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来认识一下, 这是我们的新武术老师。”徐冲介绍道。
“我姓张，叫我小张就行。”青年态度十分客气，跟大家连着鞠了两躬。
“张——老——师——”学生们齐声道。
在徐冲眼皮子底下, 可没人敢随便乱叫，不过, 他们心里倒是对这个新来的青年老师颇有好感，这个新老师似乎很好相处。
“从今天开始，早上的晨练就由张老师来带。”徐冲说道。
他把小张叫到一边，跟他讲了讲晨练的内容, 小张连连点头, 表示自己会看好场子。
“对了, 我睡在哪儿呀。”小张掂了掂带来的铺盖卷。
“这里。”徐冲一指学堂。
“这么豪华吗？”小张喜出望外。
徐冲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宋明理没有跟你说吃住的条件吗？”
小张笑了笑：“说了, 说了。”
徐冲打量着小张，虽然有人来接替他手里的活儿，他应该感到轻松, 但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小张有点浮。
他不想先入为主，便不露声色, 只是带着小张去仓库放了铺盖卷, 告诉他晚上和其他学生一起拿着铺盖卷去学堂里铺床。
小张似乎愣了一下, 徐冲听见他嘀咕了一句“还有其他学生”。
徐冲带着学生上完早课和午课，小张在旁边旁观，对徐冲的打法很感兴趣, 也跟着练了两下子。
小张毕竟是老师傅指点过的, 不管是马步还是冲拳都比学生们做的好, 学生们看向他的目光便多了几分信赖, 相信他们这个新来的年轻老师一定会给晨练带来新的活力。
到了傍晚时分, 小张跟着大家一起在大铁锅前盛面条，和大家一起坐在台基上边吃边聊，看起来没有一点老师的架子，完全和学生们融为一体。
这是徐冲不擅长的，所以徐冲只是远远地看一看，心中对小张的评分往起拉了拉。
夜幕降临，武校的一天即将结束，小张期待地抱着自己的铺盖卷，在张铁蛋的带领下，走进学堂。
徐冲在外面抽了会儿烟，对着星空打了一套拳，感到身上微微出汗，这才去洗漱休息。
他路过小张的铺位时，看见小张正侧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机的光照在他脸上，他好像有些闷闷不乐。
徐冲一向不会关心他人，看见也就是看见了，他径自走过小张的铺位，钻进自己的帐篷。
第二天早上，小张第一次带晨练，毕竟是专业的体育老师，带起课来像模像样，徐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便扛着锄头到学堂后面锄地。
他还记得答应土土的事儿，等到雪化完，天气回暖，就在学堂后面开一块地，随便撒点能种的菜进去。
徐冲用锄头把大块石头挑开，翻出一块五步宽五步长的试验田，然后按照土土的要求，埋下一把辣椒籽，几块发芽土豆，还有几块烂菜心。
徐冲把接着山泉水的管子拉过来，浇了地，他又问土土要不要施肥，他可以去搞点，被土土带着狐疑地拒绝了。
「你去忙吧，」土土给徐冲发消息，「这儿有我。」
“嗯。”徐冲直起腰，将工装手套退下来，揣进口袋。
「对了，那个小张，你觉得怎么样？」土土问道。
“还行。”徐冲不置可否。
「我不知道从你的专业角度看怎么样，但是从我的角度，能量的掉落率明显降低，只有你带课时的四分之一，你要不要再去指导指导他？」土土建议。
徐冲微微皱眉。
「不过我们也不能对新老师要求太严格啦，毕竟人家工资也不高，又是刚来，可能不容易进入状态，所以需要你多多提点。」
徐冲点头：“我带他几节课看看。”
晨练结束后，徐冲叫小张和他一起吃早饭，两人坐在台基边上聊了聊，小张一直礼貌地微笑着，回答徐冲问题时也很客气。
当徐冲提出他要看看小张的教法，是不是真的适合这些学生时，小张头一次露出不太高兴的神色。
早课上，徐冲让小张带课，他在旁边纠正小张的问题，只要小张稍微出一点错，徐冲就会毫不留情地指出。
一节早课加一节午课，徐冲都坚持着这种授课模式，他非常严厉，倒不像是小张在教学生，像是徐冲在训练小张，学生们看得欢乐，他们还没达到小张的水平，看着小张已经觉得很厉害了，可是徐冲再上来一指点，他们才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远了去了。
时至傍晚，午课结束，到了饭点。
徐冲坐在台基边上，一只耳朵里插着maxpro的蓝牙耳机，这样方便土土直接无线跟他交流。
忽然间，一个影子落在他前面，小张背着大大的包袱，来到徐冲面前，吊着一张脸：“对不起，我不打算干下去了，这里的条件和招聘上说的不一样，你也不信任我，我在这里很不舒服，但还是坚持到今天做完。”
徐冲怔住，疑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小张红了眼圈，好像受到天大委屈一样，将徐冲白天不给他面子，把他像学生一样在学生们面前训来训去，害得他完全没办法立威的罪状说了一遍，又说到晚上竟然没有床可以睡，要和学生一起睡在水泥地板上，他们把学堂盖的那么漂亮，却一个校舍都没有，害得青年对学校的条件产生过高的估计，这就是骗人，他没办法接受这么糟糕的条件。
徐冲张了张嘴巴，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里解释。
小张飞快地给徐冲鞠了一躬，然后背着铺盖卷，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做什么了？”徐冲冲着虚空摊手。
“可能问题出在我身上。”土土干巴巴地说，“我把学堂盖得太漂亮了。”
徐冲给宋明理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个情况，让他继续招聘，但是要在条件里说明需要睡地板。
“那样就没人来了。”宋明理告诉徐冲。
“睡地板真的这么不可接受吗？”徐冲不理解。
“我再想想办法。”宋明理没有直接回答徐冲，“你也在门上贴贴广告。”
就这样，新武术老师就像一个短暂的小插曲，几乎没在学校留下什么痕迹，一闪而过。
按照宋明理建议撰写的招聘武术老师广告贴上武术学校大门，可惜，并没有招来靠谱的武术老师，反倒招来很多凑热闹的村民。
“俺不懂武术，但俺想来，扫地也可以，俺会扫地！”
“俺会扎马步，哎哟！”
“俺不当老师，能进来学习不？”
……
这些村民和小张的理由一样，都是冲着学堂来的，学堂正对着大门位置，村民们闲逛的时候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这样的建筑在灵犀村可不常见，不是外面地产商搞的酒店，就是村委会自己盖的办公楼，就连灵犀村唯一的中学都没有这个。
令徐冲哭笑不得的是，有些村民还想把自己家小孩送到武术学校来上学，不学武，就是上文化课，因为他们这边学堂亮堂，一看就是正经好学校。
“可我们是武术学校。”
徐冲把这句话重复了十几遍之后，叫张铁蛋把门前的招聘书先遮盖起来。
这样一来，武校门前又清净了。
只是，徐冲不得不再次承担起全科武术老师的重任。
能量掉落率再次回归高水平，土土放下心来，调配一些能量进入试验田。
说老实话，她没种过地，完全就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城市人，分不清楚韭菜和小麦（在地里的时候），因此每次回老家都会被爷爷嘲笑，还说要把她送到地里锻炼锻炼。
现在土土就是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听爷爷多说一点。
土土打开网页，试着搜索了一番种植过程，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浇水，各种植物的生长周期是多久，然后再来看地里的这些东西。
嗯……
算了，凭感觉操作一下！
土土调动能量，试探着去接触那些快要烂在地里的土豆和菜心，还有和土粒混在一起的辣椒籽，一股呛人的臭味穿过土土的意识。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想要的菜心，是那种水灵灵的，吃在嘴里又脆又香，即便清炒也清新诱人，因为非常新鲜，咬上一口，齿间还会溢出一种清新的甜味儿。
土土小时候最喜欢吃菜心，放学之后，姥姥接上她，两个人一起去菜市场挑菜心，再回家去做一种味道非常鲜美的菜汤，姥姥会在里面放虾，点一点香油，土土每次都能就着汤下一碗白米饭。
回忆中的形象和味道合为一体，出现在土土的意识之中，她回过神来，再去看试验田中，一排小青菜水灵灵地栽在地里。
土土大喜，她就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操作方式，她立刻把maxpro丢到一边，亲自下手，把小米椒和土豆也塑造成形，栽进地里。
完工之后，土土将多余的能量收回来，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塑造”的蔬菜们，这不比农场物语带劲？
只是不知道吃起来的味道怎么样。
土土正在给徐冲发短信，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张铁蛋和刘刚的说话声。
土土赶紧把maxpro埋进地里，躲到一边偷看。
刘刚先看见地里长出的新鲜蔬菜，有红的，有黄的，有绿的，色彩十分鲜艳，上面还挂着早晨的露珠，全都是成熟的蔬菜，可以直接采摘收割了。
“诶，铁蛋，谁在这偷偷种菜呢？”刘刚惊奇道。
张铁蛋“嘿嘿”一笑：“是师父种的，前两天才翻的地，叫俺看着点——咦？”
张铁蛋呆住，这地里内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丰富了？高低错落的小米椒植株、土豆秧子、小青菜，一列列的都长好了？
哪里有前天才下种，今天就长好的道理，不对不对……
张铁蛋一拍脑门：“是山神！”
刘刚还没反应过来，张铁蛋已经一秒接受了这个事实，兴高采烈地嚷着：“师父，菜长好了！俺能不能拽点下锅？”一边向前院跑去。
刘刚站在原地，把地里的菜看了又看，百思不得其解：“嘶，我怎么记得，昨天这里什么都没有呢？”
过了一会儿，张铁蛋得到徐冲的许可，拿来个小筐子，小心翼翼地刨土豆，摘小米椒，挖小青菜，一颗颗水灵灵的自种菜放在筐子里，看起来十分可口。
张铁蛋咽了口唾沫，以他种地的经验，这菜肯定好吃，村里大棚种植的就没有这么水灵。
当天早饭，张铁蛋在鸡蛋饼里掺了土豆块，洒上小米椒，又炒了个小青菜，给大家卷鸡蛋饼里。
鸡蛋饼出锅的时候，大家不由自主凑到大铁锅前，接二连三地问：“什么这么香？”“张大厨今天加料了！”“直接露一手！”
“卧槽，太好吃了。”刘刚把豪华版鸡蛋饼放进嘴里时，完全忘记了地里一夜之间长出成熟蔬菜这件事的离谱之处，他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能有这么口感丰富的鸡蛋饼，这柔韧的面饼和外酥里糯的土豆块混合在一起，咬下去，是完全料不到的惊喜，还有拿根根鲜甜的小青菜，咬到菜心的时候植物香里泛着微微甜，简直要上天。
最要命的是小米椒，不很辣，但是香，提味，一不留神口水就出来了。
学生们狼吞虎咽吃完豪华版鸡蛋饼，一个个眼睛发亮，面颊红润，意犹未尽地盯着大铁锅。
“太爽了，能再摊一个吗？”
“大师兄，再摊一个吧！”
“救救孩子！”
张铁蛋“嘿嘿”笑了两声，道：“没得了，伙食都是有定量的，等中午吧。”
“谁说这是定量的，这不是你在后院拽的菜吗？”刘刚揭穿张铁蛋，“这是自种的，不应该算在定量之内。”
大家立刻起哄，叫张铁蛋再起一锅。
“不行！自种的菜也没多少，师父还没吃上，全让你们造没了！”张铁蛋坚决捍卫师父的伙食，“这还有一个，是留给师父的。”
这时，徐冲从后面走出来，目光扫向众学生。
“吃完了？”
众学生在徐冲面前不敢造次，各自散开，去操场上消食。
徐冲往张铁蛋这边来，正想问问那些菜怎么样，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从大铁锅里冒出来。
“师父，这还给你留了一个。”张铁蛋揭开锅盖，“还好您过来的及时，要不然就没得了。”
一边说着，张铁蛋一边拿起一个搪瓷碗，铲起带着土豆块的鸡蛋饼，放在碗中，递到徐冲面前。
正在这时，横里插|进一只脏兮兮的手，一下抄起鸡蛋饼，塞了满嘴，边吃边发出“嗯嗯”声。
张铁蛋大惊失色，他好不容易留下给师父的鸡蛋饼，竟然在最后一刻，被一个脏兮兮的陌生老头抢走了！
老头不仅不要脸地吃得满嘴，吃完之后还吧唧嘴，点头评价道：“不错不错，这伙食老头子很满意。”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这是俺给师父留的早饭，你、你赔给俺！”张铁蛋转惊为怒，气冲冲地攥起拳头，要不是看这老头年纪一把，他就要打下去了。
老头抹了一把嘴，“嘿嘿”笑道：“你们门上不是贴着嘛，招聘武术老师，老头子这不是来应聘嘛，先考察一下伙食。小伙子，不要那么抠嘛。说不定将来咱们还有师生之谊。”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被捏得皱巴巴的招聘通知，看向徐冲，“你是他们师父？那你就是发通知的人喽？”
“是我。”徐冲应道。
“不错，不错。”老头打量着徐冲，“——能先看看睡的地方吗？这上面说包吃包住？”
作者有话说：
晚了，本章掉落红包，截止明天18:00
第32章 、修复学堂6
晚些时候, 徐冲给宋明理打电话：
“武术老师找到了。”
宋明理愣了一下：“这么快？”
“嗯。”
“是个什么样的人？靠谱吗？基本功怎么样？”宋明理顿了顿，“他知道要睡地板上吗？”
“知道。”徐冲手持电话，人站在学堂里, 在他身后，老头正四肢张开, 平躺在水泥地板正中央，陶醉地闭着眼睛，发出满意的喟叹。
“他能接受？”宋明理倒是好奇了，“到底是个什么人？你试过他的基本功了吗？”
“试过, 和我不相上下。”徐冲说道。
老头听到徐冲的话, 立刻扬起上身, 嚷道：“你小子很会吹牛, 刚才是老头子大意了，再来比过！”
宋明理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些诧异：“新来的武术老师……是个老人家吗？”
倒不是对老人家有什么歧视, 只是老人家的骨头脆一些，万一受个伤摔一跤什么的，宋明理害怕学校账户这点钱不够给人送医药费的。
“是。”徐冲顿了顿, “不过很强。”
能被徐冲称为很强, 那就是真的强了, 宋明理松了口气，不再担心老头摔一跤就进医院的问题，不过, 真的那么强, 为什么会愿意接受2000块一个月的工资？还到这穷乡僻壤的武术学校来当老师？现在武术老师的就业环境就这么差吗？
“你来看过就知道了。”徐冲简洁地说。
“好吧……周六我来看看, 那网上的招聘通知, 我先撤下来了？”
“行。”
徐冲挂下电话, 看向地上的老头。
老头刚出现在的时候，他就觉察到老头不是一般人。
能从张铁蛋和他之间劫走鸡蛋饼，说明此人出手速度非常快，快到徐冲都没反应过来。
后来老头表明来意，说是来应聘的，徐冲便没打招呼，直接出手试他功夫。
老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还是反应迅速地擦身躲过徐冲的攻击，只凭着这一招一式，徐冲就可以确定，老头的武功路数和五虎山不同，反倒是和师父有点像。
“你认识我师父姜春来？”徐冲问道。
“不认识！”老头气哼哼道，“小子，竟然玩偷袭！来来，再来比过。”
“你先玩的。”徐冲不为所动。
