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香气从走廊上飘来。
水盆羊肉！
趴在地上的五人, 肚子不约而同咕噜咕噜叫唤起来。
爬电梯井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这会儿爬上来才感觉到，他们的早饭早就消化完了, 制造的那么一点点能量根本不够用，现在浑身上下每块肌肉都叫嚣着罢工, 必须，立刻，整上一顿羊肉满满的水盆，才会填补剧烈运动造成的亏空。
“嘿嘿, 爬上来啦, ”戚老头的声音出现在上方, 五人抬起头, 看见戚老头笑眯眯地端着三只瓷碗，碗口热腾腾冒着热气儿，羊汤香愈发浓郁, 五人的胃因为极度空虚而扭转疼痛起来，“时间卡的不错，现在是中午12点, 正好赶上吃饭。”
“不过——”
戚老头话锋一转, 遗憾地摇摇头：“这里只有三碗水盆羊肉, 谁能吃到呢？”
张铁蛋懵懵地问：“戚师傅，俺们不是一人一碗吗？”
“是一人一碗啊。”戚老头坏笑道，“这三碗里头, 我和你们徐师父一人一碗, 还剩下一碗, 是谁的呢？”
一向能忍的虎子和狗娃都要暴起了, 戚老头这什么意思？！明明答应他们, 只要在12点前爬上电梯井，就能吃到水盆羊肉，现在却只端出三碗，还说什么只有一碗是给他们准备的。
学校明明进账不少，徐冲和戚老头平时也不是那抠门的人，怎么今天净干这坑人的事儿呢？
眼看着小弟子们红着眼，怒气冲冲看着自己，却没有力气跳起来反抗地的样子，戚老头的心情非常愉快。
老师当久了，免不了会厌倦日复一日的正常教学，希望来点刺激的，看一看小弟子们被蹂|躏的样子，这种心理非常奇怪，或者说变|态吧，但是正常教学真的很无聊诶。
戚老头将一碗水盆羊肉端出来，放在窗台上，笑眯眯道：“既然你们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那老头子就破例告诉你们吧，还记得电梯井墙壁上写着什么吗？”
「集中训练路径由此向上，请尽量使用双腿力量登上地面。」
每个人脑海中都清晰地印刻着这句话。
“你们是用双腿力量登上地面的吗？”戚老头问道。
一阵沉默。
如果不是酸枣的提醒，虎子、狗娃、张铁蛋三人可能都想不起来这句话。
他们三人确实一开始使用了错误的攀登方法，可是……他们后来调整过来了啊，总不能因为一开始没有理解清楚训练意图，就完全不算他们的成绩，连午饭都不给他们吃吧！
三人沉默了，狗娃脑子转得快，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戚老头怎么知道他们不是用腿走上来的？
难不成戚老头和徐冲在井口往下看了？
七八层楼的深度，他们在底下的时候都看不到井口，戚老头年纪也不小了，视力真有那么好，能把井底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不会是诈他们的吧？
狗娃念头转过，拽了拽虎子和张铁蛋的衣服，示意两人别吭声。
只要他们不承认，不说漏嘴，戚老头便诈不到他们。
“戚师傅，我们是用脚走上来的，”狗娃说道，“墙面那么光，我们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上来呀。”
狗娃说得无辜，真话假话掺在一起，听起来十分诚恳。
如果不是戚老头早有准备，可能就被他骗过了。
“嘿嘿，狗娃，你们是不是用腿走上来的，老头子还能不知道吗？老头子既然只端来一碗水盆羊肉，那就是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你们之中，只有一个人完成了集训要求。”
五人再度互相看一眼，眼里都透着茫然。
戚老头说得这么肯定，就好像亲眼看着他们爬上来，全程没有漏掉一眼一样。
这……到底是真的假的？
还有，戚老头端来一碗水盆羊肉，那这一碗，又是给谁的？是谁通过了戚老头严苛的审查？
三人的目光集中在两个小姑娘身上。
“酸枣，来吃吧。”戚老头宣布答案。
酸枣愣了一下，感受到周围羡慕的目光，她慢慢从墙角坐起来，短暂休息之后，她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也有力气扶着墙站起来了。
酸枣看见碗上冒出个尖的羊肉块，清亮的羊汤表面洒着葱花和香菜，还有粉丝。
戚老头从托盘里拿出一个盘子，上面摆着一只白饼，还有一片湿纸巾。
水盆羊肉是要把白饼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汤里，蘸着鲜美的羊汤吃的，手掰的白饼更劲道、有嚼劲，尤其是在羊汤里泡过之后，表层吸饱汤汁，鲜美酥软，里层则劲道紧致，一口咬下去，会产生非常美妙的口感。
其他四人眼巴巴看着酸枣盘腿坐在地下，准备用餐。
悲伤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出来。
酸枣迟疑了一下，说道：“戚师傅，小花是和我一起上来的，我们全程都用一样的动作，没有什么区别，您是不是漏掉她的那一份了？”
戚老头哼哼两声，老神在在：“当然没有，老头子可是明察秋毫，中间有一段路程，是你拉着张小花上来的吧？”！！
五人都惊了。
戚老头连这都知道，他是在井壁上安装摄像头了吧？
连爬在最前面的虎子都没注意到的事情，戚老头竟然知道。
戚老头肯定不是从井口看到的，因为酸枣拉着张小花的时候，还有三条大汉挤在她们和井口之间，把井下风景挡得严严实实，戚老头根本不可能从上面直接看到酸枣拉张小花。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戚老头在井壁中间安摄像头了！
太狡猾了！
四人哆嗦着嘴唇，幽怨地注视着戚老头。
这时，徐冲从后面走上来，目光扫过地下趴着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
戚老头有点不满地把水盆羊肉递给徐冲一碗：“算你狠，还是你的学生上得快。”
徐冲的学生是指酸枣，这个大家都了解。
酸枣听到戚老头这话，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信，她想看看徐冲的表情。
徐冲没表情，只是接过碗，放在一边。
酸枣不由得有些失望，只是表现到这种程度还不够。
“那我们……”张铁蛋试探着说，“可以吃个饼吗？”
“不行。”徐冲说道。
徐冲绕过酸枣，来到地上摊着的四人面前。
他一手抓起一只安全绳，拽着安全绳一端的学生，拖到电梯井口。
等到张小花和张铁蛋意识到徐冲要干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一前一后被徐冲丢回电梯井里。
两声惨叫从井里传出。
走廊上剩下三个人都被惊呆了。
徐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校长杀疯了！
徐冲拍了两下手，转过身，向虎子和狗娃走来。
两个身强体健的青年，不由自主流露出怯色，下意识往后面爬动。
“自己跳，还是我来？”徐冲看着他们。
两人头皮发麻，脸色发青，以前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两人仗着艺高人胆大，都没有怵过，可是这次，眼前的师父，令他们感到瑟瑟发抖。
最后，虎子和狗娃还是选择了自己跳，在徐冲的注视下，两人抓着安全绳，一点点坠入黑暗的电梯井中。
全程注视着四名战友凄惨遭遇的酸枣，脸白如纸，嘴巴里的水盆羊肉也变得食不知味。
徐冲在戚老头身边找了个位置，盘腿坐下，端起面前的碗，开始吃饭。
戚老头嘿嘿笑着，称赞道：“徐校长，以前老头子对你确实不大服气，不过，经过今天的训练，老头子现在很欣赏你！”
徐冲神色冷酷地夹起小羊肉。
酸枣战战兢兢地坐直身体，尽量远离那两个魔鬼。
……
至于戚老头怎么会掌握到这么准确的集训信息。
那当然是因为，有土土尽职尽责地看守着小弟子们，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土土捕捉到。
五人爬上井口后，土土便立刻发消息给徐冲，徐冲再转述戚老头，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残酷。
不过，土土除了监视作用，还发挥着其他关键性作用。
比如，安全保护。
加固安全绳，软化岩壁上凸起的石头，在小弟子们坠落的时候，减缓速度，减少摇摆，防止坠落途中造成意外伤害。
因此，在普通人眼中恐怖的电梯井训练场，对于土土和知情的徐冲来说，是再安全不过的。
徐冲将四人踹下电梯井，也就像老父亲把孩子扔进蹦床一样。
……
“啊————————”
“啊啊啊啊嗷嗷———”
惨叫声带着多普勒效应由远及近，回荡在电梯井中。
还在墙壁上慢慢爬的学生们都吓呆了，眼看着四个黑影先后掉下来，四根安全绳拉得笔直，不知道他们掉到多深的地方去了。
黑黢黢的电梯井仿佛魔窟一般，大家瑟瑟发抖，惊恐地看向井口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都爬上去了吗？怎么又掉下来了？
井口……到底有什么？
电梯井中安静下来，刘刚试探着冲下面叫道：“铁蛋？铁蛋？你还活着吗？”
过了一会儿，张铁蛋虚弱的声音传来：“大……大刚……呜呜呜……”
刘刚心下一松，差点从岩壁上滑下去，他赶忙抓紧岩石，又拽了拽腰间的安全绳。
“你们怎么回事？”刘刚问道，“你们不是爬上去了吗？怎么会掉下来的？”
“大刚……你们也下来吧。”张铁蛋说道。
刘刚以为自己听错了，黑暗中扒在岩石上喘气儿的几个同学也呆住。
“为什么？”刘刚不解。
他都已经爬到这么高了，让他放弃，除非他死！
“你们爬的方法不对，”虎子的声音清晰地从下面传上来，他也到了井底，调整好呼吸，重新站了起来，“必须用脚走上去。”
“用脚？？”黑暗中同时响起几个匪夷所思的声音。
来回几个次交流之后，没上去的学生总算弄明白了，原来张铁蛋他们四个被踢下来，是因为没有按照墙壁上的提示行动。
而且，这里面不存在投机取巧，必须扎扎实实用双脚走上去，戚老头有一种方法，可以观测到电梯井内的情况，一举一动都会被他掌握，哪怕张小花只是偷了那么一小会儿的懒，也被判定不合格。
不合格就会被直接扔下来。
简直是魔鬼！
学生们绝望了，别说水盆羊肉，他们能不能在天黑前爬上去都是个问题。
“下来吧，大家。”张铁蛋沉痛道。
爬到一半的学生心如死灰，一个个像吊|死鬼一样了无生机地垂挂下来。
这时，电梯厢里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哟，你们怎么回事，都下来啦？”
学生们恼火地向电梯厢里看去，只见金二少手持游戏机，正打得不亦乐乎，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动。
第82章 、来自武术社的拜访5
金景澜看见大家都脸色阴沉地望着他, 擅长读空气的他觉察到不妙，很快收起游戏机，摆出一副友善关怀的模样：“啊,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那个什么羊肉汤不感兴趣而已。”
说到水盆羊肉, 大家的肚子又是一阵叽咕。
金景澜竟然说他不感兴趣，这分明是说风凉话吗！
别说水盆羊肉了，现在连个饼都吃不上，金景澜自己没有动弹, 其他人可是结结实实爬了一上午的墙！这会儿手脚都是抖的, 只是站着都费劲, 跟他们提吃的, 无异于在饿狼面前炫耀小羊肉。
眼看着气氛更加不妙，金景澜赶忙找补：
“大家放心，等到咱们从这里出去, 我请大家吃羊肉，烤羊排，烤羊腿, 烤羊肉串, 还有你们那个水盆羊肉, 大家想吃什么，我请客。”
这样一说，大家脸上的表情顿时多云转晴。
气氛缓和下来, 金景澜才问起集训的要求。
这些都是大家亲自经历了一上午的痛苦攀爬, 才得到的教训, 本来不想轻易告诉金景澜的, 但是看在请客的份上, 他们还是说了。
“唔，要用腿部力量上去啊。”金景澜摸了摸下巴。
“是的。”张铁蛋点点头，“不能偷懒耍滑，戚师傅能看到俺们在井里的一举一动。”
金景澜说道：“搭把手，拉我上去。”
张铁蛋：“……”
他和刘刚一起用力，还是把金景澜拉了上来，毕竟看在金二少要请客的份上……
金景澜上到电梯厢顶上，环顾四周：“我怎么没看到摄像头？”
“我们也没看到，但是师父们确实能看到我们的一举一动。”狗娃将他们上去之后的遭遇说了一遍。
“好吧。”金景澜耸耸肩，其实他留到最后，就是想偷奸耍滑来着，他可以把拳头发射出去，再让两边空间弥合起来，这一过程可以产生强大的吸力，金景澜就能迅速飞上去了。
为了避免吓到其他同学，金景澜才故意落在最后的。
没想到落在最后也有意外之喜。
至少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上午游戏，这会儿都快通关了。
接下来，就要碰硬功夫了。
金景澜将安全绳系在身上，看着其他人的示范动作，开始向上移动。
日落之前，一只手发着抖，出现在井口边缘，用力扒住边缘的水泥。
下一刻，金景澜翻了上来。
他仰面倒在电梯井口，汗水湿透胸口的衣服，两眼空洞无神。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这个学校到底有没有科学合理地计算运动强度啊！循序渐进什么的明显是不存在的，但是至少可以加强一下安保措施吧，他们可是一群没有攀岩经验的人，万一在攀爬途中失手伤到自己或者同学怎么办？？
金景澜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剧烈地喘|息着，如果安保措施做的好一点，他可能不会爬得这么用力、这么快，也就不会把自己逼到极致。
可以想象，明天他的肌肉一定疼死了，这山旮旯的地方又没有像样的按摩中心。
他为什么要脑子一抽，参加今天早上的集中训练啊……难道他内心也存在着奇怪的胜负欲，不想在汉州大学武术社拜访的时候，给灵犀武校丢脸吗？
金景澜望着地下一层的天花板，陷入深深沉思。
这时，一阵异常诱|人的香味从走廊那头飘过来。
……
虎子和狗娃第二次爬上井口。
这次，他们甚至谨慎地没有用双手去扒井口，而是直接拽着安全绳，用脚走上来。
上来之后，两人完全脱力，像吸饱了水的海面一样沉重地黏在地上，连一根小手指都抬不起来。
但是，空中的香味实在太浓郁了。
还有那个金二少，你不是说你不稀罕羊肉汤么，怎么这会儿都吸溜上了？！
夜幕降临灵犀山，地下一层的空宿舍里，自然光线完全暗下来，走廊中也再看不到一点夕阳余晖。
白炽灯“啪”地打开，照耀着凶猛进食的学生们。
地上摆着七八个空碗，但还有美味的羊排、菜肴源源不断送上来。
金景澜兑现了他的承诺，在灵犀武校提供给学生们的水盆羊肉晚餐之外，还订购了灵犀山庄的羊肉宴，以及一些均衡营养的素材和餐后水果。
毕竟他们的张大厨，这个时候也完全废掉了，没有一点点做饭的精力。
“呼……”张铁蛋稀里哗啦喝完羊汤，感觉肚子再度满足起来，整个人暖烘烘的，体力似乎又回来了一些，虽然仍然很累，但这样饱着瘫在墙角，令人感到非常舒服。
最先上来的酸枣早就修整完毕，这时候出来给大家端碗端盘。
张小花羡慕地望着酸枣，她是最后一个上来的，在没有酸枣帮助的情况下，爬上来简直要了她的命……
“小花，要再吃点吗？”酸枣端着碗，准备给张小花夹菜。
“不用啦，我枣真好。”张小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要知道她稍微动一下都觉得腹肌酸痛，更不要说笑出来了，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泡在热水缸子里，好好放松一下，睡觉！
大家心里的念头都差不多，只是想到还要走回宿舍，就痛苦的想死。
“小弟子们，休息的怎么样啦？”戚老头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不知何时，他和徐冲出现在大家面前。
“吃的还舒服吧？”戚老头笑眯眯地探头看，“哟都吃干净啦，看来对咱们的伙食很满意啊。”
那可不是一般的满意，大家连碗底都舔干净了，刚刚经过一天的剧烈运动，这会儿就算给两个白饼，他们都能吃的津津有味，何况是入口即化的水盆羊肉呢。
就算是对水盆羊肉不感兴趣的金景澜，也快要把自己的舌头都吃下去了。
“既然吃饱了，大家就站起来跟我走吧，咱们接下来还有一项活动——”
戚老头话没说完，走廊里便响起痛苦的叫唤。
“啊？？”
“还有活动——”
“俺要死啦！”
“戚师傅，做个人吧！”
戚老头笑眯眯地说道：“干嘛这个态度，是好事，为了让大家充分休息放松，徐校长出资，带大家去洗浴中心搓个澡。”
众人：？？？
土土得知这个消息的时间并不比学生们早。
她坐在张小花肩膀上，跟着张小花一起上来，以为今天的日程就这样结束了。
没想到徐冲竟然还能整出新花样！
带着学生们去洗头房、不、洗浴中心放松什么的，为什么听起来这么不正经！
不愧是你，社会人。
土土以为徐冲是在开玩笑，或是戚老头在拿徐冲开玩笑，但是很快，徐冲的反应让她意识到，戚老头说的都是真的。
徐冲真打算带学生们下山去村里洗浴中心搓澡！
更可怕的是，徐冲还订了房间，对面打电话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到。
因为是包场，所以洗浴中心还派了一辆黑面包过来！
更怪了！
“我！”金景澜率先举起手，“不去。”
学生们心里其实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情愿，这么晚了，还要下山，好累好麻烦，宿舍里就有淋浴，洗完澡就可以上床睡觉，多舒服，为什么还要折腾。
而且村里洗浴中心的风评不怎么好，都是村里人，谁还不知道啊。
但是徐冲的态度很坚决，大家也不敢提反对意见。
幸好有金景澜这个明着来的意|见领袖，直接说他不去，大家心里便蠢蠢欲动，想着徐冲如果没有果断拒绝，他们或许也可以不去。
徐冲审视了一下金景澜，目光落在他脚上，金景澜今天穿了一双正常的运动鞋，造型朴实无华，里面穿着白袜子，露出半截脚踝，金景澜打小养尊处优惯了，连脚踝都白净细腻，像绷紧的绢面一样。
徐冲道：“可以，你不用去了。”
金景澜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谢谢师父，师父对我最好了！”
其他人被金景澜的头阵鼓舞到，顺势也想申请不去，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徐冲便斩钉截铁道：“除了酸枣、张小花和金景澜，其他人必须去。”
戚老头在旁边点头附和：“没错，其他人必须去。”
一边说，一边露出幸灾乐祸的坏笑。
因为戚老头的坏笑一直没停过，大家当时没有往深里想，所以没放在心上。
直到不久之后，大家才回过味来，原来当时戚老头那个笑容，竟然怀着那样的意思！
万万没想到，学校的集训不仅没有结束，还进入了更过分的阶段，而洗浴中心的搓澡休闲，就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
一辆黑面包将七名学生拉到山下洗浴中心，徐冲作为出资人一同前往。
半夜十一点，浑身皮肤泛红、被从头到脚搓洗干净的学生们坐着黑面包重新回到山上。
大家都陷入极度疲倦和舒服的状态之中，回来的路上，睡的人事不知。
车门打开，一股凉风灌进车里，四月多风的夜晚，风还是有点小凉的，尤其是对于刚洗过热水浴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学生们打了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浑浑噩噩地跟着徐冲下车，一瘸一拐地返回宿舍。
一倒在床上，他们就立刻睡着了。
土土想偷听床头会都不行。
她揣着满腹狐疑，飘飘荡荡来到三楼教师宿舍。
徐冲和戚老头正在交谈。
“洗的怎么样？”
“不错。”
“仔细搓过了吧。”
“嗯。”
……
土土听了半天，电灯“啪”地关上，徐冲和戚老头分别回屋休息了。
这就完了？徐冲真的只是钱多烧得慌带学生们下山搓个澡？
不过也有可能，经过一天的极限训练，大家的肌肉肯定处于非常紧绷的状态，再加上晚上结结实实吃了一堆肉，明天一定会产生很多肌酸，如果不加以按摩推开，明天肯定就酸得起不来了。
这样一想，徐冲倒是想得挺周到的。
第二天早上，徐冲将学生们集合在楼下小花园，向他们宣布一件事。
昨天是第一次力量训练，今天开始进行控制力训练。
“从现在开始，我要求你们停止使用双手，”徐冲一脸淡定地说道，“把自己当成一个上肢截肢的残疾人，不管做什么，都必须用脚。”
“什么？？”
“用脚？？”
“吃饭……也用脚吗？”
学生们都惊呆了。
总以为昨天的训练已经够离谱，没想到新的一天又有新的离谱。
而直至此刻，土土终于明白了，徐冲无论如何都要给学生们叫一套搓澡的原因。
确实是非常必要而且体贴的行为呢。
第83章 、来自武术社的拜访6
徐冲没有多做解释, 简单说完今天的训练要求之后，便和戚老头一起，把每个学生的手臂捆绑固定在背后, 强迫他们不能使用双手。
“卧槽卧槽，轻点。”刘刚扭动身体, 昨天刚刚过度使用的手臂肌肉，因为往后扣的姿势而疼痛不已。
徐冲看见他的反应，稍稍放松手部动作，一边调试弹力绑带, 一边问他有没有不适。
“如果有不适, 大家尽早提出, 弹力绑带绑上去以后, 直到训练结束才能卸下来。”徐冲说道。
学生们还沉浸在被绑住手臂的新奇感中，互相看对方的热闹，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的一天, 他们将会经受怎样的折磨。
所有人的绑带都绑好了，徐冲目光扫过众学生，发现少了个人：“金景澜呢？”
“呃。”张铁蛋刚想抓后脑勺,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臂被绑着, 他下意识的小动作就完不成了, 这让他有些不适，本想回答徐冲的问题，话到嘴边也没说出来。
“张铁蛋？”徐冲等着张铁蛋说话半天没等到, 主动问道。
“师父, 金景澜说他不参加集训。”虎子作为室友回答道, “我出来的时候, 他还在睡觉。”
徐冲一点头, 侧过身，跟戚老头交换了一个眼神。
戚老头继续留下来介绍训练内容，徐冲径自走开，不一会儿，宿舍楼里传来金景澜痛苦的叫声：“啊——师父，我不要起床——”
叫声回荡在小天井里，学生们忍笑忍得很辛苦，本来就酸痛不已的腹肌，现在简直要抽筋了。
五分钟后，徐冲拎着金景澜来到后院小花园，亲自给他绑上弹力绑带，比别人多缠了两圈。
“师父、师父，别绑我啊，我还要给我爸汇报情况呢。”金景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徐冲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用脚汇报。”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学生们爆发出一阵哄笑，金景澜讪讪走进集训队伍。
在戚老头强调今天的集训注意事项时，学生们都忍不住看金景澜。
残酷的集训活动，有了金二少垫底，都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反而蒙上一层新奇有趣的色彩，令大家心中充满期待。
“今天的集训内容大家都清楚了，我们的日常课程还是要上，一日三餐，还是要吃，平时的日子怎么过，今天就怎么过，只不过呢，平时用手的地方，今天要用脚去完成。”
“请大家用心体会徐校长和我的苦心，每一个动作都要用心去做，相信这一天下来，会给你们带来平时训练一个月都达不到的效果。”
“还有，最后强调一点，不要存有侥幸心理，别想着偷偷打开绑带，在老头子看不见的地方把手放出来，你们的一举一动，啊，老头子都能看到。”
戚老头说着，竖起两指，在自己的眼睛和众学生之间比了比。
“那就这样吧，来，咱们现在开始——”
戚老头说了一半，那头金景澜忽然又叫唤起来：“那我打游戏怎么办！”
“用脚打——”这一次，学生们一起回答金景澜。
一阵阵欢笑在校园中散开。
“可恶。”金景澜气死。
别说用脚打游戏了，就是用脚把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难道今天要戒手机了吗？这不是让他死吗？他可是没有手机不能活的人。
每天早上的第一课是晨练。
晨练，很普通的日课，只是扎扎马步，练练冲拳，就算手臂被绑起来了也没什么影响，而且还可以少练一些上肢动作，学生们的心情还是很轻松的。
“大家准备好了么？活动一下身体，开始扎马步。”徐冲手里玩弄着一支树枝，背着手从学生们身边经过。
学生们顿时支棱起来，调整呼吸，活动腿脚，拉开脚步，开始扎马步。
经过将近三个月的训练，学生们扎马步的水平已经很稳定，晨练一个小时，一个中架马步扎下来不成问题。
可是，今天情况却与以往不同，他们就像是第一天扎马步一样，刚拉开腿，就前后乱摆起来。
一方面，昨天练腿导致的肌肉酸痛并未完全缓解，扎马步主要靠腿部力量，这腿一拉开，顿时就感觉到几条肌肉使不上劲儿。
另一方面，手臂向后绑住，没办法用来保持平衡，甚至因为和以往的手臂姿势不同，还会影响平衡。
两相作用下，小操场中不断响起“诶唷”“妈呀”的叫唤声。
一个学生先支持不住，身体朝前倒下，他下意识地向要用手去撑住地板，却挣脱不开绑带束缚，直接踹了个狗啃屎。
接下来五分钟，学生们接二连三倒下，站着的那些也在不断地摇晃，挣扎着想要保持平衡。
十分钟后，操场中站着的只剩下虎子、狗娃和金景澜。
“站起来。”徐冲拿着小树枝，来到操场中，经过一个倒地的学生，便抓着他的领子，像拎小鸡那样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继续扎马步。”
