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战死,她可改嫁
果不其然, 只要与傅昀州同榻而眠,沈蜜就又开始做梦了。
这一回的场景,依旧是在尚书府,不过不是傅昀州的书房, 而是敏辉堂的后耳房。
耳房内陈设井然有序, 是供奉佛龛的地方, 长案上摆着青烟澹澹的八脚黄铜香炉。
傅昀州立在长窗下,澜衫墨发, 负手玉立,身前跪了萧策、燕歌还有晚娘。
他吩咐三人道:“一会的事情, 须得做得十足真, 不能让人生出半点疑心。”
“是。”
三人齐齐应和,态度坚定。
“那便去吧。”
傅昀州安排好后,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几人推门出去, 燕歌却在门口处停下了脚步,她见晚娘萧策走远后,折回来对傅昀州抱拳道:“大人, 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傅昀州淡淡道:“讲。”
燕歌深吸一口气, 说出肺腑之言,“您这般苦心筹谋,真的值得吗?夫人不明白您的目的,只会对您生出嫌隙。”
傅昀州转过身来, 瞧着直言不讳的燕歌, 嗓音悠远淡然:“燕歌, 本官要保她。”
燕歌不明白, 诧异抬眸:“啊?”
傅昀州负手踱步, 满身都是上位者洞若观火的气度。
“这件事情,一来是为了坐实我宠妾灭妻,溺死在温柔乡,好叫他们放松警惕,二来,则是为了保全夫人。”
燕歌依旧满目不解。
傅昀州又缓缓解释道:“此番举事尽管已有八/九分胜算,我却不能让她担一丝风险。”
“我若战死,有提前藏下的那封和离书,她不会受到任何牵连,犹可改嫁。”
末了,他叹息一声道:“燕歌,此去祁山,谁陪她我都不放心,此事我惟愿交由你。”
傅昀州的一番话平静却隐忍,理性而克制,饱含着苦心和筹谋。
燕歌大受感动,眸中缓缓蓄了泪,跪下身子,稽首对他拜了大礼。
“属下,定不负主上所托。”
燕歌出去后,预先商量好的大戏便上演了。
敏辉堂中,沈蜜被小丫鬟揭发,说她在秦姨娘送去的莲子汤里掺了毒。
好在秦姨娘没喝几口,中毒不深,宫中请来的太医及时为其灌下催吐汤,吐出毒物,方才捡回一条性命。
沈蜜百口莫辩,跪在堂中左右受敌,孤立无援。
只有刚好来找傅昀州议事的内阁首辅张淮替她辩驳了几句,指出了其中的漏洞。
可傅昀州却并没有下令彻查,他面色深沉,冷酷下令:“就算此事颇有蹊跷,但本官还是留不得得你了。”
“来人,自即日起,将大夫人送到祁山别居去住,无故不得下山。”
一番惩处无异于是将她圈禁。
沈蜜心如死灰,跪在地上不再辩驳。
傅昀州背过身,不再看她一眼,背影极其的狠心绝情。
护卫涌进屋子,来将她带走,傅昀州如松竹般挺峻的身影在她的视野中越来越远。
渐渐消失不见。
梦境在此刻戛然而止。
沈蜜醒了,睁开眼睛的刹那,她只觉眼角凉凉的,伸手一摸。
才发现有泪。
她怎么哭了?
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来,让她满是流泪的冲动。
昨日的梦境。
到底是不是真的?
鸡鸣四起,天色青蒙蒙的,透过纱窗将将照亮屋宇,里内的一应陈设露出朦胧的模样。
沈蜜闭了闭眼睛,脑中却不断浮现傅昀州面窗而立,沉肃说出的那番话。
“我若战死,她可改嫁。”
原来……
竟是这样吗?
“蜜儿怎么哭了?”
