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事人听到背地里说小话,哪怕郁清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讨论,只是被动地被输出滔滔不绝,她还是有些心虚的。
郁清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避开祁小少爷可能投来的视线。
耳边响起祁小少爷冷漠的声音:“祁二,泄露消息,回去领罚。”
祁二完全不敢有面对郁清那种话痨,只讪讪地回了一个:“是。”
然后对话就结束了。
话题没扯到她,郁清松了口气。
治疗结束,治愈所里也没人了,祁小少爷开门出来,应该要走了。
郁清准备等他们离开了再抬头。
左等右等,却都没等到影子离开的迹象。
郁清抬头,正好对上谢祁的视线。
暮色之下,面容浅淡,禁欲淡漠。
如冬日下的深雪。
此刻正眉头微蹙,黑眸沉沉,低眸深深地望着她。
他道:“郁清。”
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然而谢祁说完她的名字,却迟迟不再多说一字,只凝望着她。
眼眸黑沉混沌,看不出想法。
郁清张了张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半晌,谢祁终于开口,冷冷淡淡:“你说你对omega不感兴趣。”
郁清愣了一下:“是啊。”
她之前和祁小少爷解释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谢祁抿了唇,深深望来最后一眼。
他慢条斯理地关上治疗室门,转身离开。
夕阳浓浓,给郁清留下一个高冷的背影。
郁清瞪圆了眼,愕然中生出一丝麻木。
果然,知道和她匹配率九十五以上之后,这位祁小少爷更讨厌她了。
都要特意提醒她对omega不感兴趣,不要打他的主意了。
-
郁清打开公寓门,少年携着鸢尾花的信息素扑进她的怀中。
郁清愣了一下:“你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早,福利院忙完了?”
少年脑袋蹭了蹭,眼睛像猫儿一样眯起,声音含糊委屈:“没忙完,但是一想到有野男人在家里,就恨得心痒痒,提早回来了。”
郁清拍了拍他的头,轻声呵斥道:“不许这么说陆臻。”
窗外人影闪烁。
郁清眼角瞥到,有些疑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几天窗外郁家监视的人越来越频繁了。
收回思绪,郁清抬眼往厨房望去。
平日没了她就空空荡荡的厨房,现在站了男人高大的身影。
食物的香味飘入鼻尖,不自觉勾出人的馋虫。
星际世界科技发达,营养液早已成为日常的高效代餐,很少有人会像她一样坚守传统,每天下厨做饭。
没想到陆臻不仅会做饭,从气味来判断,做得还不错。
郁清挠挠头,又想起一件事。
她昨天给陆臻做了安抚,不知道她和陆臻匹配率如何,会不会触发依赖期……
郁清的出神被男人打断。
他冷着脸,身上穿着郁清的黄色小碎花围裙,表情和服装仿佛在打架,端一盘炒菜出厨房。
陆臻正打量着郁清和她怀中的少年。
英俊的眉头缓缓蹙起。
他下巴微抬,傲慢矜贵:“郁清,愣着干什么,来吃饭。”
郁清回过神,应了一声,带着郁怜星坐上餐桌。
郁怜星非常不满。
餐桌的椅子即使靠得再近,也不能肆无忌惮地拥抱和埋头。
他拉着郁清的手腕打开光脑,漫不经心地回着今日omega病人给郁清发的消息。
鸢尾花香附在郁清身上。
他抬眼斜斜地瞥了陆臻一眼,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
唇角勾起笑,少年的面容泛着恶意:
“总有野男人,想靠几句话把姐姐的注意力勾到他那里。”
陆臻眉头轻跳,低眼直视少年。
他端着炒菜慢慢走来,到郁清身旁未被占据的另一侧。