学生们哭丧着脸，腿上的肌肉越来越酸，不一会儿就抖如筛糠，同样的情况发生第二次，他们再度失去平衡，坐/跪倒在地。
“起来。”徐冲用树枝戳一戳瘫倒的学生背心。
“唔……师父，俺真的起不来了。”
“起来了也站不住，腿真的好酸！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学生们纷纷摆烂。
他们发现，现在这种状态下扎马步，比初学的时候还要困难重重，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认输，就这样躺到晨练结束吧。
徐冲却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这一次，他不再出手帮他们起来，而是用树枝戳着他们自己爬起来。
在鬼哭狼嚎中，学生们又学会了新的技能——在绑着手的状态下如何从地上站起来。
听起来容易，实践起来却并不简单。
他们想象中轻松简单的晨练并不存在。
一个小时后，徐冲宣布晨练结束。
学生们像树上打落的核桃一样，噼里啪啦滚了一地，两条站到抽筋的腿翻来翻去，嘴巴里不断呻|吟着“疼疼疼”。
而这才是控制力集训的开始。
接下来，学生们不得不面对第二关：吃饭。
一阵油炸香味从前院飘来，戚老头拎着从山下买来的油条、豆花出现在学堂台基边。
十碗豆花，十根油条，十个茶叶蛋，一字排开，陈列在台基上。
“辛苦了。”徐冲向戚老头点了下头。
“嘿嘿，不辛苦。”戚老头搓了搓手，看向倒了一地的学生，面露和善之色，招呼道，“小弟子们，练的怎么样啦？来，人是铁，饭是钢，老头子给你们带的这家豆花特别棒，都别客气了，吃吧！”
学生们在地上呻|吟：“谁、谁客气了……”
如果能起来的话，他们早就吃上了，还用得着戚老头说。
戚老头当然知道他们起不来，看也知道，他们一个个躺在地上，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目光中透露出强烈的渴望，任谁看到了都会忍不住搭把手，帮忙把他们扶起来——
才怪。
戚老头开心地跳上台基，双脚稳稳踩在台基边缘，打开最后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豪华版小馄饨和煎饼，他端起晚，美滋滋地吃起来，一边欣赏着倒在地上的学生们。
徐冲走过来，领了一份早饭，对戚老头说：“戚师傅，这交给你了。”
“行，没问题。”戚老头十分乐意地接受。
徐冲拎着早饭，向前院走去。
今天还有周会要开，徐冲看了一眼时间，宋明理和商乐羊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到。
一般来说，土土都是要跟着徐冲去开周会的。
可是今天，她却希望周会尽可能晚点开，宋明理和商乐羊晚点来。
这样，她就能多看一会儿热闹。
徐冲这个家伙，表面闷闷的，肚子里竟然有这么多坏水。
一个集训都能整出这么多花样，真是……太好玩啦！
土土看着小弟子们痛苦地从地上爬起来，为了一口早饭，艰难挪动双腿，来到台基前面。
不过，这才是开始。
接下来，他们不得不面对——用脚吃豆花的高难度挑战。
对了，还有用脚吃油条，用脚剥茶叶蛋。
明明热气腾腾的早饭已经摆在面前，可是却无法吃进嘴里！
还有什么比这更折磨人？
虎子、狗娃、张铁蛋率先来到他们的早饭前，干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吃吧，筷子、勺子，就在旁边。”戚老头努了努嘴。
他们看到塑料袋里还未拆封的一次性筷子和勺子。
尼玛的！还要自己拆塑料袋？
“只说不能用手，我用其他方法吃到嘴里，不算违规吧？”狗娃忽然问道。
戚老头扬起眉毛：“只要你不解开绑带，就不算违规。”
“好！”狗娃低下头，用牙齿咬住碗边，慢慢用力，把碗口压出一个倾斜角度，豆花便自然而然地流向他嘴巴里。
狗娃蹲在台基前，叼着碗边，硬是把豆花喝下去半碗，虽然姿势十分艰难，但至少把早饭吃到嘴里了。
其他学生见状，也学着狗娃的动作，大家哧溜哧溜地喝着豆花，眼眶一阵阵发热。
这是人过的日子嘛！
不管怎么样，豆花还是成功地喝到了嘴里。
接下来的干货就更加简单了。
咬住油条的一端，一点一点吃到嘴巴里。
咬破鸡蛋外壳，吃掉蛋白和蛋黄，再把鸡蛋壳吐出去。
“哼。”戚老头瞅着学生们并没有按照集训设计的方法吃完早饭，不由得有些不快，但规矩是这样定下来的，学生们并没有违规，他也不能说什么。
学生队扳回一城！
第84章 、来自武术社的拜访7
不过, 在这种事上取得胜利，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大家短暂地振奋了一下，很快又萎了。
集训仍在继续, 吃饱喝足的学生们很快面临新的问题。
上厕所！
用脚，怎么上厕所！
一个直击灵魂的难题！
张铁蛋作为大师兄, 学生们的意见代表，磨磨蹭蹭挪到戚老头面前：
“戚师傅，俺、俺想解手。”
解手，这是一个含义丰富的词汇, 尤其是用在这里, 非常的精准, 既表达了那个意思, 又表达了这个意思。
戚老头上下打量着张铁蛋，他还没有从刚才失去一城的不爽中恢复过来。
但是张铁蛋提出的这个请求，又是非常合理的, 如果他拒绝，就会显得非常不近人情。
事实上，在徐冲和商定的集训规定中, 上厕所确实是可以把手松开的, 人有三急, 这种时候就不必为难学生了。
“哼哼，”戚老头却不打算立刻答应下来，在众学生期待的目光中, 他瞥了一眼张铁蛋背后的狗娃, “你们这些小崽子, 不是应付老头子的方法很多吗？干什么现在又来求老头子。”
“这、这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 咳咳，尿裤子上吧。”刘刚从旁帮着张铁蛋说话，“戚师傅，您就帮我们解开吧。”
“行啊，”戚老头扬起声音，见到众弟子喜悦的神情，他又说道，“不过，老头子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大家又紧张起来。
“今天的午饭，你们不能再像早上这样吃饭，必须用脚吃，怎么样，答不答应？”
大家面露难色，果然，戚老头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用脚怎么吃啊。”
“用脚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虽然昨天搓了脚，但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实不相瞒，俺这脚拿出来你们都受不了。”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半天拿不出个主意。
就连脑子最活的金景澜，这会儿也哑火了。
想上厕所，就吃不上饭。
吃上饭，就得憋着。
这哪儿是集训啊，这分明是受刑。
“戚师傅……”张铁蛋哭丧着脸。
戚老头笑嘻嘻：“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众学生的耳朵顿时竖起来。
戚老头坏笑道：“你们这些小崽子，不是很会用嘴巴吗，用嘴巴吃饭，当然也可以用嘴巴上厕所啦。”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学生们都惊呆了。
谁那么厉害，能用嘴巴上厕所，就算是用嘴巴拉拉链也够不……呃，但是如果互相帮忙的话，或许……
金景澜和狗娃灵活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问题的解决方法，两人不约而同露出吃了癞ha蟆的表情。
张小花拱着酸枣走到外圈去，这种乌七八糟的话题根本不想参与。
“好……好吧！”张铁蛋忽然说道，“俺可以用脚吃饭。”
不管了，先把眼前的难题解决了。张铁蛋这样想着。
戚老头露出笑意，帮张铁蛋解开绑带。
张铁蛋如获新生，飞一般地冲向厕所。
“那我也……”
“我也可以接受。”
其他学生见状，也只能接受了戚老头的霸王条款。
戚老头大获全胜。
当天中午，结束了周会的商乐羊从学堂中走出。
周会如想象中那般不顺，大师兄和三师兄意见不合，他说话也没分量，两人最终还是没有达成一致，三师兄气呼呼的。
而且，最糟糕的是，土土没来参加周会！
所以连个调停的人都没有！
“唉……”商乐羊吐了口气，闻着饭香走到后院。
不知道今天铁蛋师侄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呢？这样想着，商乐羊向后院小花园看去。
他看到了令人惊奇的一幕。
像是人质绑|架现场，许多人双手被绑在身后，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商乐羊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
眼前的景象没有变化。
只不过，一些细节出现了，商乐羊发现，每个被绑住的学生面前的地上，都放着一碗香喷喷的番茄牛肉烩麻食。
“这是……”商乐羊瞪大眼睛。
“做水盆羊肉那家的烩麻食。”戚老头深吸一口气，“真香啊。”
确实香，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让人食指大动的那种美食。
只不过，面对这样一碗热腾腾的午饭，学生们的表情却并不好看。
甚至可以说面如死灰。
“他们这是……怎么了？”商乐羊迷惑，“为什么绑着手？”
“怎么，徐校长没跟你说嘛？”戚老头兴致勃勃地告诉商乐羊，徐冲和他制定了一套腿功集训，现在是集训第二天，为了锻炼学生们的腿功，不允许他们用手做事，所以才把手臂绑起来。
“竟然有这种训练？”商乐羊啧啧摇头，“太残忍了。”
但他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是那回事，眼中的兴奋之意快要遮掩不住了。
作为一个导演，就是要有敏锐的嗅觉，对于生活中有趣素材的嗅觉！
现在，这套训练就非常有趣，可以想象，如果把它拍摄下来，放到网上……
商乐羊大概会被打死吧。
当然，商乐羊本人是不怕为优质内容牺牲的。
只不过，训练进行到这个阶段，能拍摄的内容还不大符合《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里那种卧虎藏龙的调性。
商乐羊放眼望去，没有一个学生能把饭吃到嘴里。
他们有人试图用脚把碗端起来，却打翻了碗，眼睁睁看着大块牛筋混着鲜美的番茄汤底流出去。
有人好不容易脱掉袜子，努力用脚趾去夹筷子，一次次的尝试，只是把筷子踢得更远。
有人尝试了多种方法，仍然无法把饭吃到嘴里，像三岁小孩一样气得满地打滚。
可以说是，满地狼藉。
这个场景，不拍也罢。
“太狠了。”商乐羊忍不住感叹，从台基上端起留给校委会的番茄牛肉烩麻食，呼噜呼噜地吃起来。
午饭时间过半。
在饥饿本能驱动下，学生们屡败屡战，终于，第一个学生用勺子舀起一勺浓香的汤汁，弯腰弓背，伸长脖子，完成了高难度的进食动作。
眼看着有人成功，其他学生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更加努力地去平衡勺子，弯曲身体，完成这个高难度动作。
只要完成一次，身体就有了肌肉记忆，再第二次、第三次，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午饭时间结束时，大家碗里的牛肉基本没了，只有那么一两块因为经验不足滚在外面，其他都完美地吃到肚子里。
身体格外柔韧的学生甚至完成了用两只脚端起碗喝汤的高难度动作。
“嘿嘿，看到了吧，小崽子们的潜力是无限的，就是要逼一逼，才能爆发出来。”戚老头满意地说道。
商乐羊看着动作娴熟、流畅地一跃而起的学生们，忽然产生一股信心，或许，灵犀武校的学生能够成功接下这次武术交流会。
……
一个礼拜的集训过去，大家的腿功都有了实质性的提高，距离汉州大学武术社前来访问，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了。
在这期间，他们每天都有充实的训练内容，力量训练与控制力训练交替进行，不知不觉间，只凭双脚登上8层电梯井，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这一天，早上十点半，所有学生都已经从电梯井中爬了出来，来到后院小花园中集合，等待下一步的训练。
徐冲负手来到他们面前，目光审视过每个人的脸庞。
学生们的眼神清亮而坚定。
徐冲面上浮起满意之色。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土土挑选的这些学生的潜力，他们就像一颗颗璞玉，只要下功夫打磨，就会露出光华璀璨的一面。
不丑。
不仅不丑，还很漂亮。
“恭喜诸位，完成了集训。”徐冲说道，“现在，我们要进行集训成果考核。”
学生们精神抖擞，等待着徐冲说出考核内容。
第85章 、来自武术社的拜访8
在徐冲的带领下, 大家来到学校正门外，三米高的院墙下，大家排成一行, 等待徐冲宣布考核内容。
“戚师傅，请说吧。”徐冲看向姗姗而来的戚老头。
戚老头不紧不慢走到墙根, 转向学生们：“小崽子们，都看清楚了，老头子只示范一遍。”
学生们盯着戚老头，他们知道, 考核内容多半就是戚老头示范的动作, 他们只要能模仿下来, 就算通过考核。
接着, 戚老头做了一个令学生们意外的动作，他转身蹿上三米高的院墙，如一条壁虎般哧溜上去, 转瞬间越过院墙顶端，消失在学校那一侧。
大家愕然地盯着院墙，还是狗娃第一个叫出来：“壁虎游墙功！”
“不错, 嘿嘿。”戚老头从校门里绕出来, 施施然来到众人面前, “大家都看清楚了吧，我们这一次的考核就是壁虎游墙功。”
“可是……”张铁蛋抓了抓后颈，“俺们已经学过了这个呀。”
“是吗？”戚老头摸了摸下巴, 打量着小弟子们, “你们不会真以为, 你们学会了吧？”
大家不说话。
确实, 戚老头以前教给他们的那一版, 是降低难度的版本，只是为了拍摄效果逼真，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厉害，其实有几个障眼法，可以遮掉一些偷奸耍滑的省力动作，比如，踩着凸出的砖块借力。
而这一次，戚老头演示给他们的，却是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正宗壁虎游墙功。
“这壁虎游墙功，必须要有足够的腿力才能上去，当初，你们实力差得太远，老头子没指望你们能使出正宗的壁虎游墙功，所以，教给你们的也是简化过的。”戚老头说道，“你们不要以为，自己真有这个本事，那只是拍摄效果。”
大家心里也清楚，他们确实没有那个本事，至今想来，当初商乐羊组织他们拍摄《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第一集 的时候，他们能成功上墙，还是一个奇迹。
从那一天之后，他们想要复现当时的动作，都不能了，别说游上墙，就是爬上墙都没那么容易。
渐渐地，大家也认识到，实力达不到，不能强求，也就淡忘了这一茬。
现在，戚老头旧事重提，让他们学会正宗的壁虎游墙功，还把这一项目作为腿功集训的成果考核，大家不由得心里有些发虚。
因为失败了太多次，对自己的信心便没有那么强，对这种功夫也是有些抵触。
就像普通学生学了十几年英语，结果遇到老外还是张口结舌，时间一长，听到英语就脑袋嗡嗡，挫败感顿生。
学生们此刻的心理，大约就是如此。
“什么时候考核？我们现在开始练习……”刘刚心里发虚地问道。
“啊，不，不练习，”戚老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现在就是考核，直接上。”
直接上？？
学生们呆住了。
要说给他们点练习时间，他们还能预演一下，直接上是怎么回事？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而且戚老头刚才还说他们基本功不行，肯定学不会，现在又让他们直接上，这真的不是在耍他们玩吗？
“如果通不过……会怎么样？”张小花试探着问道。
戚老头瞟了她一眼：“重新集训。”
重、新、集、训！
就是跳崖自杀的意思，懂了。
大家恍然大悟，原来戚老头挖的坑在这等着呢！
怪不得距离汉州大学武术社上门拜访还有一个礼拜，他们的集训就结束了，这完全不科学嘛，还有一个礼拜的空窗期干什么呢。
原来是干这个啊！
……
“来吧，别磨蹭。”戚老头像哄小鸡一样把学生们往墙上哄。
大家都犹犹豫豫，迟迟不敢上前。
这时，虎子第一个走出来：“我来。”
戚老头用欣赏的目光望着他，不愧是他看中的优秀弟子，敢为人先！就是这份勇气，都让人喜欢。
虎子神色毅然，屏住呼吸，猛地向墙上蹿去。
戚老头刚才的动作，全部被他印刻在脑海中。
一些关于壁虎游墙功练习的记忆浮现出来，与戚老头的动作互相比对，快速处理成需要纠正的关键点，虎子纵身往墙上蹿时，刻意避过那些错误的姿势。
奇迹发生了，虎子的脚很轻松地找到着力点，猛地往上一蹬，就将身体送到了半空中。
“哇。”
“虎子厉害！”
一瞬功夫，虎子像壁虎一样游上墙头，翻了过去。
“厉害厉害！”
“啪啪啪啪啪！”
热烈地掌声和称赞声中，虎子从正门出来，面带笑意。
“虎子，通过！”戚老头宣布。
“嚯——”
“通过了！”
“虎子，快教教我们，你怎么上去的？”
学生们呼啦一下围住虎子，期待的、羡慕的目光集中在虎子身上。
“脚一用力就上去了。”虎子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感觉，“好像比以前多掌握了一个发力角度，只要按照那个角度发力，身体就不会被墙壁弹开，可以依附在墙壁上，直往上走。”
“不错。”戚老头抚掌，“这就是腿功练到位了，老头子以前跟你们说过，功夫无非两点，爆发力和控制力，爆发力是天生的，但可以通过力量训练提升，控制力是后天的，让你们练习用腿完成日常活动，就是在训练你们的控制力。只要认认真真完成这一周的集中训练，你们都能上去。”
学生们恍然，原来，戚老头不是为了打击他们，也不是给他们挖坑，而是选择了最适合做腿功考核的一门功夫。
“我来。”狗娃第二个站出来。
接下来是张铁蛋，刘刚……他们一个个都顺利地登上墙头。
半个小时后，灵犀武校全体学生，都通过了集训成果考核。
这在之前来看，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现在，他们完成了。
集训的厉害之处，他们此刻才体会到。
“很好。”戚老头面上终于泛起满意的笑容。
他心里也是有些意外的，这最终考核，不是他定下来的，而是徐冲指定的，刚知道最后要考核这个的时候，戚老头还劝徐冲不要操之过急。
“我看差不多了。”徐冲这样说道。
和徐冲共事这三个月，戚老头十分清楚，他这个年轻校长，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一定要做成。
其他人一意孤行是很讨厌，不过，徐冲却和其他人不同，他是真的会倾尽全力去做，仿佛一支离弦的箭，一旦射出，便直奔目标，绝无反顾。
事实上，灵犀山的这些小崽子们，也确实没有辜负徐冲的期望，这一个礼拜的集训，并不容易，对于一个礼拜前的他们来说，几乎是不可能挺下来的任务，就是第一天的电梯井攀爬训练，戚老头手里都捏着把汗。
……可是，一个礼拜过去，每一个项目，他们都扎扎实实地做下来了。
只要能坚持下来，那进步神速，是可想而知的。
戚老头不得不说，他执教这么多年，见过许多武术天才，带过许多杰出的武术队，可是，灵犀山这一届，却是他带过的最优秀的一届。
不过，当然不能说出来，不能让他们骄傲。
戚老头将学生们带回操场，向徐冲说明考核结果，徐冲似乎并不意外，他点点头，告诉学生们，作为奖励，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可以自由活动，可以下山好好休息一下。
“噢——”
“太好了！”
“俺要去吃烤羊排，谁一起？”
学生们一哄而散。
难得的放假，当然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徐冲回到学堂中，打开手机，和武术社社长周一天联系，跟他约定下周的交流时间。
两人约在下周六白天，又聊了两句进村路线。
“不知道贵校最近在训练什么？”周一天问道。
“在练腿功。”徐冲简短地回答。
“明白了。”周一天应道。
不需要多说，周一天就明白这一次访问交流的重点是什么了。
确定下时间和主要内容，接着就是来访日程、人数这些细节。
“我们会去五个人，我，三个社员，还有一位特约教练。”周一天说道，“我们在山下吃饭，尽量不会麻烦到贵校。”
徐冲想了想，道：“可以带到山上吃。”
周一天一哽，徐冲确实没跟他客气。
不过，山上的学校么，物资运送上去还是挺不容易的，尽量能不麻烦就不麻烦了。
周一天不是那种看重外部条件的人。
这一次灵犀武校之行，他的重点是要令那位教练满意。
嗯，就是那位，特约教练。
这其实也是一个巧合，他上周去参加汉州省武术联盟会议时，见到那位特约教练，两人聊起新兴的武术团体，正好都看过《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这聊着聊着就一拍即合，决定一起上山，见识一下这所网红学校。
……
周一天这边和徐冲敲定好拜访行程，立刻给特约教练发了条信息。
过了半个小时，特约教练回电话过来，电话那边传来气息有些不稳的声音，像是刚训练完：“小周，你说他们在练腿功？”
周一天赶忙答道：“是的，徐校长是这么说的。”
“呵，”那声音轻飘飘含着笑意，“这不是撞上本家了么？”
周一天也笑了：“红姐说的是，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在练腿功，看来这一次是要碰壁了。”
被称为红姐的特约教练笑声不怀好意，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特别有意思的恶作剧：“对了，空手去不好吧，我还是带点小礼物，给大家留给纪念。”
周一天听到这话，笑容却有些僵硬：“红姐，礼物，还是我来准备吧。”
“小周，你准备你的，我准备我的，互不干涉，怎么样。”红姐笑得越发诡异。
周一天干咳一声，以他对这位红姐的了解，她带的礼物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红姐在汉州省武术届的地位有目共睹，他一个晚辈，只有听话的份。
只希望灵犀武校练的是名副其实的硬功夫，而不是什么花架子，红姐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花拳绣腿之辈，不被她发现还好，万一被她盯上，她一定会戏弄得对方颜面扫地，以后都不敢出来见人。
挂下电话，周一天忽然有点头疼，早知道他就不跟红姐提灵犀武校了，都是他太激动，唉，希望不要给灵犀武校带来麻烦吧。
……
时间来到约定的日子。
周六早上八点，结束了晨练，灵犀武校的师生们围坐在操场边上吃早饭。
今天的早饭是张铁蛋的拿手好戏，鸡蛋杂菜饼卷鸡腿肉，一只卷饼下去，能顶饿大半天。
只是，张铁蛋由于太过紧张，多撒了一把盐，现在吃起来咸得慌，有些难以下咽。
“蛋，别紧张啊，你这样我也吃不下去了。”刘刚在旁边深呼吸。
“你说俺们这次……能让汉州大学的人满意嘛？”张铁蛋紧张兮兮地问。
“你都问了一百遍了，蛋，”刘刚正色道，“说实话，我觉得咱们已经很棒了，就像师父说的，对方不是专业武术队，只是业余爱好者，业余武术爱好者，我觉得怎么都不会比咱们强吧，咱们可是掌握正宗壁虎游墙功的武校生啊！”
自从学会了壁虎游墙功，现在灵犀武校的学生都空前自信，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有一招拿手好戏了，至少能震住外行。
“可是，俺听宋师叔念叨，说汉州大学武术社虽然不是专业的武术队，但他们认识老多厉害的人了，他们眼界宽阔，不会轻易被一两招功夫打动……”
刘刚拍了拍张铁蛋的肩膀：“既然师父请他们来，说明师父对咱们有信心，咱们不相信自己，难道还不相信师父吗？”
张铁蛋脱口而出：“那当然是相信师父的！”
刘刚笑道：“这就对了。”
说话间，校门口的山路上传来汽车刹车声，张铁蛋忙站起来。
徐冲和戚老头站在门前，已经做好迎接武术社的准备，张铁蛋跟着走到他们身后，向门前那条路上望去。
只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空地上，车门打开，周一天从驾驶位下来，绕到后面，打开车门。
一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从车门中落下，优雅地踏在地上。
那是一只怎样的脚啊！
张铁蛋的眼睛都看直了。
实话说，张铁蛋这两周集中看见很多双脚，数量之多，比他前十五年的人生中见过的加起来还多。
虽然主要是在洗浴中心看见的。
但是，博览众脚的张铁蛋，还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震撼过。
金二少那双保养得宛如艺术品的脚，在这双脚前也黯然失色。
雪白的皮肤，纤细的脚踝，劲瘦紧实的小腿，还有肌肉线条流畅的腿肚，简直无一不完美。
尤其是，当那双脚裹在鲜红闪亮的10厘米高跟鞋里的时候，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它驾驭着堪比杂技道具一样的装备，如履平地般优雅地经过校门口的土疙瘩路，来到三人面前。
“呵，”一声轻笑响起，“还满意你看到的么，小黑哥？”
张铁蛋一阵哆嗦，就像被蛇盯上的土拨鼠一样，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可以猜猜红姐带的什么礼物XD
