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雷的车子排在二十几，前面若是停车，在变异植物的遮挡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放下车窗，没有听见枪炮的声音。透过后视镜看泽，瞧见他翻身，毯子落地把肚皮都漏出来了。四个爪子向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贺雷握紧了方向盘，强忍住伸手去摸的冲动。
这肚子看着也太软了。
“睡饱了？”贺雷看它伸懒腰，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能量越来越充沛了，也没那么难受了。”狗子坐起身，抬鼻子嗅了嗅，打了个喷嚏，“好浓的花香。”
贺雷的感冒还没好。又连续赶了两天路。虽然用药顶着状态还好，但鼻子是嗅不出什么味道的。
“什么花香？”
泽哪里懂得那个。
“从前面飘过来的。有能量。可能会对人有害。”泽对能量很敏感。这种伴随着花香，又跟空气中其余能量不同的力量，让他很在意。
有毒生物吗？
贺雷还在想着，发现竟然有变异人胆子大的下车过去看。
贺雷也没阻止，只是叫住那人问道：“哥们，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怎么这么香。”
那人有些奇怪的看了贺雷一眼：“浓吗？我觉得还行吧，就玫瑰的那个香味。挺清淡的。”
贺雷斜撇了一眼泽。
泽冷笑道：“不要用你们的嗅觉跟兽人比。”
这么敏锐的嗅觉，就难怪闻到美食就走不动路了。
不过贺雷更好奇的是他遇到农村的那种旱厕会怎样。
过去凑热闹的人很快就被骂回来了。回来时候满嘴的牢骚，认为他们瞧不起人，毕竟只是一些植物，普通人拎刀都能对付，凭啥觉得变异人会有危险。
贺雷听见有对讲机声音。这是临出发前何启年给他的，只是到现在才第一次使用。
带上蓝牙耳机。
“我们这里遇到了变异玫瑰……额，也可能是月季，跟你山上的绿萝很像。会动，你要不要来看看。”
贺雷透过后视镜看向泽。
泽的耳朵甩了两下。
“我去看看，你别乱跑，用毯子盖住自己。”
泽又甩了一下耳朵。
贺雷打开安全带，转过身狠狠揉了一下泽q弹凉凉的耳朵。在狗子发飙前下车往前面走。
每走两步就有好心人提醒：
“哎！不让乱动，刚才有人去都被骂回来了。”
贺雷只挥手感谢，步子越走越快的往前走。
二十多辆车的距离。
等瞧见了前方绿中火焰一般的点点红花的时候，贺雷都感觉空气嗅着有些不对劲了。
虽然感冒让他闻不出什么味道来，可本就发炎的鼻腔十分敏感，深吸一口气，便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最前头有人注意到了这边。何启年大迈步跑来，伸手递过来一个kn95口罩。
“花香有一定致幻作用。你先带上。”
贺雷带上口罩后，才被引着到最前面的那辆车前。
此时有战士用刀劈砍前面的玫瑰。玫瑰有刺，但并没有主动攻击人，一刀砍下去，一片花落地。但很快又有更多的玫瑰枝纠缠过来。
砍掉一部分玫瑰，看见里面是更多的玫瑰枝杈。
何启年递过来一个平板：“这是空中俯拍的。前面至少一公里的路都被玫瑰花覆盖了。暂时来看，玫瑰没有什么攻击意愿。而且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如果不破坏玫瑰从的话，就只能绕路了。”
平板里面，是一片延绵很远的玫瑰花海。大片大片的红玫瑰翻起红浪，美不胜收。
贺雷不是个太有浪漫情怀的人，也被这副画面美住了。
这样的花海，若是种在自己的山上应该相当不错。玫瑰有刺，应该是可以御敌的。花香也是一个手段。
就是怕这个花香不分敌我。没等敌人昏迷，贺雷自己就成玫瑰城堡里的睡美人了。
这想法着实荒诞。贺雷把自己都逗笑了。刚把笑意收回去，又打了个哈欠。
然后就看见了何启年有些怪异的表情。
贺雷也不去解释。
“那绕路要多走多长的路？”
“二十多公里。如果走这条路，大概只有30多公里，绕远的话，就接近六十公里了。就算匀速，也要天黑透才能到。而且就算绕路，也不见得会畅通无阻。”
贺雷沉吟些许：“我只是奇怪，咱们路上几乎没遇到棘手的路障，都是提前就有人清理过了。这里没人清理吗？”
为了保证道路通畅，即便植物疯长的这样麻烦，每个地区都会至少保证一条公路和一条铁路的畅通。这期间是大规模的投入。
所以，沿路遇到的麻烦基本都是变异动物，即便偶尔有变异植物，那也是新长过去的，很脆弱。
这里，几乎是把整条路都都封死了。