“嘿，有意思，看你一脸沉闷相，没想到这么记仇，小子，你很对老头子胃口！”老头一边说，一边不断挪动双脚，“来啊，再耍两下！”
“不耍，有课。”徐冲干脆拒绝，“看不看睡的地方了？”
老头只好收起架势，颇为遗憾地说：“那就看吧，最好是硬板床，老头子睡不了软的。”
徐冲直接将老头带到学堂里，打开门，让他看到水泥地板。
老头一路上还在逼逼赖赖地提出各种繁琐的睡眠要求，一看到光溜溜的水泥地板，他的眼睛顿时瞪圆了。
“就是这里。”徐冲告知老头，并把学校现在没有专门校舍的情况讲了一遍，“我和学生们也睡在这里，大家自带铺盖卷。”
“这也太……”老头咽了口唾沫，“合适了！老头子找这种水磨抛光的特制地板大半辈子，没想到竟然在这儿找到了，这种地板睡着特别舒服，啧啧，瞧瞧这抛光，这质地。”
老头说着说着，就躺到了地板上。
于是就有了徐冲给宋明理打电话那一幕。
土土作为学堂的建设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学堂的地板就是普普通通的水泥地板，以前教室都是这种地板，节约成本、容易清洁，就是不怎么美观，也没有木制地板那种柔韧亲肤的感觉。
被老头一说，反而像是他们铺了什么了不得的俄罗斯羊毛地毯一样。
土土感到蹊跷，便发短信给徐冲，让他跟老头确认一下身份信息，老头还真的掏出了一张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是：戚松耘。
“叫我老戚，戚公，都行。”老头嘿嘿笑道。
土土立刻把这个名字放到网上去搜索，没有搜出结果，说明老头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物，否则这么特殊的名字，怎么也该有一两条相关的。
“戚老师，欢迎你，我是徐冲，这所武校的校长。”徐冲简单介绍了一下学校的情况，学生的情况，然后说明招聘意图，“我想找一个能带基本功的人。”
“嗯哼哼。”戚老头摸了摸下巴，“可以。”
“不过，我还要考察一下你的授课方式……你能接受么？”徐冲询问道。
经历过小张跑路事件之后，徐冲开始注意新来武术老师的心情，做事前先问一问对方意见。
不过，戚老头和小张显然不是一个风格的人，他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别婆婆妈妈的，老头子不让你看，你就不看了吗？何必脱裤子放屁。”
“好，”徐冲点点头，拿出一张宋明理拟定的空白聘书，递出笔，“那我们正式签订聘用意向书，这是我校能提供的待遇，有什么要求，还可以提，没问题的话，就在下角签字。”
徐冲能这么快拿出聘书，要跟戚老头签字，那就代表着，他对戚老头很满意。
戚老头看也不看一眼聘书，直接接过签字笔，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都干脆利落，倒是一拍即合，早课直接由戚老头教课，徐冲在一边旁观。
比起之前亲和有礼的年轻体育老师，戚老头从外形和行为习惯上看，都奇怪很多，走到学生们中间的时候，学生们脸上都露出疑惑的神情。
就算年轻体育老师吃不了苦，跑了，也不至于破罐破摔，找来一个脏兮兮的古怪老头吧，看他的衣服破破烂烂，像是从哪里一路乞讨过来的，头发花白凌乱，已经很久没有收拾，为图方便，只在脑后扎一个低马尾，小姑娘这样扎还好看，老头子这样打扮显得疯疯癫癫。
他走路的姿势也很怪，两手抄在身后，矮着身子，膝盖外翻，像一只大螃蟹一样晃来晃去。
戚老头沿着学生们排成的两行队伍走了一遍，把每个人都仔细打量过，他矮着身子行动，比每个人的身高都要低一截，看人时便仰起脸来看，两道锐利的目光在人脸上扫来扫去。
学生们都感觉有点不舒服，不像青年体育老师教时那么轻松愉快，反倒是有种紧绷绷的感觉，说起来倒是和徐冲教的时候有点像。
“嘿嘿。”戚老头怪笑两声，突然把手拿到前面来，手中不知何时捏着一根细树枝，照着离他最近的学生的膝盖“嗖”地打下去。
学生感到膝盖内侧一热，接着，火辣辣得疼，刚想叫出声，就又挨了一下，这次是在肩膀。
“诶唷！诶唷！”学生哪儿疼便往后闪，一时间不知身上挨了多少下，“啪啪啪”一阵树枝飞舞，学生浑身又热又疼，只想抢过那条树枝，掰成两半。
“别动。”树枝尖端指向学生鼻尖，戚老头得意洋洋地扭过头，对着在场的其他人说道，“大家都看看，这才是标准的站桩，你们以前站的都是什么，歪七扭八，长瘤子的老槐树吧，也能算桩？”
学生愣住，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当做范例？他才入门，每天都练的很吃力，师父一向对他没什么表情，过来也就是纠正动作，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可是，戚老头这么一嚷嚷，其他人看过来，看向他的目光里，少了几分笑意，多了几分钦服，他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得出，他们是真的在他身上学东西。
一些微妙的变化在学生身上发生，他自己看不到，但显然，是戚老头的那顿打起了作用。
“其实，练功嘛，没什么难的，就是两点，爆发力和控制力。”戚老头举起两根弯弯曲曲的手指，“爆发力，要看天赋，老天爷说你有，你就有，说你没，你就没，这东西没有办法，但控制力，人人都能练，能练的事儿，就是重复重复，刻进身体记忆。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小子，记住了。”
最后一句戚老头是跟挨打的学生说的，学生急忙点头。
“用身体记住，不要动脑子，这事儿和脑子没关系，你再笨，只要勤快，也能学会……”戚老头再度负起手，在学生们的行列中巡视，遇到姿势不对的，就是一顿树枝伺候。
学生们不敢在三心二意，一个个都全神贯注地感受自己被调整过的姿势，每个人对身体的感知不同，用同样的语言去教，可能会站出不同的姿势，但戚老头的方法简单粗暴，就是打到正确，再去体会正确姿势下自己的感受是怎样的，下次按照这个感受去校准。
徐冲在旁边看了一个小时，没有再看，往学堂后面来。
他拿出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对着虚空问道：“怎么样？”
“很棒。”土土愉快地答道，“掉落率比你高。”
徐冲一怔：“真的么？”
“真的。”土土笑嘻嘻，“不过你不用太挫败，毕竟这里面可能还有鸡蛋饼的功效，下次吃完鸡蛋饼再让你试试。”
徐冲如释重负：“不必了。有人能顶住日常课程，再好不过，我可以腾出时间来干别的事。”
“你打算干什么？”土土好奇。
“我想到一个办法，激发酸枣的异能力，不过，张小花不能在场。”徐冲道，“等到午课的时候，我就试试。”
“什么方法？”土土更好奇了。
“成功了再告诉你。”
当天下午，其他学生准备上午课的时候，徐冲把酸枣单独叫出去，足足一个下午都没回来。
土土不由得有些担心，徐冲做事应该是有分寸的，但有时候他又特别莽。
等到五点多的时候，土土抬出校长守则第二条，给徐冲发消息，让他立刻联系自己。
「马上。」徐冲回信。
日暮降临时，张铁蛋开始做晚饭，徐冲带着酸枣回来了。
张小花一脸慌张地站在门前，看见两人回来，才松了口气。
等到酸枣走进，张小花吓了一跳，只见酸枣灰头土脸，像是刚从草丛里钻出来，身上的衣服也被刮烂了，膝盖摔破了一块，两只手更是不能看。
一看到张小花，酸枣立刻委屈地抽噎起来，从徐冲身边跑过去，扑到张小花身上。
张小花接住酸枣，心中又急又怕：“酸枣，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跟师父出去了吗？你怎么不跟住师父，是不是自己乱跑了？”
“不是，呜……”酸枣委屈地抱住她的小女伴，“小花，呜呜呜，师父他说我什么都不会，我是累赘，不要我了……”
张小花愣住，一边拍着酸枣的后背，一边疑惑地抬头看向徐冲：“怎么会呢？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师父，你到底跟酸枣说了什么呀！”
“没什么，”徐冲说道，“就是她说的那些。”
张小花气得晚上没吃饭，陪着酸枣坐在台基上，一边安慰她，一边骂徐冲不做人，酸枣已经这么可怜了，竟然还刺激她，如果张小花在旁边的话，肯定二话不说，拉着酸枣就走。
不做人，就是徐冲想到的方法。
他演不出恶霸，但可以演人渣，人渣不需要调动面部表情，也不需要复杂的动作，只要往那里一站，嘴巴说点不做人的话就行了。
但是张小花这个保护者在，就会坏事，所以徐冲想到这个办法，趁着午课时间，单独把酸枣带出去，翻过几座山头，带到真正的荒山野岭，告诉她，学校不要她了，但是张小花很有天赋，学校要大力培养张小花，酸枣的存在，只能拖张小花的后腿，为了防止这种事的发生，徐冲不得不丢掉酸枣。
酸枣是满心信任跟着徐冲出来的，翻过几座山，走到荒地里，她也没有怀疑，可是，当她听到这番话，看到徐冲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很多类似的记忆纷至沓来，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安全感瞬间崩塌，恐惧再次攥住她的心神。
酸枣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地走在草丛里，追赶早就走没影的徐冲，其间摔倒很多次，有一次还差点滚到山涧里，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酸枣终于“追上”了徐冲。
徐冲就站在前面不远处的荆棘丛里，酸枣打着哭嗝跑向他，求他不要丢下自己，不管干什么她都愿意。
“那就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徐冲丢下一句，拽开荆棘丛，大步向前走去。
酸枣瞪大眼睛，望着被树枝隔断的背影。
……
“然后她瞬移了。”徐冲说道，他按照约定，向土土讲完全部过程，等了一会儿，他调整了一下耳机，因为土土一直没回话，他怀疑是蓝牙信号不行。
“你真行。”土土的心情有点复杂，“需要心理辅导吗？”
“你说酸枣？有张小花陪着她，应该没事。”徐冲道。
“不，我是说你。”
徐冲沉默了一下：“我没事。”
作者有话说：
晚了，红包=_=
第33章 、「普通学生」计划1
酸枣自从那天开始, 对徐冲的孺慕之情就不见了，徐冲不叫她，她绝不主动接近徐冲, 徐冲叫她去训练，她总是磨磨蹭蹭的, 不想单独和徐冲待在一起。
但是，也是从那天开始，酸枣身体里的异能开关像是就此打开，她只要集中精神, 就可以瞬间消失, 再瞬间出现。
徐冲也确实像他说的那样, 根本没事, 假装遗弃酸枣，看着可怜的小姑娘哭唧唧追着他跑，不仅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心理压力, 还让他彻底放开良心的束缚，开始对酸枣进行全天候的严格训练。
土土觉得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土土一边旁观徐冲训练酸枣，一边操作着她美美的maxpro, 虽然这个时空里没有开罗游戏, 但也产生了不少类似的种田经营游戏, 土土一口气下载了十个，反正她也不需要睡觉，没事干的时候就拉出来给主题医院加两个电击治疗仪, 给温泉里放点料。
除此之外, 土土还通过网络探索了一番现在的科技发展水平, 大约是比她穿越前的时代落后一些, 无人机只是小范围出现在拍摄领域, 最先进的社交平台还是图文类，短视频刚刚起步。
这个时机是绝对的内容为王，营销还没那么甚嚣尘上，如果有好的内容，倒是可以考虑在视频平台上放一放。
不过，土土现在无色无形，想拍点自己种田的视频都不行，肩上还担负着振兴武术学校的重任，一想起来整个土都萎了。
周六上午，第三次周会在学堂召开。
校委会成员先品尝了来自学校自留地的美味鸡蛋饼，在愉快的味觉享受中开启新一天的工作。
“喔，这是什么，这里面。”商乐羊惊奇地指着鸡蛋饼，嘴巴里还在嚼，咕哝着说道，“铁蛋……唔，现在的手艺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maxpro中传来土土轻快的声音：“不用客气，主要功劳来自我，向你们隆重介绍一下，学堂后面的自留地，我在里面尝试种植各种蔬菜，只要花费一点点学生学习产生的能量，就可以迅速长成天然绿色无污染的美味蔬菜。”
“今天中午还有杂菜面。”徐冲介绍道。
商乐羊和宋明理都露出期待的神情。
“太好了，我想住在这里！”商乐羊感慨道，“我们学校的食堂，我都快吃吐了，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你们这小日子过的确实不错。”宋明理笑道。
“那就来呀，非常欢迎，今天带作业来没有？”土土立刻盛情邀请。
“带了带了。”商乐羊拍拍书包，“都在这儿呢，说起来，如果我学习的过程中掉落了能量，土土又用这个能量种菜的话，是不是相当于我努力学习，就换来了美味好吃的加餐？”
“你想加餐就直说。”土土戳破商乐羊的小心机，“不过，今天的报告不给力的话……”
“给力给力，绝对给力，今天我就要拿出集中我毕生智慧的重磅作品。”商乐羊自信满满地说道。
有介于他每次发言都这么自信，大家的反应倒是十分淡定。
“那就先从小羊羊开始说吧。”土土说道。
徐冲和宋明理都没有异议，他们的汇报还是那几样，倒不如商乐羊的有新鲜感，让商乐羊先开场，也能给会议带来更多活力（笑点）。
商乐羊也不推辞，清了清嗓子，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倒扣着放在中间。
“这是什么？还不让人看？”宋明理笑问。
“是我的重要提案：如何使武术年轻化。”商乐羊正色道。
他刚要发言，就听见土土念道：“普通学生的——校园日常？”
商乐羊顿时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把那张纸拿起来，他刚刚想到，把纸扣在地面上，宋明理和徐冲看不到，可是土土能看到，那就相当于直接扣在土土脸上啊，失策失策。
“普通学生的校园日常？”宋明理重复了一遍，疑惑，“听起来有点普通。”
“不太重磅。”徐冲伤口撒盐。
“大师兄，三师兄，你们俩就别揶揄我了，我是真的、真的很用力地想到这个方法的，可能有点蠢吧，但是就像土土说的，烂点子也比没有点子来的好。”商乐羊耸了耸肩膀。
“嗯，成熟了不少。”宋明理点头。
“说来听听。”土土催促道。
“经过我的研究，要想让年轻人认同武术文化，最快捷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产生代入感，什么叫做代入感呢？就是距离他们的生活很近，最好是和他们过着一样的生活，穿着一样的衣服，每天做着一样的事情。”商乐羊说道，“也就是说，首先要成为一个普通学生。”
商乐羊将纸翻过来，纸被揉的皱巴巴的，但是不影响上面那行加粗大字被人清楚地看见：
普通学生的校园生活。
商乐羊拿出红色记号笔，在“普通学生”上画了一个圈。
土土听得精神起来，宋明理和徐冲也下意识地挺直后背，表现出对商乐羊这个开场的兴趣。
“我调查了一些我周围的大学同学，我亲戚家的中学生和小学生，他们对武术的看法，就是电视剧啊，拳击啊，其实拳击和武术还差的挺大的，还有就是太极拳，老年养生运动，就和他们的生活相差很远，他们根本无法产生代入感，除了少数武术爱好者之外，其他人都对现有的武术比赛和武术学校不感兴趣，也不知道武术学来能干什么，对就业有什么帮助。”
商乐羊说到这里，稍微停顿，然后抬高声音，用一种慷慨激昂的语调说道：
