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沈归京出去没多久, 友枝也出去上了趟洗手间。
她在洗手池,打湿手,揉搓着指腹, 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厕所隔间里隐约传来两个女孩的交谈声:
“我说最近姜莱是不是不太开心啊,发脾气摔东西的,脾气真的好坏。”女生的语气有些瑟缩。
“还不是因为追不上祁凛,脾气那么大,我真受够她了,这一天天的。”
另一个说着哼了一声,“成天耀武扬威的,要不是因为她有个姜肆这样的哥哥,跟谁多愿意捧着她似的。”
“嘘,这话以后别说了,小心被听见。”
“哎呀害怕什么,她不刚才发脾气走掉了吗,直接把我们晾在这里,也就她哥愿意惯着她, 哼。”
友枝听着这些话,用纸巾擦干净手, 有些好奇地扬了扬眉。
……真让人惊讶啊。
那个叫姜莱的女生。
那两个女孩继续说着:
“就姜莱那霸王样, 谁愿意跟她在一起啊,那祁凛也挺傲的, 你说姜莱找什么样的男的不好,她非找跟她哥姜肆一样拽上天又狂傲的那种。”
“你不知道,最近祁凛好像和一个叫友枝的女生走的很近, 我之前远远见过一次。”
“真的, 那个女孩长什么样”
“哼, 比姜莱漂亮多了”
两个女生从厕所隔间出来,抬眼就看到洗手池边上的友枝,噤声了那么一瞬。
“……”
其中一个女生瞬间瞪大了眼睛,很意外地看着她。
“……”
友枝对此视若无物,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波澜不惊地走了。
但就是没走对地方。
咳咳……她有点迷路。
友枝迷迷糊糊绕了好几圈,这才找到原来的地方。
她走过拐角时,在一个包间的门口看见了祁凛。
少年正被一群人拦住。
她顿住脚步。
拦住他的也是个十七八岁的高挑男生,180+,染一头张扬的红发,眼窝深邃,打着唇饰,手臂上有大片纹身,神情懒倦,周身带着一股颓靡的俊意,和少年说着什么。
祁凛插兜在他面前站着,容貌丝毫不逊色,甚至比对方还要更帅上那么几分。
他神色淡漠地看着对方,绯色的唇微抿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被KTV迷离的绚丽彩光晕染,黑漆的瞳孔显得冷漠又薄情。
几个人挡住了走廊。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那红发男生率先看见了她,饶有兴趣地扬了扬眉,下一秒,祁凛似有所感,也转过身,正好看到她。
“你去哪里了。”他立刻走过来,神情有些不耐,扬眉跟她示意,“过来,跟我回包间。”
“……”说完,少年拉着她手腕,正要带着她穿过眼前的这几人。
刚才在洗手间里的两个女生也走过来 ,其中一个想到什么,忽然对那个红发男生说:“肆哥,她就是友枝。”
友枝听了,眉头一蹙。
那红发男生一听,当即把腿往前一伸,挡住了两人的去路,“别急着走啊。”直起身子,姜肆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友枝身上环绕了几下,随后他对祁凛说:“我妹在隔壁包间过生日,你和你朋友,不如一起过来赏个脸?”
祁凛冷漠地抬眼看他,“别挡路。”
身旁的几个小弟也跟着起哄:“凛哥,答应吧。”
“你要是过来的话,姜莱可开心了。”
“又不耽误什么。”
友枝瞧着少年的神情,眉宇间结着寒霜,看起来很不耐烦。
祁凛抬眸,盯着姜肆,一字一顿:“我说,别、挡、路。”
姜肆一听,原本带笑意的脸立刻沉下来,“你他妈再说一遍?”他走近几步,盯着祁凛。
旁边人也跟着叫嚣:“叫你一声凛哥是看得起你,少特么得寸进尺,还敢拒绝阿肆?”
“肆哥请你是给你面子,别不知好歹啊。”
少年勾唇嗤笑,并不畏惧,祁凛扬起下巴,直勾勾地与他对视着。
两个人身上散发同样危险的气息。
仿佛下一秒就能干起来。
气氛一时陷入紧张。
友枝:……这是要打架了?
咳,她是不是得躲远点。
沈归京此时忽然出现,“我说,干吗呢?要不要这么剑拔弩张?”
他开玩笑似的走过来挡在两个人中间,不动声色地把祁凛和姜肆隔开,脸上带着很官方的笑:“不好意思,今天我们这儿也有同学过生日,就不过去了。”
姜肆夹着烟,那条裸.露在外的花臂很显眼,“哦,是吗。”
而他的目光却兀自转开,看向了似乎被祁凛护在身后的制服少女。
百褶裙,制服外套上衣
肤白,貌美,眼睛媚。
很符合他的审美。
姜肆盯着她,眼神一度很放肆。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友枝和他对视了一眼,唇动了动。
下一秒,少年攥着她手腕的指节略微收紧了些。
祁凛抿唇,丹凤眼微眯,看着姜肆。
他的目光阴沉沉的,有些危险。
盯什么盯。
垃圾。
他轻嗤。
“长的挺漂亮,你叫友枝?”姜肆这么问,又往前走了一步,“我们不如交个朋友。”
祁凛手上绷出的青筋狠狠一动。
他几乎想一拳挥过去。
他妈的。
祁凛磨牙。
沈归京不动声色地挡住对方视线,扬起脸庞,皮笑肉不笑:
“还有呢,这姑娘是我妹妹,胆儿挺小的,希望肆哥别吓着她。”
友枝听到这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周围的视线此时都落在他们三个人身上。
话已至此,两个少年的意思也说的很明白了。
——别打友枝的主意。
姜肆把烟头扔在地上,碾了碾,慢条斯理地拉长语气:“哦,妹妹啊。”
“那怎么一个姓沈,一个姓友呢。”
“关你什么事?”祁凛扬起下巴,神色满是不耐,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别他妈废话,给老子让开。”
姜肆刚要发作,忽然手机响起,沉默几秒,他还是接起来:“喂,小莱?”
“…哦,好,知道了,挂了。”
挂了电话,看了祁凛一眼,他轻笑:“今天心情好,先不和你计较。”说完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而在擦肩而过时,对方忽然低头看她,还吹了声口哨。
“……”友枝下意识躲了一下,皱眉。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怪讨厌的。
沈归京看着那些人的背影,收了表情,嫌恶地啐了一口,“我去,唱个KTV还遇到他们这帮人,我他妈真服了。”
祁凛神色淡淡,这才松开她的手腕。
友枝揉了揉,发现自己的手腕有点发红。
“他们是哪里的学生?”友枝问。
“高秋佳没告诉你吗?离这不远,蓝海职高的。”
臭名昭著。
“……我还以为你们是一类人。”
沈归京还没说什么,身侧的祁凛却短促地轻笑一声,“一类人?”