手腕一按,瓷盘在木桌上碰出惊雷般的一记声响。
“砰”的一声,满是危险,令人心惊肉跳。
陆臻丝毫没有让人吓了一跳的自觉。
他站着,低头,一言不发。
只是目光直直盯着少年,如剑似锋。
少年唇角勾着,眉眼弯弯,不慌不忙地看回去,眸中挑衅未收。
陆臻不紧不慢地从桌上餐具盒拿出一副餐具。
弯腰俯身贴近,右手挨着郁清,递出餐具。
肌肉流畅漂亮的手臂慢慢擦过郁清的耳垂,郁清只感到一阵温热。
“给。”
陆臻以拢着郁清一般的姿势,给郁怜星递上餐具。
而餐具正好阻隔在郁怜星和郁清之间。
少年挑眉,没接餐具,轻“呵”一声。
神色微变,笑容带上了威胁。
陆臻冷得如万年不化的寒冰,面对恶意不闪不避。
他的手腕略一用力。
横在中间的餐具,挑开少年抓在郁清手腕上的五指。
薰衣草信息素浅浅,攀上郁清身侧,挥开了鸢尾花的气味。
陆臻高高在上,俯视着郁怜星,再递一递餐具。
面容冷肃,压迫淡淡。
说教意味深长:“在我面前是‘弟弟’关系,就要有‘弟弟’的分寸。”
郁怜星打落餐具,手心握紧。
他咬着后槽牙,低声笑起来:“你找死。”
陆臻收回手,不置可否:“代朋友教导弟弟罢了。”
气氛紧绷。
郁清夹在两个人中间左右为难。
这怎么像前世朋友养的一猫一狗,老成员猫猫碰到新成员狗狗炸起了毛,龇牙咧嘴地想要驱逐这个让主人分心的动物,狗狗仗着主人喜新厌旧的宠爱慢慢把猫猫逼到死角……
不过陆臻和郁怜星都是人,怎么会做动物一样的事呢?
她捡起被打落在地的餐具,放到一旁。
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苦恼。
鸢尾花信息素慢慢浓郁,逐渐尖锐刺骨,透露着隐隐的攻击性。
薰衣草不遑相让,盘踞在她的身上,嚣张地宣誓着主权。
战火似乎一触即发。
怎么办?
要怎么让打架的猫猫狗狗停下来?
郁清是个信息素安抚医师,只会依赖期哄omega的方式,还真没试过哄炸毛的人。
她抓了抓脑袋,搜索枯肠,只想出一个幼稚、哄小孩似的方法。
两道信息素开始小股交汇,空气因碰撞而变得苦涩紧绷。
效果完全不能确定,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郁清直起身,咳了一声。
一左一右,陆臻和郁怜星,狗狗和猫猫,一人拉一只手。
她努力摆出严肃的脸,忽视她即将发出一番幼稚言论的尴尬。
向左,对陆臻道:“我允许郁怜星拉的手,不是他的错,是我没管好他。”
再向右,对郁怜星道:“陆臻是我以前的朋友,对他要有礼貌,不能瞎喊。”
最后把左右两只拉着的手合在一起,三个人的手交叠。
认真地总结:“这样能算握手言和吗?再吵下去菜都要凉了,吃饭吧。”
两个人的手一僵。
郁清维持着笑脸,尽力不去回想她的发言,盘算着。
郁怜星应该会听她的。
但陆臻一看就不是会听话的人,万一接着吵该怎么办呢?
谁知陆臻身体一滞,一下收回了刚才步步压迫的气势。
他沉默着抽回手,拿起因为掉地上脏了的餐具回了厨房。
再出来时,端出了干净的崭新餐具和最后一盘菜,坐到了郁清身边。
一反常态的,陆臻听郁清的话,主动退让了。
只是薰衣草信息素没撤,异常地活跃且和谐。
郁怜星的攻击性还没收起,轻哼一声,凉凉地瞟了一眼陆臻。
重新把手搭上郁清手腕,下巴微抬,朝另一边的人晃了晃。
唇角勾起,虎牙露出,炫耀意味明显。
郁清生怕两人又因莫名其妙、她也没听懂的“分寸”吵起来,主动拉下了郁怜星的手:“别回光脑了,吃饭吧。”
郁清抓着他的手,准备放开,却奇怪地摸到了一处凸起。
郁清眉头一皱,把郁怜星的手拉过来摊开。
掌心之中,浮着一个凸起的印记,看不清具体的形状,有点像是某种花,一瓣一瓣的。
“白莲会的印记。”陆臻坐在旁边,瞥了一眼,下了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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