“所以，我认为，必须要摒弃这种旧有的武术学校形式，我们要采取一种全新的形式！就是伪装成普通学校！”
“伪装成普通学校？”土土来了精神，“有意思。”
宋明理和徐冲也认真地听着，这给商乐羊带来了更多的自信，他继续激情澎湃地说下去：
“那么，接下来，就是在普通大学、普通中学、普通小学三者之中选一，根据我们现有的新生年龄层，选择普通中学会比较合适，虽然还是有一些学生年龄偏大，但问题不大，现在很多中学生长得比较着急，大家也是可以自行脑补合理性的。”
“中学生活，几乎是全国统一的，因为要面临高考，学习内容高度一致，课程安排高度一致，就连校园环境也大同小异，我是指教室、操场、机房、保健室这些主要的学生活动地点，每个中学基本都具备，共性更强，其实比普通大学更容易产生代入感。”
“所以，我们的目标就锁定在普通中学生活上面，我们要把灵犀武校伪装成一所普通中学，我们的学生过着普通中学生的生活，穿松松垮垮的红绿或者蓝白运动校服，每天上课，九门课程同步学，两操，眼保健操、课间操，其他时间打打闹闹，抄抄作业，考前突击抱佛脚，过着普通中学生的生活。”
“但是，请注意，我们只是伪装成这样！我们其实不普通，我们藏得很深。”
“社交媒体传播讲究反转！我们的学生像普通中学生一样上课下课，大家都很平凡，但是，在不经意的时候，一个普通的学生，忽然上墙，忽然飞檐走壁，为了赶时间，忽然从一楼直接跳到二楼——你说说，这种内容你想不想看！普通人都想看，那中学生更受不了这个，凭什么人家跟我一样上着中学，我每天就是学习考试，学习考试，无聊到死，看个小说都要暗搓搓躲在被子里，玩个游戏还要被防沉迷，人家呢，人家就可以飞檐走壁，人家就像小说里的满级大佬一样，只是为了体验凡人的生活才来上学——什么，这个学校里全是大佬？每个学生都深藏不露，哇塞，你说酷不酷，这种内容你想不想看，这种学校你想不想上！”
土土被商乐羊说动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所学校，她是会感兴趣的：“小羊羊，你这个想法确实很棒！很有建设性！我们就这么干吧！”
“诶？”商乐羊意外，他抓了抓后脑勺，“这么快吗？我还以为要讨论一下。”
“讨论什么啊，就是干。”土土豪爽地说道，如果不是她没有袖子，她现在已经开始搂袖子。
“那……具体要怎么做呢？我现在想的是，拍一系列宣传短片，反正我们广播电视新闻专业，设备什么的都是有的，我可以负责剪辑，然后把短片发给电视台，看看有没有机会在主流媒体上播出……”商乐羊一边想一边说道，“在社交媒体上，我们可以做一系列图文，介绍我们的学校，然后找点大号发一发……就是做这些事都要钱，大号有点贵，在不能明确带来利益的情况下，这样做可能，嗯，是亏本赚吆喝。”
土土被商乐羊惊呆了，为什么他想到了拍视频和发社交媒体，就是没想过直接把视频放在社交媒体上呢，这不是放着汽艇不坐，非要自己游泳过河吗。
“等一下！”土土截住商乐羊歪掉的话头，“你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吗？我们要做一系列短视频，短视频的名字就叫《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主角是一个普通中学生，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然后从他的视角来拍，他走进了我们学校，一所普通中学，看起来和其他中学没什么区别——灵犀村中学里那些家长还想把孩子送到我们这里来上学呢，因为我们的学堂这么漂亮，一看就很正规，用来取个乡村中学的景是绰绰有余——然后，上课铃响了，那些看起来快要迟到的同学，突然飞檐走壁，在教务主任关门之前，一个个都擦边进入，只有‘我’，一个普通中学生，被残忍地关在了迟到线之外。”
“对对对，就是这个，最后一个镜头就取‘我’抓着栏杆的惨样特写。”商乐羊一拍大|腿。
“然后我们直接注册一个账号，就用这个普通学生的身份和姓名，在视频平台和社交媒体都注册好，等到短片拍出来，直接往上发！不要发什么电视台，也不要发什么图文了，没有人看那个。”土土说道。
“行、行，我就是怕自己传播不起来。”商乐羊连连点头，“如果能不花钱那是最好了。”
“我们的目标就是自传播，而不是做招生宣传广告。”土土强调，“关键的关键，就是让它自己滚起来，就是不花钱，也要火！”
商乐羊和土土在这边一顿说，宋明理和徐冲听得一愣一愣，不知道他们讨论的什么，这么热火朝天。
宋明理是个现充，上网一般都是为了查法律条文、庭审判例，对这些短视频什么的不了解，也不知道有多大威力；徐冲就更不着边了，不过他有自觉，他显然不属于年轻人范围，不用有意见，照着土土和商乐羊的说法执行就行。
视频内容，怎么传播，两个基本问题确认下来之后，就是要进入到实际的制作环节。
“我先写几个脚本，大家选一选，给我两个小时，午饭前后交货，”商乐羊这次出奇的麻利，“然后就是道具：校服、书包、课桌、黑板、讲台，这些基本的。”
“你列一个清单吧，我来采购。”宋明理说道，“这些也是学校需要的，我们本来就要采购功夫服和长短器械，现在就一起采购了。”
“好嘞。”商乐羊答应，“拍摄器材我从学校借，如果运气好，这个视频成了我的代表作，我也就不愁期末成绩了。”
“会成的。”土土笃定。
商乐羊的汇报课题十分成功，比起上一周，不知高出多少，他重新恢复了自信，斗志满满地挪到一边地上去构思他的脚本。
周会继续。
宋明理汇报完上周的财务状况，徐冲讲了讲老戚教课的情况，以及酸枣异能力的激发程度，他正在用他之前掌握的关于异能力的理论，在酸枣身上进行测试，一定程度上提高了酸枣消失的秒数以及转移的距离。
大家的工作都进展顺利，比起上一周的尴尬生涩，这一周成果颇丰，大家也敢于敞开来交流，没什么不好意说的。
土土见状，觉得也应该汇报一下自己的研究进展。
当然，研究对象不是建筑和种地这种运用能量做成的校园设施，这些大家都能看到，也不需要她再解释。
土土研究的是——能量本身。
“什么样的学习活动才能掉落更多的能量，这一阵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也做了一些实验，得到的结论就是，吃得好，睡得好，老师教得好，都能让学生在同一时间单位内掉落更多的能量。”
能量关乎学校的建设，而学习活动又是能量的来源，也是学校中时时都在进行的普遍性活动，要想把学校建设得更好，就必须掌握这一核心奥秘。
徐冲和宋明理的态度都认真起来，仔细听着土土的分析。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大前提，就是学生必须真心想学这个科目，我们已经在入学考试的时候把这部分人筛选出来了，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激发他们掉落更多更高质量的能量，”土土顿了顿，“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理论，叫做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
徐冲和宋明理对视一眼，两人都摇了摇头。
土土确信了，这个时空里没有这项重要的理论，或是不叫这个名字，事实上她在网上也没搜到。
以这项理论的重要程度，宋明理怎么也不应该不知道。
“那我来讲简单介绍一下吧。”土土说道，“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是心理学中的激励理论，它有五层和七层两种说法，不过大体内容差不多。一般来说，只有保障了基本的需求，才会产生高级需求。①认知需求是高等级的需求，它和学习活动强关联，要激发学生进行更高质量的学习活动，就要先满足他们的基本需求。”
“按照由低到高的顺序排列，第一、二层需求是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也就是我们平时说的衣食住，第三层需求是归属和爱，第四层需求是尊严、成就、地位、威望，第五层级是认知需求，第六层级是审美需求，第七层级是自我实现。②”
“我们现有的条件，限制我只能在第一二层级上满足学生的需求，立竿见影的效果已经产生了，而这只是初步的，如果要产生更多的能量，更高质量的能量，我们要想办法去满足学生更高层级的需求，这就不是凭我建建房子能解决的问题了。”
好的学校，不应该是凭几座气派的建筑决定的，它要想办法让学生感觉到归属和爱，让他们有机会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做出成就，满足他们的求知欲，满足他们的审美，帮助他们实现自我。
土土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体会过这一点，因为这事关她自己吃饱肚子，事关她自身发展壮大。
“我希望大家重新审视我们的发展路线，注意时刻调整做事方法，只要目标对，路就不远。”
作者有话说：
①②来自百度百科：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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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普通学生」计划2
“啪啪啪啪！”
商乐羊先撂下笔, 鼓起掌来。
宋明理若有所思，琢磨着土土这番话中的深意。
“你的意思是，在确保了学生们的温饱之后, 我们应该在爱和归属感方面用力，想办法提升他们这方面的体验？”宋明理推测道。
“这么说也不错啦, 不过，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只是一个理想模型，马斯洛自己也提出，个体存在差异性, 有些人没吃饱肚子也能产生强烈的审美需求, 我们不一定要从第三层级开始用力, 第四五六七层级, 有办法提升的话，都可以考虑。”土土说道。
“好的，知道了, 我会仔细思考一下这个课题。”宋明理似乎很感兴趣。
徐冲倒是没什么表情，他一向对这种抽象的问题缺乏感知力。
接下来的时间里，徐冲起身去上课, 商乐羊继续写短片脚本, 宋明理则拉着土土一起研究了一番截至目前为止, 学生们的能量掉落情况。
土土乐得把她积攒下来的大量杂乱数据交给宋明理，由宋明理去归纳总结。
宋明理操作一阵电脑，拉出一张表格, 里面记录着每节课土土收到的能量有多少。
“嗯……”宋明理撑着下巴, 瞳孔中映着根据表格做出来的柱状图、折线图,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比较明显的影响因素有三个：老师、住宿、食物。”
和土土总结的一样。
“老师中间, 徐冲教课能产生的能量最多，其次是戚松耘，小张差得很远，可以忽略不计。”
“住宿方面，自从盖好学堂，土土你又给他们加了地暖，每节课掉落的能量有大幅度提升，大约翻了四倍的样子。”
“食物方面，自留地长出的食材，经由张铁蛋烹饪后，成为学生们的一日三餐，每节课掉落的能量也有相当的提升，大约翻了两倍的样子。”
“是这样的。”土土说道，“现在有食物的加成，戚老头授课的情况下，也能达到和之前徐冲授课时差不多的能量掉落率，甚至还要高一些。”
“不过……”宋明理盯着其中一个折线图，面上显出困惑，“酸枣的能量掉落率有些异常。”
啊，不愧是三师兄，发现了啊。
土土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说马斯洛需求理论的，她有自己的目的。
这些天，徐冲训练酸枣的时候，虽然酸枣的异能力确实有所提升，但能量掉落率大幅下滑。
土土不想干涉徐冲的教学方式，所以，只是旁敲侧击地给他一点小小的提示，希望他能听进去。
“需要帮忙么？”宋明理觉察到什么，善解人意地问道。
“我想再观察观察，谢谢三师兄。”土土说道。
下午，商乐羊按照事先讨论好的主题和风格，写出五个备选脚本，土土和宋明理一起看过，敲定其中三个。
确定脚本之后，就要进入实拍环节。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头一项，就是把「普通学生」计划向全体师生宣布，获得他们的认同。
这项工作本来应该由商乐羊来做，计划毕竟是他提出的，他更了解也更有热情。
可是，商乐羊怯场，他在小会上口若悬河，一出学堂，来到操场上，看着戚老头和生面孔的新生们，他就瑟瑟发抖。
“到底是什么事？”戚老头疑惑地打量着支支吾吾的商乐羊。
“呃……这个嘛。”不知怎的，商乐羊总觉得一头凌乱灰白头发的戚老头，有点像他的高数老师，犀利老头什么的，最可怕了。
“我来说吧。”宋明理轻拍商乐羊的肩膀。
“谢、谢谢三师兄。”商乐羊如释重负。
“不过主要内容，还是要你来讲哦，我只给你开场。”宋明理提醒商乐羊。
不等商乐羊回答，他便转过身去，面对一脸疑色的戚老头和目光茫然的新生们。
宋明理讲事情一向条理分明，清晰晓畅，很快就让学生们明白了，他们即将迎来的武校生活，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简单来说，我们计划改变现有的武校制度，按照普通中学的体制来打造灵犀武校，以后各位的学习和生活，都会和普通中学生一样。”
宋明理说完，学生们一个个惊讶地望着他，操场上一片安静。
“这是……真的吗？”
“我们，像普通中学一样？”
有学生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提出问题后，得到宋明理的肯定答复。
“是的，”宋明理说道，“你们会在教室里上理论课，在操场上升旗，有校服和校运动服，有上课铃，下课铃，还有……”
宋明理还没说完，就被学生们兴奋的议论声淹没。
“我们有校服？”
“还可以在漂亮的大教室里上课！”
“俺成绩太差，俺爹说上学也是浪费钱，没叫俺继续上了。”张铁蛋想起伤心事，短暂地忧郁了一下，很快，他又恢复到精神抖擞，“还能俺以前那些同学一样上学，实在是太好了！”
大部分学生都很高兴，期待着过上和同龄人一样的校园生活，可是，也有少部分人对此并不感冒。
“我们就是来学武术的，要像普通中学一样上课？那我们为什么不去灵犀中学？”身强力壮的青年虎子面露不满。
“是啊，谁想学那狗屁文化课啊！我们就是冲着徐师傅来的。”精瘦黝黑的狗娃附和道。
宋明理看向两人，解释道：“这个你们可以放心，大家的课表早就排好了，你们只会学你们想学的东西，绝不强迫你们学你们一点兴趣也没有的。”
“那你说像普通中学生一样，究竟是什么意思？”虎子和狗娃互视一眼，有些迷惑。
“就是，表面上一样，实际上，我们在学堂里上的课，还是武术理论课；户外操课，还是基本功、长短器械、轻功。只是我们会采用普通中学的制度，从外表看来和普通中学没什么分别。”宋明理耐心地说明道。
听说学的内容还是一样，不会强塞给他们一些莫名其妙的课程，虎子和狗娃松了口气，形式如何变化，他们不甚在意。
宋明理见仅剩的两名异议者也接受了学校形式上的变化，便将目光转向一直旁观、不言不语的戚老头。
“戚老师，你有什么建议吗？”
戚老头摆了摆手，大大咧咧道：“老头子就是来教基本功的，其他事情与我无关。”
宋明理微笑道：“既然戚老师也没有异议，那我们就继续推进吧。小十七，你来讲讲你的「普通学生」计划。”
压力还是来到了商乐羊这边。
还好，有宋明理的完美开场，商乐羊至少不需要说服大家接受普通中学这种形式。
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同学们，我是商乐羊，你们的，呃，十七师叔。”
