸吧嘴,又翻个身继续睡。
这个周末过的很愉快,崽崽们愉快,释迦更愉快,等回到别墅后,生活又恢复成往常模样。
明凰去上班,释迦去打拳,狗贼既然从禁地里回来了,还是他开着小蹦蹦负责接送孩子们上下学,谁让他收了明凰的钱,又死活不愿意退呢。
几天下来,日子过的都挺平静的。
狗贼的小蹦蹦一驶上马路牙子,就拧开收音机开始放歌,然后跟着歌声吼得撕心裂肺的。
“怎么会狠心伤害我,可怜我爱你那么多,分不清一切都是谁的错,付出换来这种结果!!”
坐在后车厢的三小只,捂起耳朵,遭受这鬼哭狼嚎的折磨,彼此相视一眼后,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狗叔咋滴了,自打从禁地出来后,听歌风格就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不是悲就是痛,搞得像个被人抛弃的怨妇一样。
眼见就要到校门口了,狗贼却眼尖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一脚爪下去踩了刹车,眸光几番闪烁后,将小蹦蹦驶入巷子,让三小只提前下车。
崽崽们不明所以,却依旧背上书包乖乖跳下车,朝学校走去,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狗贼窝在小蹦蹦的车座上,往嘴里塞了个槟榔。
嚼啊嚼,觉得索然无味,轻叹一声后,刚打算发动小蹦蹦离开,这时,一道身着月牙长袍的身影却逆光出现在巷口,狗贼抬头看到这一幕,心跟着颤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狗贼一双狗眼自分攻受。
攻就是丑,受就是好看(仅针对人形);
我找了两张照片发在wb了,晋江腿毛少女,感觉挺复合狗贼形象的,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33章
雪尘皱眉看向狗贼, 没有说话。
狗贼也低着头不吭声,沉默了一会儿后,从小蹦蹦上跳下来。
他一只狗爪子握着方向盘, 另一只狗爪子把着车门, 闷头前行两步, 把小蹦蹦往路旁挪了挪,后又跳进车内, 拉上车门,脚爪踩下油门,准备与站在巷口的人擦肩而过。
雪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往旁边迈出一步,挡住了狗贼的去路。
狗贼:……
就在狗贼考虑要不要倒车, 从巷子另一头溜走的时候,雪尘淡漠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
“你变回人形。”
狗贼撇撇嘴不乐意, 窝在小蹦蹦的驾驶棚里一动不动,闷闷的嚼着槟榔。
雪尘有些没耐心了,再度出声命令道:“快点。”
深吸一口气,狗贼像吃错药了似的,梗着脖子跟雪尘呛声:“我不, 狗爷就这幅狗样, 你看不惯就靠边站。”
雪尘被吼的愣了一下,似是不敢相信狗贼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脾气跟着上来了, 雪尘拉开车门, 伸出手去, 把狗贼从驾驶棚里扯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一句道歉都没有吗?出禁地这么多天, 为什么不去找我?还躲着我?”
狗贼耷拉着脑袋, 被训的一声不吭。
“怎么不说话,没话说了?你骗我再先,用那样卑劣的手段得到我,难不成还指望我得知真相后,待你一如往昔吗?”
雪尘的质问带上了几分尖锐,狗贼嚼槟榔的嘴一顿,他总算开了口,声音却有些有气无力:“雪尘,够了,别说了。”
“不够,我偏要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置气,因为我捅了你几刀?难道不是你让我动手的吗?我心里有气,下手可能重了些,可……”
“我说够了。”狗贼的声音突然拔高,他粗喘两口,眼睛有些红了,呸的一口,将嘴里的槟榔吐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因为狗贼的一声吼,雪尘浑身都僵硬了,瞳孔微微睁大,迟迟难以回神。
在禁地里三十年,狗贼一句重话都没跟他说过,今天却已经是第二次嚷他了。
“你……”雪尘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要怎样继续生气下去,狗贼却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雪尘,你他妈有意思吗?老子给你脸了是吧?行,既然非要把话说开,狗爷我也不受你这窝囊气。”
“说我骗你,跟你朝夕相处三十年,你察觉不到那是我吗?老子人形狗形不都一样贱?”
“跟我好,不就是有求于我?后面翻脸,不就是利用完我了?你利用我,还要倒打一耙,说我骗你,踹了我的同时把自己标榜到道德制高点来谴责我,有必要吗?老子不揭穿你,好聚好散不行吗?你现在又来找我是什么意思?想干什么?又有什么想要的了?”
雪尘指尖轻颤,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方才的盛气凌人全都消失不见,脸上血色褪去,似是有些无地自容。
狗贼顿了一下,撇开脸,到底没怜惜他。
“不就是一棵万年延寿果,狗爷追你追的那么火热,你一句话,我还不得屁颠屁颠的送到你面前,可你不开口,非要自己取,引我一起进禁地,一边不愿有求于我,彰显自己的清高,一边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艹,早知道你是这种人,老子才不要喜欢你。”说着,狗贼抬起狗爪子,对着自己的脸,狠狠的来了一下。
活该!让你鬼迷心窍,让你见色起意。
雪尘周身裹挟着寒气,指尖蜷缩成拳又再度松开,看向狗贼的目光复杂难辨,唯有脸色苍白的吓人。
脚边一个台阶都没有,他被迫站在高台之上,不知道要怎么走下来。
哪怕是现在看来,这人依旧漂亮的要命,可也就这样了,以后都跟狗爷没关系了。
狗贼没管他,转身回小蹦蹦的驾驶棚里,一只脚爪刚搭上去,雪尘却颤着声音开口了,没有为自己辩解,却也没有道歉,只有轻飘飘的一句话,更像在埋怨:“你之前……不这样的。”
狗贼默了一下,答复道:“你也说了,是之前,那时候你是俺老婆,现在你啥都不是,咱俩早就没关系了,以后也别再见面了。”
以狗贼有仇必报的个性,不见面是这段感情最好的结局。
多少年了,曾让他吃过哑巴亏的,如今子子孙孙的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从来都是他坑别人,狗贼真没受过这委屈,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了。
要啥老婆?谈啥感情?打光棍挺好的。
单身狗!我骄傲!
听到这话,瞳孔骤然一缩,雪尘脱口而出道:“我不同意。”
他身为青丘圣祖大人,备受族人爱戴,自然不是随便的人,这么多年了,他这朵高岭之花没人摘得下来,也没人敢摘。
既然最亲密的事都做了,那便是打心底里接受了狗贼。
虽然嘴巴贱了点,可行事仗义,够强,护得住他,也护得住青丘,最重要的是,没人待他那般好过。
他承认,这件事上,是耍了点心机,他本来都算计好了,出了禁地,等狗贼来寻他,端两天架子,这事也就过去了,结果一等再来,连个狗毛都没看着。
沉不住气,心里也窝了火,这才来堵人,可雪尘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再不相见的地步?
“我不同意。”雪尘颤着声音重复一遍,伸手要去拉狗贼,却被狗贼一把甩开了。
他用了点暗劲,雪尘的修为远在他之下,一时间指尖像过电一样,整条手臂都麻了。
狗贼是真的憋气,也是真的不想跟他好了!
“让你捅我,你还真下得去手,老子跟你好的时候哪点对不起你了?我他娘的捧着宠着,朝你摇尾巴,舔着B脸汪汪叫,老子是狗不假,但你他妈的真把老子当狗耍了。”狗贼逼逼叨叨的迈进小蹦蹦里,砰的一声甩上车门。
见雪尘还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暴躁的从车窗伸出狗爪子去,把人推了一把:“起开,碍事,我警告你,以后都别再来找我,再有下一次,老子弄死你。”
说完,狗贼一脚油门下去,小蹦蹦颠簸两下,上路了。
雪尘被推的踉跄两步,身子撞在巷子的另一面墙上,等他从神情恍惚中恢复过来,抱着手臂回头瞧的时候,视线里早就没了那抹红色的车影。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玉龙雪山,雪尘躲进冰窟里,落下断龙石,谁都不见。
十条尾巴的圣狐蜷缩在寒气逼人的冰床上,将头埋进身体里,他一闭上眼睛,就仿佛回到禁地的紫竹林中……
上一秒,那人还压在他身上,表情隐忍中带了几分急切,装出一副老练的模样,生涩的动作却骗不了人,小心翼翼的问,他有没有弄疼自己?
下一秒,却翻脸不认人,凶神恶煞的吼他,要老死不相往来。
上一秒,雪尘看到自己还在摆弄那颗刚到手的万年延寿果,心中不胜欢喜,下一秒却满手鲜血,粘稠的血液从指缝间滴落到地面上,他抬头去看,狗贼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眼底全是冷漠与失望。
雪尘猛然惊醒过来,这才惊觉自己陷入了梦魇,他抬起爪子摸了把脸,眼角湿漉漉的……
若是他最后没动手,该多好!或者他动手了没有转身就走,该多好!
说起来,他是怎么发现那人就是狗贼的人形的,好像是一日午后,他说想吃紫竹笋,那人抱起篮子就冲了出去,等入了林子才发现没带挖掘工具,便原地化作兽形,开始用前爪刨坑。
他站在远处窥视,心里竟没有掀起多大波澜,像是已经默认了这个结果。
就像那人说的,他人形狗形一样贱,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一块去。
他的修为远在狗贼之下,哪怕极力掩饰窥探的身影,那人肯定也心知肚明,所以,他其实早就告诉自己答案了,是自己不该自作聪明的。
可雪尘想不通的是,就算他做错了,朝夕相处三十年的感情,说舍弃就舍弃了吗?
从冰床上跳下来,雪尘化作人形,赤着脚站在冰窟中。
他的面容有些憔悴,起身来到一旁的架子旁,从中间的隔板取出一个匣子,里面放着他此次去禁地最大的收获——万年延寿果。
生下来是五尾妖狐,修炼了这么多年,却迟迟无法突破神境,如果没有大造化,他这辈子恐怕就止步于此了。
可雪落那孩子不一样,他生下来就是六尾灵狐,未来不可限量,或许是资质太好遭天妒,命盘有缺陷,导致从小体弱,如果没有延年益寿的丹药,怕是活不过十八岁。
他肩上担负着青丘的希望,所以,哪怕自己神魂俱灭,也要为那孩子逆天改命。
本来的打算就是一命换一命,可从禁地里出来后,他有了想活下去的念头,而现在,没必要了……
雪尘将这些年收集到的,所有能延长寿命的灵药灵植取了出来,收入囊后,后升起断龙石,抽身飞了出去。
在雪山之巅布下防护大阵,确保族人不会受到牵连,雪尘一撩衣摆,席地而坐,开炉炼丹。
这种逆天的丹药,势必会引来天罚,成丹的那一刻,天边升腾起七彩霞光,汇聚成一朵雷云,降临至雪尘的头顶。
轰隆一声,一道五彩神雷兜头劈下。
原地化作兽态,十条尾巴迎风起舞,雪尘祭出一个又一个淬炼了许久的法宝,与神雷碰撞在一切。
那些法宝内都凝聚着他的心血,每泯灭一个,本体收到的创伤就严重一份。
嘴边溢出缕缕鲜血,将雪白的狐狸毛染红,雪尘咬牙坚持着,哪怕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也不肯倒下。
他想活下去,他不相信那人真能狠心做到与他再不相见……
本以为此次丹劫会引来九道神雷,待最后一道神雷落下,雪尘通体灰扑扑的,尾巴断了三条,身体许多部位的毛发都被雷劈的焦黑,身体从半空中坠落,跌落进雪里。
他以为他撑住了,心里还没来得及泛起劫后余生的喜悦,却见空中的劫云并没有消散,几番轰鸣之后,一道更粗更凶猛的神雷气势汹汹的砸下。
而此刻,雪尘已经没有多余法宝可以祭出来替他挡灾了,他太虚弱,连站起来躲避都做不到,而他的肉身,又远远没有强大到能够硬抗神雷的地步,这一下若是砸在身上,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神魂俱灭。
或许,他命该如此吧,雪尘疲惫的闭上了眼。
而这个时候,突然一阵地动山摇,一条大黑狗从天而降,巨大的身影铺天盖地,将整个玉龙雪山都笼罩在身下。
他仰头看向天边的神雷,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骂了句什么,后一口唾沫星子喷了出去,把威风凛凛的五色神雷硬生生的呲灭了。
雪尘昏迷前,依稀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知道是那人来了,便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张开嘴,一口咬在狗贼的脚脖子上,雪尘不想让他走……
“艹,恩将仇报,狗爷我真是贱得慌,才要管你的死活。”
狗贼弯下腰去,想要把雪尘的嘴掰开,却无语的发现他狗爪子不够灵活,无奈只能化作人形,用手指抵住雪尘的狐狸牙,把脚脖子挣脱出来,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真的是拿得起放得下,说不爱就不爱了。
可是雪尘放不下……
在狗贼离开后,雪地里身受重伤的狐狸,缓缓睁开眼睛,眼角划过一滴清泪后,才彻底陷入昏迷。
都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
狗贼舔着脸求明凰给他介绍对象:“嫂子,你跟和尚三胎都要有了,我这还光杆一个,你于心何忍啊?好歹给我介绍一个呗,我又不挑,只要不是狐狸,哪怕是蟑螂成精了,狗爷我都能闭着眼上。”
明凰一开始没当回事,架不住狗贼每次接送孩子崽崽们上下学就要在他耳边念叨一遍,次数多了,他还真把这事记到心里去了。
他朋友不多,活到现如今依旧打光棍的更不多,好在真灵族这些年没少开枝散叶,有的后辈倒不嫌弃狗贼年纪大,明凰就订了个空中餐厅,安排狗贼跟一只穷奇后裔相亲。
这把狗贼给激动的,周末出门前,在镜子前打扮了老半天,又是涂脂抹粉,又是喷香水的,还在头上戴了顶小礼帽,妄图遮住他的秃头。
结果就在他准备好一切,正打算出发前,明凰一个电话打过来了,让他今天相亲必须用人形去。
“为啥啊?嫂子,我狗形多帅啊?绝对让他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狗贼信誓旦旦的说道。
明凰无语的很,就他那狗腿子套西装裤,不伦不类的,坐下怕是还没能说一句话,人家就冷脸离开了。
“不用那么多废话,必须听我的,不然没有下次了。”
还下次,狗贼巴望着一次成功呢!
“行行行,你是拉皮条的,都听你的。”说着,狗贼挂断了电话,化作人形走出门去。
他还是开着小蹦蹦赴约,但跟以往张扬跋扈,吊气冲天的模样不同,狗贼缩着个脑袋,连车窗玻璃都不敢摇下去,生怕被别人发现他长得那么丑。
来到空中餐厅外,狗贼找个角落停下小蹦蹦,后走出驾驶棚,原地深呼吸,高抬腿,做了十几个深蹲,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而在他进去后,商场的拐角处突然出现一道孱弱的身影,他头上扣着鸭舌帽,还带着未痊愈的伤,穿了一身纯白色的休闲服,犹豫片刻后,尾随狗贼进了空中餐厅。
按照嫂子提供的座位号,找对了这次的相亲对象。
是个长相普通的女孩子,眼尾向上吊起,看起来有些凶的样子,但这模样挺让狗心安的。
狗贼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现在看见长得好看的,腿肚子都打抖。
虽是两个人相亲,订的却四个人的位置,狗贼走过去,屁股刚落下,一道身影从过道穿过,坐到他旁边。
狗贼傻眼了,对面的女孩也傻眼了。
“你们俩,谁是这次的相亲对象?”
“我!我!当然是我!”狗贼急切的抢答道。
“那他是谁?”
“我是他老婆。”雪尘脸不红心不跳,平静的回应。
“放你的罗圈屁,狗爷跟你早就没关系了。”狗贼怒骂一声,正准备解释,对面的穷奇小姐却已经沉下了脸,她站起身来,端起面前的饮料泼到狗贼脸上。
“有老婆还出来相亲,渣男。”说完,穷奇小姐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梆梆梆的离开了。
艹,他是不是该庆幸,是被人用水泼的脸,而不是用鞋踹的裆?
“不是,你他妈的有病吧?”
好好的一场相亲,却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搅合了,狗贼气的肺疼,朝着雪尘拎起了拳头。
雪尘没躲,他脸上还带着抵抗雷劫留下的伤,仰头看向面前之人。
一日夫妻百日恩,狗贼的拳头落不下去了,暗骂一声后,怒不可遏的起身离去。
这一次,雪尘没有再跟上去,他扭过头去,透过玻璃,盯着狗贼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神色晦涩难明。
招惹了他之后,又想甩了他跟别人过日子,门都没有。
要么就继续跟他过,禁地里发生的事,他会道歉,也会认认真真的解释,要么就谁都别想好过。
狗贼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又让明凰给他安排了两次相亲,不出意外,全被搞黄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你他妈的真以为狗爷不敢动手打你是吧?”狗贼指着雪尘的鼻子叫骂道。
真打吧,又下不去手,不打吧,又屡屡坏他好事。
这不上不下的,真他妈着急上火,狗贼活这么大岁数,头一次受这窝囊气,嘴巴里起了好大一片口疮,家里的西光霜都用空好几罐了。
“你打,打完了让我跟你回家。”雪尘上前一步,拿自己的侧脸贴上狗贼的掌心,后轻轻闭上了眼。
狗贼跟被烫到了一样,闪电般的缩回手去。
“艹,你牛逼,狗爷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说着,狗贼起身就要往家走,打算以后都不出门了,一天三顿叫外卖,做个宅狗也挺好。
这个时候,雪尘却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你家在哪里,我跟你一起回去。”
听到这话,狗贼是真憋不住火了。
“雪尘!你他妈要不要脸啊?咱俩已经分手了!分手了!你死皮赖脸的有意思吗?”