他忽然俯下身,狠狠掐了一下她的脸,是真使劲,友枝一下吃痛后退,“你干嘛——”又被他用指腹不轻不重戳了下脑门。
“我们和他要是一类人,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里?”少年轻嗤,说完就转身往包间走去,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少说点混账话,怪让人想怼的。”
友枝揉了揉脸颊。
沈归京看着她,神色哀怨: “友枝妹妹,这么说话就不厚道了,看看我们刚才多护着你。”
友枝吐了吐舌头。
“好嘛,对不起。”
她说。
————
走进包间,看着那个丹凤眼少年此时一脸不爽地坐在角落里,不发一言。
似乎心情不大好。
她想了想,准备给他顺顺毛。
友枝拿着一袋零食背在身后靠近,“祁凛~”
少女的眼睛眯成月牙,猫猫试探.jpg。
少年一阵恶寒,抬眸看她一眼,略微直起来身子:“干什么。”语气淡漠。
“请你吃糖。”她说。
“不用。”他回绝。
“哎呀,试试嘛,很甜的。”她说完,把手伸了过来,握成拳头。
然后缓缓打开手心,几颗被彩色糖纸包裹的糖果静静躺在那里。
“item的限量款,非常稀有。”她剥了一块草莓味的,放进嘴里,“而且,很好吃。”
祁凛看着无动于衷。
“吃嘛。”
她的手依旧朝他伸着,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因为含着糖块,少女的声音有些含糊。
“……”他兴致缺缺地抬了抬眼帘,随便拿了一颗绿色的应付她,剥开糖纸丢进自己嘴里。
一股很刺激的柠檬薄荷味,顿时溢满了口腔。
舌根轻轻吮着糖果,少女坐在他旁边,悠哉悠哉地玩着手机。
她唇里轻微的口腔音传进祁凛的耳朵里。
少年的眼睫轻轻动了动。
小巧的糖块被含吮在轻薄的唇舌间,直到因为口腔的温度而慢慢消匿在喉咙里。
忽然就,变得不那么烦躁了。
“……”
在不大的包间里,高非他们依旧在唱着歌,有人走了调子,引起一阵阵的笑,屋子里吵吵闹闹的。
他唇里的糖块只剩一点点了。
祁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薄荷柠檬味很清新。
他瞥了一眼身侧的友枝。
很快又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
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自己吃的糖果,应该没有她吃的那块甜。
第4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枝枝, 快过来看这个视频哈哈哈哈。”高秋佳招呼她。
于是友枝起身过去。
祁凛将长腿交叠,随意靠在软皮沙发上,单手支着下巴, 左耳上的耳骨链轻轻颤动。
指尖点着沙发,漫不经心的。
旁边几个人一首接一首,好不热闹。
“对了,凛哥还没唱吧,刚刚被你躲过去了,这可不行呐。”高非忽然凑过来,把手里的话筒塞给少年。
“凛哥,来一个,来一个!”几个人见状,都跟着拍巴掌起哄。
男生轻咳一声,懒洋洋直起身子,说了句:“知道了。”
话说,她还没听过祁凛正式地唱歌呢。
友枝跟着拍着手,心中有些感兴趣起来。
祁凛调了调麦克风, 随着轻快的音乐节奏响起,他跟着唱起来。
少年的声音磁性清晰, 像是鼓点敲击, 带着一股随性的懒散:
“你的早晨比我早,背影看得清楚, 摇下车窗baby你的眼泪好像珍珠”
少年的说唱很懒惰,却莫名好听,丹凤眼深黑微抿, 正专注看着KTV屏幕, 声音轻缓地从耳膜浅浅滑过。
“花/太阳/雨和你
我对你的思念写进了纸和笔
今夜你在我的梦里出现
黄色包装薯片
和你看电影一直到五点
baby/气泡伴着钢琴声条跳跃, 好想抱你在低音凋谢……“
侧耳挂着的耳骨链在眼前稍昏暗的光下反着微弱的亮光,修长指骨握着麦克,少年优越精致的下颌线扬起漂亮的弧度,他的唇瓣一张一合,声线低磁而轻快,是懒散又很要命的少年音:
“就让酒精渐渐地麻醉掉人,和你一起躺下,聊着对方体温”
花,太阳,rainbow,you。
少年的低音像是在轻叹,那个“花”发的很苏,you的重音轻落,友枝托着下巴静静地听着,一时竟有些沉沦。
哇,好好听。
她头一次觉得,一个少年的声音竟也能醉人。
友枝很惊奇地想着。
霓虹灯光迷离,暗色的背景下那少年靠着沙发,姿态随意而懒散,他声音却像在哄人,一双深黑色的丹凤眼半垂着,狭长的眼睫漆黑而颤动。
她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说出口一句话:
天色太暗了。
跟我一起逃走吧。
……
回过神时,少年已经唱完了,旁边几个人也很给面子地捧场,响起叽里呱啦一阵掌声,“nice啊凛哥。”“凛哥牛逼。” “好听好听。”
少年的神色淡淡。
她眨了眨眼,忽然看到祁凛好像在对面看她,隔着一张桌子和满室朦胧梦幻昏暗的灯光,瞧着并不真切。
她回望了过去。
少年薄透的唇瓣轻轻动了动,是樱绯的颜色,他拿起桌前的杯子喝了一口饮料,喉咙轻滚,随后漫不经心地舔了下唇。
在迷离的灯光下,他那张薄唇亮晶晶的,看着很……诱人。
她忽然感觉有点渴。
自己,好奇怪。
……
友枝垂下眼,索性捞起桌上杯子,喝了一大口奶茶。
唔,好甜。
她一下被呛着了,忍不住咳嗽几声,旁边的沈归京狐疑:“咋回事啊妹妹。”递过来纸巾。
友枝有些发窘,用纸巾擦了擦唇角。
余光里,那黑衣丹凤眼少年好整以暇地直起了身子。
看着她,目光很戏谑。
……他一定在笑。
少女的耳垂有点红。
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用手掌扇了扇风。
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天空依旧很蓝,她往上看了看,大刺刺伸了个懒腰。
跟高秋佳、高非、朱列告别之后,友枝走到拐角,见两个少年站在那里。
一个在玩着手机,另一个唇边叼着根棒棒糖,混不吝地靠墙站着,神情倦怠懒散。
三个人都住在一个小区。
“欸,走吧。”
友枝走在中间,沈归京和祁凛一边一个,跟两大门神似的。
而且俩人个子都特高,人均185,宽肩窄腰,腿长气势足,友枝一个167的,被迫夹在他们俩中间,一时感到有些局促.jpg
“所以下次补习是什么时候?”沈归京问。
“下周六吧。”友枝说。
“哦。”
她出去好奇,伸手想碰了一下祁凛的耳骨链,结果没摸到,少年敏感察觉地侧过脸,她只碰到了他的耳翼。
他抬眸轻描淡写地看了看她。
友枝吹起口哨,装作无事发生。
路过小区里的便利店,她想了想,顿住脚步,“我又饿了。”
“你的胃口是松紧带吗?”祁凛忍不住问。
沈归京噗嗤笑出声。
友枝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于是少年耸肩,“好的,没问题,买。”
沈归京和祁凛先走了。
友枝进去拿了块阿华田,一瓶无糖桃子汽水,一块香肠面包。
因为天气热,她又买了袋冰柜里的葡萄冰。
结账时,发现祁凛也推门进来了。
看见她,少年懒洋洋地掀起眼帘,“买早点。”
他手里拿了块栗子面包。
友枝走出去,靠在门口,撕开葡萄冰袋子,吮了一颗小葡萄冰球进嘴里,瞬间被冰到,张着唇轻轻哈气。
少年丹凤眼轻轻一挑,看女孩这模样,他忍不住轻笑:“你这样,看着怪傻的。”
“哼,要你管。”友枝不理他,夕阳的霞光慢慢落下,她站在树荫下,专心致志啃冰球。
等回神时,身旁那人已经不见了。
酸甜的葡萄味在口腔融化,她抬头望过去,几米外,他的身影在金色的阳下被拉的老长,祁凛懒散地伸出一只手,算作跟她道再见。
她歪头。
长的还不错的讨厌鬼。
周一见喽。
友枝提着装满食物的塑料袋,转身轻快地回家。
————
“友枝,你看见妈妈的打火机了吗?”晚上七点,友枝画室的门扉忽然被女人敲响,友娜站在门口,模样有些苦恼:“就是那个粉色Zippo壳子的,拿来点香。”
正把画布收进晾干台里的少女,悄悄把东西收进贴身连衣裙的口袋,随后她无辜地回眸:“没有,是不是你丢在哪里,忘记了?”
友娜单手衔着烟,眼底泛着淡淡的黑眼圈,女人疲累地用拇指和食指揉了揉眉心:“哪里都找不到,或许在祠堂里弄丢了,算了,我回头再买一个吧。 ”
等母亲关门走了,少女低头,攥了攥手里打火机冰冷的金属外壳。
没错。
她藏的。
有时候创作需要自己的亲身体验。
她想要画一个吞云吐雾的叛逆少女。
抽烟一点也不好,但她也只是为了艺术创作。
所以要了解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种事不能被舅舅和妈妈知道。
友枝想。
隐秘的好奇,不驯的叛逆,和明知不对的孤勇——都是艺术家们合理的举动。
她快意地这么安慰着自己,漂亮的花纹打火机在少女纤细的指尖上翻转明灭。
那么,现在,她还缺上一根烟。
友枝摸了摸下巴。
好像……学校附近的商店里就有卖草莓爆珠的,看着倒是还不错。
——要试就得试好的。
女孩勾勾唇角,眼底的水色闪动,狡黠又漂亮。
————
相隔几百米的别墅,祁凛从孙薇的住处回来,扭钥匙打开房门,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室内一片冷清,鞋柜处稍显凌乱,厨房的水龙头滴落水珠,冷色调的客厅墙面,正反射着窗外斑驳摇晃的树影,看着有些昏暗。
很安静。
他换了鞋,随手把栗子面包扔在餐厅桌上,脱下外套搭在椅子背上,然后走到客厅打开电视,调到游戏界面,在毯子上坐下来。
一个小时之后,少年揉了揉眼睛,扔下游戏机,走到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一口口咽下去。
晚饭照例还是外卖。
他面无表情地点开外卖软件。
叮。
下单成功。
少年走回客厅,躺在沙发上,闭眼。
每天中午会有孙应堂请的钟点工上门打扫,把成堆的外卖盒子清走,做些简单的卫生。
早饭在外面买或者糊弄一口,中午饭在学校吃,晚饭点外卖或者直接去外面吃。
早晨被刺耳的闹钟喊醒,起床,穿衣服洗漱,把前一天洗的衣服从甩干机拿出来,晾上。
祁凛一个人住。
睡得朦胧模糊,窗户却开着没关,一阵风忽然吹进来,吹得他他感觉有点冷,祁凛蹙了蹙眉,良久后,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打开纱窗,啪的一声把窗户给关上。
窗外麻雀叽叽喳喳,他一阵心烦,把窗帘拉上。
他还没有成年,却已经过了这样的日子好几年了。
就这样吧,
门铃忽然响了。
是外卖到了。
手机里装着医师林为发来的几条短信,跟他说着孙薇的病情。
“好转不了,情况还在加重,情绪太不稳定,不要让她看到你”
还有孙家人对他无休止的谩骂。
“……”
拆开外卖盒,祁凛掰开筷子,吃了那么几口。
顿了顿,他忽然没忍住吐出来。
捂住嘴巴,仍激起一阵阵止不住的干呕,少年连忙起身,走到垃圾桶旁边,把刚才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他唇线绷紧,喉咙里泛起一股酸意。
他深重地呼吸,又灌了几口水,才把那股作呕的恶心感觉压了下去,眼睛都红了。
良久,祁凛直起身,忍不住出声嘲笑自己。
——真是没劲透顶的人生。
没胃口了,他把桌上吃过无数次的外卖扔进垃圾桶,却想到上午还遗留着没有写的那道文言翻译题。
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他把练习册翻出来。
倒着背包时,一只小小的缎带发绳忽然掉了出来。
他瞳孔轻轻一顿。
……是友枝的。
还没有给她。
祁凛拈着发绳,套在指尖上转了两转,小小的珠子打在指腹上,很清脆的声响。
他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唇。
作者有话说:
歌词出处:《花,太阳,彩虹,你》超级好听~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下午第一节 , 语文课。
老师站在讲台上写粉笔字,教室倒数第二排,友枝心不在焉地翻动课本, 笔尖划着课文的语段,偶尔有回答问题很积极的同学举手互动,维持着有些沉闷的课堂。
身侧的高秋佳小鸡啄米昏昏欲睡,她抬眸,看了看周围,发现大家都安静到诡异,有人困的要死眼皮打架,有人困意上来强撑清醒。
高非直接不省人事,只不过他伪装技术高超,手托着下巴装作认真听讲,一时还没被发现。
少女发出一声轻轻的呼吸。
……有点枯燥。
秋乏状态。
下课,她去办公室问题,回来时,透过窗户看到那片被树木掩映的未使用教学楼。
一时顿住, 有些出神。
……话说,好像已经三天没看到了那家伙了。
居然还有点寂寞。
友枝想着。
算了, 哪天去看看吧。
———
隔天。
友枝见到祁凛时, 发现他眉角的创可贴换成了白色OK绷,靠着眉、斜贴在窄俊的额前, 配着他不耐的神色,五官显得更加野气。
又打架去了?