“噗。”张小花笑了出来，小声对酸枣说：“他是师叔，看起来和张铁蛋一样大啊。”
“咳，那位小姐姐，你声音可以再大一点，其实我比张铁蛋大，”商乐羊忍不住吐槽道，“只是他长得着急了点。”
“哈哈哈哈哈哈。”众学生笑起来。
张铁蛋粗犷道：“是你长得太嫩了！像豆腐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学生哄堂大笑。
商乐羊瞪眼：“铁蛋师侄，你要反了你！”
张铁蛋梗着脖子：“俺就是实话实说么……”
酸枣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的，听见张小花跟她说话，这才抬头往前看，紧接着就看到那个嫩脸小师叔和张铁蛋一来一往，两人互相拆台，十分滑稽，不由得弯了眼睛。
张小花见酸枣笑了，心里也是高兴，催促着商乐羊赶快多说点：“小师叔，你要说什么？你要给我们上文化课么？”
“这也不是不行——”商乐羊忽然发觉自己被带跑了，急忙拉回来，“不是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其实我是想给大家拍一个视频短片，就拍大家的校园生活。”
“我们的校园生活？”学生们一个个好奇地看过来。
“对，正是。”
“我们的校园生活有什么好拍的？”“拍了也没人看吧？”“我也不会演戏啊。”大家嗡嗡地议论开来。
商乐羊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这时候他已经找到点导演的感觉：“大家听我说，我们拍这个短片，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宣扬武术文化，扩大武术文化在年轻人中间的影响力。”
“外面有很多和大家年龄差不多的青少年，他们不了解武术，认为武术和他们距离遥远，是几十年前的老东西，是老派电视剧和养生太极拳的代名词，”商乐羊顿了顿，“但是，大家知道，武术其实是很厉害的，很值得追捧的一门技艺、一门学问，现在，我想借助大家的力量，把武术很酷很厉害的一面表现出来，让外面那些同龄人知道，武术很酷，武术很厉害，武术值得追捧！”
商乐羊挥了挥拳头，说到激动处，脸上泛起潮红。
学生们却没有立刻回应，他们面面相觑。
“外面的青少年……？他说的是城里的小孩吗？”
“城里的小孩怎么会追捧我们呢？”
“他们什么厉害的东西没见识过，怎么会来看我们村里学校的事儿呢？”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商乐羊听不下去了。
“大家听我说！”商乐羊扬起声音，“只要照我说的做，我们拍出来的短片，一定会很吸引人，到时候不要说那些城里的小孩了，城里的大人看了也把持不住！”
“真的吗？”张铁蛋明显心动，“小师叔，俺信你，那要俺做什么呢？”
“是啊是啊，咱们也不会演戏，不会坏了小师叔你的好事吧？”
“要不，小师叔你先找几个专业演员，万一咱们演砸了，你再把专业的换上。”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热心地给商乐羊出着主意，看得出来，他们虽然对这件事挺感兴趣，但是缺乏自信，怕给商乐羊扯后腿。
商乐羊不禁有些感动，一股暖流涌上心间。
“大家放心！我要的就是大家本色出演，没有复杂的剧情，没有台词，拍的就是大家作为普通学生，在学校里的生活，只不过，我突出表现武术的部分，对这部分的效果要求比较高。”
“小师叔，你说吧，是个什么要求，什么标准，咱们努力配合你。”
“对，咱们就是学武术的，要打什么拳，踢哪路腿，你尽管说！”
土土远远看着一群学生把商乐羊围在中间，听商乐羊讲解他的脚本，人群中时不时传来一阵爆笑，气氛十分火热。
看样子，商导这边进展顺利。
土土将目光移向一边旁观的徐冲，他和宋明理站在一起，宋明理正欠身向他，低声说着什么，两人的目光集中在酸枣身上。
土土猜测宋明理是在劝徐冲改变一下教学方式，不过，徐冲能听得进去劝就见鬼了，他决定好的事，没有人能改变，果然，过了一会儿，徐冲还是没有反应，宋明理叹了口气，向着人群走过去。
学生们正热火朝天地投入到短片筹备工作里，商乐羊按照大家的能力和特点，给每个人指定了角色，现在正拉着他们一起对剧本。
宋明理走过去，拍了拍酸枣的肩膀。
酸枣转过脸去，听到宋明理说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慢吞吞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向徐冲走去。
徐冲等她走到近前，转身往后院走去，酸枣便跟在他身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学堂侧面通往后院的小路拐弯处。
他们又去做异能训练了。
异能训练土土已经看过很多次，徐冲采用的是压迫式教学，也就是说，他会一遍一遍强迫酸枣挑战极限，全程都不会给酸枣好脸色，酸枣本来就是个胆小的姑娘，在这样的训练之下，甚至连能量都不掉，说明她的安全感彻底崩塌，底层需求无法满足，自然也不会产生什么学习能量了。
但是，在强制训练下，酸枣的瞬间移动时间和距离确实有微小的增涨，她的抗压能力也越来越强，从一开始的哭唧唧，到现在麻木冷静，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提升。
土土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继续看商乐羊这边。
而商乐羊这边，果然不负土土的关注，刚一上来就出现问题。
“大家，谁能飞檐走壁？”商乐羊期待地问道。
一片死寂。
“三步上墙呢？”商乐羊稍微降低标准，“就这堵院墙。”
还是沉默。
幸好有两条胳膊举了起来。
是虎子和刘刚。
“太好了，你们现在就来试一下！”商乐羊一指院墙。
虎子利落地蹿上院墙，两手抱住墙顶，骑墙翻下去。
“好！”学生们一阵轰然叫好。
刘刚活动了一下手臂，助跑两步，猛地一跃，两手扒住墙垣，身体微微左偏，右脚使劲地在空里一阵乱蹬。
像买橘子的老父亲一样费力地爬上院墙后，刘刚坐在上面，开始思考人生。
“哈哈哈哈哈哈，大刚你弄啥玩意儿呢！”张铁蛋指着墙头一阵大笑。
商乐羊抹了一把脸。
他要的是具有视觉冲击力的三步上墙，那种满学校都是隐藏大佬的震撼效果，可是现在，学生中只有虎子一个人能达到及格水平，其他人完全不行。
是了，他们还是新手，刚入学没多久，做不到那么高难度的动作。
那可怎么办，他们的核心卖点就是武术效果，如果没了这个，就真变成普通学生了。
“啪”，一个小巧的东西砸在商乐羊脑门上，商乐羊抬手一抓，放到眼前一看，是土土的蓝牙耳机。
商乐羊心虚地左顾右盼了一下，悄悄把耳机戴在耳朵上。
“喂，小羊羊，这里有一个现成的武术指导。”活泼可爱的女声传来，“看见那个老头没有，他是个高手，你去求求他。”
商乐羊打了个哆嗦，看向戚老头，因为大家都围着商乐羊在转，戚老头没事干，正在一边抠鼻子。
“好，我试试。”商乐羊给自己鼓劲。
他来到戚老头身边，戚老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把脑袋转到相反方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那个……戚师傅。”商乐羊试探着叫道。
“啊？你在跟老头子说话吗？”戚老头回过头。
“是的，能不能请你教一教他们，飞檐走壁，三步上墙，这些他们现在还做不到。”
“哈哈哈哈……”戚老头突然大笑起来，“你也知道他们做不到，基本功都没练好，还想飞檐走壁？小子，我说，你还是做梦比较快一点。”
商乐羊噎住：“可是，我的短片，下周就要开始拍了……”
戚老头收起笑容，一缕锐利的光芒从他眼中射|出：“哦？是么？那关我什么事呢？我只是来教基本功的，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商乐羊硬挺了三个回合，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呜呜，戚师傅也太凶了，我就不应该找他，”商乐羊一溜烟跑开，沮丧地跟土土吐槽，“还不如找大师兄，大师兄肯定会帮我的。”
“不，小羊羊，你就找他，现在徐冲在负责异能力训练，日常教学是戚老头管，你必须得通过他这一关。”土土坚决地说道，“而且，我们的「普通学生」计划要实施，必须得到戚老头的支持……很明显，他现在是消极抵抗状态，你得找到他反对的原因，然后说服他，否则，我们的计划是没办法贯彻下去的。”
“啊这……”商乐羊也看出戚老头参与度不高。
“小羊羊，去吧，不要怕，我跟你打包票，戚老头不是个坏人，只是，他现在对我们的计划有一点点偏见……”
作者有话说：
抱歉，看了两天飞机的事情。本章掉落大点红包，截止周四18:00。
试了试，发现自己没法日九，还是日个四五千吧，等状态好起来了再加。
第35章 、「普通学生」计划3
商乐羊可以确定, 戚老头对他们的计划不是有一点点偏见，而是有巨大的嫌弃！
即使他使出浑身解数耍赖卖萌，对戚老头都没用。
想到自己即将开启的导演人生, 就要终结于此，商乐羊便感到一阵阵强烈的不甘。
他幽怨地注视着操场中间, 戚老头已经开始带着学生们练基本功，今天他们学习的主要内容是——低架马步。
“你们一个个这么闲，基本功一团糟，还想学人上电视？”戚老头负着手, 手里拿着一根树枝, 从两排痛苦扎马步的学生中间穿过去, 看见谁站姿不对, 就唰地甩出树枝，一顿抽打，“都给我站稳喽！别哆嗦！今天这低架马步, 必须站够半个小时！”
学生们战战兢兢，努力保持标准姿势，不出三分钟, 一个个面红耳赤, 仿佛上了酷刑, 身体也左摇右晃，两条腿更是哆哆嗦嗦，摆个不住。
看到学生们这样痛苦, 商乐羊对戚老头的怨愤又多了几分。
“小羊羊,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土土的声音从商乐羊耳中的蓝牙耳机中传出来。
“这个怪老头很讨厌我。”
“还有呢？”
“还有……他故意折磨那些支持我的学生。”商乐羊捏起拳头, 愤愤不平地说, “我也是扎过马步的人, 低架马步要保证大腿与地面平行，根本不适合新手，站五分钟都是奇迹，不要说半个小时了！”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因为……”商乐羊不是笨蛋，刚才和戚老头交谈，他就听出来了，“戚老头觉得学生们基本功都没打好，却想着一步登天，上电视出名……”
“他这么想好像没错。”
“他当然错了！”商乐羊立刻反驳，“我们又不是为了出名，我们是为了推广武术文化，让更多年轻人接受我们！”
“所以啊，这就是需要你去讲明的地方。”土土叹了口气。
“可是……我刚才都已经说过了啊，只是他不信任我，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商乐羊耸肩。
土土很高兴商乐羊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人微言轻，这就是很多有建设性的工作不能开展的根本原因。
“如果正面讲道理没用的话……也可以采用一些非常措施，强迫对方听你的。”
“强迫？”商乐羊愣住，他指了指自己，“我强迫戚老头？”
“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找到对方的弱点，就可以跟他讨价还价。”土土启发商乐羊，“比如说，戚老头的弱点是……嘴巴馋。”
“嘴巴馋？”商乐羊一愣，接着，他猛地一拍脑门，“我想到了！”
半个小时后，午课中止。
不是戚老头大发善心，提前放过了大家，而是操场上已经没有一个能站住的学生。
低架马步站过十五分钟，学生们纷纷倒在地上，“哎呦”“哎呀”地叫着，一个个抱着自己的大腿，滚来滚去。
又过了十五分钟，连基本功最强的虎子和狗娃，也坐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哼哼哼哼……”戚老头扫视着倒了一地的学生，“就你们这水平，还想上电视？年轻人，不要太浮躁！什么时候练好了基本功，自然有你们上电视的机会！”
说着说着，戚老头目光悠远，似乎想起了当年的风光：“想当初，老头子那一辈的武校生，都是从六七岁开始练童子功，吃了无数苦头，这才有机会参加市级运动会选拔，一路流血流汗，辛辛苦苦打上去，成为同辈中的佼佼者，这才能在全国观众面前表演三分钟，俗话说得好，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在戚老头的说教声中，商乐羊偷偷潜入学生堆，把张铁蛋扶走，戚老头说得太投入，并没有注意到两人正在密谋。
又过了一会儿，学生们休息得差不多，勉强能站直身子，戚老头打算继续上课，却闻到一阵异常刺激口水的香味从后院飘来。
“哎嘛，这什么，怎么这么香？”
“这还没到饭点啊。”
“铁蛋师兄呢？铁蛋师兄怎么不在？不会是偷偷开小灶去了吧？”
大家左顾右盼之际，学堂后面绕出来两个人，是张铁蛋和商乐羊。
两人手里各捧着一只碗，那股香到流口水的味道就是从碗里飘出来，碗上还冒着腾腾的白气。
“这、这是油泼辣子？”戚老头抽了抽鼻子，“这什么辣子？不是小米辣。”
“新培育的，中原红一号，”张铁蛋兴冲冲地介绍道，“俺看差不多成熟了，就拽了几颗下来，做成油泼辣子。”
“是啊，反正我中午也没吃饭，就陪着铁蛋一起试试，这新摘下来的辣子和葱花、小青菜、刀削面一起泼上油，唔，真香啊。”商乐羊猛吸了两口气，作陶醉状。
戚老头的眼睛都直了，死死盯着商乐羊和张铁蛋手里的碗，等两人走过来，戚老头便挤到他们旁边去，砸吧砸吧嘴，暗示道：“正好，这里有两碗，小商一碗，还多一碗。”
商乐羊和张铁蛋互视一眼，眼中带上笑意。
“铁蛋啊，你中午吃过了，这一碗，就让老头子替你——”
“戚师傅，”张铁蛋躲过戚老头伸过来的手，“俺宋师叔中午也没吃饭，俺得给他端里头去。”
说着，张铁蛋当着戚老头的面，端着他那碗油泼辣子刀削面走进学堂。
眼瞅着张铁蛋那碗没着落了，戚老头一阵失落。
“啧，这辣子泼上油，就是特别香，最绝的是香而不辣，可以尽情享受辣椒的香，不用担心嘴巴上火，”商乐羊抄起筷子，在空中“啪啪”夹了两下，伸进碗里，夹起一片刀削面，“瞧瞧这刀削面片，不愧是出自镇上最有名的面片张家之手，劲弹有嚼劲，表面均匀覆盖一层辣油，里头还浸着葱花香味，嘶，还有这小青菜，也是自留地现拽的，简直是绝品啊——”
商乐羊毕竟是搞广播电视的，美食类综艺节目没少看，随便一开口就是一套接一套，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听他这么一说，四周响起咽口水声，戚老头直勾勾地盯着商乐羊手捧的碗中，经过漫长的挣扎，戚老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子，老头子知道你想要什么。”
“戚师傅，果然直爽。”商乐羊将筷子往碗上一摆，“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答应我训练他们三步上墙，飞檐走壁，这碗油泼辣子刀削面，就是您的！”
“哼哼哼哼……”戚老头看了看片片晶莹的辣椒籽和根根分明的小青菜，又看了看商乐羊满脸期待的表情。
暮色降临时，宋明理从学堂中走出，叫上商乐羊，准备返程。
商乐羊仍然沉浸在兴奋中。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宋明理问道。