骂完,才发现面前之人眼眶红了,看向他的目光都水漉漉的。
狗贼顿时熄了火,他错开视线,将剩下的脏话咽回肚子里。
雪尘做青丘圣祖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骂他不要脸。
脸上火辣辣的,比挨了一巴掌还要让人难堪,可雪尘还是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道:“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说完,居然先狗贼一步转身离开了。
日了狗了,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下好了,狗贼连家都不敢回了,他垂头丧气的,舔着张脸敲开明凰家别墅的大门,非要在人家客厅沙发上凑合几晚。
释迦老鼻子不乐意,吊儿郎当的依着房门,把狗贼堵在门外。
“你自己有家,住老子家算怎么回事?”
“狗爷家门口有只母老虎,我他妈不敢回去。”狗贼小声的逼逼道。
释迦啧啧两声,很没义气的取笑他:“是你的大美狐吧?怎么?送上门的肉骨头,你不啃?”
“不啃。”狗贼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撇嘴道:“太端着了,啃起来硌牙,狗爷我上岁数了,牙口不好,以后只能吃软饭。”
“哎呀,别说这么多了,赶紧让俺进去,大晚上的,冻死狗了。”说着,狗贼从门缝里挤进去,一溜烟的钻进沙发毯子里,打死也不挪窝了。
雪尘在狗贼的家门口站着等他,半夜太冷,他又重伤未愈,便忍不住咳嗽起来,只能化作兽形,趴在大理石台阶上,找个避风的地方,将自己蜷缩起来。
断掉的三条尾巴,隔着包扎的纱布,隐约透出些许血色,疼的整只狐狸都发颤,雪尘扭过头去,伸出舌头舔了舔,妩媚的狐狸眼逐渐蔓延上一层雾气。
半夜,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咔嚓一声巨响,像是闪电劈断了树桩,把狗贼从睡梦中惊醒。
他裹紧身上的小毯子,仰头看向窗外,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砸在地上都起泡。
狗贼突然揪心起来,跳下沙发,冲到房门口,却在要拧开门把手的时候,僵住了。
他急的在房门口来回的踱步,时不时的往窗外瞅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回家看看?
那狐狸可是个娇气包,之前在紫竹林的时候,不是无根水不喝,逼得他没办法,每天一大早端着碗出门接晨露,不是刚成熟的果子不吃,狗贼只能熬夜守在果树边上,拿着俩牙签撑住眼皮子,保证在果子成熟的一瞬间把它从树上摘下来。
如今这鬼天气,他总不至于还在门口等着吧?
狗贼觉得雪尘应该没那么傻,又怕他真的犯傻,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打开房门,冲进雨中。
雪尘蜷缩在屋檐下,落下的瓢泼大雨虽没有直接砸在他身上,却有一部分溅湿了他的皮毛,湿哒哒的黏在身上,狂风卷过,冻得整只狐瑟瑟发抖。
包扎伤口的绷带被弄湿,尾巴好像疼的更厉害了,雪尘将脸埋进前爪里,到底没忍住,身子不规律的起伏起来。
狗贼冲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幕,心钝钝的疼了一下。
毕竟是当香饽饽捧在狗爪里宠了三十年的狐狸,不可能无动于衷。
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服软还不行嘛!
真是个祖宗,上辈子欠了他的。
狗贼化作人形,走上前去,将地上的狐狸轻轻抱了起来,后掏出钥匙,拧开大门走进房间。
来到浴室,狗贼弯下腰去调试水温,不能太凉也不能太烫,不然娇气包的皮肤要起疹子的。
然而事情刚做到一半,怀中的狐狸突然化作人形,狗贼脚下没站稳,整个人被他搂着脖子跌进水里。
雪尘对此蓄谋已久,趁狗贼没反应过来,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雪尘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周身都散发着媚意,狗贼眼睛尴尬的不知道该瞧向哪里,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雪尘一把按住。
那人身上还带着伤,刚才又淋了雨,狗贼虽是个禽兽,却是条有良知的好禽兽。
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干那档子事。
可他不想,雪尘想!
干脆利落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瓷瓶,拧开瓶口,倒出来十几粒黑色的丹药。
雪尘毫不犹豫,仰头吞服下去,狐狸眼中先是浮起一抹决然的狠厉,后又蒙上水汽,凝聚成泪珠溢出眼眶,顺着脸庞滑落,吧嗒吧嗒的滴在狗贼的下巴上。
这怎么还哭了呢?
狗贼平日里嘴巴贱的一批,这个时候却不知要怎么安慰了,俗称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伸手想帮雪尘拂掉眼泪,却被那人一把拍落,雪尘自己抬手抹了把眼角,他力气用的很大,将眼尾直接蹭红了。
狗贼讪讪的收回手来,觉得这个时候理应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可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身上之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开口道:“我刚才服用的是孕子丹,你……你说你不要我了,可你总不能不要崽崽们吧?我是崽崽们的另一个爸爸,你只能要我,你不能不要我。”
狗贼:??
狗贼:!!
“你……你你,你疯了吗?”
狗贼都快被吓傻了,哆哆嗦嗦的刚问完一句,就被雪尘俯下头吻住了嘴。
别看他平日里清冷矜贵,藏在皮囊下的,却是天生媚骨,雪尘若使出浑身解数勾人,狗贼压根抵挡不住。
于是接下来的事,真不是狗贼不想干就能中途翘辫子的。
第34章
雪尘醒过来的时候, 浑身像被大卡车碾过一样。
不知道是自己勾引的太过,还是狗贼对他心存怨气,所以发了狠的折腾。
其实这真不怪狗贼, 昨晚他本来都打算鸣金收木仓了, 结果雪尘突然当着他的面化作了兽形。
漆黑的床单上躺着一条雪白的狐狸, 媚眼如丝,四肢软趴趴的, 肚子也毛茸茸的,这搁谁顶得住?
狗贼脑门一热,化作兽形扑了上去, 又吸又rua,最后还要把人家嘿嘿嘿。
狐狸爪爪伸出去, 探了探旁边的位置,已经凉了,眼眸暗了暗, 就在雪尘要胡思乱想之际,门框边上突然探出来一个狗头。
“媳妇,你醒了?”
饶是雪尘修为再高,也浑身一激灵,飞机耳都吓出来了。
“你……狗狗祟祟的干什么?”
狗贼咧嘴笑了, 呲着一口大白牙, 他将身子全部露了出来,身上裹着条史努比印花的围裙, 狗爪子里还端了盆热气腾腾的鱼汤。
“媳妇, 尾巴还疼不疼?都说吃啥补啥, 尝尝我炖的鱼尾巴。”
走近了, 雪尘才发现, 这一锅鱼汤冒出来的压根不是热气,而是恐怖的灵气。
“你……从哪里抓的鱼?”
“禁地里啊,这鱼可活啦,抓它们的时候还跳起来耍了我俩个大嘴巴子,下锅前还活蹦乱跳的,鲜亮着呢,快尝尝。”
“这鱼……什么境界的?”
狗贼愣了一下,反问道:“你什么境界的?”
“圣祖境。”
“哦,一样的,吓我一跳,还以为抓错了呢,同境界的最补,三条鱼尾巴呢,快点吃了,吃完尾巴就不疼了。”
“……”
他是青丘圣祖,圣祖的境界让他成为青丘最德高望重的领袖,而面前锅里这三条被开肠破肚的鱼,跟他一个境界的……
有问题吗?没问题!就是心里怪怪的。
雪尘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鱼汤,味道很好,可见狗贼做的很用心,眼眶突然有点湿,雪尘偏过脑袋去,瓮声瓮气的开了口:“禁地里发生事,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你……要是不肯原谅我,我们……我们就还是分手的状态,这次,换我来追你……”
床单都滚了,还分手呢?那昨晚算什么?一夜情?
我艹,这么一想,还有点小刺激,但是不行,他狗贼可不是条随便的禽兽。
摇摇头拒绝了,狗贼驳回了雪尘的提议:“你追我?那你追不上的,狗爷我可是撒手没。”
“……”
本来正经的话题,画风瞬间跑偏了,雪尘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他沉默着吃完鱼汤,三条鱼尾巴下肚,股根断裂处便生出遒劲有力的新尾巴,身上所有的旧伤也一扫而空,连禁锢他许久的瓶颈都有了些许松动。
漂亮的的狐狸站起身来,在床上神气的转了两圈,拉长身体舒坦的伸了个懒腰,后又懒洋洋的躺下了。
一只爪子撑着脑袋,另一爪子抚摸吃撑的肚肚,两条后爪交叠着,抬眸扫了狗贼一眼,眼神轻飘飘的,像带着钩子似的,简直要老命了。
没养过狐狸主子的,永远体会不到这种感受,痛并快乐着……
狗贼眼珠子都直了,没出息的吞咽一声,磕磕巴巴的开口道:“媳妇,你……你别摸了,狐狸跟狗是有生殖隔离的,没那么容易怀上。”
听到这话,雪尘抚摸肚肚的动作一顿,他恼怒的呲了呲牙,后当着狗贼的面收紧肉垫,露出锋利的爪子。
下一秒,一跃而起,抱住狗贼的脑袋,尾巴缠上狗贼的脖子,两只手爪左右开弓,啪啪啪的扇他大嘴巴子。
揍死你!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狗贼痛的嗷嗷的,叫的跟杀猪似的,两只狗爪子却托着雪尘的屁股,生怕他跌下去。
狐狸解气了,灵活转身,后脚爪抵着狗贼的脸使劲一蹬,又跳回到床上,蜷缩成一团,不理人了。
本来想道歉,结果他嘴贱,本来吃饱喝足想好好谈谈,结果他还是嘴贱……
狗贼顶着张纵横交错的大花脸,不敢乱说话了,可他记吃不记打,老实了没一会儿,又心痒难耐的爬到床上去。
拿着脑袋把团成球的狐狸拱开,狠蹭两下后,伸出舌头舔了舔狐狸脸颊上的毛毛。
“媳妇,我伺候的怎么样?舒不舒坦?你亲我一口,快点的。”
雪尘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张无限放大的秃头狗脸,眼睛疼了一下,狐狸用前爪死死的抵住狗贼的嘴,嘁了一声后,转过脑袋去。
狗贼:……
“你嫌弃我?你刚才是不是嫌弃我了?”
过了老半晌,才听到狐狸瓮声瓮气的敷衍:“没有……嫌弃。”
“你就是嫌弃我了,我看见了。”
狗贼整个跳了起来,两只前爪一起落在狐狸身上,推了雪尘一下,不依不饶道:“你回答我。”
眼见雪尘鸟都不鸟他,又跳起来,再踩再推:“你不敢回答,就是嫌弃我。”
狐狸都快被他踩岔气了,趁他再度扑过来之际,挥舞着有力的尾巴,一闷棍把他抽到了床底下,可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又跟个没事人似的爬了上来,狐狸被纠缠怕了,凑过去,十条尾巴将他裹成了茧子,后仰起狐狸脑袋,讨好的蹭了蹭狗贼的下巴。
狗贼瞬间老实了,扒拉扒拉狗爪子,把狐狸蜷在身下,探出个脑袋去,嗅嗅小耳朵,吸吸小肚子,对着精致妩媚的狐狸脸mua-mua-的亲,还乐此不疲的热衷于给狐狸舔毛。
舌头长的跟吊死鬼一样,呲溜一口,吧唧吧唧,呲溜又一口。
雪尘:生无可恋?jpg。
就很窒息。
“媳妇,咱俩啥时候去扯证啊?这要真有了崽崽,还不得上户口啊?你放心,俺有车有房,就是这存款嘛,没几位数,不过你也别怕,俺过两天就去找份正儿八经的工作,快递狗或者送外卖……”
狗贼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没啥门槛的职业,正考虑要干哪份养家糊口,这个时候,雪尘突然发话了:“你来青丘给我看大门吧。”
看大门?安保狗?有排面!
狗贼眸光闪烁,扭扭捏捏的回答道:“也不是不行。”
跟释迦不一样,狗贼还挺想吃软饭的,他打第一眼看到雪尘,就想上青丘倒插门了。
“媳妇,那我几点上班,几点下班啊?有没有双休?五险一金交不交?”
“朝九晚五,不加班,有双休,六险二金,就是工资不高,至于有多少工资,你就没必要知道了,反正以后过日子,钱都存我这边。”
听到这话,狗贼的嘴角抽搐两下,合着他就是被拉去当壮丁的,活白干,钱没有。
软饭突然就不香了,狗贼觉得他还能再拯救一下。
“媳妇,要不然我还是干个其他的工作吧,看大门不太符合我的气质。”
雪尘抬眸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什么气质啊?适合什么工作?演员?网红?”
狗贼嘿嘿一笑,抬起后爪挠了挠痒痒,对着下巴狂蹬两下,自恋道:“也不是不可以。”
好家伙!他还真敢!
“哪可以了?你能演什么?”
“警犬怎么样?不怒自威!或者搜救犬,临危受命?”说着,狗贼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仿佛看到大把大把的钞票,为爱疯狂的粉丝朝他一窝蜂的扑了过来。
不知道这货对自己的形象哪来的自信?雪尘没好气的打击道:“我看你去演《猫和老鼠》挺合适的,里面那个跑龙套的狗,跟你一样,又蠢又没脑子。”
狗贼:……
这绝逼是在嫌弃老子吧?
狗贼一个翻身把狐狸罩在身下,皱着眉头不解道:“你嫌弃狗爷还哭着闹着要跟狗爷过日子,还要给狗爷生狗崽崽?你咋想滴?”
雪尘轻哼一声,傲娇的不肯解释,身下的尾巴却不安分的探出去,挑逗似的,跟狗贼的狗尾巴缠绕到一起。
狗贼砸吧砸吧嘴,这只小浪狐狸——
早知道冷若冰霜的面容下,住着一只小荡狐,当初第一眼见面的时候,就该拖回他的狗窝嘿嘿嘿。
这搁谁忍得了?狗贼忍不了。
但他在开动之前,想先加点调味料。
狗爪子伸到枕头下,掏出遥控器,打开电视后,将频道调到CCTV_1。
大屏幕上准时播放着《动物世界》,主持人正用浑厚的低音炮,激情演说: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的季节!
这种片子,怎么能通过电视台的审核呢?狗贼不理解,狗贼大受震撼,却依旧要感谢导演,感谢编剧,感谢摄影师,为广大禽兽的幸福生活肝脑涂地。
“媳妇,咱们来做广播体操吧。”狗贼一个饿狗扑食,跟床单上雪白的狐狸滚到一起去。
他现在也是有媳妇的狗了,接下来头等大事,自然就是带着雪尘,敲响释迦家的大门。
这么优秀的媳妇,可不得炫耀炫耀。
于是,雪尘化作人形,身着一袭白色汉服,外面再披一件袖衫,衣袂飘飘,用簪子绾住长发,衬托着他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似要羽化而登仙。
而狗贼呢,小领结,小马甲,脖子上套一项圈,嘴里叼着牵引绳。
雪尘憋着笑,朝狗贼勾勾手指,狗贼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把牵引绳放到自家老婆的掌心里。
这个臭婆娘,真把老子当狗溜了。
“媳妇,不太好吧,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的啊。”
雪尘不理他,打开门,拽了拽绳子。
狗贼不乐意,两只前爪抵住地板,身子拼命朝后使劲,跟雪尘唱反调。
结果最后,屁股上挨了一脚踹,被雪尘像拖死狗一样拽出门去。
雪尘悠然的走在前面,那模样,那身段,但凡路过的人没有不回头看的,有的看着迷了,还能一头撞到电线杆子上去。
骚狐狸,招蜂引蝶,不让狗省心。
看什么看,自己没老婆啊!
狗贼气死了,但凡有路人多看一眼,他就扑上去,对着人家一通狂吠,跟得了狂犬病似的,见人就咬脚脖子,吓得路人绕道走。
雪尘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时不时的收一下牵引绳,不让狗贼太过分。
就这样穿过几条街,来到释迦居住的别墅大门口。
雪尘上前按门铃,狗贼就蹲坐在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偶尔抬起一只脚爪,蹬蹬脖子上的项圈。
诶!刺挠!咋这么刺挠呢?
“痒死了,媳妇,快,给狗爷挠挠。”
听到这话,雪尘弯下腰去,伸出葱白如玉的手,在狗贼的脖子上轻轻划过。
“左边一点,再左边一点,对对!哎呦!舒服——”
这小手,咋这么会挠呢?狗贼被伺候迷瞪了,身子一个劲的往雪尘身上靠。
大炮跟二蛋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幕,彼此相视一眼,脑袋边上缓缓冒出俩问号,不明所以的喊道:“狗叔?”
狗贼被这一声喊清醒了,缩回脑袋去,昂首挺胸的站起来,大刀阔斧的朝门内走去。
他可没忘记此行来的目的。
走到一半,被牵引绳勒住了脖子,狗贼为了保住面子,扭过头去,很是爷们的呵唬道:“媳妇,进来!”
雪尘没跟他计较,原因是,他看到了站在三楼楼梯口的明凰,还有光着膀子,将手搭在明凰腰上的和尚。
白狐跟凤凰同归于真灵族,不同的是,真龙凤凰等隶属于天乾,而白狐紫蟒等隶属于地坤。
别的都不论,光是血脉,就稳稳压他一头。
更不用说,他身为圣祖境,竟丝毫看不穿明凰跟释迦的修为,他们第一次见面,因此雪尘无从得知,这两人是否也是像狗贼一样恐怖的存在。
“和尚,你他妈的站上面遛鸟呢?快快快!滚下来,给你介绍介绍,老子媳妇,咋样?”狗贼在这个时候开了腔,小脑袋一撇,拽的不像样。
明凰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一声,这狗真是不干人事啊,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炫耀的。
能理解!毕竟老树开花嘛!
