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的母亲?”◎
隋彦面色倏然变冷,方才他已经很给面子了,只要一个小小洛城而已,皇帝都没说话,萧天泓一个臣子有什么好说的。
怒火涌上心头,正要呵斥回去,一旁的使臣忽然拉住他,劝道,“殿下,莫急,此事还要这宣朝皇帝说了才算,他萧天泓说了可不算。”
隋彦想想也是,便哼了一声,“本皇子便念在萧将军年纪大了,便不与你计较这冒犯之罪,敢问陛下,这条件,宣朝可应下?”
“你小子好生猖狂,老子年纪大了又怎样?战场上还不是把你打的举白旗投降?要是老夫还年轻几岁,还由得你在这殿上谈条件?”
“你!”随彦铁青着一张脸,张嘴想反驳,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因萧天泓说的全都是事实……
他甩了下袖子,高昂着头,不再看萧天泓,冷哼一声,“陛下,那洛城不过边境一个小小城池,用它换取两国太平,我俪国已经够给你朝面子了,还请陛下约束一下你朝臣子,莫要再以下犯上!”
底下的曲阳侯和临阳候两人挨得近,开始嘀咕着,“这萧将军反应怎么那么大?难道那洛城,内有乾坤么?”
“能让萧将军反应这么大的……只有……”
两人相视一眼,少顷后便恍然大悟,异口同声道,“长公主!”
“这下完了,看来陛下也绝对不可能答应了。”曲阳侯摇头叹气。
辛齐虽称不上什么贤君,但总归是能听得进臣子谏言的,除非……碰上与长公主有关的事情,那简直就和萧天泓一般,压根就没有理智可言。
临阳候无奈跟着摇头,“得,咱们做臣子的,还是快些想想该如何收拾这残局吧,我瞧那俪国大皇子脾气暴躁,不是个好相与的。”
事实果然如二人所想,皇位上的辛齐听到俪国要洛城之后,那脸色比萧天泓还黑,见隋彦“咄咄逼人”,辛齐直接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决绝道,“不可能,洛城,朕绝不会给。”
那隋彦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见萧天泓和辛齐两人同一副表情,似乎并不是在说笑,当下被气笑了,“看来陛下对和谈一事并没有什么诚意啊……”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楚淮不解其中缘故,只是见萧天泓和辛齐反应如此之大,目光不由投向了身旁的萧晗,面露疑惑。
萧晗见楚淮视线放到她身上,这才将心中杂念摒弃一旁,轻声与他解释着,“洛城是以我母亲命名的城池,城里有座我母亲的塑像,对父亲和陛下的意义重大,所以,他们才不愿将洛城让出。”
“以城池命名,还加以塑像……你母亲生前一个细作,死后倒是流芳百世了。”楚淮故意轻嗤了一句。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的母亲?”萧晗有些受伤,语气也冷了下来。
楚淮转过头,目视着萧晗的眼睛,嘴角漾开一抹笑意,却不见底,“原来夫人不喜欢听到自己父母的坏话,如此,我以后便不说了。”
“没有人会喜欢。”萧晗不满地哼了一声,收回了视线。
楚淮脸上笑意不减,只是眼眸深处,多了几分讥讽。
……
殿上,那隋彦被辛齐一口回绝丢了面子后,怒火难消,正等着辛齐给个说法,就见着当朝丞相柳中堂顶着一头华发姗姗站起,笑着打破了殿上的僵局,“大皇子莫气莫急,我朝并非没有诚意,正相反,陛下的意思是,只一个小小的洛城,根本并不能显现出我们宣朝的诚意,所以这才拒绝了俪国皇帝的要求。”
见有人说话,隋彦也就顺着台阶下了,脸色缓和了几分,又问,“那宣朝的诚意在哪?”
柳中堂往辛齐的方向看了一眼,待见到辛齐朝他点头致意后,缓缓开口,“不知大皇子可曾婚配?”
站在隋彦的身后的使臣心思玲珑,似也猜出了那柳中堂的意思,上前一步,替隋彦答道,“大皇子还未曾娶正妻。”
“那我朝的诚意便是许大皇子一位公主,不知大皇子可还乐意?”
这话一出,反应最大的不是隋彦,而是辛齐身侧的宁氏,若要和亲的话,她膝下的五公主正值婚嫁之龄,不论年纪身份,都是最合适的,只是……皇帝从未与她商量此事啊!
宁氏脸色忽然惨白一片,抬眸看着一脸平静的辛齐,那表情不但没有任何的不舍,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与方才那俪国皇子要洛城时的反应判若两人!
