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何颂离开, 宋舟玉很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地把手帕递了出去。他的眼睛已经蓄满泪，但是他不能哭。
方才是为了抢手帕擦眼泪才哭, 现在又哭出来会显得他很幼稚, 很没有长进。
他已经好了很多了。他的病、他的偏执……已经好了很多了。
他不再这么幼稚, 也学会了尊重昼冬。
昼冬简直服了他。除了服气两个字，他想不出什么能够形容现在的宋舟玉。他接过手帕，有些嘲讽地说：“宋舟玉, 别装傻了。”
“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AO都是嗅觉生物, 他们对气味敏感，喜欢嗅心爱人身上的气味。尤其被心爱人气味包裹，会让他们很有被爱的安全感。
因为宋舟玉, 身为Beta的昼冬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给宋舟玉安全感。
但是他现在不想给了，连手帕也吝啬。
他明明白白地用行动告诉宋舟玉，他能给也能收回。
“你现在看起来很难过，但只有难过了你才会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只要走了一遍我的心路历程, 你就不会爱我了。”
昼冬把话说得很清楚, 他看着宋舟玉，在宋舟玉哀求的目光下, 给了最后宋舟玉审判。
“就像我不会再爱你一样。”
“哥, 你别说了，”宋舟玉心慌得不行，他吸吸鼻子，“我知道错了, 真的对不起。”
“这些都是你做过的, 为什么你敢做, 却不敢听我说？”
宋舟玉五脏六腑都疼得痉挛，但他只能反复地重复：“昼冬，对不起。”
“那些话我翻来覆去说厌了，你别再来烦我了。”昼冬似乎是真的厌烦了他的纠缠，语气和表情都变得更为冷漠。
“哥，我只是、只是想对你道歉。”
宋舟玉抿唇，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被昼冬收回的手帕，“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很多，我后面…后面会让你看到我的改变的。”
“哦。”昼冬不想再和宋舟玉车轱辘以前的话，脚步转向，想要离开。
宋舟玉亦步亦趋跟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平时发生的事情，在昼冬快要不耐烦打断他时，他话题突然转向，“哥，我快要想起来了。”他的淤血马上就能消了，他也明显能想起来更多记忆。
这一次，昼冬却是回应都懒得回应了。
宋舟玉停下脚步。大雪纷飞，他穿着单薄的单衣，孤独地站在原地，看着昼冬进了实验室的门。
曾经他对昼冬做的事回旋镖一般打到他身上。
果然人都是犯贱的生物，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会感同身受地疼。
宋舟玉一颗心已经被扎得稀巴烂，但就算那样，他也绝望地想不出任何挽回昼冬的方法。
昼冬对他的身体不感兴趣，对他的脸也不感兴趣。他和昼冬之间没有信息素羁绊，也谈不上契合度。
Beta是个多残忍的身份。
感知不到信息素，即使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标记，也像是在做无用功。他的身体也永远不会反馈爱你的信号。
这都是他活该。
宋舟玉喉咙哽了哽，缓慢呆滞地转身，踩着方才昼冬来时的步伐，游魂一般离开。
*
自从那天的宴会，就有不少权贵明里暗里地和戚霁打听昼冬的消息，问昼冬有没有心上人啦，问昼冬有没有联姻意向啦。
戚霁开始时回复还有耐心，后面统一回复都是滚。
除此之外，不知道谁传出了宋舟玉和昼冬的相遇往事，导致也有人不断碰瓷昼冬。具体表现为：昼冬经常能在各个地方看见躺尸的人，频率高到殷忱都要怀疑昼冬的身份——昼冬真正身份是不是古地球死神小学生转世。
昼冬对此表示理解，并且配合江听云给了殷忱一个暴栗。
针对碰瓷的人，昼冬没再把人拖回家，而是选择打120，由救护车送去医院。
这样被碰瓷的情况持续了两天，第三天，已经有人专门出手帮忙处理这些不要脸的碰瓷者。
第四天，再也没人敢碰瓷。
这四天，宋舟玉每天都会在军部门口站很久。他每一天都在等昼冬下班，每一天都在期待昼冬能够多看他一眼。
宋舟玉很少再跟踪昼冬，也不会做昼冬不喜欢的事，送来的午饭也都是昼冬喜欢吃的饭菜。
烹饪技术也蹭蹭往上，从没有进过厨房的新手小白，变成厨房能手。
但昼冬对他的态度没有丝毫软化。
他在努力成长，但是让他努力的对象已经不再愿意接纳他。
新机甲制作推进百分之九十九，研究所任务轻松了很多，昼冬每天的下班时间都在提前，但不知为何，军部最近很忙，戚霁几乎每天都要熬到半夜一两点才能回去。
原本开始的一两天，昼冬坚持要等戚霁一起下班，但戚霁实在是太忙，第一天就等到了半夜一点，戚霁便让照顾昼冬的下属送昼冬回去。
昼冬也就没能再和戚霁一起下班。
但即使那样，他也没有搭理宋舟玉。
还有一件事就是，因为前几天肆无忌惮地多次跳进雪堆，以及和殷忱他们打雪仗，昼冬的身体终于撑不住。
他发烧了，来势汹汹的三十九度高烧。
意识到身体的不适，昼冬从睡梦中挣扎起身，摸出光脑看时间——半夜两点。
戚霁应该下班了吧？
已经半夜两点，他有些担心戚霁的身体了。
这么熬夜，真的能撑得住吗？
发烧的感觉并不好受，昼冬的喉咙和眼睛都干涩得不行，腿脚更是酸得发软。他掀开被子想要去吃药，却在下床的那一刻差点跪倒在地。
软，身体使不上劲。
昼冬喉咙烫得像是要起火，脑袋也是隐隐作痛。他撑着身子起身，开门的一瞬间，昏沉的大脑宕机，周身熟悉不过的空气天旋地转。
就在昼冬以为他要摔了时，他被人抱住。
很让人安心的怀抱。
昼冬费力地眨眨眼睛，只能看见晃动的模糊的人影和光影。
他眼神懵懂，试探地开口，“舅舅…？”这个时间点，确实也是戚霁下班的时间。
那人抱着他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应了一声，“嗯…”
声音和气味都很熟悉……
昼冬烧得迷糊，得到肯定后他下意识地贴近那人。抱他的人似乎受宠若惊，身体都不自在地僵了僵。
昼冬在他怀里。
宋舟玉紧张得不会走路。
昼冬的身体骨架小，又因为从小病弱的缘故，看着要比同龄人小一号。抱起来也很软，轻飘飘的似乎没什么重量。
他笨拙焦急地抱着怀里发烫的人，轻手轻脚地把昼冬放进了书房的治疗舱。
以往只要有机会占便宜，宋舟玉都不会放过。但是现在他却不敢在没有得到昼冬允许的情况下碰昼冬。
不仅仅是怕昼冬不舒服，更是，他学会了尊重昼冬。
治疗舱内，昼冬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宋舟玉像是小狗守着主人，趴在治疗舱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昼冬，指尖隔着防护罩，描摹昼冬的眉眼。
他又换公寓了。这几天，他花高价买下了昼冬附近的一栋公寓，从那栋公寓的阳台看过去，可以看到昼冬房间的灯光。
今天会找昼冬，是因为睡不着的时候，恰好看到昼冬房间的灯光异常亮起。
昼冬看起来很难受，眉头也是皱的。
他在烦恼什么呢？
是在烦他的纠缠吗？还是说其他？
宋舟玉不自觉地摩挲玻璃，把脸贴近，克制地轻声：“昼冬。”
“哥。”
方才昼冬问话，他不敢出声。他怕被昼冬认出来，怕看到昼冬厌恶的表情，怕昼冬不愿意看到他。现在像是在弥补什么，他又喃喃自语地低声喊了两句。
宋舟玉不舍得挪开视线，眼睛看得干涩也不想眨眼。
但戚霁很快就要回来，他的时间不多了。
宋舟玉最后隔着玻璃亲了亲昼冬，低声：“哥，晚安。”——
第二天，昼冬从治疗舱醒来，戚霁已经回了军部，桌面上是一碗热腾腾的暖胃粥和小巧精致的包子。
昼冬原本轻松的神色变化。
戚霁不会做包子。戚霁手笨，当初冬至包饺子，昼冬教了他几遍，戚霁都学不会包饺子，更别说是昼冬没教过的做包子。
那粥和包子都做的很用心。似乎是知道他病好不宜吃太油腻的食物，粥并没有做的太花里胡哨，而是最简单的甜粥。
如果不是戚霁做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宋舟玉又来了。
想起昨晚迷迷糊糊的触感，昼冬表情几度变化，最后定格在淡漠的平静。
宋舟玉不想让他知道，那么他便当做不知道。
昼冬没有吃那份早饭，而是把早饭放进保温盒里，打算晚上遇见宋舟玉时，把早饭还给宋舟玉。
在治疗舱里睡了一夜，昼冬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发烧的不良反应也都消了。他简单地做了一顿早饭，就匆匆赶往研究院。
距离除夕只剩两天，新机甲的制作进度条终于到达百分百，昼冬忙完了手上的工作。给戚霁发了消息。
他担心戚霁的身体，因为戚霁昨晚一晚上都没有回公寓。究竟是有多忙才会一晚上都回不来。
【昼冬：舅舅，你现在有空吗？】
隔了十五分钟，戚霁的消息发过来了。
【戚霁：抱歉，稍等，今天有点忙】
【戚霁：中午的时候和舅舅一起吃饭？】
昼冬答应了。
中午，他和戚霁找了个不怎么惹眼的位置，面对面坐下。
一坐下，昼冬看着戚霁疲惫的脸色，就忍不住开始唠叨，“舅舅，你的黑眼圈好重。”
“昨晚是不是又没有好好休息？”
“你已经连续熬夜好几天了。”
“抱歉，”戚霁揉了揉眉心，“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军部出了一点麻烦，所以开会开了很久。”
昼冬紧张，“严重吗？”
戚霁把肉夹进昼冬的碗里，“不严重。”
“哦…”
昼冬低头吃了两口饭，又忍不住问：“舅舅，是什么麻烦呀？”
他蹙眉：“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地方吗？”
不问出来，他心里总焦虑不安。
但戚霁还是说：“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麻烦。”
“可是……”
昼冬心里隐隐不安。
戚霁忍不住敲昼冬脑袋，“还不相信舅舅吗？”
“认真吃饭。”
昼冬点头，“相信。”
“但是这和告诉我麻烦是什么并不冲突呀。”
戚霁又敲了一下他脑袋，“军部机密。”
“哦…”昼冬捂住被[伤害]两次的可怜脑袋，乖乖认真吃饭了。
但是吃完饭没一会儿，戚霁和昼冬回去的路上，顾银尘脚步匆匆地过来了。
他走得很急，“戚霁，新机甲已经研制成功，但是量产投入使用还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你们等得及么？”
新机甲？什么麻烦要用到新机甲？昼冬心跳漏掉一拍，他想到了戚霁当初去调查新型虫族出现的事。
戚霁说的麻烦，是虫族吗？
顾银尘看到戚霁和昼冬的表情，直觉自己说漏嘴，他在戚霁要杀人的目光下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把时间留给了舅侄两人。
昼冬心慌得厉害，他严肃地看着戚霁，“舅舅，你是不是……”
“听舅舅说好吗？”自知翻车的戚霁安抚地揉揉他的脑袋，“事情没有你想象得这么严重。”
“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昼冬眼睛都红了，他有些生气戚霁的隐瞒，“可是我还是担心了！”
戚霁怔了怔。
昼冬的表情……
他分明知道昼冬先前因为宋舟玉的隐瞒受了很多伤害，但是他还是选择了隐瞒昼冬。
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戚霁后悔，他把昼冬抱在怀里，仔细地抹去眼泪，哑声：“对不起。”
“是舅舅的错。”
“舅舅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没有生气。”昼冬心胀得厉害，他揪了揪戚霁的衣服，“我只是想帮舅舅分忧。”
“舅舅明白。”
戚霁安抚他，把遇到的麻烦说了一遍。
“麻烦确实是关于虫族。”
“原本冬天，虫族应该在冬眠才对，但是最近，边缘星球的虫族异动得厉害。”
“根据前线发来的消息，新型虫族的异动应该也和新虫母的诞生有关。”
为什么戚霁年纪轻轻能够当选上将？因为在对战虫族时，戚霁斩杀了虫母。但现在只不过半年的时间，虫母再度出现。
新虫母诞生，就意味着虫族数量在未来一段时间会激增，并且战斗力提高，变得更难对付。
“这几天熬夜开会就是为了商量对策。”
“今天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基本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所以不用太担心。”
戚霁的声音不徐不疾，安定又有力量，他捋了捋昼冬湿濡的短发，拇指摩挲昼冬的侧脸。
“明天我要出差，只是去那边看看，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大事。”
“保证平平安安回来。”
“相信舅舅，好吗？”
昼冬情绪稳定不少，他擦了擦眼泪，低头，“我相信的，我一直相信舅舅。”
戚霁从贴近心口的口袋里拿出一枚徽章，“何况，这枚徽章会给我好运。”
徽章是当初昼冬送给他的学院联赛的冠军徽章。
徽章还带着主人的余温，在冬日微弱日光下，闪耀着灼人的光芒。
昼冬没想过戚霁会一直收着，还放在心口附近。被人重视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他憋了憋眼泪，“舅舅，我们要一起过年的。”
他忘不了当初戚霁出差时收不到戚霁消息时的心慌和焦急。
戚霁温声：“当然，舅舅答应你。”
昼冬回去研究所，周围的同事都发现他比平时更拼命了些。
殷忱奇怪，“Z，怎么了？”
“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
“我在核对数据。”昼冬边忙边回答，还把手上的一沓纸递过去，“机甲超人，拜托啦。”
快一点、快一点，快一些完成新机甲的量产，就可以帮上戚霁的忙了。
虽然不知道昼冬为什么这样，但是殷忱向来不会拒绝昼冬的请求。
很快，顾银尘也来了，整个实验室陷入比平时忙上三倍的忙碌。
夜晚，把工作完成之后，昼冬下班，他路过戚霁的办公室，默默地放缓脚步。
戚霁戴着耳麦，似乎还在开会。
最后看一眼，昼冬深呼吸，加快脚步离开。
晚上回去的路上，昼冬忍不住打开了星网，查看最近关于偏远星球出现虫族的报道。
关于这方面的报道并不少，基本情况和戚霁说得别无二致。
那股不安和焦虑再度涌上，昼冬打开了评论区。
【麻了，这些虫子也太恶心了，还让不让人过个好年？】
【新型虫族的危险系数是S[大草]】
【希望平安[双手合十]】