第86章 、红色高跟鞋1
“咳, 这位是红姐，我请来的特约教练。”周一天介绍道，“这位是灵犀武校的徐校长。”
“你好。”徐冲伸出手。
红姐轻笑一声, 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掩住嘴唇，目光在徐冲身上溜了一圈：“还挺帅的嘛。”
周一天无奈：“红姐。”
再这样下去, 以后他都没脸再来灵犀武校搞交流了。
“好嘛好嘛。”红姐摆了摆手，挺直腰背，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步履飒爽地走进校园中。
她环顾四周, 欣赏着灵犀武校的校园风景, 像个进了魔法花园的小女孩一样充满好奇, 处处景观都能引起她的兴趣。
这还是第一次, 有成年女性踏进灵犀武校的园子里！
和红姐一样，灵犀武校的学生们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位稀罕的访客，灵犀村可没有这样的人, 村里三十多岁的女人，哪个敢穿的这么张扬！这个年纪的女人，要么在家带孩子, 要么在地里干活, 要么在市场做小生意, 哪有心思把自己收拾得这样……风|骚。
在灵犀村的语言系统里，这种过分的、不符合年龄、身份的漂亮，就叫风|骚, 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 武校生们脑袋里第一个冒出的词, 就是这个。
这不是什么好词, 能用上这词的也不是什么“好女人”——虎子和狗娃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别开脸，不愿意去看这个刺眼的女人；张铁蛋黝黑的脸颊透出红晕，他心中万分羞愧，他不该看那女人的脚的，他的意志力怎么就这么薄弱呢；刘刚则面露警惕，他的好兄弟刚被这个女人摆了一道，这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为什么汉州大学武术社会邀请这么一个特约教练过来？
张小花偷偷拉了拉酸枣的衣摆，趴在她肩头说：“她的鞋好漂亮。”
酸枣绷着脸，稍微摇了一下头。
在众多复杂的目光中，红姐转过身，带着笑意看向张小花：“小妹妹，很有眼光嘛，这双鞋是我最喜欢的‘舞鞋’，穿上它，你就是舞台的中心，不管别人喜欢也好，讨厌也罢，目光都离不开你。”
张小花一怔，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她忍不住去想，红姐到底什么意思。
“小花，别理她。”酸枣冷着脸说道。
张小花这时才发觉其他人看着红姐的目光都不怎么友善，仿佛她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如果自己表现出对红姐的向往……不，应该说是对那双红色高跟鞋的向往，会不会不太好，其他人会怎么想……
张小花别开脸，不敢再看。
红姐笑吟吟地望着学生们一个个目光躲闪的样子，刚才那个盯着她看的小姑娘也迫于集体压力收回了目光，和其他人融为一体——真有意思。
越来越期待她拿出礼物的那一刻，这些武校生们的表情了。
“红姐，要不我们进入正题吧。”周一天感觉气氛有些微妙，赶忙打圆场。
“这里这么有趣，我还没参观完呢，急什么。”红姐笑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徐冲带着红姐把学校各处都参观了一遍，红姐连连惊呼，似乎对学校的建筑非常喜欢，尤其是新校舍那个观景台，更是让她流连忘返。
武术社的人陪同红姐参观，时不时听到红姐说一句打趣话，大家发出应酬般的笑声。
这就是武术社的拜访吗。灵犀武校的学生们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们辛辛苦苦准备了一个礼拜，吃了无数苦头，好不容易把腿功提升一个境界，结果——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武术社带来的这个特约教练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尤其是她那双高跟鞋，穿着那么高的跟，她到底是来参加舞会的，当时来切磋武功呢？
“我去练功了。”虎子沉默了一会儿，率先说道。
“我也去。”狗娃一向跟他的好兄弟同进退。
其他武校生也纷纷附和，跟着虎子和狗娃一起去找戚老头上早课。
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真是不值得。
这时候，一阵肆意的笑声传来，武术社观光团从一楼活动大厅里出来，红姐走在最前面，徐冲落后他半步，周一天和其他武术社成员走在后面。
“这地方真不错，”红姐笑道，“改造成度假山庄的话，恐怕比现在更合适呢。”
“咳咳。”周一天感觉再这么提醒下去，他的慢性咽炎都要复发了。
空气一滞，武校生们充满敌意的目光射过来，他们不再出于礼貌掩饰自己的不满，既然这个女人不懂得尊重人，那就别怪他们不给好脸色。
——竟然说他们灵犀武校改造成度假山庄更好？这个女人疯了吧，她到底会不会说话！
“哦，是吗？”徐冲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一直客客气气，红姐有什么问题，他都会回答，这一切都是因为宋明理说汉州大学武术社非常重要，徐冲相信宋明理的信息搜索能力，所以，在陪同武术社的过程中，他会尽量耐心。
但这不代表，触及底线的言论可被容忍。
红姐的目光在徐冲脸上扫过，像是刚刚发现自己的行为好像有些不妥一样，有些惊讶：“哎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徐校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嘛。这样吧，作为赔罪，我现在就把我的礼物拿出来。”
说着，红姐冲身后的武术社社员一招手，示意他们去拿礼物。
不一会儿，社员抱着七八个包装袋来到后院，将包装袋放在小花园中间的空地上。
“这是我精心挑选的礼物，每位都有，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红姐扭着腰，摇曳生姿地走到包装袋前，示意社员把包装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虽然武校生们此刻对红姐十分不爽，但还是有些好奇她会给他们带来什么礼物。
如果这个红姐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精心为他们挑选了礼物，还特地大包小包地带过来，也许她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讨人厌，只是性格怪了点，本身是没有恶意的。
武校生们这样想着，目光集中在社员手上。
社员把手伸进包装袋，端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包装很漂亮，上面还有印花logo。
“来，小妹妹，你过来，看看姐姐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红姐向张小花招了招手。
张小花脸上发烫，她只不过多看了一眼，怎么就被这个红姐盯上了呢。
“来呀。”红姐打开社员手中的盒子，伸出保养精致的纤长手指，拎出一双金红色的高跟鞋。
鲜艳如血的颜色，抛光打磨到无懈可击的皮面，流线完美又难以驾驭的造型，还有在阳光下面一闪一闪的金色反光。
张小花感到自己的灵魂在那一刻都被吸走了。
这个女人，竟然要送她一双红色高跟鞋。
和她自己脚上那双一模一样，那么漂亮，那么张扬……张小花只是一个土里土气的乡村小姑娘，她真的能拥有这样一双耀眼无比的高跟鞋吗？
张小花立刻把自己五根手指能数过来的衣服想了一遍，没有一件能给这双鞋作配的，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她垂下了头。
“怎么，小妹妹，不喜欢吗？”红姐托着那双艺术品一般的高跟鞋，用一种充满诱|惑性的语气说道，“来试试吧，鞋子这东西，不上脚试一下，是感觉不出来的。”
“别去。”酸枣拉住张小花。
酸枣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不怀好意，绝对不是简简单单要送高跟鞋给张小花。
可是，张小花却推开了酸枣的手。
红姐的话像魔音般一遍一遍在张小花耳中响起。
「穿上它，你就是舞台的中心，不管别人喜欢也好，讨厌也罢，目光都离不开你。」
不管别人喜欢也好……讨厌也罢。
你都是舞台的中心。
张小花的家境在灵犀村算是好的，张家人口众多，也算是本地的大姓家族，虽然没有刘家那么有权有势，但亲戚多，互相帮衬，日子过得还算富裕。
为了巩固家族优势，张家的孩子特别多，张小花有四个姐姐，一个弟弟，和其他这种姐弟组合的家庭一样，大家都围着弟弟转，弟弟是永远的中心，而夹在中间的张小花一直不受重视，她和姐姐们一样，上了两年学就不上了，在家帮忙干活，等到年纪大些，就找个人嫁了。
本地人家的女孩都是这样过来的，张小花也从来没有想过抗争，只是上学那两年，她发现班里有很多男生偷偷看她，她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有那么普通，那么不起眼，其实她长得还不错，再加上她聪明，学习速度特别快，很快就成了学校里的明星人物。
从那时候开始，她的性格变得开朗外向，她享受着被人喜爱、被人关注的感觉，并且决心为此变得更好，不辜负那些目光对她的关注，她勇敢，敢为受欺负的学生发声，她热心，班上的人遇到什么难处她都愿意帮忙。
在灵犀中学的那两年，所有人都喜欢她，她是老师眼中的宠儿，是同学们心中当之无愧的班长……然后，她遇到了酸枣。
那时候的酸枣灰不溜秋，很瘦，两只眼睛大大的，像小猴子，被那双眼睛一望，张小花就感到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
我要帮她。张小花心里说。
张小花并不是第一天认识酸枣，她们两个其实有非常遥远的亲戚关系，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过，只不过酸枣家从村里迁走，她们就再没见过。
后来，酸枣又回到灵犀村，张小花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她被一对夫妻收养，每天放学都会绕着学校一圈圈转，直到天黑了也不回家。
张小花想帮酸枣，却头一次发现帮助人竟然是这么困难的事，酸枣会飞快地逃跑，紧闭着嘴巴不和人交谈，学校里没有人认识她，张小花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近她。
一股斗志在张小花心中升起，越是难接近，她就越要接近！
一天放学后，张小花跟着酸枣在村里的土路上走了一个小时，天黑之后，酸枣终于站住，跟她说了第一句话：“我……好饿。”
这句话完全出乎张小花预料，她还以为酸枣会问她为什么跟着自己，可能当时酸枣真的很饿吧，张小花知道挨饿的感觉，人饿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张小花拿出自己藏的毛票，带着酸枣吃了一顿热腾腾的酸汤面。
从此以后，她们就成了好朋友。
那时候的张小花，还是学校里最亮眼的小花，而酸枣是她身边灰不溜秋的小可怜，没有她就活不下去。
她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张小花永远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她替酸枣说话，她冲在人前，所有交际活动都由她承担。
直到张小花退学回家，这一习惯依然延续下来，有时候，张小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酸枣更需要她，还是她更需要酸枣。
如果没有酸枣，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和村里其他女孩一样，过着一眼望到头的人生，等她也嫁为人妇、一天到晚围着灶台和孩子转的时候，还有人会记得学校里那个明星人物张小花吗？
或许，是她更需要酸枣吧。
这种需要，带着说不清的微妙，当两人的关系平衡还没有被打破时，张小花从没有往深里想过。
后来，她们一起上了灵犀武校。
一切都变了。
酸枣在入学测试中展现出异于常人的天赋，被徐冲一眼看中，甚至把她单独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专门为她设计课程。
戚老头第一次传授壁虎游墙功的时候，学生中最厉害的虎子都做不到的事情，酸枣却可以轻易做到。
集中训练，唯一一个一次通过的人就是酸枣，她甚至还有余力帮助张小花，在张小花爬到脱力的时候，贴心地给她端碗夹菜。
虽然没有人说，但张小花知道，大家都觉得酸枣很厉害。
不愧是徐校长看中的人。
而张小花，不管做什么都是垫底的那个，同学们都很好，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可是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她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赶上其他人，更不要说遥遥领先的酸枣。
眼看着酸枣越来越胆大直率，敢于表达自己的意见，再也不需要张小花的代劳；一种名为自信的光芒照亮酸枣的容色，大家发现把脸露出来的酸枣是那种秀气典雅的好看，不张扬，但是很耐看；在平时的校园生活中，酸枣敢于特立独行，话很少，专注地做自己的事，却吸引住同学们的目光，他们认为她很酷，是不好接近的那种厉害人物，而和善友好的张小花只是普通的邻家女孩。
邻家女孩是不配得到目光关注的，张小花越来越不受重视，她不出声，甚至都没人发现她没跟上大部队，有她没她，似乎没什么分别。
张小花迷茫了，她到底为什么要上灵犀山，在这里，酸枣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张小花却迷失了，这就是她跟家里决裂之后选择走上的人生道路吗？
她表面上依然表现得很好，友善、平和、乐于助人，和酸枣如影随形，时不时跟张铁蛋呛声，她很正常，无需担心。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里面的那个自己很不对劲。
这是命运吗？猝不及防的一眼，她看到了那双红色高跟鞋，某些沉埋已久的悸动，重新浮上心头。
她想起自己在灵犀中学上学的那些日子，每天早上，她都会早早起来，对着镜子选一件自己喜欢的衣裙，把头发细细梳起来，只要她想，没有一个人会不喜欢她，在说话的时候怎样笑一下，对方就会短暂地愣住，这些都是她信手拈来的天赋。
看到那双红色高跟鞋，熟悉的悸动又回来了，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充满诱|惑地说：去吧，穿上它，那里才是属于你的舞台。
作者有话说：
没有狗血，不要怕。
第87章 、红色高跟鞋2
“既然是大姐姐送给我们的礼物, 试穿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张小花挣脱酸枣的手，向红姐走去。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红色高跟鞋，越是靠近, 越感受到震撼人心的美，细节无一不精致, 怎么会有巧手工匠打造出这样一双美妙的艺术品。
红姐笑着拉住张小花的手，将她牵到一边蘑菇石凳旁，优雅地弯下腰，将红色高跟鞋放在地上。
红姐的目光落在张小花的布鞋上, 那是张小花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鞋, 布面洗了太多次, 有些旧, 不过布面洗多了更柔软，张小花喜欢这双鞋，穿着舒服自在, 可是现在，她却有些不好意思了，红姐看到她把脚蜷起来, 缩在蘑菇石凳下方。
“唔, 你的脚比我想象的小, 需要拿小一号呢。”红姐说道，她招呼社员拿小一号过来，亲手剥掉高跟鞋里里外外的包装, 干脆利落地摆在张小花脚前, “来, 试试吧, 这个尺码应当合适。”
张小花脸上发热, 三下五除二脱掉旧布鞋，迟疑了一下，才把脚伸向红色高跟鞋。
红姐给她拿的这一双小巧精致，她的脚放进去有点挤，张小花不敢用力，犹豫起来。
“把袜子脱掉，脚背露出来，小妹妹，这样才好看。”红姐微笑说道。
在红姐的鼓励下，张小花脱掉袜子，再次试穿，这次一下就穿进去了，正合适，脚尖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夹。
“来，站起来试试。”红姐起身，向张小花伸出手。
张小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接受红姐的帮忙，她自己撑着蘑菇石凳，慢慢站直身体。
“诶呀！”
张小花感到自己的重量全都集中在脚尖上，脚背向下紧紧绷起，整个人就像电视上的芭蕾舞演员一样，双脚立起，只有足尖点地。
“重心后移，把压力均匀地分布在脚掌上，放松身体，不要害怕，相信自己。”红姐循循善诱，教导张小花一点点调整姿势。
“不、不行，我的脚背好累，还有膝盖控制不住往前弯……”张小花前后摇晃了一下，伸手想去扶住什么。
“因为你的站姿错误。”红姐拉住张小花的手，“挺胸抬头，身体站直，头向上扬，想象着头顶在最高处。”
张小花按照红姐的指导，调整自己的站姿。
“好，很好，”红姐松开张小花的手，一手抱臂，一手扶着下颌，欣赏着张小花的站姿，“很漂亮啊。”
张小花脸上一热，顿时又前后摇晃起来。
“这双鞋呢，只有自信的人才能驾驭它，稍稍不自信，身体姿态就会变化，穿着它就会非常难受，所以，你可以想象着，这双鞋在提醒你，你必须自信。”红姐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不会扶你，你自己穿着它往前走，让我看看你够不够格驾驭它。如果够格，我现在就把它送给你。”
张小花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尽量保持身姿挺直，照着红姐的说法，向前迈出一步。
穿着高跟鞋走路，可是和站着不同，张小花一步走出去，就感到脚踝一阵扭动，身体也随之失去平衡。
“嘶。”
不行，她不能就此认输，她一定要赢得这双鞋的认可。
这当然是值得的。
她已经觉察到了，周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包括一向眼高于顶的金二少，除了练武对其他没兴趣的虎子，还有只喜欢优等生的戚老头。
不管是喜欢还是厌恶，所有人的目光只集中在你身上。
你就是不能被忽视的那一个，舞台中心的舞者。
张小花抬起头，傲然向前走去，脚踝的扭动停止了，步伐变得稳定而果决，一步一步，都像踏在鲜花地毯上。
张小花的视野也随之升高，以往她只能看到那些高大武校男生的下巴或者脖子，现在她能看到他们的正脸，以及他们脸上惊讶的神色，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就像她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样。
自信，骄傲，被瞩目的快乐，在这一刻充满张小花心中。
她怎么没有早一点遇到这双鞋，或是其他的高跟鞋，它们就像是为了她量体打造的，往日的晦暗色调，在此刻一扫而空，她又变成了灵犀中学的明星人物，完美无缺的张小花。
张小花一直往前走，直到被梅花桩阻住去路，她转过身，优雅地站住，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模仿着红姐的站姿。
红姐抚掌：“很好，现在，它属于你了。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张小花。”张小花爽朗地说道，“谢谢你，红姐。”
红姐眼中流露着欣赏之意，她向张小花点了点头，接着，转过身去，让社员把礼物盒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八双同样款式的红色高跟鞋，从大到小，一字排开。
“这是……”张小花诧异。
“不知道各位的鞋号尺码多少，为了保险起见，我特地买下十个号码的鞋，其中还有三双特型鞋，在市面上买不到哟。”红姐嬉笑着说，伸出手稍微掩住嘴巴，不让自己坏笑的那么明显。
周一天扶住额头，来了，终于来了，他就知道，红姐的礼物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送红色高跟鞋给大半是男生的武校生，怎么会有这么糟烂的主意！
周一天都不敢看武校生们的表情，红姐却笑吟吟地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了一遍。
武校生们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些礼物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直到红姐赤果果地示意，这些鞋就是送给他们的，只要尺码合适，穿上能走，鞋子就当场送给他们。
所以，张小花不是唯一一个得到礼物的人。
这份“厚礼”，人人有份。
虎子和狗娃的脸色都黑下来，拳头捏得噼啪响，他们的直觉没错，这个风|骚的女人，根本就是来砸场子的！
其他武校生也露出忿忿之色，一个个恼火地望着红姐。
人群中，只有两个人神色和其他人不大一样。
一个酸枣，一个是金景澜。
金景澜什么场面没见过，作为混邪乐子人的他，不仅没有被羞辱到，甚至还想鼓掌叫好：这姐姐真是个妙人。
酸枣则凝视着张小花，默默不语。
后院小花园中，气氛剑拔弩张，酸枣偷偷溜到张小花身边，拽一拽她的衣摆。
张小花看向酸枣，她的心情有点复杂，刚才酸枣叫她别去，应该也是担心她，可是她没有好好跟酸枣讲，而是用场面话把酸枣怼回去了，此时她的心情有一丝丝微妙。
毕竟，她会冲动选择接受红姐的礼物，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酸枣比她优秀、比她得到更多关注，她的心态有些失衡，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语气生硬地对待酸枣。酸枣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喜欢这双鞋。”张小花解释道。
“很好看。”酸枣扬起脸，冲着张小花笑起来，唇边露出一点点牙尖。
呜呜……张小花心里的蜜糖罐打翻了。她好可爱！
小姐妹们以飞一般的速度和好到如胶似漆，另外一边，武校生们和红姐之间却气氛紧张，双方的都不再为了表面的和平掩饰自己的态度。
“喂，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送我们这玩意儿，你瞧不起我们是吧？”
“什么特约教练，呸！”
眼看着高大的武校生们怒气冲冲地围过来，周一天赶忙上前解围——虽然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一只涂着红指甲的手按在周一天肩上，将他按住。
红姐笑吟吟地迎上武校生们恼火的瞪视：“怎么，高跟鞋而已，有脚都能穿，谁规定只有女人能穿，我送给你们，你们不喜欢，不穿就行了，何必冲我发火。”
“何况——”红姐的眼神骤然变得犀利，“高跟鞋，也不是谁都穿得起的。”
说着，红姐忽然转身，抬脚向一侧扫去，十厘米的高跟顿时化作凶|器，“嗖”地划过众人眼前。
站在最前面的武校生只觉眼前一道红光划过，高跟鞋带起的风如利刃般割在脸颊上，他们立刻闭上眼睛，后退一步，抬手遮挡。
红姐攻击完毕，长腿曲起，收在腰侧，宛如一只傲立在水中的鹭鸶。
只凭单脚站立，便足以稳如泰山。
她穿着一件包臀短裙，本不该做出如此不雅姿势，但是她出击的动作却毫无顾忌，收势亦干脆利落，只令人心生敬畏，不敢产生丝毫异想。
一直吃瓜围观的土土这时候精神起来，她立刻跳到徐冲肩膀上，把蓝牙耳机扔到他耳朵里，兴奋地叨叨：“看到了吗，姐姐好辣！”
徐冲：“……”
变故陡生，灵犀武校的学生们不敢再轻视这位特约教练，他们打起十分精神，警惕地观察着红姐的动作。
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刚才那一招再往前几寸，他们就惨了。
虽然可以说是攻其不备，胜之不武，不过，大家也心知肚明，这女人的腿功非常厉害，就算提前打了招呼，他们也未必能躲过。
这，就是特约教练的实力么！
更可怕的是，她……还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
第88章 、红色高跟鞋3
红姐一招震住众武校生, 敛起笑容，周身气势发生骤变。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对着在场的武校生, 一个个地看过去。
大家都绷紧后背，感受到一种非同寻常的压力。
方才的轻视、鄙夷全都不见了。