释迦揽着明凰走下楼去,挑挑眉,目光在雪尘身上一扫而过,他哼笑一声,故意当着这人的面嚼舌根子:“之前是谁跟老子说,肉骨头太端着了,送上门都不啃的?”
“我艹,你个老秃驴,嘴上没把门的,狗爷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狗贼一边叫骂,一边给释迦疯狂递眼色。
你别说话,你看我眼神!
一旁的大炮跟二蛋,也交头接耳,嘁嘁喳喳,时不时偷笑一声,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释迦看到这一幕,绕过狗贼走了过去,在两个小兔崽子的屁股蛋上各踹了一脚,虎着脸吼人:“没事干是吧?没事干就给老子做饭去!”
大炮跟二蛋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进厨房,明凰看到这一幕不乐意了,单手拎起释迦的耳朵,冷下脸骂他:“午饭你自己做,再凶崽崽,今晚你就给我睡沙发。”
狗贼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吹起流氓哨,让你这老秃驴给爷下套,怎么样,遭报应了吧?狗爷我治不了你,有人治得了你。
嫂子!使劲扭他!让他一天天没屁事,就知道猪鼻子插大葱,装相!
“嘶,老子做还不成吗?老婆,狗贼看笑话呢,你给老子留点面子。”
明凰冷哼一声,松了手,释迦也没立马进厨房,而是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拍了怕自己的腿,非要拉明凰坐他腿上,被明凰一个眼刀子瞪老实了。
讪讪的摸了把鼻子,释迦将目光落在狗贼身上,眼底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你来干什么?到饭点了,来敲别人家的门,你硌痒人不硌痒人!?”
“来嘚瑟呗。”狗贼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连忙呸了一声,改口道:“来蹭饭呗,嫂子,管饭不?”
狗贼自来熟的跳到释迦对面的沙发上,用狗爪子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对着雪尘谄媚的开口道:“媳妇,来,过来坐。”
雪尘走过去坐了下来,狗贼连忙将狗头枕在雪尘的双腿上,狗爪子拉过雪尘的手给他挠痒痒,舒服的尾巴甩来甩去,嘚瑟的都没有狗样了。
“诶-舒坦-有媳妇真好!”一边说着,还一边朝释迦挤弄眼睛。
释迦想不明白这狗东西有什么好炫耀的?他跟自家老婆在一起都多少年了,崽崽生了两个,如今都准备要三胎了,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他更胜一筹吧?
狗贼跟释迦暗中较劲,雪尘却将视线落在明凰身上,他伸出手去,礼貌的开口道:“你好,雪尘,青丘狐族圣祖。”
“你好,明凰。”明凰笑着回握,回答却言简意赅。
从跟释迦在一起后,他身上就没什么名衔了,凤凰一族也交回父母手中掌管,也算无事一身轻。
“刚才那两个孩子是……”
“哦,一个叫大炮,一个叫二蛋,我儿子,你知道的,凤凰一族,雌雄同体,所以……”
后面的,明凰没继续解释,相信雪尘也明白了,不论是谁问到两个崽崽的问题,明凰都直言不讳,因为这两个孩子,一直都是他的骄傲。
“狗叔?”恰巧这个时候,尤一穿着小老虎睡衣,从二楼跑了下来,先是唤了狗贼一声,然后扑进明凰怀里,亲昵的喊道:“明叔叔。”
明凰笑着把他抱到腿上坐好。
“哎呦,一一啊,叔刚才就来了,你咋现在才下来?”
“我……我刚才写作业呢。”
“哦,写作业好啊!来,给你介绍下,这是你狐婶,快叫人。”
尤一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雪尘,乖巧的喊人:“狐……狐婶婶好。”
雪尘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当着孩子的面,只能无奈点头,暗地里却在狗贼的狗腿子上狠狠拧了一把。
狗贼的一张狗脸都疼变形了,却愣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真男人!无畏无惧!
尤一晃动着小腿,坐了没一会儿就从明凰腿上滑下去了,他转身进了厨房,帮大炮二蛋一起做午饭。
哪怕释迦无数次想把狗贼踹出去,明凰还是留他在家里吃了饭。
小尤一做了寿司,还蒸了蛋挞,再加上大炮跟二蛋做的家常菜,也够一桌子人吃的。
狗贼跟释迦谁也不服气谁,吃个饭都要呛声,一个面前摆着一排二锅头,仰头吨吨吨的就是干。
“老秃驴,你养鱼呢?狗爷干了,你也给我吹了。”
“艹,老子怕你不成?等老子去放个水,回来灌死你丫的。”
除了这两货针尖对麦芒,其他人吃的倒是其乐融融,吃完饭回自家的路上,雪尘突然开口问道:“他是什么修为?”
刚才太装逼了,这会儿多少有点酒精上头,狗爪子落下去都打滑,狗贼闻言愣了一下,囊着鼻子反问道:“媳妇说……说哪个?和尚吗?”
“不是。”
“哦,你……你说嫂子啊,源神境吧。”
雪尘听后,心头有些发涩,这么多年,他一直高高在上,如今头一遭体会到自卑的滋味。
狗贼还有大和尚就算了,是他穷其一生都不可能到达的高度,可就连明凰,也让他拍马不及。
雪尘承认,他骨子里是有些争强好胜的,难免把自己放到跟明凰同等的位置去比较。
结果……
修为比不过,在真灵族的地位比不过,虽然容貌不相上下,也只能算平手,他没有一样是能够胜出的。
就连自己选的男人……
雪尘瞥了狗贼一眼,无语的翻白眼。
也跟条咸鱼似的,不争气!
“你!还在这嬉皮笑脸的,一把年纪了,你兄弟崽崽都会打酱油了,你不知道着急的吗?”
狗贼被训的一脸懵逼,瞬间酒醒不少。
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咋滴了?吃炮仗了?
“这有啥好攀比的?是躺平不舒服?还是摆烂不快活?狗爷我……死狗不怕开水烫。”
狗贼晃着脑袋,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更惹得雪尘心头火起。
“你个没出息的憨货,我不管,反正,我必须得有一样比他强。”说着,雪尘忽然想起刚才饭桌上谈论的话题,目光落在狗贼身上,幽幽的开了口:“他们要生三胎,我们要生头胎,你得让我先怀上,不能再输给他,听到没有?”
狗贼:??
狗贼:!!
还有这好事?
狗贼酒也醒了,头也不晕了,梗着脖子喊口号:“对!不能输给他们,我狗贼从今往后就要站起来了,安排,这就安排!走,媳妇,回家生狗崽崽去。”原地化作人形,狗贼将雪尘打横抱起,火急火燎的往家的方向窜去。
生娃不积极,脑袋有问题!为了证明自己脑子没问题,生娃必须积极。
作者有话说:
智障是会传染的,大美狐的攀比心点亮在奇怪的地方……
第35章
一顿饭, 喝空了家里储备的所有二锅头。
大炮跟二蛋在厨房收拾的欢,这么多空瓶子,满满一小推车, 等会拖去废品站, 回收的钱都赶上他们好几周的零花钱了。
释迦此刻正大大咧咧的躺在浴缸里, 光着膀子,露着一身精壮的肌肉, 两条结实的胳膊搭在浴缸两侧,双眸盯着天花板,眼神多少有点飘。
按理说, 像他跟狗贼这种修为,酒精不可能在体内发挥作用, 除非他们自愿买醉,刻意阻止酒精在体内分解。
明凰换了一身宽松的家居服,满头银丝拢在一侧, 用发圈轻轻扎住,此刻正侧着身子坐在浴缸外侧。
他从一旁的置物架上取下按摩精油,用手按压泵头,取出一些摊平在掌心里。
对着搓了搓,待掌心发热后, 覆盖上释迦的头皮, 用修长的十指轻轻按摩起来。
眸子瞬间眯起,释迦舒服的喟叹一声。
艹, 还是老子媳妇贴心, 就该让那狗东西好好看看, 他家那个能放下身段做这事?眼馋死他丫的。
释迦整个人放松下来, 闭上眼睛, 身子往水里沉了沉。
明凰空出一只手,用葱白的指尖撩起一点水花,觉得有些凉了,便又拧开一旁的水龙头,放了点热水进去。
眼皮有些沉,释迦舒服的都快睡着了,这个时候,明凰却声音幽幽的开口道:“我打算下个周就回不知山,你答应我的事,没忘吧?”
释迦闻言清醒了一些,他用鼻子嗯了一声,不紧不慢的答复道:“没忘,今天晚点就去禁地一趟,老丈人跟丈母娘有什么特别需要的吗?”
自打修真与科技并行,现如今的修民,修为一天不如一天。
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日子过的舒坦了,便越来越遭不住修炼的苦。
但凤凰一族不一样,他们隐世不出,不允许族人过多接触外面的灯红酒绿,潜心苦修,族人的实力,比起千百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其中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们的领袖,嫁给释迦做老婆了。
“族中又有几位族人要进阶了,再加上爸这么多年厚积薄发,桎梏的瓶颈也松动了,需要几味灵植炼成丹药加以辅助,你这次去禁地,一并带出来吧。”
明凰声音涩涩的,他其实很不愿意因为这种事跟释迦开口,搞得好像他跟释迦在一起就是有所图谋似的。
可他没办法,虽然不再插手凤凰一族的管理,可到底是他的族人,做不到置之不理。
这个问题,他跟父亲商量过许多次了,市面上能买到的,不论花多大的价钱,都尽量去买,可有些东西,真的是有价无市,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开这个口。
释迦正舒服着呢,全身跟过电似的,酥酥的,也就没能察觉到明凰情绪上的波动。
他懒洋洋的嗯了一声,睡意朦胧,有点想迷瞪过去。
明凰按摩的手顿了一下,没再说话了,他努力想从释迦此刻昏昏欲睡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却什么都看不出来,直到眼睛都瞪发涩了,明凰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仰头用手背压了压眼角。
突然没人伺候了,释迦还没舒服够呢,他纳闷的将脑袋向后扬起,疑惑道:“老婆?”
结果就发现明凰眼眶微红,跟他对视一眼后,难堪的别过了脸。
艹!什么情况?刚才说话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委屈上了?
是他刚才回话的语气敷衍,惹老婆生气了?
“他娘的,你可别哭,我错了,老子给你跪下了。”说着,释迦单手撑住浴缸壁,身子一个利落的侧翻,从浴缸中跳了出来,紧接着双膝着地,扑通一声,笔直的跪在明凰脚边。
他身上还湿着呢,弄得卫生间的地板上全是水,明凰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懵了一瞬。
“你干什么?我……没哭。”明凰虽然这么说,声音却多少有些别扭。
话音刚落,就被释迦拉起了手,他手上还沾着精油,那人也不嫌弃,凑到嘴边吧唧吧唧好几口亲。
“别跟老子扯谎,到底怎么了?你明说行不行?别让老子着急上火。”
“没事,我就是……以为你生气了。”毕竟刚才释迦不阴不阳的答复,让明凰琢磨不透他的态度。
释迦听完一脸懵逼。
“这都哪跟哪啊?老子好好的,生什么气啊?老子是打气筒吗?”
释迦皱着脑瓜子努力回想,到底是哪没做好,让老婆生出这种误会?
可不等释迦想明白,明凰先告诉了他答案:“我总让你去禁地里取一些灵药灵植,拿去给族人做突破,你是不是也觉得……觉得……”
明凰本想说:是不是也觉得我在利用你?可那两个字实在是太刺耳了,他在嘴边转了一圈后改口道:“也觉得我挺不像话的?”
居然是因为这?自家老婆那点小心眼,一天天就胡思乱想这些不着调的东西?
释迦从地上站起来,坐到明凰身边,转而把人抱到自己腿上。
他刚才泡着澡,此刻还遛着鸟,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着,多少有点没皮没脸了,但他们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谁还介意这个?
“在你眼里,老子就那么小肚鸡肠?你孩子都给老子生了,老子会介意禁地里那几根野草?不过就是跑趟腿的事,再说了,去拜访丈人丈母娘,不该带点东西孝敬孝敬啊?”
本来明凰是凤凰一族的下任族长,结果被他这个混球抢去做老婆了,导致老丈人一大把年纪还要退休返聘,这搁谁心里得骂娘了。
“嗯,你没生我的气就好。”明凰脸上露出点笑模样,他站起身来,将手搭在释迦的胸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转过身去,我再给你捏捏。”
一听这话,释迦忙不迭的从卫生间角落里捞起个小马扎,将近两米的大块头缩手缩脚的坐在上面。
明凰又在掌心里挤了一泵精油,推开后给他捏捏肩颈,松松筋骨,释迦这次就算再舒服,也不敢迷瞪过去了,生怕老婆说话他没听仔细,又平白无故惹出些误会来。
“老婆,需要啥草根果子的,你就给我列个清单,赶明我就去扫货,我这脑子,你要是给我说一遍,我怕有遗漏啥的?”
“知道了。”明凰说着,手腕伸过去,轻轻环住释迦的脖子,将身子贴在释迦的后背上。
释迦登时就有点上头!
这他娘的,又逼老子不做人。
抄过一旁的花洒,在自己身上胡乱冲了冲,释迦站起身来,往身下围了条浴巾。
他刚才冲凉的动作太大,有些许温水溅落在明凰身上,弄湿了居家服,黏答答的缠在身上。
价格高昂的布料,为了追求舒适度,材质都有些薄透,导致些许风光若隐若现,释迦扭头看到这一幕,当即呼吸一滞。
弯下腰去,将人打横抱起,释迦一脚踹开浴室房门,直奔卧室而去。
两边都在不约而同的忙着生崽崽,虽没有正儿八经的跟对方下挑战书,却稀里糊涂的杠上了。
你晚上生,我白天也生,卷死你。
你一夜七次,我超级加倍,要你狗命!
释迦这边,是明凰有些招架不住,而狗贼那边……
当事狗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怎么就想不开,娶了只狐狸精做老婆?电视里说他们吸人精气修炼,还真没冤枉了谁。
释迦抽出点时间去了趟禁地,按照老婆列出来的清单,将所有的灵果灵植都摘了回来,打包成果篮。
当然也没有忘记小尤一的洗髓果,直接扛了一麻袋回来。
因为尤一修为低,所以家里多安置了一个冰箱,蓝色的冰箱装的是普通瓜果,尤一可以随便吃,红色冰箱装的是释迦从禁地里扫的货,蕴含的灵力恐怖,小尤一只有监护人在场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小口,不然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爆体而亡。
虽然尤一很乖,可明凰依旧不放心,在冰箱上设下禁止,确保不会有意外发生。
这个周末,他们一家五口打扮的整整齐齐,穿着明凰最新定制的亲子装,准备启程去不知山。
考虑到释迦穿习惯了红色,明凰特地叮嘱设计师选了红色面料,而且不求价格多昂贵,只要宽松舒适就够了。
释迦左手拎着果篮,右手牵着老婆,身后跟着三小只活蹦乱跳的崽崽们,正在用儿童手表联机,进行萌宠大PK。
刚打算从直梯下到地下车库,结果这个时候,别墅门突然被砸响了。
狗贼哭爹喊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和尚,秃驴,开门,给狗爷开门,救命啊!救狗命啊!”
他娘的,这狗东西一天天没吊事?搁这演苦情剧呢?
释迦撇撇头使了个眼色,三只小崽崽忙不迭将儿童手表收好,一溜烟的跑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狗贼就呲溜一下钻了进来,脚爪在瓷砖地板上四面八方的打滑,一边在人家客厅里上蹿下跳,一边火烧屁股似的大吼道:“快,有没有哪里安全,赶紧让狗爷躲躲。”
释迦眉头皱的死紧,一句「你给老子滚」还没有喊出口,狗贼就眼前一亮,发现一处隐蔽的地方,他撅着屁股,硬生生的挤到沙发底下,靠着墙角缩成一团,这才多多少少有一点安全感。
可怕呀!男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六十隔墙吸老鼠……
家里那只公狐狸精,真把狗爷当驴使唤了,再这样下去,铁杵磨成针啊!
“狗贼,你他奶奶的……”释迦暴躁的撸了把脸,脏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狗贼一脸惊恐的打断。
“吁!吁!别说话!别吱声!他找来了!”
话音落下,雪尘的身影就出现在别墅门口,他还是那副模样,形容昳丽,气质冷艳,只有脸色红润的不太正常。
朝着明凰略一点头,以示礼貌,雪尘走进房间,眸光四下扫去,冷笑着开口道:“别躲了,看见你了,出来吧!”
信你个鬼,狗爷才不上当呢!
狗贼夹着尾巴躲在沙发底下,大气不敢喘。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菩萨显灵,佛祖保佑,上帝庇护,阿门!
狗贼闭上眼,抬起一只狗爪子在身前诚恳的画十字,然而下一秒,一只玉白素净的手就伸进沙发底下,扯住他的尾巴给拽了出来。
「刺啦」「刺啦」狗贼欲哭无泪,锋利的爪子在瓷砖地板上留下几道狰狞的爪痕,让一旁看到这一幕的释迦,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雪尘道了一句抱歉,拧了狗贼的耳朵,就要把狗拉回去。
狗贼嗷嗷的叫唤着,脚爪子跟八爪鱼似的,胡乱的扒拉着地面,眼见释迦一家五口都在冷眼旁观,连小尤一都被这架势吓得躲在明凰身后,不敢冒头……
压根没人帮他,狗贼歪下脑袋,耷拉出舌头,绝望的不再反抗,被当死狗一样拖走了。
冷漠的人啊!一条狗累死在传宗接代的路上,没有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是无辜的。
雪尘也很生气,跟着狗贼丢这么大一个丑。
主要是因为吧……
他是男子,又非雌雄同体,修为高,孕子丹在他体内很难发挥作用,只能指望自家男人卖力气。
说好不认输的,结果这狗东西不争气,这点苦都吃不了。
狗贼不努力,自己怎么赶在明凰之前怀上?难不成要他自花授粉?