她靠在门口,风吹起肩颈的头发。
少年正随意靠在墙根吃盒饭, 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 很快一盒饭菜就风卷残云地被他吃了个干净。
吃完后他捏扁塑料盒, 把筷子利索插进去,再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少年舔了舔嘴唇抬头,一双黑漆漆的丹凤眼精准地攫住了她。
然后他挑了挑眉,很明显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啊那个,其实……”友枝顿了顿,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拿起立在自己左手边的一根扫帚,“今天课少,下午两节课都是自习,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少年听了扬眉。“?”
“你要是早点干完,也能早点回去上课,不然课越补越多。”她说。
这几天他们两个的课耽误的太多了,而且还不写作业,一直摆烂。
马上就月考了,这样下去……他语文能考及格才怪。
出于一种隐秘又怪异的心思,她觉的自己得过来帮帮忙。
观察才能更好地创作。
她想画一个少年,且心中有了新的构思,但却尚不解其意。
想更了解。
——那么首先得和他成为好朋友,才能行吧。
“而且这样就不用再去补课了。” 周末还可以多睡几次懒觉。
“……”少年漆黑的长睫动了动,随后祁凛兀自玩手机,没搭理她。
估计是心情又不好了呗。
友枝见怪不怪,心里轻轻啧了一声,也不多废话,她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说了帮就得帮。
言必行行必果。
没过一会,一大片满是杂物的空地就被扫干净了,她搬开一排排的沉重桌椅,拿抹布擦拭上面的积灰。
“咳咳……”被溅起的灰呛了一口,友枝捂着嘴巴咳嗽几声,眼睛都有点发红。
她打扫完时,额头已经热的渗出了汗。
“唔,终于完事了。”友枝抬手擦了擦,一回头发现祁凛人已经不见了。
啊这。
友枝有点心碎,没精打采地垂着眼睑,直起身子。
“要不是为了更有灵感……”她轻轻戳着手里的抹布,有点不高兴,转身就打算出去。
沈归京忽然从天而降,他从窗户跳下来,扔下一袋冰棍:“呦,来帮忙?辛苦辛苦。”
友枝诧异,“我还以为你们都走了。”
“那怎么成啊,”沈归京往后面看了一眼,然后凑近女孩的耳朵,点了点手里的冰糕,跟她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是阿凛请的哦。”
说着一边露出柴犬笑:“阿凛知道你喜欢草莓味——”
“顺便买的,少脑补。”门外立刻传来了少年懒散又不耐烦的声音。
他怎么听见的?沈归京只得耸了耸肩:“行吧。”
友枝捏着冰棍袋子,轻轻勾唇。
“我说,周末你一般干什么。”
友枝被问到,随意回答:“睡到日上三竿,玩手机,起来画画,点外卖,然后继续睡觉。”
#女子高中生周末的昏睡日常。
#简单又快乐。
“这样啊 ”
他忽然拿胳膊肘轻轻碰了下友枝,笑得痞气又随性:“既然没什么事,那周日要和我出去玩吗?小妹妹。”
友枝刚要问他为什么老是叫自己妹妹,然后对方就被飞进来的雪糕棒飞快砸了一下后脑勺。
啪叽。
“干吗啊祁凛。”沈归京吃痛,很不高兴地啧了一声,冲外面扬声喊道:“我说,你给我进来。”
友枝被嘴巴里的冰糕凉了一下,草莓牛奶味的冰凉雪糕,甜丝丝的味道在嘴巴里缓缓散开,立刻驱散了干活时的那股炎热。
这时候门被人从外推开。
走进来的祁凛,精致眉角不耐地微蹙着,他脸庞带着汗水,被门外阳光映照得闪闪发光,身上的黑色球衣被濡湿,紧紧贴着窄俊修长的身体。
她见状愣了愣,心跳微快了一点。
少年随意咬着冰糕,视线飞快扫过旁边低头看着地板的友枝,然后飞了沈归京一记冷冰冰的眼刀:“别他妈废话,吃完就干活。”
沈归京抱臂,耍无赖:“我不,你给我说理由,老子就要和她出去玩,说不出来挨打。”算是和他杠上了。
祁凛轻哂一声,咬着冰棍,看似随意地瞄了她一眼,然后他不咸不淡地:“自然是拯救无辜少女,免遭富家二世祖荼毒。”
“你大爷的,祁凛,你不也是。”沈归京笑骂一句,把手里的冰棍纸朝他扔了过去。
两人朝彼此扔粉笔抹布还有碎纸团,之后扭着脖子打闹在一起,最后闹得浑身大汗淋漓。
“呼,累死了。”两个人纷纷呈“大”字躺在地上,屋顶上挂的两个风扇吹拂着少年们的身体,汗湿的下巴亮津津的。
教室的地板刚擦过,所以很干净。
“你们这样吹,会感冒的。”她见状,好心提醒道。
祁凛没说话,稍微仰了仰头,神色倦懒,他单手撩开衣摆,露出半截窄腰,那段白皙的腹肌瞧着若隐若现,随着身体而微微上下起伏着,是汹涌的热气和活力。
友枝见状轻咳一声,赶紧挪开了视线。
耳尖却隐隐有点发热。
……身材不错。
她含着冰棍,舌尖有点发凉。
第4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这么多教室, 只有你们两个做打扫吗?”她忽然想到什么,这么问。
“不啊,阿非和小列他们也过来帮过忙。”话未说完, 隔壁楼的某个教室里忽然传来一片闹哄哄的声音,“啪”的一声,有男生扒着窗户,很兴奋地挥手,跟他们打起招呼:“京哥,凛哥,你们怎么躺在地上?”又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友枝,那人的眼睛登时一亮:“呦,这里居然有妹子!”
后面的男生听了,立刻一窝蜂地探头过来,“哪呢哪呢?”
“哇靠,好漂亮的妹子!”
“我去,这不那天在微信群里,高非晒的那美女吗?”
友枝有些没反应过来, 轻咳一声。
“哎呀,说漏嘴了!”男生捂住嘴。
吵吵闹闹。
“我知道, 你叫……友、枝, 是跟凛哥一个班的!欸,对吧对吧?”有个男生说着, 冲她暧昧地挤了挤眼睛,一脸揶揄和八卦。
“……”友枝一时不知道该接啥。
“少说有的没的。”两人站起来,祁凛这么说, 声音很疏懒。
男生们见状开始起哄。
“什么叫有的没的啊, 凛哥~”
友枝的视线随即落在祁凛身上, 少年的下巴还凝着些微的汗珠,正一下一下喘着气,而眉宇间却很舒展,眼神懒散,看样子是很放松。
他的心情很好。
汗珠顺着下巴落下,落在敞了一颗扣子的领口,微微濡湿了紧贴的衣服。
友枝随手撩开长发,感觉后背凝了汗,风一阵阵吹在身上,稍微有些冷。
她鼻子一痒,没忍住,低头打了个小喷嚏。
少年见状,神色微动。
随后他抬手关了电风扇,表情却淡漠。
友枝轻轻吸了吸鼻子。
“喏,”沈归京给友枝递了一张纸巾,友枝愣了一下,道谢后伸手接过,擦了擦脸上和脖颈处的汗水。
两人侧身说着话,她捏着纸巾攥在手里,偶尔应那么一声。
一抬眼,后知后觉地发现,祁凛居然在看她。
她看回来时他却已轻巧地移开了视线,随手拎起搭在桌椅上的一件外套,穿上。
薄唇微抿,微垂眼睫毛,神情却让人捉摸不透。
好像,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
可是却又不确定。
她好奇地打量过去,那人却兀自侧过脸,不再看过来。
“……”
欸?