【我还记得上一次戚霁小队斩杀虫母，几乎全军覆没的事……太惨烈了[哭]】
几乎全军覆没……
昼冬手指抖了抖。
【别造谣，当初戚霁那队明明全都回来了。】
昼冬上网查了关于戚霁斩杀虫母的报道。
热度最高的一个标题是这样的：【新生战神？！小队默契十足斩杀虫母，无人伤亡！】
昼冬仔细地阅读了整篇报道，发现确实是谣言后放松了不少。
但很快，他再次皱眉。
因为戚霁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在治疗舱里躺了好几个月才好。而当选上将后就接到外公外婆去世的消息，紧接着就去垃圾星接回了他。
昼冬心酸得厉害。
他没想过戚霁之前过得这么苦。
明明比他还惨，戚霁还一直安慰他。
昼冬揪了揪手指，他打开戚霁的对话框，憋了很长一段话，但是最后又删掉了。
只有斟酌的两个字。
【昼冬：舅舅】
戚霁没有回复，应该是还在忙。昼冬压抑着心里的不安。
拜托了，一定要平安——
第二天，戚霁带领的小队出征，昼冬站在星舰前，紧紧地抱住戚霁。
“舅舅，你答应我要回来过年的。”
许蔺星在一旁打趣，“谁家的小朋友要哭鼻子了。”
戚霁面无表情地踹了一脚许蔺星，而后温柔地揉揉昼冬的脑袋，“答应你了。”
他每次揉昼冬脑袋，都像是在给猫猫顺毛。手指穿插发间，最后停留在发尾，一手捻着短发，一手摩挲侧脸和下巴。
“舅舅从不食言。”
目送戚霁上了星舰，昼冬才和一同前来送行的家属离开。
有几个家属安慰昼冬。
“没关系的，他们用的不是新机甲吗？都测试训练这么久了，肯定没问题的。”机甲设计中后期，测试员从江家双子已经扩展到全军部，也不用担心熟练度问题。
“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我家那位还答应我回来就求婚呢哈哈哈哈，我们准备过年办婚礼。”
“我第一次送他的时候也是很担心焦虑，最后我发现，我只要相信他就好。”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昼冬心里的担忧少了不少，他抿唇笑，“谢谢。”
戚霁也让他相信他。
一定会没事的——
因为第二天就是除夕，研究院和军部都开始放春节假期。
殷忱、江家双子依依不舍地和昼冬告别，顺带约好了过年见面的时间。顾银尘还有几个同事担心昼冬一个人过不惯，特意提出让昼冬去他们家过除夕。
昼冬拒绝了。
他回到公寓，拿出当时和戚霁买的新年对联和各种装饰，开始慢吞吞地装扮整个公寓。
只有这样，他内心的焦虑感才会有所缓解。
他在这边装饰公寓，另一边的窗台上，宋舟玉捏着酒瓶，透过迷漫朦胧的夜色，静静地看着他。
昼冬。
舌尖带着厚重的思念和醉意，颤巍巍地滚过两个字，最后又咽回喉咙。宋舟玉枕着手，眉眼皆是疲惫。
他想告诉昼冬不用担心，他已经派人暗中保护戚霁和戚霁的队友。
但是他没有这个立场。
宋舟玉盯着公寓里那小小的忙碌的背影，吹着寒冷的夜风，慢慢地合上眼——
除夕夜当晚，昼冬除了新年祝福，还收到了戚霁小队失联的消息。
机甲毁亡，整个小队消失不见。
星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对这件事的讨论。
【卧槽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呜呜呜呜】
【球球了，平安回来！！】
【72小时黄金救援时间还没过！快去救人！！！】
【看过毁亡的机甲图，大概驾驶台位置都被撕开了……讲真，存活的可能性不大，我倒希望他们当时已经失去意识，如果活生生被虫族……这太残忍了。】
【不敢想象，昼冬看到这条新闻该有多难过】
公寓，昼冬站在门口。
和昼冬对接的Alpha完全不敢看昼冬的表情，他伸手，掌心躺着一枚沾染血迹的徽章。
“这是在戚上将机甲旁边找到的徽章。”
作者有话要说：
舅舅没事，但是宋舟玉有事，稍微剧透一下，他以后会装上一只（划重点）机械手（划重点）（机械手也很帅的！！！）
第62章 不用对我愧疚
透过门的缝隙, 仍可以清晰地看见客厅里喜庆温馨的装饰。
昼冬在等戚霁回家过年，但是却只等来了这么一枚徽章。
对接警员握着徽章的手指微微发颤，但昼冬脸色却很平静, 他接过徽章, 定定地看了几秒, 除了眼眶有些红，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崩溃。
直到开口, 有些发哑的声音才暴露了难过的情绪：“谢谢。”
门关上, 昼冬深呼吸，他把徽章放进贴近心脏位置的口袋，点开光脑上的播放器。
在负责对接的警员找上他之前, 昼冬已经无数次地查看过前线传回来的机甲图片。更高一级的黑匣子他需要申请权限才能查看，顾银尘说已经在帮他申请了，很快就能有回复。
他不相信戚霁死了。
即使手指和身体都在害怕和难过地发抖，昼冬也固执地相信自己的直觉。
很快顾银尘给他发了消息。
【顾银尘：[黑匣子.zip]】
黑匣子已经是属于军队最高级别机密，顾银尘的申请被拒绝。那份资料, 是宋舟玉给他的。
不仅仅这一次。
当初新闻发布会时, 垃圾星投放的光屏是宋舟玉让手下人着手去办，另外, 他还主动把新闻发布会的直播范围扩大了。
还有许多次, 昼冬忙得忘记吃饭，也都是宋舟玉让线人暗示顾银尘去实验室，催昼冬去吃饭。
但这次的黑匣子资料，宋舟玉给了之后并没有让顾银尘告诉昼冬。
他不想给昼冬负担。
昼冬接受文件, 打开反复听了好几遍。
关于那些黑匣子音频, 里面并没有过多的信息可以提取, 小队正常交流作战，而后机甲被毁亡。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机甲似乎是顷刻遭遇了无法反抗的重击，连遗言、恐惧的时间都没有留下。
真的是这样吗？
昼冬放大那张驾驶台被撕开的机甲图。
那是虫族撕咬的痕迹。
但新机甲的防御值昼冬清楚，不可能会有虫族咬得开。新机甲就是针对新型虫族所设计，不管防御值还是攻击力，都已经达到当初所设想的最佳值。
特别是在戚霁失踪后，虫族的异动就诡异地消失了，而不是像往常那般，大肆进攻。
很怪异。
但这种怪异也可以解释——那就是虫母的诞生。
虫母诞生，刺激虫族的激素水平提高，战斗力和精力都会大大提高。而不乘胜追击也是因为要回防守护脆弱的新生虫母。
昼冬能看得出来的，军部自然也能看出来。很快，在经过快速会议后，很快敲定了一个特别救援计划。
各方都动起来了。
昼冬穿上外套，再次望向已经装扮好的客厅，还有贴好的对联。
他低头吻了吻那枚徽章。
他是扫把星吗？
他不是。
戚霁花了这么多时间告诉他这个事实，他不是这么容易被击倒的。
他会把戚霁带回来。
灯光暗下，昼冬奔向夜色。
他一定会把戚霁带回来。
*
军部，灯火通明。
昼冬以及其他研究员跟在顾银尘身后，他们快步往军部会议室走去。
顾银尘把单边镜摘下，快速说道：“军部组织特别行动小组搜寻失踪人员以及勘察遇难原因。”
“因为不排除因为新机甲故障遇难失踪的可能。特别行动小组需要三到五位研究员，主要是为了勘察现场和带回机甲残骸。”
顾银尘，“我已经初步拟定名单，昼冬，你愿意去吗？”
除此之外，顾银尘还点了其他两个研究员的名字。
“我去，”昼冬没有任何犹豫，“我是机甲的研发者，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新机甲的构造。”
“我不会添麻烦，我明白我应该做什么。”
其他人也附和，“我们也可以！”
“义不容辞。”
中心会议室近在眼前。
顾银尘很欣慰笑了笑。“很好。”
他推开门。
“那我们开始吧。”
门内，是坐在高位上的帝国元帅以及宋舟玉。
半个小时后，具体行动计划已经敲定。又过半个小时，由一百多名精锐士兵组成的特别行动小组整装待发。
由于这次行动地点是雨林，并且所在星球没有冬天的说法，当地天气炎热多雨，他们都穿着能够隐蔽自身的绿色斗篷。
顾银尘站在昼冬身边，宽慰，“原因基本查明，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救援，永远都是和时间赛跑。
“只是失踪了，但是他还活着。”
“这里，告诉我戚霁还活着。”
昼冬抚着心口的位置，心脏激烈不安的跳动，深呼吸，“无论如何，我会把他带回来。”
他喃喃：“他说他会回来的。”
“我会把他带回来。”
“我会去找他。”
顾银尘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戚霁会没事的。”
星舰进入星轨开始跃迁，身为这次行动负责人的宋舟玉站在最前面。他看着角落里的昼冬，担忧地抿唇。
他担心昼冬的身体撑不住，也担心昼冬的心理状况。但是他凑上去安慰，只会让昼冬更烦。
但在这长达十五分钟的跃迁里，昼冬站在角落里，冷静地没有表现任何不适。
终于，星舰降落。
当地的军方早就在原地等候多时，双方交接完成，一批又一批士兵前往雨林。
昼冬和顾银尘被飞行器送到事发地点，其他人则是在周围搜寻。
因为雨林气候缘故，土地湿濡，空气中水分含量也高。
昼冬踏上那片土地，身边只有宁静的风声，机甲残骸遍地，一草一木都变得残忍。
在空地最中间，那是戚霁的机甲。
再熟悉不过的标记在眼前，昼冬几乎腿软，他大口地呼吸，迟来地深刻感受到了事发时的绝望。
顾银尘扶住他，“昼冬，冷静一点，他们还在等我们。”
昼冬咬牙撑住，他深知自己不能拖后腿，压抑躁动不安的情绪，和其他同事开始分头搜集碎片和拍摄照片。
整片雨林划分为十二个区域，一共分为十二个小队进行搜寻。
很快，通讯频道里陆陆续续地传来小队的汇报情况。
“一区安全，无任何人员发现。”
“三区发现虫族，已绞杀，目前无任何人员发现。”
“………”
紧接着，二区、六区、七区………都没有发现有人员。随着通讯频道一次又一次打开，昼冬的心跟着往下沉。
现在只剩下他们所在的八区以及宋舟玉负责的十二区迟迟没有传来汇报。
戚霁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拍完最后一张照片，昼冬踩着脚下的土地，审视这一片树林。
他放空情绪，努力感知周围的一切。
树叶掉落、微风吹拂的声音近在耳畔，同时，还有细密的、连续的莫名鼓动声。
很怪异的声音。
昼冬转了一个方向，倏尔感觉土地在震颤。
他们和十二区离得很近，十二区的土地已经开始起伏。
是大规模的虫潮！
昼冬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他握住身边同事的手，把已经惊恐得愣在原地的同事往后推了推，大声：“跑！”
这一声像是敲响了警钟，三位研究员开始慌乱地往飞行器的方向跑。
昼冬按动机甲微型器，逆着人群往前，同时按住耳边的通讯器。
“八区、十二区即将爆发虫潮，请求启动预备计划B。”
“研究员昼冬申请战时最高指挥权。”
在来之前，他们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风声擦过耳边，机甲呼啸。
通讯器清晰地传来宋舟玉的声音。
“虫潮即将袭来，全体警戒，启动计划B。批准研究员昼冬成为最高指挥官。”——
在出发前的前一个小时，中心会议室。
现任元帅Alpha和宋舟玉分别坐在主位，而其他人坐在下位。
军部关于虫族的讨论与昼冬先前设想的差不多，提出的解决计划也很合理。
但是昼冬还有一个想法。他看向主位上的元帅，“我认为这次戚上将失踪事件，还有一个可能。”
所有人都看向他。
包括宋舟玉。
昼冬定了定心神，解释：“也许不是新生虫母的影响，或者说，根本没有新生虫母。”
“上半年，戚上将斩杀虫母后，虫族数量锐减，按理说，虫族至少需要等待三年，才能迎来新生虫母。”
“但现在不到半年，并且在冬天，虫母就诞生了，这不合理。”
有个嘴毒的Alpha不耐烦地开口：“拜托，你说的我们肯定也想到过了。”
“但是根本就不可能成立。”
不是新生虫母，号称防御提升百分之三百的新机甲怎么会被击破？
他看着昼冬的眼睛，突然很想让那双坚定的眼里出现破碎的眼泪，他低眉，突然笑道：“啊不对，还是有可能的，那就是你们研究所设计的新机甲出故障了。”
顾银尘冷笑，“如果是机甲出的障碍那么我们也认，但是你看看现在是甩锅的时候吗？”
“昼冬话都没有说完，你就急吼吼开口，到底是谁心里有鬼？”
“学不会听人说话就把耳朵割了滚出去。”
宋舟玉特意等顾银尘骂完才敲了敲桌子，冷眼，“安静。”
他看向昼冬，“昼冬，继续。”
昼冬缓了缓语气，“黑匣子里传来的信息只有戚霁小队和新型虫族对战，但是我认为现场可能不止存在一种虫子。”
“还记得有一种虫子，叫[蝉]吗？”
[蝉]，它的行为就如同它的代称。在泥土里蛰伏休眠，成熟后就会破土而出。与此相似的，还有[地鼠]，专门地下生活的虫子，在过去，这两种虫子经常破土伤人。但在上一个世纪，有药物学家研究出了杀灭[蝉]和[地鼠]幼卵的药剂，浩浩汤汤地大规模消杀和除虫，此后这两种虫子几近灭绝，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线，沉寂在历史长河里。
现在帝国还是会时不时组织星球进行消杀。
“他们消失得太奇怪。”只有机甲残骸，不见人影。刻意得像是虫族做出来给他们看的一场戏。
宋舟玉接腔，“所以他们有可能是在对战的时候遭遇了袭击，然后才消失的？”
这时候的宋舟玉格外不同，冷静镇定，完全没有在他面前的脆弱和幼稚。
昼冬收回乱糟糟的思绪，点头：“对，尤其他们消失的地点是雨林。”
热带雨林，气温高、湿度高，是虫卵孵化的好场所。
“我怀疑[蝉]和[地鼠]的虫卵已经进化，免疫了消杀的药物。”
“虫母诞生也许是一个迷惑我们视线的点，这可能是虫潮爆发的前兆。”
于是就有了预备计划B。
虫潮来势汹汹，雨林上方，无数机甲呼啸而过。因为早有准备，加之昼冬的指挥，他们应对得还不算太狼狈。
一个小时后，虫潮解决。
通讯器里陆陆续续传来虫族绞杀完毕的消息。八区的虫族清理完后，昼冬脱离机甲，脸色惨白，身疲力竭地靠在树上，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
十二区的宋舟玉似有所感，他把通讯器语音放大，“指挥官昼冬，请时刻与我保持联络。”
“昼冬？”
“昼冬！！”
杂音很多，宋舟玉按着通讯器，眉头紧锁，正想再喊一句，就听到通讯器里传来昼冬的声音。
“我没事。”
“继续搜寻失踪人员，警惕下一波虫潮。”
昼冬眨了眨湿濡的眼睫，喝了口补给的能量型营养液，继续往前走。
他要找到戚霁——
最后，他们是在十二区里一个土堆遮掩的山洞里找到的戚霁小队。
一行人里只有戚霁还勉强清醒，他隐隐听见动静，踹动土堆，才让搜寻人员发现了他们。
专业的搜救人员很快上场，清理伤口的清理伤口，包扎的包扎，还有士兵在排查虫卵，一时间，洞口忙碌一片。
昼冬赶来看见戚霁的那一刻，几乎忍不住眼泪。他想抱住戚霁却又不敢，只能在旁边手忙脚乱地把戚霁扶起来，无措地看着。
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舅舅…”
“嗯。”
戚霁很想揉揉他的脑袋，但是手已经没了力气，他动了动，用额头轻轻碰了碰昼冬的头。