“媳妇,饶命啊!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你让老子喘口气,老子一滴都没有了。”
结果话音刚落,就被雪尘抬手甩了一个大耳刮子,懊恼道:“闭嘴!干活。”
母老虎啊!犬夜叉啊!
狗贼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之前单身狗的日子不逍遥?不快活?他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娶个管家婆回来!
现在倒好,私房钱藏在马桶盖子下都能被翻出来,然后噼里啪啦,好一顿揍。
果然,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恋爱是自由的枷锁,伟人诚不欺狗。
另一边,狗贼被拖走后,释迦一边将果篮装进后备箱,一边还在骂骂咧咧。
“这个狗东西,自家婆娘都管教不好,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
明凰一只手扶着后车盖,听到这话,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冷不丁的出声问道:“你能管好吗?”
释迦闻言,动作僵了一下,紧接着求生欲爆棚,狗腿子一样凑过去,一只手扶着明凰的腰,抬起胳膊搭着明凰的手,俯身驮背,就像在伺候老佛爷。
“这话说得,咱们家还是老婆驯夫有术,瞧把我训的服服帖帖的,不比那狗老实多了?现在给老子俩甜枣,老子汪汪叫的比他正宗多了。”
明凰冷笑,狭长的凤眸没好气的瞪他!
你老实?你老实晚上还跟个暴君似的,压着人超级加倍?
眼见着三只小崽崽坐在车后排,手表里的养宠游戏都不香了,叠罗汉似的将小脸凑到车窗上,眨巴着三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好戏。
明凰突然开了点兴致,轻扬下巴,声音冷傲的开口道:“小柿子——”
释迦眼前一亮,一上一下,唰唰的擦了两次手,单膝跪地,一副奴才相:“喳——”
下一秒,明凰抬手在他的光头上抽了一巴掌,恼怒道:“还不去开车?”耍什么贱呢?
释迦讪讪的摸了把鼻子,忙不迭的起身给老婆拉开车门,路过后排车窗玻璃的时候,虎着张脸狠瞪一眼,吓得三小只本本分分的做好,小手搭在膝盖上,规矩的不得了。
待释迦也坐进驾驶座,霸气的劳斯莱驶出别墅,驶上马路,开了没有几米远,突然整个跌进时空通道里,消失不见。
另一边,风景如画,气候宜人的不知山神谭旁。
身着绫罗绸缎的温鸢正费尽口舌的劝说明昊,两人从表面看上去都是中年模样,实则却是活过多少万年的老妖怪了。
“我说老头子,你差不多得了,这次儿婿来,你可不能再给人家脸色看了,上一次你对儿婿吹胡子瞪眼的,没看到咱们儿子心疼的脸都白了?你就算四眼瞧不上儿婿,总得考虑考虑咱们儿子的感受吧?”
“什么儿婿?什么儿婿啊?”明昊登时急眼了,梗着脖子怒骂道:“那就是个混不吝,滚刀肉,泼皮无赖,街溜子!”
听到这话,一旁的温鸢都震惊了,他家夫君一辈子都高风亮节,风度翩翩,可只要一提起释迦,就能立马问候人家祖上十八代,骂上三天三夜不带喘的。
“可别这么说了,他之前是干过混账事,可这么些年,咱们凤凰族人修炼所需的资源,哪次不是儿婿从禁地里摘回来的?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们沾了不少光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说起这个,明昊老脸也有点挂不住,可他就是气不过。
花费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天之骄子,他明昊此生最大的骄傲,可还没来得及让整个修真界见识到凰儿的风采,啪!肚子大了!啪!崽子都能打酱油了。
释迦,你奶奶个腿的,个大冤种!老子干你个香蕉巴拉!
“行了,凰儿如今能到源神境,那可不是你的功劳?就算儿婿曾经让凰儿受委屈了,他这不是改了吗?凰儿也爱的死心塌地的,释迦这个名字,放到现在没人知道,放在曾经,就算你,就说说你,敢直言他名讳?还不是仗着凰儿给你撑腰,现在倒一口一个老秃驴的逮着人家骂。”
温鸢毫不留情的揭他的短,她是火凤凰,明昊是冰凤凰,要论脾气暴躁,也该是她更难相与才是。
明昊哼哼两声,依旧不服气:“你知道什么?凰儿倒现在都怕黑,还不是那些年被那狗东西囚在……”
听到这话,温鸢也是神色一痛,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别说了,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不心疼啊?凰儿都绝口不再提的事,你还念叨什么?反正你上次也跟凰儿保证过了,不会再为难儿婿,这次要是还把人骂个狗血喷头,看你以后还能不能见得着俩外孙?”
明昊这次不吭声了,就是一张脸拉的老长,露不出半点笑模样。
恰巧这个时候,时空通道打开,劳斯莱斯的身影出现在不知山脚下。
凤凰一族避世离俗,要上山连条大马路都没有,一家五口只能将车扔在原地,步行上山。
释迦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此刻走起路来却跟个蜗牛似的,磨磨蹭蹭,恨不得眼前这不长不短的一段路,走上他三百六十五亿个光年。
“又怎么了?都到这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快点跟上。”明凰站定在原地,扭头命令道。
释迦撇撇嘴,有些打怵,狐疑的问:“老婆,老丈人这次,真不骂人了?”
“怎么?你害怕呀?”明凰双臂抱胸,自觉有些好笑,他难得能看到释迦对人对事有头皮发麻的时候。
“怎么不害怕啊,你不知道你爹……”
“咱爹。”明凰出声纠正。
“好好好,咱爹,咱爹!咱爹他骂起人来,那上下嘴皮子跟机关枪似的,能突突死老子。”
明凰轻叹一声,走过去挽住了释迦的胳膊,带着人一起往山上走:“放心吧,这次不骂了,你要是怕,就躲我身后。”
释迦愣愣的点头,倒是不再抗拒了,只是脚步依旧沉重。
临近山顶,灵气越来越浓郁,明昊和温鸢就住在山顶的神潭边上,大炮跟二蛋老远看到姥姥姥爷的身影,欢呼一声,跑上前去。
明凰也是展颜一笑,人还没到跟前,先有声音传了过去:“爸,妈,我们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小可爱问境界是怎么排序的,在这里普及一下:
普通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大乘-渡劫-散仙-地仙-天仙-金仙-大罗金仙-混元大罗金仙-半圣-圣人-圣尊-圣王-圣祖-虚神境-半神境-真神境-源神境-帝神境-大道法则境-天道法则境-返璞归真(到这里就没有境界了,谁更强?打一架,拳头说话)
第36章
“姥姥。”“姥爷。”
大炮跟二蛋脆生生的喊人, 被温鸢跟明昊一人一个,弯腰抱入怀中。
“哎呦,我的乖外孙。”温鸢从怀中掏出一袋烹炒过的练实, 塞进大炮手心里。
古书记载:凤凰性格高洁, 非梧桐不止, 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所以, 练实是不知山的特产,烹炒过后又香又脆,大炮撕开包装袋, 抓起一把塞进嘴里,吃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明昊摸了摸二蛋的小光头, 气闷的开口道:“我的好乖孙,你这头上,怎么就是不长毛呢。”说完, 他将记仇的目光投向释迦的方向,自家儿子那是光风霁月,银发及腰,都怪这秃驴没啥好基因。
“凰儿回来了,别站着了, 快坐。”温鸢朝明凰招了招手, 示意他跟释迦过去坐。
明凰笑着点头,一只手牵着尤一, 另一只手挽着释迦走上前去。
临近跟前, 轻推了旁边的男人一下, 释迦尬笑一声, 将手里拎着的果篮放到面前的玉桌上。
眼见着他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 明凰不悦的又推了他一下,释迦这才不得已的开口道:“妈,这几个果篮你收下。”
“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着礼物?一路上辛苦了,快坐吧。”温鸢语气亲热,招呼着释迦坐下说话。
“诶!好!”释迦大喜过望,还是丈母娘疼儿婿啊。
释迦刚打算坐,却听到旁边的老丈人不爽的哼了一声,他僵硬了一下,屁股还没落下呢,就又抬了起来。
嘿嘿的讪笑一声,释迦后退一步,躲到自家老婆身后,这才朝明昊开口喊道:“爸。”
翻了个白眼,明昊不吃他这套:“受不起。”
谁是你爸?
虽然看上去年轻,可释迦真实年纪比他都大,怎么好意思开口喊他爸?果然是不知羞耻!没脸没皮!
为了缓解冷场,明凰赶忙把尤一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玉凳上站好,给温鸢还有明昊介绍道:“爸,妈,这就是电话里跟你们提及的小尤一。”
“一一,快喊姥姥,姥爷。”
红色的小短袖,衬着白皙的小脸精雕玉琢,尤一捏着手指,乖巧的喊人:“姥……姥姥,姥爷。”
“诶!这孩子真乖。”温鸢赶忙应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尤一的脑袋,就连一旁的明昊也缓和了脸色,赞同的点头。
伸手一招,空中突然落下来三只仙气饶身的丹顶鹤,温鸢弹了下崽崽们的额头,溺爱道:“行了,去玩吧。”
尤一不知道要怎么玩,以为就是跟小动物互动,他见大炮二蛋抱着丹顶鹤脖子,爬到后背上坐好,也有样学样的照做,然而下一秒,丹顶鹤就挥舞着翅膀,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呀——”
身下的景色瞬间缩成米粒大小,把小尤一吓傻了,抱着丹顶鹤的脖子瑟瑟发抖。
好在龙族生来就是要腾云驾雾的,小尤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适应了,开始跟大炮二蛋一样,骑着丹顶鹤在空中跑酷,咯咯的笑声回荡在不知山头顶的高空中。
把孩子们打发走,大人们开始围绕在桌前唠家常。
释迦不敢说话,一说话老丈人保准要怼他两句,所以他沉默的嗑着瓜子,每当面前出现一小把瓜子仁,就呼啦呼啦拢到掌心里,塞进明凰手里。
气氛虽有些别扭,却还算融洽,直到明凰犹豫着,将他跟释迦想再要个孩子的想法说出来,明昊突然就炸了,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要什么孩子?还要什么孩子?有大炮跟二蛋不够吗?这是你们谁的主意?”虽然是质问的语气,目光却毋庸置疑的落在释迦身上,明昊心里早有答案了,肯定是这个挨千刀的,又想折腾他儿子。
“哎呀,老头子,你先别激动,听凰儿怎么说,再激动下去,高血压又该犯了。”温鸢连忙劝说,一边给明凰递眼色,一边拉着明昊重新坐了下去。
“爸,是我想要的,你要是生气,就骂我。” 明凰想也不想,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释迦搁平日里破马张飞的,眼下却跟个小媳妇似的往明凰身边凑了凑,他拉过老婆的小手,就想吧唧两口,气的对面的明昊瞪着眼吼他:“你干什么呢?你给我放下!”
释迦没办法,顶着压力快速的偷香一口后,将媳妇纤长细嫩,葱白如玉的小手放下了。
“你……你就包庇他吧!”明昊气的声音都发抖,冷哼一声,撇过了头。
但这个话题远没那么这么容易带过去,明昊越想越气不过,突然扭回头来,朝着释迦吼了一句:“凤凰虽然雌雄同体,可凰儿毕竟是男儿身,你还让他给你生孩子,你……你你,你怎么想的你?”
释迦觉得老丈人这话就不讲理了,小声嘟囔着反驳道:“俺跟老婆亲热天经地义,既然亲热了难免中招,中了招可不就有了孩子?这有了孩子还能打掉不成?”
“你还敢顶嘴?这是什么歪理?凰儿修为甚高,没那么容易有孕,还不是你……”说到这里,明昊红着老脸卡壳了,他粗喘几口,剩下几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还不是你这老秃驴不知节制?
释迦撇撇嘴,这老丈人怎么就好意思说他呢?他年轻的时候不也没干人事?
“冰凤凰跟火凤凰结合也不易有子,不然冰火凤凰为何世间少有?爸,你可太谦虚了,咱俩半斤八俩,谁也别埋汰谁。”
一听这话,温鸢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明昊则是气的仰倒,他用手捂着胸口,哆嗦着嘴唇,声音颤抖道:“我的地平片呢?快!快!血压上来了。”
温鸢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拍着后背帮明昊顺气,素手一翻,掌心里出现一盒降压药,明凰则赶忙起身倒水,伺候着明昊把药吃了下去。
一阵手忙脚乱,明昊才不至于被气的蹬腿,可不敢再让这俩爷们在一块地盘上了,这有人看着都能呛起来,谁知道下次会不会直接动手?
明凰冷着脸把释迦拖走了。
释迦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跟在明凰身后,他觉得自己没做错,说实话有什么错?分明就是老丈人看他不顺眼,挑事在先。
明凰一转头看他那样,就知道,今天就算跟他磨破嘴皮子,释迦也不会低头。
这男人犯起倔来,比驴还驴。
轻叹一声,明凰满心无奈的开口道:“本打算今天一起吃个饭,让你跟爸和解的,结果倒好,又泡汤了。”
释迦扭头看沿途的风景,不吭声也不回应,摆明了不想配合。
“算了,是我不该心急的,慢慢来吧。”他跟释迦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不见明昊彻底接纳这个儿婿,又哪是一朝一夕能够促成的。
走着走着,来到不知山的梧桐神树下,旧地重游,难免触景生情。
这棵树承载了太多回忆,故事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明凰伸手抚摸粗糙的树干,感受着生命的纹理,思绪却飘远了。
看他面上浮现几分怅然若失,释迦冷硬的表情松动了,他把手从裤兜里掏出来,走上前去,将人从背后拥入怀中。
双臂锁在明凰胸前,埋下头去,用脸拱了拱明凰修长白皙的脖颈,释迦到底是服软了,声音沉闷道::“老婆,你是不是又想起往事了?咱不想了成吗?我早就改了,以后都不犯浑了,好不好?”
明凰回过神来,笑着回应道:“好。”只是不知为何,声音听上去有些干哑,眼眶也酸了。
他本是天之骄子,本该万众瞩目,浴火重生中,要世间百鸟俯首称臣。
可那是在遇到释迦之前。
遇到释迦后,凤凰又如何?冰火凤凰也一样,养在笼子里,就只能是金丝雀,想起来逗一逗,想不起来就晾着,逃了抓回来,或者打上门去,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他无聊时取乐的玩意罢了。
这就是曾经的释迦,曾经的天地共主,随心所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你还记得,拂尘仙子吗?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一听这话,释迦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膝盖落入俩深坑中,不宽不窄,正是他的尺寸。
多少年前,他就在这棵树下跪过,死乞白赖的把人求回来的,当初留下的坑,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也没能埋上。
“老婆,你饶了我吧,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真的别再提了,丢死人了。”
释迦从小野蛮生长,最后问鼎修真界巅峰,脾气坏,手段狠,心肠黑,哪知道怎么追人啊?
他就是喜欢明凰,就是非老婆不可,可他不承认,还得欺负人家。
要他哭,要他疼,要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围绕自己展开。
当初要不是为了气明凰,他才不会跟那个劳什子拂尘仙子逢场作戏,结果玩脱了,娇妻带球跑了。
他现在连拂尘仙子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估计早就化作红粉骷髅。
释迦抱着明凰的腿,把脸凑到明凰手前。
“老婆,要是气不过,就再抽我两下,老子真的是,恨不能穿回去一刀捅死自己。”
他后来知道了,那不是正确爱一个人的方式,可混账事已经犯下,以至于后来沤的肠子都青了。
就他这样一个混人,却娶了个好老婆,明凰自打原谅他之后,从不拿之前发生过的事揪他小辫子。
但释迦知道,哪那么容易忘记?不过是封存在脑海深处,强行不去触碰,却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满脸泪痕的惊醒过来。
“老婆,我爱死你了,从始至终,只稀罕你一个,你看看我,你低下头看看我。”
真是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好在他只是蠢,没干出替身挖肾掏子宫这种狗血事,不然,真的骨灰都给扬喽。
明凰低下头去,看他急的像个无头苍蝇又无处下手的郁闷模样,瞬间不忍心了,他抛开刚才的话题,抿紧了唇,绝口不再提。
顺势蹲下身子去,整个人蜷缩到释迦怀里,明凰声音悠悠的开口道:“释迦,你抱抱我。”
“好,好,抱,老公抱。”释迦手忙脚乱的,像捧着珍宝一样,把人小心翼翼的揽入怀中。
他埋下脸去,亲吻这失而复得的宝贝,动作不再粗鲁,温柔的一反常态,让明凰很是受用,手臂揽上他的脖子,与之缠绵。
“老婆,听说过标记覆盖吗?既然这棵树上没留下什么好回忆,那咱们就推翻重来,创造一些美好的回忆怎么样?”