这是在生什么气呀。
她有些不解。
“怎么,都跟京哥凛哥这么熟了?你到底是谁女朋友啊?”有人见状朝她吹了声口哨,结果被同伴打了下头,又笑着跟她道歉。
“嘿嘿,妹妹,我们就开玩笑的,你千万别生气。”
友枝摇头,随后轻轻垂下眼睑。
眼前的这些人。
——因为看不惯那个猥亵女生的男生不仅整天像没事人一样上学,还耀武扬威并引以为傲,所以,他们才选择出手教训了他一顿。
不是什么凶恶的街头不良少年。
而是有正义感的一群人。
所以,这些都是好孩子。
一开始她先入为主,并不正确。
友枝捏着冰棍袋子,由衷地这么想着。
却不知道男生们此时也在观察她。
少女长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皮肤白皙,长相漂亮,五官很精致,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气质很酷很媚,眼睛清澈却稍有些冷。
性格有些不好惹,但也不差。
京哥虽然为人随和但是很倨傲,凛哥桀骜不驯,性子捉摸不定,有些随意懒散。
平常他们就跟两尊大佛似的,没人敢招惹,没想到在这个女生面前,两人的笑容居然很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生人勿近。
奇了怪了,所以这女孩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魔法吗。
几个人一边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拿暧昧的眼神直往他们三个人的身上瞟,友枝抚了抚脖子,感到有点轻微的不自在。
最后被看不下去的沈归京一脚给踹走:“行了,今天干的活够多了,你们快回家吧。”
“不行啊,我们还没做够呢,想再待一会。”男生这么起哄说,眼神瞟着浑然不觉的友枝。
摆明了是想看热闹。
祁凛插兜慢悠悠地说:“没做够,那不如就一天把活全干完?”
“呃,那我们还是明天再来吧,嘿嘿……”男生们这才迈开步子。
“那京哥凛哥,拜拜~”
祁凛抬了抬下巴。
沈归京:“回见。”
那几个少年也跟她示意了下,随后陆陆续续地转身走了。
沈归京对友枝说:“你也走吧,我跟阿凛也要回去了。”
“今天吃啥?”他侧身问祁凛。
“不知道。”少年靠在墙边,闭目懒洋洋地回答。
沈归京歪头,“啊,你有啥推荐的吃的不?”反正祁凛之前被她安利了不少好吃的了,而且只吃她的安利。
譬如三分糖阿华田奶,巧克力蛋糕卷,咖啡蒸糕,全麦培根三明治,以及温度蛋牛丼饭。
爷饿了
“什么,晚饭吗?”友枝听了一愣,接着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欸等等,你们不会是一起的吧?”
“不然呢。”
祁凛扬了扬眉,好整以暇地看她。
“……哦。”
新的知识增加了。
之后两人被友枝安利了又大一波吃的。
更饿了
草。
友枝吃完最后一口冰糕,等走出教室的时候,在手机备忘录里偷偷记下了一页:祁凛——口是心非、嘴硬心软、武力值满分的貌美不良。
之前画的那幅油画早已经交上去了,下一次的参赛作品需要被提上日程了。
友枝决定从今天起,努力靠近自己的灵感之源——祁凛。
她忍不住轻轻呼吸了一口。
——好久,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一直消沉,在帝都三中的那些日子,每一天都让人觉得难以忍受,那些恶心的眼神,那些虚伪的人,每每想起,都如同脖子被蚯蚓爬过一样,让人窒息。
而如今,血液里的奇异灵魂好像被渗透了出来,在浩瀚的脑海里交织着无数的新奇和欢悦,万千的灵感化作笔下的璀璨又怪异的瑰丽美感——虽然江宴礼的这种艺术比喻非常神经病又让人忍不住想吐槽,但这种描述却异常地贴切她此时的想法。
就像是贫瘠的土壤开出一朵花,就算只堪堪打开一个花瓣,看不清全貌,也足以让人震颤。
等等——她用花来形容那个人是不是有些奇怪了些,毕竟对方是实打实的猛兽派来着……
——凶狠冷漠,但是又并不招人惧怕的狼狗。
没错,是狼狗。
才不到十八岁的少年,不是小狼狗是什么。
而且性格也像,又野又顽劣。
她这么想着,勾了勾唇。
天慢慢变凉了,下午降温,稍厉害的风吹得友枝的后背一冷,她站在走廊里抬头远眺,学校里的建筑颇为仿古,大片的绿植蜿蜒在四周,走廊外有古色古香的庭院和清澈的池塘,锦鲤在池中环绕游走,塘里流水轻微,几朵全开了的白色莲花,正静静伫立在层叠的绿色荷叶里。
看这样子,不久之后也要全部谢掉了。
他还没走,正躺在池塘后廊下的长椅上闭目假寐,一双笔直的长腿因无处安放,搭在上面轻轻晃荡着。
少年漆黑的发丝上还沾染着从树上掉下来的几片青翠叶子。
表情静谧,神色平稳,容颜精致。
怎么说来着,友枝脑子里冒出之前语文卷子上考过的文常知识,余光中在《诀》里这么说:“当夏季死时,所有的莲都殉情。”
当时她就觉得这句话很美,回去以后,友枝以此为灵感,画了一副《莲逝》。
那幅画曾让她夺得华北油画艺术杯大赛的总冠军。
现在又是无比相似的情景。
少年躺在消寂的余夏里,莲叶枯黄,树叶红绿交错,亭台楼阁安然谧净,融在一起,莫名有种奇异的美感。
……她又想画画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祁凛这人,给她带来的灵感真是该死的甜美。
不知何时他已经坐了起来,祁凛看着少女出神的脸庞,微微挑眉说:“你在傻笑什么?怪蠢的。”
友枝调整好表情,抬眼震怒:“要你管。”
他利索站起身,混不吝地吹了声口哨,单手拎包走了。
放浪形骸,不驯轻狂,但并不邪恶。
这样的家伙确实很吸引人。
友枝认真地看着他的背影潇洒悠闲地消失在转角,然后她踱步回教室,拿上自己的书包。
回家吧。
第4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出了校门不过十几米, 她拐过一条破旧巷子,到附近的小卖部买了草莓冰淇淋吃,在货架前随意看了看, 又随手拿了只抹茶的蛋糕卷,走到柜台结账。
看小卖部的老奶奶此时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甄嬛传》,见她拿着冰淇淋过来,指了指桌上的小猪储蓄罐,说:“三块五。”
付完钱,想离开时手腕忽然被轻轻抓住,老奶奶的视线从电视上收回来,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巧克力蛋糕,“麻烦小姑娘,给外头那个小子。”手往外指了指
她不由得往外面看了看,好奇:“外面有人吗?”
从小卖部走出来,友枝舔着甜筒走过路口,手里提着两块小蛋糕卷,漫不经心地往左一望, 脚步忽然停住。
在那条狭窄的小道上,一个眼熟的少年正半蹲在地上, 在喂猫。
那“外头那个小子”就是祁凛?
她慢慢走过去。
少年狭长漂亮的眼睑低垂, 绯唇边淡淡的,他眼底竟然意外很恬静。
友枝兀自低头, 忽然觉得那只猫很眼熟。
好像是……那天在庭院外看到的肉松海苔卷小肥猫!
肥嘟嘟的小猫咪看着油光水滑,此时正乖巧地蜷缩在他脚下,一下一下舔着少年手里喂它的猫条。
她走了几步, 猫咪机敏地抬头, 看见她, 轻轻“嗷”一声,不吃猫条了,伸着后爪,懒洋洋地挠了挠脖子。
少年侧目,稍微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没动作,等喂完一整条猫条,才懒洋洋地站起身,丹凤眼朝她看过来:“?”
友枝伸手,把袋子递过去,“小卖部奶奶给的。”
“巧克力的是给你的。”她正要拿出来。
他掏出一根烟,没点燃,而是在指尖轻转,很灵活。
“自己吃吧。”
用好看的眼睛斜睨着自己。
“怎么过来了。”
“恰巧路过而已——另外,抽烟对身体不好。”她见状,出声好心提醒。
“喔。”少年轻嗤,依旧无所谓地叼着烟条,手伸进口袋里神色随意,忽然他眼神凶狠一凛,猛地朝她扑来。
友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少年按着肩膀大力扑进身后巷子里,少女的脊背贴着墙壁,脑后传来掌心温热的触感,随后她耳边传来什么东西骤然破碎的刺耳声音。
同时,少年身上淡淡的檀香钻入她鼻息。
祁凛的指尖微冷,手护在她的肩膀和后脑勺处,默然。
她揪着他衣角,一激灵,惊疑不定地问:“怎么了?”
