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头疼地看着像一头炸毛狼崽一样戒备的加菲尔德,还有被他拽着胳膊、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的蝙蝠侠。
虽然也跟蝙蝠有关,但这是一种跟碰到蝙蝠家族“转头没”技能截然不同的头痛。
“嘿,孩子。”他尽量轻柔地开口,“你们从哪来?”
“……”加菲尔德犹豫了一下,选择信任面前的警察,“海里。”
局长眉头一跳,声音拔高,“海里?老天!他溺水了?”
男孩点了点头。
“那让让,孩子,他需要急救!”詹姆斯急切地说道。他已经通知了蝙蝠家族,那几些蒙面义警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加菲尔德略微犹豫了一下,迅速退到一边。他看着戈登动作熟练地进行了胸外按压,帮蝙蝠侠吐出呛进去的水,恢复呼吸。
男孩开始感觉有点沮丧——他真的不会这个,营地里医疗相关的事务都由阿波罗营房负责,他会的顶多就是冲冲伤口,再贴点创口贴。
我得找个机会学点急救相关的知识,加菲尔德想道。
“嘿,小鬼。”突然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加菲尔德吓了一跳,这声音跟他习惯的那种气流样的鬼魂私语声不同,而是那种人们正常讲话的声音。
但他站在阴影里,每一寸黑暗都告诉他身边没有人。
“去看看天台那扇门。如果你还想回去,最好现在就走。”那声音继续说道,他似乎在忍笑,“一只愤怒的鸟妈妈即将抵达战场——非常不巧,我之前揍了他一拳,而他会把这个记在你头上——如果不想屁股开花,我劝你立刻跑路。”
“什么?”加菲尔德困惑地问道。
“孩子,你在跟谁说话?”一边的詹姆斯直起身问道。
“呃……自言自语。”男孩心虚地回答道——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正确的。
那道神秘的声音没有再说话,男孩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去看一眼天台的那扇门。
一个蓝色的德尔塔标志正在天台的那扇门上。
加菲尔德把手按在那个蓝色的标记上,一股微弱的电流从指尖传来。
“咔哒”一声,那扇门自动打开了一个缝隙。
一股潮湿阴冷的风从门缝里溜出来,加菲尔德突然间明白:这就是回去的路。
但是……蝙蝠侠。
年幼的半神迟疑地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
gcpd的戈登局长的注意力还在蝙蝠侠身上,按理来说现在是溜走的最好时机,毕竟加菲尔德在哥谭市做了不少事触犯凡人法律的事儿,留下来只能增加麻烦,抓紧机会逃跑才是上策。
但他就是犹豫了。
他希望看到那座灯塔醒来,或者确认他脱离险境。
于是加菲尔德就保持着拽着门的姿势,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没动弹。
直到看见蝙蝠侠的搭档们——夜翼和罗宾落在天台上,他才往门里一闪,“啪”地关上了门。
至于刚到天台的夜翼……眼尖的义警一眼就看到了门上那个德尔塔标志,立刻就确定了那就是报亡鸟本人,或者说是过去的报亡鸟。因为所有出现在哥谭的冒牌货,那些克隆体,没有一个能够调动那座神秘的迷宫。
迪克咬牙切齿地往小本本上多填了一笔。
看来某人回家之后要面对的是两顿蓝鸟揍,节哀顺变。
……
这扇门后的隧道跟加菲尔德来时那条不太一样。
它看起来像一条再正常不过的普通走廊,粉刷成白色的墙壁,深色的大理石地砖,天花板上是再普通不过的管灯,只是两边没有窗户或者门。
这一次他走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一扇门,而是遇见了一条岔路。
往哪边走?
加菲尔德茫然地看着两条看上去相差不多的走廊,陷入了茫然。
我应该去哪呢?一个灰暗的念头猛地从心底爬了上来。回到营地之后,真的还能留在那里吗?
他甩甩头,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总之,要先回去再说,对吧?
反正也不知道两边的路通向什么地方,加菲尔德索性随便挑了一条。
他选了左边的那条路。
左边的走廊尽头是一条向下的楼梯,加菲尔德拾级而下。
灯光消失了,周围粉刷得雪白的墙壁变成了灰暗粗糙的石壁,大理石台阶慢慢变成了湿冷而不平的石阶——它们还在不断向下延伸,看起来仿佛没有尽头。
属于冥府的血脉雀跃起来,继承自黑暗的力量告诉加菲尔德,那条隧道带他来到了俄耳甫斯之门。
那位混血英雄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功绩,他让大地打开了这条通往冥界的小路,然后活着抵达地府,并说服哈迪斯让他带回亡妻。
但是显而易见地,最后仍然是“他们死了,全剧终”的标准混血英雄结局——不论是否被记录下来,混血英雄的宿命大概都是不得善终。
他往下走了很久,空气中不再弥漫着陈腐的霉味,而是更加湿冷,带着水腥气。河水的咆哮声隐隐约约地响起,加菲尔德恍然间意识到那是冥河在流淌。
此刻他无比地接近死亡。
隧道的尽头是一片黑色的沙滩,冥河从悬崖上喷涌而下,形成一道湍急的瀑布,然后向远方流去。
河的另一边是珀耳塞福涅的花园,黑色的白杨树和石榴树影影绰绰,再后面是俄瑞波斯的城墙,上面燃烧着不灭的黑色火焰,沉寂地矗立着,守卫死亡的国度。
这里荒芜一片却又嘈杂不已。
加菲尔德注意到视野里大片的黑色中有一小片突兀的红,就落在河边的沙地上,像是正常河边偶然被冲上岸的杂物。
冥河里也有垃圾吗?他好奇地凑过去。
那是一张破损的多米诺面具。
摩伊拉三姐妹的纺车在虚空中嗡鸣,命途的一切走向都在那些丝线的指引之下走向已知的未来。
年幼的半神拾起了那张面具。
它看起来就像哥谭的蒙面义警戴的面具,男孩蹙着眉翻看它,面具的边缘有缺损,带着明显烧焦的痕迹,还有很隐蔽的深色血迹。
这张面具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加菲尔德打了个寒战,就好像有人戴着它死去了一样。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碰它。”有人在他身后说,“那玩意代表的是死人的遗愿,他们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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