“嘿嘿，戚老头同意帮我训练学生了。”商乐羊得意道，“我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多亏了土土。”
“那实在太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正式拍摄？”宋明理笑问。
“下周六彩排，周日正式拍摄，对了，服装那些的，周中应该可以到位吧。”商乐羊难以抑制激动之情。
“嗯，没问题，我已经定好了，大概下周三到。”宋明理说道。
“太好了！”商乐羊欢呼。
快要走出学校大门时，商乐羊停了下来。
“三师兄，忘了跟你说，我今天晚上就不走啦，明天，我留在这里，陪着大家训练，你先回去吧！”
宋明理露出意外之色，看到商乐羊认真的表情时，他知道他是准备全力以赴做好这次的任务。
“好吧。”宋明理道，“明天我再来接你。”
“不用不用！”商乐羊赶快摇手，“这村口有一辆公交车，能出山，我已经查好啦，明天我早一点走，坐公交回学校，也是一样的。”
宋明理见商乐羊心意已决，便点点头，向他道别。
送走宋明理之后，商乐羊返回操场。
戚老头和学生们已经聚集在墙下，等着商乐羊来讲动作要求。
商乐羊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走进人群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商乐羊详细地讲明他需要的拍摄效果，需要几个人，从哪里上墙，他会从哪个角度推镜头。
戚老头和学生们围在他身边，都扬着脸听他讲话，时不时还点点头。
商乐羊感到浑身充满力量，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导演的感觉！
“大家听懂了吗？”商乐羊一口气讲完，看向戚老头，“戚师傅，需要我再示范一遍吗？”
戚老头掏了掏耳朵：“这么简单一个动作，唠唠叨叨说一大篇，老头子耳朵都听出茧子了——看好！”
忽然间，戚老头往墙下紧走几步，虚影一晃，如同游墙的壁虎一般，“嗖”地蹿上墙顶，跃了过去。
整个过程也就一眨眼功夫，下面的学生都看傻了。
商乐羊愕然地仰着头，这是高手，这才是高手！
比他结合几部知名动作片想出来的上墙动作还要迅捷离奇，这拍出来效果绝对炸！怪不得土土说戚老头是现成的武术指导。
其他学生也惊呆了，戚老头这才是真的飞檐走壁。
戚老头一边抠鼻子，一边从校门口走进来，在轰然的叫好声中，回到学生们中间。
他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商乐羊：“你看这动作行么？”
商乐羊猛点头：“行，当然行！”
“那我就教他们这个了？”
“好啊好啊。”
看到商乐羊满怀期待的脸，戚老头调转身去，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坏笑。
年轻人，跟老头子斗，你还是太年轻！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普通学生」计划4
商乐羊发现戚老头的动作教的有问题, 是在第二天中午了。
前一天晚上，他们定下来酷炫的壁虎游墙功，保证拍摄出来的效果非常炸裂, 学生们听说能在一周内学会这么厉害的功夫，也都一个个兴奋不已, 纷纷展露出最强斗志，无论吃什么苦头，只要能学会这套上墙功夫，他们都愿意。
学习势头一片大好, 夜里睡觉的时候, 商乐羊还听见学生们在讨论壁虎游墙功和普通学生计划, 最妙的是, 时不时还有几句夸赞小师叔英明神武的优美华国话飘过来。
商乐羊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他躺在徐冲的帐篷里，眼睛睁得大大的, 怎么也睡不着。
在他身边，徐冲倒是一躺下就睡着了。
“唉……大师兄怎么睡的这么快，我还想唠两句。”商乐羊盯着徐冲的后背, 目光幽怨, “大师兄……大师兄……”
徐冲将被子往起拉了拉, 遮住后颈，完全不给背后的话痨开床头会的机会。
……
翌日清晨，徐冲带晨练, 吃完早饭后, 便开始正式课程——壁虎游墙功！
在商乐羊和众学生们期待的目光中, 戚老头走上前, 站在墙根下, 像模像样地给大家介绍，这壁虎游墙功的由来。
半个小时后，大家都有些疲了，戚老头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商乐羊忍不住道：“戚师傅，咱们要不，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时间有限，今天至少要学出个样子来吧，否则我没办法就这样走啊。”
“哼，急什么，你不是要宣传武术文化吗？连功夫的源流都不知道，算什么宣传文化？”戚老头嫌弃道。
商乐羊鼓起腮帮子，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戚老头并没打算老老实实支持他的拍摄计划，不过，他商乐羊也不是什么随便忽悠的小朋友，他可是大学生！
“戚师傅，据我所知，壁虎游墙功是武当派的内门功夫，源流是什么样的，也该去向武当传人考证，戚师傅这样空口讲述，恐怕不能取信于人，现在历史考证讲究传世文献与出土文献互相印证，戚师傅如果要讲历史源流，最好先考证清楚，拿出文献证据，再专门开一堂功夫历史溯源课，系统性地讲一讲您教的这些功夫都是起源于哪朝哪代，创始人是在综合了哪些前人成果的条件下，创造了这门功夫。”
商乐羊一番论辩结束，周围一片寂静，戚老头和学生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土土在旁边听得直想笑，小羊羊真是厉害，对，就应该这样，拿出你大学生的风范来，用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让野路子的瞎说历史无路可走。
“咳。”戚老头干咳一声，面上带着些讪讪，“说一千道一万，功夫这个东西，还是要身体力行的，知道那么多历史有什么用？不会就是不会！小子们，现在我们就开始壁虎游墙功的分步解说，大家看好了！”
“噗。”学生们中间出现憋笑失败的声音。
商乐羊笑嘻嘻地站到一边，看戚老头进入正题，开始表演上墙。
戚老头这次是认真在演示，将几个动作拆解到小孩也能看懂的程度，告诉大家哪里发力，哪里借力，动作之所以这么顺滑，是因为使用了哪些障眼法。
这就像大触讲绘画，只要一只手一支笔，加上亿点点细节，就可以让人物惟妙惟肖，风景栩栩如生，但是，实操起来——
臣妾办不到啊！
戚老头把每个技巧都讲的特别简单，可是，当他踩着一条砖缝，能凭空飞起来两米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
这是知道了拆分动作和借力技巧就可以学会的功夫吗？
“来，光说不练假把式，谁想先来试试？”戚老头摊开双手，向学生们勾了勾手指。
“啊这……”
“唔……”
学生们都傻了，一个看一个，脚下不由自主向后挪。
“时间有限，来来，不要让咱们小师叔失望嘛。”戚老头嘿嘿笑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商乐羊咬牙。
“我来试试。”虎子从人群中走出。
商乐羊向虎子投去感激的目光。
“哦？”戚老头对这个青年的印象挺深，不管教什么科目的老师，都会牢牢记住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虎子就是这样一名绩优生，他的基本功非常出色，给戚老头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
不过，戚老头嘴角扬起坏笑，要练会这壁虎游墙功，还差得远哪！
在众学生期待的目光中，虎子活动手脚关节，原地弹跳两下，搓了搓手，猛地向墙壁冲去。
接近墙壁时，虎子按照戚老头所说，一脚踩在砖缝上，身体向上纵跃。
下一刻，虎子从墙面上弹了回来，落在地上，往后连退几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幸亏狗娃眼疾手快，扶住虎子，否则虎子肯定会坐倒在地，摔个屁股墩儿。
“嘶，奇怪，”虎子自语，“怎么反而上不去了呢？”
商乐羊和其他学生目睹全程，也感到奇怪，他们昨天刚看过虎子三步上墙，那时候虎子凭着自己过人的弹跳能力还是可以顺利上墙的，可是现在，学过戚老头的壁虎游墙功技巧，怎么反而上不去了呢？
戚老头这回不再遮掩，放开坏笑起来：“嘿嘿嘿嘿嘿……奇怪吗？奇怪吧，为什么上不去了呢？”
果然有鬼！
商乐羊盯向戚老头，看着后者张狂肆意的幸灾乐祸，后槽牙一阵痒痒。
“请戚老师赐教。”虎子实诚地询问道。
“老头子上墙的方法，可全都交给你们了，一点儿没藏私，老头子就是这么上墙的，你们为什么上不去呢？”戚老头得意洋洋地负起手，打量着学生们一张张困惑的嫩脸。
“因为……我们基本功没练到位？”虎子似乎猜到了答案。
“对嘛，就是你们基本功不扎实，腿部力量不行，我都说过了，别想着一口吃个大胖子，功夫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练过来的，你们不信邪，那就练呗，就照着我说的练，总有一天，你们能练会壁虎游墙功，去吧，练吧。”
学生们听到这话，纷纷垂下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是啊，他们早该知道，那么酷炫的功夫，怎么可能一个礼拜就学会。
虎子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但他克制自己情绪的能力很强，这失望只是一闪而过，便又恢复了平静：“师父，是我急于求成了。”
戚老头“哼哼”两声，他还是很喜欢这个绩优生的，基本功好，低调听话：“这也不能完全怪你，都是被这小子煽动的，嘿，门外汉，还对老头子的教学方式指手画脚，真是不自量力！”
商乐羊快要气炸了。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他也没说要学生们上天啊，只是上个墙，以他们现在扎马步的实力，上墙应该没什么问题。偏偏戚老头为了刁难他，维护自己那套老顽固式思维，故意挑了一个最难的上墙动作，想借此打压商乐羊，让他知难而退。
“你——！”商乐羊瞪着戚老头，胸膛上下起伏，“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想教他们投机取巧，我只是、只是想推广武术文化而已！宣传自己宝贵的东西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一定要藏着掖着？就因为你们这些懂行的人太低调，太在意他人的评价，死守着自己那套陈旧的规矩，不愿意尝试新鲜的东西，武术，才会一天天地没落下去！才会被年轻人嫌弃，他们宁可去追求大洋彼岸的运动项目，也不愿意回头看一看我们自己的国粹！”
戚老头一愣，似乎没想到商乐羊会这么激动，他皱起眉头，不解地说道：“你说的这种方法，就能把武术传承下去吗？吸引来一群三分钟热度的小屁孩，就能拯救武术界了？”
“我不是……”商乐羊要被戚老头的死脑筋气死，他当然知道武术界都清高得很，别说吸引外行关注了，就是同行之间也不轻易以真功夫示人，生怕自己家的绝世武功被偷师，大家都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恨不能与现代社会彻底割席，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弄什么。
“好了，好了，小子，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现在你要拍的那个电视没法拍，这些学生还得练基本功，等个一年半载的或许能上墙，到时候老头子再通知你，现在，你就麻溜的滚蛋，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戚老头一指门口。
商乐羊浑身的热血“哗”一下涌上头顶，他现在深刻意识到了土土的那句话“人微言轻”，不管他说什么，戚老头都不会听。
他真想大发一顿脾气，然后扭头就走。
可是那样的话，他的短片计划就彻底流产了。
他该怎么办？冷静下来，不能意气用事，不能中了戚老头的圈套！
忽然间，商乐羊感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把手机拿出来，看到一条来自土土的新消息：「叫酸枣试一次。」
“诶？”商乐羊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他没看错，那条短信是这么写的——叫酸枣试一次。
酸枣的基本功可不如虎子，早上晨练的时候，商乐羊都看见了，酸枣的力量不行，冲拳时轻飘飘的，完全没有虎子那样拳拳带风的气势。
但是，土土既然这么说了……
商乐羊抬起头，目光移向人群最后面的酸枣，朝她招了招手：“酸枣，你来试试。”
酸枣似乎吓了一跳，立刻把脑袋低下去。
“酸枣，你来试试！”商乐羊大声道，“上不去也没关系，真的，我只是想让你试试。”
这回，戚老头也搞不懂商乐羊想干什么了。
学生们让开一条路，路的尽头是垂着脑袋，两手紧张地扯着衣角的瘦弱小姑娘酸枣，在她身边，张小花疑惑地以目光询问商乐羊，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商乐羊却只是目光坚定地望着酸枣。
慢慢地，酸枣抬起头来。
她的目光和商乐羊对上，又垂下去，很快又抬起来，这一次，商乐羊看到她眼睛里的跃跃欲试。
是啊，她跟着大师兄练了这么些天，听说进展还挺顺利，说不定让她来试，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喂，小子，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戚老头觉得很荒谬，伸出双手，像驱赶羊群一样驱赶学生们，“都给我站桩去，快点，别磨蹭。”
大家开始慢慢地移动，忽然间，一阵清风擦着他们的脸庞吹过，酸枣化成一道虚影，“嗖”地蹿上墙去。
大家全都惊呆了。
“刚才怎么回事？”
“影子晃了一下，然后就……”
“俺的娘嘞，你们看上面！”
高高的院墙上，纤瘦的女孩迎风而立，两手张开，像矗立在墙头的白色风标，在她身后，是广袤的蓝天。
在地面上看起来那么弱小的酸枣，站立在墙头上时，她的影子却拉的很长，延伸覆盖住学生们的脸，大家抬头看她，只看见太阳勾勒出衣裙和发梢的金边。
“好……好厉害。”张铁蛋羡慕地仰望。
“怎么做到的。”虎子和狗娃难以置信。
“太棒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张小花激动地攥紧拳头，她知道酸枣会“跳高”，可是，这项能力酸枣一直没有真正掌握过，只有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激发出来，现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酸枣竟然跳上了墙，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位徐校长的特别训练已经有了成果。
商乐羊满脸喜色，他就知道土土出的主意一定靠谱，现在，他只想知道，戚老头会是个什么表情！
商乐羊回过头去，看到一半脸笼罩在阴影中的戚老头。