都说帝王薄情,但在宁氏看来,辛齐不是薄情,而是在他心中,没有人的地位能超过辛洛,自己不能,他们的孩子,也不能……
即便,那越不过的,不过只是个死人而已。
宁氏心凉了,华服下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等她再次昂起头面向殿下的文武百官时,脸上的笑容多少带了几分勉强,细看之下,还有几分自嘲。
“和亲?”隋彦心意一动,目光移向身后使臣,几人低声耳语了一番后,隋彦脸色恢复如常,方才被辛齐拒绝后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如此,倒也不错,那我便在此多谢陛下美意了。”
说到底,隋彦争的不是什么洛城,而是俪国的面子,只要辛齐肯给这个面子,洛城要不要的,都无所谓。
见隋彦没再嚷着要洛城,萧天泓也没有再闹,辛齐也松了口气,转而便热情招呼着隋彦等人去闫芳厅饮酒吃宴,仿佛方才的不快压根没有发生过一般。
萧晗等人自然是要跟上的,只不过,在踏出大殿外时,萧晗顿住脚步,脸色多少有些难看,萧天泓看出了不对劲,问道,“晗儿?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只是,想去换套衣裳。”
说着,便睇了一眼楚淮,叹了口气转身离了两人视线之外。
换衣裳?好端端换什么衣裳?萧天泓不解,但一想这不过是件小事,便也没多在意,旋即便将其抛在了脑后,跟上了众人步伐。
倒是楚淮,略有深意地看了眼萧晗离去的方向后,自语道,“夫人,别怪我。”
……
闫芳厅坐落在皇宫静心湖中央,四周通透,从厅内转一圈便可将静心湖的风光一览无余,湖边栽满花草,清风徐来,便带起了一阵清香。
辛齐坐在主位上后,隋彦也正准备入席,眼前忽然有人经过,一股特别的香气涌入鼻腔,与风送过来的清香不同,这香味要更浓烈一些。
他忍不住闭起了眼睛深深嗅了一口,待得睁开双眼想看看是何人身上带的奇香,却只看到落在自己脚边的一个精致香囊。
隋彦忍不住弯腰将其拾起,香气顿时从香囊内迸发而出,闻着只觉一阵神清气爽。
这是他在俪国从未闻过的香气。
四处看了眼,倒也没有人在意这个掉落的香囊,他便只好将其放在自己桌上一角,时不时轻轻嗅上一口,心中不禁感慨:不愧是宣朝,竟有此等奇妙的香气。
众人入席后,萧天泓迟迟不见萧晗出现,忍不住问楚淮,“小淮,你和晗儿可是又闹别扭了?”
“没有。”
“那晗儿去哪儿了?你这个做夫君的,怎么也不着急,也不到处去找一找。”
楚淮失笑,看着已经按部就班的乐师,解释着,“父亲莫急,夫人她很快就来了。”
话音落地,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一抹玲珑倩影忽然踩着莲步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面上挂着薄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一席红衣紧紧贴合在她身躯之上,曼妙至极。
只见她上身微微后仰,双手交叉举过头顶,暴露在空气中的半截郜腕如无瑕美玉,纤细动人。随着乐师的演奏,女子开始随着乐声起舞,玉袖生风,若仙若灵。
奇异的是,当女子起舞时,竟有一阵特别的异香从她身上弥散开来。
“这……这是……她……她……”萧天泓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翩翩起舞的女子,震惊出声,“这……这是……晗儿么?”
萧晗虽然用面纱遮住了脸,但那身形和眼睛却骗不了萧天泓,这就是他的女儿!
他从小养到大的女儿!
可是他的女儿怎么会当起了舞女?
萧天泓百思不得其解,反观楚淮一脸淡定,萧天泓不悦地质问他,“此事你可知情?”
楚淮点头,萧天泓两道浓眉竖起,“那你怎么不劝劝晗儿?居然让她当一名舞娘?这若是被人认出,日后传出去,于她名声有损啊!”
楚淮恍若未闻。
见着楚淮这般模样,萧天泓心中纵使有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忙不迭将视线转向四周,好在,萧晗蒙着脸,这些朝臣平日里也没怎么与萧晗接触过,并没有认出她,倒是有一个人例外……
对上辛齐朝他投射而来的疑惑眼神,萧天泓只得无奈摇头。
辛齐微微蹙眉,抬手便吩咐李公公将周遭伺候的下人带下去了,他的担心与萧天泓一样,绝不能暴露萧晗在殿前献舞一事,免得污了她的名声。
故此,在场的人,越少越好。
随着萧晗的舞蹈,那阵由她身上散发的奇香慢慢将整个闫芳厅包裹。
楚淮的视线从萧晗身上收回,放到了对面已经看痴了的隋彦身上,墨眸染上几丝冷意。
隋彦见过的美女不少,即便萧晗蒙着面纱,他也能从对方的体态和身形中判断出萧晗是一位美人,特别是对方起舞时的那双眼,虽含着淡淡冷意,但顾盼生辉间却极其勾人。
特别是那股迷人的异香,让他心神一阵荡漾。
一舞毕,萧晗心中大石落下,不敢抬头看厅上的人,只是偷偷将目光放在了楚淮身上,面纱之下,嘴角难得弯了一下。
他如愿以偿了。
然而,就在她垂着头要退下时,有人却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道男声在她耳边响起,“陛下,将这舞女赐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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