“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这里一个星期内已经清理三次了。上午的时候刚刚经历一场大清扫。当时来看是可以过去的。只是咱们路上耽搁的时间有点长。另一边已经在清理了。只是清理完过去，和咱们绕路过去时间差不多。”
因为五大连池出现了大变异，国家重点开发这里，所以这里畅通的路会比其他地方多很多条。
但还是那句话，万一绕远，别的路也出现了相同问题。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只这条路。只要打通前面的路就行了。
这时候一个战士小跑过来：“报告！刚接到通知，路得另一边已经在疏通了。这边配合的话，最多两个小时就能清理完毕。”
紧接着就是交流着怎样清理能最快程度的让路畅通。也有人提议保持一些完整的植株带走研究。
何启年刚跟其他人说了两句话，回头想要让贺雷说说感想，结果一回头，贺雷已经走到了那堵墙的近前。
那修长的身体站在花墙前，手伸向那玫瑰花，好像是再普通不过的采摘。
“别乱动！”
贺雷回眸。
【我好看吗？】
（好看。）
贺雷只是心里意念一动，下一秒整只手都被玫瑰花疼缠住。玫瑰刺扎入皮肤。来不及感受到疼痛，紧接着人被一拉，直接跌入了玫瑰花丛。
现场都乱了。
几个持刀战士赶来劈砍着花丛，何启年也在喊贺雷的名字，试图得到回应。
贺雷有些恍惚，脑子迷迷糊糊的，有点耳鸣。
感受到胳膊上的刺痛，好歹冷静了点。
“疼！别刺我。”贺雷低喝了一声。
身上的玫瑰立刻散开了。
【对不起~】
贺雷捏了捏额角，耳听见几声木仓响，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好像还能听见人喊叫的声音。只是距离有点远，听不真切。
摸了摸身上，还好对讲机带着。
“喂，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没等贺雷说完，就只剩下了一片忙音。
不知道是距离太远，还是像之前说过的，这里的能量太强，信号都被影响了。
无奈的看着玫瑰丛。贺雷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危险，至少他没有在玫瑰花这里感受到杀意。
伸手避开刺摸上玫瑰花：“你要带我去哪儿？”
贺雷很好奇这些花的目的，但花并没有正面回答。
【那为什么你们不看我，只想铲除我！我长得不好看，就重新长。哪里不好，就修剪我，为什么要杀我。我不好看吗？】
那种委屈的感觉，几乎影响了贺雷的情绪。
原来植物也会抑郁。
这里不愧是变异生物大爆发的地方。连植物的智商都比家里那边强。至少绿萝一口气就表达不出这么多意思来。
“你长在路中间了，挡人家走路，当然要砍你了。”贺雷解释道。
【是我不好看了。还是因为我不够香。从前，他们都是看着我迷醉好久。】
玫瑰带着怨气，伸过来的枝条围着贺雷一圈圈环绕着，形成了一堵密实的围墙。
这样迫切渴求他们关注和认同，即便在人类里都很罕见。
何况是在植物里。
贺雷能确切的感觉到它的情绪，只觉得她像是被抛弃渴望关注的孩子。
“你喜欢下雨吗？”贺雷没再跟着玫瑰的话题走。
【雨水，凉凉的，喜欢！】
“那如果下一个月的雨呢？甚至更长时间。你会见不到太阳，花朵会凋零，根系会烂掉。这样，你还喜欢下雨吗？”
【……雨水让土壤湿透就足够了。好多水，跟没有水一样讨厌。】
“那，你这么多的花，不就是能把你完全淹没的雨吗？”
话音刚落，周围的玫瑰好像都在颤抖，颤抖着后退，所有枝条都在收缩着。
玫瑰在哭泣。
贺雷没有触碰到玫瑰，就一听感受到了那浓郁的悲伤。
好像做错事的孩子。
贺雷酝酿着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忽然听见头顶有杂音，抬头，还没等看清是什么，就感觉到一道残影落下，两下的功夫就把周围的几珠玫瑰折断。一支玫瑰袭来，人影一把抓住一块的带刺花茎，用力一薅，竟然连带着扒出来一段根茎。
“冷静点！它没想伤害我！”
贺雷伸手将人抱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狗子光着呢。
嗯，任性。
泽回眸，过长的白发遮挡了大半张脸。
“你流血了。”泽猩红的眼睛落在贺雷的胳膊上，双眼微眯。
正因嗅到了贺雷血的味道，泽才会反应这样强烈。
“这是意外。你怎么出来了！”贺雷放开狗子，上下打量一眼，不禁捂了下眼睛。
太没眼看了，尤其是一想到他光着屁股从车里出来赶到这里。
贺雷都替他感到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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