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乐鹤和时梦谨这两人的不对劲, 言砚表示他都看得出。还真不是刻意的,这几天时梦谨一有空就来吴老师家帮忙。


    逐渐降温的天气,身边时常站了个制造冷气的机器, 还时不时望着窗外发呆,是个人都发现奇怪了。


    言砚放下笔,叹息着问道, “姐姐, 可是真的没事?”


    沉浸在情绪中的时梦谨转过身来,冲着他摇了摇头,只是眉眼间充斥着疲惫, 一看就是在撒谎。


    “学业上的,没什么大事,无需惦记。”


    言砚瘪了瘪嘴,内心再一次叹息着。你是没事, 但乐鹤这几天每日都在他门口候着, 支支吾吾地诉苦又旁敲侧击地打探着时梦谨的事情。


    若是说这两人没发生什么,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今天也照常,才刚到家门口, 宋皎就和乐鹤各站在一边倚靠在墙壁上。


    乐鹤双手交叉摆在胸前, 眉眼耷拉着, 气色也显然比前几日差了些。听见耳边的动静,他才抬起头来, 跟在言砚身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面前被摆上一杯水, 言砚敲了敲酸痛的肩膀和宋皎坐到了他对面, 见这人又开始出神了, 才忍不住出声道。


    “乐哥哥, 你都这状态几天了。倒是和姐姐一样, 她最近也心不在焉的。”


    乐鹤握着杯身的,缓缓咽下口茶水,睫羽轻轻颤抖了下。心中听起这个名字就泛起阵苦涩的酸胀。


    “你们倒底发生什么了,可是有误会。”言砚蹙眉继续问道。


    “不知道。”


    水平的茶面被人刻意荡开一层水纹,乐鹤低垂着头迷茫地回应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被嫌弃了。


    “那总要说清楚吧。”宋皎见他这副万念俱灰的模样,摇了摇头,神色一转加了一打柴火,“听砚砚说,吴老师那个孙子最近老围着时梦谨,怕是多少有点意思,你这再不弄清楚。”


    言砚皱着眉打断了她的话,杏眼一睁。


    成天瞎编什么。


    他转向眼神呆滞的乐鹤,轻声安抚道,“乐哥哥,你信我,姐姐除了你没再喜欢过别人了,总该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半晌,一杯茶下肚的乐鹤点了点头,沉默着道了声谢谢。


    苦涩地想着,就算被甩了也应该知道原因吧,就当是最后一次吧。


    alpha就要当机立断!


    既然这么决定了,改天一大早,乐鹤就拉着孙亦一同去了别墅。


    眼见着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天又手忙脚乱的人,孙亦靠在柜台上满眼疲惫地打了个哈切。


    “乐哥,你这把我从休息天的懒觉叫醒,就为了看你做黑暗料理?”


    谨慎地切下一片土豆,乐鹤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神情分外专注地将土豆片放平,开始切丝。


    耳边的声音近了些,“哟,乐哥,这土豆条切得不错啊。”


    终于,乐鹤额角抽搐着,咬牙将人哄去了客厅看海绵宝宝。


    他望着面前做出来的几盘黑漆漆的菜,叹了口气倒进了垃圾桶。


    平时他见他哥下厨挺简单的,怎么轮到他就不行了。


    “alpha不能说不行!”


    他拍了拍脸颊,振作起来重新又拿了块土豆洗了起来。冰凉的水流落在他手指,冲洗着粗糙的土豆表面。


    乐鹤低头望着指尖上细微的小孔,皱着眉又洗了下一颗。


    昨天熬夜将帕子上最后一点花纹赶工完了,就是扎了无数次手,今早起来就有些又麻又疼。


    水流声停了下来,他瞥了眼窗外的天色,估摸着再过会就可以给时梦谨发消息了。


    “她应该会来吧。”


    终于,乐鹤将几盘还算成功的菜端在了孙亦面前,下巴微微抬起示意道,“尝尝。”


    试菜人拿起筷子,想起刚才厨房中看到的,战战兢兢地下了筷。


    “呼,能吃。”


    “真的可以?”乐鹤蜷着的手松开,也跟着夹了块起来,眼里晕开一丝笑意。终于成功了。


    闷头扒饭的孙亦,心怀感动地大口吞下一只鸡翅,口中因为含着米饭含糊着说道,“乐哥,你怎么突然开始做菜了?”


    “咳,培养兴趣爱好和野外生存能力。”乐鹤锤了锤腰坐到了他对面。看着孙亦吃得挺快的,他就放心了,总算有人处理这剩下来的菜了。


    “乐哥,你不吃?”


    听他这么问,扭着脖子放松的乐鹤摇摇头。


    待会等孙亦走了,再做熟练点,然后等时梦谨一起吃。


    他低头打开光脑,深吸了口气,发了个讯息过去。


    【晚上有空吗,我想约你说些事情,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别墅。】


    只是,等时梦谨看到这条信息,已经是快晚上九点了。她背着单肩包随着同学从礼堂中走了出来,侧耳听着女a讲着话,一手打开了方才光机了的光脑。


    “这位大师可真是厉害,我之前可崇拜她了。这大晚上的还赶过来演讲,听说院长为了请这位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见着她神情激动,时梦谨回忆了下刚才的讲座点头附和着。


    “确实如此,受益匪浅。”