红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高傲地双手抱臂，冷冷说道：“我早就听说过贵校的名声，也看过贵校的视频，确实挺有意思一网红学校, 不过, 网红的东西, 都是表面上看着最好看, 名过而实不至。”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武校生们刚刚生出的一点敬意，听到这无异于当面打脸的话, 又化为乌有。
就算这女人功夫过人，确实当的起特约教练之名，但她当着他们这些灵犀武校的学生, 三番两次贬低他们学校, 还想让他们心悦诚服地接受教训, 不可能！
“哼。”虎子冷笑。
“这位……红姐，你的功夫确实了得，这一点我认, 但我们的功夫你又没有见过, 我们的师父如何教课, 你又不了解, 凭什么说这种话呢？”刘刚说话一向利索, 将虎子的一“哼”诠释完整。
“这还用得着了解？”红姐瞥向刘刚，“看你的站姿就知道，你腿功有多烂，还用的着了解？”
刘刚憋了个大红脸，张铁蛋想给他兄弟出头，一对上红姐那锐利的眼神，顿时像被扎破皮的气球一样，瘪下去了。
“这一点我可以替灵犀武校解释，”周一天忽然说道，“他们这些学生，是今年二月才入学的，统共学了不到三个月，自然没办法和红姐你相提并论。”
“那又怎么样，学了两个月就敢说自己在练腿功，我看是马步都没扎稳，就想着飞了吧。”红姐双手抱臂，不屑地说道。
“我叫丁虎。”虎子拨开狗娃阻拦的手臂，从人群中出来，径直来到红姐面前，“想向你讨教一二。”
红姐抬眼看向虎子，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笑意：“你倒是有几分勇气，也好，那我们就来切磋一下。”
虎子拉开架势，向红姐作了个“请”的起手式。
红姐却没有准备，反倒是用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掩住嘴唇，笑道：“诶唷，这位小虎哥，怎么这么会占人便宜啊？”
虎子拧住眉头：“你胡说什么！”
红姐瞥了一眼虎子的运动鞋：“你穿的什么鞋，我穿的什么鞋，这还不是想占我便宜？”
虎子一哽，没想到红姐会从这个角度发难：“你、你换一双。”
红姐眼珠一转，故作为难：“可是我没有带多余的鞋来啊。”
“……”
“总不能让我换上你们的臭鞋吧？”
“那你想怎样！”
红姐抚唇笑道：“我换不了，那就只能你换了。”
虎子不是笨蛋，这时候已经觉察出红姐是在给他下套：“开什么玩笑！”
“怎么开玩笑了，既然要公平，你就换上和我一样鞋，来和我比一比，若是你能在我脚下过三招，我便收回我刚才说的话，怎么样？”红姐笑得不怀好意。
虎子额上青筋暴起，往前一步，就要出拳。
红姐轻飘飘躲过，还有闲暇笑说：“呦，小虎哥，恼羞成怒了，怎么，你占人便宜，还不愿意人说？”
虎子闷不吭声，进步如风，向着红姐挥出第二拳。
虎子的功夫是武校生里最好的，只除了金景澜和酸枣这两个天赋者，其他人都自认比不过虎子基本功扎实，应变能力强，他这两拳虎虎生威，看得大家心中暗暗叫好。
可是，红姐却像一只红色的蜻蜓，以难以预料的诡计躲闪开虎子的拳路，甚至还有闲暇转过身来跟他说话，两人之间步法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虎子连着打空两拳，只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疾走两步，向红姐追去。
红姐一个转身，“嗖”地跃上高处。
虎子一愣，仰头看去，只见红姐蹲在梅花桩顶端，屈膝俯身，手臂架在腿上，向虎子摇了摇手指：“你不换鞋，我是不会跟你比的，以你现在的腾挪功夫，根本别想追上我。”
虎子捏紧拳头，脑海中飞快地权衡着各种可能性，他虽然一心沉溺于武学，却还不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从刘刚的八卦那里听来，这一次武术社对灵犀武校的拜访至关重要，这个红姐虽然非常讨厌，但也是省级武术联盟的重要人物之一，如果能够得到她的承认，他们灵犀武校未来就可以获得更多机会。
可是，让虎子穿高跟鞋，虎子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的。
他努力地思考了一番，忽然眼睛一亮，想出一个好主意：“既然要公平，你和我都把鞋脱掉，光脚比试，不就行了？”
众武校生也是赞同，虎子这个想法不错。
谁知红姐根本不买账，嫌弃道：“谁要脱鞋啊，脏不脏，我的脚可是买了巨额保险的，万一划破了，你负担的起吗？”
虎子哽住。
红姐见虎子比她想象的还要老实，不由得又笑起来，催促道：“怎么样，到底比不比，不比的话，小周，咱们下山吧，我下午还有个局。”
虎子额上青筋突出：“你说话算话？”
众武校生都看向虎子，刘刚道：“虎子，你别冲动，她是激将法，我们又没穿过高跟鞋，跟她穿惯了高跟鞋的女人比，根本不公平。”
“是啊，虎子，这女人无理取闹，你不要被她骗了。”狗娃也劝道。
“谁无理取闹？我可是说话算话，”红姐挑眉，“小周，你说是不是？”
“啊……是，红姐一诺千金。”周一天照实说道，不过，想得到红姐的承诺，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我看你们是对高跟鞋有偏见吧，怎么，只有女人能穿，男人就穿不得？”红姐不紧不慢道，“我也不是闲的没事送你们高跟鞋，直说了吧，这是我对你们灵犀武校的考验。你们接受呢，就穿上鞋来跟我比，规矩是，在我脚下走出三招不落地，就算你们赢。不接受呢，我就走了，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
考验？怎么会有这种离谱的考验？
众武校生面面相觑。
“嗤，小周还说你们在练腿功，怎么，看着高跟鞋，眼里就只有那点男人女人，习武之人，应该看到的难道不是对平衡的锻炼？不是对腿功的磨炼？”红姐轻蔑道，“高跟鞋，和梅花桩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一件锻炼腿功的工具罢了，如果在高跟鞋上能练出十倍的效率，为什么要选择舒舒服服的平地鞋呢？嗯？”
说着，红姐从梅花桩上跳下来，10厘米的高跟鞋稳稳落地，与平底鞋没什么区别。
大家都不吭声了。
“好，我穿。”虎子沉声说道。
只要是对练武有益的事，他什么都愿意做。
众武校生眼中都露出惊讶之色，徐冲倒是神色如常，戚老头则嘿嘿直笑。
红姐说的确实没错，穿高跟鞋练腿功是一种事半功倍的修炼方式，只不过高跟鞋还有很多替代品，比如高跷、木屐、冰刀鞋等等，练腿功的时候，那些武术队员可是什么顾忌都没有的，教练给提供什么就用什么。
现在，摆在武校生们面前的是高跟鞋。
这场交流变得越发有趣起来。
戚老头也有些好奇，他们集训了一个礼拜的小崽子们，到底能不能通过红姐的考验。
“……”虎子冷着脸来到一排鲜艳的红色高跟鞋旁边，目光从左移动到右，最后在最大的一双前面停下。
“虎子哥！”一声清亮的叫声响起，虎子顿住，回过头，看见张小花正冲他招手，“等一下！”
虎子疑惑：“怎么？”
他以为张小花是劝他不要为了这种事穿高跟鞋的。
“虎子哥，你肯定不会穿高跟鞋，我来帮你。”张小花笑眯眯地说。
“……”虎子沉默了。
张小花步伐利落地走过来，丝毫感觉不到她是第一天穿高跟鞋，在很短的时间内，她就已经习惯了高跟鞋的感觉。
她来到虎子身边，拿起虎子选中的那双鞋，摆在虎子脚前，示意他先坐在蘑菇石凳上，不要逞能挑战站着穿高跟鞋。
虎子铁青着脸坐下了，不情愿地把脚从运动鞋里拔|出来。
“先把脚尖穿到底。”张小花指示道，“不要硬踩脚后跟，这样提着后沿，蹬进去。”
虎子一点都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姑娘指导着穿高跟鞋，如果一定要经历这种磨难，他希望时间短一点，再短一点。
“嘶……”
张小花看着虎子粗暴地把他像船那么宽大的脚塞进独木舟一样狭小的红色高跟鞋里。
很快，造型感十足的鞋尖部分被大脚趾顶起，侧面的皮面撑得鼓鼓囊囊。
“啊……也不用塞得那么用力。”张小花侧过头，看到鞋后跟还有一小条缝隙，“只要脚后跟能放下就行了。”
在张小花的热心帮助下，虎子黑着脸把脚放进高跟鞋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落下来，堆在红色高跟鞋上，只露出一半脚背。
“草，虎子哥穿着还有点性|感。”刘刚捅了捅旁边张铁蛋的肋骨。
“噗——”张铁蛋差点喷出来。
“妙啊。”旁边，金景澜啧啧赞叹，拿出手机，“这我得拍两张，放心，师父，我不会传到网上，我就放在手机里自己欣赏。”
徐冲瞟了一眼金景澜的手机，没说什么。
“兄弟，牛逼啊。”狗娃竖起大拇指。
眼看着大家刚才还在为虎子忍辱负重出头而鸣不平，这会儿全都开始看热闹，虎子的脸又黑了几分。
“你们现在别笑，等会儿我败了，你们也得穿这个。”虎子扶着蘑菇石凳站起来。
“那不能，虎子哥，你是我们中间最强的，你一定会赢！”狗娃激情鼓掌。
其他武校生立刻跟上，顿时，小花园中掌声雷动，虎子冷哼一声，魁梧的身躯踩着妖娆的步伐，一扭一扭地向梅花桩走去。
第89章 、红色高跟鞋4
“等一下, 虎子哥，让我先来吧。”张小花清脆的声音传来。
听在虎子耳中，如同仙乐。
“你先熟悉熟悉, 找找感觉！”张小花笑眯眯地说，“我已经适应了, 我先来和红姐切磋吧。”
虎子向张小花投去感激的一瞥，两手抱拳，向她拱了拱。
张小花的心情格外愉悦，当她走向红姐时, 她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啊, 感谢红色高跟鞋, 又给了她勇气和力量, 她又变成了那个闪闪发光的张小花。
“小妹妹，你叫小花？”红姐笑着问道。
“嗯！”张小花点头，“我叫张小花, 我先来和红姐切磋，可以吗？”
“不错，”红姐从梅花桩上一跃而下, 笑着打量张小花, “小妹妹, 我很欣赏你，不过，切磋的时候, 我可是不会放水的。”
“嗯……我知道。”张小花感到心口一紧, 她深吸一口气, 两腿分立, 摆出戒备姿势。
“三招, ”红姐笑道，“如果你屁股落地，就算输，可以吗？”
“嗯，可以！”张小花脆声答道，“来吧！”
就在张小花走向红姐之际，酸枣比她还要紧张，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另一只手下意识凑到嘴边，咬着指甲。
张小花对高跟鞋的驾驭确实有天份在，不过，她毕竟是刚刚穿上，走路时稳健，不代表做武术动作时就没问题。
酸枣忧心忡忡地望着那两支细细的高跟，看来就很难控制，在用力的过程中，稍微失去平衡，就会扭伤脚腕。
小花，是在用自己的身体给他们这些人争取时间。
“小花，小心。”酸枣喃喃自语。
红姐与张小花互相行礼之后，切磋正式开始。
红姐以眼神鼓励张小花主动进攻，张小花也没有客气，迈步冲拳，拿出每日晨练磨出的基本功，向红姐中路击去。
下一刻，不知怎么的，张小花只觉腿下一绊，眼前景物骤然变化，等她回过神时，就看见蔚蓝的天空，充满视野。
“啊……”张小花的屁股结结实实地接触地面，整个人仰面朝天，输得明明白白。
怎么会这么快！张小花只觉脸上一热，她根本没看清楚红姐的动作，就这么躺地上了。
红姐出现在张小花视野上方，向她伸出手。
“摔疼了吗？”红姐笑问，“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你这么弱。”
张小花心头一哽，本来因为被关心到而升起的感激之情，现在散的干干净净。
心气难平地被红姐拉着站起来，张小花却没有立刻退场。
既然要争取时间，那就多争取一点。
她圆溜溜的眼珠一转，声音甜甜地问道：“大姐姐，你是怎么绊倒我的？我一点都没看见，你能教教我吗？”
“这个嘛……”红姐似乎有些顾虑，她余光扫到灵犀武校的学生们，发现他们都脸朝着这边。
红姐明白了，敢情这个小妹妹是在帮其他人拖延时间啊，这个学校的学生实力普通，倒是挺团结的。
“哼哼，小妹妹，看在咱们俩这么投缘的份上，我就给你演示一遍。”红姐说道。
张小花眼睛一亮：“谢谢红姐！”
这边红姐放慢速度，跟张小花演示她出腿的角度，扫向张小花的方位。
原来，在张小花出拳攻击红姐中路的时候，红姐同时做出闪避和扫腿攻击，张小花只注意到自己的攻击范围，没有防备下盘，结果被扫个正着。
她的实力果然还是差的太远。
张小花落败退场，下一个，就轮到了——
“俺来！”张铁蛋踩着红色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过来。
黝黑的脚面趁着鲜红的鞋面，显得格外具有异域特色。
“噗。”红姐忍不住笑了一声。
今天的礼物带得真是绝妙，接下来的时间一定不会无聊了。
“不就是双高跟鞋嘛，俺过节的时候还踩过高跷扮过年兽哪，这都不是事儿。”张铁蛋自信满满地抻直腰背，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噔噔噔走到红姐面前，仿佛一个健步如飞的老太太，通过摇晃手臂和身体来保持快速行进中的平衡。
“小黑哥，不错嘛。”红姐抱臂，欣赏着张铁蛋滑稽的姿态。
“俺叫张铁蛋！不叫小黑哥！灵犀武校开山大弟子，大师兄就是俺。”张铁蛋拍了拍胸脯。
红姐笑道：“我知道你，最有名的就是你了，视频开头那个迟到被关门外的。原来你是大师兄啊。”
张铁蛋讷讷：“那是演出效果，其实俺们都会上墙。”
“空口无凭，一试便知，你出招吧。”红姐勾了勾手指。
一招之后，张铁蛋四脚朝天，倒在地上。
连高跟鞋都飞出去一只，挂在灌木丛上。
张铁蛋：……
太凶了，这女人太凶了。他心中暗自流泪。
他本想给虎子多拖延一些时间，没想到也是一分钟被解决。
接下来就看你了，大刚！
红姐发觉武校生的计划之后，并没有戳穿，不疾不徐地等着下一个人上来。
这一点时间，她还是能给得起的。
而且，看着他们别别扭扭地穿鞋，为了习惯高跟鞋而做出的那些滑稽的动作，让红姐心情愉快。
红姐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当她进入这所山顶武术学校之后，众武校生们看她的眼神。
就和她刚进灵犀村时没什么两样。
惊诧混合着疑虑，过不了多久又变成嫌弃，如果人的眼神会说话，红姐可能会听到很多负面形容词。
比如风|骚，比如不安分，比如浪荡。
事实上，这所武术学校里的学生还算好的，类似的话，红姐在其他以男性为主的武术训练营上不知道听了多少。
武术这个行当里，终究还是男性占多数，虽然时代发展到了今天，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封建保守，立下一些类似传男不传女的规矩，但女武者在行业内还是占少数，总是要面对这样那样的排挤，一个女武者想要出头，并不容易，必须付出远超过男武者的努力。
很幸运的，红姐就是走到上层的女武者。
成为上层的好处就是，可以给其他人定规矩。
比如，要想学红姐的腿法，就必须过高跟鞋这一关，无论男女。
要么就别学，要么就放下多余的架子，在绝对实力面前，偏见和流言不堪一击，曾经议论过红姐的男人，都得穿上他们最看不上的红色高跟鞋，适应他们认为羞辱的步法，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
红姐抱臂旁观着灵犀武校的学生们争先恐后试着红色高跟鞋，看着他们的态度从一开始的羞|耻变得专注，渐渐沉入驾驭一种高难度装备的练习中。
这些武校生倒是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进入状态的速度很快，想来本性都是淳朴善良的，只是浸淫在这个环境中不自觉地被同化了。
红姐又抬眼瞥向徐冲和戚老头，这两个人一直旁观，并没有阻拦或提出异议，他们的态度倒是意外的开明，看来，灵犀武校的氛围还是不错的。
“我叫刘刚，请指教！”
下一个人上来了，红姐收回思绪：“请吧。”
接二连三的一招杀之后。
留给实力选手的时间不多了。
“你上么？”虎子问金景澜。
他已经练习了一段时间，渐渐掌握了驾驭高跟鞋的诀窍，现在已经可以上场了，如果金景澜也打算上场，他可以先上去探探红姐的武功路数。
刚才那些同学们的失败，并没有白费，每一次失败，都增加了一分经验值，为后来者提供参考。
“我们必须有一个人留到最后，战胜对手。”虎子神色肃然道。
“唔，我不上。”金景澜一摆手，发觉其他武校生不满的眼神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腿功垃圾。”
虎子盯着他看了一阵，道：“好，那我上，狗娃，就靠你了。”
“嗯。”狗娃面色紧绷，两眼盯着场中，等会儿虎子和红姐的对决，他一刻都不能放过。
他和虎子就是最后两道防线，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败！
“还有我，”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狗娃低头，看见酸枣穿上高跟鞋，慢吞吞地走出来，“让我先来吧。”
“酸枣。”狗娃看着酸枣歪歪扭扭的动作，不由得有些担心，“你能行吗？”
虽然知道这位小师妹并不简单，看到她细弱的身影费力地挪动前进时，大家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我……尽量。”酸枣也没什么信心，这样说着。
红姐一直注视着这位瘦小的姑娘，看她步履蹒跚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这小姑娘和张小花又是不同的类型，因为不爱说话，长得又矮小，存在感很稀薄，不如张小花那样显眼。
“你也是来拖延时间的么？”红姐笑吟吟地说道。
她以为她点破了小姑娘的心思，会看到对方羞窘慌乱的神色，谁知却没有。
酸枣一脸平静：“不，我是想尽量打败你的……”
打败？红姐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连走路都不稳的小姑娘，竟然想在她的主场上打败她么？
有意思。
“来吧。”酸枣半握拳，护在身前。
与此同时，金景澜一脸好奇地盯着酸枣的后背。
他这位小师姐的天赋是瞬移，瞬移确实厉害，可是属于学校保密的范畴，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
如果不用瞬移，酸枣打算怎么打败红姐呢？
已知红姐的腿功比她强很多倍，她几乎只有出招一次的机会，等到红姐出招，她肯定会落败。
在金景澜观望的时间里，酸枣忽然跃起，扑向红姐。
她利用自身跳跃能力强的优势，跳离地面，躲开红姐擅长的扫腿，而后换出右拳，猛地向前击出。
红姐眉毛微扬，似乎被她迅猛的出击惊讶到，不过，她很快找到节奏，一边侧身躲过酸枣的拳头，一边飞脚踢高一尺。
“嘭”！
红姐踢到酸枣小腿的同时，酸枣也打到她下颌骨边缘。
红姐眼瞳巨颤，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能打到她的脸，不应该啊，她的手臂根本没有那么长，还是她计算错误？
虽然酸枣的拳头力气不大，但还是令红姐愣了一愣，趁着这个时候，酸枣空中出脚，踢向红姐下盘。
红姐猛地横扫腿，将酸枣击倒在地。
与此同时，在外围观战的金景澜一拳捶在手心，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这个小师姐用的招数，竟然是他的隔空出拳！
只要距离够近，角度够刁，拳头和手腕脱离个三五厘米的，也没人能觉察，酸枣正是利用了这个技巧，攻其不备，一招打中红姐。
可惜的是，酸枣力气不大，无法一击制胜，如果是虎子的拳头，这会儿飞出去的就是那大姐了。
其他同学也注意到这一点，士气短暂振奋，又很快落下来，因为红姐条件反射踢出的那一脚力气不小，酸枣趴倒在地后，久久没有起来。
“酸枣！”张小花立刻跑过去。
红姐也因为出脚太重，而有点自责：“她可能摔蒙了，快扶起来看一看。”
张小花想扶酸枣，却惊讶地低呼一声。
酸枣自己正在慢慢爬起来，她摔了个花猫脸，看来是结结实实的脸着地，她抹了两把脸，又拍掉衣襟上的灰土。
酸枣慢吞吞说道：“两招。”
红姐和张小花都是一愣。
酸枣抬起黑溜溜的眼睛，望向红姐，眼中带着固执专注的神情：“屁股着地，我没有，所以不算输。”
按照红姐刚才口述的规矩，屁股着地算输，那么虽然摔倒，但努力没有让屁股着地的酸枣——并不算。
“好啊，”红姐扬眉，笑起来，“小姑娘，你叫酸枣是么？你真是令我意外……是我此行的意外收获，不论接下来这一招你是否能赢过我，我都会给你一个机会。”
“跟着我，进入省武术队的机会。”
第90章 、红色高跟鞋5
土土本来对这个红姐印象还不错, 没想到她竟然公然挖她的墙角，这不可！
土土立刻蹿了出去，掀起一阵小旋风, 将地上的沙子扬了红姐一脸！
“诶呀。”红姐眼睛迷住，立刻闭上眼睛, “怎么突然起风了？”
土土蹲在酸枣肩膀上，心想，山顶本来就风大，所以你不要乱说话。
她一边吐槽, 一边观察着酸枣的表情。
酸枣好像没听懂红姐什么意思, 只是警惕地看着她。
土土松了口气, 也是, 酸枣没怎么接触过武术圈子，并不知道进入省武术队意味着什么。
土土本来也是不知道的，但在武术学校呆了这么长时间, 耳濡目染，渐渐也知道一些武术圈子里的事情。
省武术队是省体育队的一部分，在华国属于编制内人员, 只要能成为省武术队的成员, 就可以获得铁饭碗一副。
省武术队的运动员们有地方财政发工资, 三餐有食堂，像是搞体育的这些单位，食堂都非常给力, 为了保证运动员们的身体成长, 甚至有专门的营养师来制定健康菜谱。
至于住房问题, 就更不足虑, 平时有单位宿舍, 出门有高标准的酒店……
就是地方财政养着你，你只要全心投入到体育训练之中就可以。
因此，宋明理在招生会上才会说，只要学生足够优秀，学校也可以帮忙推荐他们到省级、国家级武术队。
而五虎山更是将加入省队、国家队作为他们的优秀毕业生输送标准，到处宣传。
可以想见，进入这些地方的机会是多么难能可贵，红姐人脉广阔，出手豪爽，直接向酸枣提出邀约，也不能怪土土会紧张。
当然……学生有更好的去向，土土应该高兴才对。
但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她认为，在灵犀武校，酸枣能得到更好的培养，不光是武术上的，还有异能力。
只是成为一名武者，未免太浪费酸枣的天赋了，她应该往更强的方向发展，而灵犀武校可以提供她这样的资源，当然，灵犀武校也需要土土这样常驻在武校中，辅助校委会研究开发异能力的学生。
“怎么样？考虑一下么？”红姐见酸枣半天没反应，有些意外，催促道。
“我……”酸枣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
徐冲正站在一群试高跟鞋的学生后面，和戚老头站在一起。
虽然站在人堆里，徐冲还是最显眼的那个，酸枣一眼便看到了他。
土土顺着酸枣的眼神看过去。
忽然意识到什么，诶呀，不会吧，酸枣和徐冲的心结一直没有解开，两人虽然是师徒，关系却一直别别扭扭的，除了上课，平时都不说话。
酸枣这个时候看徐冲，不会是……产生动摇了吧？
土土已经脑补出，小姑娘在糙老爷们那里受尽憋屈，终于获得一位知心大姐姐的青眼，就像打开笼门的小鸟一样，迫不及待地展翅飞向新天地。
土土正在紧张，预想着最坏的情况，以及自己应该做出什么行动来挽救局面。
酸枣却摇了摇头，对红姐说：“我哪里也不去。”
咦？
红姐眼神微微一变，接着又笑道：“小姑娘，你知道你拒绝的机会，对别人来说有多难得吗？”
“那是对别人。”酸枣说道。
红姐被顶了回去，本来还想介绍一下省队的好处，现在看酸枣对此无意，便又憋了回去。
她也不是那上赶着倒贴的人，给酸枣机会，不过是看在酸枣聪慧、天资不错，有这样条件的小孩花点心思总能找到，何必找一个态度消极的呢？
红姐点点头：“好吧，当我没说，我们继续切磋。”
第三招，决胜一招。
酸枣沉下心来，目光冷静地注视着红姐的动作。
“你先来。”红姐勾勾手指。
酸枣也不客气，猛地拔地而起，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出拳，而是直接出腿，封住红姐的路数。
红姐的腿功厉害，习惯以左脚做支撑，踢右脚，酸枣发现这个规律，对着红姐的右脚踢过去。
如果红姐踢右脚，就会被酸枣先截住——这一招，正是金景澜最擅长的截拳。
旁观的金景澜不由得陷入沉思，所以说他在灵犀武校这么几周时间，自己还没学会啥，先被小师姐薅了个遍，他的自尊心有些受挫。
红姐眼前一亮：“好！”
她当然认得截拳，散打中很厉害的招数，没想到这小姑娘也会，是她轻视了灵犀武校的水准。
这样想着，红姐却并没有着急，她依然飞起右腿，同时出左臂，一把抓住酸枣的手臂，将她扯向自己。
酸枣想要躲闪，却已不及，被牵拉带向红姐的同时，她的踢腿动作便被封住，因为上身前倾，腿部很难踢起来，她连忙使出金景澜那一招腿脚分离，延长脚能够够到的范围。
“嘭！”
酸枣踢中红姐，红姐的右腿向上翻起，如飞燕掠过低垂的帘幕般潜过酸枣的攻击，而后飞快往回一勾。
酸枣用来支撑的左腿顿时被勾倒，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摔倒在地。
结结实实的一个屁股墩儿。
酸枣摔了个懵，半晌才翻身爬起来。
“你败了。”红姐得意洋洋地抱臂。
酸枣默默垂下脑袋，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穿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回到同学们中间。
看到酸枣低落的小模样，红姐忍不住叫道：“省队那事，你再考虑考虑，和你家里人商量商量，不用急着答复我。”
酸枣换掉高跟鞋，也没有回答红姐。
红姐不由得懊恼，自己怎么又热脸贴冷屁股了，罢了罢了，怪就怪她太惜才吧。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小腿前面的脚印。
就这么放过这么好一个苗子，她有点不甘心。