“舅舅在。”
昼冬终于泣不成声。
宋舟玉在洞口，望见昼冬的眼泪，手紧紧握成拳。
戚霁是现场唯一的清醒的人，只是身体虚弱，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小队的其他成员陆续撤出后，他才上了担架。
昼冬在旁边看护，目送戚霁上了飞行器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和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
在出发前两天他本就生了病，就算好了，大脑也总是隐隐作痛，身体也时不时使不上力气。
现在找到戚霁，也确定不会再有第二波虫潮，先前的疲惫涌来，昼冬有些站不住。
他想找个地方稍微靠一会儿，但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被人从侧边扑倒。
那一瞬间似乎被无限拉长。
昼冬的视线被鲜血染红。
他看见了扑倒他的宋舟玉，也看见了在洞口的虫族[蝉]。
洞里面还有一只刚刚苏醒的蝉。
*
“他的手，没办法恢复了。”队医摇头。“手是被他自己强行扯断的，原有组织也被腐蚀了。”
[蝉]的唾液有腐蚀性，在咬上去那一刻，如果没有及时斩断那半截手，那么宋舟玉失去的就不仅仅是手。
治疗舱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复原宋舟玉的手。
队医拍拍昼冬的肩膀，“以后可以给他选一个好看的义肢。”
队医离开，昼冬看着宋舟玉包扎好的那半截手，眼睛泛红，怎么也说不出话。
手很疼，但是只要昼冬没事，宋舟玉再断一只手都愿意。他望见昼冬愧疚又无措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慌乱，“哥，我没事的。”
他救昼冬，只是刻在DNA里的本能，并不想用这份恩情去获得什么。就算断手也是他之前对昼冬幼稚任性的报应。
昼冬眼眶越来越红，宋舟玉抿唇，“我情愿的。”
“昼冬，你不用难过，也不用愧疚，也不用对我做什么。”
宋舟玉不想挟恩图报。
昼冬总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太畸形，太不正常，以前的宋舟玉还不能明白。但昼冬哭过一次后，宋舟玉明白了。
因为垃圾星的那一个月，昼冬答应了他的追求。从那开始，他那份不正常的爱意，给昼冬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现在，他不想延续这份痛苦。他想说，他在慢慢变正常了，他的爱意已经不再这么畸形。
他不奢求昼冬能够马上回应他的爱意，但是他想重新追回昼冬，以一段正常的关系，和昼冬重新开始。
昼冬喉咙哽得厉害。“宋舟玉，对不起。”
他当时记得宋舟玉离他很远，不在[蝉]的攻击范围之内，他才是[蝉]的目标，应该断手的是他。
但宋舟玉替他承受了这一切。
“对不起。”昼冬努力地捋顺自己的话语，“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舟玉替他承受了痛苦，他却仍然无法给予宋舟玉想要的一切。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照顾你。”
可是昼冬的眼睛没有爱，只有愧疚。原本感觉不到疼痛的伤口开始疼了，似乎有万千蚂蚁在啃噬。宋舟玉脸色煞白，他咬唇，低声：“我不要。”
“我不要这样。”
“哥，你不用对我愧疚。”
如果又是从愧疚开始的一段关系，那昼冬和他都会痛苦。
“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像对待平常人或者陌生人一样对待我。”
“当然，你不想也没关系。”宋舟玉本意是不想让昼冬愧疚，他很着急的解释，怕昼冬误会，误会他还是这么幼稚。
“总之，你不用对我愧疚，也不用照顾我，我不想这样。”
昼冬一直低着头。
就在宋舟玉失落地，以为他不会收到回答时，昼冬说话了。
“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什么照顾宋舟玉的情节，还有一点火葬场余温
打斗的都是我乱编的qwq
第63章 心甘情愿
昼冬答应宋舟玉后, 又干巴巴地聊了两句后就离开了。他并不能久留，因为这次特别行动救援还远没有结束。他必须回去，继续查明新机甲被毁的原因。
与此同时, 在救出戚霁小队的那一刻, 帝国官方立刻发了消息通告。
配图蓝底黑字, 无比让人有安全感。
【帝国V：平安！】
短短两个字，足以让人泪崩。
【呜呜呜呜呜终于回来了】
【欢迎回家，过个好年！】
【大家都平安实在是太好了】
星网上, 风风火火的喜庆气息将昨晚的不安和难过冲散。
而随着军方放出的更多信息, 网友更是沸腾。
【啊啊啊昼冬这张照片！我能舔一辈子！】
【sos救援小组颜值好高[涩涩]】
军队的每一次出警，都会有行动记录仪。在另一个记录出警的视频下，更是一进去就能被裤子扳倒。
【麻了, 真的忍不住泪崩，看到虫潮爆发的那一刻，即使知道他们有准备，还是紧张得心悸】
【我申请嫁给战时最高指挥官[doge]】
【昼冬好帅好帅×n】
【冬崽和宋舟玉的合作太自然了，他们没过一腿我都不信】
【我宣布昼冬就是年度最佳！！简直帝国天降紫微星, 我没办法想象有这么一个人同时兼具才华与样貌还把我迷得死去活来的呜呜呜呜呜】
除了网上的热议, 昼冬还收到了很多同学的慰问。但是他都没时间回复。
戚霁小队还在治疗舱里恢复伤势，他和其余的研究员必须尽快把带回来的机甲残骸分类分析。
在没有查明原因之前, 新机甲的使用已经被暂停。
忙到深夜, 身边的同事已经回去休息，只有昼冬还在实验室。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累地坐在椅子上放空大脑。
他看着天花板，又不由想到了宋舟玉。
失去了一只手, 很疼吧……
昼冬窒了窒, 顿时心乱如麻。他站起身, 想要用工作麻痹自己，却发现实验室外闪过一道人影。
这个时间点，顾银尘应该在办公室写报告，还有谁会来？
昼冬疑惑地走到门口，发现在门口的置物架上，放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
牛奶还很贴心地用保温装置装着。
昼冬默了默。
是宋舟玉。
并不是昼冬视力有多好，能够凭借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认出宋舟玉。而是昼冬对宋舟玉的气息熟悉。
他曾经无数次被这样的花香包围。
气味这么浓，宋舟玉在这里待了多久？冬天，下雪，外面这么冷，还受着伤，就这么乱跑吗？
昼冬皱眉，他拿起那杯牛奶，发现上面没有任何备注。
宋舟玉不想让昼冬知道这杯牛奶是他送的，他怕昼冬知道之后就不喝了。
昼冬也猜到了宋舟玉的心思。
如果是之前，他的确不会碰这杯牛奶。但是……想起宋舟玉之前的话。昼冬打开牛奶，喝了一口。
味道很甜。
舌尖的甘甜熨贴心脏，身体都变得暖和起来。
昼冬敛睫，捧着牛奶回了实验室，继续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并不是完全出于怜悯和愧疚，才答应宋舟玉。
昼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同时，他也清楚，宋舟玉在请求他，请求他重新认真思虑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明白宋舟玉想要的不是他敷衍的回答，而是真心地，想要和他从头开始。
所以他思考了，认真考虑了他和宋舟玉之间的关系。
宋舟玉确实变了很多，从他们复合了又分手开始。
他不再固执地跟踪他，也不会突然情绪崩溃，发疯地质问他。他只会一次又一次走过他必经的路，祈求偶遇他，见面了也不敢打扰，偶尔压抑情绪狠了，也努力地憋着眼泪，眼眶通红地看他。
他知道宋舟玉在悔改。
可他没办法回应宋舟玉。
昼冬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牛奶杯而南边过来的大风子上方氤氲的热气发呆。
感情的事情从来复杂。
在第一次没分手之前，毋庸置疑他爱宋舟玉。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爱着宋舟玉。
分手之后，他恨宋舟玉之前对他的不闻不问，恨宋舟玉的幼稚自我，恨宋舟玉的隐瞒欺骗。可他们垃圾星相处的那一个月不是假的，在一起的那一个月同样不是假的。他不是什么单线程机器人，在恨的同时能够彻底清除曾经的爱意。
那时候他恨宋舟玉，也爱宋舟玉。
可现在呢？
昼冬指尖已经被牛奶杯湿濡的温度烫红。
如果说之前他对宋舟玉不仅仅是恨一种情绪，更有怨和那一点细微的爱。
那么现在他就是把所有都放下了。
昼冬盯着空气。
他还能再爱宋舟玉吗？
他不知道——
大年初二，戚霁和当初失踪的士兵已经能够回家过年，关于失踪的缘由也调查清楚——戚霁他们的确是遭到了袭击。新机甲在作战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在问题是在对战过程中，新型虫族在连续自爆之后，戚霁小队遭到了进化的[蝉]和[地鼠]的围捕。最后依靠机甲驾驶员保护机制才成功逃脱，躲到山洞里。
戚霁回家的那一天，昼冬看着一直依依不舍跟着他的宋舟玉。
“你……”
“哥……”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宋舟玉目光变得湿濡，他有些不敢置信。昼冬主动和他说话了。
这个认知像是一朵烟花，把宋舟玉炸得七荤八素，他变得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昼冬，……”
憋了好久，直到脸都憋红了，他才说出口：“新年快乐。”
从前也是。
开始认识时，宋舟玉是害羞的，占有欲强，但是看着他说话的时候，时不时会脸红，会结巴。后来认识久了，宋舟玉就会缠着他说些情话，企图盖过之前的纯情小学鸡形象。
昼冬有些走神，在宋舟玉眼神催促了两三秒，他才回神，点头温声：“嗯，新年快乐。”
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宋舟玉所说的一般，回到了最陌生的、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
“哥，你还想说什么吗？”宋舟玉眼里隐隐有期待。
昼冬顿了顿，逃避了他的期待，“如果你生活上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宋舟玉不自在地把手藏起来。他咬唇，“你不用愧疚。”
这两天，他总觉得昼冬对他温和的态度，就像是一场随时会醒来的梦。
他真的在变好了。在努力学习怎么爱人，在改正之前的错误。
所以他不想要昼冬愧疚。
宋舟玉又说，“哥，我是自愿的，你不要愧疚。”
昼冬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送到这里就好了。”
“回去好好休息。”
偷偷藏在背后的手更疼了，宋舟玉眼眶酸涩，他乖乖停在原地，像是不得不听从主人命令的小狗，伤心难过地看着即将离开的主人。
昼冬最后看他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一秒、两秒……
昼冬脚步停了停，他重新转身，对着仍在原地的宋舟玉，说：
“宋舟玉，新年快乐。”
戚霁在前面等昼冬，昼冬说完，快步向戚霁走去。
小狗再次被主人留在原地，却没有以往孤单的感觉。
*
大年初四，宋舟玉的手已经可以换上义肢。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句话不管是在什么时代都生效。即使治疗舱能让人类伤口好得更快，但是必须要经历的疼痛，仍然无法避免。
这几天宋舟玉都没有睡好，即使躺在治疗舱里，也能清晰地感受身体的疼痛，尤其手臂伤口处，钻心地疼。
但想到这是为了昼冬而受的伤，那一点疼痛又变得不值一提。
即便如此，和昼冬见面那一天，宋舟玉还是脸色惨白，气色十分惨淡。
昼冬递过去一杯热可可，“喝吗？”
宋舟玉似乎受宠若惊，他已经换上了机械义肢。漆黑金属冰冷，他还没有能够熟练掌握使用，只能小心翼翼地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去接。
昼冬看着宋舟玉笨拙地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原本宋舟玉不会变成这样。
愧疚的情绪袭来，昼冬手指蜷缩，撇开了视线。
宋舟玉捧着杯子的手抖了抖。他有些焦虑不安地放下杯子。
他知道昼冬又在愧疚了。
昼冬永远都在他的视线之内，他又怎么会不明白昼冬的心思？
可是他不是说过了，不用愧疚吗？宋舟玉焦虑得想要咬手指。
“哥——”
“昼冬？”
他的声音和另外一个Alpha重合。
宋舟玉呆了呆，他看着另外一个Alpha从咖啡厅的门口进入，而后激动地和昼冬聊起来。
Alpha是昼冬工作上的同事。昼冬也很惊讶，他和宋舟玉打了个手势，和Alpha聊了几句。
看见宋舟玉，聊了几分钟后Alpha就没有再打扰昼冬，很有礼貌地离开了。
宋舟玉捧着可可低头，从始至终都没有打扰昼冬。
昼冬解释：“抱歉，是工作上的同事。”
“嗯，我明白的。”
话题结束，空气再度陷入沉默。
宋舟玉揪在一起的心更疼了。他早就发现了，他和昼冬之间少了很多话题。呆在一起，两个人多数时间是在干巴巴地对视，又或者聊一些无关的话题，而后又陷入沉默。
昼冬看了眼他的手，犹豫道：“手，还疼吗？”
宋舟玉缩了缩手，摇头，“不疼。”
这只手是为了救昼冬断的，他不后悔。
但是……想到方才的Alpha，宋舟玉眼眶有些发酸。昼冬有很多追求者，他没了手，是不是更没有优势了？
并且昼冬对他只有愧疚，没有爱，怎么办？
“哥，你别看我的手。”
他抿唇：“我不想你一直为这件事情愧疚。”
“昼冬，我不怪你。”
“不是你的错。”
“我心甘情愿。”
昼冬已经听宋舟玉这些话听了很多遍。他看着宋舟玉，目光又挪向宋舟玉受伤的那只手。
语气愧疚，他说得很慢：“我没办法不愧疚。宋舟玉，我明白你想要什么，但是…”
昼冬看过来了。
宋舟玉和他对视。
天蓝色的眼眸望向他，温和平静，溢满愧疚和不安，独独没有他想要的。
“抱歉，我没办法给你。”
脑袋和身体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地砸了打了，在无人之处腐烂发臭，宋舟玉疼得想哭。
昼冬摩挲手中的杯子，“如果可以，我以后会想办法补偿你。”
“嗯。”