傅昀州这时候刚好也醒了,他翻身瞧见睡在身旁的沈蜜。
眼睫轻颤,眼角隐约挂着泪痕,不由轻轻出声询问。
沈蜜睁开了含水的泪眸,偏首瞧见傅昀州就睡在她身侧,那张俊朗的面孔,清润如玉,恍然给人一种,现实与梦境交叠的错觉。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事情。
都有了回应。
泪水不受控制地汩汩滚落。
傅昀州叫她瞧着自己流泪,心下不由地慌了,伸手替她擦拭去,安抚起来:“好端端地怎么哭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蜜一边流着泪,一边颔首认下,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异端。
梨花带雨的一张娇丽容颜,流着清泪的模样,连睫毛都沾染了水珠。
真是让人心疼。
傅昀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将她揽到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起她的青丝,嗓音温柔至极:“别怕了,我在这里,一定会护你平安。”
沈蜜这次出乎意料地没有推开他,反而很是乖巧地窝在他怀中,静静地呼吸着,好像真的受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吓、六神无主了一般。
随着怀中那女子的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平稳,傅昀州发现,沈蜜像是乖巧的小猫一般,闭着眸子静静地睡着了。
发现她安稳睡着了以后,傅昀州终究是没忍住心痒,飞快地低了低下巴。
在她额头偷啄了一口。
没法子,她此刻的模样。
实在是太招人疼了。
傅昀州就这么揽着熟睡的沈蜜,深深地看着她。
心中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填满。
哪怕就这么相拥到地久天长,他也是愿意的。
待到沈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傅昀州揽在怀里。
恢复清醒的她,想起方才的前因后果,耳根莫名发烫,想也没想就伸手便用力推开他。
那双手像极了挠人痒痒的小猫爪,让人心中难耐。
傅昀州轻轻笑了笑,松开了她。
他瞧着她,眼角眉梢都是舒展轻松的。
“下会做噩梦,可别哭鼻子了。”
“谁哭鼻子了。”沈蜜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忿忿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窗外晴好的天气,没好气道:“都快日上三竿了,莫非都督是忘了咱们要办的正事了?”
傅昀州眉梢轻挑,一脸赞赏地望着她:“还是夫人勤勉,为夫自愧不如啊。”
越来越没正形了……
沈蜜在心中暗道。
两人在店里用完早膳,同老王结清了车费,让店小二和伙计把货物搬到了楼上的客房,做暂时存放。
老王同二人道别以后,便驾着马车回清河去了。
傅昀州则跟店小二打听此地有名一些的牙行。
那小二是个口才好的,听他发问便眉飞色舞地说起来,“您们夫妻两位是要在此地做生意吧,那倒确实需要买处宅子安置。”
“此地最大的牙行,是在乐儿大街上的惠民牙行,距此地不远,就隔了往东去的两个闹市口,不出二里路的功夫就到了。”
摸清位置以后,两人便出发上路了,今日风轻日朗,惠风和畅,是出游的好日子,故而街道上人流不少。
沈蜜穿着件樱草色绣金莲的古香缎对襟,简单梳了个半月髻,别了跟碧玉簪子,额前垂了两缕碎发,模样清丽脱俗。
傅昀州亦穿了件同色系的绣金丝云纹直缀,好像是故意与她相配似的,腰间挂着金镶玉组绶,挂下的璎珞穗子都是金子做的,好像是刻意展现富态一般。手里还特意捧了把玉面折扇,端了个风流不羁俏公子的模样。
两人走在街上,俊男美女穿着不凡格外夺人眼球,引得这小地方的不少路人驻足观望,啧啧称奇。
此一来,正合傅昀州的心意。
他故意招摇显摆,就是想把二人从外地来,要在此处落户做生意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这样一来,就能吸引来更多商户闻声与之结交,自古官商不分家,就能探听到官场的秘闻消息。
傅昀州在牙行交代完选房子的事情后,留下了客栈的地址,让那牙人有合适的宅子就来找他。
而后,两人没有任何耽搁,借着要去乡下收丝的由头,在闹市口大摇大摆地叫了马车赶往卢镇。
正值春深,卢镇家家户户都到了养蚕的时候,农家小院里,到处可见浓翠欲滴的桑荫。
傅昀州借着收丝的名义,去了当地一家农妇的家中。
沈蜜跟在他身后,农妇家中有些破败,廊上堆放着许多柴火,房门窗瓦都染了灰尘,屋内摆设也是格外简陋,用家徒四壁来说也不为过。
此屋住了个年轻农妇,去年官人死后,变成了遗孀,和婆婆相依为命。
她不知有贵客要来,此刻正坐在秀架上绣些花样绣面,到时候拿出去卖了换钱能够贴补家用。
两个人是掌握了这家人的情况才特地过来的,因为去年的侵地案,涉及到的几位无辜死者中。
有一位就是她家丈夫。
“笃笃”两声,傅昀州轻轻叩了叩半开的松木屋门。
那妇人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两位气度不凡,满身贵气的商客进来,立刻放下绣囊,双手拂了拂裙摆,迎了上来。
最近这段时候,来他们村上收丝的商人并不少的。
她熟门熟路地问:“两位贵人可是来收丝的?”