酸枣之后上场的是虎子。
“干得漂亮。”虎子走过酸枣身边时，低声说道。
虽然酸枣很可惜地落败了，但虎子已经得到很多有用的经验。
如今，虎子已经不像刚穿上高跟鞋时那样无措。
他心里已经有几分把握。
虎子来到红姐面前。
红姐打量着他站得笔直的双腿，目露欣赏之色，这年轻人适应力倒是挺强的。
“我可以挑选场地么？”虎子问道。
红姐意外：“你要挑选场地？”
眼下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后花园小操场，平地，对于刚学会穿高跟鞋的人来说，是最简单的场地了。
不想在平地上切磋，难不成——
“是，我想在梅花桩上和你切磋。”虎子笃定地说道。
红姐微微扬眉。
事情变得越发有趣起来。
这个年轻人，刚才也看到了她在梅花桩上的动作，对她来说，梅花桩不能给她造成任何困难，反倒是对虎子来说，一旦落下梅花桩，摔伤的风险就会加倍，而且，穿着高跟鞋站梅花桩，难度无疑提升了一个量级。
不过，红姐很欣赏他这种勇气。
“好啊。”
红姐一伸手：“你请上。”
虎子来到梅花桩前，端详片刻，两手撑在梅花桩顶部，一用力，蹿了上去。
红姐点头，不错，这上桩的水平，确实有点意思。
她助跑两步，一跃而起，来到比虎子更高的梅花桩上。
虎子撑着手臂，慢慢站起来。
“你先。”红姐做了个“请”的姿势。
虎子向前迈出一步，跳到接近红姐的梅花桩上。
他的身躯晃了晃，看起来像是快要从桩上掉下来。
众武校生不禁为他捏了把冷汗。
狗娃紧张地盯着虎子，他都搞不懂虎子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突然给自己增加难度。
这样不是更容易摔下去吗？！
“第一招。”虎子沉声道。
他拉开双脚，分别站立在两只梅花桩上，梅花桩间的距离是特别设计好的，正好适合扎马步开三脚半的距离，虎子踩着高跟鞋，虽然稍显别扭，但还是站住了身形。
虎子的马步功底十分扎实，一旦站住，就牢牢扒在地上，下盘纹丝不动。
他利用他最擅长的动作，稳住重心，然后向前出拳。
“喝！”
红姐面色一变，感到拳风冲来。
这年轻人的冲拳力量非常大，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即便被拳风带到，也并不好受。
不过红姐一向擅长的是辗转腾挪，又是在梅花桩这样方面转移地方的特殊场地，她轻身一跃，便跳到虎子侧面的梅花桩上。
虎子一拳打空，收回腰间：“第一招，结束！”
红姐哼笑一声，轻盈地连跃几下，很快转移到虎子身后。
穿着高跟鞋叉腿站在两个梅花桩上的虎子，想要转身，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红姐直接出腿扫向虎子。
不出所料，扫了个结结实实，虎子的小腿意外的□□，红姐一扫没扫动，不得不变化角度，用十厘米的鞋跟踩在坚硬如石头般的肌肉块上。
她就不信虎子不摔下去。
众武校生看到此处，都感同身受地感到自己的小腿疼得厉害：“嘶……”
狗娃额上冒汗，虎子选梅花桩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告诉他不要选梅花桩吗？？
“唔。”虎子闷哼一声，小腿支撑不住，果然向下跪去。
他膝盖这一弯，马步的平衡便被打破，整个人向前方扑去。
红姐眯起眼，不会是要用酸枣那一招吧。
不过，脸朝地从梅花桩上摔下去，恐怕就爬不起来了，不能再战，也算落败。
“喝！”虎子大叫一声，就着向前扑到的趋势，伸开双臂，抱住前面的梅花桩。
四根梅花桩支撑住虎子的四肢，他整个人稳健地挺在梅花桩上。
红姐一怔，这都行？
接着，她意识到，虎子选择梅花桩不是一时冲动的行为。
梅花桩和地面不一样，梅花桩是悬空的，虎子想怎么滚都可以，只要不掉下去。
如此一来，虎子不仅能用脚做支点，也可以用手，用屁股，用身体的任何部分。
红姐头一次感受到威胁，她打点起精神，不再用戏耍的心态对待眼前的青年。
“我不会再手下留情，第二招！”
第91章 、红色高跟鞋6
红姐不由分说向虎子双腿踢去。
虎子是凭着四肢支撑在梅花桩上的, 只要红姐踩掉一个支点，虎子就会掉下梅花桩。
掉下梅花桩后，自然是任红姐施为, 想让他怎么摔屁股墩儿，就怎么摔屁股墩儿。
红姐这一脚又狠又快, 虎子躲闪不及，被她踢个正着，十厘米鞋跟如利刃一般，割破薄薄一层裤子, 擦着皮肉划过。
“唔。”虎子右腿滑下梅花桩, 鞋尖眼看挂不住支点。
“鞋子掉了也算输噢。”红姐“贴心”提示道。
虎子努力勾住鞋子, 便顾不上梅花桩, 眼看着一条腿因为挂不住支点而向下滑去，他的身子也失去平衡，坠下地去。
“糟糕！”众武校生们心头一紧。
狗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虎子, 虎子为他争取的宝贵经验，他全部都会牢牢记住！
就在落地之前，虎子忽然双臂用力, 将两个支点移动到一根梅花桩上, 双手抱住这一根梅花桩, 利用强大的核心力量，瞬间收回两腿，像树袋熊一样夹住梅花桩。
“第二招！”虎子飞快地向上爬到梅花桩顶端, 两腿稳稳夹着梅花桩, 腾出双手, 三下两下脱掉套头衫, 露出魁梧的上身。
红姐愣住。
“好！！！”众武校生没想到虎子还有这起死回生的招数, 不由得欢呼喝彩起来。
丹红的指甲掩住上扬的唇角，红姐面上露出欣赏的笑意：“哟，小虎哥，身材不错嘛。”
对于红姐时不时的出言调戏，大家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有太意外。
而且虎子的后背肌肉确实练得不错，只是他平时练功都穿得好好的，很少有露出来的时候，即便同在一个学校，其他武校生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过，虎子一向低调，很少有大肆展示自己身材的时候，现在这么做，倒有些反常。
难道……虎子为了胜利，竟然牺牲到这地步？？
狗娃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可是，小虎哥，这样是不行的。”红姐摇了摇手指，“你就算把裤子脱了，姐姐也不会饶过你哦~”
虎子：“……”
虎子：“废话少说，还有一招。”
他将衣服拉成一个长条，一端拽在右手中。
“喝！”虎子右手猛地弹出，衣服笔直地打出去，形同长鞭。
虎子一抖衣服，衣服又弹回来，另一端正好落在他左手中。
他脱衣服，当然不是为了展示肌肉，而是为了给自己制作一件趁手兵器。
“来吧。”虎子保持双腿盘在梅花桩上的动作，向红姐伸出手臂，衣服长条垂落空中。
“哼。”红姐不以为然，就算虎子拿着真刀真枪，也不能对她构成威胁，何况一件衣服，就算打在身上，也不会造成伤害，还不如虎子的拳头厉害。
这一次，就让她一击致命，直接把虎子踢到不能再战。
红姐深吸一口气，忽然向身后的梅花桩跳去。
她连跳几根梅花桩，很快到达梅花阵的边缘，和虎子之间拉开三米距离。
稳住身形后，红姐开始向虎子方向助跑。
三步加速，助跑力量转化为攻击力，红姐双腿并拢，如箭般射向虎子后背。
如果被她直接踢中，运气好的话是断几根骨头，运气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她采用这招，纯粹是因为，她知道虎子的腾挪速度很慢，又要顾着高跟鞋不掉，只能牺牲速度，用身体硬扛她的攻击。
男人一般都比较耐打，尤其是像虎子这样练出一身厚实肌肉的男人，在他们眼中，女人的攻击就像挠痒痒一样，不足为惧。
不过，红姐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这一招双腿并拢跳踢，威力大到可以踢碎石板，何况是区区肉身，若是虎子选择硬扛，他会死的很惨。
但是，虎子眼下的占位，似乎又很难腾挪躲避。
“第三招！”虎子忽然大叫一声，抖开手中的衣服长条，“啪”地打在梅花桩上。
长条绕柱返回，像安全绳那样挂在梅花桩上，虎子拉住长条两端作为固定，两腿忽然向后踢起，一个空翻，直接闪过红姐的攻击。
红姐瞳孔皱缩。
虎子脱下衣服，竟然是为了做这个。
不过，要用双手拉住绳索固定上身，再驱动双腿辗转腾挪，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必须要非常强悍的核心力量和平衡感。
红姐想起张铁蛋赌气说的那句：“我们都会上墙。”
所以，他们不是骗人的，是，真的练过。
不过，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赢过她。
红姐眯起眼睛，双腿去势不变。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梅花桩从中间折断，上半截斜斜飞出。
用衣服长条栓在梅花桩上固定身体的虎子，这时失去了依靠的力量。
“唔。”虎子觉察不妙，自己手中抱着的梅花桩……好像跟着他一起飞出去了？
红姐一脚踢断梅花桩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翩然落地，两脚稳稳踩在地面上，仍然像个仪态端庄的淑女——才怪。
“这……是异能力吗？”蓝牙耳机中，土土忍不住问。
“不算，”徐冲道，“只是单纯的力气大。”
飞出去的虎子在空中转了半圈，眼看就要后背着地，落在小花园里。
要输了吗，可恶！
众武校生从红姐一脚踢断梅花桩的惊悚中回过神，一个个都咬牙切齿。
好不容易想到这么绝佳的主意，打到了第三招，没想到，还是被对方的绝对实力压制住了……吗？
就在这时，空中的虎子忽然放开衣服长长条一端，折断的梅花桩随之脱手。
他猛地一个甩臂，长条“啪”地抻直，打在梅花阵中最高的一根梅花桩顶端。
长条缠住固定的物体，再度起到安全绳的作用，将虎子拉回梅花桩顶端。
虎子双脚先后踩在梅花桩侧面，两手拉住衣服长条的两端，稳稳站住了。
这一刻的身形，唤起众武校生的回忆。
集中训练，他们就是用这个姿势从电梯井下爬上来的！
对他们来说，这个姿势已经牢牢地印刻在肌肉记忆里，和马步差不多，只要遇到合适的时机，就能自动调整到最佳状态，稳稳地固定在半空中。
短暂的寂静后。
众武校生爆发出一阵震天响的欢呼。
“好啊！！！！”
“虎子哥太强了！！！”
“我们是不是赢了？我们赢啦！！！！”
广袤蓝天中，虎子像一头蛰伏在树顶的花豹，身影充满力量，静止时一动不动，一旦向上攀爬，又迅捷无比。
他很快站上最高梅花桩的顶端，背后映衬着蔚蓝天空，伸展身体，站得笔直。
衣服早就磨得不能穿了，他将长条搭在自己颈上，做了个伸展筋骨的姿势，自上向下朝红姐拱了拱手：“承让了。”
红姐的目光从讶然渐渐恢复理性。
山顶的天很蓝，就像浅色的玻璃盏，被阳光照的格外通透，抬头看向梅花桩顶的时候，也会被反射过来的阳光晃到眼睛。
是很耀眼的年轻一辈啊。
灵犀武校，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红姐微微翘起嘴角。
“好吧，是我看走眼了，我错了。”
切磋结束后，狗娃扶着一瘸一拐的虎子走回操场，众武校生气势大震，团团围住红姐和武术社的人，一定要亲眼见证这个出气的时刻！
不过，红姐认输道歉，也比想象的利索。
“这次比试腿功，是你们赢了。”红姐微微欠身。
“好耶！！！”
“我们赢啦！！”
“俺们是最强的！吼！！”
武校生们再度爆发出开心地欢呼。
在这样喜气洋洋的氛围里，每个人都很高兴，也不再计较红姐之前种种惹人不快的行为。
甚至有些武校生小心地把自己穿过的高跟鞋收起来，打算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穿……呃，练功。
红姐向虎子伸出手，两人握手言和。
土土愉悦地注视着这一幕。
她的目光扫过一圈，看到武术社的周一天社长脸上也洋溢着笑容，似乎对这一次交流很满意。
虽然开局辣鸡，但是凭着小弟子们的努力，这次交流，结果似乎意外的出色。
气氛一派和谐之际，红姐忽然靠近虎子，笑吟吟地说：“小虎哥，怎么样，考虑来省队吗？”
虎子愣住。
土土：？？？
挖墙脚不要太过分啦！！
还好在土土刮沙尘暴之前，虎子拒绝了红姐的邀请。
“谢谢，我在这挺好的。”
红姐笑容僵住，怎么这里的墙角这么硬，怎么挖都挖不动！
她实在是不甘心啊，看着这么多好苗子在眼前晃，却一个都挖不回去——你们都没有一点上进心的么？
“嘿嘿，小姑娘，想挖老头子的墙角，没那么容易。”某国家队前教练发出得意的笑声。
“唉……”红姐叹了口气。
没办法，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去就山。
她走到徐冲面前，撩起耳边秀发，向徐冲抛了个勾|魂的眼神：“校长小哥哥，你们这里接受兼职老师吗？”
诶……诶？
“我们……”徐冲顿了顿，“没钱。”
竟然坦率地说出来了！
红姐一哽，强笑道：“象征性地给点就行。”
“好，”徐冲想了一下，“我需要向校委会报备。”
红姐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竟然还有校委会？听说她愿意降价兼职不应该倒履相迎吗？
唉，算了算了，谁让她爱才呢。
中午，武术社拜访结束，约定好下一次交流后，周一天带着武术社的人和红姐驾车返回汉州大学。
武校生将他们送到门口，目送他们离去。
“这个红姐还挺有意思的，就是有点变|态。”
“怕了怕了，可千万别再来了。”
“我的脚就像残废了一样，高跟鞋真可怕，怎么会有人发明出这种刑具？”
……
众武校生轻松地说着闲话。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红姐的武术训练课已经加入灵犀武校周末惊喜套餐。
第92章 、再买一个山头1
时间回到刘胜天被抓住、灵犀村村长换人之后, 金景澜给他老爸打电话的那个下午。
“你想让我投的项目就是这个？省武术队教练的周末兴趣班？”金渊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怀疑，不仅怀疑自己的听力，还怀疑儿子的智商。
“当然不是！你把你儿子当成什么人了。”金景澜吐槽道, “八位数以下的项目我看都不看。”
金渊哼笑一声，这还差不多, 金家的儿子，怎么能抠抠搜搜的呢？
“那你想让我投什么，直说吧！”
“这个事儿比较复杂，我得跟你捋清楚, 要不然你肯定不重视。”金景澜这一回出奇地认真。
话, 还是要从红姐说起, 红姐来到灵犀武校, 其实是为了另外一件事，兼职，只是她临时起意的行为而已。
就在汉州大学武术社拜访灵犀武校的前一周, 周一天和红姐刚刚参加了一个省级武术联盟的交流会。
这次交流会是省级武术联盟关于举办省级大中院校武术联赛的通气会，请来各界资深人士探讨武术联赛要怎么办，怎样才能更好地贯彻“体育强国”战略。
大政方针已经确定, 在大中院校开办武术联赛也是势在必行, 不过, 怎样能把联赛办好，真正在学生中间乃至社会面产生正面积极影响力，就是需要各界资深人士、专家学者一起进行探讨的问题。
红姐作为参会人员, 自然也担负着一部分任务, 她的目标是动援更多的年轻武术爱好者参与到比赛中, 不能因为是学生联赛, 就降低难度, 一定要让比赛好看、激烈，这样才会吸引到更多关注。
参会过程中，红姐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则视频：《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
虽然这则视频是观赏性大于实用性，不过，灵犀武校的宣传手段，确实让很多年轻人对武术产生好奇心，这正好也是省里举办大中院校武术联赛的目的。
如果能到灵犀武校走一遭，实地考察他们的办学情况、宣传理念，或许，对于红姐完成组织交给她的任务会有所帮助。
秉着这样的初衷，红姐搭上周一天的线，才有了这次灵犀山之行。
经过一日的拜访后，红姐对于灵犀武校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在回汉州大学的路途上，红姐兴致盎然地对周一天说，让他们多多和灵犀武校联络，或许将来两个学校关系足够紧密时，可以做一些更深层次的合作。
“什么合作？”周一天不大明白红姐的意思。
“反正汉州大学有钱嘛，买了那么多的附属医院、附属学院，投了那么多的公司，再买一所小小的武术学校，应该也不是难事吧。”红姐豪放地一挥手。
“额……可我只是武术社的社长。”周一天提醒红姐，社长和校长属于十八杆子打不着的职务。
“你可以提建议嘛，你看着吧，等到大中院校武术联赛举办起来，省内的重点大学、重点中学为了学校荣誉肯定会请外援的。”红姐说道。
周一天毕竟还只是个大学生，没有红姐考虑的那么远：“这……我们可能需要更多考察和准备工作。”
“这是一定的。”红姐拍了拍周一天的大|腿，“小周，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呢，周末有空的时候，就会去灵犀武校看一看，给他们上上课，全面地了解一下他们的水平。你呢，也不要闲着，多多制造机会，拉着两边的人一起搞点活动，联络联络感情。”
周一天稍微想了一下，告诉红姐，其实学校里其他体育社团也想和灵犀武校交流，正等着他带消息回去给他们。
“这很好啊。”红姐听到周一天提到的那些社团，“咱们搞武术的，也不用把自己的界限定得太死，下次极限运动社去灵犀山，你也可以派两个人跟着去。”
两人在车上商量下后续交流的事宜，周一天回到学校，便联络上几个体育社团的人，和他们简单讲述了一下灵犀武校的情况，大家听得津津有味，恨不能立刻上山，开辟新的社团活动项目。
当天晚上，徐冲接到周一天的电话，告诉他其他社团的人听说了武术社的来访情况，也想上山和灵犀武校的学生们交流，问他什么时候方便。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周末，灵犀武校学生们的课外生活突然丰富起来。
金渊听到这里，有点明白儿子看中的项目是什么了。
“你想让我赞助灵犀武校，参加省级学生武术联赛？”金渊思忖道，“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好像比较中规中矩，而且据你所说，这个联赛是第一次举办，效果如何很难讲，还不如直接买支球队。”
“哎呀，老头，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金景澜不满，“那个省级学生武术联赛只承认大中院校武术社团的参赛资格，灵犀武校是武术学院，没有独立参赛资格，你想投资也投资不了啦。”
“那你说这个干嘛，臭小子，你不知道你爹的时间有多宝贵吗？”金渊从鼻孔重重出气。
“我这是在正经汇报项目，你的那些总监顾问，哪个不比我啰嗦？”金景澜理直气壮。
这时，金夫人从金渊沙发旁边路过，看见他正在煲电话粥，笑起来：“哟，父子感情很好嘛，手机都粘脸上了。”
金渊咳嗽两声，将抱怨压回去，催促道：“快点说重点。”
金景澜笑嘻嘻：“爸，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是想找一个有潜力的学校，来培养天赋者吧？”
金渊沉默了，这一次，倒是被金景澜说中了。
不过，找到这么一所学校，并不容易，金渊叫金景澜去灵犀武校，也只是去碰碰运气，并没想到一定会成功。
“我要提的这个项目，就是天赋者的培养。”金景澜说道。
金渊愣了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要提的项目是天赋者的培养？”
“是。”
“那你前面东拉西扯一大滩是干什么呢？”金渊气噎。
他一路仔细听下来，结果告诉他和正题半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不是看在父子情分上，这个项目经理已经被他开掉了。
“当然是很重要的铺垫，要不然你以为我费力巴拉地说了这么长时间，是在跟你唠家常吗？”金景澜无语，“这个项目有三个前置条件：第一，省级学生武术比赛参赛资格，在红姐和周社长的努力下，现在灵犀武校已经可以作为汉州大学武术社的特约对象参与比赛，虽然没有自己的队伍，但可以作为汉州大学队的队员参赛，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在省内打响灵犀武校的名声。”
“第二，汉州大学极限运动社访问灵犀武校之后，也想和武校达成合作，将武术和极限运动结合起来，尤其是攀岩社，已经在灵犀山的峭壁上尝试过一次攀岩活动，体验很好，他们希望能够开发成长期项目，还有滑板社、跑酷社等等。”
“第三，在讨论合作方式的时候，徐校长拿出了一张图纸，这张图纸是一个构思精巧的综合赛道，融合了攀岩、速降、套路武术等等单元项目，如果能够建成这个赛道，可能会打破现有的几种体育比赛的界限，产生一种新的、具有观赏性的综合比赛，红姐和周社长已经拿着这个图纸研究过……”
“等等，新的比赛形式？”金渊稍微有点跟不上了，“你是说，灵犀武校打算创造一种新的比赛形式？”
“是的，省级学生武术联赛的赛制现在还在探讨中，沿用传统的套路、散打赛制，还是选择一些更新颖更吸引人的赛制，还没有确定下来，也就是说，有商量的空间，如果有一种新的赛制出现，并且经过实践，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组委会很有可能会接受新的赛制。”金景澜野心勃勃地说道。
当徐冲拿出一张完整的赛制路线图时，在场的武术社、极限运动社等几个社长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大家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武术学校，竟然会想到创造新的赛制，他们的野心确实不小。
不过，光有野心没有实力可不行，要让这个赛制路线落地，并没有那么容易。
虽然说现在灵犀村村委会换届了，灵犀武校的任何开发活动，高村长都支持，但在钱这一块，高村长还是会要求灵犀武校走正规流程，不会给他们放水。
要建立这样一个赛道，需要的投资不是小数目，首先一个难题：灵犀武校的地皮太小了，建立一座学校已经是极限，别说新的赛道了，就算是学校门口想修个停车场，都会超出地皮范围。
所以，要建赛道，首先要买地皮，扩展学校范围。
金景澜当时也在现场，听到这个计划之后，比起其他人的愁眉苦脸，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买地皮，这完全是他们老金家的常规业务，只要能说服金渊，投资建立赛道就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工程。
“嗯……要建立这个赛道，需要买多大地皮？”金渊问道。
“需要至少一座新的山头，以及新山头与灵犀山之间的整片山谷。”金景澜说道。
“好，你去做一份报价，还有项目说明，投资回报预测，发给我。”金渊道，“还有，赛道的图纸，也发我一份，我作为保密资料进行参考。”
金景澜精神一振，金渊没有说这个项目不靠谱，直接让他发报价书，说明金渊对这件事相当看好。
“没问题，我立刻着手去做，给我两天时间！”金景澜从沙发躺椅上一跃而起。
摸了一个月的鱼，他终于要开始干正事了。
“等等，你刚才说，这和天赋者训练有关系？”金渊不愧是金渊，虽然金景澜说得天花乱坠，老爷子还是一把揪出了他话中的漏洞。
第93章 、再买一个山头2
不过, 金景澜说这个项目和天赋者训练有关，也不是随便说说。
“其实，这个新的赛道, 不仅适用于普通武者，也可用在天赋者训练中。”金景澜说道。
“哦？”金渊有些不信, 天赋者和普通人分明是两套训练体系，怎么可能同时适用？
“我这一个多月时间跟着徐师父一起上课，能感觉到，徐师父在训练的时候, 还是以基本武术动作作为基础的。”
天赋者的训练分成两部分, 第一部 分是不断激发天赋潜力, 不断挑战极限, 比如拳臂分离，就可以通过极限刺激来加大分离距离。
第二部 分则是普通武者也在修习的基本武术动作，从呼吸吐纳到辗转腾挪, 像是金景澜和酸枣都属于空间跳跃天赋，他们还是需要基本武术动作作为攻击的基础动作，在此之上再叠加天赋效果。
所以, 就像武术可以和极限运动结合一样, 武术也可以和天赋训练结合, 归根结底，都需要先加强肉身攻防水准。
而且，新赛道涵盖各种不同类型的单元, 如速降、攀岩、浮水等等, 如果将来招到不同种类的天赋者, 都有地方可以训练, 不至于全都在活动室里对着镜子练。
野外, 才是最好的训练场，自然界什么都有。
“你的意思是，名义上用新赛道训练普通武校生，实际上也可以训练天赋者。”金渊总结道。
“对，如果直接开发一个天赋者训练场，未免太显眼，现在各方面都有人盯着这块，以灵犀武校现在的实力，还是不要对外公开的好。”金景澜道。
“不错。”金渊沉默了一下，道，“总算有点样子了。”
“嗯？”金景澜听出金渊这句话里欣慰的意思，不由得翘起尾巴，“什么叫有点样子了？老头，你也太看不起来我了吧，你看着，我一定会把这个项目做成！”
“哼，先把申请报告写好吧。”
……
金景澜说干就干。
他打开笔记本，问秘书要了一份申请报告，把上面需要核实的数据都列出来，然后合上笔记本，向徐冲打个报备，表示他要下山一趟。
金景澜作为花钱进来的特殊人员，拥有较大范围的人身自由，不过，他也必须遵循武校的宵禁，外出可以，晚上必须回来。
徐冲得知他只是去村里，便没有多问，叫他速去速回。
金景澜下山之后，立刻杀进村委会，找村长。
时间眼看不早，跟老头聊的有点久，这会儿太阳都快下山了，按照金景澜对村委会办公时间的了解，这会儿村委会的人应该下班了。
不过，新来的高村长并没有下班，金景澜走进他的办公间的时候，看到他正在揉眼睛。
“你是金景澜吧，坐，坐，吃过饭了吗？”高村长有些疲倦地说道。
对于这么朴实的问候，金景澜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答应了一声，找了个沙发坐下：“高村长，我是为了灵犀武校来的。”