他似乎又震惊，又困惑，眉头深深地皱起来，双目紧盯着墙头上的酸枣。
“这不可能……”戚老头咕哝着，“这小姑娘……怎么可能……”
第37章 、「普通学生」计划5
酸枣站在高高的院墙上, 俯视着地下。
下面一张张吃惊仰望的脸，尽收眼底。
她身形瘦小，力量不足, 在人群之中，一向是被忽视的那个, 为人又内向胆小，如果不是张小花硬把她从阴暗的角落里扯到天光下，她想，她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
站在高处, 受到所有人的瞩目。
她看到张小花兴奋的目光, 看到小师叔开心的笑容, 看到虎子和狗娃诧异的表情, 还有，一向对她自动忽略的戚师傅震惊的模样。
真是奇妙的感受，明明厌弃着徐冲严苛的训练, 讨厌那种被当做工具一样，有用就用，没用就丢的感觉。
可是, 现在, 当她使用徐冲教给她的东西, 真的站上高处，接受众人瞩目，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三月里的山风不再阴冷彻骨, 它变得清新柔和, 温柔地拂过她的脸庞、脖颈和手腕,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她头顶、后背, 她浑身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融化在这舒适无比的春风里。
春风得意。
酸枣脑海中浮现出这四个字。
她没有正经上过学, 不认得多少字，更不会背诗，可是这时候，她却忽然想到这么四个字，她想，写出这四个字的古人真是厉害，得意的感觉，就像这春风细柔地吹过每一寸肌肤，那种深入灵魂的快乐，又有什么其他事物可以比拟？
酸枣微微扬起唇角，苍白的面颊上浮现出血色。
在她和其他人都看不到地方，一片淡金色的光芒自她身上逸出，飘飘摇摇，降落在地面上，转瞬消失不见。
土土一跃而起，穿过空气，一口吞掉淡金色的星星，充盈的能量荡开一片透明涟漪。
呼，好吃！
土土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肚皮，满足地摊在地下。
这么多天来，徐冲都没弄出来的能量，被她稍微点拨一下，就弄出来个大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的猜想是对的。
马斯洛，伟人！
酸枣在学习壁虎游墙功的时候，获得了超过以往的激励条件，她得到了——尊重。
马斯洛需求层次第四层：尊重、成就、地位、威望。
即便只有一刻，只有11个人在场，酸枣成为了众人瞩目的中心，这是属于她的高光时刻。
土土愉快地感受着充盈的能量在体内激荡，距离重建学校又进了一步。
忽然间，酸枣的情绪冷下去。
她的表情凝固住，目光凝在人群后面的某一点。
在操场靠近学堂的那一边，徐冲正站在台基上，冷冷地望着这边。
酸枣感到胃部下坠，仿佛吞下了一块冰凉又沉重的物体，她的笑容消失不见，飞快地弯下腰，从墙头溜下来，落地时两腿一软，差点绊倒，距离她最近的商乐羊扶住她。
“你没事吧？”商乐羊关切地问道。
酸枣看也没看一眼商乐羊，把手臂从他手中抽出，飞快地贴着墙根溜出人群，向徐冲所在的方向跑去。
商乐羊扬起头，有些不安地注视着酸枣，他看到她跟着徐冲一起往后院走去。
诶呀，糟糕。商乐羊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急忙拿出手机，啪啪啪地按键盘。
「土土，糟糕，我忘记了，异能力训练是保密项目，现在怎么办？大师兄要生气了！」
商乐羊发完短信，战战兢兢地回头去看戚老头，戚老头自从看到酸枣上墙，眉头就紧紧皱起来，目光一直盯着酸枣，现在，他回过头，目光追随着酸枣和徐冲绕过学堂，到后面院子里去。
戚老头不会发现了吧！
商乐羊紧张地手心都出汗了。
忽然，手机一震，他急忙低头看屏幕。
「别担心，酸枣没用异能力。」土土写道。
“咦？”商乐羊惊讶，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酸枣没用异能力？那她是怎么上的墙？
从常理来讲，酸枣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让她用壁虎游墙功上墙，连最了解酸枣的张小花都以为她用了“跳高”，也就是瞬间移动，现在土土却说，酸枣并没有用异能力？
商乐羊费解地抓了抓头发，这时，戚老头咳嗽了一声，终于从惊疑中回过神来。
“小子，喂，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戚老头问道，“你是徐冲的师弟？”
“啊对，我叫商乐羊。”商乐羊按灭手机屏幕，直起身，面对戚老头。
“你知道……”戚老头突然一个闪身，神神秘秘地接近商乐羊，挂住他的手臂，低声问道，“姓徐的小子是怎么训练那个小姑娘的吗？来，偷偷告诉老头子，老头子保证不会让第二个，不，第五个人知道。”
商乐羊愣了一下：“啊？”
“她的力量明显不够，照理来说不可能上的去的。”戚老头扬了扬眉毛，“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这双招子还是很亮的。”
如果不是土土事先告诉商乐羊，酸枣没有用异能力，商乐羊这时候可能就会心虚，会被戚老头看出什么。
但是，土土告诉他了，酸枣没用异能力！他就和戚老头一样迷茫，也不知道酸枣是怎么上去的。
“我也不知道，我没看清楚，您看到什么了？”商乐羊试探着问。
“嘿，你逗老头子呢，刚才那小姑娘，分明就是用老头子教的壁虎游墙功上去的。”戚老头的手指在墙壁方向上下晃了一下，示意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腿功我还能不知道？根本不可能上去！你快说，是不是徐冲有什么秘密功法，你告诉我的话，我全力配合你拍电视，吊威亚也给他们吊上去！”
商乐羊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是真没什么，至少戚老头没看出来什么，不过，戚老头的承诺，他可是不会再相信了，被坑过一次还不够，还要被坑第二次嘛。
现在主动权可是掌握在他手里。
商乐羊的小心机开始转动，他面上仍是若无其事：“戚师傅，你这是承认自己比不过我大师兄了？”
“嗯？”戚老头眯起眼睛。
“功夫比不过也就算了，教学生的能力也比不过，啧啧，现在还想偷师。”商乐羊摇了摇头，“戚师傅，你比我想象的要弱啊。”
“什么？！”戚老头的眉毛飞了起来，“谁说我比不过姓徐的小子的？”
“事实就摆在眼前啊，大师兄教的学生，就能潇洒上墙，你教的学生，没有一个能上墙。”商乐羊耸了耸肩，“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现在你还想让我偷偷告诉你大师兄训练酸枣的秘诀，这不就是想偷师嘛，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就这么难吗？”
深刻掌握网络拱火秘诀的商乐羊一套接一套，戚老头的脸都气红了，他指着商乐羊：“好，好，你小子，等着吧！”
戚老头一扭头，走进学生中间，宣布：“一个礼拜，所有人都给我学会上墙！打断狗腿也要给我学会！”
“可是……您刚才不是还说，我们基本功不够……”
“可是什么可是！都是借口！人家小姑娘随随便便都能上墙，你瞧瞧你们，一个个大老爷们，一点志气都没有！连个墙都上不去！还好意思叫武校生！”戚老头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学生们面面相觑，刚才戚老头不是这么说的啊……
商乐羊站在戚老头身后，露出棋高一着的笑容。
安排好戚老头这边的上墙训练，商乐羊初步完成任务，下午便收拾背包，辞别众人，离开武校。
回去的路上，商乐羊还是好奇心不死，给土土发短信，问为什么酸枣能上墙。
「如果没有用异能力的话，她到底是怎么上去的呢？大师兄的训练真的那么厉害吗？」
商乐羊拿着手机，等着土土的回话。
屏幕上出现一条新消息，商乐羊急忙点开。
「酸枣没有用异能力，不代表其他人没有用啊……小羊羊，开动你的小脑筋。」
商乐羊愣愣地看着屏幕。
忽然间，他豁然开朗。
是啊！酸枣没用异能力，不代表土土就没用啊，这里拥有异能力的，可不止酸枣一个……
而这也意味着另外一件喜事。
「你的领地延伸到学校院墙啦？！」商乐羊兴奋地回文。
「没错。」土土回道，「准确地说，是包括学堂和操场的全部范围。」
「好厉害！」商乐羊激动按键盘，「这样说来，学校的院墙也可以翻新了吗？」
院墙有一部分是新建的，那还是他们刚来灵犀山时的事情，五虎山的人推翻他们的院墙，徐冲胁迫施工队把推倒的院墙重新修起来一段。
除了那一段，其他院墙都是破旧的，尤其是大门，风大了都能吹出哨音，非常影响外观效果，如果能翻新院墙和校门，想必下周拍摄出来的成片会好看很多。
「当然，你想翻修成什么样？把照片传给我。」土土迅速领会了商乐羊的意思。
「好好好！」商乐羊喜出望外。
两人在聊天软件上讨论了一阵学校外墙和正门的风格，最终定下来带着点贵族学校风格的红砖墙和优雅的黑色金属栅栏大门，反正不要钱，什么贵捏什么。
土土找到了开秘籍玩模拟人生的感觉。
「对了，如果你可以把酸枣送上墙，为什么不直接帮助其他人上墙呢？这样我们连排练都不用，就可以拍出完美的效果了啊。」商乐羊还是想不通这个。
「笨啊，小羊羊，我从一开始就说，我们缺一个武术指导，你知道武术指导是干什么的吗，就是让动作看起来酷炫的……」土土飞快输出，「纯用我的力量，当然可以把他们送上去，但动作会不好看，他们自己也会觉察到异样，所以，我要让他们自己练的差不多，再用我的力量弥补他们基本功上的缺陷。」
「我懂了，所以你选择酸枣做示范，是因为酸枣被大师兄训练过，已经习惯了不正常的移动方式。」商乐羊恍然。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酸枣在跳跃这方面的能力，确实比其他人都要强，毕竟徐冲在专门训练她这个嘛。」
这样一番解释下来，商乐羊不仅解惑，而且彻底放心了，有土土支持的项目，就是特别靠谱。
不过……
「这件事我们是一直要对戚老头保密吗？」商乐羊问道。
「当然。」土土说道，「学生们都已经进入了状态，可是戚师傅明显还不在状态，我们要先扭转他的观念，让他彻底成为我们的一员。」
商乐羊想到戚老头拒不配合、不把他当一回事的那些场面，不由得发出暗爽的笑声：“嘿嘿。”
想必，接下来这一个礼拜，戚老头都会过得十分蛋疼，不过，扭转思维方式，本来就是个脱胎换骨的过程，疼就对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普通学生」计划6
接下来的这一个礼拜, 戚老头过得确实不怎么舒服。
他的经验告诉他，酸枣不可能学会壁虎游墙功，其他人也不可能在一个礼拜内练会上墙。
可是, 事实却啪啪打脸，酸枣确实在众目睽睽之下, 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就那么“游”上了两米多高的墙头。
在铁一般的事实前，找任何理由都是狡辩，戚老头只能硬着头皮训练另外八名学生, 期望通过严格的训练, 让他们在一周内学会上墙。
可是, 内心之中, 戚老头却并不相信自己，在内心的矛盾动摇中，课程进展自然很不顺利。
“都给我跳, 跳台阶，不许停！”戚老头手执枝条，在学堂台基前徘徊, 八名学生一字排开, 对着学堂的台基进行跳跃练习, 台基很高，约莫有一米左右，跳上去并不容易, 而戚老头对他们的要求, 可不是跳上去那么简单, 戚老头要他们不断重复跳上、跳下的动作, 一直持续一节课。
学生们苦不堪言, 但也不敢发出抱怨，只能卯足力气往上跳。
土土观察着戚老头暴躁的教学训练，不禁有些担心，她悄悄地在地面上了一层保护，这样学生们不小心摔倒的时候，不会摔得太疼，地面坚硬的小石子，也被土土变化成软软的棉花糖质地。
“诶唷！”一名学生突然痛叫一声。
土土急忙看去，却是她没有顾虑到的，那名学生起跳的时候，高度不够，小腿磕在台基边缘，身体向后跌去，仰面摔在地上。
地面的特殊处理，让学生没有摔伤后背，但小腿前面磕在台基边缘的地方，却开始流血了。
学生抱着小腿，在地上一阵翻滚，脸都白了，显然是疼得厉害。
其他学生赶忙围过去，环绕在受伤学生旁边。
张铁蛋和刘刚拿来医药箱，给受伤学生做了包扎，将他扶到一边台阶上坐下。
戚老头懊恼不已，虽然练功避免不了受伤，但他知道，这次学生受伤，是由于他冒进的缘故。
果然，还是强求不得。
之后的课程中，戚老头又把课程难度降低到学生们能接受的程度，虽然心里不甘心，但他毕竟是有教学经验的老师，做不出逼着学生们挑战难以达到的极限、以至于受伤这样的事。
一周很快过去，转眼到了约定的彩排时间。
戚老头的内心十分煎熬，他责怪自己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会被一个小小的商乐羊激将，答应下他，一周后彩排的时候，一定让学生们学会上墙……明明他是主张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就为了不输给徐冲那小子，把自己的主张都给抛弃了，实在是不应该。
这样想着，戚老头暗暗下定决心，这一次，不管商乐羊怎么说，他都要坚持原则，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你奈我何！
戚老头这边已经决定摆烂了，学生那边却还全然不觉，兴冲冲地试着他们的新校服。
周三晚上，宋明理定制的两套校服、一套功夫服送到灵犀山顶，贤惠的张铁蛋召集大家把衣服全部手洗一遍，晾晒在后院里，到了彩排前一天，衣服已经全部洗净晒干，可以上身穿了。
彩排当天早上，学生们换上崭新的功夫服，站在院子里，这一天的晨练，大家干劲儿格外充足，挥起手臂来都虎虎生威，一声声号子喊得响亮干脆，震飞院前院后的鸟儿。
吃完早饭，八点多，宋明理的小轿车开到校门前，宋明理和商乐羊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搬出一大堆器材。
商乐羊这装备十分专业，有摄像设备、三脚架、打光板，还有即时处理画面的机器，虽然只是拍一个小小的视频短片，用手机也能拍，但这是商乐羊的处女作，他决定在品控上使出全力。
戚老头看见商乐羊带着一大堆器材进来，嘴巴里那句“不行”就有些说不出口。
“戚师傅！”商乐羊兴冲冲地过来，头上还挂着搬器材出的热汗，“准备的怎么样啦？很顺利吧？我知道，只要您出马一定行！”
戚老头感到自己的脸皮有些发紧，身上竟也冒出些热汗来，他瞅了一眼商乐羊手里的三脚架，瓮声瓮气道：“至于吗，就拍一个没人看的片子，弄得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拍电影呢。”
“啊哈哈。”商乐羊今天分外好脾气，不管戚老头怎么刺他，他都笑呵呵的。
“反正……也没人看，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拍吧，”戚老头搓了搓手，“这前院的墙太高了，后院有段墙矮，对，可以去后院拍。”
商乐羊正色道：“矮墙人人都能过，拍出来效果不好。戚师傅，您辛苦教了他们一个礼拜的壁虎游墙功，我怎么能辜负您的努力呢。”