傅昀州:“正是。”
那妇人道:“蚕儿是我婆婆养的,我家婆婆早晨去地里干活了,蚕丝全权交给我卖,你们随我来院棚里看看,随便给个价就行,能卖我就卖了,我这人也爽气,价格公道就行。”
两人跟着妇人转到后院,简陋的蔬架棚下,石板搭起了一个台子,台子下面规整存放着两筐白如新雪的生丝。
傅昀州之瞧了一眼,便掏出一定银子搁在石板上。
“十两银子,我都要了。”
那农妇直接傻了眼。
傅昀州薄唇轻启:“怎么,不肯卖?”
那农妇安耐不住激动,说话有点抖:“卖卖,卖了卖了。”
她将石板上的银子飞快地攥在手里,背过身去,用力咬了一口,感受到了硬邦邦得硌牙感,脸上乐开了花,只以为是,碰到了什么外来的不懂行情的冤大头。
傅昀州对她道:“我叫的马车就在干道上,这批丝给我送到车上,行吗?”
“好嘞,一句话的事。”
那妇女爽快应下,干练地抄起靠在墙角边的扁担就要挑货送出去。
沈蜜借故问她:“你家里男人呢,这样的事要女人来做?”
那妇人一边挑起框子,一边叹气,神情暗淡下来,“唉,别提了,那傻愣子去年运道不好,喝罪醉酒半夜回家的路上,跌下崖摔死了。”
两人跟着那挑着担子的女人往外走,继续问她:“你怎么知道他是不小心掉下去的?那天晚上你跟他在一块儿?”
妇人摇头:“这倒没有,他同几个兄弟一起喝的,那天晚上他们几个都喝高了,喝迷糊了。第二天便有人在山下见到了俺家男人的尸体,还有一个张三也跌死了,都是喝醉不小心摔下去的,我们这儿山多,坡儿高,且半夜没有路灯,就算有人经过也看不清楚。”
妇人的话引起了沈蜜和傅昀州的神思。
那妇人犹自悲叹着,埋怨着,“唉,平日管着不让他喝酒,可他偏偏不听,活生生把命丢了!”
妇人像是越说越气,骂骂咧咧的,眼睛却是红的。
傅昀州:“在谁家喝的酒?”
妇人想也没想就道:“那天晚上在村西刘麻子家喝的,五个人,一夜里就死了两,说来也瘆人,那刘麻子隔几天也吃错东西病死了,你说这叫个什么事。”
傅昀州又问:“还有两个人名叫什么,住在哪儿?”
没想到他会一个劲儿追问这些,妇人察觉不对劲,狐疑地瞧了他一眼,但还是全部说了出来。
“一个是村头的老刘头,还有个是里正的儿子勤哥。”
傅云舟垂眸记下这两个人的信息,与此同时,那妇人正好也帮两人办好了事。
她乐呵呵的同两人道别,“两位贵人,秋末收丝还来我家啊!”
