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只是怪物和疯子而已，最差不过一死，但要是成功了那就是新的人生……”
夏星芒站在门口不断低语，将手放在了门上，却又僵住。
他心说：你真的能承受江近白失望厌恶的眼光吗？
他又反问自己：你还要继续懦弱下去吗？像是以前那样小心注意每一个人的心情，最终什么都做不成，被看不起和丢弃也只能无能幽怨，然后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凄惨地死在怪物的嘴里。
在这种纠结的时刻，他不由将注意力分了一点给忽视已久的弹幕。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哈哈哈哈！是敖冉先到！】
夏星芒一愣，敖冉是谁？先到？那还有谁？来哪里？我这里吗？
脑子飞速思考间，动作已经跟上了。
少年躲在一个从门口和窗户进来都看不见的视角盲区，抱着枪警惕着。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有着一头张扬红色短发的高大男人一脚踹开了大门，金眸气势逼人。
但是他一张嘴就打破了那种高大上和威武帅气的感觉。
“干他**的，这是什么破地方，真能藏啊，外面竟然还有陷阱和屏障，在藏什么宝藏呢？人呢？人在哪儿？我先折断他几根手指泄愤一下——”
夏星芒毫不犹豫开枪了。
“卧槽！这小兔子怎么还咬人呢？你们也真是的，有埋伏都不提醒我一下，想看我出丑？哈！不可能！看我去抓兔子！疯兔子更有趣啊！”
男人嘴上嚷嚷得厉害，却没受一点伤，可以把怪物打穿的特殊子弹却连他的皮肤都破不了防。
他的身后没有人，应该是在和直播间的观众说话，应该也是邪神玩家。
夏星芒对此有心理阴影，他那个被江近白杀死的室友就是一个性格尤其恶劣的高级玩家，这个看起来更厉害更残暴血腥，弹幕甚至因此狂欢嗨了起来。
他一下就起了鱼死网破的心思。
“哎！你这样就不好玩了啊。”将近两米的高大红发男人几乎是瞬移到夏星芒身边，抓住他的手卸掉关节然后掐住脖子按在墙上，语气无奈道：“你别紧张，别冲动……谁tm给他的危险玩意？咳咳，小孩，我刚刚是开玩笑的，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确实是来帮你的。”
夏星芒的脸逐渐青紫，几乎窒息，眼神愈发癫狂。
“啧，人类就是脆弱。”红发男人松手，在少年瘫软身子缩下来的时候也蹲下，用那双璀璨又恐怖的金眸看着他，笑嘻嘻道：“我不会杀你，所以放心吧。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敖冉，邪神玩家排行榜s级第六，邪神直播间热度总排行榜第三，厉害吧？我这么厉害一个大神来帮你一个新人变强，你现在是不是很兴奋很激动？”
“为什么……”夏星芒抬头直视他的双眼，嘶哑问道：“为什么帮我？”
“哎哟，这兔子胆子挺大啊，也挺冷静的，是个好苗子，说不定我还真能教出一个厉害徒弟呢！”敖冉对直播间道。
说完他才对夏星芒解释：“你是夏星芒对吧？那就没错了，是齐斯钰让我来帮你的，你跟在江近白身边不可能快速变强，所以你要怎么选择呢？”
夏星芒喉结滚动，不由吞咽口水，呼吸都放慢了。
敖冉裂开嘴露出尖牙笑道：“你如果答应，那我就带着你升级，但是如果拒绝就杀了你，毕竟浪费了我这么多的时间还让我这么不爽。”
夏星芒：“……”
夏星芒：“为什么？是为了对付江近白？”
“不然呢？你还有其他价值吗？”敖冉不解地看着他，“如果不是为了报复他昨天坑惨了我，我也不会被齐斯钰说服一起合作，然后苦兮兮跑来找你，直接给江近白找麻烦不好玩吗？”
夏星芒想起来了，敖冉这个名字他见过的，直播间有观众说他是昨晚梦魇世界活下来的两个邪神玩家之一。
“怎么升级？我之后不能再跟在江近白身边了吗？”他问。
“不不不。”敖冉摇着手指，“相反，我们偷偷升级，你还是跟在江近白身边，然后找机会给他来个狠的，如果拒绝就杀了你。”
那我也可以变强后先杀了你们，或者和江近白一起合作杀了你们，夏星芒心里暴戾地想着。
背叛江近白，伤害江近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没人值得他那么做，他自己也不行。
敖冉继续道：“升级的方法十分简单，就是两个字，杀戮。杀人，杀动物，杀怪物，毁灭世界，都是快速升级的方法。哦，和直播间的人气也有关系，你倒是有一个捷径，只要你对江近白下手，想必你的直播间人气一定会爆火。或者说你一个新人能有现在的热度，不就是因为江近白在你身边吗？”
说着他就不由感叹：“你是不知道他现在有多火，到底有多胆大，这是第一个敢第一天就坑杀那么多我们邪神玩家的人。我原本猜测他是光宇宙的穿越员，现在却不确定了，那边没那么疯的人吧？简直比我们还疯，哈！我喜欢！”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也喜欢他，但他是我的，嘻嘻嘻，眼睛都不卖给你们，我自己收藏。”他又在对直播间说话了，“我就不信他还能继续嚣张！”
*
如果夏星芒不是系统的“小间谍”，江近白说不定就要真的栽了。
但是很可惜，就算系统又去小黑屋了，江近白依旧能看到夏星芒那边发生的一切事情，将夏星芒的变化和敖冉与齐斯钰的算计看得清清楚楚。