如果释迦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毛手毛脚,一脸急色,明凰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没听说过,你从哪看来的?”明凰狐疑的瞥了他一眼,追问道。
“咳……咳咳。”释迦尴尬的摸了把鼻子,眼神飘忽。
“嗯?”明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质问。
释迦只能垮下肩膀,无奈坦白道:“老子自己编的。”
就知道这狗男人不靠谱。
就在释迦以为酱酱酿酿没戏的时候,明凰却纵容的松了口:“嗯,那便标记覆盖吧。”
“老婆——这把释迦给激动的,用了点力气在明凰的侧脸上吧唧一口,啜出一个红印子。
“老子真是爱死你了,老子没你不行。”说着,释迦抱起人,一跺脚就冲入树桠之间,巨大的梧桐树冠根叶茂盛,将两人的身影遮挡的密不透风。
之前在这棵树上,快活的只有释迦一个,留给明凰的全是屈辱,现在不一样了,以后都不再一样了。
明昊在明凰跟释迦离开后,越想越不对劲,那秃驴可是个滚刀肉,脾气臭的要命,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跟自己之间发生口角,就迁怒于凰儿?
不行,不放心,他得跟上去看看,要是敢欺负凰儿,拼上这条命不要也得从他身上撕下一口肉来。
“老头子,你赶紧歇着吧,孩子们的事孩子自己解决,你个老家伙去听墙角,羞不羞啊?”
“你懂什么?凰儿的脾性你又不是不了解?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谁知道他是真的想跟那秃驴过,还是被强迫的?”在明昊眼里,释迦跟个人口贩子没啥两样,拐了他儿子,还让他儿子生了俩孩子,这样凰儿为了崽崽们,也不得不跟他过日子。
这就是以前的修真界,搁现在,非要告上法庭,让他把牢底坐穿不可。
温鸢好说歹说,愣是没劝住,明昊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跟上去瞧瞧。
一路上鬼鬼祟祟,探头探脑,跟着来到梧桐树下。
明昊找了块空地蹲下,躲在灌木丛后,头上顶着片梧桐叶子,身上的青色长袍逶迤在地,模样滑稽的不得了。
这要是被凤凰一族的族人看到,恐怕能惊掉下巴,他们德高望重的族长,居然也能干出这么没品的事。
在身上落下隐匿术,明昊屏住呼吸瞧的仔细。
他看到那秃驴给凰儿跪下了,心里爽的不得了,暗骂他活该。
又看到秃驴亲了凰儿一口,明昊拳头硬了。
最后看到凰儿放下身段跟那秃驴接吻,然后小两口飞到树上去了,明昊一口老血堵在喉咙眼,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
那个狗杂种,他只有半神境,就算在身上施加隐匿术,能瞒得住凰儿的眼睛,还能瞒得过释迦的感知?这厮绝逼是故意的。
真是……气死爹了!
凰儿的脾性到底随了谁?心肠怎就这般软?这么好的机会,就该甩他百八十个大嘴巴子解解气。
不得不承认,那王八羔子就是命好,他含辛茹苦,将儿子养的出类拔萃,结果最后被只秃头猪给拱了。
害!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当初就护不住凰儿,现在一样护不住。
明昊站起身来长叹一声,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在明昊离开后,盘腿坐在树干上的释迦,貌若无意间向身侧瞥了一眼,他得意的勾起嘴角,后又立马回过神来,掐着明凰的腰,让他坐进自己怀里。
老婆的腰又细又白,宛若上好的璞玉,释迦都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下手没轻没重的,不小心就给折断了。
反正他老婆哪都好,漂亮死了,又温柔又带劲,他爱的要命。
而另一边,看着无精打采失落而归的明昊,温鸢停下嗑瓜子的动作,对这一幕早有预料。
“说了不让你去吧,非要自己找虐,人家小两口恩爱着呢,你去凑什么热闹?”
明昊坐回玉凳上,长吁短叹了好一阵,半晌后才别扭的开口道:“我就是气不过,凰儿之前吃了那么多苦,凭什么啊?”
凭什么那个挨千刀的知道错了,凰儿就要回头原谅他?
温鸢听后,举起桌子上的龙井茶抿了一口,没回话。
其实做母亲的,远远要比做父亲的敏锐,她若干年前就问过凰儿这个问题,事到如今,依旧清晰的记得那天,凰儿是如何答复她的。
他笑着说:妈,如果释迦做的一切混账事,都只是为了玩弄我,那我死都不会原谅他,可他不是,我知道他爱我,他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正确的爱我,我得慢慢教他。
他们的凰儿啊,通透着呢。
眼见都到晚饭的点了,崽崽们围了一桌,对桌上的珍馐吸溜口水,可明凰跟释迦不到,就还不能开饭,一桌人只能大眼瞪小眼。
明昊又沉不住气了,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这两位大爷,是要在这不周山的梧桐树上就把第三胎给造出来吗?
自己儿子肯定干不出这荒唐事,想必又是被那老秃驴给强迫了。
明昊气的拍桌子,他刚站起身来,准备去拎人,结果这个时候,天边突然一道惊雷,喀嚓一声响,惊的他又给坐回去了。
什么情况?明昊扭头看向天边,面色逐渐由愠怒转为凝重。
连本来淡定的温鸢,看到这一幕,也变得惊疑不定起来:“老头子,这……这好像是……”
明昊面上慢慢浮现出笑容,带着十二分的骄傲,肯定的答复道:“没错,凰儿要突破了。”
上一秒还把老婆抱在怀中温存,下一秒,天边就炸响惊雷,饶是释迦,也被吓了一跳。
艹,难道是老子缺德事干多了?要遭雷劈?
释迦很快就明白不是这么回事,只见自家老婆紧张的从他怀里退了出去,一只手攥着凌乱的领口,眼尾红红的瞧向自己,声音略有慌乱的开口道:“释迦,我……我好想要突破了。”
“啥?老婆你说啥?刚才那雷太响了,震的老子有点耳鸣,没听着。”释迦掏了掏耳朵,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笑死!老婆现在要突破,真会挑时候,还好老子完事了,不然还不得被惊出后遗症来。
“释迦,别闹了,我有点……”明凰有点慌,毕竟是帝神劫,他虽然对自己的资质跟实力都有信心,依旧免不了心里没底。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还没做好万全准备。
其实要说突然也不突然了,明凰卡在源神境多年,天长地久的积累,再加上释迦天材地宝的投喂,是头猪也该进化了。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释迦拉过手,再次拥入怀中,后背贴在释迦结实的胸膛上,那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度盖过惊雷声,让他乱了节奏的心跳慢慢回归平静。
“怕啥?老子在呢,你有啥好怕的?”
天边电闪雷鸣,本来星罗棋布的夜空瞬间笼罩上万里阴云,黑沉沉的压向不知山,就像天塌了一样。
帝神境的劫数动静太大了,惊动了栖息在不知山上的凤凰族人。
无数道火光,冰光冲天而起,化为人形后立在树梢上,仰头凝视着这惊天动地的一幕。
而要历劫之人,此刻还在被释迦压着脑袋强吻。
做人嘛!就是要离经叛道一点,嚣张跋扈一些,要不然往后漫长岁月,多没劲啊!
眼见劫云已至,修为低微的族人早在明昊的命令下,退出百里之外,只留下修为高深的族人,不畏雷劫余波,才有机会亲眼目睹帝神劫的恐怖。
一道九色神雷转瞬即至,明凰脑袋后仰,挣脱开释迦的禁锢。
他的唇被啜的湿漉漉红艳艳的,狭长的凤眸像带钩子似的,轻飘飘的睨了释迦一眼,明凰从树上倒栽下去,紧接着,一只冰火凤凰张开羽翼冲天而起。
一声长鸣后,尾翎一扫,漫天火光朝神雷裹挟而去,轰然撞击到一起,「砰」的一声,炸成绚丽的烟花。
释迦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两条手臂向后伸去,十指摊开用来撑住身体,很有兴致的观赏着眼前的美景。
落下的凤凰真火夹杂着雷光,蕴含着恐怖的威能,让滞留在附近的族人不得已只能纷纷躲避,唯有释迦还有他身下的那棵梧桐神树,像隔绝在另一个时空,分文未伤。
前五道神雷,明凰应对起来要么游刃有余,要么也能化险为夷。
中间时分,劫云平静了片刻,像是在留给他喘息的时间。
从第六道神雷开始,明凰应对起来便有些吃力,勉强化解之后,第七道紧随其后,明凰抽空身体内剩余的灵力,凝成道道冰盾挡在身前,却被神雷一层层劈裂,好在最后一层裂开后,神雷也被削弱不少,余下的一星半点落在身上,明凰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体内积蓄的灵力已经耗空,面对第八道神雷,明凰只能用肉身硬抗。
美丽的冰火凤凰在空中巨化数倍,遮天蔽日,将整个不知山笼罩在冰火两重天里。
他拢起羽翼,将身体护在翅膀之下,下一秒,神雷径直落下,明凰被击中,痛的尖鸣一声,身形急速缩小,从半空坠落至山腰,一阵地动山摇,砸出一个恐怖的深坑。
通体洁白的凤凰羽被劈的焦黑,明凰退化成半人半兽的状态,脸颊两侧隐约覆上一层翎羽,本该光彩夺目,此刻却黑漆漆的并不好看。
他用翅膀支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却无济于事,身子一歪,又无力的倒了回去。
明凰苦笑一声,不小心扯动伤口,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这就是帝神劫,果然名不虚传。
旁观到这一幕的释迦,心疼的都要揪起来了,可他强行按捺住自己,没有出手相助。
真灵族向来只修灵,不锻体,这些神雷若超出承受范围,能将人劈的神魂俱灭,可若在承受范围之内,却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能够帮助凰儿洗精伐髓,脱胎换骨。
于是,第九道神雷落下的时候,释迦皱着眉头,狠心闭上了眼,依旧没有出手。
明凰凄厉的长鸣传入耳朵,直到最后变的微不可闻,一旁观劫的明昊还有温鸢率先坐不住了。
“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出手?想要凰儿死吗?”
“老头子,怎么办啊?你能感知到吗?凰儿有没有出事啊?”温鸢强忍眼底的泪花,攥住明昊袖袍的手都在隐隐发抖。
咬紧牙关,明昊深吸一口气后,无力的摇了摇头。
他目前只有半神境,修为不够,完全感知不到。
不管要突破什么境界,修士的劫雷,向来只有九道,因为九九归一。
可帝神境不一样,帝神境是迈入法则境的最后一道门槛,修真界的法则残忍至极,就是要将尽可能多的天之骄子,灭杀在此。
于是在九之后,还有个一,是九道神雷威能的总和,能撕裂虚空,杀神屠魔,所向披靡。
空中的劫云不但没有消散,甚至还在不断的膨胀,扩张。
所有人屏住呼吸,仰头看向这反常的一幕,大气不敢喘。
释迦无所谓的扭了扭脖子,咔吧咔吧两声后,整个人跳下梧桐神树,朝深坑走去。
第37章
明凰趴在深坑里, 一头银丝早就凌乱不堪,身上的凤凰羽扑簌簌的落了一地。
第九次落下的神雷劈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一到漆黑狰狞的伤疤, 四周还血淋淋的, 部分骨肉直接湮灭成灰。
疼, 真的好疼,疼的恨不得昏死过去……
可是不能, 劫云还没有消失,成败在此一举,他不能在关键时刻放弃。
这么多年, 被释迦当温室里的花朵一样娇养,可明凰在修炼方面从未懈怠过, 他永远都不会成为真的娇花,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咬紧牙关保持清醒,哪怕奇经八脉已经破裂不堪, 运转起来钻心刺骨的疼,明凰还是强忍着,从天地中攫取灵力,用来恢复己身。
在下一道神雷落下前,他要争分夺秒, 尽可能的修复伤势。
空中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第十道神雷崭露头角,明凰抬眸望去, 瞳孔骤然一缩。
这……怎么可能?
第十道神雷, 竟然足足有第九道神雷的几倍粗, 像是把之前落下的所有神雷融合到一起, 声势浩大, 让天地为之色变。
平地卷起狂风,落在身上刀子一样,刮得明凰脸颊生疼,凌乱的银丝也随风狂舞。
身体动一下都像在刀山火海上走过一遍,这种情况下,明凰还是咬牙坐了起来,疼的整个人都在打哆嗦,与之相反的,眼底却染上一抹疯狂。
狂风大作中,隐约在满天风沙里看到一抹顶天立地的身影,就这样闲庭信步的朝他走来,他应对起来九死一生的劫数,于那人而言,就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轻松。
明凰眼眶一热,初见第十道神雷时,心底生出的那点惶恐全都消失不见。
有释迦在呢,他又什么好怕的?
哪怕呼吸间,肺都疼的要炸了一样,明凰还是抽着气,笑着骂他:“死鬼。”
他其实知道,释迦不是刻意耍帅,因为有那个实力,所以这份狂妄是骨子里带出来的。
“老婆,别怕,老公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
因为风太大,空中又电闪雷鸣的,释迦怕明凰听不着,所以这话是扯着嗓子吼得,眼下倒好,不光明凰听见了,整个不知山的凤凰族人全都听见了。
族人们彼此相视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觉得这人荒唐的可以,也狂傲的过头了,但神奇的是,帝神劫带来的压迫感,却被这一句话给冲散了。
明昊更是气的跳脚,在脑海中搜寻一圈,把所有能想到的脏话丑话,全都隔空对着释迦输出一遍。
要知道,骂人也是个力气活,到最后把自己累得直喘粗气,释迦反而不痛不痒的,对着明昊的方向弹了下中指,只回了两个字:“反弹。”
这把明昊给气的,血压登时冲上脑门,差点突发脑溢血,整个人直勾勾的向后倒去,幸好被站在身旁的温鸢给伸手扶住了。
都这个时候了,这俩爷们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空中蓄势待发的神雷此刻也有点懵,第一次遇见,本该在他神威下瑟瑟发抖的修士居然这么不给他面子的?
知道释迦过来要做什么,会帮他抵掉最后一道劫雷,可明凰……不想认输。
“别过来,我……自己可以。”
明凰的声音虽有些气若游丝,咬字却很清晰,语调也带了几分倔强,传入释迦的耳朵里,让他的脚步为之一顿。
他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气闷的开口道:“老婆,可是老子心疼怎么办?”
现在的释迦跟之前的释迦,最大的区别就是:
之前的释迦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他随心所欲,百无禁忌,什么傲骨尊严,放他眼里都是狗屁,这事搁之前,释迦想都不会想,直接将雷劫打散,然后把人抢回窝里,关进笼子里。
反正他给的就是最好的,不接受任何反驳,不服憋着,再不服干到你服。
而现在,老婆不愿接受的,释迦会克制自己,实在有些克制不住,他会问明凰该怎么办,而这个时候,明凰会给出折中的法子。
“那你……可以过来抱抱我,只是我现在有些丑,你要是敢笑,就……死定了。”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关于如何正确的爱一个人,明凰很认真的在教,而释迦也很努力的在学。
话音刚落,释迦的身影就瞬移至明凰跟前,他垂眸看着跪坐在地上满身狼狈的人,眼底的心疼都快兜不住了。
艹,他刚才就是脑子被驴踢了了,什么洗精伐髓,脱胎换骨,重要吗?老婆什么境界都没关系,只要有他在,谁敢动明凰一根手指头?
释迦抬手打了个响指,嘴里念叨了一句:「时间定格」。
之前大炮也用过这个招数,却只能定格方圆百里,释迦使用起来完全不一样,在这一瞬间,整个修真界都陷入诡异的平静中。
本来蓄势待发的劫雷,滑稽的冒出个头来,剩下大半个躯体蜷缩在劫云中,一眼看上去,像是不太文明的样子。
整个不知山,除了明凰,剩余的族人,境界最高就数明昊的半神境,全都没能幸免,保持被定格前的动作,宛若失去生命的蜡像,栩栩如生。
放眼修真界,除了狗贼,也全部中招,雪尘上一秒还媚眼如丝,细嫩的手攀着狗贼的胸膛,下一秒就保持这个动作一动不动了。
狗贼傻眼了,眸光向下扫了一眼,顿时破口大骂。
他娘的,这不上不下的,那个老秃驴,都陪嫂子回娘家了,隔着十万八千里,也给狗爷找不痛快。
漫天风沙,释迦只是吁了口气,便纷纷扬扬的落到地上。
现如今,连脚下这片土地的自转都停止了,日月不再交替,群星无法闪烁。
在释迦看来,所处的修真界不过是一方小世界罢了,天下苍生不入眼,世间万物皆蝼蚁,只要他想,可以随时弄崩了它,将源力炼化成一颗种子,多少年后,再长出一个新世界。
换做以前,他为了找点乐子,真可能干出这种畜生事来,就算苍生万灵群起反抗也无济于事,不过是让他玩的更尽兴一些,可现在不行了,老婆孩子在这住习惯了,若是遁入虚空,释迦也怕他们会觉得无聊。
走至跟前,释迦蹲下身子去,伸出双手,几番犹豫,才轻轻按压着明凰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前。
老婆身上全是伤,他又粗鲁惯了,生怕动作不够细致小心,把老婆弄疼了。
“老婆,你摸摸这。”释迦拉过明凰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声音多少有点耍无赖了:“老子真的心疼死了,它死了,不跳了。”
明凰抿紧了唇,微敛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扑闪两下,宛若蝴蝶羽翼,带着几分脆弱,却不愿轻易妥协。
“老婆,雷劫渡一渡就行了,那狗玩意下手没轻没重的,咱要是喜欢电击,回家玩好不好?”
