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101
井玫瑰静静地看着白绒绒表情挣扎, 直到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你是不是进来没多久就知道了?”白绒绒丧着小脸问道,怪不得要直接把人支开。
井玫瑰:“是。”
“那我现在怎么办?如果小圆子和君姐是一伙的,她肯定会把我供出来。”白绒绒是个思维比较跳脱的姑娘, 才沮丧两秒,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井玫瑰道:“不会。”
白绒绒好奇:“你怎么知道?”
井玫瑰轻笑一声:“因为我的年纪,和我的外貌,你昨天应该没有直接让她看你和我的聊天信息吧?”
白绒绒狂点头。
“那就没事了,因为我的外形原因,很多人容易受到迷惑,不相信我的实力, 你的助理应该也是个这样的人。”
白绒绒正想同意这个说法, 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战战兢兢回头往小圆子待的房间望了一眼, 转用气音问道:“万一她在房间里面偷听怎么办?”
井玫瑰顺着她刚才视线投去的方向也看了一眼, 然后摇摇头:“不会。”
白绒绒更惊奇了:“你怎么知道?”
井玫瑰本欲直说,只要她想,就能“看见”,话到嘴边又改了个口:“我会算。”
白绒绒信了, 捧着小脸心悦诚服地赞叹:“大师,你真的好厉害啊!”
“你打算怎么做?”井玫瑰开门见山。
白绒绒大概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脸上还带着懵怔:“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问题是我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井玫瑰试着帮她捋清思路,掐指算了一卦:“是因为利益, 涉及到权力和金钱。”
白绒绒仿佛被迎头击了一棍:“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我没有答应她陪投资人吃饭!可是、可是这也说不通啊,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怎么还会对我低声下气呢?”
白绒绒求救般看向井玫瑰。
“你再仔细想一想, 还有什么蛛丝马迹被你忽略了?卦象上来看, 一切迹象已经很明显了。”
白绒绒脑子里乱糟糟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难道是为了降低我的防范心理?那也不对啊。”
井玫瑰见她六神无主的模样,暗叹一声:“既然她们其中有一个就在这里,不如把人叫出来当面询问?”
白绒绒一惊:“可以吗?”
井玫瑰道:“放心,我在这里。”刚说完,就感到一阵鬼祟的窥探动作。
她不动声色对白绒绒使了个眼色,对方紧张地咬住唇,然后一吸气直接“噔噔噔”跑过去,将门直接推开,把小圆子一把揪了出来。
“周媛,我是有哪里对不起你吗?为什么要帮君姐算计我?”白绒绒气愤地看着她十分钟前还当做贴心小姐妹的助理。
周媛起初是一阵慌乱,还想嘴硬抵赖:“绒绒姐,你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把我拉出来?我的照片还没修完。”
白绒绒见她装无辜,顿时更气了:“别撒谎了!大师都算出来了,我接连丢了好几个通告,就是因为你和君姐在背后害我!
“君姐算计我,我还能想得通,就是因为我不能给她带去她想要的东西,而你,从你在我身边工作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把你当亲闺蜜看待,你为什么要被她收买一起害我?”
她口口声声的质问似乎触痛了周媛心中的某些点,表情也不假装茫然了,带着些愤恨的快意笑道:“绒绒姐,你可真天真,娱乐圈哪有什么亲闺蜜呢?
“你说我撒谎,你自己难道不也是一样?还亲闺蜜呢,你要是真这么想,那一次我陪你去拍服装杂志,人家摄影师看中了我,你为什么问都不问我的意思,直接就推掉了?”
白绒绒似乎是懵了一瞬:“你就是为了这件事背叛我?我当时就和你解释过了,那家内衣品牌打广告总是爱打情.色擦边球,就算是我自己拍的时候也很尴尬,你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要是当时我把你推出去了,那我成什么人了?”
周媛不为所动:“说得好听,还不是害怕我的身材比你更抢眼,会盖了你的风头,当然我知道,你也不可能分一半机会出来给我,大家都是装装样子,别在这儿演姐妹情深了!”
白绒绒震惊地看着她:“原来你一直在心里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记恨我,要是你当初真的也想走娱乐圈这条路,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演什么姐妹情深,我发誓我对你的好都是真心的,你自己才是演的那一个!周媛,你真让我恶心!是我瞎了眼!”
原来还有这么一件前尘往事,井玫瑰见双方各执一词,似乎都认定自己有理的模样,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八卦,偷偷将手背在身后掐了一卦。
嗯,真相是这样啊,怪不得都说娱乐圈水深,原来两个人说的都没错。白绒绒确实出于担心小姐妹的因素替她拒绝了一个机会,周媛猜的也是事实,白绒绒做出这个举动的同时,也还夹杂了某些隐秘的不可言说的心思。
这种场面井玫瑰上辈子的时候也曾见过,她云淡风轻地出声暂时打断两个人的对质:“白小姐,人我已经帮你找出来了,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
白绒绒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到她身上:“大师,你要走了吗?那我、那我……”语气紧张慌乱,似乎瞬间又变成了那个手足无措的软绵羊。
井玫瑰耿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接下来的事想必我也不方便在场。”
她是在暗示白绒绒,自己会对刚才发生的事守口如瓶,现在告辞,待会儿会发生的事她也不会知道。
白绒绒的眼神很快有所变化,不再那么可怜兮兮软绵绵,井玫瑰便知道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没再多语,直接退场。
下楼乘电梯离开,又在轿厢里遇见那个狗仔。
井玫瑰回忆刚才白绒绒对狗仔这个行业的深恶痛绝,决定帮助眼前这个人弃恶从善,悄悄施了个小术法,才漾着微笑出去。
至于某个见不得光的狗仔,回家后直接经历了连续三个晚上的噩梦缠身,梦见自己变成大明星,又被现实中当狗仔的自己屡屡跟踪偷拍,甚至捏造不实证据,最后被逼得丑闻缠身,每天一出门都要经受别人的口水和臭鸡蛋。
最可怕的是,这个梦境不断重复,而梦中的他明明知道这是梦,却没有办法脱身,他拼命和媒体、网友解释,说自己清白的,然而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大家都只相信那个当狗仔的自己。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这种非人的精神折磨,从高楼一跃而下想结束痛苦,这才满头大汗地从这个让人惊恐崩溃的梦中醒来,然后马不停蹄地去公司递交了辞呈,就连当时在白绒绒那里拍的照片都全删了,没敢上交。
当然,这都是后话。
井玫瑰从白绒绒住的公寓出来不久,便接到黄迟的电话:“姐,你在哪儿呢?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啊?”
井玫瑰秀眉微动:“你不用上课?”
黄迟:“上啊,但是和吃饭也不冲突嘛。”
井玫瑰:“有事直说。”
黄迟便用他一贯嬉皮笑脸的腔调嘿了几声:“姐,你怎么发现的?”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黄迟不信:“这也能算出来?那你算算我为什么叫你出来吃饭。”
井玫瑰道:“要是没事我就回家了。”
“哎哎哎,别啊,我说还不行吗?姐,就是那个……那个你知道吧,现在我们一群好兄弟,就只有吕奇一个人脱单了,天天在我们面前撒狗粮,旷嘉那群禽兽都说自己受不了了,想让你再帮他们算算,最近有没有合适的桃花运啊。“
黄迟没敢说自己也想算。
井玫瑰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你们和吕奇和好了?”
“害,大家都是好兄弟,哪有什么隔夜仇!”
黄迟用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口吻道:“再说,他也给我和旷嘉赔礼道歉了,还被我们两个宰了一——咳咳咳,反正我们没吃亏就对了!噢还有,今天请客的也是吕奇,姐,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你就快来吧!”
“地址呢?”
“姐你同意啦?太好了!地址就是上次我们吃饭的会所,你进来和前台报吕奇的名字,她会带你到包厢的,这次我们在二楼,房间号是桃花朵朵,姐,你快点儿啊!我们等你!”
挂了电话,井玫瑰先联系了宋雨,告诉她自己不回家吃饭,然后才打了个车直接去会所。
进去找到前台,刚准备出声询问,就被另一对男女抢了先。
“龙腾虎跃是哪个包厢?带我们过去。”说话的是女人,高昂着下巴对前台发号施令,她挽着的男人挺着大大的啤酒肚,眼角眉梢同样充满着高傲。
“不好意思,麻烦稍等一会儿,我让服务员……”前台一边礼貌招待他们,一边拿出对讲机,还没说完就被女人趾高气扬地打断了。
“我们的时间有多贵你知道吗?要是去晚了,你赔得起我们的损失吗?”
刚说完,服务员和两名保安就同时抵达。
男人大概不想闹太大,意思性地哄了女人两句:“算了,上去吧,别让贵客久等了。”
“哼!”女人这才摆出个“算你们走运”的表情,一步三扭地挽着男人走了。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两个人一走,前台就客气有礼地询问井玫瑰。
井玫瑰想起刚才那一幕,本着少给她添麻烦的心思道:“没有,我自己上去吧,桃花朵朵这个包厢是在二楼对吗?”
“对。”前台微笑着说道:“您直接乘坐电梯上二楼,右手边第一间就是。”
井玫瑰道过谢便上楼了。
? 102、102
出了电梯才记起这家会所装修颇具特色, 整个墙面从起点到尽头都采用了同一种颜色和花纹,甚至连门把手这种细微处都不放过,门把手、门、墙, 三者融为一体,以至于井玫瑰险些连包厢门在哪儿都没找到。
从站的位置往右,走了十米左右才发现门的位置。
她拧开把手进去,抬眼一望,一桌人全是生脸。
“抱歉,我走错了。”她急忙道歉,动作迅速往后撤步, 准备退出去。
“等等, 你就准备这么走了?走错包厢也没个表示?”说话的是最靠近门边的居然是刚才在楼下碰见的那对男女中的男人,虽然用词不怎么裸.露, 可他那双不安分的眼睛让井玫瑰格外不适。
坐在他身边的女人立即不干了:“你干嘛呢?孟少还在这儿呢, 还不让她快点滚出去!”
“那你滚吧。”一道清越熟悉的嗓音响起,井玫瑰才发现坐在里面主位的竟是孟麒麟。
他的话让井玫瑰一怔,那女人得意地娇笑:“听到了吗?孟少都让你滚了,以后别用这样拙劣的伎俩了小妹妹, 就算你知道孟少在这儿又怎——”
孟麒麟往后一靠,端起面前方才一口未动的酒杯隔着桌子扔了过去, 正中那张牙舞爪的女人面前的酒杯。
刹那间玻璃破碎、酒液飞溅,那女人正说到兴头上,条件反射性发出一声短促尖叫:“啊!”
坐在孟麒麟身边的徐遵这才站起来:“这位女士, 孟少是请你滚。”
谁不知道徐遵是孟少的得力助手,他的意思基本等同于孟少的意思, 既然他这么说, 那孟少刚才必然就是让这个女人滚出去。
那个女人又气又羞, 顾不得擦掉脸上沾染的酒水,看向带她来的男人:“你还是个男人吗?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说句话?”