宋舟玉鼻音很重，似乎在忍耐眼泪。
他不会放弃。
如果补偿能让昼冬好过一点，那么他就接受。
昼冬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
“要走了吗？”宋舟玉也跟着站起来，他揪了揪手指。
昼冬的每次陪伴都像是在完成任务。
昼冬点头，“嗯，如果接下来有什么需要，请给我发信息。”
他匆匆出了门，和咖啡厅附近的戚霁碰头。
“舅舅！”
昼冬跑过来，戚霁拨了拨他的刘海，“他有没有为难你？”
就算宋舟玉救了昼冬，戚霁也没办法一下子完全消除对他的偏见。
昼冬乖乖回答，“没有。”
他和宋舟玉现在的关系，比起朋友，更像是熟悉一点的陌生人。
比起以前变化的是，他们都愿意好好坐下来和对方谈一谈了。
车上，有两个Alpha探出头，“好耶，昼冬来了！Happy time！”
其中一个是许蔺星，他笑：“救命恩人，快点上车，等你好久了。”
许蔺星的语气里少了往前惯有的调笑，更多的是对昼冬的尊重和欣赏。
他们都是被救援的小队成员，军部过年聚餐的那一天昼冬没来，他们就想单独请昼冬吃饭作为道谢。
戚霁替昼冬开车门，横了一眼许蔺星，“再乱说话，就把你扔出去。”
许蔺星闭嘴，老老实实关上窗。
他们去聚餐的地方是戚霁选的，尽可能地合昼冬胃口。聚完餐，还去了一趟KTV。
包厢很热闹，昼冬和戚霁玩了一会儿牌，就出去透气。
这家KTV私密性非常好，门关上，几乎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昼冬往阳台的方向走，没想到迎面遇到了宋舟玉。
宋舟玉身边还有一个人，正是当时和宋舟玉订婚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的Alpha。
宋舟玉看见他很高兴，眼睛都比平时亮了好几度，“哥，你怎么在这里？”
“嗯，和朋友聚餐。”
昼冬下意识地躲了躲他的手，宋舟玉有些尴尬慌乱地收回。
他讷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昼冬，“没关系。”
Alpha是宋舟玉的合作伙伴。此刻，他目光无法从昼冬身上挪开，有些兴奋地问：“宋，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作者有话要说：
甜起来会很甜，我个人觉得我写甜（gao huang）还不错（？）
第64章 你要碰一碰吗
合作伙伴Alpha的搭讪让宋舟玉的表情变得警惕, 但是他又不敢说是或者不是，怕说错了昼冬生气。
宋舟玉想的都写在脸上，昼冬哪里不清楚他那些心思。抿了抿唇, 主动承认：“嗯, 我们是朋友。”
在宋舟玉说让他重新考虑这段关系, 并且从头开始之后，昼冬都在很认真地对待和宋舟玉的相处。他也没觉得承认是朋友有什么大不了。
就算是朋友，也有亲密和不亲密之分。他和宋舟玉, 大抵是属于不亲密的那一挂。
但不清楚他想法宋舟玉眼睛显然地亮了亮。
昼冬说他们是朋友了。
虽然猜测昼冬可能是在Alpha面前给他面子才承认, 但宋舟玉神情还是肉眼可见地变得雀跃，他突然也没有这么吃醋Alpha的搭讪，欣然点头, “嗯，我们是朋友。”
说完又悄悄看昼冬的表情，看昼冬没有生气才偷偷松口气。
“太好了，我也是宋的朋友。”
“我叫Alex，”蓝发碧眼的Alpha激动地上前, “可以认识一下吗？”
喂！宋舟玉气得抓狂。什么叫做[我也是宋的朋友]啊！谁和你是朋友！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 怎么好意思说是朋友的？
但是这是昼冬的事，他没资格插手。
不要答应他。
宋舟玉眼巴巴, 眼神有些可怜, 又不敢让昼冬看到，只好低头看脚尖。
昼冬和Alex友好握手，然后又松开，“你好, 我叫昼冬。”
昼冬要答应他吗……
明明是三个人的舞台, 宋舟玉却觉得自己像是局外人。
“昼冬？”Alex的中文很生疏, 但是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很好听的名字！”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名字！和你很配！”
“谢谢。”昼冬不太习惯陌生人的热情，他僵了一下，然后耳朵有些红地躲开Alex的触碰。
宋舟玉气得要炸掉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河豚，恨不得把这个平时就看不顺眼的喜欢勾三搭四还当着他的面勾搭昼冬的贱人Alpha踹到楼下！！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没有边界感，Alex抱歉地笑了笑，但还是锲而不舍，“昼，可以加一下光脑吗？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出去玩。”
“我对这边还不太熟悉，很想找人一起出去玩。”
拒绝他拒绝他！！宋舟玉心里小人咬手帕流泪。
昼冬拒绝了，“谢谢，不过我对这边也不熟悉，加上平时比较忙，没有多少时间出去玩。”
昼冬的语气始终礼貌疏离，宋舟玉知道昼冬大部分时候对陌生人都是这样，并不是为了他，但是他还是很高兴。
他简直像是吃了甜头，恨不得向天下人炫耀的小狗。
宋舟玉语气和表情都很严肃，但眉梢止不住的喜意，“Alex，请不要骚扰他了，他不喜欢这样。”
说完，还心虚地看了眼昼冬。他想帮昼冬解围，但是他也带了一点自己的私心。
“昼，我们加一个好友也是可以的。”Alex还是不想放弃。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么合自己胃口的美人了。
宋舟玉厉声：“Alex！”
“好吧好吧。”
Alex失望地摆手，目光还恋恋不舍地在昼冬身上。
昼冬二次拒绝：“抱歉，我一般不加陌生人。”
Alex表情失落，等他离开，宋舟玉立刻转身，紧张地解释：“我刚刚说那句话，就是想帮你解围，没别的意思。”
好吧，他嫉妒，也觉得Alex烦人，但他不想让昼冬认为他还是那个幼稚自我的他。
“我和他也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当初订婚的消息也是假的，因为和他有利益上的牵扯，抱歉当初没有和你说清楚。”
深埋的往事被挖出来，宋舟玉的头越来越低，他说着说着都有些难过。他当初为什么不能多想想昼冬的感受？
是他太自私了。
“对不起。”
昼冬有些意外他的解释，但还是点头，“嗯。”似乎是觉得这样回答太敷衍，他又补充：“都已经过去了，我没有误会。”
都已经过去了。
所以昼冬已经往前看了吗？以前的人，也放下了吗？
宋舟玉有些喘不上气，他不自觉地咬唇，说话声音很哑：“哥，我已经改了很多了。”
昼冬除了点头，无法说别的话。
他当然看得出宋舟玉的改变。
但是迟了就是迟了。
所以他只是点头。
宋舟玉眼神一霎那黯淡。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很努力地找话题，分享生活中的趣事。
即使多数时间都是他说一大段话，昼冬偶尔回答附和。
宋舟玉很希望这条走廊没有尽头，可以让他和昼冬一直走下去。
但这不可能。
很快，走廊就要到了尽头。
走动间，两个人的手不经意地碰在一起，金属的质感很凉，昼冬缩了缩手指。宋舟玉也是立刻收回手，脸已经通红。
被碰过的手指不自然蜷缩，昼冬眨了眨眼睛，像是为了逃避什么，转移话题问他：“最近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不舒服，”宋舟玉脑子里也乱糟糟的，方才昼冬那无意识地一碰，简直在他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他心率高得不正常，体温也从那触碰点开始，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干巴巴地回答：“医生说，再用一段时间会熟练很多。”
昼冬点头，“嗯。”
而后无话。
两人又走了一段，在昼冬要提出告别时，宋舟玉鼓起勇气，他伸出那截机械义肢，小心翼翼，“昼冬，你要摸一摸吗？”
星际时代，义肢的种类已经五花八门，其中更有逼近人类真实手臂状态的义肢。
但是宋舟玉偏偏选择了机械手。
因为他想的是，机甲，应该和机械手差不多？昼冬喜欢机甲，那么他会对机械感兴趣吗？
通体漆黑的机械手臂，五指冰冷细长。
机械手无疑看起来很酷，但这种酷炫背后却是残忍的现实。
昼冬喉咙哑了哑，他沉默。宋舟玉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有多傻。
他一直不想让他昼冬愧疚，但是他现在这样把手伸出来，还问昼冬要不要摸，那不就是又在提醒昼冬愧疚了吗？？
宋舟玉突然很想打自己两巴掌。他有些慌张地缩回手，那一抹冰冷的黑迅速逃逸。他张张嘴，却看见昼冬低沉安静得过分的表情。
他真是蠢。分明只是想找话题，却总是往昼冬痛处上戳。宋舟玉懊恼又挫败，他踌躇着，眼眶也跟着变酸，“哥，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他惯常地伸出手想要去碰昼冬，却又在意识到自己伸出的机械手又缩回，眼巴巴的，“你不要愧疚。”
但是昼冬握住了他缩到一半的手。
宋舟玉愣住。
“疼吗？”
昼冬不敢用力，他虚虚地碰了碰，有些不安地抿唇笑：“我可以碰吗？”
“可、可以…”宋舟玉简直大脑宕机，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就能感觉昼冬温热的手指覆上冰冷的机械。
已经不会动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动不了了…
宋舟玉也不清楚自己脸有多红，只是碰一碰，他整个人就像是傻掉了，只有狗尾巴在不断疯狂晃悠示好。
“不疼就好。”
机械的触感分明是冰冷的，但是昼冬的手指却好似被烫到。
他有些不敢直视宋舟玉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赤忱几乎要把他也烧起来。
恰好碰上戚霁出来找他，昼冬躲开了宋舟玉的目光，像是以往的疏离告别，可语气却好似有了不同，“我先走了，后续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
“好。”
宋舟玉灵魂还没飘回来，却还是条件反应回答，好像对昼冬的服从刻在DNA里了——
回去公寓的路上，宋舟玉面色酡红，把被昼冬碰过的部分贴在脸侧，变态又痴汉地蹭了蹭。
昼冬碰了他的手。
他好幸福。
宋舟玉不敢奢求昼冬爱他。现在只要他和昼冬关系有一点点进步，哪怕那点进步是昼冬作假安慰他的，他都开心得要冒泡泡。
过了一会儿，他的光脑响起消息提示。
是关于宋渣爹召他进宫见面的通知。
宋舟玉原本想回绝，但是看到下属发来的一条消息，拒绝的消息就没有发出去。
宋渣爹又想给他塞Alpha。
宋舟玉冷笑，这傻*逼打的算盘还是这么不遮掩。
宋舟玉是Omega。AO之间有相互吸引，也有A对O的绝对压制。宋渣爹想用Alpha控制宋舟玉。
简直可笑。
宋舟玉讽刺地扯了扯嘴角，调转车头，去了大本营。
大本营。
审讯室，宋渣爹塞过来的Alpha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中央。
下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宋舟玉扯着Alpha的头发，径直把人扯了过来，笑容阴森，“回去告诉那傻*逼，他以为我断了手就治不了他了？”
“再踩着我的底线，他那位置别想坐了。”
宋渣爹现在唯一的倚仗就是宋寄之母亲沈氏沈家的势力。沈家是标准的名门望族，军-政-商皆有涉及。宋寄之退出夺权后，元气大伤的沈家也渐渐不参与皇权的争夺，站在了中间派。
如果是没掌权之前，宋舟玉还会忌惮沈家。但现在，沈家在他眼里，就是随时可以去除的棋子。
比起直截了当地拔除，他更喜欢看狗咬狗。
Alpha已经说不出话，他脸上全是血，面目可怖，看向宋舟玉的目光惊惧。
宋舟玉突然觉得没意思，他把Alpha丢到一边，冷漠，“扔出去。”
“是。”
失去意识的Alpha被拖走，宋舟玉脱下手套往外走。
哪里用第二天见面，他现在就可以进宫和宋渣爹好好聊一聊。
从大本营到宋渣爹住处行程不过半小时，宋舟玉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
宋渣爹正在花园喝酒赏月，听说宋舟玉来了，尤其听说宋舟玉又把他送过去的Alpha扔了出去，立马拉下脸。
“宋舟玉！”
宋舟玉面无表情，宋渣爹把手里的酒杯狠狠一摔，玻璃酒杯炸开，仿佛宋渣爹控制不住的暴脾气，“宋舟玉，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掌权了我没办法管你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爸！”
宋舟玉这回说话了，“我没爹。”
“想要管我？你没这个资格。”
“有没有资格，也不是你说了算。”宋渣爹向来好面子，他受够了宋舟玉从来不在外人面前给他留面子的不敬态度。他咬牙切齿，“你以为和Beta在一起就能摆脱你Omega的身份吗？我告诉你，摆脱不了！”
“Alpha对Omega天生有压制，AO之间的契合度，远远比你想象得可怕。”
“宋舟玉，你太无知了。”
“如果不是当时信息素失控，怎么可能会有你？想想你是怎么来的。”
当初宋渣爹酒后信息素乱放，导致当时路过的Omega结合热被诱发。Omega想逃，但是被宋渣爹强迫，然后才有了宋舟玉。
宋舟玉掌权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宋渣爹管不住的下半身给废了。
因此宋渣爹才会如此恨他。
宋舟玉觉得好笑，“我还不至于做一个被信息素和下半身控制的废物，对吗？父亲。”
每每宋舟玉用这样的话嘲讽宋渣爹，宋渣爹都会暴跳如雷。
但这次，他却没有生气，语气和神情都是诡异的平静，“会被信息素控制的都是废物？”
“宋舟玉，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变成废物。”
废物Alpha而已。宋舟玉冷笑，懒得再和宋渣爹费口舌。他转身离开，宋渣爹盯着他的背影，眼中充满算计。
原本他不想这么做，但是宋舟玉实在是欠教训。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有点少了，因为有点忙qwq，明天争取多写一点
第65章 听话
大年初七, 是昼冬和江家双子、殷忱约好的出去玩的日子。