话刚说完,就被明凰抬手甩了一个大嘴巴子,「啪」的一声倒是挺响亮,可惜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
明凰身上带着伤,这么大动作,他自己也不好受,可就算疼死也要抽他丫的。
“让你再……满嘴跑火车。”
释迦砸吧砸吧嘴,盘腿坐了下来,他两条手臂穿过明凰腋下,将人轻轻提起来,放进怀里。
掌心顺着明凰的脊骨缓慢滑下,背后那道狰狞的伤疤,便瞬间被抚平了,明凰舒服的喟叹一声,乖觉的往释迦的怀里缩了缩。
老婆这么娇这么好撩,释迦便美的有点找不着北,忘记自己刚挨了一巴掌,忍不住继续嘴贱道:“老婆,这次听你男人的中不中?你只负责貌美如花就好了,剩下的交给老子。”
“嗯?那你负责赚钱养家?”明凰有些讶然,释迦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就他那点工资还有兼职,是要让一家五口都跟着喝西北风吗?
释迦也意识到自己说大话了,他就举个例子,老婆怎么一点都不给自己留面子的?
“老子养不起,但老子可以负责插花。”
“啪”明凰恼怒不已,抬手又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得嘞,这下子匀称了,这巴掌可比刚才那一下有劲多了,看来伤势多少恢复了一些。
“行了,我好多了,放开我吧。”
释迦不乐意松手,指尖磨蹭两下,慢吞吞的伸出去,找对地方后,按了按明凰后腰上的一对腰窝。
“老婆,这对小酒窝长的真是地方,咱之后在这中间刺个纹身吧?”
明凰沉默了一瞬,倒是没反对:“你想纹什么?”释迦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占有欲,只要在承受范围之内的,明凰也就顺水推舟的依着他了。
现在的年轻人,经常在后腰上纹东西,比如翅膀,玫瑰,蝴蝶,音符……
以明凰对释迦的了解,他最可能要求的,就是纹上释迦的名字。
“就纹我的名字吧。”
果然,被他猜中了,但明凰还是小瞧释迦厚颜无耻的程度,那人说完后,突然俯下身来,贴着他的耳畔,语气暧昧的补充了几个字,明凰听后腾的红了一张脸,举起手来又打算抽他,但还没落下去,就被释迦攥住了手腕。
“还打?抽上瘾了是吧?知道前段时间,网上特别火的那个修狗吗?就被马蜂蛰肿脸的那个,你想把老子也抽成那蠢样吗?”
明凰仰头瞪着他不说话,你比狗还狗,你还不如狗呢!
释迦被瞪的骨头酥了,拉过明凰的手腕凑到嘴边啄了两口,服软道:“老婆不愿意就算了,咱们纹个别的。”说完,他还真托着下巴沉思起来,半晌后兴致盎然的开口道:“那就纹个木鱼怎么样?”
木鱼?明凰一时间有点回不过弯来,脱口而出道:“什么木鱼?和尚敲的那个木鱼吗?”
“对,没错,老婆,你怎么看?”
什么老婆你怎么看?明凰面上的神色有些一言难尽,他就是想破脑子也想不到,释迦会想在他身上纹个木鱼!
“释迦,你是不是被狗贼传染了,你是觉得那东西光秃秃的好看是吧?”
“老婆,你怎么骂人呢?别拿老子跟狗比,好不好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以后,老子兴致来了,就可以敲木鱼了。”
敲木鱼?拿什么敲?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明凰却觉得比跑了全程马拉松还要累,他跟不上释迦跳脱的思维。
狐疑的目光落在释迦身上,明凰还没开口问,却见那人一脸猥琐,搁那嘿嘿嘿的乐的不行,明凰像想到了什么,瞬间黑了脸。
“释!迦!”明凰咬牙切齿的吼他。
释迦正美着呢,蓦然间听到自己的名字,顺着声音就低下头去,结果迎接他的,就是「啪啪」两声,两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这狗男人,渡个劫简直要被他气到心梗。
“老婆,你这啪啪两声,不吉利,要不你以后就连着抽三下吧,啪啪啪三声,听着就是个好兆头。”
“释迦,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远点,然后解开时间禁锢,你等我历完劫,回家再收拾你。”
明凰懒得再跟他逼逼赖赖的,他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过多了,站起身来,单手一指远处,命令释迦圆润的离开。
释迦不肯,梗着脖子跟明凰唱反调。
“老子不走,你不肯让老子出手,老子就坐这看着,老子近视眼,凑近点,才能一睹老婆的风采。”
老婆这么倔,不要他帮忙,那他凑近点,也方便在关键时刻动手。
说着,释迦从屁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拍照模式,对着明凰摆弄两下,还给开了个滤镜。
瞧瞧老婆这盛世美颜,绝了!
释迦的那双眼,十万八千里之外的两只苍蝇打架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现在说自己近视眼?
明凰还想再抽他两下,看他脸上挂着鲜明的巴掌印,手抬起来又放下了。
按理说这人是金刚不坏之人,抽他打他压根不痛不痒的,也不知道自己心软个什么劲?
知道自家老婆这是心疼了,释迦噘嘴抛了个飞吻过去。
Mua-老子爱死你了。
做完这一切,释迦一个响指,修真界的一切又恢复如常,空中劫云酝酿出第十道神雷,在震耳欲聋几声轰鸣后,以雷霆万钧之势,朝明凰的方向斩落而下。
明凰没精力再跟他计较,全力应对雷劫,他一挥手,于空中化作冰火凤凰,这一次,明凰没有躲避,也没有被动承受,而是仰天长鸣一声,迎着闪电冲了上去,一头扎进雷光中。
既然逃不过,那就正面刚!看谁能弄死谁!
瞧见这一幕,所有凤凰族人都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连温鸢明昊也大惊失色,只有释迦眯起眯子,摆弄手里的相机,喀嚓喀嚓两下。
不愧是老子看中的人,这魄力,绝了!
之前承受雷劫,明凰都是用修为抵抗,用肉身硬抗,可这一次,明凰决定不再抵触它,他忍着剧痛,尝试引导漫天雷光,一点点渗入到羽毛的脉络还有奇经八脉中。
劫雷,是这世间最霸道的东西,明凰承认,他是在玩火,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但他对自己有信心,释迦在身边,则让他安心。
明凰闭上眼睛,按照自己的想法,一点点的去尝试,功夫不负有心人,三日之后,他的方法终于奏效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漫天雷光,全部吸收融合。
一旁观劫的明昊还有温鸢,也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到如今的见怪不怪,在看明白明凰的举动后,更是大为震撼,满脸骄傲。
试问这修真界有几人敢在渡劫的时候,反过来把雷给吞了?
明昊见到一个族人,就要拉着人家吹嘘一番。
看到了吗?空中敢吞雷的那只凤凰就是我儿子,他叫明凰,不是什么释迦的老婆,艹!
因为明凰要渡劫,剩下老公孩子不得已只能在不知山上住了下来,三只小崽崽还好,被姥姥姥爷喂养的胖了一圈,毕竟有种饿,叫姥姥觉得你饿,有种冷,叫姥爷觉得你冷,然后每天被凤凰族人当小小少主一样,伺候着去上幼儿园。
释迦就惨了,他自始至终都盘坐在那片空地上,没挪过地方,白天曝晒,夜晚挨冻,三个月过去,整个人胡子拉碴的,都快盼成望夫石了。
时不时仰头看一眼,摆弄手机拍两张照,等手机玩到没电了,就指使大炮二蛋跑腿,火速送过来一个满格的充电宝。
实在无聊也会扯着破锣嗓子高歌一曲:“老婆啊,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随着日子推移,空中神雷的体积越来越小,明凰吸收的越来越快,终于在半年后,不知山落下初雪的那一天,明凰睁开了眼睛。
有惊无险,度过了帝神劫,成功迈入帝神境,劫云散去,阳光普照大地。
空中的凤凰彻底苏醒过来,唰的一下张开羽翼,在空中迅猛的划过,身后除了留下一道火光,冰光之外,隐约还亮起一抹紫色的雷光。
鹅毛大雪落在身上,释迦都被包成雪人了。
明凰落在他跟前,化作人形。
身上的伤势,早在这个半年多的时间里彻底修复,因为迈入帝神境,整个人脱胎换骨,发丝都隐隐泛着银光,一眼望去,仙姿玉色,举世无双,与释迦半年不洗澡,胡子不刮的邋遢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而这次渡劫带来最明显的益处,就是明凰身为一只冰火凤凰,从今往后,可以自由调动雷电之力,这一点体现在外表上,就是眼眸深处蓄着一抹紫光,宛若戴了美瞳一样漂亮。
释迦咔吧咔吧的抬起头来,长时间不运动,关节都要生锈了。
抬头跟老婆直视一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只手从雪里探出来,掌心里攥着一块破旧的山寨机,对着明凰就是噼里啪啦一通拍。
明凰讨厌镜头:“别拍。”本能反应似的,他一挥手,一道雷光落下,跟了释迦好几年的山寨机刺啦一声,冒出两道烟,就这么报废了。
“艹。”释迦急眼了,赶忙在手里翻腾两下,猛按开机键,屏幕依旧漆黑一片,废的不能再废了。
他娘的,亏大了!
这里面有他偷偷摸摸给老婆录得小电影,好几个G呢,啪的一下,全没了。
早知道就充个会员,上传到云端了。
释迦肉疼的厉害,他当初为什么要舍不得那十几块钱,眼下倒好,毛都没了。
“别看了,我再买一块新的送给你就是了。”释迦那一脸丧样,让明凰于心不忍,他刚才也是反应过激了,不该一出手就把人手机弄坏的。
“那可说好了,不但要给老子买个新手机,还要帮老子恢复手机里的内容,之前的找不回来了,你得陪老子再拍10个G的小电影。”
明凰一听这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他就知道,每次都说删了,实则每次都私藏了下来。
抬起腿,对着释迦的侧腰踹了一脚,明凰恼怒道:“你还敢说?告诉你别得寸进尺,渡劫之前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释迦立马开始装疯卖傻:“啥账啊?老子冻傻了,啥都记不得了,老婆,你可不能跟傻子计较。”
“冻傻了,还知道我是你老婆呢?”
明凰斜睨他一眼,犀利的指出他言语间的漏洞,释迦讪笑一声,不搭腔了,他讲理讲不过自家老婆的,胡搅蛮缠倒从没输过。
明凰见他说话之际,唇齿间呵出冷气,又满身覆盖冰雪,只觉得眼前这人,可能真是个傻子。
轻叹一声,顺势跪坐下来,明凰伸出指尖,掸了掸释迦身上的积雪,将这个傻大个从雪堆里挖了出来。
释迦头上没有毛,明凰对着轻轻一吹,轻而易举就露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倒是眉毛还有下巴的胡茬上还挂着雪花,看上去像是个谢顶的圣诞老人。
明凰没忍住,笑出了声,却见释迦眼眸沉沉的看着他,老夫老妻这么多年,释迦的这个要吃人的眼神,明凰可太熟悉了。
渐渐的就笑不出声了,明凰消了音,耳根慢吞吞的染上一层绯色,这个时候释迦突然开口道:“老婆——”
这一声老婆喊得九曲十八弯,压着音线,裹挟着沉甸甸的欲念,明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偏偏这个时候,释迦也不说话了,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明凰瞧,浑身的肌肉绷紧,像蓄势待发的猎豹,只等着他的猎物稍有懈怠,便一口扑上去咬住命脉。
明凰到底是没顶住压力,无奈的点了点头。
于是下一秒,视线就发生天旋地转的变化,但释迦却没有迈开腿,他像是也没想好,该找个什么地方,把这半年的份统统讨要回来。
明凰点头之后就后悔了,却压根没有回头路,要是现在反悔,狗男人绝对得发疯。
“不先去看看崽崽们吗?”
“看个屁,他们过的肥实着呢,你爸把他们仨当小猪喂了,只有老子,被饿成这鬼样。”释迦语气有些暴躁,在不知山这半年,他过的老憋屈了。
“是咱爸。”明凰再次纠正道,这么多年了,纠正了无数次,释迦这称呼就是改不过来,下次再开口,绝对还是你爸,你爸的叫。
“是,咱爸,咱爸,毕竟老子资历摆在那,这不是怕把你……怕把咱爸给喊老了嘛?”释迦努力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现在知道怕了,早怎么不怕?你早怕早好了,早怕就不该老牛吃嫩草。”
释迦这个时候,脑子想的全是那腌臜事,明凰说的话,他重点一点都抓不住,愣了一下后,喃喃的重复道:“老牛吃嫩草?”然后眼前突然一亮,拍板道:“这个好,这个刺激。”
明凰懵了,再一次觉得,他与释迦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代沟?然而还不等他问出口,释迦就猴急的抱着他,瞬间移至千里之外。
从一个半球,来到另一个半球,这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现牛羊。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有寥寥几个蒙古包,而释迦此刻正站在一个牛棚前。
明凰的脸已经白了,他好像知道释迦要干什么,但他不敢相信。
“释迦,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听见没有?”
“开玩笑,门都没有,到嘴的鸭子还能让你给飞了?”
说着,释迦一脚踹开牛棚,这青天白日的,牛都被牵出去放风了,释迦双臂一个用力,将怀中的明凰扔出一个抛物线,坠落到墙角成堆的干草中。
明凰获得片刻的自由,匆忙要逃,却被紧追其后的释迦按住手腕,压在身下。
“想往哪跑?我的乖草。”
明凰气红了眼,整个人都在发抖,狭长的凤眸恶狠狠的瞪他,咬牙骂道:“释迦,你又犯浑是不是?你要是敢,我就……我就……”
他就怎么样呢?就算这男人再怎么狗,他也爱了这么多年了,还能离吗?
明凰抿紧薄唇,哪怕是威胁的话,他也从未将离婚两个字说出口,就释迦这熊脾气,听了这俩字,还不知道干出什么要命的事来。
他受了那么多委屈,苦了许多年,才把这男人训出一点人样,要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好比满身橙装的大号被打回新手村,哭哈哈的做新手任务,重头练起,就算是他也承受不住。
“怎么?没话说了,没话说了老子可开动了,我的乖草,老牛爱死你了,哞哞哞!”
第38章
释迦嘴里叼着根枯了的狗尾巴草, 打着赤膊,大大咧咧的躺在干草堆上。
明凰身上批了件长袍,趴在释迦身上浅眠。
他嫌干草堆上脏, 不乐意躺, 又因为释迦身上的肌肉硬的像石头一样, 睡不舒服,时不时就要翻身换个姿势, 白皙的肌肤一硌一个红印子。
眼尾红红的,像扫过一抹胭脂,迈入帝神境后, 满头银丝又生长出一截,以前只是及腰, 现在都能盖住臀尖了。
释迦垂着眸子,越看越心痒,他呸的一口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 轻轻捏起一缕缠绕在臂膀上的银丝,扫过明凰的脸颊跟鼻尖,坏心眼的逗弄他。
“别,痒……”
明凰柳眉轻蹙,偏头躲了过去, 拿侧脸在释迦胸前蹭了蹭。
释迦咧嘴笑了, 不依不饶的追过去,不让挠脸就挠他的耳廓, 气的明凰对着他的胸口拍了一下, 抬起脸来拿凤眸瞪他:“多大年纪了!你幼不幼稚?”
“没听说过吗?男人不管多大都是孩子气, 你说, 老子是不是你的老baby?嗯?”释迦松开手里的银丝, 转而用手臂锢住明凰的细腰,抬起脖子在自家老婆的眼尾上啜了一口。
释迦动作一大,牵动着明凰跟着浑身酸疼的厉害,他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唔了一声,眼角溢出些许生理泪水,后将脸埋进释迦的胸口,不说话了。
“老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乖,起来,让老公看看。”释迦慌了,手忙脚乱的要掀开明凰盖在身上的长袍,他确实要的比较狠,可是半年诶,人都憋成老畜生了,实在是没控制住。
明凰攥着不肯松手,再开口声音染上了几分脆弱:“释迦,我们回不知山吧,我想去神潭泡个澡。”
“好,好,都听老婆了。”释迦吃的饱饱的,就格外好说话,他用长袍将明凰包裹住,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
现在虽然是冬季,但因为神潭下有炽热的熔岩浆,是凤凰族人修炼的宝地,所以神潭水四季常温,连带着周围也暖意盎然,神潭附近的那颗粗壮的柳树,叶子依旧葱葱绿绿的。
明昊本来在神潭边上,陪着三只小崽崽踢毽子,他这个凤凰族长最近有些不务正业,哄孩子哄上瘾了,只想让外孙们在不知山上再多住两年。
然而下一秒,从天外飞来一不明生物,「砰」的一声砸进神潭里,溅起的水花几丈高,将神潭边上其乐融融的祖孙四人给淋成了落汤鸡。
明昊身上湿淋淋的,水顺着额头划过脸庞钻进脖颈里,他登时就炸了,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谁这么不上道。
“释迦,你个扫把星,有你在地方绝逼没好事,你给我出来,把这当什么地方了?”明昊本想找释迦算账,神潭周围却突然升起一层迷雾,将整个神潭团团包裹住,明昊走进去,又被送出来,一连尝试几次,明昊的脸都绿了。
这狗东西玩他呢?
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释迦在迷雾里看着他被当猴一样耍,不知道乐成什么样?