“对了，灵犀武校，明天我要上山去找你们徐校长一趟，续展的要求已经下来了。”高村长顿了顿，“你说吧，你有什么事。”
金景澜把他打算给灵犀武校拉投资，再买两块地皮的事情告诉高村长。
高村长精神一振，脸上的疲倦一扫而空，连忙问：“是什么样的项目？”
“想开发一个综合的训练场。”金景澜说了个大概，没有去讲具体内容。
不过，这已经足够引起高村长的兴趣了。
“那很好啊，确实是对学校有好处的事，”高村长点头，“只要你们资金到位，项目规划书交上来，我们会尽快批地给你们，你想问具体数据的话，我叫负责这部分的人整理一下，明天一起带过去。”
“行，太谢谢您了。”金景澜没想到能这么快就拿到数据，赶忙道谢。
高村长笑起来，摆摆手，示意金景澜不用客气。
金景澜又问了些村里交通和配套设施的相关问题，感觉差不多够写报告，便不再打扰高村长，起身告辞。
从村委会出来，天还没完全黑，金景澜不由得感叹，他这次项目如有神助，推进的这么顺利，一定能成功拿下来。
然而，事情很快出现变数。
第二天早上，高村长上山，和校委会三人碰面，当面告知他们续展要求。
从学堂出来，高村长把金景澜需要的数据交给他，叹了口气，便走了。
看起来，高村长的态度没有昨天晚上那么积极，金景澜猜到，多半是续展的事情出现问题。
金景澜立刻向学堂走去，他一定要第一时间知道变数是什么，但是，伸手敲门的那刻，他忽然想起来一件特别糟糕的事——
他游泳的时候把一条红内|裤扔在池子里，忘记捞起来了。
金景澜只觉一桶冰兜头淋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可是悬空游泳池，位于学生宿舍和教室宿舍旁边的悬空游泳池！
360度无死角，里面掉个耳机都能被发现。
何况是他的红内|裤，该死，他又不是本命年，为什么要带红内|裤去游泳！
金景澜如脱缰的野狗般狂奔到新校舍三楼，一边脱上衣一边向泳池助跑。
堪堪跑到泳池边时，金景澜忽然刹车。
不对啊，他昨天根本就没在悬空游泳池游泳。
而且他又不是本命年，哪来的红内|裤！
“嘶……”金景澜满心狐疑地站在泳池边上，盯着澄净如无物的山泉水泳池，里面什么都没有，连小鸭子都没放。
他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还是昨天晚上熬夜写报告，现在脑子不够用了？
不会啊，他通宵打游戏的时候都没事……做正经事就这么伤身吗？
就在金景澜心惊胆战考虑要不要给自己的脑袋做个核磁共振的时候，学堂之中，校委会四人正对着续展要求进行激烈的讨论。
“这完全不合理，和历年的要求差的也太远！”宋明理气得脸都白了。
“……”徐冲盯着手中的纸，“确实。”
这是一张还未公开的表格，按照续展考核部门的进程节点，这张表应该在六月底之前发布。
不过，等到六月底发布的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了。
高村长为他们提前搞到了这张已经内定的表，上面就是今年度“武术类院校”的续展要求。
武术类院校，在历年续展的标准之上，各项数据要求都翻了一倍。
而且，其中还增加了一项非常变态的硬性要求：
以学校名义组织的武术队获得省级武术比赛参赛资格，或至少3名学生在校期间参加省级武术比赛进入半决赛。
期限是近五年内，也就是说，五年前的不算！
五年前，正是灵犀武校打赌输给五虎山，放弃省级比赛资格的时候。
你说这不是针对灵犀武校，都没人信。
“五虎山这是早就在这儿等我们了吧！”宋明理恼火道，“他们绝对涉及非公务人员行贿，要么就是利用资本力量影响政府决策，我们一定能找到他们的漏洞，对，干脆就给市长信箱写举报信！”
商乐羊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他指着纸上的那一条“获奖/参赛”，问道：“这里的意思是二选一吧，以学校名义组织的武术队获得省级武术比赛参赛资格，我们不是已经报名成功，准备参加省级学生武术比赛？还是说，学生武术比赛不算正式比赛？”
“不，你仔细看看，是要以学校名义组织的武术队，我们是挂靠在汉州大学武术社下面。”宋明理给商乐羊抠字眼，“不符合以学校名义的要求。”
商乐羊倒吸一口凉气，他还以为他们很幸运地正好达标了呢，没想到……是正好没达标。
“那……至少3名学生在校期间……这一条是有希望的吗？”
“对别人来说有希望，他们有五年时间去尝试省级比赛，但我们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也就是说，如果想要达到这条标准，我们必须在前四里面占三个。”宋明理说道。
“嘶。”商乐羊捂住额头，这、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啊，虽然学生武术比赛没有职业武术比赛那么竞争激烈，但要在前四里占三个名额，也没有那么容易。
“那我们有没有可能报名参加省级职业武术比赛呢？”商乐羊又想到一个主意，如果他们报名省级职业武术比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已经来不及了，进省级武术比赛，需要先参加市级……一级一级升上去，我们二月才重建学校，市级比赛早就赛完了。”宋明理仿佛失去了灵魂，“你们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开周会的时候，我说过，五虎山这次很有希望代表汉州省去参加全国大赛么？那就是因为他们在市级比赛中的表现很好，以综合评分第一进了省级比赛。”
商乐羊捂住额头。
“大家冷静，不要自乱阵脚。”徐冲沉声说道，“我们还有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听起来是挺长的，不过，对于参赛这种需要提前规划的事情来说，就很无力了。
“需要先考察省级武术比赛有哪些，考察的时候是否承认，我们再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到一个参赛资格。”徐冲冷静地分析道。
“呼，”宋明理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张表的内容还没有公布，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会在这方面再下下功夫，争取改掉这条不合理的条件。”
“好。”徐冲点头。
定下策略之后，大家没有那么慌了。
这时候，土土忽然说道：“刚才金景澜来找我们，我把他暂时驱赶开了，我看见他笔记本里有新赛道的介绍文件，我想，他可能是准备向金氏集团申请投资。”
本来受到打击的校委会，听到这话，不由得精神一振。
“那快把他叫来吧。”宋明理催促徐冲。
徐冲拿起手机，给金景澜发消息，让他来学堂一趟。
金景澜收到消息，立刻从后院赶来，他开门见山地表达了申请训练场建设投资的计划，并且放出一张极其诱人的地图。
是他根据卫星地图绘制的购地地图，金景澜讲笔记本放在三人中间，给他们指点屏幕上标注的一片区域，用语言向他们绘制未来灵犀武校的蓝图：“我打算买下这座山头，和这一片山谷，我调查过了，山谷里有一座不小的湖泊，湖水是从这座山头的山涧中流下来的，这里还有几叠瀑布。”
“不过……我想先确认一件事。”金景澜停下来，看向三人，“续展，是肯定能通过的吧？”
续展通不过，那就是巨大风险，哪怕项目潜力非常大，投资回报很有前景，金氏集团也绝不会投资。
第94章 、再买一个山头3
宋明理和商乐羊互视一眼, 没有说话。
金景澜看着校委会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知道续展的问题很大，他烦躁地从前往后抓了一把乱翘的头发, 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吗？”
金景澜的语气到此发生松动，他不再是完全站在投资方的立场上来询问这件事, 而是作为一个想要分担困难的灵犀武校本校人，关心问题本身。
“告诉他吧。”土土在耳机中对徐冲说，“他作为投资方，确实也有知情权, 而且以金氏集团的信息搜集能力, 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续展的要求, 与其在提报的时候被无情打回, 还不如提前就告诉金景澜，也好让他感觉到我们是把他当做自己人的。”
徐冲面向金景澜，将续展中参赛/获奖那一条要求告诉金景澜。
“什么？？”金景澜听到之后, 感到匪夷所思，“这要求也太不合理了吧，整个汉州省的武术学校都别办了！”
果然很夸张吧, 土土想, 连金景澜这样没有办学经验的人都觉得很夸张, 五虎山做得也太过分了。
不过，指望敌人手下留情，实在是愚蠢的想法, 从五年前那一次打赌开始, 五虎山又有哪次不是落井下石, 把对手往死里逼。
“不行,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你们有什么注意了吗？”金景澜在知道了校委会面临的危机之后，果然进入了本校人的状态，开始从校委会的角度思考现在该怎么办，“我觉得应该发动今年续展的学校，一起联合起来搞点抗议行动，对了，我们还可以往脚脖上发一发，我脚脖上100w粉丝还没有用武之地。”
“这也是个办法，但存在一定风险。”宋明理从法律从业者的角度给金景澜分析这件事，告诉他在网络上煽动舆论有可能会违反哪些条例，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学校资格审查组和五虎山勾结的前提下，金景澜本人的账号极有可能被封掉。
“那怎么办！”金景澜再度揉搓他通宵搞报告竖起来的头发，“我已经在老头那夸下海口，我可不想第一次申请项目就胎死腹中！”
“一定会有办法，”徐冲沉声道，“学校必须办下去。”
这句话徐冲已经说过很多次。
每一次，校委会遇到看起来难以度过的难关时，徐冲都会说：
学校必须办下去。
事实证明，学校直到目前为止，还在正常运转，而且还越办越好。
打不败学校的，将会使学校更强大！
校委会三人沉默，心中的意志却更加坚定，是啊，他们一开始就决定了，不择手段也要把续展通过了，五虎山会在中间使绊子，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没必要焦躁怀疑，只要想办法，然后去做就是了。
然而金景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句校长宣言，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怎么办呢？要发动舆论么？”
“我们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罗列出来，一条条去试。”宋明理说道。
“对，不用管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先做了再说，做了才有机会，不做永远没机会。”商乐羊斗志满满地说道。
「普通学生计划」、大鸢尾花通道、扳倒刘胜天、接待武术社来访……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这么过来的。
回视过去三个月，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几乎没有哪一周是省心的，可是，这三个月中，学校从无到有，从废墟到五脏俱全，经历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第一次收到短信登上灵犀山顶的三人，绝对想不到，仅仅三个月后，学校就能发展成到现在的繁荣景况。
困难和挑战虽然从未间断过，但幸运也始终伴随着校委会，如果不是他们主动和刘胜天斗争，击败刘胜天，也不会有高村长降临灵犀村，如果没有高村长帮忙，他们也没法提前拿到续展要求，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续展要求，他们可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续展失败的结果干瞪眼。
机会时时都有，怠惰不前才是失败的唯一理由。
校委会三人经过短暂的消化之后，一扫颓靡之势，开始着手整理解决方案。
金景澜确实是第一次参加周会，但他很快喜欢上了这种氛围。
面对致命打击，大家在短暂的沮丧之后，很快恢复冷静，开始积极讨论解决办法。
很快宋明理根据讨论意见，整理出解决方案：
“我们现在有四条解决方案。”
“这么多？”商乐羊惊奇。
“不一定能成功，不过，也是值得尝试的，”宋明理清了清嗓子，念道，“解决方案一，联合其他武术院校对学校资格审核组委会提出抗议，这个审核条件确实很不合理，应该会卡掉很大一部分武术院校，毕竟能够参赛获奖的都是少数，大多数怎么办呢？”
“对，没错。”金景澜说道，“我们可以先发邮件或打电话联系这些学校，有意向的再一一走访，这块可以交给我，我这边能找到朋友来做这些事。”
“好！有情况随时和我联系。”宋明理点头。
“解决方案二，”宋明理继续念道，“花钱买名额。”
这一条是商乐羊提出的，作为一个大学生，他能提出这么充满社会气息的建议，令另外三人有些意外。
商乐羊解释说，他是看见金景澜进来了，灵机一动想到的。
金景澜耸了耸肩，表示花钱买名额并没有商乐羊想象的那么简单，钱确实好用，但社会关系更加复杂，怎样把钱花到对的人身上，不留后患地把事情办了，并不容易，需要有较强的灰色人脉。
徐冲表示，这件事他可以去找人想办法。
“解决方案三，”宋明理念到此处，声音底气足了些，这条是他比较认可的，“寻找其他续展认可的省级武术比赛，本省没有，就找外省，总之，要竭泽而渔，把所有规则内的机会都搜寻一遍，如果有合适的，我们就用学校名义去报名。”
这条如果成功了，续展条件直接满足，就不需要再折腾其他方面。
“这条我来。”宋明理自信道，信息搜索能力，他在这四人里面绝对是最强的。
“好。”徐冲点头。
“解决方案四，如果前面的方案全都没用，我们只能在学生武术联赛上下功夫，必须要让三名学生进入决赛。”宋明理说道，“这一条很冒险，因为学生武术联赛的赛制还没确定，不知道什么时候举办，决赛又是什么时候，如果超出续展的时间范围……就无效了。”
三人面色沉重。
“那……第四条我来跟进吧。”商乐羊说道，“我这边联系周社长和红姐方便些，一旦比赛有什么动向，我立刻告诉你们。”
“嗯，可以。”徐冲说道，“训练学生这块我和戚师傅商量着来。”
四人分配完任务，便准备着手干活。
不过，土土很是在意金景澜那个买山头的计划。
“还有一件事，”徐冲刚想站起来，又坐了回去，他看向金景澜，“你准备买山头？”
“不是我准备买山头，是新赛道和训练场的建设项目，我向我家老头提起，他好像还挺感兴趣的，让我写个申请报告过去。”金景澜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进展情况，“所有的数据和评估我都可以解决，不过，如果续展问题没办法解决的话，通过的几率就会很小。”
金景澜是很坦诚地告诉徐冲实际情况，虽然这话不怎么中听。
“老头不相信个人承诺，所以，我们必须做一些实际的事来增加他的信心——把我们的提案写的更激动人心，或是让他相信续展问题是可以解决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具体来说，我们至少应该获得一个决赛名额。”
徐冲用指节蹭了蹭鼻尖，抬眼看向金景澜：“两天后要提交申请，你打算怎么办？”
金景澜摊手：“就……像你们说的那样，不管失败还是成功，先试一试，把我们的四条解决方案写上去，如果被老头打回，我们就过一阵有了成绩再提交。”
确实，项目申请不是一锤子买卖——申请一次失败了就不能再申请，它更多的像是一种博弈，有些资深的项目经理甚至会利用多次申请来降低董事会的心理预期，最终稍稍改善条件，让不厌其烦的董事会抬手放过。
金景澜参加周会第一天，就学会了土土的狂放式推进法。
烂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就，先开始吧。
“好，关于新赛道和买地皮的事情，我们再讨论一次。”徐冲说道。
“嗯嗯！”金景澜点头，这个非常重要，是项目中的干货内容，当然是准备得越周详越好。
于是，当天中午，阳光最好的时候，金景澜、徐冲和土土登山新校舍三楼观景台，远眺群山，指点江山，对着各个山头评估了一遍。
对于土土来说，土生的幸福莫过于此，她还是人类的时候，最快乐的就是期待将来工作了，自己会在本市买到属于自己的小房子，每次浏览相关资讯的时候，她都会斗志满满。
现在，她变成了土，买房的快乐转换为买地的快乐，看着眼前的山陵山谷，一座座一片片都那么清秀可人，里面不知藏着多少美景和宝藏，如果能够拥有它，土土可以在上面建立许许多多漂亮的建筑，想去那座山就那座山，想回来就回来，仿佛一个在市中心拥有两套房产的富婆。
“对面那座就是我建议购买的。”金景澜伸出手，指向对面，向徐冲示意，“从地形和环境来看，适合建设符合要求的赛道。”
“但是也有另外一种选择，”金景澜的手臂转了个方向，指向山口处的一座山头，“如果我们购买那座山头，前面就是汉州平原，可以直接俯瞰经济开发区，那个位置很好，每个从山前路过的人都能看到山顶上的情况，如果我们在那里建设学校，一定会起到非常好的宣传效果。”
“确实，”宋明理从玻璃楼梯上爬上来，他稍稍有些恐高，扶着墙走得很慢，上来之后，还有些气喘吁吁，“五虎山就是这么做的，他们的分校一般会选择面朝平原的山地。”
“不过，选择那座山头，也有弊端，我们的训练场需要两座山峰中间连着一片山谷，从我们这座山到山口那座山中间有一段公路，没办法铺开来建设训练场。”金景澜说道。
三人商议了一番，还是决定采用金景澜的第一个方案。
现在学校的发展目标是增强实力，而不是扩大影响力。
经过两天的整理，金景澜写好提报，交了上去。
第95章 、再买一个山头4
在等待金氏集团反馈的过程中, 校委会也没闲着，四个解决方案一一推进中，到了下一次周会的时候, 部分方案已经有了结果。
首先是金景澜负责的第一个方案，他需要去联络其他武术学校, 将续展的条件透露给他们，查探他们的口风，看看有没有情绪特别激动的，再做进一步接触。
金景澜找的是组织社会活动比较有经验的人, 一个礼拜时间就把省内各武术学校的情况摸得差不多。
“这里至少有10所学校都没有参加过省级比赛, 还有34所学校不能满足续展条件, 看起来, 情况对我们是十分有利的。”
“接下来，我的人会一个一个拜访他们，请他们在联合抗议书上签字, ”金景澜向校委会三人展示抗议书，“到时我再发布到我的脚脖号上，以灵犀武校学生的名义, 唔, 再艾特一下五虎山, 问问这条件是不是根据它量身打造的。”
“噗——”商乐羊笑喷了。
“这可能不行，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你艾特五虎山有毁坏名誉的嫌疑。”宋明理指出金景澜言论背后的风险。
“好吧, 我就是说说。”金景澜耸了耸肩。
方案一推进顺利, 接下来是方案二。
徐冲沉默了一下, 说道：“我联络到汉北市一所武术学校的负责人, 他愿意卖出一次省级武术友谊赛的名额。”
“我查过了, 这个省级武术友谊赛是符合续展要求的省级比赛。”宋明理补充道，“但是，这个比赛不能中途换队伍，只能换人，我们可以派我们的人顶上去，参加比赛，如果进入决赛，就多了一分胜算。”
“不错。”徐冲点头。
“可惜老大没法作为学生参赛，否则决赛名额就是手到擒来。”宋明理遗憾道。
校长、老师、职工都不能作为学生同时出现。
“我们的学生也很优秀，不是没有机会。”徐冲道，“只是这次省级武术友谊赛，汉北武术学校参赛的是套路，没有参加散打，所以我们必须在套路上下功夫。”
所谓的武术套路比赛，就是选手表演一系列固定的动作组合，根据展示水平打分，观赏性大于实战型。
常见的武术套路有长拳、太极拳、通臂拳及器械套路。
华国很多有名的武打演员都参加过武术套路比赛，在比赛中得到高分。
当徐冲向学生们宣布，要选出三个人专心学习套路，去汉北市参加武术交流比赛的时候，张铁蛋毫不犹豫地报名了。
最终选出来的三个人是张铁蛋、刘刚和张小花。
他们三人在散打中水平略低于其他学生，但表现力比较强，尤其是张铁蛋，自从汉州大学海棠节以来，他就暗暗下定了决心，想要往演员这条路上走，当机会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已经准备好全力以赴。
分流出去的三人，将来都会往套路武术上发展。
而剩下的七人，则继续留下来，训练实用武术技巧，在学生武术联赛上一展拳脚。
“我这边负责的部分，”宋明理严肃地说道，“寻找其他组委会认可的省级武术比赛，我已经找得差不多，如果顺利的话，至少能再提供几次参赛机会，我们进入决赛的希望又增加了不少。”
“好。”徐冲点头。
最后就是商乐羊负责联系的汉州大学那边。
“我这里也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学生武术联赛会在汉州大学召开，也就是说，我们是主场。”商乐羊喜滋滋地说，“因为是主场的关系，我们可以直接跳过淘汰赛，入围十强赛。”
这就给灵犀武校争取了不少时间，进入决赛的机会也大大提升。
“还有，现在赛程初步定下来了，会在暑假期间进行，九月开学前结束，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表现够好，完全不用担心续展赶不及的问题。”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大家不由得精神一振。
“赛制呢？”宋明理问道。
“淘汰赛采用擂台赛，自由搏击，散打，得分标准还在制定中，考虑到学生的安全，不能像MMA那样自由。”商乐羊解释道。
“十强赛呢？”宋明理追问，“也是擂台赛吗？”
“这个嘛，还没定。”商乐羊说道，“还在讨论，学生联赛组委会有一部分人支持红姐提出的新赛制，另外一部分人反对，反对理由是，还没有确凿证据说明新赛制的合理性。”
可惜当年五虎山和灵犀山比赛的那一次摄像效果不行，不能作为参考资料。
看来，他们必须尽快建成训练场。
可是，要建成训练场，就需要金氏集团进来投资，董事会通过申请报告。
通过申请报告的前提条件又是，必须入围省级比赛决赛……
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循环啊！
果不其然，过了两天，金渊身边负责项目审核的秘书打电话给金景澜，问他续展这一项是怎么回事。
金景澜把他们这段时间做出的努力告诉秘书，添油加醋，看起来就像是手到擒来。
然而秘书听过的忽悠比金景澜吃过的饭还多，身经百战的秘书告诉金景澜，像是这种没有实际数据支撑的内容，是无法通过审核的。
是的，别说上提报会了，就连审核都通不过。
金景澜气死，他想象中的董事会上舌战群雄的热血场景并未出现，晚些时候，金渊给儿子打了个电话，无情嘲笑他出师未捷的申请报告。
“我会成功的，等着吧，老头。”金景澜将灵犀武校的做事理念抬出来，“俗话说得好，烂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我开始了，马上就会成功！”
金渊听到这话，改变嘲笑的语气，倒是十分欣赏地笑道：“这话倒是不错，做创造性工作的人，天生与失败为伍，你只是申请报告被毙，算不得什么。等到项目通过了，才是真正失败的开始。”
“啧，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呢。”金景澜不爽。
不过，金渊倒是给了他一些启发。
他只是写了个报告，被毙了而已。
那种真正的失败他还没尝试过——倒贴钱做项目然后赔的倾家荡产。
对啊，时间有限，如果他对自己的项目有信心，可以先投一部分钱。
不，不行。
金景澜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之前出来做事的时候就给自己定下一个规矩，要用自己的实力而不是钞能力解决问题。
第二天，金景澜找到校委会，表示自己可以提供私人借贷服务，利息在合理范围内即可。
徐冲：……
宋明理：“所以申请报告果然被驳回了吗？”
不过，校委会没有接受金景澜的贷款。
训练场可是个大工程，借钱拿了地，后续还要投入大笔前采购材料，平整地面，修建各种道路设施……
而且，学校向金景澜借钱，属于私人借贷，将来续展做资产证明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踩线，本来能通过审核的一条，弄通不过，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们放心吧，我这边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我找到了一个海岛省的省级武术比赛，很正规，属于国家认可的省级武术比赛，”宋明理心情如五月的阳光般明媚，“关键的来了，海岛省没有几家武术学校，几乎只要报名就能进入省级比赛，现在他们出了一个政策，外省的武术队也可以报名，只要通过审核，就能参赛，而且可以去海岛市旅游，包吃包住。”
在场三人一土都震惊了，竟有这等好事，这和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区别。
不仅能解决续展参赛问题，还能去海岛市免费旅游——那可是海岛市啊！
“怎么不早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那个性|冷淡秘书。”金景澜拿起手机。