那个男人正想装死,就听到徐遵又说了一句:“既然你们是一起来的,那就请一起滚吧。”
“你说什么?”那女人哪儿受得了这种侮辱,风情的狐狸眼一吊,当场就要不管不顾发脾气。
这下那男人装不下去了,用力拉着女人站起来,脸色极难看地跟孟麒麟赔礼道歉:“孟少,对不住……”
孟麒麟未置一词,徐遵又道:“请吧。”
那个男人只能强忍着铁青的脸色将女人拽走了,路过井玫瑰的时候,那女人都差点被他拽得跌倒,一路又叫又骂。
坐在靠近门边的一个满脸和气的中年男子主动起身,过来将门关上,把烦人的噪音通通隔绝在外。
“这位小姐,相请不如偶遇,也算是有缘,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这人姓张,叫张力,是想跟孟氏谈合作的某个公司老总。
想争取这个项目的不止他一家,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有这个想法。前段时间彼此私下通了气,发现孟少居然谁的账也没买,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干脆商量好了一群人集体宴请孟少到会所小酌,到时候合作名额究竟花落谁家,直接各凭本事。
没想到贵客才入席没多久,就发生了刚才这场意外。
张力不仅不犯怵,反而还很高兴直接少了个竞争对手。而且他凭借自己过人的眼力,大胆猜测这位误入包厢的姑娘跟孟少……说不定是认识的。前者于私、后者于公,他便主动开了这个口请人留下。
“不了,是我走错包厢在先,不打扰到你们了。”黄迟还在等她,也不好耽搁太久。
其他人都静静听着动静,没两秒居然看见孟少从椅子上站起来了:“过来坐。”
嗯?有内情?没听过孟家有联姻的风声啊?
孟麒麟左右两边都坐了人,一边是徐遵,另一边则是一个合作商预备役。
那人极有眼色,都不用吩咐,直接站起来热情洋溢地道:“来,请坐这里来!”本来这个位置都是大家看他年纪最大推让给他坐的,并不是得了孟少的青眼。
要是这姑娘坐下了,那一切就会不一样了,他的胜算肯定多几分。
井玫瑰往前走了两步:“孟哥。”
“嗯?”孟麒麟还站在那里,似乎在问她怎么不过去。
坐着的那群人一个个看似盯着桌子,实际上耳朵都竖得高高的。
井玫瑰无奈走到孟麒麟身边,让座给她的那人笑得喜气洋洋的,绕了半个圈,坐到了下首刚才被赶出去的那俩人的位置上。
孟麒麟给她挪动座椅调整了一下位置,这下偷看的人眼睛更亮。
井玫瑰担心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连忙拉住孟麒麟的手腕,微微倾身靠近他耳边:“孟哥,小迟还在等我吃饭,我就不打扰你应酬了。”
少女馨香萦绕在鼻端,孟麒麟薄唇微扬:“把他一起叫过来。”
“别!”井玫瑰急急阻拦,拉着他的手腕更紧了:“他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中途离场不好。”
孟麒麟见她是真的着急了,没再执着,怕把人逗过火了:“好。”
井玫瑰心头舒开。
“我送你过去。”
井玫瑰:……你是怕这些人眼里的八卦光芒还不够盛?
可惜这次孟麒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带着人往外走:“徐遵,替我好好招待各位贵客。”
“是,孟少。”
其他人都是浑身一颤,他们怎么转眼间就成贵客了?刚才要不是这姑娘在,说不定他们也被徐遵连同那俩人一起“请滚”出去了。
嘶,回家得好好探探消息!可别错过一个抱大腿的好机会了!
来到“桃花朵朵”包厢门口,井玫瑰停住脚步,往后动了动手腕,意思十分明显。
孟麒麟垂眸敛去眼里的暗光,松开手,背到身后摩挲了两下指腹,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井玫瑰眼神疑惑地打量他,刚才他那副往前冲的样子不是打算直接进去吗?
不过既然现在他没这个打算,井玫瑰也乐得如此,两人私下遇见还好,现在事实情况是两个包厢都不适合他们同时出现。
“那你……”
还没说完,便听见包厢内传来几声尖叫。
井玫瑰面色一变,顾不得和孟麒麟说完话,一把推开门。
包厢中乱成一团,十多个年轻的男孩女孩一股脑儿往房间四周退开,还有人慌不择路想冲出门口,井玫瑰轻轻提脚一拦,他们便在原地摔成一堆。
“孟哥,把门关上!”
她已经看到了,桌边还剩几个人,都是黄迟平时玩得好的那几个男孩,他们几个包括黄迟在内,将面色痛苦的旷嘉团团围在中间,却又小心地隔出一段距离不敢碰到他,因为他的腹部正插.着一柄水果刀,鲜血已经泅湿了衣服。
她第一反应便是将这个房间里的人全部留住,一个也不能放跑。
孟麒麟拉住她一起上前:“必须送医院,其他事之后再说。”
没被拦住的人顿时一窝蜂全涌了出去。
井玫瑰道:“他们力气不行,容易碰到伤口,我先试试给他止血,你去叫人过来!”
在她看来,眼前还留在包厢的这几个,都是些还没长成的青少年,平时吃喝玩闹厉害,光凭这一点,就让她在危急关头下意识地将他们当成了孩子,哪怕当中有好几个和她年纪相当,甚至比她年纪稍长。
孟麒麟掏出手机打电话,120。
刚才被井玫瑰的情绪感染,瞬间做出的反应也是昏了头,让救护车直接过来比送人去医院更保险。
打完电话,他蹲下来,看着仍在观察伤口的井玫瑰道:“有办法吗?要是不行就等医生过来。”
“姐,我带了丹药,能给他吃吗?”黄迟哽咽着问道。
“那些不能。”
井玫瑰对孟麒麟道:“伤口纵深比我想象得要严重,我以前没有拔过这种样式的刀。”
“那就等医生来。”孟麒麟当机立断。
“姐,旷嘉会不会撑不住医生来……你看他流了这么多血!”黄迟的手上也沾了不少血,他全身都在颤抖,不敢相信好友的身体里会流出这么多血。
井玫瑰面色凝重,情况危急,此刻也容不得她顾虑太多了。
“小迟你把他们都带出去!”
黄迟迷茫看她:“姐?”
“快点!”井玫瑰焦急地催促。
孟麒麟率先起身,冷眼扫向几个脸色苍白的男孩:“跟我出去。”他猜玫瑰应该有什么不方便公布的方法,就如同她之前施展过的那类……一样神秘。
几个人生在非同一般的家族,都没亲眼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人到现在都还是懵懵懂懂的,又被他们素来惧怕的孟少一盯,当即一个个乖乖地出了包厢。
孟麒麟将自己也一起关在了门外,他私心里当然渴望了解她的一切、同时能够参与她的一切,但现在……不能急。
包厢内,井玫瑰已经用开始大量释放元气。
救死扶伤之所以功德无量,无非是因为大夫要在阎王爷手里抢人。旷嘉腹部刀口这样深,哪怕她有天眼也不敢擅自动手,毕竟她不是精于医道的大夫,此刻手里除了元气别的什么都没有,而这个世界的医术又远远超过她上辈子,种种复杂情形,都让井玫瑰不敢托大。
? 103、103
井玫瑰用大量元气将旷嘉腹部的伤口裹住, 鲜血很快不再流出。
原本已经快要陷入昏迷的旷嘉居然强撑着睁开了眼:“玫瑰姐……”
井玫瑰:“别说话,保存力气。”
旷嘉虚弱地扯了下嘴角:“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井玫瑰在他喉咙处一点,他就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瞬间惊讶又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别怕,明天就能说话了。”
刚说出这句安慰他的话,就见他腹部的伤口又渗出一点新的血迹,井玫瑰神情一肃,抬眸一扫包厢,发现墙角的一只近一人高的大花瓶里,种着一株大且茂盛的绿植, 井玫瑰认不出品种, 但这不妨碍她看出植物散发的勃勃生机。
并起两指,轻喝一声:“起!”将那株植物从花瓶中连根拔起, 又用空气中看不见的气托着飞递到眼前。
井玫瑰从绿植中提取最鲜活的元气, 直接注入旷嘉的伤口,这次效果比刚才明显更好,但是已经流失的鲜血却是回不来了,需要想别的办法补血, 或者马上去医院输血。
“孟哥!”她扬声一喊,孟麒麟立刻推门而入。
“血暂时止住了, 立刻把人送到医院!”
“救护车还有一分钟才能到,能撑住吗?”
井玫瑰低头看了看伤口:“可以。”
“来了!医生来了!”黄迟忽然在外叫道。
果然很快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一个担架小跑进来:“病人在哪儿?”
“谁止的血?做得不错!”最年长的大夫蹲下查看伤势, 匆匆夸了一句,然后一招手, 让其他人赶紧把人抬上救护车。
“家属要跟车的快过来!”黄迟他们一窝蜂全跟上去。
医生不得不又补了句:“最多两个人, 多了坐不下!”
“我去吧。”杜晨道。
其余几个人明显魂飞九天外了, 至少他是这几个朋友里面见过最多“大世面”的人,师父以前骗他进过百鬼集市,虽然没有什么血腥场面,但也让他心惊肉跳过好一阵子。
黄迟本想也跟着,被杜晨阻止了:“井道友还在这儿,你现在不适合跟车,跟井道友一起去医院吧。”
黄迟:“好吧,旷嘉就交给你了,我们马上就来。”
一行人目送救护车远去,黄迟道:“我开旷嘉的车带我姐,另外只能再坐两个人,其余人自己想办法,待会儿医院碰面。”
孟麒麟道:“我也一起。”
黄迟还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根本不觉得孟麒麟跟他们去医院有什么不对劲,闻言便又道:“那我开车带我姐和孟少,另外再带一个。”
其他人面面相觑:“我们自己打个车吧。”开玩笑,虽然兄弟的安全很重要,但是他们也不想跟有洁癖的孟少坐一辆车好吗?
刚说完,缓慢路过的一辆车对他们按了下喇叭,车窗降下来,是好久没露过面的齐飞扬:“怎么都站在这儿?今天出来聚餐?”
有个机灵鬼双眼发光:“齐少,快载我们去医院!”
“怎么了?”
那小机灵鬼三言两语概括了:“旷嘉被捅了,刚才被救护车拉走了,我们没车过去!”
齐飞扬:“上车。”
“哎,谢谢齐少!快快快,别愣着了!我们要超过黄迟!”
“你这该死的胜负欲,现在这种时候就别说这话了。”
黄迟也听见了,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被拱得火起:“姐,孟少,我们也快上车!”
他的心情大概很不平静,开车的速度都有点控制不住。
井玫瑰在后座拍了拍他的肩膀:“开慢点。”
黄迟稍稍放慢速度:“姐,我实在太担心旷嘉了,控制不住自己的速度。”
井玫瑰从后视镜中看见他的眼睛还是红的,想引导他缓解一下情绪:“刚才一片混乱,还没来得及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旷嘉是怎么受的伤?”
井玫瑰对那个男孩子的印象不错,嘴上是花花了点,但和黄迟关系好,脾气也不错,对人总是笑脸相迎,按理来说不应该会随随便便和人发生肢体冲突才对。
“哼,”黄迟恨声道,“还不是吕奇那个傻X!”
井玫瑰:“又是吕奇?该不会又是因为宝净吧?”
“没错!旷嘉不小心将筷子掉到地上,服务员又不在,等了好一会儿没来,他就说干脆自己下楼去拿,走了两步又后悔了,嫌麻烦,一边说算了一边回座位。
“谁知道那个宝净也刚好站起来,可能是想去洗手间,两个人一下就撞到一起,宝净不小心亲到旷嘉的下巴上,吕奇这傻X当场就站了起来,跟疯了一样,二话没说就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刀冲到旷嘉面前捅了他三刀。”
黄迟的眼眶似乎被刚才更红一些,冷笑声里有股咬牙切齿的恨意:“呵呵,算上之前你那次,后来又跟我和旷嘉打架一次,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为了个女人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都能下杀手,以前是我和旷嘉瞎了眼!”
他说得愤恨无比,井玫瑰从中再次嗅到不寻常的气息。
“黄迟,吕奇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哼,以前?以前他装得跟什么似的,好像全世界都没人比他更老实,学校有人欺负他,还是旷嘉叫上我去给他报仇,真是好心没好报,好心喂了狗!旷嘉要是死了,老子就让他偿命!”