少女歪头定睛一看,刚才她站的地方碎了一只绿色的酒瓶子,尖锐的碎片散乱一地,看得人一阵后怕。
看那东西第一眼,友枝立刻思考自己这是得罪谁了。
这才刚转学没多久吧…不是吧,真有人这么恨她?还追到这里找麻烦?
无语。
而少年猛地望向屋檐高处,狼一样的眼睛迅速而危险地眯起来,搜寻着,在某栋楼的屋顶捕捉到一个男生仓皇逃走的背影。
很熟悉。
指骨攥紧,修长的指节抵在墙上,慢慢收紧,少年的眼神变得阴郁。
他忽然玩味一笑。
“……有意思。”
当着他的面就动手脚,真是活腻歪了。
看来上次的那顿打,并没有让对方心里长什么教训。
比起这个,他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祁凛将视线下移,定住。
好像是这个小麻烦精身上的。
——还怪好闻的。
而且这个小麻烦精,好像被吓懵了。
他看着她轻颤的眼睫毛,随后懒懒地开口:“我说。”
友枝惊魂未定地抬头:“什么?”
祁凛的指节抬起来,在她脸庞处擦过,稍微卷了下一捋发丝。
漂亮的丹凤眼轻轻动了动。
“说你蠢,被人拿瓶子扔都不知道躲。”他敛眸动了动喉咙,这么轻轻嗤笑一声,而眼底的调笑气很重。
友枝一时瞠目气结,起身走近一步,“我说你这个人……”不打击人是会死吗。
祁凛的手机忽然响起,稍有些急促的铃声,弄得人心慌。
看她一眼,随后他把手机接起来,“喂?阿非?”
听不清。他皱了皱眉,点了免提,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阵嘈杂而混乱的声音,夹杂着一个男生焦急的呼喊:“喂?凛哥,我们被一群人在南马街堵住了,京哥现在受伤了……”伴随着一句痛呼声和酒瓶砸肉的破碎声,电话猛地被人挂断。
第4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抬眸, 发现他的神色很不好,眉头蹙的几乎能夹死苍蝇。
祁凛收起手机揣进衣兜,一言不发地转过身, 似乎要离开。
友枝下意识攥住他手腕,“你去哪?”她皱眉,轻声劝说着:“你不要再出去打架了,有什么事先报警……”
还没说完,指节被对方粗暴掰开,少年修长冰冷的手指猛地点在她额头狠狠一戳,沉声喝道:“不关你的事,赶紧回家去!”
不为为何,语气有点凶。
说完毫不留情把少女往巷里一推,少年拎起地上散落的书包,转身迈开长腿迅速大步走掉。
友枝后退几步终于站稳,靠着墙,心中越想越不对。
祁凛就这样独自过去,以他的性子, 绝对会有危险。
……不能坐视不管。
她攥了攥手机,静默几秒, 抬脚绕过几栋居民楼急急奔向之前的南马街, 心脏怦怦跳。
匆匆赶到拐角,发现小巷的进口处有两个染发的小混混站在巷子口守着。
两人听到动静, 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见状她猛地顿住脚步,在对方视线落过来之前,友枝迅速躲在墙后, 焦急地看着。
听见巷子里传来隐约的打架声, 她心头一紧, 想知道情况如何,随后将视线落到了不远处一栋开着大门的居民楼。
友枝打开手机,看着里面早已拨号的“110”号码。
…她得先去看看祁凛怎么样了。
一口气跑上四楼,只有这里的楼梯窗户没上锁,她能看那条巷子里的景象。
巷子的最末,友枝一眼就瞄到了沈归京,他的手臂正流着血,手里捏着一截断掉的铁棒,被眼前一群人围攻着。
少年的神色狠厉,模样有点狼狈,他身后还站着几个身上挂了彩的少年,被他护在身后。
友枝将视线扫过去,心头顿时一紧:这些人……好像都是刚刚在废弃教室里的同校学生。
很显然,被堵住了。
而且来者不善。
而堵着他们的这些人,眉目间萦绕的是真正的流里流气,手里的家伙也骇人,不是带锋利铁钉的椅子腿,就是颠在手里的碎啤酒瓶,甚至还有折叠刀。
大概沈归京的手臂就是被这么划伤的。
一道稍有些骇人的口子,血迹不断滴落到地面,染红了青砖地上的一小片,连他脖颈上也被划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友枝忍不住攥拳,怒意翻腾。
这些人……
太过分了。
对着站在沈归京面前的那人染着一头黄毛,手里颠着带刺的木条,模样看着得意洋洋。
他旁边还站着个剃飞机头的年轻人,嘴里叼着烟,没拿武器,手上戴个大金戒指,穿绿色polo衫,低腰裤,像是这群人里头的大哥。
——品味是要被连人带衣服都扔到垃圾桶里的程度。
友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寸头的混混首领看着沈归京他们,很猖狂地笑着:“小伙子们,我也不多废话了,今天你们跪下来磕头叫我们一人一句爹,我就放你们一马,怎么样?”
赤锋中学的学生们怒视着他们。
“不然被戳瞎一只眼睛,卸掉条胳膊,可别哭哇。”说着,还耀武扬威地指了指手里的家伙事。
那几个赤锋中学的少年干了一天的活,身上早就没什么力气了。
对方人带的多,还又恶意伤人,明摆着的龌龊低劣下流。
友枝看不惯这,心中哼了声,接着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是,赤锋中学后面的第三个巷子,对对,有人在这里欺负学生,请你们尽量快一点过来,嗯,我叫友枝,嗯好,谢谢,挂了。”她压低声音报完警,随后抬头看了过去。
寸头混混还在那继续耀武扬威,而沈归京兀自嗤笑一声,看着他,目光逐渐冰冷:“——你他妈做梦。”
寸头阴沉下脸,“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抬起手。
当那些混混准备再次动手时,巷口忽然窜出一人,迅速出手,凌厉的拳头快到极致。
还没反应过来,外围的几个混混被迅速擂倒在地,手里的铁棒掉落,滚到地上。
闪进巷子里的黑衣少年利落捡起地上断掉的铁棒,照着那个黄毛男的后脑勺狠狠一棍,那人应声倒地。
围堵着赤峰学生的混混圈子,被霍然撕开了一道口。
剩下的人回过神,寸头男恶狠狠看着那人:“操,祁凛,你也来了。老子今天必弄死你!”
接着他们怒吼着,扬起武器朝他围来。
少年不屑地轻笑一声,紧接着走上前,和他们缠斗在一起。
友枝心头一紧,看着他的身影,紧张地攥紧指节。
警察一定要快点过来……
祁凛打架极狠,像一头撕咬猎物的狼,目光精准狠厉,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他抢过啤酒瓶照着对方脑门一重抡下去,再抬脚猛踹翻两个,攥住胳膊一掰卸力将人踢翻在墙上,踩着某个人的脊背骨,少年扬脸,傲悖地扫视四周一圈,一双丹凤眸子里黑的可怕。
一时无人再敢上前。
他伸手把旁边的沈归京从地上拉起来,歪头问:“有没有事?”
“还行。”沈归京借他的力站起,勉强露出一个笑。
“死不了。”他说。
按着左手臂,血滴在地面上。
“接下来该他们死了。”祁凛嗓音淡漠地说。
他掰了掰关节,微挑着唇,目光蔑视而轻佻,朝那些人启唇:“杂种们,继续啊。”
倒下的人怒骂着爬起再度朝他冲过来,和沈归京祁凛一帮人缠斗在一起,一时间恶毒的咒骂声、玻璃瓶碎裂声、棍棒击打身体的沉闷之声不绝于耳,场面再度陷入混乱。
友枝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拳拳到肉的打架,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双眼努力寻找着在人群里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身影,友枝的心脏突突的,胸腔里,是一种名为“担忧”的情绪在叫嚣。
拜托,不要受伤。
她在心中默念着。
不要受伤。
黑色外套在半空划出张扬的幅度,少年冷戾的下颌勾勒杀意腾腾的锋芒,掐着兜帽把那人撞向墙,接着灵活躲开一击,转身飞踢向一个混混的下.体,那人惨叫着连连后退,少年抓住旁边一个混混的手臂,迅速肘击过去,姿态冷漠,游刃有余。
他眉角的伤口又重新裂开,在俊厉的眉骨上蜿蜒着惊人的血色。
擒贼先擒王。
小心。
友枝默念。
一番混战,少年揪着寸头混混的头皮照他肚子狠狠来了两拳,趁他弯腰又一脚踹在他裆部,身后被扎着钉子的木条朝祁凛脑袋猛地打来,他抓着寸头男的头皮与他飞速换位,钉子木条就此猛然刺入寸头男的胳膊,那人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他劈手发力夺过木棍,丝毫不在乎被细钉刺破的指尖,抬脚将眼前的袭击者踹了个趔趄,指骨抓紧寸头男的脖颈,一下收紧。
丹凤眼眯起,祁凛看着在自己手中正瑟瑟发抖的寸头男,顿了顿,唇角勾着戾人的淡笑,一字一顿地问:“怎么,你倒是挺想死?”