“等等，拿到参赛资格，再说不迟，否则会降低我们的信誉的。”宋明理说道。
金景澜一想也是，反正康庄大路已在眼前，不差个一时半刻的。
这时，金景澜的手机响起。
金景澜站起来接电话，十分钟后回来，一脸兴奋，神神秘秘地对校委会三人说：“你们猜怎么着，好事成双！”
“抗议书签好了？”宋明理猜道。
“正是！全省49所武术学校，有30所都签了名，毕竟牵扯到大家的切身利益，这次抗议肯定能成功。”金景澜比了个胜利手势，“等抗议书寄出去，我就发脚脖。”
“简直太顺了！”商乐羊站起来，“我们开香槟庆祝吧！”
他这话一出，土土总觉得哪里不对。
中场开香槟，这可是个巨大flag！
还好灵犀武校根本没有香槟，商乐羊也只是说说而已。
而且，两边的路线齐头并进，推进的都很顺利，双重保障之下，很难想象五虎山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改变局势。
……
然而，主角阵营的想象力似乎总是敌不过反派阵营。
三天后，海岛省武术联赛没了下文，不论宋明理怎么给他们打电话发邮件，他们就是不回。
金景澜那边联系的汉州省30所武术学校，也一齐反悔，宣布他们抗议书上的签字无效，他们退出抗议活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五虎山给了他们封口费吗？他们连自己的饭碗都不要了？！”金景澜再度把炸起来的头发推到后面。
“或许是因为这个。”宋明理打开海岛市武术联赛的官网，黑着脸点开最新发布的一小条通知，如果不仔细找都找不见那种，他把电脑转向另外三人。
只见通知上赫然是省级武术比赛入围名单，其中有一大半都是眼熟的名字，那些曾经在抗议书上出现的武校名字，现在出现在了入围名单上。
“牛啊。”憋了半晌，金景澜和商乐羊异口同声说道。
第96章 、再买一个山头5
金景澜把修订版的申请报告打印出来, 放在学堂地板上。
三位校委会成员人手一份，拿起申请报告，细细品读。
“现在也只能写成这样了。”金景澜说道, “我加强了训练场的优势分析，提出了续展问题的解决办法和进展情况, 目前的进展是……我们买到了一次汉北武校的参赛机会，以及，我们可以和汉州大学武术社一起参加省级学生武术联赛，托他们的福, 我们直接进十强赛, 这样一来, 进半决赛的机会就非常大。”
“而且省级学生武术联赛会在暑假举行, 在续展的规定时间范围内。”宋明理谨慎地提到，“可以把这一条加进去。”
“对了，续展参赛/获奖这一条要求里面, 是不是说要有至少3名学生进入省级比赛半决赛？并没有说一定是个人赛吧？”商乐羊又想到什么。
“可是武术比赛都是个人赛，没有团体赛。”宋明理说道。
虽然有些武术比赛是有团体项目的，但他们准备参加的这两个大概率没有。
武术很大程度上是个人的修炼, 与团体无关。
“如果, 我是说如果, ”商乐羊张开手，像是要捏住什么东西一样，在空地上方比比划划, “我们的新赛道建成了, 按照以前的构想, 是有团体赛这个项目的对吧, 就像接力跑那样。”
徐冲和土土都想到了, 确实，以前五虎山和灵犀山打赌的时候，采用的赛制就是接力，那样说来，也算是一种团体赛。
“所以啊，建设训练场就势在必行，我们要拿出新赛道来说服组委会，说服了组委会，我们就会有团体赛机会，只要团体赛进入前四名，我们在汉州大学队里占三个名额，不就能通过续展了吗？”商乐羊一鼓作气说完。
不得不说，商乐羊毕竟是能考上汉州大学的脑子，转得还是很快的。
“好，这条可以。”金景澜立刻打开语音备忘录，让商乐羊再说一遍，他直接记下，之后改改措辞就可以直接放上去了。
这一次修订过的版本，已经是他们现阶段能拿出来的最好的申请报告，如果这一版再不过的话……
“我们只能借钱了。”土土叹了口气。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挣扎一下。
而且比起那个五虎山的郑山晓，土土更相信金景澜，万一的万一续展失败了，郑山晓想来接收灵犀山，也只能收到空气。
因为灵犀山被用来抵债了，毕竟他们没什么现金，只好把灵犀武校还有下面地皮的所有权抵押给金景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然，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土土也不希望发展到那一步。
只是作为一个转生成土的人类，土土对于未发生的事总是做好最坏打算。
……
金景澜将新版申请报告提交上去以后。
第二天，金渊打来电话，问了几句续展的事情，便叫金景澜准备好回去一趟。
金景澜迷惑，难道金渊觉得他在这里搞的项目太不靠谱，想彻底放弃了，所以才把他叫回去？
第二天晚上，金景澜收到秘书电话——就是当初在第一关把他拒掉的那个秘书——叫他回金氏地产总部去做提报。
“这周四，可以吗？”秘书说，“其他时间都安排满了。”
金景澜挂下手机，仍然沉浸在惊讶中。
他慢慢从他的悬挂式大床上坐起来，拿起手机，给校委会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们，他要回去提报了！
他们修改后的申请报告，通过初步审核了！
“我这周三晚上就要到京州，周四一早提报。”金景澜把自己周围认识的人通知了一遍，电话繁忙的像是个日理万机的商务总监，直到同宿舍的虎子忍无可忍，要求他半夜12点以后出去打电话，金景澜才消停下来。
金景澜这边出现突破口，令校委会精神一振，经过研究决定，徐冲亲自跟着金景澜走一趟京州，要最大限度地向金氏集团董事会表现诚意，而且，灵犀武校的实际运作情况，新赛道的设计，徐冲都很了解，金景澜解释不清楚的事，有徐冲解释，便可靠很多。
另外一边，套路武术训练正在密集进行，为了保证张铁蛋他们三个的学习效率，戚老头亲自手把手教他们，其他武校生的课程暂时没人带，戚老头找了一个临时代课老师过来，是武当山的一位道长。
每到周末，红姐还会来带她的腿功课，有时候汉州大学极限运动社团会来组织活动。
灵犀武校学生的校园生活从来没有这么充实过，每个人都要打起十分精神，才能把密集的课程活动消化下去，大家每天训练完就洗洗睡，实在太累，连说闲话的时间都没有。
大家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灵犀山顶上空徘徊，山雨欲来风满楼，校委会的人行色匆匆，金景澜和校长双双出差，一些大的变动正在酝酿，虽然学生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们都在努力准备扛过酝酿中的暴风雨。
这种时候，学生们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掉落的能量也有提升，土土默默啃着光球，像一只贪婪的大舌头，把学校这只巨碗的碗底舔得干干净净，边边角角的油花都要卷掉。
她也在累积能量的过程中。
想也知道，未来一定会有大量需要动用能量的地方，她决不能在万事俱备的时候掉链子。
周四晚上，徐冲的消息发到校委会群里。
徐冲：「提报没通过。」
就这一句，土土差点吐血！
她都已经囤好能量，准备去开疆辟土了，结果徐冲就发个这？
他陪着金景澜走了一趟，还是不行吗？！
校委会另外两人足足沉默了五分钟。
土土确信他们在线，宋明理那工作手机不离身，商乐羊更是手机游戏爱好者。
五分钟后。
宋明理：「没关系，失败也是料想中的……是哪里没通过呢？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商乐羊：「大冤种流泪.jpg」
徐冲又发了一条：「把金景澜拉进来跟你们说吧。」
说着，他邀请金景澜进了群。
金景澜一进来，大家都感觉有点怪怪的，毕竟这是他们校委会的群，群里还有土土呢！（虽然伪装成了宋明理的小号）把一个外人拉进来什么意思。
金景澜一进来就发了一堆耍酷表情包，发现群里气氛不对，这才问：「刚才说到哪儿了？师父你没告诉他们吗？」
宋明理&商乐羊：「？」
金景澜发了条语音，一向语气慵懒的他，这时却带上难以抑制的兴奋：“投资拉到了！周内成立项目组，我来挑人，等到队伍组好，我和师父就会回去。”
宋明理&商乐羊&土土：「！！！」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徐冲刚才是在放烟雾弹！
徐冲这么说话算数的人，竟然都学会放烟雾弹了！
金景澜将今天提报会的紧张场面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又谈起他舌战群雄的英姿飒爽，以及师父偶尔的靠谱外援。
徐冲提醒金景澜：「不算是完全通过，不是还有条件么？」
校委会另外三人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从垂直下坠到忽然拉起再到螺旋下坠，三个人的心脏都快吐到嗓子眼儿了，偏偏当事两人还不紧不慢的在那聊。
金景澜这才想起来，说道：“是有一个对赌协议，如果学校能通过续展，算是对赌赢了，如果学校没通过续展，就是输了，输了就要交出……一部分控制权。”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徐冲一开始说提报没通过。
金氏集团用对赌协议来降低风险，实在是……资|本的正常操作。
资|本从不做慈善，金氏集团的任何一笔投资，都是冲着利益来的，如果带不来利益，还要承担巨大风险，他们要么不做，要么想办法攫取更多利益，把风险转嫁给别人。
“一部分控制权是什么意思？”土土问道。
金景澜发现宋明理的小号在问问题，感到有些奇怪，但确实有些人手里拿着两个手机，上厕所什么的就会换一个，这是人家个人癖好。
“就是如果续展失败，我会加入校委会，占据50%的决策权。”金景澜说道。
徐冲：「我没有当场答应，所以现在还有机会反悔。」
原来徐冲不是放烟雾弹，而是真的没通过，不过不是卡在金氏集团那边，而是卡在徐冲这了。
土土思索了一下：「我觉得可以。」
他们现在非常需要资金进来，如果错过这个时机，后面的局面就失去控制，续展的成功几率很低。
那么资金进来只有两个途径，一个是金景澜的私人借|贷，一个是金氏集团的投资。
金景澜的私人借|贷，需要灵犀武校整体抵押。
而金氏集团投资，只要50%的决策权。
两相对比，结果很明显了。
土土这话一出，另外两人也表示赞成。
而徐冲虽然明面上没有决策，等着回来找校委会商讨，他私心里却是倾向于让金氏集团进来的。
在京州逗留这两天一夜，徐冲感受到现代资本的力量，和他想象中的粗放逐利不同，金氏集团在各个领域都会聘用专业人才组成顾问团，经过仔细地考察之后，制定了较为全面的发展计划，才会决定要不要投资。
所以，金景澜第一次提报，金氏集团花费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才做出反馈，而他第二次提报，短短两天就给通知了。
金氏集团已经为灵犀武校的项目准备好了人才队伍，他们是最好用的工具，有人负责教务管理，有人负责财务运营，有人负责监督学校各项事务合法化，从食堂提供的肉制品渠道把控，到环境卫生符合国家标准，到校园建设满足安全指标，每一个细节都有专业团队来进行优化，保证在法律层面上不会出现一点点问题。
当周末，金景澜和徐冲返回灵犀武校，同时带着金氏集团的大笔投资和12人专业团队正式进驻。
第97章 、再买一个山头6
“一、二、三、四……八！”土土数着银行账户上的钱, 惊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在场除了金景澜之外，大家也都是第一次。
周日晚上, 金景澜、徐冲返回灵犀山，为了迎接两位凯旋而归的功臣, 校委会两位兼职成员决定周一逃班一天，周日晚上就留在学校，好好庆祝一下。
“嚯，让我看看, 让我看看。”商乐羊拿过徐冲的手机, 把账户余额看了又看, 眼睛瞪得老大, “这存到银行吃利息，后半辈子都可以躺平不用干活啦！”
所以很多小创业公司在收到资本注资之后，却没有更好发展, 反而越来越烂，太容易到手的钱总是会令人产生思想偏差。
“别做梦了，如果我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做出成绩, 这所学校的控制权就不在我们手里了, 我们都会被扫地出门。”金景澜显然没有商乐羊那么乐观。
“什么意思？不是会收归你老金家所有吗？你爸的就是你的……”商乐羊疑惑。
“不, 家人和商业伙伴是两码事。”金景澜耸了耸肩，“你只要知道，这笔钱给过来是让我们赚钱的, 所以留在账户中的每一天, 它都是压力……你看到这些数字, 想到自己平均每天要赚多少才能让董事会满意, 不会感到窒|息么？”
商乐羊茫然摇头：“完全不会！”
金景澜又看看另外俩人, 宋明理似乎在努力理解他的焦虑，而徐冲依然面无表情。
好吧，看起来三位皇帝都不急，只有他这个太监总管着急。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来做个规划，怎么把钱花到刀刃上。”金景澜说道，“我们还需要制定一张周详的时间表，单位精确到一个小时——怎样推进才能保证项目成功。”
本来有点紧绷起来的气氛，因为金景澜这番话又松弛下来。
“也就是说，”商乐羊面带飘飘欲仙的神采，“我们现在要讨论怎么花掉八位数的钱，真棒，我喜欢这个主题！”
“我保证你很快就会不喜欢。”金景澜嗤之以鼻。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还是很愉快地一起讨论了繁琐的细节，核对许多数据，并把数据按照顺序处理进表格里——最后一项主要是宋明理在做，他不相信另外三个人的准确度。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们的项目进程表初具规模，遗憾的是，不能随意地执行，要先向集团申请许可才行，感谢金景澜挑选的财务官，此人对金氏集团内部的账务流程了如指掌，为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买地这一步作为项目的关键指标，不需要再行批准，直接执行就可以，所以，我们明天就会派人去敲定对面那座山和中间山谷的土地所有权，然后，我们需要尽快细化赛道设计。”金景澜一边说，一边拿着电脑往外走去，“团队需要跟我沟通些事，我马上回来。”
金景澜离开学堂之后，剩下校委会三人互视一眼，眼中皆透出隐隐的兴奋，终于，经过三个月的挣扎，他们的学校要走上正轨了。
续展的资产结构将会非常漂亮，这绝对是一个黄金开局。
“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土土的声音从maxpro中传出来。
“什么事？”三人顿时打起精神。
土土一般都有话直说，不会这么正式。
这么正式，一定是重要的事情。
“我想，或许可以吸纳一些新鲜血液参加我们的周会，金景澜、戚师傅，他们也跟着我们一起参与学校的运营有一段时间了，”土土说道，“至少在我的角度来说，他们是可信的。”
在这片土地上，没有土土看不到的角落，土土所说的可信，那是综合了许多信息、经过一段时间的详细考察，才得出的结论。
校委会三人沉默了一下，他们知道土土是想对金景澜和戚松耘敞开怀抱，让他们加入校委会。
参加周会的意思就是，所有秘密都会向他们敞开，事关学校走向的重大问题都会给他们一票投票权。
这是非常了不得的信任，这意味着，金景澜和戚松耘都会知道土土的存在。
“我觉得这有点冒险，”宋明理说道，“人心隔肚皮，我们师兄弟三人都是跟着学校一起成长起来的，对学校感情基础深厚，即便知道了土土的存在，也不会起异心，可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尤其是那个金景澜。”
“我倒是觉得可以。”商乐羊表达不同意见，不过他一向乐观，只是从乐观主义角度出发，并没有否认宋明理的顾虑存在的合理性。
“老大呢？”宋明理看向徐冲。
“……”徐冲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尊重土土的意见。”
宋明理感到惊讶：“老大！”
徐冲竟然没有表态，他一向对保护土土的秘密非常上心，土土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不，土，宋明理总觉得，徐冲对待土土就像是对待师父的转世一样。
“土土，你决定吧。”徐冲又说了一遍。
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他在金渊的办公室里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时候金渊还不知道他会出现在那里，他跟着金景澜一起进入那间金氏大厦顶层的办公室，一整面落地玻璃可以看到繁华的京州河两岸。
在一个通顶书柜的玻璃门里，徐冲看到了一些合影，有些是金渊和名人的合影，有些是和家人，其中有一张，是年轻时候的金渊手执青锋剑，拉开架势准备舞剑，在他的旁边，一个年轻教练正在指点他。
“老头年轻的时候也爱好武术，”金景澜见徐冲感兴趣，便向他解释，“可惜他没这方面天赋，很快就放弃了，他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这样。”徐冲的目光停滞在年轻时的师父身上。
“对事情是拿得起放得下，不过，对人却很长情。”金景澜摸了摸下巴。
这话倒是没错。
……
校委会三人一票否决，两票赞成，同意土土的意见，邀请戚师傅和金景澜加入周会，以学校重要员工的身份。
“什么？开会？”戚老头听说这种无聊的事，立刻摆起手来，“这都已经十点多了，老头子要休息了！”
戚老头对开会一向没兴趣，一是在国家武术队的时候已经开够了，再有就是每次周会的时候，戚老头走近学堂，都会感到一阵强烈的焦虑，逐渐形成条件反射，听到周会两字就浑身不适。
“只是简短地做一个介绍。”商乐羊说道，“戚师傅，来嘛~”
戚老头就被商乐羊拐着胳膊来到学堂中。
戚老头发誓，他绝不是因为商乐羊的年纪和他大孙子差不多才心软的。
他们两个拍视频时结下的梁子还没化开呢！
另外一边，金景澜结束了和团队的交流，返回学堂，看到戚师傅的时候，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个项目会议，怎么把武术老师也叫进来了。
“今天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是为了互相正式地认识一下。”宋明理抚平衣摆的皱褶，用十分正经的语气说道。
“我们……？”金景澜的手指转了半圈，“不是都认识了吗？”
“不，其实我们并不都认识，现在我们的校董事会主席想要见你们。”宋明理宣布。
一时间，金景澜和戚老头都呆住了。
金景澜：“校董事会主席？这里什么时候有的董事会？”
戚老头：“什么？你们在耍老头子玩吗？老头子可从来没听说这里有什么主席？！”
“你们没听说的事情不止这一件。”宋明理指出事实，这在两人耳中听着是有些刺耳，“现在，学校正处于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关键时刻，主席认为有必要让你们知道她的存在，方便后续事务的展开，这是主席对你们最高的信任，希望你们不要辜负她……”
两人都半张着嘴，目瞪口呆地望着宋明理。
如果这话不是从宋明理嘴巴里说出来的，他们还可能以为是开玩笑，可是宋律这么正经的人，从来不会在正事上开玩笑。
那也就是说——真的存在一个从来没出现过但却把学校牢牢把控在手中的神秘主席。
“谢谢首席财务官的介绍，”一直像装饰品一样放在地上的maxpro忽然开口说话了，两个呆若木鸡的家伙闻声把脑袋转过去盯着它看，“很高兴正式见到你们，金氏集团二公子金景澜，国家武术队教练戚松耘，我是孙垚（瑶），灵犀武校董事会主席。”
听到这个名字，校委会三人也愣了一下。
他们一直以来听说的都是“土土”，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宋明理和商乐羊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maxpro。
不过，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下，土土不能破功告诉他们这个名字是她刚起的，土土这个名字不够正式，她需要一个听起来不那么像幼儿识字漫画主角的名字。
几乎是一瞬间，土土就决定了垚这个字，然后再给自己搭配一个和谐又好听的姓。
孙垚。真是可爱的名字，土土沾沾自喜。
金景澜和戚松耘显然都没觉察到这名字是假的，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另外的事情吸引住了。
“你是国家武术队教练？”金景澜指着戚老头，一脸震惊。
“你怎么知道的？！”戚老头的眼珠子瞪得铜铃大，指着自己，向maxpro问道，“我可谁都没告诉！”
maxpro里传来人工智能少女的笑声，诡异又动听：“作为校董事会主席，怎么能对自己的员工没有一点了解呢？这只是基本的，我还知道你和姜春来校长交情匪浅。”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现身出来，当面跟我们说话？”金景澜惊疑不定。
戚老头哆嗦着嘴唇，他自己为掩盖得很好的秘密，竟然早就被人家知道了，可恶，他自己揭开身份的爽点都没了！
第98章 、再买一个山头7
临时会议结束后, 金景澜和戚老头神情恍惚地走进新校舍一层的活动大厅，他们还能听到风里传来地下一层那些新住户的说话声。
两人忍不住想要交流，迫切的交流欲|望让他们暂时忘记两人之间并没有那么熟这件事。
“孙垚, 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戚老头嘟囔道，“她怎么会知道我是队里退下来的, 奇怪！”
“你是国家队教练，应该会有百科吧。”金景澜说道。
“我没有！”戚老头瞪眼，“因为牵扯到保密项目，小子们说我的信息都从搜索结果里删掉了。”
“这样啊, ”金景澜思索, “那就奇怪了。”
戚老头搔了搔一头乱发：“唉, 这小女娃真是古怪！”
“不一定是女的, 那是合成声音，你没听出来吗？”金景澜犀利地指出，目光也变得高深莫测, “为什么用合成音说话，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想隐瞒自己的真实声音, 所以, 他很有可能——”
“嗯？”戚老头的好奇心被勾起来, 专心听金景澜分析。
“是个抠脚大汉。”金景澜说出他的推测。
“你是说，孙垚是男的？”戚老头问道。
“不一定，但可能性很大, 他用女声说话, 一来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声音, 二来是为了降低我们的警惕心, 拉近和我们之间的关系, 说明这个人不仅神秘，而且还善于掌握人们的心理。”金景澜摸了摸下巴。
“让老头子上网搜一搜。”戚老头打开手机。
“我搜过了，都是不靠谱的结果，他可能和你一样，也牵扯到保密项目，所以搜索结果经过了处理。”
“噢——”
两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一个神秘的董事会主席，只和校委会沟通，明明掌控着灵犀武校，却从来不在人前现身。
而且，她说的那句话也很奇怪。
“你们可以理解为——我就是学校，学校就是我，所以，学校里发生的事，我全都知道，不需要来到学校，我也能掌控学校的一切。”maxpro里的人工智能女声这样说道。
明明人工智能合成音是没有感情的，两人却仿佛在这句话里听出了某种骄傲的意味。
“他就是学校。”金景澜嘀咕，“这句话听起来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戚老头却想起了某些一直想不通的事，咂摸起来。
“姓金的小娃娃，你知不知道学校有块地，专门种新鲜蔬菜的。”
“啊？”金景澜从来不关心农业活动，甚至分不清韭菜和小麦。
“老头子一直觉得很奇怪，张铁蛋每天进去收菜，都能收到一大筐不同的菜，就像是……那地里的菜一夜之间就长成了一样。”
一夜之间……金景澜即便不关心农业活动，也发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
“还有，”戚老头又道，“这座新校舍大楼，你知道是多久盖成的么？三四天，从平地到建成，不超过三天。”
看到戚老头竖起的三根手指，金景澜感到今夜的穿堂风格外的阴森，本来漂亮的活动大厅都变得怪异起来。
“你是说……”金景澜打了个哆嗦，“他就是学校，那句话，就是字面意思？”
戚老头瞟了一眼金景澜：“小娃娃，你怎么一副害怕的样子？你不知道你的拳头能和手臂分离几米远这件事也很怪异吗？”
金景澜哽住：“……这不一样呀。”
“怎么不一样，老头子看起来就差不多，别以为老头子什么都不知道，在队里的时候，我也听说过一些事情，你们管这叫天赋者吧？”
金景澜盯着戚老头，这老师傅果然知道，怪不得他当时的反应那么淡定。
“所以说，有拳头和手臂脱离的天赋，有瞬间移动的天赋，当然也有可以控制一个空间里事物的天赋。”戚老头说出他的猜测。
“你是说，那个叫孙垚的家伙，也是一个天赋者？他的天赋是控制这所学校？”金景澜的思路一下子打开了，这么说，好像可以说得通！
“有这个可能。”戚老头点头。
“那也太牛了吧，为什么我不是这种天赋？”金景澜满脸的羡慕，说实话，金二少从出生起，还真没羡慕过什么人，这孙垚是第一个。
“老头子跟你说啊，你可不要把这些话到处乱说，我们现在也是校委会的人了，要为了学校发展考虑，你也要为你老金家的生意考虑，这些消息流传出去没有好处。”戚老头提醒金景澜。
“那是自然，”金景澜兴奋，“有这么强力的合作伙伴，我只会高兴，哪会到处乱说。”
