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
这声音……楚淮朝身边说话的女子看去,瞳孔蓦地紧缩,一颗心如坠冰窟。
他转过视线,面色一片惨白,刚起身,脑海便传来一阵眩晕,他着急地想回忆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身后安阳的声音再度响起:“陛下,你怎么了?”
说着便想上去扶住楚淮,楚淮抬手制止,摁捺着不悦问道:“皇后呢!为何是你在此?”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安阳委屈极了。
“朕问你,你怎么会在此处!”
安阳还是头一次看见楚淮发火,吓得连忙捂紧了自己的小被子,正想开口解释,房门被推开,萧晗穿着一件绛红宫袍走进,悠悠说着:“陛下喜怒,是我将安阳公主喊来给陛下侍寝的。”
“侍寝?”
楚淮揉着额头,目光从床上裹着被子的安阳身上略过,落在了地面上那块带着红色血迹的帕子上,拳头猛然握紧,看向萧晗的眼神倏然变冷。
昨晚上的那壶酒……
是她……看来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啊。”楚淮咬牙出声。
“陛下……娘娘……”安阳在一旁怯怯出声,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阳,你先出去。”萧晗没理会楚淮,柔声对安阳说着,待得宫人伺候安阳穿衣离开后,房间内,只剩下萧晗和楚淮二人对峙着。
“皇后,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
萧晗轻笑一声,将地上染了血的帕子捡起,递到了楚淮面前,“解释什么?安阳公主身份尊贵,仰慕陛下许久,我成全你们二人,陛下不感谢我,反倒要我解释?”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算计我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夫人,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楚淮猛地逼近萧晗,右手伸出,掐住了萧晗的脖,只是,并没有用力。
萧晗一点不慌,冷笑着扯开了楚淮钳着她脖子上的手。
“陛下若要杀我,便不会留我到如今,你不会杀我,也不敢杀我,更……舍不得杀我。”
因为他最在乎的人就是她,这是他唯一的弱点。
“楚淮,从你爱上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杀不了我了,所以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不能拿我怎么样……”
萧晗说的笃定,唇角蔓延而开的嗤笑将他的心理防线全部击溃。
她说的对极了,他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
包括刚才的质问,怨也比怒要多,她已将将他彻底看透。
楚淮苦笑一声,声音已没了方才的凌厉:“夫人,你既知道我的心意,为何还要作出这种事。”
“现在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早前我便说过,你是这个世上最不配说爱的人,楚淮,你的爱,既廉价又脆弱,更不堪一击……你若真能做到当初话里所说的,身边只有我一个,我还能高看你几分,可是你看看……这件事纵是我设计的又如何?导致这个结果的人,却是你自己。”
萧晗冰冷的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从齿缝迸出,一字一句都在摧毁着他最为珍视的东西。
他的感情,他的承诺,乃至于他那可笑的坚持。
看着凌乱的床铺和眼前这一块染了血的丝帕,楚淮哑口无言。
不论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他终究还是背叛了她……
“对不起……”
“什么?”萧晗怀疑自己听错了,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淮。
“对不起……夫人。”
楚淮朝萧晗垂下了头,仿佛一个犯错的人在等着接受批判。
看见这一幕,萧晗眼皮一跳,脚步微微向后缩了一步,十指陡然收紧。
仇人在向自己认错,她应该感到痛快才是,可瞧着这样的楚淮,心脏仿佛被人用刀剜开似的,难受极了。
如楚淮这般高傲的人,不是应该永远高高在上享受万人敬仰么,为什么要向她低头呢?
萧晗自嘲一笑,将视线转到一旁,紧握在一起的指尖微微有些泛白。
“楚淮,你的确欠我一声对不起,但绝不会是因为这个……”
冰冷话语落地,她没再看他一眼,只快步离开了房间。
楚淮将目光从萧晗的背影上收回,默默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可他不能说。
萧家的事,若他承认自己错了,便是陷自己的父母于不义,他错了,萧天泓便是对的……
那么,他那未曾见过面的父母,在史书上的所有功绩都会被抹灭,后人提及大易的先帝先后,永远只会是一句话。
“他们该死。”
……
之后的事情极其顺利,楚淮并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没过几天,一纸诏书传到了萧晗面前,是册封安阳公主为安贵妃的诏书。
看着上面的内容,萧晗没有多加犹豫便盖上了自己的凤印,自此,诏书成立,公告天下。
俪国使团见事情已定,又在大易停留了一个月,便带着安阳公主,不,应该是安贵妃的声声叮咛这才踏上了回国的旅途。
刚送使团离开,安阳还沉浸在离别的愁绪中,一路抽抽搭搭来到了凤阳宫,她是专门来谢谢萧晗的,看着她瓮声瓮气跟自己说谢谢,萧晗忍不住放下了手边的书,招呼她到自己身边喝茶。
她摘下一颗葡萄,扯了皮喂到了安阳口中,劝着:“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好哭的?”