话音落下,他猛地将那人的脑袋砸向身侧的铁皮墙壁。
“彭”的一声。
少年毫不手下留情,抓着那人头发往墙上撞的动作一下比一下重,那人的头颅不断触击金属铁皮墙,发出沉闷的声响。
所有人见状,不由得面露怕惧,寂静无声。
直到那块铁皮都被砸出凹陷,祁凛的脸上却是笑着的,一双丹凤眼萦绕着逼人的戾气,“你脸倒是挺大,让我们给你下跪?”
“你、他、妈、配、吗?”
他每说一个字,手上的力气就越重一分,精致眉眼里的戾气就越发清晰。
“动赤锋的学生,是想死吗?”
少年眉骨的血迹蜿蜒下来,接着他箍着寸头男的手臂,指骨发力狠狠一抻,那人凄厉地惨叫一声,手臂就脱臼了。
做完这些,祁凛抬手拧了拧脖子,抬起眼帘,朝那些残兵败将们看了过去。
祁凛舔了舔唇,一张脸庞欺霜赛雪的白,和眉眼间的红血相映,丹凤瞳孔里黑黢发光,那模样极为昳丽骇人,无端令人心惊。
第4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混混们颤巍巍地看着, 甚至有人忍不住后退了那么一步。
……真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一个人打好几个,依旧不露畏惧色,甚至到现在为止, 这个少年还占上风。
两波人马就这样对峙着,混混们看着他们被揍到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老大,一时面面相觑,也不敢轻易再上前。
忽然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快走!我在江街马路边看见警车了!正在朝咱们这边开!”
听了这话,祁凛慢慢悠悠抬起下巴,目光戏谑讥诮:“呦,不如我们到警察局里说说?”
他唇角扬着嘲讽的笑意,手下卸了劲,那寸头男被像垃圾一样猛地被丢向前。
手下们连忙上前接住他,发现他脖颈上有一圈显眼的青紫。
祁凛插兜慢悠悠地往前一步,那些人立刻被吓得后退一步。
他见状,很轻蔑地笑了笑。
“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撂下一句毫无威慑的话后,混混们后退到巷子口,听到外面街上离的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顿时鸟作群散。
友枝松了口气,看见巷子里的那几个少年架起地上受了伤的同伴, 也准备走。
她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吓了一跳连忙挂断,那一群人里有人似有所感, 迷茫看了过来。
她连忙低下身子,隐藏着。
……应该,没被发现。
祁凛抬眸, 看着不远处那栋居民楼三层打开的那扇窗户, 眯了眯眼。
随后他别过头。
“话说到底是谁报的警?”高非问, 他的脑袋被打得流了血,走路时也有点一瘸一拐的,“幸好啊,还挺及时的。”
“谁知道,可能就这片居民楼里的人呗。”朱列架起他的胳膊,这么催促道:“我们也快走吧,待会要是真等警察来了,我们回学校可能又得挨处分。”
“啊?不至于吧?又不是我们主动惹的事,凭什么处分我们……”男生小声抱怨着。
“那群垃圾,下手真黑。”
“京哥,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你那个伤口,怪吓人的。”有人说。
沈归京沉沉应了声,“成,走吧。”
祁凛过去,扶了对方一把,看着他这么嘱咐道:“回去好好休息,不然明天请假吧。”
“也只能请假了。”对方无奈苦笑。
“我到医院包扎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走了。”
“嗯。”
等到外面终于没有声音了,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见那条破旧的巷子里此时空荡荡的,地上全是碎玻璃片和散落的杂物。
地上还有点不知是谁的鼻血,看着怪吓人的。
她背着包,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刚出破旧居民楼没多久,忽然被人猛地拽住手腕,大力按在墙上。
眼前的人手上沾着血,脸上也是。
少年沉闷的呼吸如同呼呼作响的风箱,沉重,热意,不断汹涌着。
友枝吓了一跳,对方修长指骨似乎带着血液的黏腻,锋利眉骨流淌的血色很惊人,野兽一般的黑漆瞳孔,晕染着不知名的汹涌情绪。
沉闷的呼吸,过热的指腹温度。
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属于心脏的某些部位,一点轻微的痛感隐约产生了。
友枝不由得掀起眼帘,看向祁凛。
……似乎,是因为他。
他身上还带着未褪去的一股张狂戾气,绷着的精致下颌和紧抿的唇线,整个人看起来沉郁又可怕。
少年这么看了看她,随后面无表情地松手。
哐当。
女孩被砸地的清脆响声吓了一跳。
某个东西顺着小腿滚到她脚边,冰凉,冻得人一激灵。
友枝低头一看,是断了一截的铁棒,他刚刚就是用这东西,痛击了一个混混的鼻梁。
祁凛手抵着墙,指尖慢条斯理地敲了敲,随后俯身凑近了少女,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字一顿:“我怎么跟你说的?”
少年的语气莫名有点危险,带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不知是什么缘故。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透着自己尚未察觉的清晰的愠怒。
明明说过,让她别过来,管闲事。
女孩似有所感地轻轻歪头。
他好像,在生气。
为什么?
友枝忍不住将后背紧贴墙壁,看着眼前少年越来越近的脸,想了想,毫无怕惧地眨了眨眼睛:“呃……我说我就是单纯路过你会信吗?”
少年顿时露出看白痴一样的神色。
看起来不大好糊弄。
“好吧,是我偷偷过来的,然后,只是顺便报的警。”她摊手,作出一副无辜状,少女纤长的眼睫翕动,像长蝶扑闪翅膀。
祁凛看着她没说话,抿唇,表情还是很烦躁。
也不知道他在烦什么,烦她啊?
少女抿唇,有些不大高兴,细白的指尖虚轻点他胸膛。
友枝挑了挑眼尾,一双桃花眸里不无得意:“我好歹也算救了你们吧,不打算感谢一下我吗?”
“比如……”
她不盼着他会感谢,就,先别捉弄人了成吗。
他兀自盯了盯她。
点在胸膛的指尖忽然被少年不轻不重攥住,肌肤立时传来滚热温度。
少年掀起眼帘,丹凤眼很轻佻又坏地扬起,唇边勾起似笑非笑的幅度,看着友枝。
她的脸顿时一绯,少年把友枝的指尖凑近唇边,随意看她一眼,然后作势要吻下。
“你……”友枝见状睁大了眼睛,连忙抽手,心脏紧张了一瞬,正想说什么。
下一秒,装在口袋里的Zippo打火机被人灵巧地抽走。
她还没反应过来,顿时瞠目结舌。
“你……”
自己好不容易才从友娜那里顺走的漆皮粉色打火机,此时在他指尖上灵巧地转了一圈,然后被游刃有余地攥住。
祁凛看了一眼,随意拨弄一下手里的打火机,然后抬眸看她,神色懒散痞帅:“很好,没收。”说完,他随意把东西揣进衣兜里。
友枝缓缓打出一个?
“感情你他娘的声东击西?”她不可置信地磨牙,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还以为他真的要亲……
他妈的。
友枝怒。
老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她抿唇。
……只有她才能是老色批!
只有她才能够,调!戏!别!人!
这波,她丢尽老色批的脸了,可恶。
友枝摩拳擦掌,暗自磨了磨牙,准备反扑。
少年似有所感地瞅了她一眼,复又把那点火的东西拿出来,指腹懒洋洋地按开打火机开关,挑了挑眉,说:“好学生抽什么烟?”
“我不是好学生。”友枝说。
她打人,转学,不爱穿校服,不肯和解。
和之前的学校刚到底。
乖乖的好学生,可不长她这样。
他忽然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有点重。
友枝揉了揉头发,不大情愿地啧了一声。
“打火机还给我,祁凛。”
不出意外地被拒绝了。
“别不知好人心。”他懒散地说。
“我这是在把你,拉~回~正~途。”祁凛的声音懒散,小巧的漆皮火机被在手中把玩得飞快,小小的火星在他修长指尖上明灭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条,抿含在嘴里,凑近打火机准备点燃。
“合着你搁我这上货呢?”她终于忍不住,劈手夺走少年手里正欲点燃的烟条,然后伸手:“把打火机还我。”
他挑着眉,有些好笑地打量她气鼓鼓的脸。
小河豚似的。
想掐。
“烟还给我。”
没了理她。
“不让我抽自己先别抽啊。”小麻烦精彻底生气了,把烟扔了,还踩了一脚。
被夺走烟后的少年眯了眯眼,直起身,手“咚”的一声抵在墙边,掌心紧紧靠着她脸庞。
掌风吹起少女鬓角的发丝,落在她漂亮的眼尾旁。
于是两人四目相对。
头上有飞鸟扑楞翅膀飞过,此时的阳光很明媚,照得少女的眼睛像佛堂上澄澈的艳色琉璃。
两人这样对视了十几秒。
少女颤了颤眼睫。
——沈归京那家伙说的不错,她还挺好看的嘛。
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
手撑着墙壁,祁凛细细地打量她,对方有一张不驯服的漂亮脸蛋,眼睫毛也长,缠在自己手指的发丝偏硬,看来她的脾气和他一样倔,也总是喜欢搞一些出乎常理的举动。
神经质,娇气,一会动若疯兔,一会静若处子。
一个奇奇怪怪的丫头。
脾气不好,惹急了会咬你。
但是,不讨厌。
反而。
他动了动唇,那两个轻盈的字还没有溢出唇边,轻轻止住。
顿了顿。
最后还是放任着想下去。
反而……
有点。
喜欢。
少年想到这里,心脏一时微跳。
他的眼睫微颤动了那么几下,骤然抿紧了唇。
……要命了。
他好像,有点喜欢这个丫头。
作者有话说:
芜湖起飞。
纯情男高yyds
第4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静默对视了好几秒, 友枝眉头一皱,额头开始爆出“井”字,语气也变得气恼起来:“你手给我撒开。”
她想拿回被祁凛抢走的打火机。
少年扬了扬眉。
他的手居然又拿高!