说到最后,黄迟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一脚油门下去,车速瞬间加快,井玫瑰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扑,脸差点撞到前面座椅,孟麒麟及时拉住了她。
“谢谢。”井玫瑰有些后怕地道谢,幸好没撞到鼻子,不然这一下非得见血不可。
“停下,我来开。”孟麒麟沉静冷淡的声音响起。
黄迟却跟没听见一样,车子依旧急哄哄地往前冲。
“小迟,你冷静一点,旷嘉已经被送去医院了,他的血也被我止住了,不会有事的,你刚才说吕奇以前很老实,是不是从谈了恋爱之后才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井玫瑰试着安抚激动的弟弟:“我怀疑他是被宝净下了蛊!”
刚说完,车子陡然一个急刹车,轮胎在地面剧烈摩擦后停住,井玫瑰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先往前又往后,重重撞在座椅上。
哪怕孟麒麟眼疾手快用手臂在她背后拦了一下,井玫瑰还是觉得自己的背受到了重击,正想说话,前面副驾驶的车窗忽然被人在外面用力锤了两下。
“你会开车吗?不会开车就别出门。”
黄迟一听,立刻降下车窗跟人对线:“谁不会开车了?你们会走路吗?没看见这是红灯?眼睛没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你再说一遍?”
井玫瑰想开车下去,被孟麒麟拦住了,他从自己那边下了车。
井玫瑰靠近车窗看向外面,一对情侣面色不好地站在车边,刚才和黄迟说话的应该是男孩子,脸色难看,眼神也很阴沉,和阳光的外表十分不符。他紧紧揽着一个姑娘,这姿势让井玫瑰莫名觉得很眼熟。
外面孟麒麟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男孩表情没那么愤怒了,女生扯了扯他的手,他说了句什么就搂着女朋友走了。
转身的时候,井玫瑰看见女生的侧脸,电光火石之间记起来这俩人是谁,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莫名的熟悉。
这不就是之前宋瞿发给她看的照片上的主角吗?
孟麒麟敲了敲前面的车窗,让黄迟坐到副驾驶,俩人换位置的空档,井玫瑰忍不住将视线追到已经离开的那对小情侣身上。
她还记得宋瞿的猜测……那男孩对女朋友的占有欲,跟吕奇对宝净如出一辙,而且两个人都发生了巨大的性格变化,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谁在背后有意为之?
“草!真倒霉!”黄迟瞪着远去的俩人,用力骂了句脏话。
孟麒麟发动车子,冷声道:“再说一个脏字,就滚下去自己打车。”
黄迟其实刚说完就后悔了,跟着孟麒麟一威胁,他直接抑郁了,恹恹地闭上嘴。
孟麒麟开车果然平稳多了,不多久便安安稳稳到了医院。
刚才路上发生的小插曲耽误了点时间,齐飞扬那车人已经先到了,一群人守在手术室门口。
“孟少。”
“孟少。”
男生们不自在地跟孟麒麟打招呼,哪怕心里好奇得要命,为什么孟少之前会跟黄迟他姐一起进包厢,也没那个胆子现在当面直接问出来。
黄迟看向最先跟着救护车过来的杜晨:“情况怎么样了?”
“刚进手术室没多久,护士说准备输血。”
杜晨道:“已经打电话给旷叔叔了,他说半个小时之内赶到。”
黄迟不关心这个,他看了一圈人:“吕奇那傻X真跑了?”
有人接口:“对啊,刚才送旷嘉上救护车的时候就没看见人了,肯定是跟他女朋友一起跑了呗,趁乱走的,那时候大家手忙脚乱,谁顾得上他啊。”
齐飞扬拍了拍他的肩:“可能是冲动之下做错事了心虚,干脆躲起来了。”
“哼,”黄迟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又问刚才那男生,“那你们报警了吗?没报警我现在打110。”
黄迟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清亮的女声气喘吁吁地说道:“别报警!我们……来了!”
? 104、104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宝净拉着吕奇站在拐角处。
宝净捂着肚子,有点气喘吁吁的模样,脸蛋也发红, 应该是跑步过来的。
黄迟冲过去,给了吕奇一拳,吕奇的手大幅度动了下,看起来像是想要还手,不知道为什么又忍住了。
“你还有胆子到医院来?”黄迟气势汹汹的拽着吕奇的衣领,他身后的男孩们顿时一起冲了过去,将吕奇跟宝净围起来。
“别打他!”宝净皱着眉毛推搡黄迟, 很护犊子的模样。
黄迟狠狠瞪她一眼:“还没找你算账呢, 小狐狸精!”
“不用你找,我自己来了, 但是你不能打他, 你要是打他我就会打你!”
“行啊你试试!不服咱俩碰一碰,看看到底谁的头更硬!”
吕奇刚放下的手又抬了起来,井玫瑰见势不好,上前两步将弟弟往后拉, 自己将人挡住。
她没跟吕奇兴师问罪,而是看向宝净:“你是不是喂吕奇吃了情人蛊?”
宝净大眼一亮:“姐姐, 你怎么看出来的?”
井玫瑰见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禁蹙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普通人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蛊虫的肆虐。”
宝净两只手飞快地在胸前摆了摆:“不是的,姐姐, 我的蛊和别人的蛊不一样,我的蛊不会伤害吕奇的。”
黄迟自己就遭过蛊的毒害, 对下蛊的人只有无尽的厌恶:“你是不会伤害吕奇, 你只会让吕奇伤害我们!”
宝净张了张嘴, 想解释什么,又发现黄迟说的好像是对的,于是神情苦恼地抿起嘴巴。
井玫瑰道:“黄迟说得对,吕奇今天这样的行为已经属于犯罪了。”
“他没有!他不是故意的!”宝净急了,努力替男朋友辩解。
“不用解释。”吕奇将宝净的手拉起,十指交叉紧紧握在掌中。
井玫瑰看了眼他的动作,又对宝净道:“你也看到了,他深受情人蛊影响,单我所知道的,他为了你跟其他人发生冲突就有三次,在我们没看见的地方,是不是还有许多这样的情况呢?”
宝净心虚地低了低头,井玫瑰都猜对了,平时走在路上哪个男的多看了自己一眼,吕奇都会生气,还经常跟人动手,甚至根本就不管自己打不打得过别人。
不过动刀子还是头一回,这也侧面验证了情况越来越不受她控制,那只蛊虫慢慢变得越来越厉害,她已经有些牵制不住了。
吕奇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宝净仿佛瞬间得到了什么力量支撑一般:“我给吕奇下蛊他自己也是知道的,是他先同意了,我才给他种的蛊。”
振振有辞,底气十足,仍旧不认为自己做了错事。
井玫瑰忽然想起来医院的路上撞见的那对情侣,不由出声质询:“你是不是还给其他人下蛊了。”
宝净坦率承认:“对,她也是自愿的。”
井玫瑰认真观察她的神情,发现她是真的不觉得心虚,顿觉荒谬:“你说的‘她’,是那个姑娘,还是被她下蛊的人?”
“当然是那个小姐姐了,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正为了她喜欢的男孩子跳水自杀,看她那么痛苦,我就想帮帮她。”
宝净将事情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扬起的小脸上隐含自得,似乎在等大家夸她干了件好事。
井玫瑰面容一冷,质问道:“你是真心想帮她,还是为了豢养自己的蛊虫?”
宝净表表情一僵,终于露出几分心虚:“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在……”养蛊这件事是她藏得最深的秘密,就连吕奇都不知道。她手里有一条蛊王,是阿妈临死前传给她的。
本来她也只是随便养养解闷,可是自从给吕奇种了情人蛊之后,她就尝到了爱情的甜蜜滋味儿,时时刻刻方方面面都被人呵护备至,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
她害怕失去这种甜蜜入骨的爱情生活,就想要开始好好养蛊王,让它力量更强大,活得更长久,这样吕奇就会一辈子都离不开她了。
“无论如何,你都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对普通人下蛊。”井玫瑰觉得这件事如果被特殊事件管理部门知道了,肯定会对宝净出手,因为她已经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秩序了。
宝净听了她的指责也生气了:“可是我已经下了,难道你要动手教训我吗?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好朋友了?”
言辞之间仍旧颇含天真稚气,井玫瑰道:“这是两码事,你对普通人下蛊很有可能触犯了法律……”在场还有普通人,她只好语焉不详。
可是这话落在宝净的耳朵里就成了恐吓:“没有这样的法律,别想骗我,姐姐,你太让我伤心了,我以前还救过你弟弟,你现在却欺骗我说养蛊是违法的,我不要你这个朋友了!”
“人是我捅的,责任我来承担。”吕奇将宝净反手搂到身后,一人对上他们:“给其他人下蛊也是我做的,和宝净无关。”
黄迟见了他这副色迷心窍的鬼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言不发冲上去和吕奇扭打在一起。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一个护士急匆匆从里面出来,高声呵斥:“医院禁止大声喧哗!”
呵斥归呵斥,可奇怪的是没有停下来制止他们,黄迟感到奇怪,顾不得刚挨了一拳,一把扯住护士的胳膊:“我兄弟怎么样了?手术结束了吗?”
“别拉着我,病人需要更多血液,我要去血库取血!”
护士手劲也不小,一掰就将黄迟的手弄开了,步履匆匆往血库赶去。
黄迟又给了吕奇一拳:“要是旷嘉有什么事,你就等着偿命吧!”他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瞪着昔日的好兄弟。
吕奇挥起拳头,宝净也伸出手要推黄迟,其他人不干了,直接将俩人死死按住。
“怎么着,感情这么好?吕奇,我们给你面子一直没动手,你们居然还想一打二?”
吕奇看到宝净也被人扭着手,像警.察羁押犯人似的,猛地挣扎了一下。
“哟,别动!要是打到我了,我就拿你小女朋友出气,告诉你,我的脾气可没黄迟那么好。”
吕奇死死盯着说话的人,那森寒的眼光让人毫不怀疑,要是眼前有把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将他们这群人全部捅死。
护士已经取了血赶回来,见他们干架的阵仗,紧紧皱眉:“刚才说了你们没听见?医院禁止喧哗吵闹!有什么事去医院外面说!要是打扰到医生做手术,看你们谁愿意承担责任!”
她说完就进去了,手术室的门又紧紧关上。
杜晨道:“我留在这里等旷叔叔,你们别在手术室门口吵了。”
黄迟冲男孩们使了个眼色,一群人推推搡搡地出了医院。
井玫瑰怕他们闹出大事,急忙跟上,孟麒麟拉住她:“你准备怎么处理?”
井玫瑰面容一僵:“这……”
“宝净跟你一样,从小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长大,而且性格比你固执,思想简单,说是一根筋也不为过,你要是打着劝说教育的念头,就别想了,她不会听你的,只会觉得自己没错,错的是你,她把你当朋友,你却将她当敌人,要对付她。”
孟麒麟条条框框给她捋出来,井玫瑰哑然了。其实他还有一点没说,他喜欢的姑娘实在不是个擅长劝人的好手,说话也耿直,两个直肠子凑到一起,一个说另一个有错,另一个死不承认,能讲和才奇怪。
“最让她愤怒的是,黄迟当初中蛊还是她救回来的,现在你却用她也养蛊和下蛊这两条来定义她的罪名,在她心里,你的行为无异于忘恩负义。”
这一句虽然更扎心,可也是实打实的大实话,并不是她不去想就不存在了。
井玫瑰的唇微动:“那我……”
“我来联系那边吧。”孟麒麟明白她的为难。
见少女垂下眼帘,精神肉眼可见的萎靡,没忍住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不是你的错。”
井玫瑰瞬间抬眸,僵着脖子不敢动,瓮声憋了个“嗯”字出来。
两个人在医院外找到一群人的时候,吕奇的脸已经挂了不少彩,可见黄迟他们下手真没客气。
宝净急得大声道:“你们别打他了,让警察来抓我吧!”