春节假期雪化了，温度比下雪的时候更冷。门打开，冷风吹过, 殷忱站在门口, 被冻得鼻子通红。他看见昼冬, 连忙挥手打招呼，“Z！过年好！！”
昼冬也很兴奋，艰难地抬起手臂和他挥手。
而后又被一双手拉了进去。
门关上。
昼冬：“……”
殷忱：“………”
戚霁把穿成蚕宝宝似的昼冬拉回来, 又给人围上围巾, 严严实实地遮住昼冬发红的耳尖，“别着凉了。”
穿得太多，昼冬走路都像是企鹅, 他艰难地抬手，“舅舅，我的手要动不了了。”
“你还想感冒吗？”戚霁瞪眼，昼冬立马就乖了，小学生立正回答：“我不想！”
“昼冬同学今天的任务就是平平安安回来。”戚霁拍拍他的肩膀, “能做到吗？”
“保证做到！”由于穿得太多, 昼冬不太标准地敬军礼，像只呆头呆脑的企鹅。
门打开, 企鹅高高兴兴奔出去了。
“殷忱、江听云、江听鹤, 过年好！”
“过年好！”
昼冬跑得太费劲，怕他摔了，他们三个人连忙走过去。
两方汇合，昼冬兴奋道：“今天去哪里玩？”
江听云掏出行程计划表, “先去附近花鸟市场转转。”
其余三人：“好耶！”
昼冬看了看光脑, 发现宋舟玉没给他发消息。
虽然昼冬很多次都说过, 让宋舟玉有事可以给他发消息，但是宋舟玉从来没正经找过他，多数时间都是在光脑上分享一些日常。
昼冬很少回复，宋舟玉还是坚持发。
今天也没有消息，说明宋舟玉没有事找他。昼冬便和江听云他们一起离开了——
花鸟市场虽然叫花鸟市场，但是有很多宠物店。现在，昼冬一行人就被宠物店里的猫猫狗狗迷了眼。
昼冬在中间被一群猫猫狗狗包围，连着江听鹤和江听云也是。两个没怎么接触过小动物的Alpha，局促又无措地站着，害怕伤害到猫猫，脸红得无处下脚。
四个人里，混得最开的就是殷忱。他逗猫又逗狗，忙得不亦乐乎，还抽出时间问昼冬，“Z，你喜欢什么宠物啊？”
喜欢的宠物吗？
说起来，昼冬还从没有认真想过他喜欢什么宠物。
正准备思考，脑海蓦地闪过一双湿濡漆黑的瞳孔，他顿了顿，“小狗。”
“啊。对哦，你之前在实验室画了很多小狗来着。”殷忱啊了一声，“不过我觉得猫猫更可爱。”然后又继续转身逗猫，“咪咪咪——”
不一会儿，他又抬头，泪眼汪汪，指着罪魁祸猫，告状：“昼冬，他挠我！”
昼冬看过去，原本猫咪凶狠的表情瞬间变成娇羞的求抚摸，甚至排好队了，好像在等昼冬的摸摸。
殷忱：“……”哪来的双标猫。
“可恶啊，为什么所有动物都这么喜欢你？”
“猫猫也很敏感，你别总是抱着逗弄的心思。”昼冬挨个摸摸猫，又挠挠猫猫下巴，挠着挠着，眼睛逐渐放光.jpg
他转身招手，“江听云、江听鹤！你们快过来！”
江听鹤嘴角往下，不爽地撇撇嘴。
凭什么先叫江听云的名字？江听云他配吗？
他刻意幼稚地撞了撞江听云的肩膀，越过江听云走向昼冬，问：“怎么了？”
幼稚。
江听云摇头，跟上去。
“这里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猫猫！！”昼冬惊喜地把其中一只抱起来，“和你们好像。”
“毛色不同，好可爱。”
一只黑猫、一只白猫。白猫活泼，黑猫酷又拽。
江听鹤看看猫又看看昼冬，不知为何脸红了。他摸摸鼻子，嘟囔：“哪里像了。”
Alpha的语气没好气，却又羞涩纵容，“不过你说像，那就像好了。”
江听云抱起另一只白猫，点头赞同：“是挺像的，都和江听鹤一样蠢。”
店员看到他们抱猫猫，马上就上来推荐。昼冬把黑猫递给江听云，和江听云交换，“这只像你。”
而后他又抱起白猫，递给江听鹤，“白猫像你。”
第一次抱这种脆弱又娇气的生物，江听鹤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脸红红结巴：“是这样抱吗？”
昼冬很满意地看着江家双子一人一只。殷忱也凑过来，“你别说，这两只猫还真像。”
“这么有缘，要不你俩抱回去养得了。正好你们两个人，可以养两只。”
养猫？！
养这么娇气的生物，一定很麻烦。一向讨厌麻烦的江听云和江听鹤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我也觉得适合，正好练练你们的脾气。”昼冬拍拍江听云的肩膀，笑道：“考虑考虑？”
“麻烦死了。”江听鹤嘴上拒绝，却还是抱紧了怀里的猫。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江听云已经走过去付款了。
江听鹤：！
可恶！心机A！
江听鹤也跑过去。
等逛完花鸟市场，四人又去附近的商场逛了一圈，中午，在一家比较有名的私人餐厅订了包厢就餐。
江听鹤走在前面，“今天我要吃大餐！”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进包厢之前，他们遇到了宋舟玉，以及宋舟玉的下属。
更诡异的是，宋舟玉的下属都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其中几个人高马大的Alpha硬生生站出了小学生罚站的感觉。
昼冬心里隐隐不安，殷忱奇怪：“你们这是……”
其中一个心腹认识他，凑上前说了几句话。
简单一句话总结就是：宋舟玉被宋渣爹设计发-情了。
他们今天约的见面包厢被宋渣爹做了手脚。谈话中途，空气中一股陌生的Alpha信息素陡然升高，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让在场的Alpha生理性排斥。
AA之间信息素互斥，就算再好闻的A信息素，在别的A的鼻子里也是难闻的。但是那一点难闻的信息素里，还夹杂着一丝清凉的，让人着迷的气味。
那是和宋舟玉百分百契合Alpha信息素，并且，在包厢的幕布遮挡的位置，关着和宋舟玉百分百契合度的Alpha。
笼中被强行发热的Alpha像是野兽，占有欲极强地盯着场中的和他百分百契合的Omega。
再然后，他们就被宋舟玉赶了出来。
传话的人表情后怕。
宋舟玉的表情，绝对不是被强行诱发结合热的Omega该有的表情。
他那是疯狗疯病发作，要杀人的表情！！
殷忱也意识到了，“没有人拦住他吗？”
宋舟玉在里面，那Alpha还能活得了吗？
众人噤声，眼神都明晃晃的害怕，谁敢拦啊？！
昼冬看了眼光脑，宋舟玉还是没给他发消息。他皱眉，问：“发生什么了？”
殷忱没瞒他，把话都复述了一遍。
江听云江听鹤面面相觑，眼中都有对宋舟玉的不耐烦。
怎么哪哪都是宋舟玉？
“你们把他一个人留在里面？”昼冬眉头皱的更厉害。他知道宋舟玉的洁癖，也知道宋舟玉的暴戾。单独放宋舟玉在里面，会出事。
更何况宋舟玉的手…………
众人各自交换目光，个个缩得像鹌鹑。没有宋舟玉的指示，谁敢进去啊！
昼冬越过人群，拍了拍门，“宋舟玉？”
这么正常的音量，私密包厢的隔音做得这么好，谁听得见啊！有人心里诽谤。
可下一秒，门打开了。
宋舟玉像是闻着肉骨头味道过来的狗，开了门。
众人：“………”
然后昼冬进去，门关上。
再然后，门打开，一个被宋舟玉暴揍得半死不活的Alpha被毫不留情地丢了出来。
最后，门又关上。
众人：“………”——
包厢只开了一半的灯，光线很暗。由于开了空气净化器，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下降得很快，空气清新了不少。
但是宋舟玉的状态很不对劲。
空气中的花香不安地浮动。很显然，宋舟玉的结合热提前爆发了。
昼冬眉头紧锁，始终没有舒展，他环视四周，发现墙上有很明显血迹。腺体内，信息素肆意冲撞，宋舟玉压抑暴躁的信息素。他怕昼冬误会，不安地焦急解释：“我不是因为他的信息素才这样。”
“他给我注射了催-情剂。”
“能控制的，我能控制的……”
宋舟玉的精神已然有些错乱。
他咬着手指，邀功似的说：“哥，你看，我可以抵抗百分百契合Alpha的信息素。”
昼冬不说话，昼冬在皱眉。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皱眉？是在烦他吗？
是的，他又惹麻烦了。
明明他可以抵抗那Alpha的信息素，偏偏被暗算注射了催-情剂。
头痛、好痛…
宋舟玉手指深陷掌心，他粗鲁的喘气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格外恐怖。
咯吱咯吱的牙齿摩擦声让人牙酸。
“宋舟玉，不准咬！”昼冬厉声。
宋舟玉迷蒙着眼，似乎在辨认说话的是谁。纯黑的瞳孔湿漉漉，他身上都是汗，浓郁的信息素一遍又一遍冲刷为数不多的理智。
闻到熟悉的味道，他才压抑地喘了喘，哆嗦着唇，乖乖松了嘴。
“听话、听话，”昼冬安抚，指尖轻轻撬开宋舟玉的唇舌，摩挲贝齿，很快有一片柔软的湿濡触碰他的指尖。
宋舟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眼睫上还沾染破碎的水珠。
第66章 都是他作的
湿热的触感透过指尖连接, 昼冬愣了愣，他下意识地抽回手指。
手指抽出，宋舟玉还张着殷红的唇, 汗湿的金长发被撩至肩膀后, 泪眼朦胧地看他。
昼冬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他心跳有些快。眼看着宋舟玉又要闭上嘴巴，他又警告：“不准咬。”
宋舟玉又张嘴，含糊不清：“没有咬。”似乎是在忍耐什么, 他攥着自己的手指。
“我不咬。”
张牙舞爪的信息素被死死压制在阻隔扣里, 偶尔偷跑出来的也被空气净化器毫不留情地驱赶。宋舟玉身上很热，他克制地轻轻用脑袋去蹭昼冬的肩膀。
隔着衣物，昼冬被宋舟玉的温度烫到, 浑身都开始不自在。但偏偏宋舟玉碰着他的机械手又是冰冷的，因此他的身体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燥热的夏天，另外一半在难忍的冬天。
也许是空气中的那一点残留的信息素作祟。
昼冬想。
他暗自深呼吸冷静，挪开眼睛退后一步, “你带的抑制剂在哪里？”
宋舟玉脑子总算没有这么糊涂, “抑制剂、没有。”
“你是Omega，你不带抑制剂？”
昼冬语气有些重, 宋舟玉被说得愣了一下, 可随后脸却诡异的红了，小声：“用光了，没来得及买。”
古人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他想，昼冬骂他, 是不是因为有一点爱他？
昼冬不明白他的脑回路, 把包厢的灯打开, 才发现宋舟玉的脸惨白得可怕，但脸又是酡红的，奇异地妖冶。
像是怕他会跑掉，宋舟玉从始至终都跟在他身后，距离礼貌恰当不会过近，手指不安地攥紧。
昼冬回头看到他，他又乖巧地站正，好像刚才抓着Alpha脑袋往墙上狠撞的人不是他。
“你的手不疼吗。”
“不疼。”宋舟玉很诚实，他汇报进度，“我能熟练地用，医生说我很聪明。”
又开始摇尾巴求夸奖。
昼冬无比自然地接道：“嗯，你很聪明。”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
说完，昼冬才意识到他现在和宋舟玉的关系不适合说这种话。
曾经无数次熟练地顺毛是情侣之间的情趣，现在却变成两人话题的禁区。
忽略宋舟玉发亮的眼睛，昼冬囫囵地把话题略过，“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出去拿抑制剂。”
喜悦被浇灭，宋舟玉呼吸窒了窒，他看着昼冬的背影，喉咙哑得说不出话。
随身带抑制剂，是昼冬一直以来的习惯。一个Beta，为什么随时带抑制剂？
没分手之前，他的抑制剂都是给宋舟玉带的。
分手后，这个习惯也没有彻底改掉。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昼冬大脑乱糟糟的。
当时他想的是，随身带抑制剂是一个好习惯，万一遇上需要帮助的Omega，也能帮上一把。
所以那天在餐厅遇到结合热爆发的O时，他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有抑制剂，再后知后觉站起来。
但宋舟玉比他更快地伸出手。
昼冬深呼吸推开门，门外的人只剩下殷忱和江听云江听鹤。
恰巧，殷忱正在科普ABO知识，“等级越高的O，结合热爆发的时候收到的折磨更大。不然你以为S级的O这么好当的吗？”
“宋舟玉能忍，说明他是真的厉害。”
看见昼冬，他话停了，惊喜地起身，“宋舟玉情况还好吗？”
昼冬简单解释：“还好，我出来拿书包里的抑制剂。”
“昼冬，你不能再进去。”江听云阻止他，“我担心他伤害你。”
先前昼冬走得太快，他们没有来得及阻止。
“是！！”江听鹤接腔：“我们叫120吧，这种事情交给专业的医生比较好。”
宋舟玉会撒娇会绿茶，但是他还是个暴力型Omega，会暴打Alpha的O！！先前被扔出来的A已经半死不活地拖走，万一昼冬也受伤了怎么办？
何况宋舟玉还这么变态地对昼冬做过这么多事，万一他又忍不住呢？
江听鹤越想越不妙，他劝道：“真的，昼冬。你别进去了。”
他列举了一大堆宋舟玉的缺点试图说服昼冬。
一旁的殷忱听了直摇头。他知道，宋舟玉宁愿杀死自己都不会伤害昼冬。宋舟玉这种疯狗，疯起来谁都咬，偏偏不会咬昼冬。
没看见刚才一群人在门口，昼冬敲门时，宋舟玉探出来的那颗脑袋吗？
表情堪称川剧变脸。用天气来形容，大概就是雷暴雨转晴。
他刚想开口为宋舟玉辩驳，就听到昼冬开口，“没关系。”
“他不会伤害我。”
为什么昼冬这么笃定？就像是天然对宋舟玉抱有信任感，江听鹤愣在原地。他和江听云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甘和诧异。
“我可能很久才能出来，你们先进去吃饭，就不用等我了。”
昼冬从包里掏出抑制剂，又匆匆进了包厢。
这回轮到殷忱诧异了。
昼冬一个Beta，为什么要随身带抑制剂？——
昼冬掏出Omega专用抑制剂针管，宋舟玉像是被按住打针的猫咪，乖乖坐着低头让昼冬注射。
粗型针管刺入腺体，他手指不自然地痉挛。
昼冬瞥见，他顿了顿，手指抖了一下没把针管收好，心尖也跟着抽了抽。
殷忱科普的知识是对的。S级的Omega，用的抑制剂剂量都和一般的O不一样。S级的O，需要用更为强劲的抑制剂去压抑结合热。
所以历来的S级Omega为了解决结合热，都是早早就找好了Alpha。
但宋舟玉的结合热一直都是靠注射抑制剂度过。
注射完抑制剂，宋舟玉情绪稳定了不少。
昼冬收拾好用过的抑制剂，又把多带的抑制剂递给他，低声：“这些你拿好。Omega身份特别，你以后记得带抑制剂。”
宋舟玉听出了昼冬的拒绝。昼冬想说的是，他不会每次都在。
虽然很不明显，但是他能看出来，昼冬还在拒绝他的靠近。
宋舟玉心脏一抽一抽的，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疼得抽气。
他以为昼冬对他有一点感觉了。可现实告诉他，他的认知是错的，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对着昼冬这样疏离的关心，他除了说好，再没有别的回答。