傅昀州淡声应下,“好。”
沈蜜亦点了点头,临走塞给了她一只翠玉镯子,“这镯子就当定金了。”
那妇人眼睛亮了,伸出枯瘦干黄的手接了过去,感动地眼泛泪光。
“娘子,这怎么好意思呢,谢谢,谢谢。”
她眼下是很需要钱的,所以也没有推脱,就收了进去。
沈蜜冲她莞尔一笑,“大姐,客气什么,你家的丝好,我也是为了预先订下,以防被别人收走。”
沈蜜笑时,朱唇弯弯,眉眼含水,就连她身后的山花都失了颜色。
妇人跪下磕了个头,“娘子貌若天仙,又有菩萨心肠,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收完丝后,两人回到了马车上,车夫开始驾车离开村子。
傅昀州与她坐在一侧,问她:
“那镯子我见你带我几次,应当是喜欢的,如何愿意送人了?”
沈蜜垂睫想了想,发出一声感慨:“大概是应了屈大夫那句,哀民生之多艰。若不是出来走走,我是真没法想象出这些的。”
傅昀州正色:“这天底下比这情形还困苦数不胜数,吏治腐败,鱼肉百姓,民生凋敝久矣。”
沈蜜有些伤怀地低下了头,“原是如此。”
两人坐着马路一路驶在乡道上,突然间,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人群声。
傅昀州和沈蜜撩开帘子一看,远处的田埂上,村民们三三两两聚集成堆,对着人群中间指指点点,吵闹声沸反盈天。
“停车。”
见着如此情景,傅昀州叫停了马车,他拉着沈蜜下了马车,朝田埂上走去,村民们自动围成个圈,在听里面人讲话,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走进。
人多纷杂,场面混乱。
傅昀州怕沈蜜走丢,下意识地牵住她的手,立在挨挨挤挤的人群间,往人群中看去。
喧闹杂乱的人群中。
沈蜜的心思全在看热闹上,没想到拒绝,由他牵着。
两人定睛看去、
人群中间的空地上,一年轻男子被五花大绑地推在中间,嘴里堵着布条,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被几个身强体壮的大汉压着。
一个里正模样的老者在那儿振振有词:“先前乡里不少田地被人抢去,莫名其妙改了主,大伙儿不是一直同老夫要个说法吗?”
“今日,老夫就把说法给你们,我同乡绅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这几年变着法子,买通官爷侵占你们私田的,就是贺史此人,你们别看他是个秀才,可他好赌成性,如今已把你们的田地都输给了别人,要不回来了。”
人群一片哗然,他走到被绑着的男子身后,用力推了一把。
“今日把人留给你们,你们自己同他要说法吧。”
“老夫走了,不替你们收拾着烂摊子了,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能解气就行。”
说罢,他当真带着那几个粗莽汉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那年轻的男子被村民当成俎下鱼肉。
那男子着锦衣,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农民,倒像是乡绅一类的,他此刻孱弱地颤抖着身子,面白如纸,像是一棵危险地随时会倒的枯木。
那乡民们找到了发泄口,其中一个头头撸起袖子走上前来,拔下他口中的布条,愤怒之下当重扇了他个大嘴巴子,吐了口唾沫道:“好你个贺秀才,平日倒是人模狗样的,说话都是文绉绉的,却没想到肚子里尽是黑的,说,我们的田地什么时候还?”
贺史被那狠狠的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百口莫辩,“乡亲们啊,我哪来的田地还你们,我也是被人冤枉的。”
村民却道:“我看你分明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里正方才可说了,今日你的命就算是交代在这儿,他也不会管。”
贺史百口莫辩,满脸都是冷汗,“可我真的没有霸占你们的田地,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村民却不依不饶,“你若再不说归还之期,那我们就真对你不客气了。”
声讨之声不断,群情激奋间,一些农民竟脑子一热,举起了手中明晃晃的割稻镰刀和种地锄头,一步步逼向贺史。
贺史几乎吓得尿了裤子,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引颈就死。
毕竟这些大脑空空的村民,跟他们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他一介白衣书生,考中秀才后没有留在县府当官,也是一腔壮志,本打算回到乡里做些事情,造福乡民的,却不料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说时迟那时快。
一个气急败坏地农民举着锄头便要对他动手,却在下一刻突然手一麻,锄头被震落在地。
“住手。”
傅昀州清冽的嗓音喝止了村民的暴行。
这一声吸引了村民的注意。
众人朝傅昀州看去。
他一手牵着沈蜜牢牢护在身后,一手攥着几枚石子在手中把玩,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几个气焰嚣张的刁民看出方才就是他取石子击麻了那人半条手臂,明显紧张了起来,拿着手里农具后退几步,戒备地问:“你……你是什么人?”