孟麒麟慢悠悠走到她面前,男孩们俩忙松手,给他让出一个宽阔的位置。
“这事不归普通警察管,你确定要替人认罪?”
男人的目光凛冽如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宝净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会坐多久牢?”
孟少都出来给他们撑腰了,黄迟不由恶从心头起,恐吓宝净:“旷嘉还躺在手术室生死不明,弄不好你们就是杀人,杀人怎么会判坐牢?当然是直接死刑枪毙!”
“不要枪毙我!不要枪毙我!”
宝净似乎真被吓住了,口不择言一顿乱喊:“我其实是想养大蛊王去找圆净老秃子报仇!他辜负了我阿妈,我真正要杀的人是他!旷嘉还没死,我没杀他!”
说完才发现漏了吕奇,又喊了句:“吕奇也没杀他!”
这话也不是假话,她养蛊王的目的可以说两个都有,一是绑住吕奇的心,二是为了报仇。不过她很贪恋现在的生活,暂时没想去报仇。现在为了吕奇和自身安全,不得不暴露自己的“秘密”。
她喊的这一串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众人都僵住了,面面相觑地想:
圆净老秃子?哪个圆净?
该不会是盘龙寺那位圆净大师吧?
? 105、105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 宝净的一通话将众人都搞蒙了。
连黄迟都不知道怎么解决了,事情又牵扯到圆净大师身上,圆净大师, 他之前中蛊,被救回来后听妈说了,是圆净大师指点他姐去苗疆找的人。
谁知道世界上的事竟然会这样因缘巧合,或者说狗血。
“姐,怎么办?”
他抓了抓头发,宝净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还疑似是圆净大师的亲生女儿, 他也就嘴上说说, 还真不能将人怎么样。
井玫瑰道:“我带她去盘龙寺,你们留在医院。”
黄迟急忙点头:“好好!”完了, 他姐一点惊讶都没有, 跟他们这群下巴都惊掉了的人完全不一样,看起来跟早就知道这件事似的,该不会宝净说的是真的吧?
“孟哥,你跟我一起吗?”井玫瑰还记得问一声孟麒麟的意愿, 要是他愿意,就乘他的车, 要是他不愿意,井玫瑰就自己再想办法上山。
“嗯,走吧。”孟麒麟微微颔首, 意思是送她上山。
都决定好了,宝净却临阵退缩, 不肯上车:“现在就去找他?我还没有准备好……”
黄迟无语:“你不是要找他报仇吗?现在送你去报仇, 你怎么又不去了?是不是刚才故意撒谎骗人, 想逃过枪毙?”
井玫瑰无奈看了眼弟弟,示意他别再吓唬人了。
宝净道:“我的蛊王都还没有完全养好,现在去找他,我不是他的对手!”
井玫瑰道:“上车吧,既然你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说明你们了结因果的时机已经到了,逃避是无用的。”
宝净垂着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还是乖乖坐到车上去了。
从市区到盘龙山的公路越修越好,车子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来到寺庙,正好有个小沙弥看见井玫瑰:“道长请稍等。”
说完就往里面去了,几分钟后圆净大师出来了。
“阿弥陀佛——”他念了一声佛号,带着慈悲的笑容正想跟井玫瑰寒暄,眼神不经意间落在井玫瑰跟孟麒麟身后的宝净脸上,表情顿时猛地一变。
“你、你!”
而后声音颤抖地问:“你是宝江?”
井玫瑰知道不用自己多说,圆净大师自己已经感应到了他和宝净之间的关系,看他这震惊的模样,似乎是没想到宝净会有来找他的这一天?
上次在警察局,女警让宝净报自己的身份信息,宝净说到自己名字时,井玫瑰就隐有猜测,因为是圆净大师给黄迟介绍的解蛊人,还用了“故人”的称呼。
不过当时只是个模糊的揣测,也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巧,没想到真相浮出水面的这一天就这样突然来了。
“是,我就是宝江。”
宝净见圆净大师看见自己了,也不躲了,直接从孟麒麟背后走出来。
“宝勇,你还记得苗疆有个姑娘一直在等你吗?等了你好多年,可惜她等到死了,都没能把你等回去。”
一个是遁入空门、佛法有成的大师,一个是自幼随母亲独自生活、最终找到已经出家的亲爹面前质问的苗疆孤女,问的话虽然短,可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两个人明明是宝净长大成人后第一次见面,相见时却已经由骨肉血亲变成了怨恨交结的仇人。
井玫瑰暗叹,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
面对女儿的锥心质问,圆净大师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井玫瑰有心想留他父女二人独自谈话,也免得让圆净大师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看了眼孟麒麟,对方似乎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没等她给出暗示就点了点头,脚下移动了半步。
这奇妙的心灵感应般的现象,让井玫瑰情不自禁感到一丝小雀跃。
“姐姐,你们别走!”
宝净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要留下他们。
“他敢做,难道还怕别人说吗?”
她明晃晃地讽刺圆净大师,可圆净大师毕竟也是一位享誉盛名的大师,同时还算井玫瑰的忘年至交。
井玫瑰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外走。
圆净大师长叹一声:“道爷留下吧,是我年轻时候犯的错。”
宝净步步紧逼:“年轻时候犯的错,年老了就可以当它消失了吗?”
圆净大师出家很久了,又精通佛法,可他归根到底终究还只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没有真正脱离俗世,更没有成佛成神,遇到意料之外的变故同样会心绪波澜。
“是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
宝净把从吕奇那堆人里捡来的话拿出来鹦鹉学舌:“说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圆净大师语塞,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恢复静水般的澄净,仿佛真的放下一般:“阿弥陀佛,贫僧已经是出家人了,也不知道如何补偿你。”
“我阿妈都死了,你怎么补偿?”
这句话和他的表情都深深戳到宝净的痛处,她霎时愤怒地提高声音:“她死前还叫着你的名字,宝勇,宝勇,可怜我的阿妈到死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宝勇早就不叫宝勇了!”
圆净大师合十的手掌微颤着分开,口中再念不出一句佛号。
井玫瑰心下不忍:“宝净还年轻,心性天真冲动……”只是现在她面对着最痛苦的事,才跟变了个人似的,将全身的尖刺都竖了起来。
圆净大师半张着嘴,默了默,似遗憾又似缅怀地轻叹:“……是像我年轻时候……”
“我可不像你,敢做不敢当,明明是个渣男,以为披上袈裟就能当个好和尚吗?今天我是来找你报仇的。”
宝净不知道从身上哪里取出来一只黄豆大的黑色蛊虫放在手上,掌心向上,让蛊虫正对着圆净大师。
“我在苗疆都听说过你的大名,圆净大师?听说你佛法高深,今天我就和你来一场决斗,你死了就是我为阿妈报仇成功,我死了是我技不如人。”
宝净情绪高亢,一反先前上山之前的萎靡和踌躇,想来是不愿意在她的“仇人”面前露怯。
“宝净,不能对普通人下蛊!”井玫瑰明面提醒她,实际也担心圆净大师真抛弃红尘往事,要以出家人的身份和她比武来了断一切。
“姐姐,你不用劝我,我说过了,我从苗疆出来,就是为了杀他。”只不过没想到遇见了吕奇这个变数。
她语气愤恨,举着蛊王的手又抬了抬,反观圆净大师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井玫瑰心里立即有数了。
“大师,宝净在南市对好些普通人种了蛊,这次还差点闹出人命来。”
井玫瑰在赌,赌圆净大师是不是真的不管宝净了。
孟麒麟踱步站到她身边,不紧不慢地补充说明:“人还在抢救室,要是死了,法律责任跑不了。”
宝净怒瞪孟麒麟:“你别想骗我,警察根本找不到证据。”
“呵,”孟麒麟似嘲讽般轻笑,“别忘了,我说的不是你下蛊的事,是旷嘉被捅刀子的事,不管找不找得到下蛊的证据,只要人死了,杀人的那个就别想跑。”
宝净眼里神色迅速变换。
孟麒麟又不疾不徐继续威吓她:“这会儿你在山上,就算想替吕奇顶罪也来不及了。如果吕奇的家人想保住吕奇,只要随便找旷嘉那群朋友问一问,就会知道是因为你给他下蛊,才让他失手杀了人,最终罪名就会落到你身上。”
宝净眼里的欣喜才浮现一秒,就被他接下来的话打入谷底。
“你别以为你认罪,警察找不到证据就会放过你。下蛊的事一出来,处理这个案子的就不再会是普通警察了,特殊事件管理部门会第一时间逮捕你。
“至于怎么判,拘留还是坐牢,或是其他我们普通人听都没听过的刑罚,这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比如用你自己养的蛊虫给你下蛊,让你也尝尝受害人的滋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孟麒麟说完最后一句话,宝净的脸快白成纸了,她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竟然会有一种警察专门抓下蛊的人吗?
她还没回应,圆净大师这边却出了意外。
他听了孟麒麟说的这番话,居然产生了心魔,眨眼之间修为大幅下跌,还吐了口鲜血。
“大师!”
井玫瑰暗道糟了,孟哥本意也是想顺着她的话阻拦两父女决斗,没想到圆净大师一个经受不住,放下多年的执念一朝被勾得翻涌出来,直接凝成了心魔。
她的天眼能看见,他周身原本大盛的金光都只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孟麒麟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圆净大师,只见他苦笑着望向宝净:“……是我没有教好她……是我的责任……”
宝净也没想到圆净忽然就吐血了,她一个手指头都还没动呢。
“孟少爷,贫僧厚着脸皮恳求你,替宝净说一说情,她母亲是个性情软弱的人,我又从小不在她身边,没人好好教育过她……”
话没说尽,宝净又气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没教养?从小就有人骂我没教养,谁都可以这么骂我,只有你不能这么骂我。你还骂我阿妈,我阿妈不是软弱,她是温柔,她要是不温柔,至于被你给骗到死吗?
“宝勇,我阿妈要是知道你这样骂她和她的女儿,魂灵都不会安心去黄泉投胎,你害她死了都不得安宁,你会有报应的!”
宝净刚才和圆净相认都不觉得委屈,也没有落泪,这会儿却通红着眼眶,紧紧咬着牙关死瞪着圆净,死死睁大眼睛,不肯让眼泪落下来,似乎这个时候落泪会让他看轻自己。
圆净手臂微动,没让孟麒麟再扶着自己。
他走到宝净面前,正欲开口,宝净却忽然动了,一把将攥在手里多时的蛊王塞进他嘴里,圆净惊瞪双眼,俯身就吐,可是蛊虫早就刺穿他的皮肤进入血肉之中了。
? 106、106
苗女擅长用蛊, 这不仅是一句传闻。
圆净大师眨眼间就在自己身上挠出好几道抓痕,道道带着血印,很快, 不仅是手臂,就连脸上、身上也在用手不停抓挠,仿佛全身都有虱子在爬似的。
这阵蚀骨之痒来得令人措手不及,也是这一刻,井玫瑰才发现,原来宝净是真的对圆净起了杀心。
宝净看见井玫瑰欲言又止的表情,立即转开视线, 不敢与她对视。
然后对圆净大师道:“宝勇, 你难不难受?这蛊王可是我阿妈临死之前留给我的,我想她肯定是害怕她死了之后我会被人欺负, 所以留下这只蛊王来保护我, 你还是第一个有幸尝到它滋味的人。”
最后一句颇为感慨,说完还笑了笑,笑容里依然带着她惯有的天真无邪。
井玫瑰知道这都是假象,宝净虽然是一个纯粹的人, 但是越纯粹的人也越可怕,认准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想法, 即便是刚才对生父下狠手,她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圆净大师此时无暇分心,根本回答不了她的话。
宝净看着他又在自己脸上留下一条血痕, 忽然道:“宝勇,我不想杀你了, 你自己去见我阿妈吧。”
井玫瑰微惊, 忍不住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宝净。”她这是要求圆净大师自尽?