友枝踮脚去抢, 仍然够不到。
真就欺负她人比他矮……
长得高了不起啊。
几次想拿回未果,少女气得忍不住跺脚。
才十七岁就一米八几。
吃什么长这么优越啊。
她气得问:
“你自己没有打火机吗?干什么抢我的?”
对方挑着眉低头看她,她踮脚再去抢,他勾唇,似乎在嘲笑,眼神既戏弄又懒散。
“你小兔子啊?着急就跳脚。”
友枝的脸庞一下子红起来,纤细手指攥着他的胳膊,被这一激,就默默施加了不少力气,眼睫轻轻颤着:“抢我打火机、还吓唬我,恩将仇报说的就是你了吧……”
数落一顿。
他忽然懒散地笑起来,磁性的声音像清澈的冰凌滑过湖面,丹凤眼懒洋洋地低下来,轻轻攫住她, 启唇:“友枝,那天你画我的事怎么说?”
她一下愣住。
“谁画你了!”下意识反驳。
女孩的眼神飘忽一瞬。
友枝轻咳一声, 随后有些心虚地压低了声音:“顶多就是…有关灵感的, 一点小小的参考。”
她不自在地咳嗽几声,随后立刻转移了话题, “那些混混为什么欺负赤锋中学的学生?”
“隔壁职校的,之前积过不少怨。” 随意按了下打火机,祁凛轻描淡写地说着。
少女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有点不可置信:“就这样, 那你们打的这么凶?”
“不然呢, ”他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转身,想走。
友枝:“欸不是,你给我回来——”
被拉住衣角,他不耐烦地扭头:“撒开。”
语气有点不好。
她丝毫不怕,反而很认真地说: “你受伤了,伤口要及时处理,不然很容易感染的。”
说着,要查看他的手指。
少女柔软的指腹触及到祁凛的手背,一阵微末的痒意。
他一顿,指尖一颤,随后拂开她的手,“不用。”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一辆警车滴溜响着,适时赶过来,停到了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
随后车上下来两个警察,正在四处张望。
他见状眼神一紧,视线扫过身边仍然浑然事外的麻烦丫头,顿了顿,转身时迅速拉住她手腕,打算直接跑路。
“快走啊,难不成你想进警局?”他扬了扬眉。
没想到友枝不动,反而扬声跟正在远处张望找人的两个警察示意:“阿sir,在这里!”
祁凛:?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她反攥住的手。
祁凛按着额头,忽然感觉眉心又是一阵抽痛。
这丫头真就是个大麻烦。
——————
蓝芜区赤锋镇公安分局。
墙壁上的钟表不断滴答,少年插兜坐在室内的一处金属长椅上,满脸的不耐烦。
祁凛稍稍一侧眼,见不远处的一张办公桌前,一个女警官正在给那个女孩做着笔录。
他闭了闭眼,发出重重的鼻息,百无聊赖地低下头,兀自盯着自己的鞋尖。
心烦意乱,他抿唇,头顶风扇的风吹得人无比焦躁。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
少年一抬头,一个长相俊秀的中年男人递过来一杯水。
“看你在这呆了很久,喝口水吧。”
他没接,对方也没介意,直接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男人没穿警服,此时垂眸看他,语气温和而随意:“你脸上的伤不处理一下?”他说着,指了指放在旁边白色茶几上的一个小医药箱。
祁凛扬了扬眉峰,不置可否。
他之前来过这里几次,但眼前这中年人瞧着很面生,八成是被新调来的吧。
随他妈的便。
管他是谁。
别来烦自己就好。少年沉闷地呼了一口气。
他现在很暴躁,并不想社交。
对方又把药箱拿近了一点,向他这么示意着。
祁凛兴致缺缺地摇头,“不用。”把身子靠在椅背上,长睫毛安静地垂着,遮着眸子掩敛情绪,人看起来乖戾又安静。
男人没走开,仍然不急不缓地打量着他,眼尾的细褶撩开慈和的幅度,温声发问:“我刚刚看了巷子外的电子监控,你倒是挺厉害,一个人打七八个,还占上风,怎么,之前练过?”
“谢警官,你是不知道,这孩子可是我们这里的老熟人了,回回过来都弄得一身伤,今天这样还算是好的呢。”见他不答,旁边的小警员这么插嘴说。
男人听了,很意外地笑了笑:“哦,居然这么厉害啊?”
眉角猛烈一痛,祁凛“嘶”了一声,蓦然抬头:“有纸巾吗?”
他被孙薇拿书砸出来的伤口此时又裂了。
小警员新奇地“啧”了一声,然后才掏东西给他:“眉毛上那么大一道口子,到底是拿什么打的啊?”
“太触目惊心了这。”小警员絮絮叨叨,把东西塞给他,“绷带,诺,给你。”
眉骨上被反复扯裂的口子泛着刀尖划过的阵痛,祁凛轻轻“嘶”了一声,手胡乱伸到口袋里掏纸巾,身边忽然笼罩一个女孩的阴影。
“撕拉”一声,他闻声抬头,发现友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侧。
她寒着张俏脸,手里拿着块一次性的消毒湿巾,似乎正准备往他脸上招呼。
他条件反射地攥住她手腕,血液淌过眼睛,少年蹙了蹙眉问:“你干吗?”
“还能干吗,消毒包扎。”女孩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手也得上药,你这样很容易感染发炎的。”
他不太习惯被人帮助,对方手里的消毒湿巾伸过来时,祁凛下意识地歪头躲了一下,女孩啧了一声,“别动!再动就揍你。”绷着神色,表情超凶。
女孩毫无用处的恶言威胁,祁凛却一时愣住。
凶巴巴的,微蹙着眉,像是很担忧的样子。
他喉咙收紧了些。
好像很久都没有……
没有过这样的时刻了。
以前都是他自己上药。
自己捱,自己扛,忍着,没人在乎。
在愣神的片刻,他已经被她施力按着半边肩膀固定。
女孩俯下身,拿酒精湿巾轻轻擦拭过祁凛渗血的眉峰。
少年忍不住将呼吸一顿。
疼,酒精带来的刺痛让他微微皱起眉,而与之相比的是心脏一瞬的不对劲。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变快了一点。
祁凛一窒,呼吸稍稍加重,他胸膛轻微起伏着,唇边溢出细微热气。
他垂下眼,眼睫轻动,虚无地攥了攥垂下的左手,随后将掌心伸张开。
抬眸,快速看了一眼面前正专心给他包扎的友枝。
从对方那双妩媚而专注的眼睛,到她的鼻梁,再到薄透的唇瓣。
一路滑过,随即落到少女葱段似的那段细颈。
整个人被窗外阳光撒下的光晕染着,少女白瓷一样的脸庞,专注又柔和,肌肤白到发光。
很漂亮。
呼吸忍不住稍微加快了。
之后他将视线随意移开,冷不丁地发现那个“谢警官”此时正在看他。
中年男人抱臂勾着唇,挑了挑眉,一脸的耐人寻味。
祁凛见状脸色一尬,他轻咳一声,迅速移开了视线。
耳朵却不争气地绯了绯。
第4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等到眉角和手指的细微伤口都被消毒完毕, 新的创可贴被贴在祁凛的脸上,友枝看着上面海绵宝宝的图案心里直想笑,好在她及时忍住了, 惹得少年颇奇怪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处理好了。”她满意地擦了擦手,这么说。
警方根据巷子外的监控和情况了解,已经基本确定是校外人士故意殴打赤锋学生,情形恶劣,明天就请他们过来“认罪伏法”。
并让友枝他们联系之前受伤的学生,并且在去医院就诊之前,拍照留证。
友枝一一记下来,然后发信息告诉了沈归京。
等情况基本被了解完以后,脸色温和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跟他们做起自我介绍:“我叫谢致,津北城蓝芜区刑侦支队队长,你们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们警局。”
刑侦支队?