他自己所在的地方距离那个小木屋很远，都到了边缘的黑色海滩。
怪物的嗅觉灵敏，追着江近白跑了大半个破败城市，大大小小的怪物，宛如百鬼出行，地动山摇，声势浩大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江近白原本想直接玩一把聚怪然后借刀杀人杀怪，可惜这次被齐斯钰早早阻碍了，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那些其他人避之不及的怪物对江近白没多大用处，最恐怖的精神污染效果极小，身体方面的实际战力又基本不是他的对手，就是围攻有点撑不住才跑，不然江近白也要杀疯了。
江近白自称咸鱼，但实则非常好战，什么武器都喜欢并且擅长，一旦兴奋起来很难收场。而且他的战力强大，在学校那么久，除了老师外就只有秦令能和他一战。
所以在这对比下，江近白想要借刀杀人就十分顺利了，也成功惹怒了大部分怪物。
不过现在，那些怪物造成的麻烦都被齐斯钰解决了。
江近白仰头看着高高站在巨大黑色石头上的齐斯钰，将湿漉漉的头发全部撸到脑后，精致的眉眼更加好看迷人。
“谢谢齐先生帮忙把我身上的气味去掉。”江近白笑容灿烂，“要不是齐先生，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摆脱那些怪物呢。”
齐斯钰丢掉手上用过的卡牌，似笑非笑看着他，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有些看不清他的具体表情。
“不用谢。”齐斯钰说，“可不能再让你乱来了。”
江近白猜他应该很生气，于是他就开心了。
“你的傀儡们呢？”江近白问。
“比起我这边，你更应该担心你的那个小朋友。”齐斯钰走到他身边，“你以为把他安置到悬崖下面的那个小屋就安全了吗？”
江近白脸色一变：“你怎么会知道？你做了什么？”
齐斯钰说的那些话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不过他还是装出了一幅震惊愤怒的表情，还带了点惊慌的小动作。
齐斯钰的表情却不太好，疑惑皱眉：“你的演技真的很差，你已经知道了？”
江近白收起自己的表演，有点遗憾，他还觉得自己的演技很好呢，或许是齐斯钰太变态了？
齐斯钰和时明夜都太变态了，能够轻易察觉出一个人的情绪和想法，简直就是作弊。
“嗯，我慌了，我装的。”江近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没猜到你要做什么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齐斯钰打量他的神情：“我是小看你了，不过是你的狠心无情方面，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利用和抛弃夏星芒。”
江近白又笑了：“谁说我抛弃夏星芒了？”
齐斯钰推眼镜，难道……
江近白摊手：“既然我预判了你的预判，难道不会做出应对方法吗？”
骗人的，他的脑子不像那些变态的聪明人那么厉害，他凭借的只有实时的详细情报和随机应变的能力而已。
不过暂时唬一下齐斯钰也很爽。
*
“来，我们一步步来，我们先定一个小目标，把这个森林的所有怪物都杀死，然后我们再去狩猎人类。我跟你说，狩猎人类可比怪物好玩多了，他们卧槽——”
敖冉差点被一把黑色长/枪穿胸而过，虽然成功躲过但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那恐怖的势能可不是开玩笑的。
似乎忍了很久的直播间弹幕这才哈哈哈疯狂幸灾乐祸起来。
敖冉向那边看去，森林深处缓缓走出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她一伸手，那把黑色长/枪便又回到了她的手里，转了个漂亮的枪花收到了身后。
“裘芝柔？”敖冉脸色变了，“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攻击我？这个时候内斗不好吧？我应该没惹到你吧？”
裘芝柔，是s级里唯一的女性，排名第二，是玩家们最害怕也是最喜欢合作的对象。
她的打扮也很具有识别性，黑色长发随意扎成低马尾垂在身后，五官冷艳，红眸冰寒，衣服是十年如一日的红色衬衣、黑色西装外套和黑色西装裤，脚上却踩着红色高跟鞋。
那只白皙纤细的手里提着的长/枪红缨被鲜血打湿得彻底，枪尖都还在往下滴着混合着人类的红色血液以及怪物绿色血液的液体，代表了它的主人刚刚的杀戮战绩。
敖冉不敢也不想惹她，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说真的，你更适合穿裙子，我以我饱览群美的经验和眼睛发誓。你看你的名字多么柔美啊，凭借美色就可以杀人了，不穿裙子不化妆简直太浪费了啊。要是你穿上裙子，绝对能把所有人迷得神魂颠倒，我也会忍不住马上来追求你……”敖冉嘴贱调戏她，眼睛还不由往她极好的身材上看。
裘芝柔的眼神冷了下来。
敖冉，她不是很熟悉，因为那种性格是她最讨厌的，没有任何责任感和目标，全凭心情做事，亦正亦邪，贱兮兮的混邪乐子人，还非常非常非常嘴贱。
而且搞事技术一流，逃跑技术超一流，是魔龙一族里出了名的狗。