宝净仍然不敢去看井玫瑰, 只紧盯着圆净大师:“要是你想痒死自己也可以。”
圆净大师的脸上都是血痕了,井玫瑰意识到不能再任由事态继续发展,心中一动,想暗中制住宝净,手指微蜷,忽然听见一声惊怒交加的斥责。
“你这小妖女!对圆净大师做了什么?!”
古三镜忽然在盘龙寺现身,井玫瑰停下动作,不由看向孟麒麟,对方轻轻颔首,她便了然,之前就略有耳闻,特殊事件管理部跟道教协会有密切合作,现在来的负责人是古三镜倒也不奇怪。
古三镜的拂尘扑面扫来,气势凛冽,威压十足,宝净大惊,急忙躲开。
“你是谁?”宝净不客气地大声质问。
古三镜一只手搀起圆净,冲她疾言厉色:“你问我是谁?我还想问你是谁?年纪轻轻为什么下手这样歹毒?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在社会上怎么为人处世吗?”
宝净闻言,冷笑着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圆净:“怪不得你和宝勇是朋友,原来你们都喜欢骂人家没有教养。”
井玫瑰心中一凛,刚才圆净大师骂完她之后,就被下了蛊,要是古道长也被……
她上前对宝净道:“宝净,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你看,圆净大师也已经受到了惩罚——”
在场几人顺着她的话看向圆净,果然见他双腿无力地倚着古三镜,刚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将自己挠得满身血迹,奄奄一息了。
古三镜伸手不知在他身上哪个穴位按了两下,圆净大师就停住了抓痒的动作,古三镜皱眉看向宝净:“你刚才叫他宝勇,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宝净立即反驳:“我们没有关系!”
说完又觉得这样的说辞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于是改口:“我们是仇人关系。”
古三镜才不信她的鬼话,盯着她的脸一阵猛看,直把宝净看到双眼冒火,才慢悠悠说了句:“原来是老和尚的小闺女啊。”
他神色一松,将圆净大师轻放到地上坐下。
“大师,瞧瞧,我当初说什么来着?我说你尘缘未了,让你还俗来我们观里当道士算了,我们门派不用出家,你不肯答应,现在你这小闺女可是找上门来了,这下你不还俗都不行了。”
圆净大师满心涩然,那时他以为自己已经遁入空门,不存在尘缘未尽一说,谁知这因果并不是自己单方面说切断就能切断得了的。
他苦涩一笑:“是贫僧想当然了。”
古三镜看了看他血迹斑斑的僧袍:“你身上的蛊是她下的?”
其实事情很明显,但是他本着不错怪人的心,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圆净大师道:“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宝江还小,道长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古三镜张张嘴:“你这……”
圆净大师要他别追究,可他肩负着自己的责任,想到这里,便道:“她要是只对你一个人动手就算了,你这当父亲的不想追究,那我这外人也无话可说,但我收到消息,她可是对普通人也下手了,还不止一个,就算我给你这个面子,回头撞到特管部手里,更加不好收场。”
这是变相告诉圆净,他没办法给他走这个关系。
圆净大师见他满面为难,不是为了推辞而伪装,不由看向井玫瑰:“道爷,小友!”
这是要井玫瑰帮他说情的意思,甚至不惜舍下脸面,主动攀个忘年好友的关系。
圆净大师此时的模样实在凄惨,半点没有一开始的大师高人风范,他双眼充满希冀地盯着自己,井玫瑰不好推辞,转向古三镜:“古道长,不知道道教协会对这种情况一向是怎么处理的?”
古三镜:“视情节严重程度决定,只是伤人还好说,要是弄出了人命……”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他马上就要死了。”宝净指着圆净大师道。
古三镜噎得不轻:“你……”
他看得分明,圆净大师对闺女心怀亏欠,哪怕她犯了大错,豁出尊严也想帮她兜着,这丫头倒好,像是恨不得自己受到大惩罚,圆净大师给她求情就跟害她似的,叛逆啊。
孟麒麟道:“大师不要和道长求情了,风声是我放过去的。”
圆净大师大惊:“孟少?”
“宝净到目前为止虽然还没真正杀过人,但离杀人也不远了,即便古道长手下留情,特管部那边也不会袖手旁观,因为宝净不会就此收手。”
孟麒麟原本没打算站出来,可他也不愿意井玫瑰左右为难。
井玫瑰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当即也想坦白:“其实——”
孟麒麟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大师如果不信,可以问宝净。”
宝净道:“不用问我,他说得没错,我就是要杀了你!”
语气桀骜难驯,听得古道长连连摇头,圆净大师用祈求的眼神望向他。
古道长叹息一声:“算了。”
他走到宝净身边,宝净眼神警惕地看着他,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退,紧接着古三镜突然出手,扣住了宝净的手腕,也不知他是怎么用的巧劲,宝净怎么挣都挣不开。
“嗯,根骨差点意思,做我的关门弟子是不够格了,勉勉强强当个二徒弟吧。”
圆净大师大喜过望,激动之余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不过这些他都顾不上了,感激不尽地说道:“道长慈悲!”
井玫瑰也松了口气,这个结果比她预料的要好太多。
古三镜:“这个丫头身怀奇技,一味放任确实有危害社会的可能性,和尚,你也别怪孟少,他是有大局观。”
古三镜其实是提醒圆净大师,他是出家人,他女儿可不是,孟家的势力了得,不要一时冲动得罪了人。
圆净大师点点头:“贫僧明白,也谢过孟少和道爷替宝江说情。”如果不是孟少用话激宝江,古道长可能还没这么容易就收下宝江做徒弟。
古三镜见他没气糊涂,放下心了,对抓在手里的宝净道:“丫头,还不给大师解蛊?”
宝净犟嘴:“你们都没问过我的意思,我凭什么要听你们的?”言下之意她不想当古三镜的徒弟。
古三镜好久没见过性格这么倔的孩子了,给她气笑了:“那你还要怎么着?真想杀了你亲生父亲?你看他身上的血,这还不够?丫头啊,你是为人子女的,父母给你一条命,就是你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恩情,你倒好,不想着报恩,还想着报仇。”
宝净张嘴就要反驳,本来就有仇。
古三镜及时拦住她的话头:“你怨的无非就是他没跟你母亲在一起,反而剃了光头到寺庙出家,这一点我也可以帮他解释,他命里就是个和尚命,当年即使跟你母亲一起,日子也和睦不了多久,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样。”
宝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古三镜冷哼一声:“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怕我一把年纪了还拿这个骗你啊?你要是不信就问问井道友,她算命的本事比你师父我还厉害一些。”
宝净便看向井玫瑰。
井玫瑰:“圆净大师佛缘深厚,是前世的宿命传承。”
宝净一听睁大眼:“真的吗?”
古三镜:“你要是还不相信,就让井道友看看你的面相,父母和子女的命运是紧密相连的。”
这回井玫瑰却想也不想就摇头:“宝净的命我算不出来。”
古三镜惊道:“怎么会?”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给她看过,只能看出一个大概,从三十岁起,往后的一切都看不清了,就像被一层雾气蒙住。”
“我看看。”古三镜神色凝重地盯住宝净的脸。
看了几眼便笑了:“她的命改了。”
原本是弑父的凶命,古三镜亲眼看见她的面相缓慢变幻,如同拨云见日,随后一片明朗。
“你看不清,是因为和你有关。”古三镜沉吟几秒:“要是我没猜错,她从苗疆出来和你有关,她原本应该没打算现在就来找圆净。”
宝净从刚才就呆住了。
井玫瑰问她:“你是为了来找我?”
宝净愣愣点头:“我一开始想等你去找我玩,太难等,我就自己出来了。”
谁知没有找到井玫瑰,反而先遇上了吕奇,再后来的事井玫瑰都知道了。
井玫瑰闻言一时间心绪翻涌,难以平静。
孟麒麟忽然道:“她说自己出来是为了报仇。”
古三镜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句:“年轻人冲动,话赶话说什么都有可能。”何况宝净还是个叛逆的丫头。
他不懂,井玫瑰听懂了,朝孟麒麟微微一笑,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只是短暂的情绪迷失,他刚才一出声,井玫瑰就醒悟了,一切都是缘法,即便步步为营也始终走在命运的圈内,不必过于苛求自己。
想通之后,便对宝净道:“古道长收你为徒,是你的福缘,改命本来是逆天而行的事,既然你有这个机会,就别浪费了。”
她轻拍宝净的肩,收回手后暗中在她背上隔空画了一道清心咒。
古三镜窥见她的动作,眼珠子都快从睁大的眼眶里掉出来了:“你、你、你——”
宝净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鼻酸,刚才充斥在心脏和脑海里的仇恨顿时都消散了,惶恐无助涌了上来,她一眨眼,泪水就落了下来:“姐姐,我……”
? 107、107
井玫瑰给她擦拭眼泪:“古道长是一位仁慈的前辈, 你放心。”
古三镜意识到她在给自己作保,忙对圆净大师道:“大师,丫头就交给我吧, 我会好好教她的。
俩人相交多年,也算知根知底,对于他的人品圆净大师没有什么不相信的。
古三镜语气郑重,圆净便也点了点头,面色虽然仍旧难看,但比刚才好一些了。
三言两语就算是把宝净未来的去向定了,也没避着人, 宝净却没像刚才那样情绪激动, 古三镜觉得这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看来是井道友刚才那道清心咒起作用了。
“井道友, 不知道你近段时间有没有空?”
说没空也不尽然, 井玫瑰便直问:“古道长有事?”
古三镜笑道:“道教协会近期准备举办一个活动,由各大门派分别派出十二名弟子参加,每六个人可以组成一个小队,组队者不局限于同一门派, 成绩最好的一组优胜者能得到点奖励。”
道教协会牵头举行,阵仗也不小, 最后的奖励肯定不会少,井玫瑰猜到古道长这是谦虚的说辞。
她面带不好意思:“感谢前辈好意,不过既然是门派弟子参与, 我去的话应该不太合适。”
古道长连连摆手:“哎,这有什么?社会上散修也很多, 凡是能来报名参加的, 协会都不阻止, 反正比赛中都是各凭本事。”
其实这次比赛最开始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各门派友好交流,而是为了给门派里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们“上一课”。
自从道教协会成立,门派与门派之间的明争基本上变成了暗斗,有些不会想事的小年轻看不到暗处的旋涡,就以为万事大吉,不仅不思进取,还眼高于顶,自诩门派子弟,是“名门正教”传人。
这也是这次活动不禁止散修参与的原因,也好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人外人”、“天外天”。当然,不限制门派组队也是同理,各门各派之间的精英经过相处,各自肯定会有所成长。
井玫瑰一直想多与道教中人接触,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时刻,只不过……她忽的想起了跟孟麒麟的约定。
时间正好冲上了,饶是一向淡定的她此时也忍不住扼腕。
做完这场告别直播,以后再也不做直播了。
井玫瑰坚定地下了决心,遗憾谢绝古道长的盛情相邀.
下山后回家,井玫瑰看到黄迟已经回来:“你怎么回来了?”刚说完就心下一动:“旷嘉已经脱险了?”
黄迟盯着自己的手机头也不抬:“是啊,你怎么知道?”