似乎是考虑到Omega结合热期间会感觉不安，昼冬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多留了一会儿。
安静等待的时间里，宋舟玉手指搅在一起，他的大脑闪过很多，最终，他鼓起勇气，“哥，我们、我们能谈谈吗？”
昼冬还在处理消息，回答的话漫不经心，“嗯？谈什么？”
宋舟玉的话说得很直白，“昼冬，你…你有没有、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空气沉默，昼冬不自觉地抓紧衣角。
宋舟玉咬唇，他说完之后也觉得冒昧，但是他不后悔。
他想为自己争取，也想知道昼冬的想法。
但是这样，似乎又有些为难昼冬。宋舟玉蹙眉，他又开始懊恼自己的自私。
这句话说出来还不够两分钟，还可以撤回。
他又结巴地说：“你不回答也可以的，就当我是在发疯，当我情绪不正常，突然犯蠢说了这句话……”
昼冬打断他，“有一点。”
“啊…？”宋舟玉愣了愣，表情和语气都没能转过弯。
昼冬重复，“有一点。”
有一点。
和宋舟玉的相处总是能勾起很多莫名的回忆。在方才，被压抑在最深处的情绪差点造反，昼冬生生忍住。
他对宋舟玉和自己还有不信任，他不想回到过去悲剧的互相折磨的日子。
昼冬语气很认真，“但是我不想继续。”
“宋舟玉，我对你没信心了。”
宋舟玉眼眶红了。他看看昼冬，下一秒又像是被烫到一般挪开目光，“我、…对不起。”
是他活该。
都是他作的。
宋舟玉无数次后悔自己的行为，但是后悔又有什么用？昼冬已经不要他了。
可是他不能没有昼冬。
宋舟玉压下喉头泛上的酸涩苦楚。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赎罪，让昼冬看到他的改变，努力挽回昼冬。
他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哥，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的。”
而后转移话题，“要一起吃饭吗？我听说你们还没有吃饭。”
“刚才、我也没有来得及吃饭。”
其实吃了，但是和那一群人吃，也和没吃没有区别。
“或者、或者去我的公寓也可以，我最近学会了很多菜的做法。”
怕昼冬拒绝，宋舟玉一口气抛出了很多选项。但昼冬起身，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要走了吗？
宋舟玉也下意识跟着站起来，“我好点了。”
“嗯，那就好。”昼冬点头，温声：“抱歉，他们还在等我，我得过去了。”
一起吃饭都不可以吗？
宋舟玉憋了憋，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昼冬是真的和别人约好了要一起吃饭，并不是刻意拒绝他。
太无理取闹不好，一直缠着，只会让昼冬厌烦他。
所以他只能目送昼冬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追妻ing，复合了甜起来真的很甜，就是两个纯情小学鸡摸索谈恋爱）
第67章 情人节
接下来的假期里, 昼冬多数时间都和戚霁度过。他们回垃圾星看望了昼颜、昼如年和戚晨珊，然后又去了另外几个星球游玩。
在这几天里，戚霁爱上了一项古地球家长都无法逃过的爱好——晒娃。具体表现为, 戚霁上将落灰了百年的星网账号突然诈尸, 并且发布的星条都是关于昼冬。
例如：
【戚霁Z：今天去了玫瑰星】
配图：昼冬在玫瑰花海里的照片, 并且是九宫格。
偶尔，戚上将还会看评论，点赞回复一些夸昼冬的彩虹屁。
比如今天, 发布了和昼冬在小吃街里吃吃逛逛的视频和照片后, 戚上将又在巡逻评论区。
越看，他眉头皱得越厉害。而后他拨通了下属的电话。吩咐：“把这些ID的评论都给我删掉。”
是的，晒娃上头的戚上将还不会用星网的删除功能。
下属一看评论, 傻眼了。这一届网友都不喜欢穿裤子的吗？
[昼冬老婆up我]：今天的裤子就穿到这里
[亲亲冬崽]：斯哈斯哈虚空舔舔，大舅子请多发老婆照片！
[我爱吃西瓜]：吃什么小吃，老婆快来吃我啊[流泪]我是A，愿意为爱做0，上我上我上我上我！
还有更多的不要裤子的评论, 下属一并尽职地删了。
打完电话的戚霁看着和谐友爱的评论区, 满意地关上了光脑。
假期结束回程的那一天，戚上将的星网账号已经发布了十条星条, 更新速度令人咋舌, 也成功晋升成为国民舅舅。
咳咳，谁不想要昼冬呢？
他们回去的那一天正好是元宵，下车的时候，昼冬看见了在门口等待的宋舟玉。
宋舟玉在昼冬出去旅游的这几天里, 每天都会在公寓下面等昼冬。他看不见昼冬会焦虑, 只能靠等待来缓解内心的不安。
今天, 他像是往常一样在门口等待，原以为照样等不到昼冬，心情失落地焦虑。但下一秒，昼冬就出现在他面前。
“哥，你回来了？！”宋舟玉兴冲冲地迎上去，顶着戚霁不善的目光，揪着手指和昼冬打招呼。
昼冬拍拍戚霁的手，问：“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是元宵，我自己做了汤圆，想送一些给你尝尝。”宋舟玉，“是你喜欢的口味。”
戚霁冷哼。昼冬接过他的保温盒，笑：“谢谢。”
从那天的谈话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那般客客气气。
闲聊了一会儿，戚霁就要拉着昼冬进去。
他对宋舟玉仍旧没好感，巴不得宋舟玉从哪来到哪去。
戚霁拉着昼冬越走越快，宋舟玉眼巴巴地小跑跟在后面，“哥，都是你喜欢的口味，如果你吃了，能不能给我点反馈呀。”
这几天，他给昼冬发消息，昼冬回复都断断续续的，每一次等待的时间都是煎熬。
“当然，你不吃也可以，就、不吃的话，可以也给我发一条消息吗？”
到公寓门口了，戚霁停下，再次冷哼，“不用你操心，我会做给他吃。”
昼冬无奈地看他，“舅舅。”
戚霁：“行了，我知道了，我这就进去，不打扰你们。”
宋舟玉低头，小声：“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
绿茶O！
戚霁冷笑，昼冬放软了声音：“舅舅——”
他知道戚霁是为了他好。
“真是拿你没办法。”戚霁轻咳，大掌揉了揉昼冬的脑袋，语气还是凶巴巴的，“早点回来。”
进去前，他还瞪了眼这位垂涎自家白菜的绿茶O。
戚霁离开，昼冬问：“还有什么事吗？”
昼冬才发现，宋舟玉比他高了。以前他和宋舟玉说话，只需要平视，现在则需要微微仰头。
宋舟玉没有把头发束起，柔顺自然的金色长发落在肩头，耳坠点缀其间，瞧起来肤白貌美。
昼冬低头，不再看他。
昼冬回来，宋舟玉很高兴，可他除了开头的寒暄，竟找不到一句话开场。
光是这样看着昼冬，他就感觉无比满足。但是昼冬不会，昼冬只会问他有什么事。
他必须找到话题，否则昼冬就会找借口离开。
宋舟玉内心无比地急切，平常那擅长阴谋诡计的大脑罢工，他干巴巴地只能挤出一句：“这几天，你过得开心吗？”
“挺好的。”昼冬牵唇。
这几天旅游散心，他思绪开朗不少。
宋舟玉被他的笑容晃了晃，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随后才发现这样很不礼貌，掩饰似地脸红说：“我也和平常过得一样。”
不一样。
他的时间分为昼冬在，和昼冬不在。
宋舟玉没有家人。他大多时间除了工作、吃饭、睡觉、想念昼冬，再没有别的活动。
如果昼冬在，他的时间将属于昼冬。
如果昼冬不在，他就会不断重复着枯燥又无聊的、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死去的日子。
话题结束，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在昼冬要提出离开的那一刻，宋舟玉终于抢先开口：“哥，元宵快乐。”
昼冬脚步停顿，他回头，笑着回答：“嗯，元宵快乐。”
说完，他再度转身。
昼冬要走了。
宋舟玉看着他的背影，喉咙有些哽。他本能地，又往前走了两步追上去。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和昼冬说话，他不想这么快和昼冬分开。
起码再说几句话。
这一次，昼冬也回头了，他看着宋舟玉，那双温柔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不耐烦。
“怎么了？”
对上昼冬的目光，宋舟玉心尖发颤，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他喉咙发紧，有些说不出话。
昼冬耐心地等待，像是在耐心等待一个初次学习说话的小孩。
宋舟玉憋红了脸，终于说出话，但是还是那句话：“昼冬，元宵快乐。”
过完元宵就是情人节。
他想问，昼冬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过情人节。可他不敢说，他怕被拒绝，怕唐突昼冬，怕给昼冬带来烦恼。
同一句话说了两遍，任谁看来都很蠢。
在昼冬诧异的目光下，宋舟玉勉强地笑笑，“哥，你明天也要过得开心。”
昼冬有很多追求者，他会答应别人的邀约吗？会和别人出去约会吗？
宋舟玉不敢再想，他松开不小心拉着昼冬的手，把那双不自然蜷缩在一起的机械手背到身后，沮丧道：“抱歉，我好像说了很多没用的话。”
机械手的触感很凉还微微颤抖。隔着衣物，昼冬都能感受到宋舟玉不安跳动的心脏。
他看向宋舟玉，蹙眉：“你的手是不是又疼了？明天要不要去看看？”
那双手似乎抖得更厉害了。宋舟玉嘴巴比大脑快，几乎控制不住地话语中要溢出的惊喜。
“去！”
“好，那回去光脑联系。”昼冬点头。
“嗯！”
宋舟玉的狗尾巴又摇起来了，快得出现残影。
他高兴惊喜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卑劣。看昼冬的模样，显然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他卑劣地利用了昼冬的信息差，并为此沾沾自喜。
可是他真的忍不住。
“宋舟玉，明天见。”
昼冬和他告别，往公寓里走去。
“明天见！”
宋舟玉眼睛晶亮，他压抑不住地弯唇，眉眼间溢出的笑意是他这几天的百倍总和。
拐弯处，昼冬脚步停了，他也忍不住笑着摇头。他能说出来吗？宋舟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实在是太好猜。
只是去复诊而已，他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答应——
同一轮月亮下，宋寄之撑着下巴，看向病床上，彻底被宋舟玉剥夺权利的宋渣爹。
宋渣爹已经说不出话，宋寄之漫不经心地喃喃自语。
“落到现在的下场，真惨啊。”
“喂，你后悔吗？”
从懂事起，他从来不叫宋渣爹父亲。
宋渣爹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怒目圆睁，胸膛起伏，似乎下一秒就会喘不过气。
宋寄之嘲讽：“也是，你怎么会后悔。”
窗外的月光洒进，他又自言自语：“今天是元宵。”
阖家团圆的好日子。
人渣自作自受，确实好日子。
宋寄之笑了，他起身，“接下来的日子好好享受。”
“再见。”
“你……！”
宋渣爹听见他这句话，硬是气得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而后两眼一翻，彻底被气昏。
宋寄之也不管，径直往外走。
柯尔鸭不喜欢宋渣爹寝宫里的气味，早就扭着屁股走开了。
宋寄之走出去，看到柯尔鸭蹲在门口，他矮身，想把柯尔鸭抱起来，却被柯尔鸭躲过去。
柯尔鸭：“嘎！”
在控诉他为什么不带它去见昼冬。
宋寄之敲他脑袋，“蠢鸭子，带你过去见昼冬，你怕不是会变成一道菜。”
宋舟玉解决宋渣爹，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他。
但那又怎么样？
能过一天是一天。
他不在乎生死，也不在乎后半生是否有权有势。
宋寄之把柯尔鸭抱起来，步着月光慢悠悠走出去。他拍着柯尔鸭的背，“蠢鸭子安心，等宋舟玉真要解决我了，我就把你送给他。”
“这样好歹做成菜的时候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顺带见面的时候，和昼冬表白。他倒是很期待宋舟玉听见时的表情。
“嘎！！”
柯尔鸭听懂了，蹭了蹭宋寄之的手心，不过依旧用屁股对着宋寄之。
宋寄之也没在意，抱着鸭子，哼着歌，踱步回了公寓——
第二天，昼冬要出门的时候，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戚霁的质问。
“今天是情人节，你该不会是要和那兔崽子出去过吧？”
他口中的兔崽子是宋舟玉。
昼冬解释：“他的手又疼了，我陪他去复诊。”
不过今天是情人节吗？
昼冬倒是不知道这件事，他只知道光脑上很多人发消息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
情人节确实是有些敏感，难怪昨天宋舟玉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但是已经答应，现在也没办法反悔。何况对于他来说，情人节也和平时普通的日子没什么区别。
顺了顺戚霁的毛，昼冬出门前往和宋舟玉约好的地点。
然后发现，宋舟玉打扮得格外地花枝招展。似乎是为了只给他看，宋舟玉还鬼鬼祟祟地躲在车里，和他打招呼的时候还蒙着面。
昼冬上了车，宋舟玉紧张乖巧地坐着，“哥，中午好。”
“吃饭了吗？”昼冬系紧安全带。
宋舟玉回答：“吃了。”
他们去医院的路程大约二十分钟，路上，宋舟玉按着昨晚通宵准备的光脑备忘录上昼冬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紧张地和昼冬交流。
昼冬很惊讶。他以为这一路程还会是沉默，但没想到宋舟玉起的话题都很有趣。
轻松地度过二十多分钟，到达医院复诊，宋舟玉进去做检查的时候，医生突然开玩笑道：“今天情人节还来复诊，不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吗？”
他看昼冬陪宋舟玉来了好几次，便下意识以为他们是情侣。
宋舟玉身影一僵，脸色惨白。
完了，昼冬要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很卑鄙？
“我们只是朋友。”昼冬笑道，轻巧地拨过这个话题，“不过情人节医生不也在上班吗？”
医生知道自己误会了，道歉之后便没有再多问。反而是宋舟玉全程僵直，神情恍惚紧张地频频看向昼冬。
等检查结束。宋舟玉仍旧坐立不安，“哥…对不起，你怪我吗？”