“人家一想到以后很难再见到皇帝哥哥,就伤心啊……安阳从来没有想过会离开皇帝哥哥。”
听安阳说起家人,萧晗也忍不住有些感伤,还来不及说些宽慰的话,便见安阳吞下那葡萄之后眼睛陡然眯起,神色一脸抗拒。
“大易的葡萄,怎么会这么酸?”
“酸?”
萧晗反应过来,又从盘中掰下一颗塞入了自己口中,没嚼几口正想说“不酸”,不知想到了什么,临到嘴边的话又被她给咽了下去。
她有些后怕地看了眼身旁的果盘,目光不由落在了自己的腹部之上,脸色一正,向安阳说起了正事。
“对了,安阳,自打封贵妃以后,陛下可曾去过你那儿?”
问道这儿,刚因为一颗酸葡萄好不容易从离别愁绪中钻出来的安阳心情又再次低落下去,她朝着萧晗摇了摇头,一脸苦闷:“没有……李公公说他每天都在忙这忙那,不是在和大臣议事,就是在批奏折,到了深夜直接就在栖吾殿睡下了,第二天一早又赶去上朝……安阳去找过陛下,可陛下他……不想见我。”
萧晗眸子也沉了下去,表情变得凝重,若是楚淮一直不碰安阳,那她的计划根本就没法进行,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安阳鼓着腮帮子,属实是有些想不通:“娘娘,你说这是为什么呀?难道安阳是哪里得罪了神仙哥哥不成?”
安阳转头去看萧晗,发现对方神情有些古怪,又唤了一句:“娘娘?”
萧晗还是没搭理她,安阳只好用手在萧晗面前挥了两下,这才引得她回过神来。
”怎么了?”萧晗问安阳。
“娘娘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呀?”
“没有,我只是想……该怎么让陛下去找你。”
安阳一听,顿时感动的要落泪,“娘娘你对我太好了,听宫里的人说,陛下也好久没到您这儿来了,这种时候您没想着自己,反而还想着我,安阳……好感动啊。”
萧晗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送走安阳后,萧晗目光又放到了那盘葡萄上面,唤来夏禾和秋梨让两人上前尝了一下那葡萄后,两人的反应如安阳一般,都觉得酸,夏禾更是说着:“娘娘,您终于发现这个葡萄酸了呀,早前我们给您送来甜葡萄,您还不吃,非要吃这酸的。”
“我……近来很爱吃酸的么?”
秋梨点了点头,“是啊,我们还以为娘娘您最近的口味都变了呢,您看,陛下隔三差五让人送来的蜜饯也没见您吃上几个,以前您很爱吃的。”
“……”
萧晗细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月事,似乎也有些日子没来了。
她眉头陡然皱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涌起。
“秋梨,你去太医院宣……”
秋梨:“嗯?”
“算了,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秋梨和夏禾面面相觑。
待得殿中无人,萧晗不由将手抚向了自己的腹部,若她的猜测是真的,宣了太医,楚淮势必会知道,她不能冒这个险……
正这般想着的时候,门外忽地响起了李公公尖锐的嗓音:“敢问娘娘何在?”
“李公公好,娘娘在的,可是又送今日的蜜饯果子来了?”这是夏禾的声音。
“是啊,陛下国事繁忙,但是又心疼娘娘,这才吩咐奴才将蜜饯果子送来,另外还要二位转告娘娘一声,三日后陛下要去春猎,让娘娘准备一下同行。”
“唉,知道了,李公公辛苦了。”
夏禾和秋梨进殿以后放下蜜饯果子,再一次向萧晗复述着方才李公公说的话,萧晗满腹心思都在自己的身体情况上,只淡淡应了一声便任由两人下去准备。
当夜,萧晗便悄悄换上了宫女服,潜出了皇宫,因着楚淮将凤阳宫周遭的侍卫全数散去,她进出倒是变得极其容易。
皇都内的一家医馆中,老大夫正打着哈欠准备关门大吉,在合上门的一刹那,一只手忽然抵在了门板上。
“唉?你这姑娘……是来抓药还是来看病啊?”
“看病……”
大夫看了一眼,松开了手,打开了门,瞧着萧晗的模样,还嘀咕了一句:“大半夜还戴个斗笠,神神秘秘的……”
“看病的在这,坐下吧,把手伸出来。”
萧晗伸出了自己的手腕,老大人熟稔地将手指搭上去,细细问着萧晗的状况,待问得差不多了后才转去药柜抓了几幅药。
“呐,每日一幅,不要多喝。”
“这是什么?”
“自然是安胎药,姑娘,恭喜你,你要当娘亲了。”
作者有话说:
我争取这个月内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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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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