    亮起的屏幕上,弹出两道消息。


    是几个小时之前的。


    一道是乐鹤的,另一道是言砚的。


    她指尖停顿了会,在看完乐鹤的消息后,又打开了另外一条。


    【小砚:姐姐,和乐公子好好谈谈吧。他这几天经常来找我问你的事情,一副要哭的模样看得人也怪心酸的。


    若是有误会不如趁早解开为好,要是为了某些事情耽误了你们两人的情分倒是不值得了。况且乐公子确实心悦于你,前些日子还跟着我学绣帕子呢。】


    时梦谨抿着唇,琥珀色的瞳孔中神色暗暗。并非是没有触动,半晌,回了个好。


    匆忙告别完同学,她跑着奔向了校门外。


    还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直到一时冲动赶到了别墅外,时梦谨心中原本的紧张情绪被放到了最大,连着手心都黏黏糊糊地出了层薄汗。


    因着先前在这住过,自然也知道密码,她踩在月色铺下的路上,怀着忐忑与慌张向着里面走了进去。


    这些情绪都是从前那个清风朗月的时大人没有的,只是陷入这段情感后,她倒是觉得自己越发变得像个懦夫起来。


    空旷的别墅中寂静一片,只有餐厅中的一束小光割裂了这满屋子的漆黑。


    乐鹤低垂着头坐在桌前,台面上是满满一桌只剩下凉气的菜,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着,面上只落下苍白的情绪。


    时梦谨走进来时见着的就是这么副场景,迈进黑暗中的那一瞬,心中被猛然一揪。


    桌前摆了一桌漂亮的菜,时梦谨瞥了一眼,都是她喜欢的。


    刚想出声唤小公子,听到脚步声的乐鹤突然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只紧绷着上半身,神色幽幽地看向时梦谨。


    指尖又陷入了几分。他这算是被拒绝了吗。


    “你怎么来了。”


    “你还知道来吗。”


    “不是不打扰了吗,还来干什么。”


    一连几句,他缓缓站起身子,步步紧逼着时梦谨,只是眼尾止不住地开始变红。


    灰暗下,时梦谨不太看得起他的面部,但仍旧感受得出他在难过和挽留。


    “耍我很好玩吗,明明是你一开始招惹的!”


    “你走吧。”


    他分明是说着无理取闹的话,却自己先忍不住哭了,时梦谨手足无措地愣在了原地,像是被他熏染的,热气也上了眼眶。


    她深吸了口气,沉默着准备转过身去开个灯,让两人好好聊聊。只不过,没等她走几步就被惊慌的人抱进了怀里,死死扣在了身上,颤抖的声音浮现在耳边。


    他在说,“你不要走。”


    一时间,时梦谨僵硬着身子,垂在两侧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


    “我喜欢你,你,你不能这样。”


    颈部传来道潮湿的触感,怀里的人越发语无伦次起来。


    “你要是有喜欢的小o,能不能不要喜欢他 ”


    时梦谨茫然间蹭了蹭身侧人的发梢,哽噎着只吐出个字来。


    “你。”


    搭在他身后的手顺着弓起的背脊缓缓抚摸着,眼底还是起了怜惜,将人抱得更紧了些耐心地安抚着他的不安,以及自己心底的那些复杂情绪。


    其实见他这副样子,时梦谨只觉得已经无条件投降了。


    等将人带到椅子上坐着,乐鹤埋在时梦谨腰间使劲蹭了会,肩膀轻微抖着。


    时梦谨见他这副黏糊的模样,手搭在他头上捏着那些毛茸茸的发丝,柔声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


    “你还记得喝酒那天,你把将檀木镯还给了我,还说你只想和omega在一起。”


    语气中满是失落,哄得乐鹤仰起了头,调动起现下不太灵活的脑子,匆忙措辞解释道。


    “我没有,我以为我跟你表白了,那镯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取下来了,我记不清了。”


    他眼眶红肿着,从时梦谨的角度还带着些娇艳的意味,明明是个alpha,此刻却格外惹人怜惜。


    没听见时梦谨回应,乐鹤越发慌乱起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身前的人按了下来,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你之前时常亲近我,又突然躲开我。”她叹息着,素日冷然的人眼底有了丝难言的委屈,“我实在弄不清你的心思。”


    乐鹤用着不流畅的话磕磕巴巴地解释着,仓皇得面上都变白了许多,等他把话说完了,又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眼底是小心翼翼的期盼。


    他勾着时梦谨的尾指,失魂落魄地喃喃着。


    “我一个alpha 长这么大从没想过喜欢a,你还不允许我别扭会吗。”


    时梦谨心里的那些尘埃早被只些话扫清了,她摸着他的头,半弯下腰对着怀中的温热柔软。


    半晌,亲吻了他的发顶。“对不起。”


    “抱歉。”


    乐鹤哼唧了两声,“你知道就好。”他眼神一转,连忙顺杆子往上爬,稳住颤抖的声线若无其事地问着。


    “那你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吗。”


    屏气凝神间,时梦谨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紧张了起来,不忍心再逗弄他,只觉得卸下心思的这一刻格外轻松。


    “好。”


    乐鹤压下按捺不住的喜悦,觉得自己这又哭又笑的,实在是不像是个成熟的alpha。他趴在时梦谨肩上,望向那一桌子已经冷掉的饭菜,一下午没进食的肚子现在闹出了股声音。


    “饿了。”时梦谨贴着他的耳垂亲了亲,“我刚才来晚了,是因为去大礼堂听讲座了,为了专心点把手机关了。”


    “我去热菜。”她向着桌前走去。身后粘着个乐鹤,只哼哼唧唧地撒着娇。


    “你要哄我,我也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确定关系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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