昼冬安抚他，“没关系，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宋舟玉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失落。
只是普通的日子，没什么特别，他也没什么特别。
宋舟玉憋了憋，他几乎要把自己憋出病。他看向昼冬，也许是昼冬过于温柔的眼睛给了他勇气，他神使鬼差，“可是今天，我想和你一起过。”
这一句话出口，似乎就给接下来的话开了头。
“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很想你，可能你会不相信，但是我真的很想你，做梦都是你。”
他脸红局促地把长发挽至耳后，昼冬发现他的耳坠还是当初送的生日礼物。
“我已经很努力在进步，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但是、但是我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我知道现在说的这些话好像很幼稚很空泛，你可以再多考验考验我，我也想知道我还有什么不足。”
宋舟玉这些话似乎是憋久了，说着说着眼眶不自然地发红。
他长得好看，泫然欲泣的模样更是加分。
“昼冬，你拒绝我多少次都可以。”他不会放弃。
宋舟玉的眼睛很诚挚，炙热的情感涌向昼冬，灼热地要把他也烧起来。昼冬熟悉地感到久违的手足无措。
他哑然，有些说不出话。
“所以，”宋舟玉小心翼翼地，湿漉漉的黑瞳一如既往的全是他。
“昼冬，刚刚医生说，我的淤血消了。”
我的淤血消了，我要想起来了，你还要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嗝
第68章 他看到了昼冬的回复
宋舟玉忐忑不安地等待昼冬的回复。
从他说完那些话开始, 昼冬的神情就变得异常沉默。
这一次，宋舟玉没有逃避昼冬的目光，他坚定地看过去, 却无法从昼冬的表情获取更多信息。
昼冬不说话, 时间就在安静的缝隙里流逝, 每一分一秒都让宋舟玉无比煎熬。大脑不住地胡思乱想，从现在闪回过去，回忆一帧一帧地涌现。
又过了两分钟, 他终于等到了昼冬的回复。
昼冬的心情已经从一开始的无措恢复成平静。
都说虐恋情深, 比起平淡的甜蜜，恨海情天的相互折磨更让人印象深刻。
对于宋舟玉的话，昼冬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但也仅仅停留在触动。
他对宋舟玉还有喜欢, 但是能控制。
昼冬不想为那一点喜欢冒险。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那些因素都是隐藏在恋爱关系下的炸弹，一不留神就能再次把他们都炸得粉碎。
与其让宋舟玉继续胡思乱想，不如他们现在就把这段关系给捋清楚。
宋舟玉坐姿很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住紧张地蜷缩。昼冬看着他, 语速放得很慢：“医生也说, 你的手后续没什么大问题了。”
宋舟玉僵住，血液倒流, 身体如置冰窟。
他明白了昼冬的意思。
他们的交集开始于一场事故, 就算结束，也应该结束于事故的终止。
昼冬继续说：“往后如果没有太大的事情，我们应该不会再有这样单独见面的时间了。”
灵魂出走，宋舟玉听见自己说, “我们不是朋友吗？”
“也有不需要经常见面的朋友。”
昼冬变得理性, 理性而残忍。
是谁把昼冬变成这样的？
是他。
宋舟玉手指哆嗦, 他咬了咬唇，颤声：“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没有要和你划清关系的意思。”
宋舟玉绝望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昼冬语气无奈，“我只是想和你说清楚。”
在他们这段关系里，昼冬轻易地掌控宋舟玉的情绪。从始至终，都不是昼冬离不开宋舟玉，而是宋舟玉不能没有昼冬。
意识归位，宋舟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仍沉浸在被昼冬抛弃的巨大恐惧当中，“好，我们聊聊。”
他舌头和大脑好像打结了，说出的话牛头不对马嘴，“昼冬，我喜欢你的。”
莫名其妙的表白，和上一句根本对不上。但昼冬没有在意，他回：“你还喜欢我，但是我对你的喜欢远远不及你对我的，我们之间的爱意不对等。”
宋舟玉回得很着急，“没关系的！我不在意，哥，我会爱你的，只要你对我还有喜欢，不，有一点喜欢就好，我不介意对不对等。”
就算长期不对等，那也是他做了太多错事，他活该。
说完，宋舟玉又抓到了昼冬话里的重点。
昼冬还喜欢他。
心里升起期冀，他又说：“我会努力让你再多一点喜欢我，但是不会让你吃醋，也不会再用幼稚的方式证明你爱我。”
宋舟玉还记得自己做过的错事，他急切地想要昼冬看到他的改变。
不同他的激动，昼冬的神情从始至终都很冷静，“但我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
“我们没有信息素匹配度，也无法标记。结合热期间，我也没办法给你安抚。”
“即使这样，你也想继续吗？”
宋舟玉很紧张，他隐隐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昼冬来说很重要。他咽了咽口水，努力地组织措辞：“我可以抵挡百分百契合Alpha的信息素，契合度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必要。”
“结合热期间，只要你陪着我，陪着我就好了。如果很忙，或者嫌我烦，不陪也可以，有气味，我可以自己筑巢的。”
“至于标记，你可以标记我，我不怕疼。”
宋舟玉越说越顺畅，他把内心所想都吐露，“如果你不放心，我也可以割掉腺体。”
“腺体对于我来说，是没必要的器官。你不喜欢，就不要了。”
“这样的想法或许太偏执。”宋舟玉碰了碰脸颊旁垂落的金发，“但都是我的真心话。”
“昼冬，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不仅仅是现在，从前也是。从前的隐瞒和欺骗，都是因为我太蠢，是我的自以为是和幼稚伤害了你。”
一场告白诡异地谈得像面试，昼冬是这场面试的最终检验者。
宋舟玉固执地看他，却不是执着地要一个答案，而是想要向他传递那汹涌成潮的爱意。
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他了。
湿漉漉的，小狗一般无辜无害充满爱意的眼神。
昼冬默了默，他敛睫，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轻轻呼出一口气，抿唇歉意地笑：“抱歉，或许我还需要一些时间考虑。”
昼冬是一个很认真的人，说需要时间考虑，那就代表他会认真考虑，不会敷衍地给他答案。但就是这样，才更让宋舟玉不安。
因为这也代表一旦昼冬做下了决定，他将无法更改。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昼冬蜷了蜷手指，起身。
宋舟玉焦虑地想要咬手指，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昼冬离开——
公寓。
昼冬进门的时候，戚霁正在处理公务，看到昼冬，他抬头，问：“宋舟玉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昼冬换好鞋，摇头。他走过去，倒了杯水，抿了一口，倏尔开口：“舅舅，什么是正常？”
戚霁奇怪他的问题，却也回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准，没人能界定正常。”
昼冬又喝了一口水，而后垂眸，指尖摩挲水杯。
是的了，宋舟玉是否正常的标准握在他手上。
那么宋舟玉正常了吗？宋舟玉值得相信了吗？
昼冬正在发呆，脑袋突然被人拍了拍。他抬头，发现戚霁不知何时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他的眼眸颜色和肤色都要比昼冬深，斜睨看人时有股咄咄逼人的凌厉。但是面对的人是昼冬，他又收了几分，反倒像是想要叹气的无奈。
“突然问我这个，又是因为宋舟玉吗？”
“嗯。”
看着昼冬点头，戚霁终于忍不住叹气。
果然，昼冬的很多次情绪异常都是因为宋舟玉。
“他找你复合了对吗？”
这回轮到昼冬惊讶，戚霁弹了弹他的额头，“我不说，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
“没有。”昼冬小声，“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舅舅说。”
戚霁一脸不信。他有时候也觉得无奈，他并不喜欢宋舟玉，但是昼冬和宋舟玉的羁绊远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刻。
长期呆在黑暗里的人，又怎么能轻易忘却降临在身上的第一束光？宋舟玉对于昼冬来说，就是这样一束光的存在。
“遵从内心，想做什么，舅舅都支持你。”
戚霁清楚昼冬是个独立的孩子。多数时候昼冬心里都有了答案，只不过需要人肯定。所以他尊重昼冬的选择，也不会过分插手昼冬的人际关系。
戚霁操心地又揉揉他的脑袋，“但是记住，什么时候都要多爱自己。”
另一边，从家里跑出来的殷忱看着在沙发上躺尸的Omega。
殷忱：“……你好歹起来迎接我一下吧？”
怎么每次他来，宋舟玉都是死人脸QAQ。
宋舟玉安详闭眼：“滚。”
“哦。”殷忱，“我就不滚。”
殷忱没什么特长，就是脸皮够厚，不然也成为不了宋舟玉的朋友。
他转了一圈，啧声：“你这年，过得够磕碜。”
宋舟玉公寓十分冷清，过年也没个年味和人气。不过想想宋舟玉这几年，确实没过过什么好年，他又觉得正常。
宋舟玉没有家人，殷忱还记得，宋舟玉的Omega母亲的家人曾经找过宋舟玉。
大概是在宋舟玉小学的时候。
宋舟玉那时候大概以为自己要有家人了。但事实上，那群亲戚就是血蛭一般的存在。
殷忱习惯了和宋舟玉相处时的自言自语，“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老家伙天天在家念叨我，跑你这里避一避。”
“再过一周就要开学了，寒假作业还没写，好烦。”
“开学还要考试，好烦。”
“暑假什么时候来啊，好烦。”
“……”
宋舟玉睁开眼睛，“殷忱。”
殷忱：“？”
宋舟玉微笑：“我看你他妈的也挺烦人。”
殷忱抱着抱枕被赶了出来，脸色还是懵逼的。
砰一声，门被无情关上。
殷忱：“……！！”
“宋舟玉！！你没良心！！”
他控诉后，门再度打开，他以为宋舟玉有了良心了，然后被书包砸了一脸。
那是他带出来的书包。
殷忱：！！
狗比宋舟玉！！
门内，宋舟玉面无表情地关上门，行尸走肉一般回到沙发上继续躺尸。
他直挺挺地倒在沙发上，下一秒，光脑特别关心的铃声响起。
是昼冬的消息。
直觉告诉他，是关于那场谈话的结果。
不敢看。
宋舟玉从沙发上蹦起来，他咬着手指，焦急地走了两圈。
铃声又响了。
宋舟玉还是没有勇气点开对话框。
可是一直不回复，昼冬会不会直接把他删了？
回想起几次被单方面拉黑的恐慌，宋舟玉手指哆嗦地拿起光脑，点开对话框，眼睛是闭着的。
他随机盲点了几个猫猫表情包，想要把昼冬的消息刷上去，但是一只眼睛违背意识，不听话地睁开了。
他看到了昼冬的回复。
…………
砰！
一声巨响，门又打开了。
门外正准备敲门的殷忱吓一跳，他看着夺门而出的宋舟玉，“喂！！！”
“宋舟玉，你着急去干嘛！！”
…………
【宋舟玉：哥，我在楼下】
作者有话要说：
嗝~~~~
第69章 古板考究的小老头
昼冬没想到宋舟玉会来的这么快。
因为他给宋舟玉发的消息算不上同意复合, 他只是表达了可以进一步给宋舟玉机会的意愿。
宋舟玉总是嘴巴说说，但是没有实际行动，谁也不知道真假。
所以他想试一试。
这是他对宋舟玉最后的信任。
会做出这个决定, 是因为昼冬明白他身上最大的筹码——宋舟玉离不开他, 而不是他无法离开宋舟玉。只要他想, 他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昼冬：你想面谈吗？】
宋舟玉盯着光脑的眼睛眨了眨，他回了一句好，然后紧张地对着车内镜打理自己。
他出门太匆忙, 还没来得及打扮, 发型和衣服都没有乱吧？
头发没来得及束起，但是……
宋舟玉忍不住捻捻垂落胸前的金色长发，精致的眉眼蹙起。
昼冬好像更喜欢他的长发？
在等待的时间里, 宋舟玉内心的兴奋慢慢沉淀，窸窸窣窣变成纠结的不安和恐慌。
他想，昼冬为什么会答应他？
他除了一张脸，哪哪都不好。喜欢昼冬的人这么多，他没有别的优势, 还断了手, 昼冬也不喜欢他的脸和他的身体，那为什么会选择给他机会？
宋舟玉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那张在旁人看来尚可的脸蛋, 忧心忡忡。
昼冬是不是觉得他太可怜太卑微了, 又或者被他纠缠得烦了，不想开启一段恋情，觉得他还能将就，才会选择这么答复他？
只要昼冬还愿意接受他, 宋舟玉已经别无所求了。但是……他捏紧了衣角。他心中仍有恐慌, 会失去昼冬的恐慌。
在胡思乱想的时候, 车门被打开，属于昼冬的气息携带冬天的寒冷扑面而来。
“怎么突然跑来了，想聊什么？”
昼冬坐下，宋舟玉半边身子都麻了，他紧张地咽咽口水，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
当初看到昼冬的消息，昼冬说，要给他机会。宋舟玉大脑突然不会思考了，他本能地想见昼冬，于是他来了。
“我、我就是想见你。”
尝试了好几次，宋舟玉终于说出话，他还是有些忐忑，五指已经被揪红。
他现在还是不太敢相信，这是昼冬的决定。
“那现在见到了。”
昼冬笑道。他想通之后，心绪开朗了不少，对宋舟玉也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复杂心情。
反倒是宋舟玉变得局促和笨手笨脚的。
在权谋斗争里，宋舟玉向来会找机会，次次一击必中敌人命脉，不给自己留下后患。但在感情上，他却是一位重新上路的新手，笨拙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仍在害怕昼冬抛弃他。
但是他现在必须冷静，昼冬好不容易给他机会了。宋舟玉踌躇，手指微微伸出，搭在膝盖上。即使心跳还是很快，但他的语气总算变得和平常一样，“情人节还没有结束。”
“哥，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昼冬答应了，他系好安全带。一路上，宋舟玉努力地找昼冬感兴趣的话题。