井玫瑰笑了笑,黄迟没等到回答,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姐,原来是你在问我啊,我傻了,还问你怎么知道。”
不等井玫瑰说话,便将医院那边的情况竹筒倒豆子一般讲了出来。
“旷嘉他爸来了没多久,吕奇家人也来了,他们想找旷嘉他爸说话,应该是想拿钱私了,不过旷叔叔没理他们,后来又过了好久,旷嘉从手术室出来,医生说已经拔了刀,幸好没有伤到内脏,只要好好休养就行了。
“吕家人趁机就想赔笔钱了事,因为医生说旷嘉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嘛,他们可真精明,可惜旷叔叔理都不理他们,直接报了警。”
井玫瑰:“报警了?”
黄迟点头:“对啊,旷叔叔说,有什么事等警察到了再说。”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警察来了,就把吕奇带走了呗。哦,还有杜晨和齐少,还有几个人,反正就是当时在场的差不多都跟着去了。”
“那你怎么没去?”
黄迟摸了摸后脑勺:“总不能一个不留吧,万一旷叔叔想知道具体的事情经过呢?”
“那他问你了吗?”
“问了啊,不过问完之后他就让我回家了,我不想走,他就说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一定会给我打电话,我就回来了。”
井玫瑰暗想,这位旷叔叔教育孩子很有一手,将少年人放在和自己平等的位置对话,轻易就让人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尊重与认可。
“旷嘉没事就好。”
不过吕奇被警察带走了,这件事她要跟孟麒麟说一声。
接通电话,向他说明了事情,孟麒麟反而安抚她:“没事,特管部和道教协会都知道了这件事,案子不会按照普通案件定性。”
井玫瑰问:“那吕奇要担罪吗?我怕会牵扯到宝净。”
“应该不会,刚才说了,不会按普通案件定性,退一步说,吕奇也算是受害人,他是受到宝净下的蛊影响,现在古道长保下了宝净,吕奇大概率也不会有事。”
井玫瑰察觉到他没将话说满:“如果有万一呢?”
孟麒麟直言不讳:“那就是旷家人不肯放过他。”
井玫瑰皱眉沉思,这确实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根据刚才黄迟和她说的旷家人表现,井玫瑰顿时觉得这个小小的可能性被放大了数百倍。
毕竟可怜天下父母心。
也许是没听见她的回复,孟麒麟又道:“别太担心,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一步的,旷家和吕家都是生意人,只要没出人命,一切都好摆平。”
他说的话虽然有道理,可也十分现实,所以算不上好听。
“你刚才不还说有这个可能?”
孟麒麟:“微乎其微。现在旷家人不给吕家好脸色,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件事不能轻易收场,倘若吕家看懂了,就会送上更多利益,旷家人什么程度、什么时候满意,事情也就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原来如此,井玫瑰恍然大悟,跟着又感到五味杂陈,生意经不仅难懂,也过于重视利益。
幸好旷嘉没有真的出事,不然的话,擅长争利的生意人又会提出怎样的交涉条件呢?受害方是会不管不顾地报仇,还是会选择天大的利益保持沉默?
她不敢按照假设深想下去。
晚上,黄家人回来了,黄老爷子主动过问了白天的事。
黄迟一股脑儿说了,最后还好奇问道:“爷爷,你怎么知道会知道旷嘉的事?”
黄老爷子看他一眼:“警察都来了,这么大动静,吕家就是想瞒也瞒不住。”更别说旷家会不会同意他们瞒住,旷家可是比吕家势力大。
黄老爷子的眼神仿佛在说孙子怎么这么傻,黄迟悻悻地闭上嘴。
“老爷子,可以吃饭了。”厨房的佣人阿姨过来说了一声。
一家人便转移到餐厅,一道道美味佳肴已经摆上桌,等长辈们依次落座,井玫瑰才跟着大哥黄彦坐下。
黄迟就不注意这些,几乎和黄老爷子同时落座。
黄家人平时不讲究这个,但大儿子和女儿太有礼貌,想忽视都难,宋雨不由数落小儿子:“黄迟,你坐得比你爸还快。”
黄迟脸皮厚,咧嘴嬉笑:“下次一定注意,让我爸我妈你俩老人家先坐。”
宋雨哭笑不得,这孩子。
一家人先后动筷,宋雨低头一看,最中间摆着一大碗鸭肉汤,不禁皱眉:“不是说今天做鸭血粉丝汤吗?黄迟前两天就说想吃,两天时间还不够准备?”
厨房阿姨本来就因为没能做那道汤在一旁等着,宋雨一问,便立刻上前解释。
“太太,今天早上杀了鸭就取了鸭血,我担心冷藏变味,就搁在灶台上,谁知道准备完中午要用的食材,就发现鸭血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再让人送新鲜的鸭子过来也赶不及处理,我就用鸭子单独做了个汤,把粉丝另做成蚂蚁上树了。”
宋雨顺着她的话,将视线落到桌上那碗蚂蚁上树上,眉头拧得更紧,哪怕不说话,佣人也能明白她的不悦,解释完就紧张地低着头不敢吭声。
“鸭肉汤也行,我闻着这鸭肉挺香,是只老鸭吧?”
佣人阿姨连忙点头:“您说得对,是只老鸭子。”
“妈,老鸭汤也行啊,大补呢,来,我给您盛一碗。”黄迟笑着站起来,拿起宋雨的碗,给她连汤带肉舀了满满一碗。
“我自己也尝尝,”一边盛汤,一边随口道,“阿姨你也去吃饭吧,爸,爷爷,你们要不要?”
小少爷发了话,佣人阿姨便小心瞧了宋雨一眼,宋雨没有在佣人面前拂儿子面子的习惯,也让她去吃饭。
佣人走了,宋雨也没再说什么扫兴的话影响家人胃口,只在心里琢磨,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太忙了,没怎么管家里的事,导致佣人做错事不承认,都敢耍滑头了。
没错,在宋雨的眼里,鸭血不是凭空消失,而是被哪个佣人不小心弄撒了,或者自己偷偷做了吃了。
不知她心中想法的佣人回到厨房,其他人立刻就凑过来。
“怎么样?太太说什么了吗?”
女佣摇头:“没说什么,不过我看她的样子好像很不高兴。”
“正常,习惯就好了。”有人接话。
另外的人表情也放松下来,还说:“是啊,夫人要罚钱一般当场就罚了,现在没提就不会再说了。”
女佣点头:“幸好黄迟少爷帮我说话,不然我这会儿肯定还在餐厅站着。”
佣人们一听没事,早就端起了自己的饭菜开吃。
有人边吃边含糊不清道:“黄迟少爷人是挺好的,夫人总骂他不学好,我倒是觉得男孩子这个年纪调皮很正常,过几年读完大学就懂事了。”
“是啊,不过有钱人教育孩子肯定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要求高。”
女佣严肃道:“说话注意点,别随意议论雇主的私事。”
她也是好意,厨房和餐厅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突然有人闯进来。
几个人于是安静吃饭,坐在女佣身边的一个人扒了几口饭,忽然道:“哎,差点忘了,你刚才告诉太太了吗?今天上午菲菲小姐回来了。”
女佣一顿:“我太紧张,不记得说了,要不我再去一下餐厅?”
“算了吧,忘了就忘了,你也是,还叫她菲菲小姐,都不是黄家人了,她也有自知之明,故意等全家人都出去了才回来,她自己不是还不让我们告诉太太先生他们吗?”
“对啊,是她自己说的,就回来看一眼,让我们别告诉家里,反正也没发生什么事,她就坐二十分钟就走了,我们不说,先生和太太谁会知道。”
? 108、108
几个佣人的闲言碎语并没有传到餐厅中的黄家人耳朵里。
事实上她们也没有说错, 黄菲菲的确是故意躲着人来的,目的当然也不是对女佣说的“回来看看”,而在于厨房那一碗“凭空消失”的鸭血。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血呢?”
黄菲菲刚推开门, 就被突然响起的阴森男音吓了一跳。
她面色不好地绕过瘦弱的黑衣男人,将肩上的包包轻轻放下后,才小心翼翼从精致昂贵的皮包里端出一个用红色塑料袋包着的小碗。
黑衣男人见她这谨小慎微的模样,冷嗤一声,抬手就将东西一把抢过去。
动作之大,将碗里的东西都泼了出来,黄菲菲一声尖叫:“你弄到我手上了!”
本来包着碗的塑料袋就是在厨房随便找的, 不知道先前是用来装什么的, 也就是闻起来没有奇怪的气味,黄菲菲才敢将它贴着放进自己的包包, 如果不是刚才男人抢夺, 鸭血从塑料袋里漏到她手上,黄菲菲还不知道这个袋子居然是破的。
她尖叫完,才发现鸭血顺着她的手滴落到了包包上,这下才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黄菲菲冷冷地看着男人, 后者恍若未觉,皱着眉盯着手里洒了不少的小碗。
“太少了。”
接着低头凑到碗边闻了闻, 然后两条眉毛皱得都快挨到一起了:“味道也不对。”
“味道?”黄菲菲捏紧了自己的手:“你还没有喝,怎么会知道味道?这东西可是大补的。”不然家里也不会用它来做汤。
男人忽的嗤笑:“菲菲,你又不乖了。师父早就告诉过你, 血是给傀儡喝的,不是给人喝的, 你养的傀儡最好用你自己的血喂, 你说怕疼, 我才允许你用其他人的血,菲菲——可你是怎么做的?”
他端起碗朝黄菲菲扬了扬:“别告诉我这真是人血?”
黄菲菲别开脸:“不是。”
“那是什么血?”
他的语气里隐含逼迫意味,黄菲菲的气势顿时就下去了,她不敢直说这是鸭血。
“你不说?”男人朝她走近两步。
黄菲菲咬住下唇。
男人笑了声:“不说也行。”无非就是家禽之类的血。
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么点血可不够你的傀儡妈妈喝。”
黄菲菲猛地转过脸。
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乖女孩,这么看着你的师父干嘛?是不是昨天晚上没喂饱你,现在又饿了?”
屈辱涌上黄菲菲的脑海,这一瞬间她恨不得跟这个人同归于尽。
她从黄家搬出来以后,这个丑男每天都缠着她在租的房子里做那种事,黄菲菲肉眼可见地看着他原本枯瘦的身材一天比一天丰盈,虽然现在还是很瘦,但至少在正常人的范畴之内了,不再是一开始的干枯。
与此同时,黄菲菲自己每天应付完男人,之后都会感到虚弱疲劳到了极点,她甚至觉得自己是被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吸走了精气。可是每次照镜子都没有任何异常,她的面色还是像在黄家的时候一样好。
黄菲菲没有被安慰,反而更忧心恐惧,因为每天四肢无力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也由于这个缘故,她怕自己的身体出现什么毛病,便开始推辞做那种事,还试着和男人提要求,想学道法。
当时男人□□着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才说可以教她独门秘技,练傀儡,现在还差最后一道工序就能成功了。
黄菲菲不说话,但从表情就能看出她起伏不定的心情,男人笑了笑,转头继续说刚才的事。
“这血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菜市场?应该不可能吧?你这种大小姐肯定不会去那种脏乱差的地方,超市嘛——”
他故意拉长声音,双臂抱胸,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见黄菲菲的神情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心里顿时有数了。
“应该就是超市弄回来的吧,既然不是人血,总不会是从医院弄来的。”
黄菲菲暗自松了口气,没猜出来就好。她怎么可能去超市买鸭血?超市的生鲜区和菜市场没什么两样,都是又脏又乱的,让人恶心。
想到这里,她的眸底又有一瞬间扭曲的愤恨,现在她回家里拿个鸭血都得“偷”,她绝对不会忘记这份耻辱的。
男人见她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这点血确实不够,你再去买点?”