“这就是了。”戚老头点头。
两人说了一回话，便各自去休息。
“怎么样？”
后院小花园中，徐冲和宋明理还没有回去，宋明理一边问，一边看向徐冲手中的maxpro。
宋明理问的是土土。
刚才临时会议上，土土大胆地向金景澜和戚老头表明身份，宋明理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不知道这件事金景澜和戚老头到底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说出去。
「没事。」maxpro上显出一行字，「他们基本接受了我的存在，也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那就好。”宋明理松了口气，“不过我觉得这样还是太冒险了。”
但是他们都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土土是不可能继续隐藏的。
将来要修建训练场、新赛道，土土肯定都要参与，提前和金景澜、戚老头打好招呼，他们才能想办法配合她。
而且，一直隐瞒下去，也不利于合作，土土需要学校快速发展，必然牵扯到用人问题，可惜灵犀武校现在还是太弱小了，无法毫无顾忌地展示土土的能力。
「不过他们好像有一点误会，」土土继续写道，「我们以为我是天赋者。」
这个说法让宋明理反应了一下才回过味来：“他们以为你是一个人？”
「嗯，幕后黑手，远程操控学校。」土土觉得这个猜想很有意思。
“你可以是。”徐冲说道。
宋明理立刻问道：“什么意思？”
土土在地下开电梯井时短暂附身在刘胜天身上那件事，除了徐冲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徐冲是那种绝对的锯嘴葫芦，不要想从他嘴巴里泄露任何消息。
“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不告诉我！”宋明理听完之后，深表震惊。
土土赶紧安抚了一番宋明理，表示自己没有打算进一步行动，而且获取身体对她来说暂时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怎么会，土土是想变成人的吧。”宋明理能感觉到，他思索了一下，道，“如果附身在人身上，土土就能走出学校范围，到外面去了吗？”
这的确是一个很棒的猜想，土土也一直想试试。
宋明理看了眼时间，道：“小十七应该快睡着了，他睡觉的速度特别快，睡着也算失去意识吧。”
土土呆滞。
三师兄好坏，刚才她还以为三师兄是想让徐冲打晕他，好教自己尝试附身。
原来是献祭商乐羊，获得快乐。
“应该睡了。”徐冲应道。
土土心中对商乐羊又多了一分同情。
十分钟后，商乐羊来到楼下，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蓬松，眼神却没有丝毫睡意，目光明亮地望向校门方向。
看到这场面，两人都明白了，此刻主导商乐羊意识的，是土土。
“年轻人就是入睡快。”宋明理评价道。
徐冲嘴角扬起笑意。
两人护送着土土来到校门前。
土土深吸一口气，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能出去吗？
心脏剧烈跳动是一件很难受的事，野心和期望中掺杂着某种负面的情绪，好像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会失败。
土土向前伸出脚，这咫尺一门之隔，从十年前到今天，她始终没有跨越过。
“嘭！”
商乐羊的身体直挺挺摔倒在校门口。
徐冲和宋明理都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两人立刻上去查看商乐羊的情况。
商乐羊哼哼了两声，睡眼朦胧地醒来，感觉颧骨和右边髋骨都很疼。
“唔……我不是在床上吗？奇怪，怎么这么疼啊。”
徐冲和宋明理将商乐羊扶起来，商乐羊被冷风一吹，终于清醒，看到周遭环境，他面露惧色：“不、不会吧，我梦游了吗？”
土土飘在三人后方，校园操场上。
果然还是出不去啊。
校园的界限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商乐羊的身体可以出去，但是土土会被弹回来。
“你们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终于知道了土土附身这件事，商乐羊有些不满。
“土土，你不要难过，可能是因为我睡的不太熟，所以你才会弹出来。”他对着空气说道，“让我再睡一次，你可以晚一点找我，从科学研究的角度来说，要进入深睡眠才不容易醒，人从浅眠到深眠可能需要一个小时……”
“或者你也可以附身张铁蛋，”商乐羊建议，“我经过二楼的时候，听到他的呼噜声震天响。”
张铁蛋的睡眠质量确实很棒，不过，土土已经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结果。
「不用啦！」土土写道，「我走不出这个校门也是意料中的事，不过，我们可以让学校的范围扩大，这样我的活动范围应该也会变大。」
“对哦！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买地皮！”商乐羊振奋起来。
另外两人也点头。
如果土土注定不能走出学校，那就让学校不停地扩大吧。
翌日一早，校委会三人和金景澜带着专门负责买地事务的金氏集团财务一起来到高村长的办公室里。
流程走得很快，两个小时后，他们拿到了新的地契。
学校的办校许可证也对应进行了更换。
十点多，太阳升到天顶，五月份的早晨就像中午一样明亮，气温也开始燥热起来。
山顶吹着小风，没有山下那么热，买地小队返回武校，戚老头和他的武当道长朋友正在操场上操练学生们。
土土乘着一阵小风扑到校委会面前，跟着他们进入学堂。
“买到了吗？”人工智能少女音问道。
“买到了，对面山头和中间的山谷。”徐冲展开土地租赁证明，给土土看。
“嘿嘿。”
土土的心情舒展又愉快，预料中的好事发生了，是他们一步步努力的结果。
“我去看看！”土土留下一句，转头穿出学堂的窗户，像一只快乐的小燕子一样掠过庭院，钻进新校舍一楼活动大厅，冲出观景台的门。
开阔的山谷出现在她眼前，充满整个视野。
土土向前飞去，坠入春天的山谷，在山风里打了个滚，撒欢奔腾。
嗷嗷嗷嗷嗷嗷嗷——！
第99章 、再买一个山头8
这是她的了, 全都是她的了！
土土在空中翻滚，飘飘荡荡坠向山谷中绿油油的树冠，她已经开始想象自己从这个树冠跳到那个树冠, 一路快乐跳跃到另一座山头上寻找瀑布的美妙情景了。
“嘭！”
这时，土土撞在一堵无形的边界上。
“诶呀！”她顺着边界滑落到地上, 栽进一片灌木丛。
什么东西？地界不是到另外一座山头吗？
怎么这么快就到头了？
土土试探着放出意识，再次碰到边界，无法向前。
唔……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学校的边界扩大，并不意味着她的意识领地也随之扩大, 只是她的意识领地可以扩大的最大边界又拓展了而已。
所以现在, 她要消化这么长时间储存起的能量, 好让她的意识领地扩大到最大边界。
这样想着, 土土返回灵犀山顶。
等待她的是校委会。
徐冲、宋明理和金景澜正站在玻璃观景台上，对着山谷方向指点。
商乐羊则在一旁用手机做新一期视频。
“我回来啦！”土土丢给徐冲和宋明理一人一个蓝牙耳机，“我们分配任务吧！”
“看得怎么样？”徐冲问道。
金景澜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耳机的, 莫名地看向徐冲。
“很好！可惜我能量不足，目前只能看看。”土土遗憾地说道。
“这样，需要再想办法增加能量的掉落率吗？”徐冲一手按着蓝牙耳机, 一边招呼其他三人往一楼活动大厅走, “我们可以扩招。”
“不用！我有囤积的能量。”土土说道。
过了一会儿, 戚老头上完课，五个人聚集在活动大厅里，金景澜宣布对面山头和中间的山谷已经购买到手, 合计有一千亩地, 相较于灵犀山头区区三十亩地的范围, 足足大了三十多倍。
当然, 比起汉州大学经开校区占地六千亩的校园, 实在是不够看，但也占到了人家的六分之一呢！
土土一边听着金景澜介绍他们新购入的土地面积的几个数值对比，一边在心里暗暗计算着。
这一千亩地呈现长条状，假如说两座山是两个轮轴，山谷就是挂在轮轴上的履带，长边的直线距离可达八百米，而短边只有一百多米，这样一算，好像一千亩地也没有多大。
但是，视觉效果上，还是很大的！
土土恨不能立刻钻进她的能量宝库中，吃掉足以令她扩大30倍的能量，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在广阔的山谷里撒欢了。
“咳，孙主席？你觉得怎么样？”金景澜问道。
土土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孙主席是在叫她……对了，她现在有了个新名字，还有一个很厉害的新身份。
她必须要把这个场面撑住。
面对金景澜探究的目光，土土说道：“宋明理，你怎么看？”
尼玛的她刚才走神了，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土土最信任的意见领袖就是三师兄了。
宋明理立刻接过话茬，表现出一种因为获得土土信任而浅浅骄傲的态度：“我们可以双管齐下，一边招生，一边建设训练场，这两方面的内容并不冲突，如果能招到一些基本功扎实的学生，也可以让他们去试一试参加武术比赛，增加我们的学生进入半决赛的概率。”
“这样很好。”土土说道，“金景澜，你有什么意见？”
“我不建议现在就扩大招生，学校还没有稳定下来，搞进来一堆人不好组织，本来就没几个教职工，现在还要分心去教新人，还不如把经历都投入在训练场建设上。”金景澜说道。
他们正在分配任务，分配过程中出现一些矛盾，简单来说，就是宋明理建议双管齐下，一边建设一边招生，金景澜则建议把心思放在建设上。
“其他人呢？同意宋明理的有？”土土问道。
商乐羊和戚老头举手。
宋明理这边有三票，那结果就很明显了。
“那就双管齐下。”土土说道。
金景澜不由得有些不爽：“万一项目没办法在预计时间内完成怎么办？暑假，省级学生武术联赛就要开始了，如果我们没办法赶在组委会决定十强赛赛制之前完成我们的新赛道，那一切计划都会完蛋。”
“而且，我们明明有六个人，他们至少要拿到四票，才能算胜出吧，孙主席，你的意见是什么？”金景澜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
本来他是那种懒散咸鱼富二代，但项目开始后，他忽然锋芒毕露起来，身上显出老金家的雷厉风行来。
“双管齐下。”土土淡定地说道。
金景澜：……
金景澜又看向徐冲。
校委会另外俩人都准备收拾收拾干活了，不过金二少明显还不熟悉徐冲的作风，他眼中仍然含着期待：“师父，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吧？只要你支持我，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
宋明理和商乐羊都遗憾地叹了口气。
徐冲道：“孙主席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金景澜：……
所以他没表态是因为他根本没态度啊可恶！
金景澜忽然意识到，他师父在特训课上那是说一不二，但是在争取学校权益的时候完全就是墙头草！不行，他一定要好好跟师父说道说道，校长这个职务很重要，可以当成皇帝也可以当成太监总管，徐冲必须争取他的地位。
任务分派下去之后，宋明理、戚老头接下了招生工作，金景澜和他的团队负责训练场建设，徐冲总揽大局，商乐羊负责在宣传及联络汉州大学。
大家都要忙起来，各自散去，金景澜贴着徐冲出去，要跟他好好讨论一下权力的重要性，宋明理和戚老头找了一个桌子，开始商量招生工作，商乐羊和他们一起。
土土给校委会三人留言，告诉他们自己接下来要闭关一天。
她一头扎下电梯井，来到山体内部的一间石室。
这间石室比关押刘胜天那一间大，而且没有入口，只是提供给土土囤东西用的。
土土在内部做了一层结界，就像冰箱一样，可以把一时间吃不下的能量小球先囤在这里。
她走进她的宝库中，大大小小的光球随着土土经过的动作，像气球那样飘起来，又缓缓落下。
在其他人看来，应当是一片漆黑的石室，在土土眼中，却是光华斑斓，各种色彩的能量小球轻轻飘动，五光十色照亮石室的墙壁。
没错，是各种色彩。
有纯白的，也有金色的，从白色到金色之间，有深浅不一的过渡色。
小的像满天星的小花那么小，大的则有拳头大。
根据土土的经验，能量小球所蕴含的能量和大小成正比，和颜色的深浅成正比，也就是说，小球越大、越金，能量就越大。
土土随手拿起一个金色的能量球，啃了一口，能量瞬间注入意识，她飘了起来。
嗯嗯，味道不错。
土土一边啃，一边来到墙角。
在一堆像白色泡沫一样的能量小球下面，覆盖着一只碧绿的能量小球。
这只小球的颜色和其他小球迥异，个头有足球那么大。
一看就不是凡品。
令人惊讶的是，这么大个球，是从平平无奇张铁蛋身上掉出来的。
土土还记得张铁蛋生出这个球的日子，那是他刚刚从汉州大学海棠节上回来的时候。
土土虽然没有跟着他一起去，但也看到了金景澜拍的视频，大致知道张铁蛋经历了一些什么。
那一天，张铁蛋回到学校，天都黑了，他筋疲力尽地瘫在宿舍床上。
熄灯之后，土土就看到张铁蛋在发光！
发绿光。
那场景非常诡异，土土还以为自己见鬼了，经过她的仔细观察，发现绿光是嵌在张铁蛋身体里的某样东西发出的，位置大概在胸腔内。
到了第二天早上，晨练的时候，张铁蛋跑到徐冲身边，向他请求，能不能教自己套路武术。
当时学校还没有准备参加套路武术比赛，徐冲按照课程计划推进，所以拒绝了张铁蛋。
但是他告诉张铁蛋，其实套路武术的动作，大部分都能在基本功里练到，所以张铁蛋只要把基本功练好，套路武术学起来就会很快。
张铁蛋精神一振，开始认认真真地练习基本功。
这个时候，土土看到他胸腔里的绿光变得更加强烈，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仿佛马上就要掉出来。
土土实在太好奇了，苦守一个小时，终于见证到奇迹！
一个足球那么大的绿色能量球掉了出来！
土土立刻接住，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
在她碰到绿色能量球的那一刻，土土就感到一股沾染着青草香气的能量扑面而来，带起一阵能量微风，拂过土土的意识。
“好强的能量。”土土不由得想到。
她没有立刻去动这个球，在研究清楚它的来历和特点之前，土土不想暴殄天物。
就这样，土土捧着张铁蛋产生的第一个绿色大球，回到她的储藏室，把它妥善安置在角落，用一层白色小球盖在它表面上。
经过数天的研究，土土大致推测出这个球的来历。
为了确认她的猜想，她走访了和张铁蛋一起参加海棠节的商乐羊。
“小羊羊，张铁蛋在海棠节上，有没有跟你说什么特别的话？”
商乐羊抓了抓后脑勺，有些迷惑。
“就是那种表明重大决心的话。”
“有！”商乐羊立刻想起来，“他跟我说，他想多演几个视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表演。”
土土的猜想被证实了。
在海棠节上，张铁蛋萌动了他的第一个重大的职业理想——成为武术演员。
这与自我实现有关，从此之后，张铁蛋的人生拥有了明晰的目标，他每上一节课，学习新的招式，都变得充满动力，因为他要成为优秀的武术演员，受到所有人目光的关注。
后来，张铁蛋又在散打和套路中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套路，更加证明这一点。
绿色的能量球，正是诞生于此。
不过，土土还没有见过第二个色彩球，所以她也不知道绿色是代表着理想，还是代表着张铁蛋的个人特质。
她没有什么新的突破点了，现在只能亲身试验一下，这绿色的能量球，到底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铁蛋，我会好好使用你的蛋的。”
土土深吸一口气，操纵绿色能量球升到半空，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轰——”
一片巨大的能量涟漪在土土意识中激荡，绿色能量球中包含着远胜于金色能量球的能量，土土感到自己的力量瞬间增强几十倍。
只是一个绿色能量球，就足够让她的意识领地扩大到最大限度。
意识的触角以石室为中心，向外迅速延展，如同核弹爆炸般平推出去，瞬间吞没山谷山峰，小到一只天牛，大到奔腾而下的瀑布，都收进土土的意识领地中。
她吃惊地消化吸收着纷至沓来的信息，直到一枚绿色的菱形结晶掉落下来，被她接住。
“这是……什么？”
是她不能吃的东西，是绿色能量球剩下来的结晶。
第100章 、双管齐下1
土土以前玩过一个游戏, 游戏中的主控角色头上就会悬浮着这样一枚绿色的菱形水晶，那个游戏是模拟人的日常生活的，换句话说, 就是可以控制主控角色吃喝拉撒，去上班, 谈恋爱。
看到这个绿色水晶时，土土一下就想到那东西。
“不会吧。”她举着绿色水晶，来到地面上，对着阳光看了又看。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正在跟着戚老头学习长拳的张铁蛋。
戚老头组了一个套路特训班, 班上三个人都是准备参加武术套路比赛的, 他从最简单的教起——长拳。
三个人的进步速度都挺快, 张铁蛋是其中最快的一个, 戚老头本来觉得这个傻乎乎的黑皮肤男孩资质平平，但这段时间又感觉其实不坏，资质不仅有悟性、根骨, 还有勤奋。
张铁蛋就非常勤奋，几乎是一种卖命的劲头在学，戚老头让他打三拳, 他能打十拳, 白天跟着戚老头练拳, 晚上还会自己站在黑乎乎的小操场里揣摩，吃饭休息时也会突然比划一两下，这样的学习尽头谁看了不怕。
戚老头教学的劲头也涌上来, 他就不信, 以他国家武术队教练的出身, 就教不出一个能进半决赛的。
现在他们在学习最简单的长拳, 等到长拳的套路全部学会, 戚老头就会教他们通臂拳，以及一些简单的腿法，再专注于练习一两个高难度的动作，收拾收拾就可以去汉北参加武术比赛了。
时间确实有些紧张，戚老头背着手上去，对着三人的姿势一阵调整。
这个间歇，土土飘了过去。
她看到张铁蛋满脸热汗，脸颊紧绷绷的，正在一板一眼地比划招式，出拳姿势还有些僵硬，但力道十足，每一拳都打得扎扎实实。
土土试探着将绿色晶体放在张铁蛋头上。
她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
谁知道，绿色晶体竟然悬在了张铁蛋头顶上。
土土：！！
她惊讶地望着张铁蛋头顶悬停的绿色晶体，看到那晶体始终和张铁蛋保持相对景致，不管张铁蛋做什么动作，绿色晶体都跟着他一起移动。
天啊，这不就是，主控标志吗！
可惜这不是游戏，没有控制面板也没有互动选项，只有一个绿色晶体悬在那里，土土观察了半天，也不知道它能用来干嘛。
土土试着把绿色晶体拿下来，放在张铁蛋身体周围别的地方，也可以悬停住，就像张铁蛋是一个大磁铁，可以吸引细小的碎片一样。
土土也在刘刚和张小花身上试了试，都不行，这块绿色晶体不愧是张铁蛋“亲生的”，只能跟他贴贴。
虽然不知道它能干嘛，但土土还是决定把它留在张铁蛋身边。
而且为了追求效果，土土把它放在了张铁蛋的头顶。
她欣赏了一会儿现实版模拟人生，便着手去巡视自己的领地了。
直到一段时间之后，土土才知道那块绿色晶体是干什么的。
那是一次机会，一次“顿悟”的机会。
产生自张铁蛋的绿色理想能量球中的晶体，浓缩了张铁蛋确定自己事业理想那一刻的“顿悟”感受，一旦张铁蛋遇到压力或是事业中非常关键的挑战，那快绿色晶体就会落在他身上，给他带来第二次“顿悟”。
这一次“顿悟”能够将张铁蛋选择的理想事业带上新境界，他的绿色晶体是在日后代表汉北武校参加省级武术比赛时触发的，在评委会和现场的、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万众瞩目之下，张铁蛋超水平发挥了他选择的套路武术通臂拳，赢得满堂喝彩。
不过此时，绿色晶体还悬浮在张铁蛋脑袋上，作为一个装饰品，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土土安顿好张铁蛋“亲生的”绿色晶体后，便放心地去新的领地中巡视。
说是巡视，其实是游玩，如同鱼儿从小溪跃入大湖，土土从观景台上一跃而下，俯冲进绿油油的山谷，在灌木丛生的地面上，土土遇到了一只野兔，追着它跑了几十米后，土土看到正在进行丈量工作的金氏集团项目组成员们。
土土虽然可以做很多事，但是像这种需要切实数据的事务，并非她所长，她乐于见到有人替她完成这些繁琐的事情。
“我们需要把这里清出一条跑道，中间设置一些障碍，”金景澜拿着新赛道图纸，指指点点，“注意不要破坏这些树木，障碍的设置需要隐藏在其中，整个赛道的神秘感就靠这些浓密的林子来完成。”
组员们分工明确，有的参与讨论，有的专心测量，土土跟着他们走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前进的步调非常缓慢，因为有繁琐的项目需要他们一条一条去核对。
这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
土土越过他们，向前面秀美的山峰奔去。
当奔流而下的瀑布终于出现在土土眼前，土土有种心灵都被浸透在温凉湿润的水花之中的美好感觉。
她跟着一条灰溜溜的小鱼一起溯流而上，来到林木茂密的山顶上，坐在一棵开花的槐树上，望着对面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灵犀山。
灵犀山顶的建筑那般独特，从这个角度看，让人非常想要一探究竟。
原来灵犀山从另外的山峰上看，是这样的啊。
土土如痴如醉地欣赏了一中午，又在新的山中漫步一下午，她知道这些新开辟的地面，都是要用来建训练场的，没办法规划其他建筑，不过，欣赏一下也挺不错。
傍晚时分，土土回到灵犀山顶。
白天分配下去的任务，大家各自完成了一部分，傍晚一边吃着张铁蛋做的槐花饭，一边碰头来说任务进度。
太阳下山以后，热气还没有退去，植物被湿热蒸腾出浓郁的香气，一阵小风吹来，令人迷醉。
金景澜先汇报了他今天的勘察进度，预计会在三天内动工，争取一个月修建完成新赛道，这样，六月底前，他们就可以和汉州大学的社团举办一次友谊赛，测试一下新赛道。
七八月是暑假，到时候，省级学生武术比赛就会开始进行，他们必须赶在这个时间点之前让新赛道投入使用。
“这个时间点可以。”土土说道，“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们加快建筑进度。”
金景澜一愣，想到戚老头跟他说的那些发生在学校里的“怪事”，知道这是这位神秘人物的特殊能力，便也没有客气：“这太需要了，赛道当然是越早建成越好——”
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土土告知金景澜如果需要她帮忙，需要提供些什么条件，比如建筑材料，建筑图纸这些，她是没办法自己变出来的，金景澜必须先准备好，还有土土在动工的时候，也不允许周围有人，最好是单独分给她一段工程。
“这没问题。”金景澜立刻说道。
最重要的项目进度确定下来，大家心里都有底了。
另外一边，负责招生工作的宋明理和戚老头也商量过了，他们还是决定有针对性的招生，没必要把摊子铺得太大。
“我和戚师傅决定从两个方向招人，一是附近村镇上有学习武术愿望的人，二是直接从武当、少林这种正经武术门派招人。”宋明理说道。
“诶？要从武当、少林招人？他们会愿意来吗？”土土有些不敢想。
“嘿嘿，如果我们有能够吸引他们的地方，他们自然愿意来，现在的门派和老早的时候不一样了，没有那么强烈的门户分别，一个弟子不一定一辈子只跟着一个师父，也可以在各个武术院校之间游走，学各家所长嘛。”戚老头解释道。
“没错，所以我们可以制定一个短期班，比如一个季度或是半年时间。”宋明理说出他的构想，“只要把续展和武术比赛的时间饱含进去就行了。续展的要求是学生在校期间获得省级比赛半决赛的名次，那么学校只要在校就行，至于他在校多久，并不在考核范围内。”
土土恍然，原来还有这样利用规则漏洞的。
对此，土土只想说，搞快点。
“不过，我们把人招来，筛选标准是什么呢？”戚老头问道，“是看基本功，还是根骨、天赋，又或是看他想学什么？总不能照单全收吧。”
按照戚老头的构想，应该有一套考核标准，怎么建立考核标准，是挺麻烦的事儿，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没有太多教职工力量可以运用到这件事上。
谁知，校委会三人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这个简单，只要把他们带来，上一节课就知道。”商乐羊笑嘻嘻。
灵犀武校的招生标准永远只有两个：
第一，要能住校。
第二，是真心想学武术。
无需戚老头操心，只要把报名的人拉出来上一节课，就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心想学，因为那些真心想学的人身上会掉光。
在戚老头迷惑的状态下，招生工作开始了，一个个电话打到两位招生负责人手机上，很快，灵犀山顶将会迎来新一轮的热闹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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