很快，电影院到了。停好车后，宋舟玉先行下车，他无疑是瞩目的，下车的那一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但当车门打开，他们的目光都跑到了昼冬身上。还有几个大胆的Alpha上来要昼冬的联系方式。宋舟玉没有像之前那般吃醋发作，而是有些不安的在一旁，看到昼冬拒绝了，才堪堪松一口气。
情人节的电影院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牵着手的情侣，门口还有很多卖花的。
宋舟玉是第一次来电影院，在平时，他的日常娱乐活动匮乏得几乎没有。昼冬和戚霁去过几次，他担下了买票和买零食的责任。拿着东西回来时发现宋舟玉站在原地，表情乖得像是一只拴着绳的小狗。
宋舟玉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怎么变。
昼冬走过去，把爆米花和可乐递给他，“买了最近开场电影的票，现在可以进去了。”
宋舟玉点头，接过昼冬手里的东西。走动的时候，他的手会碰到昼冬的指尖，暧昧又纯情的触碰，像是撩在心间的羽毛，宋舟玉心里发痒，他有些紧张地抓了抓手。
鼓起勇气，小声：“昼冬，可以牵手吗？”
宋舟玉不想坐以待毙。昼冬给他机会，就算是出于怜悯才给的，他也想抓住那一点微弱的怜悯，让昼冬对他改观。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太小了，昼冬可能会听不见。正准备再说一次，昼冬却回头，柔软的手掌张开，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他和宋舟玉，对于彼此都很熟悉，也不是第一次牵手。但是他还是有一些……局促。
可他怎么能局促！昼冬努力板正脸色。
不算复合，只是给机会……算是试用期？
反正，他才应该是主导位置的那个。
牵手的那一刻，宋舟玉神情恍惚地不可置信。
直到坐下了，电影开场了，他还没从牵手的不可置信中回神。他不自然地张合手心，有些呆地看着昼冬握过的那只手。
那里似乎还残留昼冬的气息。
宋舟玉身体有些不受控地兴奋发抖。
怎么办，好想舔。
他偷偷瞄向昼冬。昼冬支着下巴，正认真地看电影。他们坐的这一片区域里有很多成双成对的情侣，几乎前后左右都是。时不时的，角落里还会传来小情侣亲热的声音。
昼冬注意力不在他这边，他偷偷吸一口，应该没事…？
宋舟玉余光飘向昼冬，手离唇边越来越近。
然后。
“宋舟玉…！”
昼冬低声，阻止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脸已经红透，手背堪堪遮住发红的脸，蓝眸在投屏的光影下恼羞成怒的水光潋滟。
“你是不是变态？”
这才第一次宋舟玉就这样，果然他就不应该对宋舟玉太宽容！！
宋舟玉：！！
他飞快收回手，脸比昼冬的还红，“对不起！”
昼冬声音很闷，他教训道：“不准…太脏了…”
宋舟玉弱弱地辩解：“不脏的。”
昼冬的气味，怎么会是脏的？
“那也不准！”
昼冬还是反驳，天知道他看到宋舟玉凑近的那一刻慌乱的心脏骤停。
宋舟玉很听话地没有继续。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电影太无聊了，很快，他们周围的小情侣都开始互动，几对奔放的，已经当着他们的面热吻起来。
如果没有信息素阻隔扣，兴许这里就要变成某大型活动场所。
光屏的蓝光和电影声音罩不住亲热的动静，昼冬和宋舟玉脸色都变得尴尬。
过了没一会儿，昼冬和宋舟玉从电影院出来。
昼冬脸还是红的，宋舟玉把买好的饮料递过去，“给。”
他心情有些忐忑，不知道昼冬还喜不喜欢喝。
“谢谢。”昼冬喝了一口，长长吐出一口气，回忆了一下，忍不住笑：“刚才好尴尬。”
宋舟玉看着昼冬笑弯的眼睛，紧张的情绪也渐渐放松。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相处过了。
他坐在昼冬身边，也笑：“是啊，果然情人节就不应该出来。”
他们在公园的长椅上，一人一边坐着。昼冬捧着热饮，目光漫无目的地乱逛。
树叶扑簌簌掉落，宋舟玉摩挲着杯盖，偷偷往昼冬身边挪了一个位置，和昼冬的手并排放在一起。
因为经常参与军事锻炼，他的手要比昼冬的粗糙不少，也要大上一号。
声音和风声一起传到昼冬耳朵里。
“哥，我的表现还合格吗？”
昼冬敛睫思索，两分钟给了一个答案：“勉勉强强。”
吧？
昼冬也不知道答案，但是和宋舟玉这样相处的感觉还不错。
“嗯，谢谢，我会继续努力的。”宋舟玉很认真地答。
这样回答好怪。昼冬有些想笑，他看向宋舟玉，却发现宋舟玉表情认真得不像话。
像研究所里考究古板的小老头。
明明之前都不是这样的，先前在他面前表现得像是情场高手。
考核老师昼冬发现了学生宋舟玉的秘密。他憋笑地喝了一口热饮，然后想到一件事。
这回古板的小老头变成了他自己。
昼冬神情很努力地严肃，但是发红的耳垂还是暴露了他害羞的思绪，“下次不准做那种、变态的事。”
宋舟玉脸更红，他哪知道会这么巧被昼冬抓到，他低头，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但是还敢。
“你之前也不是这样的。”昼冬说。
也没有、没有这么变态，舔手……！什么的…
不是[不是这样]，而是昼冬不知道。宋舟玉头越来越低，像是被训斥的小狗，根本不敢吱声。
昼冬说着说着，他看向宋舟玉，倏尔发现宋舟玉愈发红得滴血的耳廓，心中一个猜测浮起。他脸色通红，“你该不会……！！”
宋舟玉立刻抬头，慌乱否认：“我没有！！”
否认得这么快！！
“宋舟玉！！”
宋舟玉面色薄红，咽了咽口水，紧张：“只有三次！”
昼冬结巴得不会说话：“三次？！”
“你还想有多少次？”
宋舟玉手里的热饮已经被捏得变形，他着急，“不是…！”
“宋舟玉！！负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收住感情线进度TvT
第70章 他们还有猫
第一次情人节约会以昼冬生气宣告失败, 宋舟玉狡辩了一天，才勉强把昼冬说服。
但是在那之后，昼冬对他的态度显而易见冷淡了很多, 于是宋舟玉又开始慌了。
过了几天, 他惴惴不安地再次把昼冬约了出来, 想和昼冬一起去吃饭。
约的地点是一家餐厅，但是宋舟玉自己做的饭菜在餐桌上占了大头。
眼睫眨动，昼冬看着宋舟玉摆上来的菜, 他好奇：“都是你做的？”
宋舟玉有些不好意思, 面色薄红，“嗯，都是我做的。”
“哥, 你尝尝这个，这是我新学的一道菜。”
之前他给昼冬送过很多次饭，都是无一例外都被昼冬拒绝了。也就是说，迄今为止，昼冬还没有正式吃过他做的饭菜。
宋舟玉紧张地咬唇。
他来之前确认了三遍, 这都是昼冬喜欢吃的菜, 饭也是昼冬喜欢的软糯。可现在放到餐桌上，他又忍不住自我怀疑, 这是不是昼冬喜欢吃的？万一又不是, 他是不是太失败了？更重要的是，昼冬是不是会生气，会不会怪他像以前一样不上心？
他们的过去，像是横贯在他们之间的巨大沟壑, 将他们强行割裂。也是宋舟玉不敢提及的禁区, 他不怕提及时的狼狈难堪丢人, 他只怕昼冬会难过。
在宋舟玉殷切又忐忑的目光下，昼冬尝了一口，随后眼睛亮了亮，但是还是强装镇定道：“还可以。”
宋舟玉做饭手艺进步神速，已经从一开始看不出是什么菜的糊糊新手，进化成做饭小能手，每一道菜的菜色都很漂亮，让人食指大动。
可是他要憋住。昼冬想，他不能让宋舟玉太得意。
宋舟玉松了一口气，又给昼冬夹了好几道，“那、哥，你多吃一点。”
夹着菜的筷子一顿，“你终于记得我的喜好啦？”昼冬幽幽开口。
宋舟玉僵住，原本得到表扬的表情瞬间蔫了，干巴巴地低头，“对不起。”
昼冬像是摸摸小狗，拍拍他的脑袋，“记得我的喜好，加一分。”
说好了是试用期，所以昼冬特地给宋舟玉制定了一个百分制的分数制度。制度的规则也很简单，只要让他满意，宋舟玉就可以加分，不满意会扣分，满分以后可以转正。
加上方才的1，宋舟玉现在初始分数是可怜巴巴的10。
“之前的我都记住了，我以后会记得更多的。”宋舟玉像是虚心好学的小学生，郑重其事地承诺。
他以后不会再让昼冬难过了。
昼冬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吃饭。
宋舟玉做的菜实在是太多，加之点单的时候又点了一些，最后那顿饭也没有能够吃完。
宋舟玉把打包好的饭菜拎在手里，正准备付款的时候，昼冬又被别人搭讪了。
搭讪的他的是一位Alpha，昼冬原本照例想要拒绝，可当他的余光瞥到宋舟玉的表情，语气不自然地停顿。
宋舟玉在一旁，一直低着头。
昼冬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出了餐厅，因为昼冬突然有事要处理，原本的行程只能改变，他们只能来到咖啡厅，先把事情解决了再继续今天的计划。
很巧的是，他们在咖啡厅遇到了被一群熊孩子包围的江听云和江听鹤。
“昼冬？！”江听鹤抵着一个熊孩子的头，艰难地抬头看。
另一道声音在身后。
“昼冬？好巧。”
江听云拿着两杯咖啡从背后走来。
“怎么在这里遇见了。”
随着江听鹤一声惊呼，三四个熊孩子看过去，眼睛瞬间变得亮亮的，被包围的人变成了昼冬。
好看温柔的人到哪里都很受欢迎。被一群小孩包围的昼冬手足无措，求救似的看向宋舟玉。
得到信号的宋舟玉像是护主的狼崽，十分迅速地把昼冬从孩子堆里救了出来。
江听鹤和江听云面面相觑，他们在奇怪昼冬和宋舟玉的关系，为什么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又变得这么亲昵了？
或许当事人没有察觉，但是他们之间的氛围和磁场，像是在一起多年才有的。
“哥，你没事吧？”宋舟玉紧张兮兮地把昼冬转过来转过去看。
“都是小孩，没什么事。”
看昼冬摇头，宋舟玉才松了一口气。他转头和小孩讲道理，表情虽然凶，但不似以往的阴森森。
宋舟玉……真的变了很多。江听云也不清楚该怎么形容。如果非要说，那就是宋舟玉的气质变得更像个人了。
也许是宋舟玉表情太凶，解救出昼冬之后，就没有小孩再敢贸然黏上去。
“哥哥，你们是情侣吗？”
“你们都好漂亮哦…”
“Beta和Omega也可以在一起吗？”
Beta和Omega也可以在一起吗？
小孩子天真又残忍的问话，让宋舟玉脸色煞白，血色全无。
他想起来了以前昼冬问他的那些问题，也想起了当初旁人对他们的议论。
Beta和Omega没有匹配度，无法标记。那些人都在说，他和昼冬不配，不合适。
宋舟玉从不相信，可他怕昼冬信。
昼冬现在又听到这样的话，会不会后悔接受他了？何况还有两个一直觊觎昼冬的贱人在旁边。
宋舟玉眼眶发红，他像是一座饱经风霜的雕塑，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风化。
江听鹤走上去，捂住小孩的嘴巴，恶狠狠地威胁：“乱说什么？再乱说，就把你丢去喂虫子。”
这些小孩都是江家亲戚的小孩，从小军大院长大，也不怂虫族，听到江听鹤的威胁，略略略做了个鬼脸嘲讽。
江听鹤：“……”可恶啊！！熊孩子！！
一旁的昼冬矮身，摸了摸提问的小孩的脑袋，“可以哦。”
“喜欢无关性别。”
两句话，宋舟玉又活过来了。他摇着尾巴，好像在抖擞方才的沮丧。
江听鹤和江听云眼神变化。他们清楚了最初见面时那一点奇怪在那里——昼冬和宋舟玉又在一起了。
江听鹤的表情变得勉强，他故作轻松，“你们这是…？又在一起了？”
试用期，应该也算在一起？
反正宋舟玉的嘴巴已经在这个念头浮现之前把答案说出口了：“嗯，我们在一起了。”
语气还不自觉地有些绿茶，站在昼冬身边怯弱又大胆地宣誓主权。
手中的咖啡杯倏尔紧握，江听云眸色暗沉。
他和宋舟玉的情况解释起来有些复杂，干脆地承认在一起确实会比较方便。于是昼冬也点头：“算是吧。”
他们是朋友，所以他不想隐瞒。
“啊…”江听鹤愣愣的。
气氛暗流涌动。
江听云递过去一杯咖啡，他也呆呆地喝了，被烫到了才回神，然后挤出一抹爽朗的笑，“恭喜啊。”
话出口的那一刻，他眼睛霎时红了，遮掩地低下头，吸了吸鼻子，“你怎么又背着我们偷偷脱单了。说起来，我还是单身呢。”
宋舟玉暗戳戳地挑衅，“喂——江听鹤，你这么优秀，想找怎么可能找不到。”
江听云捏紧了杯子。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他不能开口。
他的声音太哑了，一旦开口，轻易地就能让昼冬听出不对劲。
“宋舟玉，你他妈……”江听鹤脾气很差，他爆了一句粗口，又被昼冬阻止。
双方核平地聊了几分钟，昼冬和宋舟玉去了别的位置。江听鹤和江听云拎着几个鹌鹑一样的小孩上了车，而后江听鹤又下来，恨恨地踢了一脚街边的树。
他坐在长椅上，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他妈的，这都什么事。
江听云安置好小孩，也跟着下车。他罕见地从口袋里捏出一支烟，在指尖摩挲。
他没有烟瘾，但是偶尔烦得过头的时候就会把烟拿出来把玩。
风声在他们之间穿梭，又吹到咖啡厅的门口。
江听鹤闷声：“别他妈装x了，烦人。”
江听云不语。
足足沉默了十分钟。他才开口，哑声：“是喜欢还是友情，都不重要了。”
“他过得开心就好。”
江听鹤踢了踢地上的石头，“你撤回这句话，让我说。”
装什么酷，要装也是他装好吧。
“你该不会想哭吧？”
“哭你妈。”
“你这句话说得没意思了。”江听云嗤笑，“我妈不是你妈？”
江听鹤：“积点口德。”
“你他妈不想哭啊？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结果他妈的追不到，换你你不哭。”
谁不难过。江听云心情也压抑得要爆炸。
但是他知道，他们不能捅破，捅破了那层关系，会伤害到昼冬。昼冬把他们当朋友，很重要的朋友，并不知道他们龌龊的心思。
幸好、幸好昼冬是Beta，永远不会闻到他们躁动的信息素，也不会知道信息素下暗藏的占有欲和侵略欲。
可悲的也是，昼冬是Beta。
也许突然中二上头，江听云低低笑道：“江听鹤，听说过守护公主的骑士吗？”
江听鹤说话依旧不客气：“你算个屁骑士。”
“那恶龙也不错。”
江听鹤，“行了，恶龙，该回家了。”
“出门前家里的猫还没喂。”
大不了他们还有猫，昼冬当初让他们买下的猫——
咖啡厅，宋舟玉趴在桌子上盯着昼冬，狗耳朵和狗尾巴不停晃动。
昼冬受不了他的注视，处理工作的手停下，“怎么了？”
“哥，你刚刚说，你喜欢我。”
昼冬，“我只是在和小孩讲道理。”
“你说你喜欢我。”
“我没说。”
“你说了……”
“宋舟玉，扣分！”
“哦……别，我闭嘴！”宋舟玉乖乖闭嘴了。被昼冬凶了，但是他脸还是幸福的红润，心里也忍不住冒粉红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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