戚老头额头上汗都要下来了，过去带队参加全国大赛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煎熬过，他再次埋怨自己脾气太急，贸贸然答应一个小屁孩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完全就是中了人家的套路，现在马上翻车，丢脸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戚老头绷起面孔，正色道：“其实……”
“大家注意！注意！过来一下！”商乐羊忽然扬起声音，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学生们闻声聚拢到商乐羊周围，徐冲和酸枣也从后面走了出来，来到院墙下。
“大家，校服都合适吗？”商乐羊看向众学生身上的衣服，“咦，你们怎么穿着功夫服？快去把校服正装换上！”
“就是那套特别漂亮的，有小裙子的吗？”张小花大声问道。
“对！就是那套，正装！”商乐羊说道，“快去把那套换上，然后我们今天下山春游！”
“喔！”大家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个项目，顿时欢呼起来。
“看，我就知道要穿那一套……”张小花回过头跟酸枣说，忽然间，她听见商乐羊的话，又把脸转过来，惊奇地问，“我们不是要彩排吗？不拍电视啦？”
“拍，当然要拍，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把学校翻修一下，所以请大家先下山，村里的油菜花都开了，可好看了，大家可以转一转，吃个中午饭，等到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上来，我们开始彩排。”商乐羊宣布拍摄计划。
“噢！太好啦！”
“学校又要翻修了吗？速度好快！”
“这次要修成什么样子呢？”
学生们开始兴奋地议论起来。
在商乐羊的催促下，大家快速到后面仓库取了校服正装，换上新衣服，大家下意识地挺胸抬头，本来武术训练就能调整体态，学生们又在青春年少的年纪，外表并不差，此时一群群走出来，就像电视剧里的少年少女。
“大刚，等下带俺去推个头。”张铁蛋捋了捋自己半长的刘海，手中拿着个长柄粉色镜子，对着镜面照来照去。
“成，我也去拾掇拾掇。”刘刚应道。
张小花在旁边双手抱臂，不满地催促：“铁蛋师兄，你照完了吗？快把镜子还给我。”
张铁蛋恋恋不舍地将镜子递出，周围传来一阵哄笑。
此时，戚老头完全被大家忘到了脑后，他那番话自然也是没说出来。
“你们真的要翻修学校？”戚老头瞪起眼睛，“就为了拍个电视？”
“是啊，戚师傅，拭目以待吧，我们的短片，一定会成功。”商乐羊一脸的志在必得。
戚老头的压力更大了。
不……不行，他一定要赶快说出来，对，就在下山的时候，找个机会，只有他和商乐羊两个人在场的时候，向他讲明，这样就可以少丢一点老脸。
四个小时后。
春游结束，吃饱喝足的学生们沿着山道往山顶来。
“咳咳。”
眼看着快走到山顶了，戚老头一把拽住商乐羊，把他拖到最后面。
“戚师傅，怎么了？”商乐羊疑惑道。
“那个……”戚老头咂了咂嘴，发现喉头的话有千斤重！要跟嘴上没毛的小屁孩承认自己做不到，承认自己一周前是夸下海口，这简直比让他倒立跳舞还要艰难！老头子的一世英名，就要砸在这个小山沟旮旯拐角的破学校里了，姜春来，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
“戚师傅？”商乐羊叫了一声。
戚老头回过神来，盯着商乐羊，抿了抿嘴巴，慢慢地说道：“就是那个……没有，没有成。”
“啊？什么？”商乐羊没听懂。
“就是那个！壁虎游墙功！”戚老头恼火地嚷嚷起来，“没有成——”
商乐羊愣住。
不过，不是因为戚老头的话，而是因为前面路上传来的惊呼声。
“嚯——”
“卧槽！”
“这什么！”
学生们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奇迹一般，大呼小叫起来，一瞬间，闹哄哄的声音压过戚老头的话语。
商乐羊和戚老头停下对话，两人不约而同往前面路上看去，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山顶校门前，学生们聚集在门口，乌泱泱地一片人头攒动，就是不进去。
“怎么了？”戚老头疑惑地往那边看，一边问商乐羊。
“应该是院墙修好了。”商乐羊兴冲冲道，“走，戚师傅，我们也去看看！”
商乐羊挽起戚老头的胳膊，热情地拉着他往山顶走，戚老头迟疑着跟上去。
“大家让一让。”商乐羊分开围观的学生们，挤到前面，抬眼望去，崭新的学校大门和院墙出现在眼前。
就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精致的细长黑色金属栅栏门，上面装饰着金色的菱形星星，尖端锋利如剑，直指蓝天，栅栏门宽阔高大，令人望之心生肃穆，两边连接着鲜艳的红砖院墙，颜色均匀漂亮，一看起来就是不一般的质量。
透过黑色栅栏式校门向学校里面望去，可以看到操场地面平整过一遍，碧绿的草坪修建整齐，突突喷|射着清水的花洒自动旋转，一条红砖小道蜿蜒绕过操场，分成两条路径，一条通往学堂，一条通往后院。
怪不得学生们会聚集在学校门前，完全不敢进去，就是商乐羊这样提前知道剧本的人，也不敢相信这还是他们的灵犀武校！
真的不是走进了哪个山中富豪的花园别墅吗？！
大家正在震惊之际，宋明理从红砖小径中走过来，穿过草坪，来到黑色金属栅栏门前，他拿出钥匙，打开栅栏门上悬挂的黑色金纹金属锁。
“咔哒”一声，金属锁应声而开，宋明理推开两扇大门，面带微笑：“欢迎回来。”
“哇！！”
“这也修得太豪华了吧！”
“什么施工队，来的路上都没看见！”
学生们惊奇地涌进校园，这儿看看，那儿摸摸，纷纷地议论着，大家都处于极度的惊喜之中。
只有戚老头，盯着比原来高了三分之二的院墙，喃喃自语：“这、这更上不去了吧。”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是啊，院墙增高了，那学生们上不去墙，也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戚老头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解决了！他心中有如大石落地，还好，他沉得住气，没有立刻向商乐羊交底，这个小傻子，自己叫人把墙修高了，完全没有考虑到上墙难度增加这件事，现在，就轮到他戚老头看商乐羊的热闹了。
位置一下子转换，戚老头精神一振，目光转向一旁的商乐羊，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商乐羊欣赏完学校的翻新成果，心满意足地回过头来，看向戚老头：“戚师傅，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我没听见，麻烦你再说一次。”
戚老头笑眯眯道：“没什么，老头子什么都没说，小商啊，老头子看好你，加油。”
说着，戚老头拍了拍商乐羊的肩膀，绕过他，向里面走去。
商乐羊迷惑地抓了抓后脑勺，戚老头刚才还一副吃坏肚子的样子，面带菜□□言又止，怎么这会儿又红光满面了？
下午，彩排正式开始。
在焕然一新的校园里，穿着漂亮的新校服，学生们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高级的待遇，一个个兴致高涨，积极性完全调动起来，全力配合商导的调度。
“好，好，就从那个角度过来。”商乐羊指挥着学生们，“要相信自己一定能上去，跟我说，我能行！”
学生们齐声喊道：“我能行！”
乌鸦震飞起来，扑棱棱飞出院墙。
戚老头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如果大喊两句就能顶用，那还要每天的基本功课程干什么？
来吧，小傻子，就让我们来看看，踢到铁板之后，有人会不会哭鼻子。
“三、二、一，开始！”商乐羊“啪”地合上场记板。
张铁蛋从学校门口的山路上走向漂亮的黑色金属栅栏校门，脚步急促，这时，一阵上课音乐铃从栅栏门后的学堂中传来，铁栅栏校门徐徐合上。
猛然间，六名学生以不同角度从张铁蛋身边蹿出，他们都穿着深蓝色的校服，收拾得干净漂亮，就像普通但有钱的中学生一样，但是，他们的行为却完全出人预料。
有人挤着校门溜进去，有人扒着栏杆越过锋利的金属尖端，有人像壁虎一样蹿上墙头，“哧溜”一下消失在墙背后。
张铁蛋焦急地向前冲去，手臂向前伸出，最后一刻，金属栅栏门“嘭”地合上，将他无情地关在门外。
张铁蛋的脸蹭着金属栅栏徐徐滑下，眼里闪着绝望的水光，镜头一转，那些跃过高墙的变|态同学们疾风般掠过草坪，一个个像离弦的箭般向学堂射去。
“咔！”商乐羊举起手，手指在空中转了个圈，“完美！”
戚老头傻眼了。
这、这什么操作？
第39章 、「普通学生」计划7
因为大家表现得非常好, 直接跳过彩排环节，在周六下午太阳落山前，全部正片拍摄完成。
“收工了, 兄弟们！”商乐羊拍完最后一条，充满成就感地抬起头, 向在场的学生们宣布。
“喔——”
“快快，看看片。”
“俺上镜效果怎么样？不会显胖吧？”
学生们一窝蜂涌向商乐羊，将他包围起来，一个个伸长脖子想看看成片效果。
另外一边, 操场空地上, 戚老头风中凌乱。
他看了看三米高的学校围墙, 又看了看排列整齐难觅缝隙的红砖, 这围墙，他要上去也不容易，那些看起来腿脚无力的学生们, 怎么一下子就蹿上去了呢？
一幕幕，一场场，不断地在戚老头脑海中回放。
他慢慢地捏起拳头, 举在空中, 手臂用力回收, 胳膊肘下沉贴上肋骨——一个加油鼓劲的姿势。
“我能行！”
见鬼的，他们当时就是说了这句蠢兮兮的话吧，说完之后, 就像突然武神附体, 力量全开, “嗖嗖”蹿到墙上去了。
难道, 这句话真的有什么特殊的效果？
商乐羊把片子从机器里导出来, 传进笔记本里，准备找戚老头看一看成片，就看见戚老头正对着红砖围墙念念有词。
“戚师傅？”商乐羊叫道。
戚老头急忙收回拳头，背起手，干咳两声：“又要干什么？”
“这一个礼拜，辛苦您了。”商乐羊诚恳道，“如果不是您卖力教他们壁虎游墙功，今天的拍摄不可能这么顺利，所以，我想，在成片后面加上您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戚老头敷衍道：“还行，还行吧。”
“对了，现在还差最后一步，我要做后期剪辑，能不能请您一起来看一下，哪些动作拍的比较好，可以保留？哪些不好，需要补拍？”
戚老头非常想说不好，不行，不可以，但是刚才不知不觉已经把高帽子给戴上了，人家说要在片尾加他名字，万一正片拍的乱七八糟，武术动作不过关，将来传出去，岂不是要遭到同行耻笑。
“哼，我跟你说啊，姓商的小娃娃，老头子只给你把关这一次，以后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想都别想！”戚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凑到桌前。
商乐羊笑嘻嘻：“谢谢戚师傅！我现在只想把眼下的三个短片做到最好，不想那么远，说不定咱们这三个短片发出去，就石沉大海了呢！”
戚老头被他这话一噎，感觉自己的台词被抢了，只能说：“那可不是，你以为出名那么容易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看拍摄出来的成片，商乐羊放了两个机位，拍摄效果还挺专业的，戚老头不懂他那些运镜效果，只盯着上墙的动作看。
再看一遍，还是很费解。
这他吗到底怎么上去的？
商乐羊看到戚老头眉头紧锁，以为动作有什么问题，出言询问：“戚师傅，你觉得哪里不好吗？”
“咳，那倒没有。”
这片子里展现的壁虎游墙功水平，即便在最后加上戚松耘的名字，也不会丢脸就是了！
商乐羊松了口气，伸开双手，在空中搓了搓：“那太好了，我开始剪片子！今晚流量最大的时候就发布到逗号上！”
逗号是一个短视频平台，和土土所在时代的短视频平台不同，逗号更类似于早期的视频网站，上面什么类型的视频都有，最新的电视剧、没版权的海外剧是主要流量来源，还有大量的专业自制视频和网友自制视频，体量较短，五分钟到半个小时的最多。
土土获得maxpro之后，就对现在的网络平台发展情况进行了全面的了解，逗号平台上的短视频制作水平一般，有创造力的搞笑短视频即便没有经过专业加工，也能产生自传播，逗号的网友包容性很强。
而土土作为提前掌握流量密码的土，必然要在这个时候给予商乐羊关键性指引——
“剪辑的时候一定要锁定张铁蛋一个人，让人有代入感，”土土在蓝牙耳机里说道，“张铁蛋的个人形象也比较有代表性，怼着脸拍的这个镜头做成发布账号的头像。视频上传之后，在各个社交媒体平台张铁蛋的个人账号上也转发一份。”
“好嘞。”商乐羊操作着剪辑软件，把切分好的镜头排列起来。
“头像传给我吧，我来上传。”宋明理在桌子另一边说道，“账号主体已经认证通过，‘灵犀中学张铁蛋’，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没错。传给你了！”商乐羊把张铁蛋的脸怼在金属栅栏门上惊慌失措的大头照发给宋明理。
“收到。”宋明理打开照片，进行一番微调，上传到账号信息上。
商乐羊和宋明理在学堂里忙活到九点多，把片子全都剪完，点击上传，这才伸展手臂，活动腰背，从紧张的工作状态中放松下来。
“一发出去可能没什么人看，先放一晚上，看看有多少自然流量。”宋明理说道，“如果效果不佳，我再找人帮忙转一转。”
“可是土土说，我们不要为了视频花钱，就等着看它自然增涨的效果。”商乐羊想起这回事来，对宋明理说道。
宋明理笑了起来：“土土可能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经验，哪里有自然起来的视频呢，都是推起来的，你既然花了这么多心思拍了短片，就这么放着太可惜了。”
商乐羊也是这么想的，说实话，他也没有太大把握，毕竟网上有才的人太多了。
“先放着看一天，现在休息吧。”宋明理收拾桌面。
时间也不早了，两人决定今天晚上就留在学校，和学生们一起睡学堂。
这还是宋明理第一次晚上住在学堂，学堂里的温度比他想象得暖和很多，他带来的高级保暖睡袋便没有派上太大用场。
当晚，大家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了白天发生的事，从拍摄视频到翻修学校，一直闹腾到十二点多，徐冲强制熄灯后，才算安静下来。
睡前，宋明理又打开张铁蛋的社交媒体账号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微光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神奇的数字。
转发：123。
宋明理眨了眨眼睛，一下子精神起来。
他定睛看去，确实是灵犀中学张铁蛋的账号，最新发布的《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系列短片已经有了123……不，135个转发！播放量也达到了1.2w次！
就在他点开短片发布信息的同时，转发那里从123跳到了135，不过短短两秒钟时间，转发就增加了12个！
这可是一个新账号，专门为了《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注册的，在此之前，张铁蛋从来没有注册过社交媒体账号，更不会在这些平台上认识什么人。
饶是宋明理一贯冷静理性，这时候也有点激动了，他点开转发人列表，想看看都是谁在转发。
游戏社v：别人家的学校//宅宅星球v：别人家的学校//学院专用表白墙v：别人家的学校//搞笑女也有春天v：这什么学校！！在哪里！！我要报名！！