傅昀州腰间别着玉扇,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主持公道的人。”
见他衣着华贵,又是生面孔,那几人质疑道:“你……你不是我们村上的,有什么资格管我们村上的事情。”
有人帮着讥讽:“对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不知道,就想当青天大老爷了?”
傅昀州摇头,神情不屑,“争来争去,差点弄出人命,无非就是为了几块私田罢了。”
他一边气定神闲的说着,一边扭头看向沈蜜,挤了挤眼睛使了个眼色,“夫人。”
突然被点名的沈蜜很是懵怔,茫然看他:“什么?”
傅昀州理所应当的摊开手,“为夫平日的钱不是都给你保管着吗?”
沈蜜瞠目,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约定了?
这只老狐狸怕不是要骗她银子。
可眼下众目睽睽又只好应下。
“哦,哦……”沈蜜假装想起来了,讷讷说着话,一只手伸进系在腰间钱袋中掏钱。
傅昀州见她踟蹰,像是不想给这些刁民白白折了银子。
便索性无所顾忌地倾身凑过去,一把夺了钱袋,他温热的鼻息落在她耳畔,朱唇几乎贴着她的面颊擦过。
他低沉的嗓音宛若密语,说的却是轻浮的话语,“娘子我错了,应了我这回,回去翻倍还你。”
瞧着傅昀州深深的,促狭的目光,沈蜜耳根发烫,脸颊亦莫名有些发热。
这傅昀州,她实在是不能忍。
傅昀州取了钱袋,转身随手抛在地上。
“这里有十几两银子,你们一人一两领了去,就当是我买了你们的田。”
那些村民穷怕了,一窝蜂就要抢。
“啊哟。”
那第一个欲捡起钱袋的人,被石子击中了手腕,整条手臂都麻了,倒在地上捂着整条手臂哎呦哎哟地叫唤着。
众人不敢再上前,只是用目光贪婪地看着地上散落的钱袋。
领头的那个还算有些理智,叫嚣问他,“你这般好心,图什么?”
傅昀州抬手指向那个被绑在一侧,早已六神无主的贺史,将手中的石子悉数抛洒在地上,带着警告的意味。
“这个人我保下了,今后你们不能再寻他麻烦,否则,我同你们不客气。”
那些村民想了想,互相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答应,毕竟私田已经被人卖了,要了贺史的命也不过是发泄一番,抵不过银子来的实在。
他们派出那个头头上来说话:“好,我们答应了。”
傅昀州淡淡不语,算是应下了。
那人瞧了一眼傅昀州的眼色,飞快从地上捡起钱袋,开始给众人分钱。
因为傅昀州看着,所以他也不敢乱分,每家都是一两,公平的很。
村民们得了钱,心满意足地走了。
田埂上就留下了沈蜜,傅昀州还有那个依旧被绑着,与他们大眼瞪小眼的贺史。
傅昀州也不着急去救人,反而转身,用委屈的口吻对沈蜜道:“夫人,为夫的手脏了。”
沈蜜知道他的小心思,甩了条帕子给他Hela。
傅昀州举起了与她相握的手,在两人中间摆了摆,语气低低的,像是私语。
“为夫不方便,你替我擦擦。”
无赖……
沈蜜暗骂了一句,但是碍于旁人在场,做戏要做全,便拿着帕子不情不愿地替他擦了擦。
傅昀州翘起了唇角,满脸都是受用。
沈蜜替他擦完手后,他才想起了被晾在一旁,早已凌乱了的贺史。
傅昀州替其松绑,沈蜜点了替他取下口中堵着的布条。
贺史获得自由后,颀长人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虔诚致谢。
“多谢侠士救命之恩。”
.一起在清水文里找肉 在肉文里找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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