再去?
黄菲菲想也不想就在心里否决了,她不可能再回家去“拿”,这次没有碰上黄家人是侥幸,总不会每次都这么走运。
她用无声沉默表示了自己的回答,男人又笑道:“真是个大小姐啊,既然不想去外面买,那就只能用你自己的血了。”
黄菲菲:“要很多吗?”
男人放下碗,走过来搂住她:“别害怕,也不会太多,用你自己的血只是为了让她醒了以后对你更忠心。”
他一边说着话,还一边在黄菲菲的脸和脖子处又闻又亲,黄菲菲心里既膈应又恶心,但为了傀儡还是拼命忍住不适。
“只能用我自己的血吗?”
“什么血都行。”男人明显已经心不在焉了。
黄菲菲眼眸一闪:“那你的血呢?”
男人动作一顿,阴笑一声,从她脖子里抬起头:“胆子变大了,你想用师父的血?”
黄菲菲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男人本来就没打算听她回答,一只手落到她胸前捏了捏:“可惜了,师父现在不是人,你就是想取我的血都取不了,都跟我睡了这么多次,师父不相信你一点都没有发现。”
黄菲菲心头一跳,他承认了!
她没有说话,男人掐住她的下巴:“既然不想说,那就做吧。”
说完就亲了上去,黄菲菲骤然蹙眉,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再次进入新一轮的沉沦,她知道自己很快又会陷入手脚乏力的虚弱状态,可惜无法彻底反抗,最后也只能不甘地睁大了眼睛.
时光飞逝,日子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井玫瑰和孟麒麟约定出游的时间。
从南市到云山市,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国内交通业这么发达,出行倒不是问题,主要是宋雨不放心。
临行前一晚,亲自给井玫瑰收拾行李箱,一边归纳衣服,一边不厌其烦地叮咛女儿,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跟孟少相处,千万别让自己以后想起来后悔。
井玫瑰无奈,耐着性子听她念叨了一晚上,第二天大清早就起床,除了早起准备早餐的女佣,没惊动任何人就出门了。
才出家门口,发现孟麒麟的车居然就停在黄家外面。
开车的是个眼生的助理,他下车给井玫瑰打开车门,孟麒麟轮廓分明的俊脸便露了出来。
“孟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机场见吗?”
孟麒麟:“你这里打车不方便,先上车。”
井玫瑰依言照做,上车后才后知后觉眨眨眼,这里打车是不方便,可黄家有车啊。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家里都没几个起床,就有些感激孟麒麟一大早过来接她了。
“孟哥,谢谢。”
“嗯。”孟麒麟淡淡应一声,又问:“早餐想吃什么?”
“不吃了吧。”她怕耽误太久赶不上飞机。
孟麒麟仿佛猜到她在顾虑什么:“来得及。”
“好吧,”井玫瑰道,“那就随便吃一点吧。”
孟麒麟没再说什么,等车子从黄家出来,经过市区,才又问了一遍:“想吃什么?”
井玫瑰不想浪费他一番好意:“小笼包吧,这个方便。”
孟麒麟从后视镜里看了助理一眼,前者机敏地将车开到一家门庭若市的早餐店门口。
没下车都能看见店里人来人往,热闹极了,一眼望去都是早起的学生和上班族,生意是真不错,想来味道肯定不会差。
助理在停车位停好车,便解了安全带下去,井玫瑰见状也想跟着动作,才伸出手,就被孟麒麟拉住了:“等着。”
井玫瑰不解:“等他买回来在车上吃?”
孟麒麟颔首:“嗯。”
井玫瑰心中惊讶,这人不是有洁癖吗?在封闭的车内吃香喷喷的小笼包,回头他这车该不会直接不要了吧?
“会有气味。”她隐晦提醒。
孟麒麟微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稍微动动脑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井玫瑰立即心虚地将视线移向车窗外面。
“车里有换气系统。”孟麒麟这么解释了一句。
井玫瑰顿时脸热,更加不敢收回向外看的目光:“噢,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她可真……早知道就不说了。
徐遵回来得很快,井玫瑰早就收拾好心底那份小懊恼,惊讶地盯着他递过来的两个袋子。
“这么多?”
助理看了眼孟麒麟:“孟少也没吃早餐。”
井玫瑰便全部接过来,打开一看,不仅有小笼包,还有豆浆,都是热的。
正要拿起一杯尝尝,就被身边人拿走了:“外面的豆浆没营养,喝水。”说着递给她一瓶未开封的新矿泉水。
井玫瑰接过水,不舍地目送豆浆飞进垃圾桶,拿了一只包子咬开,眼前微亮,将袋子递给孟麒麟,示意他也尝尝。
“孟哥你试试?味道可以。”
孟麒麟拧眉看着那袋小笼包,眼神就跟看垃圾没什么两样。
“我不饿。”
井玫瑰猜到他的洁癖发作了,劝说道:“真的不吃?我觉得味道还不错,不如你吃一个吧,肚子饿扛不住。”
她三两口将一个包子解决,又拿了一个。
孟麒麟道:“吃完这个就别吃了。”
井玫瑰一懵:“为什么?”
“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他将包子拎起,下一秒扔进垃圾桶,动作果断。
井玫瑰捏着包子半天回不过神:“你还没吃。”这是不是太浪费了?
“我不饿。”孟麒麟淡淡说道。
他降下半扇车窗,交代助理,吃完早餐就把车里的垃圾桶扔出去。
井玫瑰:“……”
原来黄迟和旷嘉那群少年没故意夸大,少爷的洁癖果然很严重。
作者有话说:
主角行为不代表作者三观,请勿模仿文中行为。
节约粮食,人人有责。
? 109、109
飞机飞到云山市落地, 一群人来接孟麒麟的机,井玫瑰才记起他原来说过自己只是来坐镇的。
于是两人到达酒店后便先各忙各的,井玫瑰是休息一番, 孟麒麟则带着一干手下去开会。
井玫瑰本以为至少要等个两三天,孟麒麟才会有空,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敲响了她的房间门。
“孟哥?你忙完了?”井玫瑰正准备出去吃晚餐。
“嗯,叫餐了吗?”孟麒麟的神色略带两分疲惫。
井玫瑰:“没有,我准备出去吃。”
“也好,走吧。”他也还没吃东西。
俩人来到一家餐厅,进去之后才发现来共进晚餐的几乎都是情侣, 井玫瑰不自在了一瞬, 随即又将这情绪抛开,进都进来了, 现在再出去岂不是更显得此地无银, 再说也没人规定这间餐厅只允许情侣就餐。
抱着这样的想法落了座,她极少在外面吃饭,便请孟麒麟点单,等服务员抱着菜单走开, 她才暗暗松了口气,刚才那姑娘脸上的惊艳和羡慕让她略感心虚。
孟麒麟正好看见她的表情, 不由好笑道:“怎么了?”
“没事。”井玫瑰忙道。
担心他追问,便转移话题:“你明天还要工作吗?”
“不用,该我处理的我都做好了。”
“这样啊。”井玫瑰一时没了言语, 刚才服务员的眼神还是盘桓在她心头,单独面对孟麒麟时又开始了初识时的不自在。
孟麒麟感知力极强, 不动声色将服务员先送来的果汁移到她面前, 一边不经意般道:“明天去泡温泉吗?”
井玫瑰:“温泉?”
她从前听倒是听说过, 不过没有洗过温泉浴,主要原因在于她是个女子,云游四海独来独往,荒郊野外也不安全,她虽然有修为在身,也不敢托大,毕竟人外有人,不过现代社会应当不存在这个问题吧?
“温泉算是云山这边有名的旅游项目,服务条件也较为完善,不仅有公共浴池,也有独立包间,适合习惯独浴的客人。”
顿了顿,又问:“今天坐飞机感觉怎么样?”
井玫瑰:“还好。”其实飞机落地的时候有点头晕。
“明天先去泡泡温泉,下午再带你去大云山,山上风景秀丽,适合做直播。”
井玫瑰不否认自己心动了,温泉浴还好,既然孟麒麟说了有独浴包间,她便不会担心有什么尴尬的事情发生,倒是他最后提到的大云山,井玫瑰表示十分期待。
现代社会具有城市化的显著特征,她还没见过几次大山,除了去苗疆那一次,还有上盘龙寺的几回。
不过盘龙山因为盘龙寺的香火旺,现代化建设也很明显,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定下行程,服务员也端着菜上来了,两个人吃过晚餐就回到酒店休息。
孟麒麟将井玫瑰送到房间门口:“差点忘了,大云山早上的日出也是不可错过的美景,不如将温泉浴改到下午?不过这样一来就需要早起,怪我没有提前计划好,不然提前一天晚上上山,露营看星星也不错。”
也是忙昏头了,在餐厅急着消除她的距离感,连这个都忘了,回到南市得多培养几个人手了。
他口吻带着些自责,井玫瑰当然不怪他:“孟哥别这么说,你是为了公事来的,能带我出来我已经很感激了,要是你明天依然有事,我也可以自己一个人的,反正有手机地图导航,不怕会迷路。”
她冲他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孟麒麟:“……明天没事了,我是说露营也挺有意思,要是你不用急着回去,我们就把行程稍微改动一下,明天下午去泡温泉,晚上开车去大云山,带两个帐篷,可以在山顶休息,难得来云山一次,夜晚的星星和早上的日出都是不容错过的美景。”
井玫瑰:“我也不用急着回去。”
孟麒麟:“那明天上午你就好好休息。”
“好。”.
第二天两人如约前往温泉山庄,到了之后井玫瑰才发现原来这座山庄就建在大云山脚下。
“这样上山倒是方便了。”她看着风格古朴的山庄建筑道。
“是有不少人选择下山后来这里泡温泉。”
井玫瑰看了他一眼,孟麒麟道:“也有人和我们一样,风尘仆仆从外地赶来,上山前先泡个澡,洗去一身灰尘,爬山爬得累了,就等下山后再来一次,泡泡温泉去疲劳,要是你想,我们也可以这样。”
井玫瑰:“孟哥,自从你来到云山,话变多了。”其实来云山前她就发现了。
“是吗?”孟麒麟淡淡一笑:“这样不好吗?”
井玫瑰:“没有不好。”就是让她不太习惯。
抬眼一望,孟麒麟还含笑看着她,井玫瑰莫名生出一股无法言状的情绪,感觉那双黑玉般的眼睛里似乎有种能将人吸进去的魔力。
“进去吧。”
进了里面,有男女侍者分别招待客人,井玫瑰便和孟麒麟分开,去了独立的女浴室。
女侍者礼貌又不失热情地介绍了温泉浴的注意事项,便退了出去,将空间单独留给她。
井玫瑰舒舒服服地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才上来,穿上山庄提供的女士浴衣,又享用了侍者送来的特色茶水和点心,又在藤木躺椅上睡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在体内的元气不停冲撞下才醒来。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难得生出了几分懒意。其实刚踏入温泉池她就发现了,此处泉水蕴含的元气很丰富,不过她没有生出贪婪的念头。
这地方毕竟是有主的,温泉浴泡着也很舒坦,假如在这里修炼必定会事半功倍,但是这里的元气也会变得稀薄。
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再给这个山庄布置一个聚灵阵就行了,当然后天的肯定比不上先天自然形成的那样深厚,再次蕴积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井玫瑰嫌麻烦,也不想因为贪图一时的便利,毁了人家客似云来的好生意。
又躺了一会儿,她再次回到热乎乎的浴池中,等来来回回泡了好几次,时间也慢慢溜走了。
井玫瑰换上自己衣服,在侍者的引领下来到餐厅,僻静的隔间木门一拉开,孟麒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这里的点心可以尝尝。”
井玫瑰见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碟子,里面摆着的正是刚才在浴室吃过的同款。
“谢谢,我刚才尝过了。”
孟麒麟将碟子推过来一点:“垫垫肚子,想吃什么你来点。”
菜单也被做成极为精美的书本样式,井玫瑰打开一看,各式养生菜名在眼前乱飞,她随意指了一道药膳鸡,便交给孟麒麟。
孟麒麟见她只点了一个菜,便又补了几道,侍者接过菜单请他们稍等片刻。
他将那碟子点心又往井玫瑰眼前移了移:“今天晚上直播吗?”