真是个大冤种,这挨千刀的又老又混,不知道他们盘条亮顺的凰儿,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
“你别闹了,让咱爸跟崽崽们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明凰抬手拧住了释迦的耳朵,不准他再胡作非为。
释迦撇撇嘴,一挥手散掉了幻术,明昊被从迷雾里送了出去,这次他再想进去,却跟隔了堵墙似的,每次靠近都会被弹出去。
他是半神境,搁现在的修真界能横扫一片,在释迦面前却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没什么区别,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明昊索性不再自讨没趣,他在迷雾外跳着脚骂了几句,然后带着浑身湿透了的仨崽崽离开了。
耳根子清净了,释迦揽着明凰一起泡澡。
他岔开腿,大大咧咧的向后仰去,两条胳膊搭在神潭边上,任凭潭水没过脖子。
身子泡在温水里,才觉得没那么黏腻了,浑身的毛孔舒张开,纾解肌肉的酸疼感,明凰素手掬起一捧水,淋在满头银丝上。
扭头看了一眼,释迦下巴上还挂着青密的胡茬,这人面容冷硬,肌肉梆硬,就连生出的胡茬都是刚硬的,释迦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地方是软的。
就是这胡茬,扎的他脖颈胸前通红一片,明凰轻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释迦之前不这样的,他有各式各样的袈裟僧袍,红色的,金色的,黑色的,偶尔还会穿直襟长衫,虽然没有刻意雕饰,但最起码一眼看上去还是人模狗样的。
明凰犹记得,他那时被囚在笼子里,因为不服管教,手腕,脚腕,脖子上都扣着锁链,那人打开牢门,从后面拥住了他,贴着他的耳畔哼笑着喊「凰儿」。
彼时内心更多是恐惧与屈辱,但现在回头想想,释迦之前还是有些霸总范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搁以前叫强取豪夺,搁现在,就这胡子不刮的邋遢模样,只剩下猥亵变态了,前一个在电视剧里上演,后一个嘛,在一些不怎么健康的小电影里上演。
明凰也奇怪着呢,难道这就是男人婚前婚后的区别?释迦现在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反正老婆到手,崽崽也生了,自己是人是鬼无所谓了。
勾了勾手指,一片柳叶从神潭边的柳树上脱落,打着旋飘到明凰手心里。
指尖在柳叶上轻轻抹过,柔软的柳叶便化作锋利的柳叶刀,明凰扭过身子,贴到释迦跟前,掌心舀起一点水,淋到释迦的下巴上,后俯下身子,动作轻慢的把生出来的胡茬一点点的刮掉。
他怕自己不伺候,释迦还不知道要留它们到什么时候?
猛然睁开眼,释迦的眸光黑沉沉的,直勾勾的盯着明凰瞧。
待明凰将最后一点胡茬刮掉,柳叶刀脱手,顺着潭水飘远了,释迦就在这个时候,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明凰以为他又想做那档子事了,刚要开口骂他两句,却见释迦只是将他拉至身前,轻轻的吻了吻他的额头。
“老婆,有什么想要的吗?”
每当男人满腔爱意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时候,就会问这样傻乎乎的问题。
明凰都习以为常了,他认真的想了想,开口回应道:“还记得你求娶我的那一年吗?”
他们俩是孩子都生了才补办的婚礼,昭告的天下,也算是先上车后补票。
释迦求亲的方式离大谱,现在回头想想,活脱脱的社死现场,数不清的佛门和尚围绕着不知山礼佛诵经,搞得不像要求婚,倒像是要超度谁,明昊的高血压也是在那一年初见端倪。
之后释迦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都是些土味情话,明凰当初就恨不得把耳朵堵上,以至于到底说了什么,压根记不清了。
若说那场求亲,最让明凰记忆犹新的两件事,一是释迦当着他的面褪下袈裟,立誓避世离俗,将代表权力巅峰的禅杖交付到他的手中,第二件事,就是释迦为了讨好他,让世间百花于午时绽放,整个修真界,陷入一片热烈蓬勃的花海中,从空中俯瞰,异常震撼。
“释迦,百花齐放的盛景,我想再看一次。”
现在的修真界,发生这种怪事,怕是要引起社会动荡,可明凰就是想任性一回。
“好说,都是小事,老婆想看,就让它们天天开着。”说着,释迦从神潭中站了起来,挂在身上的水汽在瞬间蒸腾干净,他朝明凰伸出手来。
明凰将手递了过去,那人略一用力就将他揽入怀中,拥着他踏空而上。
释迦的手段,向来是直来直往,简单蛮横,像明凰那样,又是驱使火焰,又是操纵灵力,搁他眼里,叫做花里胡哨。
返璞归真后便没有境界了,所以释迦现如今什么修为,明凰心里也没数。
从他们婚后,就再没见释迦出过手,偶尔一两次,也是小打小闹,吊儿郎当的。
那天他渡劫时用的一招「时间定格」,释迦也是收着力气,没玩真格的,明凰好久没见过他认真的样子了。
但在他们婚前,明凰是见过几次的。
一次,是在他还小的时候,亲眼目睹过释迦跟天道打,佛像庄严的金身罗汉,像是有些震怒了,一拳接着一拳,硬生生将天道的肉身锤碎了,从那之后,释迦晋升天地共主,他的名讳,再无人敢提及。
第二次,是释迦跟狗贼打,兄弟两个好像因为一个苹果没切均匀,一半大一半小,发生了几句口角,然后不知怎的就打了起来,越打越来气,到最后动真格的了。
明凰犹记得那一天,天都塌了,地陷了一半,兄弟两个从修真界打到域外,倒不是因为顾忌其他修士的死活,仅仅是因为施展不开拳脚。
那次打完之后,天上的星星灭了一半,再没亮起来过。
若真的打崩了修真界,明凰也会随着一起湮灭,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
神情恍惚间,人已经来到高空,释迦一只手搂着他悬空而立,一如多年以前,那人俯下头贴着他的耳畔,声音幽幽的开口道:“陌上花开,公子如玉,凰儿,嫁我可好?”
语毕,整个修真界,哪怕大雪覆山,哪怕冰冻三尺,依旧有百花的根茎以势不可挡的姿态钻出土层,抽枝发芽,在一片银装素裹中,张开花苞徐徐绽放,几个呼吸间,便已经繁花似锦,姹紫嫣红。
明昊在院子里养了一盆灵植,每天浇灌灵泉,更换灵壤,还要等几百年才能开花,眼下却跟着一起张开了花苞,他激动的暗骂一声,赶忙用指甲盖把花茎掐断了,将花蕊收进能够保存灵力的宝盒中,待日后炼丹时取用。
仰头看向天边,依稀能看到那老秃驴正在占凰儿便宜,明昊拳头硬了,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就知道他不安好心,癞□□日青蛙,长得丑玩的花,搞这么大阵仗,归根究底,还是为了搞他儿子!
释迦只想玩手浪漫,秀个恩爱,在他眼里不起眼的小动作,却在修真界掀起血雨腥风。
当天夜里的晚间新闻,各大频道都在争相报道这一世界奇观,各个领域的专家受邀成为嘉宾,对这一现象纷纷做出解说猜测。
有的说是温室反效应,呼吁大家保护自然,有的说是玛雅预言,世界末日的前兆。
其中受影响最大的就是百花族,被各大报社的记者堵住族门,询问是不是他们搞的鬼。
木擎的心情很差,他是百花族族长,也是半神境强者,可今天不知为何,所有族人包括他在内,都在不受控制的开花。
看着指缝间绽放的小白花,木擎的瞳色变的比往昔还要浅淡,这代表他正压抑着巨大的怒气。
说起来,他已经许多年没有闭关修炼了,导致境界一直卡在半神境难以突破,至于为什么不闭关修炼……
“老公,你看我穿这件裙子好看吗?”
勾魂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木擎仰头望去。
茶曦一头绿色的长发卷成大波浪,脑袋一侧开出朵淡绿色的茶花,此刻身上穿了件露背长裙,站在镜前转了个圈。
妩媚的桃花眼弯成月牙,就算男扮女装,依旧漂亮的不像话。
“曦儿,过来。”木擎顿了顿,朝茶曦招了招手,茶曦立马像花蝴蝶一样扑进他怀里,娇嗔道:“老公,怎么了嘛?还不开心呢?”
木擎抬手,抚摸着茶曦的侧脸,指尖穿过发丝,拨弄了一下额头旁那朵娇滴滴的绿茶花。
“曦儿,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闭关修炼,你照顾好茶茶,不要到处乱跑,不能惹是生非,知道吗?”
连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的无力感,让木擎意识到,他必须要提升修为,拥有更强大的实力,才能护得住族人,护得住茶茶,最重要的是,这样曦儿才不敢有二心。
“老公,你说什么呢,茶茶是我们的儿子,我肯定会照顾好他的,就是你闭关修炼,族内的长老肯定要找我麻烦,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拉去浸猪笼,或者架在木头上点天灯?老公,我好怕,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木擎听完后,垂下眸子盯着茶曦看了许久,像是要分辨他刚才的一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茶曦一脸真诚的眨了眨眼睛,又甜腻腻的唤了一声:“老公?木擎?”
“我会让族内长老分出一部分权利给你,而且有茶茶在,没有族人敢对你不利。”
“谢谢老公,老公我好爱你。”说着茶曦伸出手腕揽上木擎的脖颈,仰着头主动与他接吻。
木擎身体僵了一下,虽觉得有些不成体统,但到底没舍得推开,还是纵容了他。
三日后,木擎处理完族中事务,将其中一位长老提拔为代理族长,便正式闭关修炼。
茶曦依依不舍的与木擎告别,泪眼婆娑的看着断龙石当着他的面一点点的落下,直到最后一丝缝隙也合实,茶曦脸上我见犹怜的笑容刹那间消失不见了。
他慵懒的伸了下腰,抬手拍拍嘴打了个哈欠,无聊至极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底掏出一个铁盒子。
铁盒里藏了一盒男士细烟。
纤细的手指抽出一根,叨进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后,茶曦吸了一口气,仰头徐徐吐出一个烟圈。
烟雾缭绕间,衬托的他整个人越发的妩媚漂亮,简直像妖精一样。
木擎管了他这么多年,多年以来,他身边除了老公孩子之外,连只公蚊子都瞧不着,如今一朝获得自由,那还不得尽情造作。
茶曦想了想,从上衣口袋掏出手机,下载了一个当下最火爆流行的社交软件,然后激活注册一条龙。
又吸了一口烟雾,将未燃尽的香烟夹在指缝里,茶曦垂眸敲击着键盘,开始输入个人信息。
性别:男;
昵称: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哥哥;
签名:老公不在家,寂寞少夫热情如火,哥哥们快来找我玩。
茶曦从手机相册里,选了一张自己半露香肩,脖子上挂着小草莓的照片,放大后截取其中最香艳的部分作为头像,做完这一切,茶曦满意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点下注册按钮。
随后,茶曦站起身来,走到衣柜前开始挑选衣服。
短裙,长裙,蕾丝,丝袜,镂空,网纱……
以前这些漂亮衣服,他只能在家里穿,只能穿给木擎一个人看,而现在,他要穿出门,穿着逛街去。
茶曦搭配好一套,先将其摆在床上,后甩着钥匙出门去,等着再回来,手里捏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憋了这么多年,孩子都给你生了,好好的一个海王圈禁成家庭主夫,如今,也该还我自由了。
茶曦跪在地上,执笔在离婚协议书的尾页潇洒的签上自己的大名,后将笔一扔,站起身来,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屋子角落里的保险柜,将里面的现金,银行卡全部扫荡一空。
这些钱,就当是分手费加以后的赡养费了,大家夫妻一场,木擎又不差钱,茶曦可不愿亏待了自己。
至于茶茶,爸比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每回都带不同的叔叔过来,你还是爸比最爱的小孩。
最后,茶曦换上衣服,带上帽子,眼镜,口罩,按照早就规划了无数年的路线,在未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顺利的逃出百花族。
作者有话说:
守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跑了……
第39章
在茶曦逃出百花谷后, 谷门口一个巨大的花苞缓缓绽放,木茶茶的身影显露出来,他伸展开蜷缩着的双腿, 顺着花瓣滑落到地面上。
朝茶曦逃走的方向瞧了一眼, 木茶茶无奈的摇了摇头。
爸比这么多年都逃不出阿父的手掌心, 为什么这次就有自信,一定能逃开呢?
指缝间开出一朵小白花, 木茶茶低头喃喃了几句,后那小白花从指缝间脱落,沉入地底消失不见。
任务完成, 木茶茶伸了个懒腰,后朝旁边勾了勾手指, 一朵食人花咧着大嘴张牙舞爪的跑了过来。
临近跟前,食人花探出根须缠绕上木茶茶的腰,托着人小心翼翼的安放到头顶上。
木茶茶盘腿坐在食人花的大脑袋上, 一边乘坐免费的士,一边捧着下巴沉思。
接下来这两天有的闹腾了,估计爸比跟阿父都没精力再管他,既然这样,他要想个法子去大炮家住两天。
尤一都混成养子了, 看样子大炮跟二蛋的父母挺喜欢他的, 不知道会不会喜欢自己?
而另一边,一朵小白花从密室的地底钻了出来, 蹦蹦跶跶的跳上木擎的膝盖, 本来入定的木擎猛然间睁开眼睛, 他施施然站起身来, 一挥手升起断龙石, 人瞬息间来到百花谷入口,朝着茶曦逃走的方向微微眯起眼。
曦儿,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茶曦在离开百花谷后,先去市中心的4S店,直接刷卡提了一辆大G,贵不贵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后备箱够大,装得下他一会儿要买的东西。
成功提车后,茶曦一头钻进隔壁商场,从一楼开始,一路扫荡到顶楼。
他穿着低腰紧身牛仔裤,将纤细的小蛮腰裸露在外,脚上踩了双低跟小板鞋,裤脚挽上去一些,白皙的脚腕暴露在空气中。
大冬天也不觉得冷,再加上商场内开着暖气,他身上只批了件单薄的风衣外套,还敞着胸怀。
将墨镜挂在衣领上,茶曦碰到男装店,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目不斜视的擦肩而过,碰到奢侈品店会扫一眼,偶尔看到有兴趣的才进去逛一逛,但只要遇到小裙子店,想都不想一头扎进去。
汉服,洛丽塔,JK裙,小洋装,晚礼服……
不光给自己买,遇到童装店,还要给茶茶买。
之前木擎在身边的时候,总不让他给茶茶买小裙子,说什么一族少主穿裙子不成体统。
体统体统,就只知道他的体统,既然那么成体统,干嘛不娶一个温婉大方的女人?娶自己一朵妖娆作精小绿茶?
茶茶生的那么漂亮,不穿小裙子多可惜,眼下木擎闭关了,看谁还管得了他?
木擎穿了一袭白色唐装,胸前的盘扣系的一丝不苟,此刻就坐在顶楼茶室靠窗的位置上,面前泡着一杯庐山云雾。
上等的绿茶叶,在沸水中上下翻腾,木擎垂眸扫了一眼,后举起茶杯凑到嘴边,轻抿一口。
有些烫,却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坐的这个位置,能将整个商场的风景收入眼底,木擎扭头看向窗外,目光精准锁定茶曦的位置,摩挲了一下指尖,按捺住躁动的心思。
他在等,等茶曦做出出格举动的一刹那,便会毫不犹豫的收网。
茶曦在商场里逛嗨了,大包小包的运了很多趟,他来到三楼的一家童装店,抬眸扫去,一眼就相中了货架上那辆湖蓝色的网纱裙。
大步流星的走过去,茶曦的手刚伸出去,另一只手几乎与他同时搭在货架上。
抬头望去,是一个个子比他还要高的女人,一头海蓝色的卷发,头戴金冠,脖子上挂着一串贝壳项链,身材火爆,穿着也十分大胆。
几乎是下意识的,茶曦抢先道:“这是我先看上的。”
“明明就是我先看上的。”鱼汐的手紧紧抓着衣架,英气的眉毛吊起,丝毫不肯相让。
探头看了一眼鱼汐身后的大包小包,茶曦据理力争:“你买了那么多,不差这一件。”
鱼汐觉得这人还真不要脸:“你买的比我还多,怎么好意思说这话?”
茶曦扯了一下,没扯动,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你个女人,手劲怎么这么大?金刚芭比吗?”
鱼汐不屑的轻嗤一声,她也扯了一下,把茶曦扯得一个趔趄,讽刺道:“你个男人,力气怎么这么小?娘炮吗?”
“你……”茶曦被气到语塞。
看来玩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茶曦主动松开手,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泫然欲泣道:“虽然我也很想要,但姐姐喜欢,还是让给姐姐吧,我只能跟儿子说声抱歉了,他喜欢的小裙子,爸爸没买到,都是爸爸没本事。”
鱼汐是个钢铁直女,压根不吃这套,她浑身恶寒的抖了抖,一把夺过小裙子,朝收银台走去,边走边念叨着:“什么毛病?老娘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还没走到收银台,鱼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又转身回到茶曦面前,兴奋中带了一丢丢不确定,开口问道:“这小裙子,你也是给儿子买的吗?”
茶曦都快懊悔死了,早知道看家本领不顶用,他才不要主动松手,那小裙子漂亮死了,茶茶穿上肯定好看。
就在他咬着手指,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把裙子抢回来的时候,那女人却主动停下付款的脚步,又走了回来,茶曦还以为她不想要了,正要接手,却见那人冷不丁的问了句毫不相关的话。
茶曦不假思索的答复道:“对啊,给儿子买的,有什么问题吗?”