宋明理又点开这些五颜六色的漫画头像，挨个看了一遍，发现这些大v平时转发的都是一些游戏、漫画最新消息，还有学生们匿名发布的青春烦恼文学——全都是宋明理平时不会看的账号。
宋明理看着一篇篇充斥着表情符号的文字，根本看不懂的“专业术语”，以及奇奇怪怪的语气词，陷入沉思。
他们这算是，按照计划，打入了年轻人市场？
转发数量还在不断上升，每刷新一下，都会增涨几十个，“灵犀中学张铁蛋”的账号粉丝数也快速上涨，宋明理最新刷新的一次，已经突破四位数。
最新消息3200+
新增粉丝1000+
宋明理看着这个数字，仍然感到有些不真实，而数字增涨的速度，并没有因为时间进入深夜而减缓……
宋明理虽然激动，但他毕竟还是个成熟的成年人，要考虑到明天早上还得早起，不会因为小小的惊喜打乱休息节奏，他把《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数据截图发给商乐羊，关掉手机屏幕，揉了揉眼睛，最后看了一眼笼罩在淡淡月光中的帐篷，翻身睡觉。
一分钟后，帐篷中传来一声闷叫：“卧槽！”
一阵踢踏之后，帐篷几度变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挣扎着想要出来。
在一声拳头和肉亲密接触的闷响之后，帐篷里试图突围的东西消停下来。
“呜呜呜呜……”
“三师兄，三师兄，你还醒着吗？”
“大师兄，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商乐羊幽怨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飘荡在月光流泻的学堂里。
第二天一早。
校委会三人早早起来，收拾完学堂，开始闭门会议。
学生们照例出来，跟着戚老头进行晨练，他们还沉浸在昨天飞檐走壁的刺激经历中，扎马步时也更加勇于挑战高难度动作。
但是，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学生们昨天上墙时游刃有余的身手，到了今天全部抓瞎，别说低架马步站不住，就是普通的马步也感觉会累，完全不是昨天的水平了。
戚老头背着手，穿梭在学生队伍中间，时不时出手抽一下扭来扭去的学生，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没错，这才是这些学生该有的水平，这熟悉的软脚虾，这亲切的抖腿怪，这一张张大汗淋漓的脸，正是戚老头心中的模样。
戚老头美美地抽了一顿学生，重新感到一切尽在掌握，他心情不错地哼起小曲，向学堂方向看去。
“也不知道咱们的电视咋样了！”
“在哪个电视台放呀，俺想告诉俺爹。”
“笨哪，不是电视台，是网上，直接发在网上。”
“网上，会有人看吗？”
学生们小声地交头接耳，声音飘进戚老头的耳朵里。
“嚷什么嚷什么！”戚老头回过头，犀利的目光扫过全场，“都给我专心练功！就你们这软手软脚的样子，发网上也是丢人现眼！你还是祈祷没人看到的好。”
“那也不一定吧，”张铁蛋抹了把汗，气喘吁吁地说，“俺们昨天演的不是很好嘛，您也说不错来着。”
戚老头一噎，这可就戳中他脉门了，壁虎游墙功是他教的，后期动作是他把关的，发到网上丢人现眼，那岂不是说明他水平不行？
不行，师父的面子不能丢！
“你们懂个球！武当袁师傅，少林光和尚，还有国家武术队，哪个高手没个个人精彩集锦！他们在网上发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谁火了，光和尚还私下跟我说过，哪天播放量能上四位数，都是烧高香了。就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肯定没人看！”
戚师傅背着手，一通训斥，说得大家纷纷低下头，他才心满意足。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没人看，学生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一腔热血岂不是全都白费了？罢了罢了，为了不打击这些学生的积极性，他老戚就动动手指，找点武术界的人脉，叫他们转一转吧。
这样想着，戚师傅拿出手机，给商乐羊发了条消息，让他把视频链接发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普通学生」计划8
商乐羊很快把链接发过来, 还配了个傻呵呵的笑脸表情。
戚老头撇了撇嘴，这个姓商的小娃子，总是一副盲目乐观的样子, 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温室花朵，不过, 既然是温室花朵，最好还是别让他离开温室，否则花都开不起来了怎么办。
这样想着，戚老头点开链接。
灵犀中学张铁蛋：【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1上学第一天, 听说学校没通水电, 俺爹叫俺扛上发电机, 结果迟到了
戚老头看见张铁蛋那个脸怼大铁门的夸张头像, 不由得哼笑一声，还整得有点意思，他点开下面的视频, 欣赏起来。
正在这时，呼啦一大片文字从视频上面飞过，把戚老头吓了一跳, 手机差点没拿稳：“这什么玩意儿这是。”
仔细一看, 上面写着：
神作神作神作神作
再刷亿遍！再刷亿遍！
已经报名！已经报名！已经报名！
同学好欢迎致电我校招生电话徐师傅178xxxxxxxx
……
密密麻麻的文字将画面着得严严实实, 戚老头一个懵圈，只能顺着字缝往里看，隐约看到一点视频内容。
虽然戚老头看过没剪过的原片, 但是剪辑加上后期配音, 对一部短片有着再造的效果, 画面采用了比较怀旧的色调, 张铁蛋出现在乡村的土路上, 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视频里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镜头紧跟着张铁蛋，画外音同时传出，一个憨厚的男孩声音传来：
“俺叫张铁蛋，灵犀村人，今天，是俺上学第一天，俺的学校在山顶，听说没通水电，俺爹叫俺把发电机扛上，眼看着就要迟到了……”
弹幕随即飞出：
记住这张脸！
记住这个发电机！
欢迎观看精准扶贫纪录片《俺叫张铁蛋》
兄弟们坚持到最后，回来给我哭
……
戚老头这时候反应过来了，屏幕上的字不是商乐羊加上去的，而是看视频的网友发的评论，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看？
戚老头戳了戳屏幕，不知怎么把弹幕关掉了，屏幕上的文字忽然消失不见，张铁蛋的整张大脸露了出来。
不得不说，张铁蛋的相貌真的很有感觉，那种憨厚淳朴的劲儿，让人一看就进入了寻根文学的氛围。
视角一转，张铁蛋终于来到学校门口，画面视效依然是怀旧色调的，却遮掩不住眼前这座“灵犀中学”的壕气，只见漂亮的红砖墙中间横亘着高大的黑色金属栅栏门，里面是修剪整齐的草坪、铺设干净的红砖小道，再往里，贵族庄园风的红砖房子矗立在草坪尽头，背后是一望无际的蓝天。
这个时候，戚老头倒有点后悔把弹幕关掉了，他现在就很想看看网友怎么说的。
戚老头凭着感觉一阵乱戳，一大片白色文字再次覆盖住视频。
正片开始正片开始
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迅速撤离
记住这个大门！！！
……
戚老头抓紧手机，厚厚几层弹幕包浆完全遮住视频内容，但是，这段剧情他已经看过好几遍了，他知道，接下来就是壁虎游墙功！
果然，视频上的弹幕像炸开的调色盘，五颜六色从上铺到下，全都是：
卧槽
牛逼啊
震撼我全家
666
……
戚老头在这一刻感受到奇异的爽感，仿佛自己刚刚在这群网友面前表演了毕生绝学，并且得到了空前热烈的反响。
这种感觉，就像在全国大赛上，自己带出来的弟子拿到奖牌，骄傲和成就感涌上心头，让人不自觉地挺胸抬头。
戚老头满面红光，乐呵呵地继续看下去。
2分钟的视频演完，屏幕暗下来，字幕浮现：
感谢武术指导戚松耘老师
“嘿嘿。”戚老头瞅着屏幕，乐起来。
他接着又把另外两个视频看完，每一个都制作精良，节奏紧凑，内容也挺有意思。
最厉害的是，这三个视频的播放量，都在50w以上，第一个视频更是达到了100w，这在戚老头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论武术表现力，功夫难度，学生学了一个礼拜的壁虎游墙功，哪里能比得过人家少林武当的高手呢？
难道说时代变了，现在的年轻人特别喜欢看这种武术视频？
戚老头凭着回忆，在逗号平台上搜索“武当袁师傅”，这是武术界内社会影响力比较大的一个人，他的个人形象很符合大众对古代武术高手的想象，而且袁师傅讲话有点冷幽默，和他的外在形象形成反差，戚老头记得，他有一大票粉丝，还出过书做过签售，应该是武术界很成功的大号了。
武当袁师傅v，粉丝12w，视频播400+个，代表作播放量89w。
戚老头震惊了，他心目中的营销之神（没有怀疑人家实力的意思），代表作竟然才89w，那、那姓商的小娃子，做出来的第一个视频，竟然就能达到100w？？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些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从上墙开始，一直到视频大火，戚老头的神色渐渐凝固，他打开灵犀中学张铁蛋的评论区，看着那些热情似火的网友，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他老了，这已经不是他可以理解的时代。
戚老头在短暂的时间内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内心活动，此时，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既然时代已经不是他们这些老头子的时代，那就，用自己积攒的人脉资源，再帮着年轻人推一把，让他们更上一个台阶！
这样想着，戚松耘打开武术同行群。
戚松耘的武术同行群不是一般的水群，群里面的同行个个说出来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平时群里也没什么人说话，顶多转发一下武术赛事，或是谁得了国际比赛金奖，大家出来恭喜一下。
就是这么一个气氛严肃的顶级人脉群，戚松耘平时绝不会想着把小子们的动态转发到群里，来搅扰其他大佬的眼睛，但是今天，他下定了决心，要动用自己最厉害的人脉，为商乐羊还有灵犀山的小弟子们助以一臂之力。
“来吧，看看我们的小娃娃，能把武术带到哪一步。”
戚老头毅然按下转发，编辑文字：学生作品[抱拳]。
他正要点击发送，突然看见武当袁师傅在群里转发了一个视频。
武当袁师傅：给大家看个有意思的[呲牙]
转发：《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123@灵犀中学张铁蛋
戚老头：？？
这个姓袁的怎么回事？竟然抢先一步发了？这可是他指导下才完成的视频，姓袁的是不是想抢功劳！
武当袁师傅的面子不小，视频转发出来之后，立刻出现几个捧场的同行。
南拳张北斗：老袁，这是你新做的？厉害啊！
武术队刘教练：老袁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强][抱拳]
远光禅师[绿叶]：善哉，袁施主的视频做的越来越好了，贫僧自愧不如，袁施主若是有空，可否指点贫僧一二，寺里的公众号目前是贫僧在运营，业务压力太大……
戚老头的眉毛都飞起来了，嘿，你说这个姓袁的，怎么好意思的，那视频后面可写着他戚松耘的大名呢！没想到姓袁的竟然是这种人！
戚老头这会儿不想着牺牲自己的人脉去助力年轻人了，一门心思着恼武当袁师傅捷足先登，把本来该他露脸的机会都给占住，简直太过分了，这就是营销号恶意抢流量的本性吗！
武当袁师傅：不是我做的[呲牙]，你们没看到最后吗，武术指导可是咱们群里的老熟人啊@老戚
这行话一出，群里的注意力立刻引到戚老头身上，一连串的赞美不断顶起，很多条艾特戚老头的消息飞上去，甚至还有平时不怎么联系的武术界大佬，发私聊询问戚老头。
戚老头顿时爽了。
这个袁师傅，人还是不错的嘛，能成为武术界名人代表，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戚老头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处于议论中心的感觉了，他满面喜色，当即捧着手机一通回复，和几个大佬客气了一番，又在群里说了几句场面话。
老戚：学生作品，请大家多多支持！[抱拳]
武当袁师傅：老戚，怪不得你神隐了，哪里得来的这么一帮好苗子，这壁虎游墙功比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还要厉害！
戚老头赶紧谦虚了一下，稍微地透露自己正在山里教学，没有提到具体的地方。
毕竟，他老戚还是隐藏身份状态，还没有到暴|露的时候。
操场上，晨练课仍在继续，蹲马步的学生们忍不住向戚老头这边看来，从半个小时前，他就在看手机了，捧着手机嘿嘿笑了半天，而且还满面春风的，不知道是跟哪个老相好又搭上线了。
等到晨练结束，校委会的闭门会议也告一段落，大家散落在草坪四周吃早饭，今天的早饭是张铁蛋自制的菠菜鸡蛋卷，有一股特别的清香。
商乐羊等到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拍了拍手，把大家聚集在草坪中间，他克制住兴奋得微微发抖的声线，对大家说：“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向大伙宣布。”
学生们抬起头，好奇地看向商乐羊。
“我们的短片《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已经在各大平台上线，仅仅逗号一个视频平台，播放量就达到了150w！就在刚刚，啊不，现在已经180w了！”商乐羊一边说一边刷新数据，“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学生们一脸茫然，一个太大的数字，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实体感，不过，180w应该是很多吧，竟然有180w人看他们在武术学校的生活吗？
“这意味着，我们火了！一炮而红！”商乐羊伸开双臂，仰天大笑三声，在学生们惊奇的目光中，克制住自己发疯的冲动，“这条路走得通，我们的「普通学生」计划成功了，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从今天开始，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推出新的校园生活视频，欢迎大家踊跃向我提供素材！”
作者有话说：
看到别的太太写弹幕都很简单，刷刷来，我怎么写的这么艰难！
这章也有红包QAQ，截止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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