他一直注视着她的手,井玫瑰不得不拈起一块:“明天吧,晚上光线也不好,没有专业设备,应该拍不到天上的星星。”
“要是你想直播,我叫人送器材过来。”
井玫瑰差点被糕点呛住:“咳,不用麻烦。”
太兴师动众了吧,她在网上刷到过专业的夜拍器材,都是大部件。
她又咳了好几声。
孟麒麟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茶。
井玫瑰看他。
“解腻。”
井玫瑰端起瓷杯浅浅啜了一小口,满口生香,心里想道,他真的很会察言观色,怕她面子上过不去,不说她呛到,用了个解腻的理由。
见她放下茶杯,孟麒麟道:“不算麻烦,从市区到这里开车一个半小时,现在过来,晚上刚好能直播。”
井玫瑰道:“还是不用了,明天直播也行的。”
跟他过来云山的应该都是骨干精英,目的只有一个,自然是为了孟氏的新项目,总不好麻烦别人特意为自己跑腿,光是一来一去就得三个小时以上。
她言语坚持,孟麒麟就没有再劝,不过眼神暗沉了一分。
她太独立了。
这让他总是找不到让她依靠的机会。
早早用过晚餐,井玫瑰和孟麒麟便随着众多的爬山者一起攀登大云山。
山上其实也修了一条盘山公路,不过道路两旁没有路灯,夜间驾驶存有风险,在温泉山庄的侍者的建议下,他们最终选择了背包徒步上山。
大云山巍峨雄伟,踏着最后的余晖,他们爬到了三分之一的地方。
已经有很多人体力不支,有的一个屁股墩在休息亭里坐下就再也不想起来了,刚出发时的一大群游客瞬间少掉一半。
到了半山腰,剩下的一半又少了一半,井玫瑰和孟麒麟还是跟刚爬山时那副精神抖擞的模样没什么区别,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人不由暗自咋舌。
这俩人的体力也太吓人了吧,怪不得能成一对儿。
井玫瑰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和孟麒麟继续往上,终于在满天星辉散落时抵达了顶峰。
彼时身后已经一个人都看不到了,除了他们两个,已经到达山巅的也不过零星几人。
山顶今夜无风,但是温度确实比山下低不少,过一会儿应该还会更冷,孟麒麟迅速在空地扎好两个帐篷。
? 110、110
夜幕为底, 无数闪耀的星辰点缀在上,俨然形成一副不似真实存有的绝美星空图。
井玫瑰跟孟麒麟肩并肩坐在稍大一些的帐篷前,共同欣赏这一幕令人心神震撼的美景。须臾, 孟麒麟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块薄毯围在井玫瑰背后,给她做了个“披肩”。
井玫瑰微愣,发现身上感受不到那阵冷风了,抿唇道:“谢谢孟哥。”其实她有修为在身,这点风不算冷。
孟麒麟仍穿着身上那件不厚的外套:“公司办得怎么样了?”
井玫瑰看到前方不远处因为怕冷缩成鹌鹑状在搭帐篷的年轻男孩,再将眼神转向身形挺拔,即便是坐着也仪态良好的孟麒麟:“……不知道。”
说完, 又觉得这答案太荒谬, 她怎么说也是老板:“这些我不懂,是宋瞿在管。”
“嗯, 人手招了吗?”
“……”井玫瑰也回答不上来, 上次宋瞿告诉她快了,应该招到人了吧?
不等她想出一个答案,孟麒麟又道:“要是人手不够,我让戚月继续给你当助理?”
“这不好。”井玫瑰下意识拒绝。
“先别急着拒绝, 这次不是我要求,是她自己跟我提的。”
井玫瑰不解:“为什么?”
孟麒麟道:“她知道你自己要开公司后就辞职了, 想到你公司当员工。”
井玫瑰反问:“是因为冥婚的事?”
孟麒麟:“是,她说要报恩。”
这话被他说出来如同玩笑一般,井玫瑰心里一时拿不准主意。
“这是戚月自己的原话。”
井玫瑰想了想, 道:“你说她已经从孟氏辞职了?”
“嗯。”
“那好吧,我可以同意, 但是应聘这一块是归宋瞿管的, 必要的面试流程还是不能少, 如果戚月能接受,就让她联系宋瞿吧。”
既然已经明确分工,她就不能从中横插一杠,做生意是一桩长久的事,一旦埋下隐患,日后很有可能让合伙人产生龃龉。
“好,”孟麒麟轻轻颔首,“我会转告她。”
夜凉风清,男人俊朗的面容在星光下一览无余,井玫瑰忽然惊觉他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戴墨镜了,好像是……从她生日那天后。
“怎么了?”她眼中惊讶太盛,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想装作若无其事都不行。
井玫瑰不好意思道:“没什么事,就是刚刚发现你好像很久没有戴墨镜了。”
孟麒麟回答得很平静:“噢,这个?爷爷说总是戴墨镜不礼貌。”
井玫瑰感到一丝惊奇:“原来你在意吗?我一直以为你不是那种在意他人眼光的人。”
“既然这么了解我,为什么当时不直接答应爷爷?”
孟麒麟猝不及防发问,井玫瑰一呆,不答应爷爷什么?
“其实爷爷还教了我,没有哪位岳父岳母会喜欢装模作样的女婿,我也觉得爷爷说得有道理。”
这话自剖内心,直逼眼前,井玫瑰想装傻充愣都没办法。
孟麒麟目光直视着她,眼里的星辉比天上的星子更闪烁,灼得井玫瑰倏然垂眸,不敢继续和他对视。
她长了张唇,随即又哑然了。
该怎么说?坦白承认自己当时觉得太突然了,一时没有心理准备就拒绝了?
懊恼又为难时,孟麒麟笑了一声:“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逼你现在就告诉我答案,你可以慢慢考虑。”
他越善解人意、替她着想,井玫瑰越是感动、愧疚。
正想说句“抱歉”,冷不防听这男人又补了一句:“我等得起。”
井玫瑰:“……”感动和愧疚消失无影踪。
夜渐深,陆陆续续有新的游客攀上顶峰,一顶又一顶小帐篷在山顶悄悄盛开。
半夜时分,风变大了,井玫瑰回到自己的帐篷中,盘腿打坐了一夜。
凌晨五点多出来透气,发现孟麒麟比她起得还早。
“早上好。”井玫瑰不至于现在还跟他置气,态度平常地跟他打了招呼。
孟麒麟也道:“早。”
又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等日出了我叫你。”
井玫瑰昨晚压根就没睡:“我睡好了,你怎么没多睡一会儿?”
她只是顺着对方的话问候,没想到才说完就发现孟麒麟两只眼睛下都染着淡淡的青晕:“你昨晚没睡觉?”
话一出口又觉得唐突,想要道歉,不料孟麒麟不仅不遮掩,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我睡不着。”
井玫瑰一噎,她昨天也是睡不着才打坐。面上看不出异常是因为她有修为在身,元气运转一周天,精神比昨天上山前还好。
井玫瑰记得自己偶然在网上冲浪刷到过,“某某男子年仅20岁,却因熬夜猝死”等耸人听闻的新闻,还不止一次。
她话里的担心不是作伪,孟麒麟自然也听得出来。
“快到日出的时间了,这会儿睡也来不及。”井玫瑰不解,那他刚才还叫自己再睡一会儿?
孟麒麟看懂她的表情,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笑了一下,眸子里是跟昨晚星光下如出一辙的专注与灼热:“我不想错过和你第一次看日出。”
井玫瑰:“……”脸上迅速蔓延的热度,晨起的凉风也吹不散。
孟麒麟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了,这一手连着一手,她觉得自己快招架不住了,祖师爷在上——
井玫瑰忽然想起另一种可能,悄悄将手背到身后掐了个诀,确定孟麒麟没有被什么妖邪夺舍,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这样,祖师爷,那她就试……
“快看!日出了!”一道惊喜的嗓音打断井玫瑰的思绪,她转头望去,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发亮,整座大云山都被仙气飘飘的云雾缭绕着,东方一道极小的橙色圆弧从云中冒出头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激动了,还没睡醒的人也被叫了起来,山顶热闹极了,有些不过瘾都都挤到山巅边缘处的小型观景台上。
太阳渐渐从云后攀升出来,发出万丈光芒照射到大地山河之上。
“真美!”井玫瑰情不自禁地感叹,早已忘记了刚才的想法。
“嗯。”孟麒麟应和。
井玫瑰听他语气平平,终于从东方天空壮阔的景象中回过神来,回头看见他神色平静,眉目间弥漫着惯有的冷淡,仿佛与周遭的热闹人群格格不入。
“孟哥,日出了,我们下山吧。”
孟麒麟微微侧首:“不直播了?”
“明天也可以。”
井玫瑰又问:“明天你还有空吗?”
孟麒麟定定看她:“怎么?”
“要是你明天有空,我想上午来大云山,下午去小云山,听说小云山的风景也很美。”
孟麒麟倏地一笑:“有空,你想玩多久都可以。”
井玫瑰:“……”又来。
她别开眼:“那我们先回酒店吧。”
孟麒麟基本没熬过夜,昨晚上整晚没睡,现在确实疲乏了,捏了捏鼻梁,接纳了心上人一番没说出口的好意。
两个人慢慢下了山,托温泉山庄找了个代驾,回到酒店好好睡了一觉。
用过午餐,孟麒麟本打算带井玫瑰出去逛一逛,谁知项目部负责人忽然打电话过来,说出了点小岔子,需要他亲自过去一趟,只好将原计划暂时撇开。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十点,孟麒麟怕打扰井玫瑰休息,没再去找她。问了前台,确认中午和下傍晚她在酒店叫了餐才放心。
第二天早上七点俩人就往大云山去了,其实昨天爬山的时候就大致观光过一番,今天再来一趟,井玫瑰也知道这地方景色如何,但她没急着开直播。
“这里游客多,我想去小云山开播。”她对孟麒麟如此说道。
孟麒麟本就是陪她来的,她怎么说,他都没有意见。
于是不到十点又转道去小云山,两座山离得不远,各有各的特色,之所以小云山没有大云山那么出名,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小云山还住着不少当地原住村民。当初云山市的旅游规划一下来,就收到小云山村民的联名上书。
外地人来旅游,他们欢迎,但是要挖动他们的小云山建造现代化设施,不行。
所以小云山的开发就搁置了下来,后面大云山的名气打出去了,不少人都去那儿游玩,山下有温泉山庄,山上有不少民宿旅社。
愿意提前上山等日出可以买帐篷,没兴趣晚上喝冷风的也可以住旅社,不过价钱确实比山下普通旅店贵。
井玫瑰他们前天就是奔着日出去的,连帐篷都是提前从市区购买自带的,自然没住店挨宰。
今天出门孟麒麟带了个助理开车,他和井玫瑰坐在后排,副驾驶还坐着个带着瓶底厚眼镜的年轻人,也是这次跟过来做项目的。
孟麒麟这样安排有自己的考量,如果只带开车的助理——三人行,必有一个碍眼者。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