裘芝柔手腕一转，长/枪转了个凌厉的枪花，停下来的时候，锋利的枪尖和敖冉的眼睛就只差了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敖冉瞬间闭嘴，不敢动。
裘芝柔勾起红唇，笑着警告：“你的眼神我不喜欢，再看把你眼睛挖下来。你的嘴巴也很讨厌，再瞎说缝了你的嘴巴。姐姐也不谈恋爱，弟弟去找其他人玩，再浪费我的时间，别怪姐姐我打断你的狗腿，再把你的鳞片一片一片拔下来打水漂玩。”
敖冉浑身汗毛倒立，讪讪一笑，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敢再调戏她，能屈能伸地连忙告饶，然后问起了正事。
“我来带他走。”裘芝柔看向那边安静无比的夏星芒，“我答应了江近白，今晚会保护好他。”
闻言，夏星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甚至出现了开心的笑容。
不过他却没有马上过去她那一边，不是不相信，只是依旧在艰难抉择中。
夏星芒想，跟着裘芝柔去江近白那边，被江近白保护，他确实会很开心很幸福。但是，他同时要担心被丢弃，被嫌弃，无法强大自己做主，江近白遇到危险了他也不能保护对方。
跟着敖冉去齐斯钰那边，他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变强，到时候想做什么都可以，也不用再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但是，他可能会间接地帮助他们伤害江近白，江近白会对他失望、厌恶、冷漠，甚至会杀他。
夏星芒在纠结什么，另外两个s级并不在意。
“柔哥，为什么你会站在江近白那边？你昨晚也被他坑得很惨吧？”敖冉甚至叫起了那个流传很广的称呼。
“我哪边都不站，只是江近白能帮助我更快达成目标而已，你要是妨碍我就别怪我一起把你解决了。”裘芝柔说。
敖冉更加不解：“目标？你的目标难道不是和我一样吗？江近白能帮你毁灭世界杀死创世神化身完成这次的悬赏？”
“谁说我的目标是这次的悬赏任务了？”裘之柔嗤笑。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敖冉最无法理解的就是前三了，各个都是怪人中的怪人。
是将邪神拉下神座，是吞噬邪神的力量，是成为掌控世界的至高神。
裘芝柔的红眸锐利：“你以后就知道了。”
“可是，我这边也有自己的任务啊。”敖冉叹气，一脸纠结。
敖冉和裘芝柔在前面对峙，夏星芒在后面幽幽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
齐斯钰有些惊讶：“是裘芝柔？你怎么说服她的？”
他能感受到，那个女人的内心很强大，拥有坚定的目标并正在为之付出努力，冷静又疯狂。
齐斯钰不太清楚其中细节，一时没法说服她加入自己的阵营，但没想到她竟然被拉到了江近白的阵营。
江近白呵呵笑：“我当然也有自己的渠道和方法，还是你绝对没法做到的类型，所以你还是放弃吧。”
为什么齐斯钰这么快就知道了？明明基本所有的远距离联系手段都在这个梦魇世界失效了，他难不成也有什么类似的监控手段？竟然在这个规则扭曲混乱的世界还能用？
齐斯钰的表情看起来很愉悦：“这一步确实做得不错，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救下夏星芒了吗？呵呵，你在这方面实在太天真了，一个人能不能救下来，要看他自己的意愿。如果他自己不想被救，那其他人怎么努力都没用。”
“你又何必阻碍他真正的意愿和想走的路呢？你怎么知道你给他选的那条路才是正确的？怎么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怨恨你怪你？这种人生大事，谁都没法替他做抉择，只有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才能无悔，我只是多给了他一个选择。”
江近白不为所动：“我只知道不能让你把他玩坏，少对我说这些东西，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听进去，没用的。”
齐斯钰笑出声：“好吧，你之后会明白的。不过你这次还是给了我很多惊喜，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其实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是跟时明夜一样不会动脑子的单细胞生物，天真地对其他人抱有可笑的信任，还喜欢什么事情都单独一个人做，仅仅是因为不愿意牵连到无辜的人，可谁是真正无辜的呢？”
江近白也笑，没说话，三观问题懒得跟他掰扯，他只要打哭齐斯钰让他认输就行了。
而且时明夜可不是什么单细胞生物，那可是世界的主角，小看他是会倒大霉的。
等齐斯钰明天早上醒来就知道了。
江近白很期待他到时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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