儿子怎么了?儿子就不能穿小裙子吗?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封建思想。
茶曦酝酿好一肚子的话,就等着女人怼他的时候回怼过去。
他气闷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鱼汐话里的重点,什么叫也是给儿子买的,难不成……
“你也是给儿子买的吗?”茶曦惊喜的抬眸,见鱼汐用力的点了点头,两人刚才的不愉快瞬间一扫而空。
“这小裙子网纱的设计太妙了,覆了薄薄的一层,既亮眼又不显累赘。”
“对对对,还有这里,领口跟袖口的花纹,别出心裁的小精致,低调又雅致。”
两个人越说越起劲,看向彼此的眸光也越来越亮,简直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匣子打开就受不住。
谁也没邀请谁,却不自觉的勾肩搭背起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一起逛起了街,她们两个人看衣服的眼光极其相似,几乎一眼扫过去,目光都定格在一处。
坐在茶室里的木擎看到这一幕,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似有些不悦。
这么多年,曦儿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一家三口生活在百花谷里,除了茶茶,曦儿身边连只公蚊子都没有。
骤然出现一个女人,还跟曦儿贴的那么近,木擎的瞳色浅淡到几近透明,曦儿已经将近一天没有喊他老公了,还跟别人厮混在一起,这让他有点压抑不住想杀人的念头。
木擎又点了一杯庐山云雾,轻抿一口后,将绿茶压在舌根,才勉强冷静下来。
能掌管偌大的百花族,绝不是冲动之人,可凡事都有意外,茶曦就是木擎的那个意外。
还好是个女人,而他知道,曦儿不喜欢女人,从曦儿之前养的鱼,没有一条母的,就可见端倪,若是个男的,木擎恐怕早就动手了。
“汐姐,已经买了不少了,我有点累了,咱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吧。”
“好啊,我知道一家店不错,我有个朋友在里面做服务员,我带你去。”
“行,都听汐姐的。”茶曦凑上前去,亲昵的揽上鱼汐的手臂,顶楼的木擎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的捏碎了手里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淋在手背上,他却像没有知觉一样,只是招呼一旁的服务生过来收拾干净。
茶曦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开开心心的跟着鱼汐离开中心商场,穿过几条街,来到一处僻静的巷子。
巷子的角落里,开了一家精致小众的蛋糕店,牌子上挂着「黑森林咖啡屋」的字样,鱼汐推开门,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小秋,我带朋友过来了,我还是老样子,小曦,你看你要喝点什么?”
茶曦仰头看向展示台的菜单,斟酌片刻后开口道:“那我就要一块蔓越莓蛋糕,再加一杯卡布奇诺。”
“好,汐姐,你带朋友先坐,我一会儿就来。”染秋穿着素白的衬衫,身上围了条印着向日葵的围裙,他朝鱼汐轻轻笑了下,手里转动着手磨咖啡机,阳光打在他身上,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感。
好干净舒服的一个人,茶曦讶然,跟自己这种妖艳贱货简直不是一个世界。
他跟鱼汐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窗边盛开着一排三色堇,小蛋糕店里暖气开得足,他们将各自的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后坐下去开始谈天说地。
“汐姐,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叫泡泡,今年五岁了,在金蟾幼儿园上小班。”
“这……这么巧的吗?我儿子也在金蟾幼儿园上小班,叫木茶茶。”
“哈哈哈。”鱼汐豪爽的笑了:“可不就是巧了吗,小秋的孩子也是,叫神乐,金蟾幼儿园今年新生好像就一个班,那岂不都是同班同学?”
茶曦也觉得很魔幻,他只是逛个商场,再出来喝杯咖啡,就认识了两位跟他儿子一个班的同学父母。
这个时候,染秋端着蛋糕跟咖啡走上前来,将其规规整整的放到桌垫上。
“汐姐,你的黑森林还有拿铁咖啡。”
“小曦,这是你的蔓越莓还有卡布奇诺。”
鱼汐一把抓住染秋的手腕,招呼道:“小秋,别忙了,过来坐一会儿,小曦的儿子也上金蟾幼儿园,你说巧不巧?来,我们坐下说说话。”
“真的吗?”染秋没有拒绝,眼下客人不多,他倒是有点私人时间,顺着鱼汐的力道坐了下去。
他虽然性情温和,却不怕生,鱼汐大大咧咧,茶曦没心没肺,这三个人围成一圈,意外和谐。
话题都是围绕着孩子们展开的,时不时从手机里翻出一张丑照,讲述一段糗事,三个家长脑袋凑在一起,笑得脸都疼了。
茶曦已经想不起来他有多久没体验这种生活了,轻松自在,想干嘛干嘛,爹的生活爹做主!
木擎看他看的太紧,曾经的朋友都失联了,虽然他以前那些狐朋狗友,也算不上朋友就是了。
坐在蛋糕店对面的小书屋,木擎隔着一排书架,目光一眨不眨的落在茶曦身上。
他用拇指摩挲着食指上那抹绿色的戒指,力道之大,像是恨不得把它磨的褪了色。
曦儿怎么就笑的那么好看呢?没他在身边,真能那么开心?
木擎还没有看到放在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若是看到了,此刻绝不会只坐在这里监视,而纵容茶曦在离着他三十米远的另一家店里安然无恙的喝咖啡。
从怀里掏出手机,木擎不疾不徐的摆弄两下,从应用商店里下载了一款叫「骚聊」的软件。
他的曦儿总是背着他做一些小动作,以为藏得天衣无缝,包括但不限于床底下的烟,地下室的秘密通道,想玩不敢玩的手机应用……
木擎的手机里只有办公软件跟通讯录,像这种社交软件他一次都没玩过,也不知道该怎么玩,于是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输入使用教程。
刷刷刷一连跳出来好几条链接,木擎每个都点进去看一眼,三秒后再跳出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熟练的打开「骚聊」,开始注册用户信息。
性别:男;
昵称:我的很大,你忍一下;
签名:老婆跟别人跑了,腹肌猛男寂寞如雪,想要找人陪;
木擎从手机相册里,选了一张茶曦身着露背裙的美照,放大后只截取其中的大腿根部作为头像,做完这一切,打开「附近的人」的功能,申请与30米外的同城用户加为好友。
身处蛋糕店的茶曦,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滴滴响了两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骚聊」上附近好友发来的消息。
这个软件自从下载后他还没打开过,一看相距三十米,茶曦好奇的点开看了一眼,昵称还有签名都挺别致的,茶曦笑了一声,然后打开头像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手抖了两下,手机啪的一下,掉在桌子上。
茶曦猛地站起身来,目光投向窗外,慌张的瞅了两眼,他整个人绷的很紧,像是察觉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夺门而逃的样子。
哪怕目光所及,都没有木擎的身影,茶曦还是不敢放松,那张图片上,分明就是他的腿,他绝不会看错。
木擎不是闭关了吗?难道是诓他的?那他看到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了吗?看到的话,怎么可能沉得住气不来抓他?茶曦宛若惊弓之鸟,惊疑不定。
“小曦,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茶曦突然的举动把鱼汐还有染秋都吓了一跳,自觉地停下刚才的话题,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是我想太多了。”茶曦重新坐回座位上,朝鱼汐还有染秋安抚的笑了笑,只是笑的有些难看,他想都没想,就将「我的很大,你忍一下」直接拉黑了。
坐在小书屋里的木擎,看到那醒目的拒绝消息,沉默半晌后,打开监控软件,操控着茶曦的手机,将自己与「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哥哥」添加为好友,后编辑一条消息,发送了过去。
玩了一天了,也该跟他回家了吧?木擎有点没耐心了。
手机又滴滴响了两下,茶曦惊恐的望着桌子上亮起来的屏幕,下意识吞咽一声,指尖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小曦,你到底怎么了?”
“对啊,怎么突然间神神叨叨的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茶曦挽了挽自己的头发,故作轻松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刚才被他拒绝的附近好友发来的消息,不是已经拉黑了吗?为什么还能发消息过来?
是这个软件程序有问题,还是他的手机进病毒了?
茶曦点开消息看了一眼,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曦儿,什么时候回家?”
心里的那点侥幸彻底破灭了,茶曦的表情僵住了,半晌后回过神来,朝鱼汐还有染秋歉意的笑了笑道:“汐姐,小秋,家里有点事,我该走了,先加个好友吧,我们改天再约。”
至于还能不能约,茶曦也不敢保证,他下次有机会孤身一人出百花谷,还不知道是哪个猴年马月?木擎的脾气他了解,也有可能再没机会出来了。
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桌子上,纯粹是因为气不过,木擎管他管的太严,造成他严重的逆反心理。
茶茶偶尔还发脾气呢?他为什么不能?
木擎闭关总不可能是一天两天的事,茶曦本来的打算是,先出来浪一段时间,等他玩够了,回到百花谷,就把那份离婚协议书给烧了,可眼下,什么都泡汤了,他摆明就是被木擎给算计了,说不定里面还有茶茶在里面出谋划策。
这个死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把胳膊肘子拐向自己爸比呢?
跟鱼汐还有染秋加了好友,茶曦说要走,屁股却坐在凳子上迟迟不愿动,直到手机又传来滴滴两声,茶曦才长叹一声,这次他没再看消息,而是直接拿起手机塞进兜里,起身跟鱼汐还有染秋告别。
第40章
茶曦走出咖啡屋, 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他穿的少,凛风撩起绿色长发,钻进脖颈里, 茶曦下意识裹紧身上的披风, 看上去有些单薄可怜。
垂下眸子, 盯着脚边被风吹落的花瓣,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让茶曦等太久,木擎端着一杯热牛奶,从对面的小书屋里走了出来。
来到茶曦跟前, 把热牛奶递了过去,那人皮肤略带冰凉的触感, 让木擎心头不悦。
伸出手臂,把人揽进怀里,木擎的声音平淡, 情绪没有明显的起伏。
“曦儿,回家吧。”
茶曦低垂着脑袋,僵硬的勾了勾嘴角,下一秒,突然扬起脸来, 眉目含情, 顾盼生姿。
他亲昵的挽上木擎的臂弯,声音娇滴滴的开口道:“老公, 我们回家吧。”说完, 隔着窗户朝咖啡屋里的鱼汐跟染秋很用力的挥手道别, 然后悲壮的转身离去。
在走去停车库的路上, 茶曦一直四处张望, 不愿错过沿途的风景。
街巷的一角,有一队街霸猫跟流浪狗打群架,他都要蹲在不远处,津津有味的看半天。
木擎倒是没催他,只要茶曦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他的情绪便平静可控。
眼见已经到日落黄昏,茶曦的腿也蹲麻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依依不舍的站起身来。
他们倒不需要开车回家,但茶曦必须得把那一车小裙子带回百花谷,那可能是他往后几百上千年唯一的乐趣了。
下到停车库的电梯里,茶曦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老公,你今天……出门前,是不是没有回我们的房间?”
茶曦一直都在疑惑,木擎若是看到那份离婚协议书,怎么可能还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没有,怎么了?曦儿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茶曦没头没脑这么一问,引起木擎的警觉,他的曦儿只是看上去精明,其实心眼不怎么够用。
“没,没事,就是我出门太急,忘记收拾房间了,一会儿回家,你先在门外待一会儿,我让你进来的时候再进来,好不好嘛?老公?”
茶曦的目光有些飘忽,只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来掩盖心虚。
木擎浅淡的瞳色在茶曦身上轻飘飘的扫过,让茶曦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好在这人没打算追根究底,最后还是松了口:“好,都听曦儿的。”
这让茶曦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来到新买的大G前,木擎将茶曦揽进怀里,下一秒,突然从地面钻出无数粗壮的藤蔓,缠绕上车胎车身,连同站在车前的两个人,一起拽入地底消失不见。
几乎瞬息间,人就回到了百花谷,茶曦让木擎先站在房间门口等一下,他一个人推开门,慌慌张张的跑进去。
果不其然,离婚协议书还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子上,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茶曦走到跟前,手伸了出去,刚打算毁尸灭迹,就在这个时候,一条藤蔓从天而降,尖锐的枝条「唰」的一下,将那份离婚协议书连同身下的桌子一起戳了个对穿。
伸出去的手哆嗦了一下,后缓慢的缩了回去,茶曦僵硬着脖子扭头去看。
不知何时,木擎也出现在房间里,目光绕过茶曦,看向他身后的那份协议书。
“老公,你……你听我解释。”
茶曦还想再拯救一下,然而这次,木擎却不买他的账,径直走到桌前,食指拨动,将协议书翻到最后一页。
当看到茶曦的名字一笔一划的落在尾款处,木擎的瞳孔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急剧缩小。
他的发色,瞳色,连同眼睫,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到最后几近透明。
“曦儿?你要跟我离婚?”
木擎的声音听上去依旧平和,不像动怒的样子,可夫妻这么多年,茶曦明白,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宁静。
眸光突然变得有些悲哀,不知是在可怜木擎,还是在可怜自己。
茶曦沉默了一瞬,后试探性的贴上前去,抬起木擎的手搭在自己的侧脸旁,讨好的蹭了蹭。
“老公,我开玩笑的,咱们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我这就去把它烧掉。”说着,茶曦拿起那份被戳了一个洞的离婚协议书,刚打算撕毁,木擎却在这个时候再次开了口,声音也夹带上几分阴冷。
“跟我离婚要跑去和谁过?嗯?这些年我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有本事勾搭上别人,茶曦,我该表扬你吗?”
木擎逼近一步,茶曦便惊恐的后退一步,他抬眸看向面前之人,眼底划过一抹受伤。
他这个人向来没心没肺的,所以不管日子过成什么样,都能嘻嘻哈哈,苦中作乐。
他习惯了逃避,也擅长委曲求全,茶曦最害怕的,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在那么一瞬间,用那么几句话,突然点醒了他,让他不得不用脆弱的姿态面对现实。
“老公,你……说什么呢?”茶曦讪笑两声,垂下眸子去,一头朝气蓬勃的绿发都变得黯淡无光,似有些无地自容。
“我说错了吗?我冤枉你了吗?茶曦,我太了解你了,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有爱过我吗?是不是被我干的时候,心里还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曾经养过的鱼?我比起他们怎么样?有让你更爽吗?”
像是要将这些年压抑着的黑暗想法全都吐露出来,木擎压根不在乎他此刻说的话有多伤人。
茶曦的嘴唇白了,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的发着抖,他眸光有些涣散,像是第一次认识木擎这个人。
怎么就说的这么难听呢?
他确实包养过一片鱼塘,可常在河边走,从未湿过鞋。
茶曦踩着高跷,看着那些鱼扭动着身子,努力朝他飞扑过来,却连个裤脚都不给碰。
他只是喜欢被人追求的感觉,并不代表也喜欢追求他的人。
木擎跟他确认关系的那一年,就已经把他的事情调查个底朝了天吧?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却还是要恶语相向,往自己的心窝子里捅刀子。
不爱木擎,会甘之如饴的过这种生活吗?他的日子,跟监狱里的劳改犯有什么区别?
哦,还是有区别的,监狱里的劳改犯表现好还能出去放放风呢?他呢?他被木擎软禁在这偌大的百花谷,没有木擎的陪同,寸步不得出。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的问题?
遇到木擎之前,茶曦就想做一个平平无奇的鱼塘主,每天开开心心的钓鱼,开开心心的养鱼,他没想招惹木擎的,是木擎非要纠缠上来。
如果当初没有可怜他,如果当初没有打开那扇门,如果当初没有引狼入室……
后来才明白,什么弱小无助都是假的,他就是匹恶犬,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咬死自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现如今,还要以受害者的身份站出来,指责他婊子无情。
是,他就是婊子,是污水沟里的烂泥,配不上高高在上的百花族长。
眼眶有些涩,茶曦眨了眨眼睛,他气不过想抬起手来想抽木擎一巴掌,却又似被抽空了力气,举到一半无力的垂落下去。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更多的是在发泄情绪,多有不实。
木擎深吸一口气,拇指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强行克制自己冷静下来。
他走上前去,堵住茶曦的后路,先将人小心翼翼的拥入怀中,后一点点收紧,勒的茶曦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种感觉,茶曦可太熟悉了,跟他每天过的日子一样,沉重压抑,呼吸困难。
“曦儿,说你错了,说你不会离开我,这份协议书,我就当做从没看到过,好不好?”
如果是在刚才,如果木擎没有说那番话,茶曦怕是会忙不迭的照做,可是现在。
“木擎,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跟能出台的小姐一样随便啊?”
“不……不是的,曦儿很干净,是我说错话了。”
曦儿突然不再喊他老公了,这让木擎有些慌,与此同时将茶曦勒的更紧,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这种事情要脱离掌控的无力感。
像是下定了决心,茶曦忽视心头剧烈的的疼痛,斩钉截铁的说道:“木擎,我们离婚吧。”
既然不合适,那便分开吧,他给不了木擎想要的安全感,木擎的控制欲也让他窒息,既然都过的不快乐,那便分开吧,对彼此都好。
“曦儿,不要说这种气话。”
茶曦不是强势的性格,也没特别有主见,在木擎身边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都被木擎安排的明明白白,只偶尔茶言茶语一番,给自己枯燥的生活添加点调味剂。
可这一次,茶曦异常坚定。
“木擎,我们离婚吧。”
“茶曦。”木擎的耐心耗光了,突然变了脸:“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刚才的话,收回去!”
他将手扣在茶曦的脖子上,却没有收紧,几近透明的瞳色在这一刻转为漆黑一片,一丝光都照不进去,面上的神色更是难得一见的狰狞,像是茶曦再敢说一句分开的话,就要掐死他一样。
“木擎,我们离……唔。”
扣住他脖子的虎口突然收紧,茶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挣扎着想要摆脱桎梏,却无济于事。
因为缺氧,脸渡的越来越红,连视线也开始模糊,茶曦的挣扎越来越无力,就在他要昏厥过去的前一秒,木擎突然撒了手。
捂着脖子拼命的咳嗽起来,茶曦两腿发软,一头栽到了地上,两手撑着地,狼狈的喘息着。
或许是窒息带来的后遗症,茶曦只觉得眼睛疼的厉害,睫毛一颤,便有眼泪溢出眼角,顺着脸庞滑落,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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