祁凛挑了挑眉,有些新奇。
来一趟居然还能看见刑侦支队的厉害家伙。
友枝点了点头, 状若乖巧地: “谢谢警察叔叔,我们记住了。”
祁凛不由得睨她一眼, 呵, 这丫头又装乖。
之前她在自习课上偷看课外书,被巡查的友力当场抓包, 也是这么一副乖巧的小鹌鹑样。
人缘还可以,不少人愿意为她哐哐撞大墙。
对其他人都不错,就对他凶巴巴的。
想到这他几不可闻哼了一声, 烦躁地闭起眼睛, 不再看。
……烦死了。
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他。
“谢警官, 这件事你们会怎么处理?”友枝问。
谢致展颜对少女微笑,然后他继续说:“职高那一群学生率先挑事伤人,纠结社会人士殴打赤锋中学的学生,这件事我们会妥善处理,然后将处理结果告知你们和学校,但在这之前,记得——你们可不要私下去寻仇。”
年轻警员按着少年的胳膊,手狠狠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记住没?可别再给你小舅舅惹事了。”
祁凛挥开他的手,一脸心不在焉。
寻仇?对方都被他们揍成那狗样了,哪还有脸寻仇,尤其是那个衣品极差的刀疤寸头。
友枝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说起来,祁凛这家伙居然算是警察局的常客?……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挺牛逼的。
“谢警官的话听到没有,祁凛?”小警官问他。
她闻言看向祁凛,少年依旧混不吝地在那里靠坐着,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他修长指节敲着身下的金属椅,一副不驯服却又懒散疲倦的模样。
他眉眼垂下的样子,倒像是一只在打完架后,很不服气却又不得不偃旗息鼓的凶狠小狼狗。
友枝想着,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怪可爱的。
“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好,谢谢。”
友枝回头,身后的玻璃门已经被少年利落推开,人走了。
走之前,看着很温和的中年警官谢致忽然叫住了她,“小朋友,刚刚那个孩子,他学习怎么样?”
友枝还没回答,小警员就说:“肯定不大好呗,在外面都这么狂野了,一打七呢。”
他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问:“谢队,您不会是想让他进……”
谢致笑而不语,转过脸对友枝说:“小朋友,回家去吧。”
她和面前的两个警官道了声再见。
随后友枝拎起书包,也转身走出去。
走到大路上,一抬头,看到祁凛。
她扬声,对正走在前面的黑衣少年喊:
“祁凛,你回去之后把手上的伤口处理一下,我刚刚只给你简单包扎,你记得回去常换药。”
把包拎在肩膀的少年停住脚步,顿了顿,很缓慢地回头。
友枝正单手拎着制服包,站在夕阳下仰脸看他,黑白格子的裙摆被风吹起,连带着她鬓边的发丝。
他唇线绷紧,感觉耳朵有些发热。
一定是太阳晒的。
见对方始终不答,女孩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开口:“……祁凛?你听到了吗?”
“别这么看我。”
少年忽然这么说。
不知为何,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低沉。
“?”友枝听了,不禁感到不解。
却看到眼前的夕阳如火,层层叠叠地撒下,似乎把他的耳垂,染上一层漂亮的艳色。
……
她眨了眨眼,忽然好像懂了什么,但又不大确定。
他喉头轻轻动了动,祁凛的神色晦暗,飞速转过脸庞垂眸呼了一口,又复杂地看她一眼。
他不知道她懂没懂他的意思。
别再靠近了。
别再跟过来了。
不然……
少年忽然转过身,快步走掉了。
又不理人?
少女有些失望,松懈了下肩膀,一小缕漆黑的发丝顺着白皙耳际垂下,随风轻摆。
她在原地站了站,也转身回家了。
总觉得……对最近方的样子有点怪。
不过,算啦。
她展颜想着。
她想主动交朋友一次,反正不是个坏家伙。
而且,还挺,吸引人的。
第5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沈归京回去歇了几天, 因为负伤,校方在了解情况之后,取消了两人清扫废弃教室的处罚。
祁凛回来上课。
沈归京在家休息。
一连几天, 日子都很平静地在过。
友枝在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偶尔去便利店买点零食。
Diamond油画大赛的主办方,会在每个月的统一时间于官方网站公布参赛选手的画作,按照观众的喜欢程度的百分之十,考虑进评比范围之中。
U17中国区的参赛选手的画作一经公开,立刻引起了网络上人们的广泛关注。
友枝那副《狼少年》一经网站发布,立刻冲到了热度前排,几天下来,支持率节节飙升。
午休时间,坐在食堂位子上的高秋佳刷着手机,忽然特别兴奋地拍了拍正吃饭的友枝,“枝枝!你的画真的超受大家欢迎的!支持率已经爆表了!!!”她把手机屏幕给她看。
评论区粉丝们的彩虹屁很多:
“啊啊啊啊您就是当代女菩萨!!卡密!!拜托了摩多摩多!”
“吾之裤,起飞!”
“卧槽友劳斯真的好会!!我他妈直接磕爆!!”
“好野好A好帅的小哥哥啊呜呜呜呜,老师求求您再多画一点!”
翻看着这些评论, 友枝启唇很明媚地笑了笑,漆黑的眼底难掩高兴。
自己的作品能够被大众欣赏和喜欢, 她心里总是高兴的。
“枝枝, ”高秋佳忽然凑近,暧昧兮兮的眼神轻轻朝她投了过来, “就是说,这个少年的耳骨链好眼熟哦~”
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是吗。”
高秋佳嘿嘿两声, 似乎非常理解她的想法似的, 悄悄凑过来: “老实说, 他其实还挺迷人的吧?总是给你带来灵感,什么的。”
友枝喜欢画美人的事,画圈内几乎人尽皆知,曾经有个小明星一直不温不火,因为cos了友枝的画作《湛蓝》里的一个人物而大出风头,几天之内,cos图得到数万次的转发评论,她也恰好被一部剧的导演相中,得以出演电视剧中的女二,她乘这阵风而起,后续发展的很不错,如今在娱乐圈里混的算是小有名气。
“是吧。”
两人一对视,那股默契感立刻就有了。
“不错啊你,这都能看出来。”她心情很好地说。
像祁凛这样的少年。
野气,不羁,混不吝还有点混。
怎么说呢。未长成的狼崽子。画起来就是很带劲。
——她挺好这一口。
——————
友枝第二次下水游泳之前,她和卷子上的数学题作长达两个小时的艰苦斗争,到最后脑子都昏沉了。
十分钟前,教数学的老头子叹了口气,把她红艳艳的数学小测卷子翻过来掉过去,一副“你问题很大”的沉痛神色:“友枝,你看看,这题错的应该吗?不应该啊,你就是基础不牢,先回去好好复习吧。”
友枝捏着卷子走回座位,抬笔算着数学题,忽然卡壳了,她顿时宽面条泪:咱就是说,这知识它就是不进脑子啊。
她捏着笔,陷入一个计算误区,两张草稿纸写满了,还是不得要领,泄气地呼吸一口,开始转橡皮。
“喂。”
她闻声回头。
身后的少年貌似刚醒,惺忪着一双眼睛,“大小姐,别扭了成吗?桌子在晃。”他很困倦似的,眼睫上翘,声音懒散磁性。
友枝才发现自己正在无意识地踢着后椅子腿,她轻咳一声,脸红了红,随后挪开自己的椅子,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凛哥?那个,这道题怎么写啊。”她听到高非问他。
少年随意地启唇:“我看看。”
两人好像在讲题。
友枝动了动眼睫。
过了一会没声了。
时间过半了,友枝终于写完一张数学卷子,还在和一道f(x)函数选择题作斗争,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在状态,演算纸算了好几页,她的额头沁出汗珠,一时心态略有爆炸。
众所周知,艺术家天生就和数学过不去。
累了。
她咬了咬唇,苦恼地抓抓头发,垂着头颅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脑子放空,轻轻鼓嘴吹着自己的刘海。
乌黑的发尾在阳光下轻轻晃动,带着丝丝野生花朵的香气,像是小猫的瓜子欠兮兮地滑过水面一样,时不时拂扫过少年的鼻尖。
他漆黑的眼睫动了动,霍然睁开。
被电扇风吹动的窗帘敞开,偶尔透过几缕微光,斑驳的白昼之光洒在前座少女的后颈上,那段细嫩的颈子被映照而白生生的,被太阳光那样时不时地一照,晃的人眼晕。
少年看着,这么迷茫出神了片刻,随后他浅浅的呼吸,由轻到逐渐加重。
他咽了咽喉咙,匆忙移开视线,颇为焦躁地戳了下笔,在白皙纸张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然后扭开桌上的水杯灌了几口水。
……明明天越来越凉了,怎么这么热。
他凝眉,心里涌起一股焦躁,陌生的感觉萦绕心口,低头,耳根染上一层浅浅的绯色。
女孩坐着的椅子,边沿的地方忽然被身后少年抬起的长腿轻轻踢了那么一下。
“你哪题不会?”祁凛略微直起身问她,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修长的指尖滴答点着桌子。
不知为何,他有点心烦意乱。
见女孩看过来,轻咳一声,少年略带危险地眯起眼:“再动来动去老子要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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